正文 第一章 不腐死尸 “呼哧,呼……” “跑……来了,来了……” 无边无际的荒漠,一个沙丘连着一个,像一座座坟茔铺向天边。白茫茫的芨芨草呼呼啦啦的倒向一边,像无数的招魂幡,指引着葬身大漠中的孤魂野鬼;千年不腐的胡杨枝干,被风化的干白,扭曲干枯比比皆是。 风沙吹得人睁不开眼,昏天暗地,阴气沉沉。 “呃……噗!”一个狂奔中的青年,喷出一大口血和胃液的混合粘液后,倒在一个沙坑中,扶着一棵干枯的胡杨树干,惊恐的看着后方,眼珠子都快凸掉了,乌云遮天,黄沙卷地,里面似乎还夹在着什么怪异的东西。 “地狱,天神来索命了,呜……”,青年从腿间拔出一把匕首,狠命的朝着自己心脏刺去,而临死前,脸上却浮现出一抹解脱的微笑…… 而另一个青年,似乎根本无暇关心后面的同伴,面对颠覆世界观的恐怖,他只能张着大嘴往前跑,脸上暴着血管机械的奔跑,手心里紧攥着一块黑色的木块。 …… 九年后,某科学考察团,在新疆罗布泊西北边缘,近楼兰古城地段,发现一名青年男性的尸体,奇怪的是,经过法医鉴定,死者死亡时间超过九年,但身体却没有完全腐烂,内脏干瘪,但保存完整,瞳孔放大,胆汁破裂。随后,又在死者的胃里,发现一些拓片和装饰碎片,甚至还鉴定出一种类似史前文明的生物体,全身毒素扩散。 这个消息,是我从一个科考队的哥们儿那里获得的,属于内部封锁的机密。他说,也丫邪性了,别看网上传言,有人咧着大嘴吹嘘穿越了罗布泊,那是因为,他们从省道公路走的,真正深入罗布泊腹地的人,历来一去不复返。 我故作好奇的问他,为啥只发现一具尸体,不管是考古盗墓,还是探险,应该都有组织的,其他尸体呢。 哥们儿一仰头干了半瓶啤酒,无奈的耸耸肩膀,其实他们全副武装的科考队,武装直升机都动用了,还是不敢深入腹地,碰巧在楼兰古城边上,发现一具死尸。 以前有一支考古队,连罗布泊湖心都没到,晚上宿营,就全部失踪了。失踪的意思是,在不发生自然和人为灾祸的前提下,且水和食物共计充足,还是平白无故的蒸发了,连尸骨和血迹都没留下。 哥们儿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我,这可是他冒着风险偷拍的,是那名被发现的死者照片。 当我看到尸体的身材,以及装扮时,心里咯噔一下子,心里的悬着的一块石头又卡到了嗓子眼…… 哥们儿还以为我同情心泛滥,让我别问这些晦气的事了,听着怪渗人的。 我苦笑着摇摇头,把饭店包厢的门反锁上,又顶了一把椅子,从衣架的包里,掏出一个牛皮信封来。“大头,咱哥俩认识好几年了吧,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关注这件事吗?” 大头打了个酒嗝,色迷迷地看着我,“孙子!你丫不会是想去楼兰盗墓吧,我警告你啊,敢去,打断你的腿!你大爷的,要是能盗,早就盗了,几千年过去了,还给您老留着啊。” 我在西祠胡同开了间古董店,表面上门前冷落,其实干这行当,出手一件宝贝,就够吃几年的。也正是这个机缘,我认识了大头,这小子当过兵玩过枪,现在跟一个考古队当劳力,知道些秘密就自然而然了,他有啥吊坠佛珠的外劳,都让我给消置,所以我们俩的关系跟穿一条裤子没什么区别。 我站在大头身后,拆开信封,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严肃地说,“你先看看这个。” “啥啊?天赏,哪个MM写的情书?” “别打岔!” 大头看我一本正经的样子,不像开玩笑,这才认真看了起来。这封信虽然我研究了好多年,但每次看见,都难免心惊胆战的。 黄纸、红字,放在民间,这是给阴人写的信。时隔多年,黄纸有些发白,光看那个红字,顿时就能让人想象到一副画面:一个临死之人,颤抖着咬破手指写下的:天赏,救我! 看到这几个字,大头还是不明白,笑嘻嘻的跟我犯贱。 “看邮戳!”我厉声喝道。 牛皮信封的邮戳可以辨认的出,信是五年前邮寄的。 大头不解的问,“你还喜欢收集邮票?” 我两眼一翻,这孙子脑袋大,装的都是大粪吧,深吸了一口气说,“这个字……其实是我师傅写的。可是,我师傅……九年前就死了。” 听到这儿,大头脸上的贱笑僵住了,酒也醒了一大半,“天赏,你千万别告诉我,这次科考队发掘出的不腐尸体,就是你师傅。呃,他去过罗布泊?” “九年前去的,一直没回来。这个死者身材和装备……和我师傅是一伙的,。” 大头表情跟吃屎了似的,豆大的汗珠子顺着脑门往下淌,“***,也就是说,现在可以确定你师傅他们在罗布泊全军覆灭了是吗?” “嗯。”我阴沉着脸,师傅是老道,只要他还活着,不可能让同伙死。 “可是……可是你师傅死后四年,又给您写了封求救信?”大头血都凉了,宁愿见鬼,也不相信这是事实,终于能体会到我的心情了。 我点了根烟,坐在墙角,双手抱着头失神的说,“从这封信仓促程度来看,是我师傅出事的时候写的,也就是九年前!可是,从邮局落款来看,居然时隔四年后,才邮寄到我手里。” 一时间,包间里鸦雀无声。 五年前,我接到师傅这封求救信,还对他们一伙生还抱有希望,所以才一直跟进这件事,到处打听。 可是,今晚从大头他们科考队的照片可以确认,师傅他们早在九年前就挂在沙漠里了,何谈死后给我写求救信。 正文 第二章 阴阳双鱼 两人颓废失神的坐了好久,一直到饭店服务员来催,才结账离开。 大头人高马大,一身腱子肉,搂着我肩膀说,“哥们儿,凡事往简单了想,兴许你师傅真的活着呢。” 我淡淡的点头,其实俩人都知道,这是宽慰的话。罗布泊那种神秘的地方,外加未知的自然环境,能死一个,就不会放活一个。况且,师傅即便真活着,串通邮局闹这一出吓唬徒弟,这不扯淡吗。 大头拦了辆出租车,把我硬塞进去,扔给司机五十块钱,趴在车门压低了声音说,“天赏,我跟科考队的教授关系不错,他们现在正在做那名死者的身份鉴定,科学这么发达,用不了多久,就能根据死者的轮廓和面部肌肉,还原生前的面貌,到时候你再看看是不是你们的人。” 想想也对,光凭一名死尸的衣服和身材,还不能肯定是师傅那伙人,心里又萌生出一丝希望。 