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我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血……全都是血! 耳边是杂乱的呼救声以及凌乱的脚步。 云晓狼狈的趴在地上,浑身都是伤口,衣服被血染透,一条胳膊早就不知去向。她身边是几十具残缺的尸体,太监的,宫女的,散落一地的残骸,血流了一地。 这座被禁军重重把守的宫殿里死气沉沉,她目光触及面前一具穿着黑袍子的干瘪尸体,意识突然前所未有的清明。 这些人,都是她杀的啊! 蛊王给她下了一种新蛊,却没算到他自己都解不了,云晓更无法控制。 所以这一屋子的奴才全都死在了她手下,包括蛊王! “桀桀……。”云晓发出不成调的笑,才想起自己早就被拔了舌头。 她撩拨开如同枯草一样的长发,露出面目全非的脸。 她被关起来多久了,至少也有三年了吧,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被蛊王拿来试蛊,她从来没踏出过这间宫殿,早就不知道外头是什么光景。 只是隐约听宫人说过,这一年已经是锦云三年了,她被关进来后容景便正式登基为帝,改年号为锦云。 殿门是开着的,外面是瓢泼大雨,云晓冷漠的神情突然变了变。 她感觉到自己浑身发冷,好像有无数的虫子在身体里爬动,五脏六腑都被撕咬。痛得她面部扭曲,眼睛死死的瞪着。 蛊王已经死了,不能帮她压制住这种痛苦。 她想痛苦的叫出来,却只能发出难听的声音。 重重的倒在地上,她瞪着殿门口心里头迸发出强烈的恨意! 锦云三年啊! 容锦……云水…… 这两个名字,她一刻都不敢忘记,日日咬在牙缝里,恨不得活活把他们咬死。 她怎么会有眼无珠到那种地步! 整整七年为了容锦的皇位鞠躬尽瘁生生耽误了本来可以治好的双腿。 她永远也忘不了她早产拼死生下的幼子被云水在她床头活活掐死的画面,那个曾许诺坐上皇位就娶她的容锦就静静的看着。 她恨! 满腔的恨意快要把她折磨的疯了,痛失幼子被软禁起来的半个月后,她的弟弟被云水骗入宫中不知所踪,她被侍卫压着隔着一道宫院,听得清清楚楚,她的弟弟被一群阉人玩弄至死! 她恨! 一个月后疼爱她的姨母托云水的关系进宫看望她被诬陷与侍卫通奸,就在这道殿门外被扒光了衣服乱棍打死! 她恨! 她这一生何其悲哀,活在谎言里,活在悔恨中! 她全心全意的帮助容锦,等来的却是这样的下场。 凭什么她要死了,可是那对贱人却活的好好的,为什么,为什么! 她胸膛要炸开了一样,滔天的恨意越来越清晰,将她湮灭在里头。 耳边恍惚听到稚子的啼哭,听到弟弟惊恐的呼救,听到乱棍打在姨母身上的声音。 听到云水说:“姐姐,你的东西,你在乎的人,我都要抢过来!” 听到容锦说:“一个瘸子,你居然还妄想水儿的后位,不知所谓!” 容锦!云水! 若有来世,我定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正文 第2章 她还活着 “茴香姐姐,小姐的腿是不是永远好不了了?” “嘘,就算小姐的腿好不了也轮不到咱们这些丫头多嘴。” 是谁在说话? 她不是死了吗?她不是被蛊王新弄出来的蛊虫折磨致死了吗? 可是她却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这是怎么回事? 茴香? 茴香不是穆心莲放在她身边的丫鬟吗?早在她被囚禁成养蛊容器的时候就被云水带走了。 云晓费劲的睁开双眼,几乎是目光触及青色的床幔那一瞬间所有的知觉就被浑身难以言喻的痛感取而代之。 尤其是双腿,痛的她恨不得晕死过去一了百了。 可她盯着床幔,眼泪忽然顺着眼角滚落下来,满脑子却只有一个念头。 她还活着! “呀,小姐醒了,小姐醒了!”芽儿看到醒过来的云晓,惊喜的差点扑到床上去,握住她的手泪眼汪汪的说:“小姐,你终于醒了,你可吓死芽儿了。” 云晓愣愣的看着小丫头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芽儿~ 芽儿分明在当年去京临的路上为了救她,以身挡刀死了的。 “小姐。”芽儿喜极而泣,转头冲着茴香道:“茴香姐姐,小姐醒了,小姐醒了。” 茴香眸光一闪,回神:“好了,哭什么哭还不去请大夫来看看。” 芽儿立刻就抹了眼泪蹬蹬蹬的跑了出去。 云晓这才看到站在不远处桌子边的茴香,被子底下的手蜷缩起来捏成拳头。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紧紧的闭上了双眼,让一直盯着她的茴香皱了皱眉。 四小姐这是这是怎么回事?看自己的眼神那么奇怪,难道她发现了什么? 云晓闭着眼,想到自己死前的画面,一帧一帧让她恨得心口要炸开的回忆。 那究竟是她做的一个冗长过十年的梦境,还是她真真实实经历过的人生? 没过多久府上的大夫被芽儿拉了过来。 云晓睁开眼,这是当年帮她治腿的老大夫,把她的腿治的一塌糊涂! 云晓被自己的念头吓得一愣,不是梦!是真的! 莫非这一切都是真的,她竟然是回到了十年之前! 她记得九岁那年马上就到中秋节了,金都街上热闹的不行。她那个伪善的继母穆心莲做主叫她们这一房的姑娘可以出去玩。 结果在街上却遇到了疯马,她被人推了出去,双腿当场被马踩断! 她醒来的时候也是这位王大夫为她诊治,他根本就是来过过场,然后就告诉祖母和父亲她的腿没救了! 果然,王大夫装模作样的替她诊了脉,又看了看腿,摇了摇头。 云晓看了眼芽儿,瞥到她瘦小的身板,想了想还是喊了茴香:“茴香,扶我起身。” 茴香一愣,随即上前把她扶了起来:“小姐,你身体还没好。” 云晓却不搭理她,直勾勾的看向王大夫:“王大夫何以判断我这腿没救了?” 王大夫当然知道,因为他帮云晓接骨的时候就故意接歪了,听到云晓的质问,他双手背到身后,吹胡子瞪眼,一副被质疑医术被侮辱了的模样:“哼,我王阳的医术整个满京的人都知道,四小姐既然不信老夫,叫别人来看就是了!” 茴香连忙向他道歉:“王大夫,小姐年纪还小,又经历了这种事难免心智错乱,说了胡话您别计较,以后还指着您来给小姐复诊呢。” 王阳冷哼一声:“若不是看在二夫人的面子上,老夫可不会受这等罪,罢了罢了,就当做四小姐说胡话吧!” 茴香笑意连连的送王阳出去,芽儿眨巴着眼睛:“茴香姐姐真厉害。” 云晓低着眸子,眼里划过诡谲的光。 是啊,真厉害。 一个丫鬟越俎代庖的同时还能把当年的她哄得团团转,可不是厉害的很吗。 “芽儿,我乏了。” 芽儿闻言把她扶着躺好,又把床幔放了下来,然后点了一支香,坐到了一旁的小桌案上绣花。 云晓闻着鼻尖的青禾香,却没有一丝睡意。 能活着,能说话的感觉真好。 也不知是不是她怨念太重了,才会重生回到这个时候,一切的一切刚刚开始的时候。 再过五天,她那位好继母就要体现她的慈母心肠了。 