回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九年前的一天,国内几所高校牵头组织了一场讲座,请师傅做主讲,老爷子是当代道教名人、国学大师,那天五湖四海来听的人可都是有身份的主儿。 师傅身材确实有点仙风道骨的意思,拿着话筒坐在会堂前,“道家学说发展到道教,一般学者认为是从东汉开始的,也不无道理。王莽窜政,刘氏江山改姓,可是王莽也没活多久,汉朝又落到了刘秀手里,也就是历史上的光武中兴,史称东汉。而道教中首先确立本派形成的人,就是大家熟知的张天师,我的祖师爷张道陵,他就生在那个年代,师承太上老君,得三宝,收西域八大鬼王。” 会堂来的记者名流有几千人之多,闪光灯话筒乌压压的,举手提问的更是此起彼伏。一个儒雅的华侨欠身站起来,“张老师,那您怎么看待商周封神,周易八卦,河洛九宫呢?” 师傅点头微笑,捋着山羊胡子,“呵呵,确实祖先这些文化博大精深,远在道教之前就已存在。其实何为道,何为教呢。在我的祖师爷张天师之前,有西汉大儒东方朔,更早的老庄等先人,而更更早那些没有文字记录的呢?我认为,道,自盘古开天地后就存在,我派道教,也只是口传心授警示世人的小学徒罢了。” 儒雅华侨点了点头,依然恭敬地说,“张老师巧妙的躲避了我的话题,呵呵。确实从学术角度讲,每个道教大师的出现,都伴随着激烈的社会动荡。两汉的张道陵,两晋的葛洪,唐代牛李党争后的吕岩,元明两代的张三丰等等。” “请问这位学者朋友,你到底想问什么呢?”师傅耐着性子问。 “道教懂五行,晓八卦,明风水,通阴阳,根据的是周易,那么周易甚至炎黄又从哪里得来的通天本领呢。姜子牙一卦问天,周文王背棺八百步,保他大周江山八百年;诸葛亮通晓三分五行,就能三分天下;刘伯温明半部周易,方可顶起大明江山。除此之外,徐福,张良……”儒雅华侨越说越激动。 “呵呵,虽然我不知道这位朋友什么意思。不过,张良其实就是张天师的祖爷,我们都是一家子。”师傅不愠玩不火的说。 师傅幽默风趣的模样,着实引得会场哄堂大笑。儒雅华侨的问题太缺德,和这次道教讲座要跑题了,华夏上下五千年,加起来一万年,道教不过占了五分之一。师傅讲的是道,怕丢了祖师爷面子,更怕主办方责怪。 这时,座位上的儒雅华侨走了过来,不但不尴尬,反而自信满满地说,“我相信,这些问题张老师也确实回答不上来,或者说您也在穷尽毕生精力探求,不才这里有一样东西,希望能给您老一些启发。” 这话一出,会堂乱了套,纷纷责怪起来,他算什么东西,还想点拨当代道教大师。 师傅不屑的看着他,这些刁钻的问题,早有腹稿对答,随手接过华侨递来的一张图纸,我当时在旁边给师傅端茶倒水,也瞥了一眼,虽然白纸上是素描,但也能看得出来,这是有人按照实物画的,特别讲究比例和细节。 这幅惟妙惟肖的实物素描很怪,说不上是什么材料,像玉,又像鎏金,更像青铜。不仅材料怪,形状也怪,整体薄厚如一枚硬币,是两条镂空的鱼,两条鱼首尾相接,巧妙的形成一个太极的模样,双鱼唯美相交,从特定角度看去,更像一个太阳。 “阴抱阳,阳负阴……”师傅喃喃的说道,忽然猛地站了起来,瞳孔瞬间收缩,惊叹的看着儒雅华侨,“请问高人,你在那里看到的!” 儒雅华侨含笑转身,“张老师好眼力,我的车子停在外面,傍晚出发。” 师傅颤抖着捧着图纸,面无血色的看着男人背影,随即反应过来,连忙追了出去,下讲台的时候,还磕了个蛤蟆趴,如同丢了魂似的,突然的变故,数千人的讲座现场乱成了一锅粥。 这场讲座对特别重要,普及道法,也是师傅毕生心愿。也不知道老头抽什么风,帮着他做善后工作,和主办方道了歉,也开车去了师傅家,师傅正坐在小区外的越野车里,手里捧着那副图纸,连我敲窗户都视若不见…… 思绪回来,我依然搞不懂,到底什么东西能让师傅惊成那样,甚至比命都重要,跟着了魔似的。再看儒雅华侨,温文尔雅的坐在另一辆车里,一共四辆悍马,算得上设备精良了,我挨个车让烟,实际是多长了个心眼,记下这些人的特征,万一师傅有个好歹,我好报案啊。 我隔着车窗给他递了根烟,“朋友,你们这是想把我师傅带哪儿去?” “呵呵,罗布泊。” 正文 第三章 不速之客 关于师傅和儒雅华侨他们去罗布泊的事,我只有这些线索。 随后的这些日子里,天天给大头打电话,询问尸体面部还原的适宜,搞得那孙子都躲着我,发短信告诉我别着急,那可是一具九年不烂的死尸,还是罗布泊发现的,不是臭鸡蛋。 周六的傍晚,我趴在店铺柜台上发呆,快五一了生意还不错,十分钟前,有俩二傻子花了八万块钱买走个痰盂,这东西放潘家园,一千块钱俩,还丫官窑,土窑都称不上,蛤蜊光是我自己磨的,上个月包了浆、做了旧,也没指望卖,插个鸡毛掸子什么的就成,所以就放货架子底下了,谁承想还卖了个高价。 虽然挣了钱,却高兴不起来,心里七上八下的。 “老板,阴沉木什么行情?”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趴在柜台前,和我搭讪。 我都懒得抬头,敷衍道,“看材质和年头,下等货我看不上,买来出不了手,只能烧碳锅涮羊肉;中等的价钱高,我买卖小;你东西好的话,出门右转派出所,交给国家就行。” “那麻烦小哥儿,走一眼我的这块。”男人也不生气,掏出一块手绢,缓缓的展开。 一股奇异的香味扑面而来,我顿时来了兴致,捏过那一小块炭黑的木材掂量起来。 刚才我断定这小子没好货,现在看来倒是我狗眼不识泰山了。阴沉木这种东西,是红椿、麻柳等树木因地址变迁自然灾害埋入淤泥中,在缺氧、高压状态下,经长达成千上万年的碳化过程形成的。号称,东方神木,植物木乃伊。 “金丝楠!”我掂量了一下,情不自禁的说了出来。 “识货!”墨镜男人颔首称赞,“金丝楠、银杏、紫檀、胡杨沉淀而成。” 我说怎么和我见过的阴沉木不一样呢,感情这东西是极品中的极品,光是走遍大江南北,这几样木材都是稀有树木,换句话来说,这几种木材生长在南北两地,能在史前文明压缩成一块木材,绝对是大自然绝无仅有的巧合。 欣赏了一下,我再抬头看这个墨镜男,疑惑的问,“一小块这东西,顶一桶黄金了,你会卖我?” “呵呵,小哥儿是生意人,开口就是钱。