想到前世的五天后,穆心莲请来了一个所谓的大师,说是府上最近连连出事要做个法事去去霉气,结果那个法师却直指她命格与云家二房相冲,若是住在府上一定会让云二爷官途不顺。 那时候云晓恰好断腿,简直就是霉运附体,云二爷也招人弹劾,因此一听就信了,立刻就下令遣送她去京临祖籍养伤。 说的好听是养伤,实际上不过是流放罢了。 穆心莲还假惺惺的苦劝着,演的一副情真意切的样子,偏偏当初的她就真的信了。 姨母来说让她把弟弟交到她手里,她却不信姨母,只听信穆心莲的话,乖乖的把幼弟交给了她,结果去京临的路上遇到了山贼,芽儿为了救她死了。 也是那个时候容锦出现救了她一命,从此她就一颗心都在他身上,为他做牛做马。 等回京的时候弟弟已经被穆心莲养成了痴儿! 想到这些,云晓只觉得心口发闷,痛不欲生。 姨母傍晚会来看她,届时她才能走下一步棋,这一次她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傍晚的时候舒宁果然和前世一样来了。 舒宁是云晓母亲的亲姐姐,也是云家大爷的妻子,既是云晓的姨母,又是伯母。 前世,偌大的云府中,唯有她和她的一双子女是对云晓姐弟真的好。 可惜她被穆心莲蒙蔽了双眼,从来不信她的好,最终害的她被陷害含冤受辱而死。 “姨母~”云晓红着眼睛,看着年轻的姨母,她心里的悔恨,懊恼几乎让她窒息。 舒宁看着小脸惨白的云晓也红了眼眶,伸手摸了摸她瘦下去的脸颊:“我可怜的晓儿,哪个天杀的竟然把晓儿害成了这个样子!” 云晓眸光微冷,前世她被人推出去致残后回来就昏睡了三天,和她一起出去的云水告诉家里人是有小乞丐推了她一把才会如此。 云晓的心冻成了石头,一头扎进她怀里哭喊道:“姨母,你救救晓儿,救救晓儿吧,是云水把晓儿推出去的,是云水啊姨母!” 正文 第3章 变成阿猫阿狗 五天一眨眼就过了,自那天后舒宁就没再来看望过云晓了,从芽儿口中得知,她带着大小姐云琯去了护国寺求符。 云晓还是躺在床上不能动弹,想到马上要面临的场面,她心中冷笑。 她倒要看看这次穆心莲这次的独角戏该如何唱下去! “姐姐!姐姐!” 听到稚嫩的童声,云晓愣了片刻。 是云薛,她唯一的弟弟。 不消一会,云薛便迈着小短腿从屏风外头小跑进来,穿着紫色的小袍子,腰上还挂了一块玉佩。 许是因为跑了一路的关系,鼻尖上渗出了密密麻麻的小汗珠。 他趴到床边,用明朗的如同星辰般的眸子看着云晓,和前世长大了大他一模一样。 云晓鼻头微酸。 “姐姐,你看,母亲送我的香囊!” 云晓眸光闪了闪,前世云薛并没有来过这一趟。 不对,前世她这个时候在熟睡,好像听到茴香说了什么,小姐在休息之内的话。 所以,前世云薛也来过,却被茴香拦下来了。 这辈子她没有睡,茴香自然没有借口拦住云薛。 接过来云薛手里的香囊,一股熟悉的味道窜进鼻腔,云晓挑了眉,眼里划过冷色。 前世她被困在宫中为蛊王充当容器,对各种药材的味道熟然于心。 这个香囊有很多种味道,其中两味却让云晓心里郁结一股杀气。 是林甘草和木冷香。 这两种药材放在一起是一种慢性毒药,能让人随着时间慢慢变的痴傻。 原来前世云薛痴傻的原因就是这个! “姐姐,你在想什么?” 云薛的声音把云晓拉回了现实,捏了捏云薛胖嘟嘟的小脸:“姐姐什么都没想,这个……还给你。” 云薛喜滋滋的戴好,又跟云晓说了一大堆的童言儿语。 云晓估摸了一下时间,马上就要来了。 念头一落,外面就传来了林嬷嬷的声音。 “夫人让我来请二小姐走一趟,府上的主子都要过去驱驱晦气。” 云晓摸了摸云薛的脸:“阿薛,若是姐姐要走,你可要跟着?” 云薛瞪着眼睛:“姐姐去哪,阿薛就去哪!” 云晓会心一笑,朝着外面喊道:“劳烦嬷嬷走一趟了,请嬷嬷回了母亲,我立刻过去!” “好嘞二小姐,您慢点也没关系,老奴就先去了。” 云晓听到外面茴香去送了林嬷嬷,芽儿则是进来了。 “小姐,我服侍您穿衣服。” 穿好了衣服,芽儿却没法子抱她坐到轮椅上,只好等茴香过来:“小姐,等茴香姐姐过来了,再抱你过去。” 云晓心里笑芽儿傻,送个人能送这么久吗,茴香是不会回来了。 上辈子也是这样,她和芽儿等了足足半炷香的时间,最后还是等不及了,芽儿才用了吃奶的力气把她抱到了轮椅上,腿还磕到了。 结果到了大厅的时候,茴香正在和云水说说笑笑。 而她迟去了那么久被云二爷骂了个狗血淋头,祖母更是没有好脸色,只有穆心莲一人安慰她,她啊,就认为穆心莲是个大好人了。 真是可笑! “不用等她了,你来抱我,我相信你!” 芽儿听了云晓的话,小脸凝重:“小姐你放心,我一定能做到的。” 云晓心里暗笑,芽儿比她还小一岁,有了前世的体会,她还真不太放心。 “来吧!阿薛还在外头等着呢。” 芽儿把轮椅推到床边,深呼一口气,咬牙抱起了云晓,脸都憋成了酱色,好在距离不远,有惊无险的把云晓抱到了轮椅上。 “小姐,我厉害吧!”芽儿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开心不已。 云晓不动声色的点头:“嗯,厉害。” 之后默默低了头,又撞到了腿,真疼啊~ 大厅里很是热闹,因穆心莲请了法师过来作法去霉运,所以云家三房的人都来了。 舒宁不时的看看门外,怕云晓来的路上磕到碰到了。 “大嫂,晓儿这次可真是要好好的驱驱霉运。”穆心莲眉目含着担忧,一双多情的眸子更是泛着泪光,看起来还真是慈母的样子。 舒宁却恨不得扑上去扯烂她的脸。 要不是晓儿假寐中听到了林嬷嬷和茴香的对话,还不知道今天这场所谓的驱邪去晦气的法事是一场针对她的局呢。 好一个穆心莲,真是蛇蝎心肠,她那个女儿害的晓儿差点死在马下还不够,居然还要赶紧杀谢绝,实在是可气,可恨。 可偏偏她没有任何证据,不然她定要穆心莲母女身败名裂不可。 好在她已经做好了部署。 舒宁笑道:“二弟妹说的是。” 云晓到的时候,云家的男人和祖母都还没到,穆心莲看到她的一刻眼里划过了一丝错愕,紧接着一丝厌恶流露出来,下一秒就变成了宠溺之色:“晓儿来了。” 云晓看的一清二楚,前世的自己还真是被猪油蒙了心,竟然看不出来这么虚假的作态,扬起一抹笑:“母亲。” 穆心莲一脸心痛的看了一眼她盖在毯子下的腿,然后疼惜的摸了摸她的脑袋:“苦了你了,好孩子!” 云晓心里作呕,可还是佯装出一抹害羞,然后转变成难过,低下了脑袋。 穆心莲心里一阵痛快:“没事,以后云家养着我们晓儿。” 云晓心里不断地冷笑,这个穆心莲居然一直往她伤口上撒盐,这是有多喜欢看到她难过的样子。 “母亲可不许骗我,母亲若是骗阿晓,可是要变成阿猫阿狗的。”云晓天真的抬起小脸,无邪的看着她。 穆心莲心里梗了一口血,脸上的表情都僵住了,真是个索命鬼,怎么就没被马踩死! “你放心,母亲一定说到做到。” “那就好。” 舒宁看着云晓和穆心莲虚与委蛇的交锋,即欣慰她的聪慧,又心疼她的早熟。 云晓也适时看向她,俩人交换了眼神,彼此心中都明白了等会要发生的事情。 不一会云家的三位老爷和云家老太太都来了。 