您就不好奇这东西哪儿来的吗?” 看着这块古雅神韵的化石木材,我鄙夷的问,“挖来的吧?” 墨镜男会心的笑了,“因乘天地灵气,集日月精华,乃万木之灵,灵木之尊,因为它本身就是土里埋着的木材,所以不会腐烂。古往今来,确实是帝王首选的棺椁材质。” 我心里暗骂,哪个皇上这么暴殄天物。墨镜男见我来了兴趣,又拿起柜子上的放大镜给我,“小哥,还请您再看一次。” 我心说,你装个毛线,跟我这显摆是吧,一会儿再报警逮你,反正买不起。欠着身子,用放大镜看,这才知道他的意思,这块阴沉木上居然都是密密麻麻的咒文,我做古董行,古代咒文认识些,不过这个还真是第一次见。 “经过碳14鉴定,这块阴沉木形成于五万年前。上面的文字和一千多年前,一夜之间从地球上消失的古楼兰文明相似。也就是说,在楼兰还没有灭绝前,已经有一座惊世骇俗的大墓沉睡于罗布泊地下了。” 听到罗布泊三个字,大夏天的,我浑身打了个冷战,还真他妈有人活着那里出来了,而且那里真的有大墓?“你……” “呵呵,小兄弟,你当真不记得我了吗?”墨镜男缓缓的把墨镜拿开。 当我看见他脸是,胃里头翻江倒海的,恨不能连去年的饭都吐出来,墨镜底下,那是一双咋样的眼睛,眼珠子凸凸着,大半部分漏在外面,都快掉了,眼球布满了血丝,而眼眶则深深的凹陷。 “对不起,我只想让你看得仔细些。”男人也很抱歉,重新戴上了墨镜。 我瘪瘪嘴,这才忍心端详起来,确实有点眼熟,看着看着,蹭地蹦了起来,“是你!” 我脑袋懵瞪一下,这孙子就是九年前来找师傅去罗布泊腹地的儒雅华侨,刚凉了的血,瞬间冻成了冰坨,大头他们科考队在罗布泊湖心到楼兰古城一代,发现了九年前探险队的一名死者,也就是说,只有这名死者跑到了茫茫大漠的边缘,要知道,这可是数万军民,地毯式搜索了八次,不可能有幸存者。 而且罗布泊那种地方,我也有所了解,根本不可能存在风沙掩埋的事,被野兽吃了,也得留块骨头吧。 我惊恐的看着墨镜男,“你丫是人是鬼?” “自我介绍下,鄙人姓陈……” “打住!”我激动的抓住他领子,迫不及待的问,“你不是死了吗?我师傅呢?” “我们当年进入罗布泊腹地库鲁克塔格,发生了一些事……张老师他就已经驾鹤仙去。” 我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了,多孝顺谈不上,可要是师傅九年前就死了,五年来一直折磨我的这封求救信是谁写的。 师傅是双天官,那封信正是出自他的左手,专给阴人写的。别看只是几个简单的汉字,出自师傅的手,里面的玄机,不亚于达芬奇密码,绝对不可能有人临摹代笔。 正文 第四章 绝密神秘 看到这个实实在在淌过罗布泊的陈姓老华侨,一肚子的不解和疑问,中午打电话叫上大头,去便宜坊吃烤鸭。 酒后饭前,老陈才轻描淡写地说,九年前,包括师傅在内,他们去了十五个人,但活下来的只有他自己。至于怎么死的,他一直避讳着不谈,问急眼了,他就说,“两位小哥,你们知道我眼睛怎么变成这样的吗?” “我侥幸逃出来的那段时间,每天晚上都会想起罗布泊的那一幕,以至于,吓得不敢合眼,久而久之,眼球就突出来了。我这么说,你们还想知道吗?”老陈低沉地痛诉着。 大头喝点马尿,跟谁都亲,抱着他的肩膀,“老陈,嗝……妈的,鸭子咸了。” 我瞥了老陈一眼,“是吗?” 不管是鬼怪邪祟,还是别的凶恶境地,师傅是老道,见多识广,最后反倒这个儒雅的老华侨活下来了,很值得怀疑。 老陈看出我的质疑,也没过多解释,“我跑出罗布泊腹地后,一直在潜心研究,虽然谈不上万事俱备,至少比上一次有把握多了,想请小哥跟我再去一趟!” 大头一听要去罗布泊,腾楞的站了起来,“不去!” 老陈淡笑着点头,“刚才给你看的那一小块阴沉木,唐天赏先生已经估价过了,至少一百万,呵呵,这块东西放在那座大墓中,一脚踩下去,全部都是。” 这老头子不是一般的精明,一顿饭就看出大头那两泡尿性了。 “真的?”大头兴奋起来,和我对了个眼色,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你为啥找我们俩?” “不是找你,是找唐天赏先生亲自去一趟。”老陈目光深邃的看着我,隔着墨镜都能感觉到。 我早知道这个老小子没憋好屁,冒了口烟说,“寻龙点穴?” “聪明!”老陈点头道。 我虽然没师傅那么渊博,但这年头找一个懂点风水阴阳的人不多了,而且我比师傅还多了一项阅历,就是古董和坟墓。 大瓜傻叉兮兮地问咋回事,老陈解释说,“罗布泊有着超乎人类难以理解的神秘,由于特定的自然原因,一片干枯的湖泊,居然像一条幽灵船一样游移,几年来我发现,每一次通过卫星图片监测到的经纬度,都会和上一年有细小偏差,但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说着,老陈拿出一张地图,由于反复翻折观看,早已破旧不堪,用笔标画了两个圈,“罗布泊移动最大周期是一千八百年左右,所以就形成了大耳朵的轮廓。沙漠在移动,墓道口也在移动,这是我这么多年的研究成果。” 我皱了皱眉头,确实太不可思议了,地址变迁就发生现实生活中,“那当年我师傅……” “没错,观星点穴!常规的利用昆仑山和天山龙脉走势已经确定不了了。”老陈折起地图,似乎也按捺不住重返罗布泊的激动心情,“唐先生,这一次请您务必陪我走一趟,即便找不到墓道口,我也愿意把老朽的全部身家都典当给你,算是圆了我毕生心愿!人生在世,我们的机会不多了。” 一旁大头直咽唾沫,这种华侨资本家,富得流油啊,“老陈啥也别说了,咱们哥们儿谁跟谁,天赏要不咱走一趟,正好你……” “大头!”我白了他一眼。 大头尴尬的吐吐舌头,意识到嘴巴大了,师傅求救信的事,包括最近发掘的罗布泊死尸调查,都是秘密,不能让老陈知道,连他是人是鬼都不知道呢。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老陈耐心的看着我。 我把啤酒杯一放,站了起来,“老陈,我想知道,当年你给我师傅看的那样东西是什么?我想你这次去,还是为了那件东西吧。你要是不说,咱们也谈不上信任,我转头走人,谁爱去谁去。” 老陈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沉稳的说,“一块玉佩,阴阳首鱼。” “玉佩?哪个王孙大臣戴的?”大头搓着手心问。 “看得出,二位都是聪明人,现在我们的目标一致,希望我下面说的话,大家全当是做了个梦,如果不敢保证的话,我也不敢说。”老陈看着我和大头认真的说道。 罗布泊,从地理位置上讲,就处于昆仑山下。昆仑山一向很神秘,那是我国神话的起源地,西天王母都住在那。山海经也提到过,周穆王都探寻过那里。据说那里藏着一本我国的传国秘典,只有某朝的开基者才能开示,里面记载了华夏一系的国运兴盛。 九年前,师傅他们所寻找的这块阴阳首鱼玉佩,按照老陈的说法,其实也不算是玉佩,更像是某种神秘装置。但这种装置,又极其符合,道教的阴阳互补结构,算得上是上古神话里提到的某种物品,所以老陈才找到了我师傅。 而这块玉佩装置的功能,在老陈一家世世代代研究中,有了些猜测,但无论哪种猜测,都是超乎人类现阶段文明所能想到的,不得不佩服古人的智慧。 听完老陈说的这些,我有些理解了,当年师傅为什么一句话都不留,就去了罗布泊。 “而那座不知主人是谁的大墓,不仅可以颠覆考古学的现有理论,甚至……”老陈说到这儿,激动地想要掉眼泪,伸手去摘墨镜,被大头阻止了,他那双眼睛,抵抗力弱点的能吓死。 大头撇着大嘴,也有些激动了,“老陈,你就放心吧,管他鬼怪神灵,还是凶神恶煞呢,你要坚信,没有现代科技战胜不了的东西。不就是古人造的一座坟吗,怕啥。” 老陈尴尬的扶了扶墨镜,表情深沉下来,“罗布泊的恐怖绝对超乎任何人的想象,我说一句题外话,也是我的妄自揣测,大家一说一笑就过去了。两位可知道,我国第一颗原子弹在哪儿起爆的?” 我和大头撇了撇嘴,妈的,小孩子问题,谁没上过幼儿园啊,异口同声的抢答,“罗布泊啊。” 说完,我和大头全傻了。是啊,为啥偏偏就选在罗布泊……难不成有些东西,连国家的飞机大炮都办不了了吗? 老陈则像什么都没说过一样,“哎呀,该结账了,这顿饭我来请,今天下午咱们就得准备一下,两位小哥考虑好的话,明天就出发。” 正文 第五章 西域之行 老陈算完帐,互留了手机号码,回酒店休息了。大头傻子似的站在饭店门口,跟他失散多年的亲爹招手再见。 我冲他屁股就是一脚,“人都走了,看什么呢?” “天赏,这老小子有问题。”别看大头块大,没头没脑的,其实很有心眼,侦察兵出身,又跟考古队,五湖四海没少走,也算见多识广。 而酒桌上,大头表现的特别爱财,想去罗布泊,其实只有我心知肚明。这是我们俩常年倒腾古董养成的习惯,一个黑脸,一个红脸,让对方捉摸不透,误以为我们内部产生分歧了。 “哪儿不对?”我皱着眉头说。 大头手扎在板寸头发力,使劲儿的扽了一把,“总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好像在哪儿……算了,可能是我多心。天赏,你丫真想去吗?” “废话,我师傅死的不明不白,再说,那封求救信……对了,科考队那边有消息没?”我心里纳闷,大头今儿是怎么了,不符合他没皮没脸的个性啊。 大头一听这事,头就发大,牛皮吹了,又收不回来,“一会儿再给我拿五万块钱,我打点一下,托一个朋友帮咱盯着点,只要死者身份还原,立马给咱拍电报。” 我这才松了口气,点了两根中华,递给他一根,踮着脚趴在大头耳边说,“我有种感觉,你说……科考队在罗布泊发现的尸体,会不会就是老陈的?” 大头机灵一下,嘴里的烟差点掉了,“草泥马的天赏,我刚才也想说这个,怕吓坏了你,尤其是他那双眼睛,吃饭时我注意过。” 我回想起当年老陈那伙人,都是美式装备,实打实陆战队的军版迷彩。而科考队发现的不腐尸体,也是这种材质。 可万一那具死尸是老陈的,现在这孙子怎么解释,难道是老陈手下的人,一共逃出来两个?我使劲儿作了口烟,“妈的,明天就去,发现老陈不对劲儿,立马给他一刀子尝尝。” 罗布泊什么地,从地里钻出个玉皇大帝来都不奇怪,距离现代最近的文明,还是世界上和玛雅文明齐名的古楼兰,剩下张骞出使西域,勾搭上的那西域三十六国,现在更是没影。 我想既然老陈身份不明,最坏的情况不就是,北京科考队的死者身份鉴定来了,原来死者就是老陈,那时候我们已经在新疆了,管他是人是鬼还是粽子,办了他还不跟玩似的。话说回来,这个人也根本不可能是老陈吧…… 去银行给大头支了钱,他回科考队善后,据吹保不齐还会整一把***出来防身。而我则回古董店,把我店里压箱底的宝贝打包。每个玩古董的,都有镇宅之宝,我的这几样是师傅留下来的,敢卖,没人敢买。 晚上和他俩通过电话,一夜没睡,第二天,天还没亮,背上个登山包刚到小区门口,就看见大头那孙子拎着几个大包,累的顺脖子汗流,斜了我一眼,还骂呢,帮你二大爷拿拿。 老陈开了辆路虎卫士,资本家就是有钱,连忙下车,帮大头把东西搬到门卫那。 “哎哎……老陈,这东西可都是我从科考队借来的,咱们用得上,擦,你丫还敢说去过罗布泊呢,有点常识吗。”大头摆划着我们俩。 老陈微微一笑,“呵呵,不瞒你说,光是装备,我就准备了一年多,深入罗布泊腹地,我怎么敢大意马虎。” 上车后才知道,老陈为了今天能轻装上阵,早就把装备放在玉门关老乡家里了。连雷管炸药、枪支弹药都有,这些违禁武器,被他都藏在黑山口附近了。 我和大头瘪瘪嘴,心说,我们俩还惦记把老陈做掉呢,人家这可是全副武装。出了西三环后,我躺在后排睡觉,大头自觉地“值班”跟老陈调侃。 说实话,自从师傅求救信来的那天,几年里我就今天睡得踏实。 不知睡了多久,周围一片漆黑,忽然听见周围有人叫我,“天赏,天赏……” 我仔细一听,这声音是师傅?“天赏,小心……” 恍惚间,看清了周围的情形,一个巴掌大的水泉子里,师傅正扑腾这游泳,跟个水鸭子似的。我刚要搭话,忽然想起来了,师傅怎么会在这里,正邪不两立,你都是死了的人了,不赶紧去坐地铁投胎,跟我这叫什么劲。 