云晓混在一圈小辈里行礼,却压根就没有正眼看他们,而是侧眼看着自己身边的云水。 年仅九岁就能害她至此的云水。 云水察觉到她的目光,忽的看了过来,却被云晓幽暗的眸光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正文 第4章 命格怪异 与府相冲 云水忽然拔高声音顿时让那个所有人都看了过去。 “放肆,你在做什么!”云二爷最近在朝堂上屡屡招人弹劾,长女又莫名奇妙的残废了,简直就是霉运不断,因此他对今天的法事十分的看重! 云水这么冒失的行为让他尤为的不满。 云祖母一双昏黄的眼睛厉色的看了过来,带着怒意手里的权杖重重的砸在地面:“穆心莲,这就是你教导的好女儿?” 穆心莲心里咯噔一声,忙把云水拉了过去:“你这孩子还不跪下。” 云水想说自己是被云晓吓得,可是她瞥眼去看云晓,却见她低眉顺眼的坐着,她那个弟弟依附在她身边,哪里有刚才阴森森看着自己的样子。 穆心莲见她走神,瞥到老夫人黑沉的脸,以及云二爷暴起的青筋连忙一个巴掌扇了下去:“你这不懂事的孩子还犟!” 云水被一巴掌拍的扑通跪下,觉得膝盖都要碎了。 饶是城府极深,却到底还只有九岁,又是被穆心莲千宠万宠着的,现在被云晓陷害招来了祖母和父亲的不悦,还被母亲打了一巴掌。 可想而知有多生气,她抬起头刚要说什么,却被一旁也跪下的穆心莲偷偷掐了一把。 穆心莲赔笑道:“老夫人,老爷,云水这孩子往日里都乖巧的很,今个要做法事居然这么失礼,恐怕是被霉气冲撞了。” 一直听着的云晓心中冷笑,藏于袖中的手却狠狠的攥紧,指甲抠进肉里也浑然不觉痛意。 好一个穆心莲,字字句句都在把祸头引导她身上来!是生怕等会那位大师说的不够狠,所以趁早加把火吗? 云晓听出来了,舒宁自然也听出来了。 舒宁恨不得现在就扑上去掐死穆心莲这个狠毒的女人。 瞥过一眼老妇人黑沉的脸,舒宁脸上挂上了关怀之色:“老夫人,大师已经快来了,水儿这丫头既然染了霉气,等会让大师做做法去去就好。” 老夫人听了也就消气了:“既然如此是得好好去去霉气,晓儿也是。” 云晓被点了名字,微微抬眸,适当的露出感恩:“晓儿明白,谢祖母关心。” 老夫人见她这么知趣懂理心里十分满意。 再看着虽然跪着但却一脸不服的云水,心里头便生出一股子厌恶,庶出的就是庶出,抬了嫡也登不来台面:“起来吧。” 穆心莲心里松了一口气,却完全不知道因为这小小的插曲,让老夫人对他们母女有了芥蒂。 云晓低下眸子,对上了云薛闪着好奇的大眼睛,不禁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脸:“阿薛,乖。” 云薛立即点头如捣蒜:“阿薛最乖了。” 云晓握着他的小胖手,唇角含笑,眸中却冷漠的如同玄冰。 从今日起,一切都会改变! 穆心莲请来的大师果然是上辈子那个,穿着一身黑色的道服,头上戴着高高的野鸡毛冠,脸上画着三道红色的条纹,一手摇着铃铛,一手端着鸡血,嘴里念念有词的领着身后的两名徒弟绕着云家人左三圈右三圈。 等这些做完,大师的眼里闪过震惊之色:“老夫人,三位老爷,云家……” 他欲言又止,眸光不断地瞥到一旁静静坐着的云晓身上,那样子就是不说,在场的人也都明白了。 舒宁恨恨的看着他,险些拧碎了娟帕。 老夫人看到大师不断落到云晓身上的眼光,顿时就明白了,看了一眼云晓,见她安安静静的样子心里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孩子是老二家第一个,出生时她也抱过的。 