师傅似乎看不见我,挣扎着想要出来,刚游到岸边,一只野兽咆哮着冲进水池,一口就把他咬住了。 妈的,敢咬我师父,欺负家里没大人了是吧,我四下想摸索块板砖砸过去,还真摸到一块,可是怎么搬也没搬动,倒是把石头上的青苔拽下来了,我再转头一看,石头上有字,吃力的读了起来,什么什么渊……那两个字很别扭,不过我以前在书里见过,联系着一想,猛地想了起来,这是烊铜渊,就是人们常说的十八层地狱。 再仔细一看这水泉子四周,居然还有三尊神兽分散在四角,我大为不解,这四尊神兽都是上古神话中的,怎么在这里。走神的空当脚刚好踩在青苔上,一头栽向水泉。 “天赏,天赏!” 怎么变成大头的声音了,一股凉风灌进来,我模模糊糊的睁开眼睛,周围一片漆黑,车门子打开着,大爷!老陈他俩人呢? 我腾的坐了起来,脑袋撞在车顶,也顾不上疼,整个世界静悄悄的,四下全都是高山,看样子车停在峡谷里了,黑黢黢的,雄浑肃穆,没有什么植被,看山相,估计都到甘肃了吧。 “簌簌簌簌……沙沙沙……”我正纳闷,忽然听到周围窸窸窣窣的声音,说不上是什么东西,但浑身很不自在。 正文 第六章 不祥之兆 那种窸窣的声音,就好像有啥东西拂过戈壁或草地似的,而且数量不一般,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酸腥的味道。 我心里咯噔一下,小声地吆喝,“大头?” “当当……”两声金属敲击的声音从头上传来,这是我和大头的信号。 我听见大头回音后,跳下了车,心说不会是被打劫了吧,扬着脖子看去,大头和老陈都在,还站在车顶上,借着星光都能看清大头腿打颤了。“干……” “嘘!”大头和老陈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目光却落在我身后,跟我挤眉弄眼的。大头着急之下,指了指自己屁股。 我心说,长尾巴了?很随意的转过头,想回车里继续睡觉,这俩孙子估计撒尿比射程呢。 也就是我转头的一瞬间,掏烟的动作僵住了,终于知道他俩为啥上车顶了,还对我鬼鬼祟祟的。 夜色下,几双黄豆似的眼珠凌空瞪着我,眼睛适应黑暗后,也看清了,哪***是凌空瞪眼啊,分明是几条蛇抬着脖子看我,吞吐着红红的蛇芯子,似乎只要我敢动,就会做出一个攻击的架势。 野外生存,我还算有经验,面对蛇,千万不能先动,这几个小爷腻了自然会爬开。这么一想,我抬起眼皮看向马路分散注意力,“我……草!” 蹭!真是出于人的本能,我转身一把揪住车顶大头的鞋带子,猛地窜上一米多高的车顶,全身都筛糠般的颤抖起来,连呼吸都忘了。 我还没等站稳,大头狠命的揪着我胳膊甩给老陈,手里掐着一把一尺多长的柴刀,猛地横砍了下去。窜着脖子原地弹起攻击我的那两条蛇,被砍成两段掉在车轱辘下,落地的蛇头蛇尾巴巴乱蹦。 “嘘!”老陈很老练地压着我的肩膀,三个人重新蹲下。 恢复理智后,我还是情不自禁的转头去看,怎么个情况啊。 感觉整个黑黢的大地都在颤抖蠕动,像地震似的,连公路边的参照物都在变化扭曲。 其实不是地震,整片公路和旁边的戈壁,都是黑压压的蛇,似乎在整齐划一的过马路搬家一样。 我瞥了眼路虎卫士的周围,暗叹老陈处理事情的机警,周围撒了一圈黄色的粉末,闻这气味,应该是雄黄酒拌硫黄,当年法海对付白素贞的,野物都怕这个东西,怪不得整条公路全是过路的蛇,这里却没事。 老陈看我明白怎么回事了,拿出个布口袋,往车门子下活蹦乱跳的蛇尸体上撒了些硫黄。 蛇不敢靠近硫黄,我们算是安全了,但也不能掉以轻心,万一真有像刚才那两条一样大无畏的猛士冲上来呢。 所以,我们仨坐在车顶,不能动,因为蛇捕捉热量能力很强,但据说没有听力,“乖乖的,几万条蛇有了吧。”我不由得感叹起来。 “嘿嘿,天赏,你丫睡了一天一夜了知道吗。你再多睡几个小时,挨到天亮,哥们儿给您来个蛇肉火锅开开胃。”大头闲不住那张臭嘴,面对这情景还能开玩笑的,不得不说这孙子贼胆不小。 我轻哼了一声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一会这帮‘蛇太君’班师还朝,挑几条老弱病残掉队的欺负一下。” 我和大头斗嘴的空当,老陈却拧着眉头,“两位小哥,蛇肉火锅恐怕吃不上了,一会儿它们走了后,咱就得赶紧跑,这条路怕是不能走的。” 吃个屁蛇肉,大头故意羞我而已,知道我这辈子最怕蛇,“老陈,蛇蛙都住洞里,会不会要发生地震啊?” 老陈疑惑的摇摇头,“不清楚,但肯定不是好兆头。” 我这才知道,大头和老陈轮班开车,一天一夜,我们已经到了祁连山脚下了,再往前就要掉头奔新疆,却赶上这场生物奇观。“这次可能……” “嗯。”老陈点点头。 大头性子急,“草,你们俩嘀咕啥呢?” 我白了他一眼,“出远门,遇见蛇,你以为是好兆头吗?而且这尼玛是一条蛇吗。” 确实晦气,生物都有个灵性,苍鹰扑殿,飞蛾扑火等等例子还少吗。 三个人各怀心思的干坐着,一直到拂晓的时候,周围彻底安静了,那种麻簌簌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声音也没了。 天将放亮,我捅醒枕着我大腿睡着的大头,蹦下了车,群蛇过路什么征兆不说,天阴的很低,空气都湿漉漉的,憋在这大峡谷里,真下起大暴雨,搞不好能遇见泥石流。 合计了一会,老陈拿出GPS研究,爪子一指,“上山。” 大头早就懒得在这峡谷呆了,背上包,“走,别丫墓没盗着,被埋在这儿,说到底就不应该走这条路。” “也怪我,要不是我睡着了,你也不会开错路,这条省道早就废弃了。”老陈也很自责。 我一听才知道,原来是大头的错,吵吵着往山上爬,按照老陈的说法,脚快的话,不到天黑就能到玉门关。 趁着雨没下来,三个人沿着山脊已经翻了两座大山了,不至于被泥石流埋在那,也都松了口气,我坐在山顶的一块石头上喝水,还是想不明白,“你们说……” “我的亲娘祖奶奶啊,那是什么玩意……”大头叉着腰,一只手拧着矿泉水瓶盖,整个人却怔住了,目光呆滞的看着山下。 正文 第七章 龙脉游移 能把大头吓成孙子样,我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不简单了,和老王也转头看去。 这时才发现,我们只顾得赶路,连环境变了都没注意。我们仨处在山脊背,下面又是条峡谷,一道清泉奔涌下泻,两岸居然有树了。但山谷依然悬崖绝壁,四周还弥漫着雾气,总感觉阴风兮兮的。 这条河谷应该是黄河的小支流,经由刚才停车的公路向东流去。 顺着大头的目光看去,我和老陈也着实惊呆了。 山下面足有四五米宽的河道,刷刷的向两侧分水,分出的水花,像下雨一样浇灌着两侧的树木。 “蛇?” “蟒?” “龙。不对,还是蛇。” 仨人面无表情的说,情不自禁的感觉到自身的渺小,因为这玩意忒大了,霸占了清澈的河道,如一支黑色的剪头穿过,目测有五六十米长,至少也有三米粗的一条大蟒蛇!像一列火车似的。 这时,不用交流,我们都明白为啥今晚遇到群蛇过路了,感情是给这个黑老大开道呢。 只是几秒的时间,已经没了踪影,最先回过神来的是大头,“听朋友说,开通祁连山路的时候,就遇到过这玩意,打山洞死了不少人,后来还摆了祭品呢。不过最近几年这条路废了,上头说泥石流自然灾害严重,我他妈咋忽然觉得自己被骗了呢。” “按照民间说法,能分水,就是龙。这是祁连山余脉,看样子真有腾龙的可能。”老陈说着,看了我一眼,“小哥,你怎么看?” 哪里都有史前洪荒的传说,神话其实归根到底不就是没有文字的情况下留下的历史吗,古人流传下来的话,一定都是假的吗? 我也长舒了口气,背上包,慢慢的走着,却难以压抑心里的激动情绪,“你就甭卖关子了,这里山清水秀的,你咋想的直说呗?” 老陈知道我在考他,笑着说,“我研究罗布泊游移的时候,也涉及到龙脉游移,到底是传说,还是确有其事,我国文化博大精深,也不敢妄自揣测。” 我环视了群山一周,暗暗咂舌,山是龙的势,水是龙的血,好山好水,吞吐天下气势,这是块风水宝地。可后来我才明白过来,但凡大凶大恶之地,都是山水环抱,反而乱坟岗子挺安全。 我国的龙脉追根到底,都是起源于西部的昆仑山。长江、黄河一分三龙,南、中、北,而西部地区山峦气势,水流奔腾,确实容易起一些大小不一的卧龙,这也是为啥古代西部地区一直小国林立的缘由,却没大一统。真正得天下的,一个是内蒙贺兰山一代,另一个是东北兴安岭长白山一支,也就是元朝和清朝,蒙古和女真。如果非要问主龙在哪儿,或者中华民族的脊梁所在,其实也很显而易见,八百里秦川,在西安。 大头越听越兴奋,缠着我和老陈问,现在龙脉在哪儿。 我白了他一眼,“傻子,自己掏一百块钱看看。” 这二傻子还真去翻钱包,捣鼓半天,跟上我和老陈的脚步,搂着我们俩肩膀神秘兮兮的说,“嘿嘿,原来在湖南,怪不得这蛇王往南游呢。” 大头本来无心的一句话,我和老陈咯噔一下,全部站住了,不约而同的看向对方。 对呀,光顾着扯淡了,这条大蛇跑什么啊?动物越大,越应该蛰居的。 大头也看出来了,插科打诨说,那条蛇八成是见女朋友去了。 我虽然没说破,但心里总觉得古怪。总之,尽快翻过这座山去玉门关吧,这里方圆百里没一户人家,生怕晚上出乱子。 似乎大家都这么想的,一路无话,脚下倒是虎虎生威。可是山望着山,能跑死马,天都擦黑了,我们仨累的跟孙子似的,依然没看见人烟。 大头体力好,在前面开路,这会儿坐在前头一棵枯树桩子上抽烟,调侃的看着我,“天赏,咱们这次可能成功打入敌人堡垒内部了。” 一股清凉的山风扑面袭来,我和老陈都加快了脚步。原来,我们走的山脊在这里到了尽头,反而落到主峰的山谷里,两侧依然是陡不可攀的峭壁,前面是一个硕大的山洞,黑漆漆的也看不清,一条不深的河流缓缓流出。 这股山风正是从山洞里吹过来的,三个人面面相觑,现在是回公路不可能,再想爬山上不去了。 从这个黑山洞钻,肯定能过去,因为有流水和风。 可是有一点,这里显然是那条大蛇窜出去的地儿,一路上已经够心烦的了,连人家蛇大王都窜了,我们几个进得去,还出的来吗。 “小哥,你比较懂风水。如果这里是风水宝地,这……会不会是一座古墓呢?”天太黑,老陈想摘了墨镜擦把汗,又怕吓着我俩,推推墨镜说道。 正文 第八章 聚阴尸洞 由于遇到蛇群,我们不得不改路,大头埋怨老陈,要是从北京走的时候带上他的装备包,至少还能爬山,补充食物;老陈急了,又说大头不该开错路段,搞得大家现在进退维谷。 俩人吵得我心烦意乱,“行了都闭嘴吧,既来之则安之,这条河也不深,淌进去!” 三个人弄了个半红脸,各自卷起裤脚子,准备淌河进山洞。也他妈倒霉,大头是科考队的,老陈装备里连枪都有,可现在就我从家随手拿了个手电筒。 “真凉!”大头第一个下水。 我白了他一眼,大夏天的能有多凉,一步迈了进去,浑身打了个冷战,那种刺骨的寒跟小刀子割肉似的,咬着牙生挺。 在洞口停留了一会,手电光有限,先让眼睛逐渐适应黑暗,其实外面天色也黑了。大头看着末小腿的清水,打趣儿说,没准儿误打误撞进了个古墓,发家致富再次一搏,还找啥罗布泊啊。 这个山洞应该是自然形成,不过后期确实经过人为改造,老陈捏着一段漂来的枯木沉默不语。 大西北还有水源这么旺盛的地儿,山谷之内,形成了一个地域性的小季风气候,迎风坡雨水旺盛可以理解。更稀奇的是,洞口附近的流水三角洲一代,居然长满了桑树和槐树。 门前不种桑,屋后不养槐,这是常识。桑通“丧”,槐字左面一个木,右面一个鬼,这里居然是个天然的聚阴地。而这个山形阴郁的奇怪,说得下流形象点,宛如一名女子分开双腿,又从山洞淌出泉水。 为了安全起见,大头在前,我和老陈一左一右,朝着水洞里走去,完全没有视线后,大头才打开手电。 又走了几百米,大头吐了口唾沫,带着颤音说,“你们俩有没有觉得,有东西一直盯着咱们似的?” 我紧攥着拳头,那种头皮发炸的感觉,亏得大头现在才发现,“你呢老陈?” “我刚……” “嗷!”一声凄惨的声音回荡在水洞里,回声一圈圈儿的响,听得人腿都酥了,声音很怪,像个太监似的公鸭嗓。 顿时,三个人都屏住了呼吸,彼此的心跳都能听见。 几秒钟的沉默后,老陈忽然把手电筒夺了过去,朝着河道一侧照去,这才发现,山洞无形中开阔了许多,两岸有白色的岩石沙滩,怪不得脚下的水变浅了。 