可是现在她给老二这一房带来了霉运,让老二官运受阻,说不定然后还要连累大房和三房,这就怪不得她了。 比较起老夫人在心里稍有思量,云二爷却是一双厉眸恨恨的看向了云晓,仿佛那不是他的女儿,而是他的仇人一样。 “大师,你不用顾忌,有什么说什么便是。”穆心莲一副没看懂的样子,面带担忧的环视了云家一众。 大师犹豫了一会,目光利带着怜悯的看向了云晓。 “这位小姐命格怪异,与云府相冲,若是在云府生活至二八,恐怕对云家官运不妥啊。” 他话一出,云二爷看向云晓的目光已经完全冷了下来。 就连大老爷也皱眉看向了云晓,目光中带着不悦。 云晓适时的抬起头,震惊的看向大师,眸中已经蓄满了眼泪:“大…大师,你说的是真的吗?” 大师被她看的一阵心虚,别开脸对着老夫人和云二爷作揖:“我言尽于此,若要为云府好,还是尽快把这位小姐送往别处吧。” 他话一出,在场的二房人心里升起了兴奋之意。 尤其是穆心莲和云水。 穆心莲恨不得现在就把这个碍眼的小贱人送走,到时候死在了路上那又怪谁。 可现下她却要装出一副晴天霹雳的模样,哭着扑到了云晓身边:“我可怜的晓儿啊!” 云晓心里恶心,却一副面如死灰的样子:“母亲,你弄疼我的腿了。” 穆心莲脸一僵,心里恨毒了云晓,一眨眼她又恢复过来,做出愧疚和心疼的模样要说什么,却被云晓打断了。 “芽儿,推我过去。” 芽儿早就被大师的话震惊到了,心疼他们小姐心疼的不得了,闻言立刻推了云晓过去。 完全无视了穆心莲,让她恨得牙痒痒。 云晓侧眼仰视了大师一眼,随后看向老夫人和云二爷:“祖母,父亲,晓儿自请前往京临,成全云家。” 老夫人对上云晓带着哀伤的眸子,心里震惊她的话,随后便有些于心不忍了。 云二爷也是吃惊了一下。 舒宁在一旁已经哭了出来:“我可怜的晓儿,你还是一个孩子啊。” 穆心莲不甘被忽视,又跪到了老夫人面前哭的梨花带雨:“老夫人,晓儿还是个孩子啊,怎么能一个人离开云府呢,老夫人~。” 云晓冷笑,眼里却露出惊喜,转头看向她:“母亲愿意让我留下来吗?” 穆心莲闻言如同吃了一口苍蝇一样,面色发青。 一时间没有发现老夫人看她的眼色已经有多么不悦了。 正当这时,云府的管家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老夫人,三位老爷,护国寺的源清方丈求见!” 正文 第5章 大师是骗子 云家一众还以为自己幻听了,老夫人更是又问了一句:“谁?” 管家面带喜色:“老夫人,是护国寺的源清方丈。” 护国寺是什么地方,那是金都里除了皇宫外最令人尊敬的地方。 源清方丈是谁?那是连皇帝见了都要礼让三分的人物。 忽然到云府来还说是求见,可不让云家一众都倒吸冷气。 “快,快请。”大老爷最先反应过来,忙跟着管家去迎接源清方丈了,慢了一步的云二爷也赶紧跟上去。 老夫人倒是没有亲自去迎接,但面上也十分的激动就是了。 云晓抬眼与舒宁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目光里看到了笑意。 源清方丈……自然就是云晓这辈子不再重蹈覆辙的第一步! 云晓趁着老夫人和其他人都在想着源清方丈的时候,看向了那个所为的大师。 若不是他和穆心莲勾结到一起,她又怎么会被送往京临,怎么会从此活的一塌糊涂! 大师也被源清方丈的名号吓到了,他知道这位是有真本事的,当今圣上更是源清大师早在先皇在世时就断言的真龙天子。 