大头攥着柴刀在前,朝岸边走去,没上岸就停住了脚步,“怎么这么多骨头啊?” “废话,那条大蛇就住这,没准儿是人家拉的屎呢,你以为谁都跟你们资本家似的吃人不吐骨头啊。” 调侃时,老陈已经上了岸,戴着一副胶皮手套研究起来,“不用怕,这是积尸地。” 我和大头也上了岸,白色的沙土,虽然穿着鞋,也感觉扎脚,踢打两下,就能踢出一块骨头棒子来。 我心说,看来老陈匹夫连这都知道,“积尸地?” 大头拍拍我肩膀乐了,“不懂了吧,说白了就是死人坑,死人都往这扔。看这么一大片白骨,估计是个古代部队呢。南方大山里这地方多,古代出兵打仗,伤残死的士兵不能扔在半路,怕传染瘟疫。” 我四下瞧瞧,光线所及的地方,都是白皑皑的一片,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心里很憋闷,蹲下和老陈一起研究骨头。 老陈似乎也觉得奇怪,“基本都是男性尸体,大头兄弟说得对,应该是古代部队,可怎么连个棺材都没有?而且兵器、盔甲什么都没有。” 我疑惑的点了点头,“会不会是坑葬!我的意思是,这些是俘虏,被处死扔到这里的。” 一次性处死这么多人,放在古代不奇怪,战国末期,秦赵长平之战,白起坑杀燕赵四十万将士,各国士兵见到秦国军队就发抖。即便是在信息不发达的古代,白起的丑闻也昭行天下了,所以历朝再没有这种残忍事件,当然不包括项羽。 “有可能。”老陈深思道。 老陈的疑惑是解开了,可我却越来越纳闷,到底忘了啥呢,挺平常的,到嘴边就是想不起来了…… “咳咳,天赏,你们家坑杀敌军时,有没有特别对待的,比如看哪个将士长得帅,赏口棺材。”我和老陈正研究历史时,大头捅了捅我胳肢窝,示意我抬头。 老陈也站起来,手电的黄光一晃,岩洞最边角,似乎是一口黄色的棺材。 嗖!一阵腥臊拂过脸颊,“嗷喵!”一只大黑猫几乎是趴着我和老陈的肩膀窜了过去,那个速度,连大头都没反应过来。 老陈哎呦一声,墨镜被猫抓掉了,脸上也被刮了几道红。本来这里就够怪的了,我懒得帮他捡墨镜,那双死鱼眼还不如看骷髅舒服呢。 大头骂骂咧咧的掐着柴刀,“妈的,吓死老子了,原来刚才叫唤那玩意是只猫。嘿嘿,算你倒霉,只要是看得见摸得到的玩意,没有本大爷不敢动的。” 黑猫站在对面的棺材上,弓着腰,竖起尾巴,喉咙里呼噜噜的响,虎视眈眈的和我们对视。 看到这只黑猫时,我双手一拍,激动的说,“丫的,我终于想到哪里不对劲儿了!” 正文 第九章 铜角金棺 他俩被我一巴掌吓了一跳,顾不得责怪,连忙问我发现什么了。 进山洞时,由于太谨慎没注意,随后又被惨叫和尸骨搞得疑神疑鬼,脑袋早乱了,现在看见猫蹲在棺材上,我才缓过劲来。 大头性子急,“祖宗,您倒是赶紧说啊,是不是那只黑猫在作祟?” “你还真以为那是一般的猫啊,猫本来就是邪性的动物,黑猫更是凶煞邪魔附身的东西,所以谁家死人出殡,都要把附近的猫藏起来,不放心的话,可以拉条黑狗守着。” 猫这种动物本来就邪,十二生肖位列仙班,猫可能没走通后门,被抛弃了,跟人一样产生报复心理,经常和妖魔邪祟挂上钩。 老陈的目光一直放在棺材上,“小哥,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个山洞怎么一点生气都没有,连个蜘蛛网都见不到。”我皱着眉头说。 大头瘪瘪嘴,“没有不是更好吗。” 我白了他一眼,“等你死了就深有体会了,甭管棺材封闭多严实,都会有蜘蛛网,那东西是阴人唯一和活人交流的东西,网的不同形状和走向,都代表阴人此时的处境。” “那这里没蜘蛛网,是不是说,就没阴人,那咱岂不是本儿安全,你净瞎操心。” 这尼玛猪头,白在考古队混饭了,怪不得熬了这么多年,连个正经编制都不给。这里死这么多人,外面还种着桑槐,要是连一个鬼魂都没有,比见鬼还邪呢。再联系到昨晚,群蛇出洞,到底啥玩意,让整座山脉的都蛇搬家了。 老陈捡了根白骨,朝那只黑猫丢过去,那东西古怪精明的很,纵身一跃,跳到高出的一块岩石上,跟着就是一声诡异的嚎叫。 “唐小哥,看样子我们都猜错了,这里既不是古墓陪葬坑,也不是积尸地。”老陈绕过枯骨堆,走向角落那口棺材。 我和大头也跟了过去,奇怪了,在手电光的照射下,这口棺材居然闪闪发亮,这种阴湿的环境中,一点金属锈斑都没有,亮晶晶的好像被人刷洗了一样。 大头伸手想去摸,“是纯金的吗!” “别动!”老陈伸手抱住大头,谁知被他带了个踉跄,跟头流星的趴在棺材上。 滋啦啦……一股炒菜炼油的味道。老陈慌张的站起来,在看自己的胸前,耐克冲锋衣硬生生的烧焦了。 大头咽了口唾沫,乖乖地,幸亏自己没摸,要不非来个烤羊蹄。 我绕着棺材转了一圈,金属棺材歪斜的躺在沙滩上,在看看周围岩石的棱角,和沙土颜色,随即恍然大悟,“火龙油!” “啥油?”大头抱歉的给老陈检查胸口,还好没烧到肉。 火龙油其实被神化了,有人说,用这种调配的液体放在墓顶,用来防盗,高腐蚀性,比水银都烈。其实,这种东西没那么玄乎,是剧毒动物的胃液,相当于强酸。而金棺上的火龙油实则不是人为的。 这么一来,就明白了,其实这口棺材,和这个山洞没一毛钱关系。这口铜角金棺应该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被早上那条蟒蛇吞掉,胃酸腐蚀了金属锈迹,但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吃到肚子里的棺材,又被蟒蛇吐了出来,所以上面亮晶晶的还黏连着胃液。 这也恰好解释了,那条蛇王为啥惊慌逃跑,而这口棺材没有棺椁和墓穴,歪斜的放在河道一侧,细心看的话,周围的碎石都是新茬。 “吃进去的干嘛要吐出来,不会是从屁股里拉出来的吧。”大头恶心吧啦的看着棺材。 “不对,火龙油理论上绝对能腐蚀金属,如果我猜不错的话,可能是棺材里的正主儿没少折磨这条大蛇。”老陈戴上手套,往棺材上攘沙土,看得人心惊肉跳的,沙粒居然在棺材板上发生化学反应了,咕嘟嘟的冒泡。 我和大头掐了烟头,也帮老陈处理这些胃酸,清洗棺材,估计我们也是开天辟地第一人了。 