源清方丈岂是他这种人能够相提并论的。 他心里着急的不得了,忽的对上了那位他收了银钱要陷害的小姐的双目。 她明明还是个九岁的孩子,因为受伤坐在轮椅上,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巴掌大的脸消瘦极了。可那一双眼睛却幽暗的如同一口深井,平静的看着他,猛然间却好像能看到他皮囊下最肮脏的东西一样。 他脑子里顿时绷紧了一根弦,脖颈处也好像有风拂过,冷的他浑身一抖。 忽然那孩子咧开了苍白的唇,扯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 他瞳孔猛地睁大,呼吸一卒,心都好像要停了一样。 云晓看着他惨白的脸,目光微冷的低下了眸子。 云薛正好奇的看着她,她笑了笑:“阿薛,姐姐这辈子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云薛虽然已经八岁了,却被穆心莲养的十分天真,听了她的话也只是皱了皱小眉头,迷迷糊糊的点头。 云晓却几乎掉下眼泪来,终归忍住了。 前世,老天爷从没善待过她,就连她身边的人也都残忍的一一夺走,今生,她甘愿化作厉鬼,将这些害她,欺她,辱她,伤她之人,一一拉入地狱也决不罢休! 而第一个,就是这联合穆心莲坑害她,使她前路尽毁,终一生苦难的孙大师! 她紧闭着眼睛,唯恐眼里的恨意把云薛吓到。 不过多时,大老爷和云二爷把源清方丈迎了过来。 方丈一身素净的布衣,白眉长须缓缓而来,云晓抬头,视线与他交汇,她看见方丈眼里的惊愕,微微低下了眸子。 方丈与她母亲相识,才会在舒宁求上门后亲自来帮她,可云晓尚若有其他办法也是绝不会去求他的。 她不敢见源清方丈,深怕他一眼看穿了自己这个冤魂。 “方丈!”老夫人对方丈极为看重,连忙起身迎了上去。 方丈见了也颔首道了一句:“太和公主。” 老夫人是先帝的义妹,亲自册封的太和公主。 老夫人并不在乎这些,她只想知道方丈为什么突然来了云府:“方丈无须多礼,倒是云府有失远迎。” 方丈和老夫人交谈了几句后目光落到了孙大师身上,看的大师汗如雨下,心虚至极。 “这位是……。” 云二爷连忙解释,原是想在方丈面前表现表现,哪知道方丈听了他的话后脸色却越来越黑。 到最后方丈更是直接打断了云二爷的话:“云四小姐命格与云府相冲?这等荒唐的事老夫人也信了?” 老夫人听了他的话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里的,这个孙大师竟是个骗子! 她老人家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几乎要气的晕厥过去,指着穆心莲怒斥:“穆心莲,你做的好事!” 穆心莲已经完全懵了,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布下的局居然被源清方丈就这么一句话给打散了。 连忙就跪了下来眼泪纵横:“老夫人,心莲毫不知情啊,心莲若是知道这人是个骗子万万是不会请入府中的,老夫人,老爷。” 孙大师也吓得腿软,扑通跪了下去听到了穆心莲的话后心生怨气:“你胡说,明明你们府上有人给了我钱,让我来说这些话的!” 穆心莲冷笑一声抹掉眼泪:“那你倒是说说是谁,是谁?” 孙大师愣住了,他只是情急之下才会这么说的,实际上那人找到他的时候浑身都当着黑布,头戴斗笠,他哪里知道是谁! 