收拾了一通,还不放心,我又从包里拿出几件换洗衣裳,好一顿的擦拭,一条牛仔裤,很快烧了几个洞。 大头跟个怨妇似的喋喋不休,“这棺材卖到废品收购站也值个几万,嘿嘿,不是人家蛇王搬运,都够一辆卡车拉的了。话说,棺材里哪位大爷这么大派头,劳动人民炼点金属容易吗。” 孟子都说过,唯送死以当大事。古人很注重丧葬礼法,最基本的,入土为安,落叶归根,所以死人要用木棺成殓,埋于地下。 老陈细心的看着金属棺材,“黄铜冶炼和鎏金技术,最早也是在唐后五代十国,铜角金棺?唐小哥,你不觉得棺材外,有什么东西被胃液腐蚀了吗?” “你是说……墨斗线吧?”据说墨斗是鲁班尺发明的,具有捆尸防尸变的功能。 “妈的,铜角金棺墨斗线,这里面不会是僵尸吧?”大头腾的蹦了起来,憋红了脸,又不解起来,“既然知道有可能发生尸变,专门准备了金棺,干嘛不一把火烧了。” 看大头那个熊样,我都快笑出来了,按着他肩膀说,“估计棺材里的主儿身份也不简单,至少是个边疆皇族呗。” 我这是故意逗他,我怕蛇虫,他怕鬼怪,其实僵尸鬼怪这种东西传的邪乎,真见过的人,我觉得没几个。 “嘘!有动静!”老陈脸色煞白的贴在棺材边,示意我和大头别出声。 “咯咯……”一声似笑非笑,更像哭泣的声音传来,让人汗毛都竖了起来。 沙海鬼墓 第十章 道德师宝 老陈蹲在棺角,脸色刷白,用手直比划了一下棺材里,又指指鼻子,意思好像是,里面有活物。 大头攥着柴刀往水里指,意思是,快跑。 突然,棺材盖吱呀一声,向上顶了一下,随即又咣当的落下,马上剧烈的震动起来。 “别跑!”老陈噗通跪在棺材前,不停的磕起头来,背在身后的手招呼着我们俩。 我和大头一看,跪就跪吧,男儿膝下有黄金,人家是黄金棺,跪跪不丢人。 当然,这是玩笑话,却也有来头。里面真是凶尸的话,确实不能跑,那东西闻到人气,立马起尸,而下跪就是低头,尸体闻不到气味。成语说平易近人,凶尸已经不算人类了,但它恰好是平着走,所以人们也常说低头不见抬头见。 还别说,我们这一跪,棺材果然不震动了。 大头松了口气,嘿嘿的笑了,“碰上个吃软不吃硬的,不是老子帮你擦棺材,都被大蛇胃酸腐蚀了,这才叫狗咬吕洞宾呢。” “老陈,咱们接下来咋办,学人家秦桧,一直跪成化石啊。”我没想到这老家伙懂这么多。 绷紧的神经,刚放松,就听头顶传来金属别劲的声音,“咯吱吱!”将近一吨重的棺材盖,一点点的翘起,一股奇异的香味飘了出来。 “真香!”我情不自禁的感叹起来,再看他俩,也都被这香味迷住了,伸着鼻子闻,不知为啥,刚才又累又饿的感觉,也随之消失。 我们贪婪的允吸香气,甚至都忘了棺材里的正主儿了。 我强咬了一下嘴唇,使劲儿的摇摇头,连忙把他俩捅醒。从我跪着的角度看去,棺材里的一双手,正一点点的撑开棺材板,之所以称僵尸为粽子,因为这东西长毛,或黑或白,可那双手腕的皮肤格外细腻白皙,不知道是不是光线不足产生的错觉。 “玛的,我还以为这东西看咱们磕头,收咱为徒呢,感情是厚积薄发。” 老陈也愣了,估计脸色也不太好看,“赶紧按住,它要是出来,麻烦大了。” 不用老陈叽歪,我和大头两个大小伙子,一面一个压在了棺材头,吃奶的劲儿都使上了,硬生生的跟人家持平。 情急之下,老陈更逗,四处想找石头压住棺材板,摸一把是白骨扔了再摸。 “包!老陈,我的包!”我横趴在棺材上,两手如抱大树一样,固定着棺材板。 大头力气虽然大,三五百斤跟玩似的,不过这论吨的棺材确实够呛,呲牙咧嘴的骂我,人都要死了,先别管行李了。 我懒得跟他解释,翻身坐在棺材上,扯过老陈扔来的包,看了大头一眼,“兄弟,借你胳膊用用。” “啥?” 趁大头不注意,我把他那把柴刀一横,噗呲,在他胳膊上划了一道,动作之快,连那二傻子都没明白发生啥事了。 我一只手沾了些大头的血,另一只手已经掏出一块古朴的青铜大印,七八斤重,散发着幽深深的寒光,用血手擦了把印底。 “当!” 就在我和大头几乎被顶起的时候,来不及多想,一印就拍了下去。随着一声巨响,下面的那双手刷的抽了回去,棺材板也应声落下。 山洞恢复了平静,只剩下仨人喘息的声音,歪歪斜斜的倚在棺材上。 大头看着自己的血印,吃力的辨认起来,“功……” “都功阳平治印。”老陈则比较识货,欣慰的看着我,“九年前,我们去罗布泊,张老师随身也带了一块,不过却是块普通的将军印。” 其实我也不知道管不管用,算是病急乱投医,这块大印天底下还真就一块,也是师傅的,但印的来源可不得了,祖师爷张天师的留下的信物。想来师傅当年去罗布泊都不舍得带,丢命不怕,怕丢了祖师爷大印,现在轮到他徒弟了,我怕丢命,不怕丢印。 在刚才那种情况下,要是连祖师爷都不给面子,也就只能认命了。 “这就叫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天赏,你不亏是茅山大将,道家典范啊。”大头天生的小人得志,只要不死就闲不住。 我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没文化真可怕,都懒得跟他解释道教和茅山的区别。 “大头兄弟,赶紧把你胳膊上的伤口包扎一下,这山洞诡异的很,别让血腥引来啥活物。”老陈提醒大头。 大头愣了吧唧的看着我们俩,把胳膊伸到手电前,疑惑的说,“我没受伤啊?” 老陈无奈的抓着他胳膊看了一圈,惊讶的看着我,“唐小哥,我亲眼看见你割了大头一刀,怎么连个刀疤都没有?” 我以为他俩逗我玩呢,抓着大头胳膊仔细的找,我刚那一刀其实挺狠的,血都彪出来了,怎么连个伤口都没有。估计刚才仨人按着棺材,手忙脚乱的,割错了吧,又检查老陈的,完好无损,我的也一样,皮肤好着呢…… 看着铜角金棺上的血迹,面面相觑全傻了,三个人六只手都没问题,那我刚才那一刀割了谁的胳膊。 “天赏……”大头正对着我使眼色,一只手背到身后把柴刀抄了起来。 我瞪圆了眼睛看着老陈,感觉背后有什么东西来了,凉风阵阵,这时,一个冰凉的东西搭在了我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