穆心莲并不给他机会,怒喊道:“老夫人,这等丧尽天良之人竟然想祸害晓儿,千刀万剐不足以!” 云二爷面色更是难看,这是家丑,还是源清方丈道出来的,要是闹大了,日后他还怎么面见同僚! 当下他也顾不得其他了:“母亲,不如先把人拖下去乱棍打死。” 母子同心,他想什么,老夫人自然也想到了,当即让人把孙大师拖了下去,还堵了他的嘴不让他乱吼乱叫。 云晓目光幽幽的看着他被拖下去,随后低下头看着双手,嘴角扬起了似有若无的弧度无声道:“第一个。” 这场闹剧却还未收场。 舒宁知道这件事是穆心莲做的,奈何没有证据,但也绝不会让她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就脱罪了。 于是轻声开口:“弟妹啊,你怎么这般识人不清,下次万不可再把这种人请到府上了,今日好在是有方丈在,不然岂不是委屈了晓儿这孩子。” 穆心莲听了简直想要扑上去扯烂她的嘴,她这话不是明白了不让自己好过吗。 果然,老夫人的脸色黑沉的可怕:“穆心莲,你给我滚回去抄写经书,面壁思过半月!” 穆心莲又气又急刚要说什么,就被云二爷呵斥住了:“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走!” 穆心莲只能忍下一口气,仓皇离去。 老夫人被气急了,这会子想起了云晓,招手让她过去:“你这孩子,受委屈了。” 她一脸慈爱,可云晓的心里却冰冷一片! 她……确实是委屈极了。 正文 第6章 没关系 这只是开始 舒宁把云薛拉到怀里,看着一脸受伤的云晓心里就跟被针扎了一样:“可怜晓儿,姐弟两自幼丧母,偏小小年纪又遭此横祸,如今竟在府上发生了这样令人心寒的事,老夫人,我这个姨母看着着实心疼啊!” 舒宁哽咽不已,眼睛红的吓人。 她把自己摆在了云晓姨母的位置上说这些话,让人也挑不出什么不好来。 被她搂在怀里的云薛见她哭了,伸着小胖手帮她擦眼泪:“姨姨不哭,云薛乖乖的。” 舒宁更是忍不住抱着云薛发出细细的哽咽声,闻着哀戚。 老夫人心里对舒宁当着外人面说这些话的行为有些不满,可看到云晓不哭不闹不悲不喜,一双眼睛空洞的坐在那的样子就心软了。 她枯槁的手摸摸云晓的脸:“怎么这般瘦了。” 云晓似乎才刚刚回神一样,红着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她:“祖母,晓儿的腿可疼了,疼的睡不着。” 老夫人听了面色一沉:“你们是怎么伺候你家小姐的!” 芽儿和茴香被吓得连忙跪了下去。 芽儿低着头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什么一样当即泪眼汪汪的看向老夫人:“老夫人,奴婢不敢,实在是王大夫说小姐这样是正常的。” 老夫人听了皱了皱眉,王阳是二房的大夫,医术不错,这既然是他的诊治结果,那么就没错了,再说了这是腿断了,肯定是会痛的。 老夫人思绪转了几圈就让丫鬟起来了,云晓却忽然痛呼一声:“祖母,晓儿的腿疼。” 她冷汗津津,脸色白了一圈,老夫被吓了一跳,一边的云薛见了更是哭出声来,喊着姐姐。 舒宁更是急的不行:“快去把王大夫叫来,快去。” 倒是一直都跟隐形人的云三爷嘟囔了一句:“源清方丈在这却还要舍近求远,蠢的要——。”话没说完就被三夫人揪着腰上的肉狠狠毒拧了下去。 云三爷痛的脸上扭曲,忙闭了嘴。 可之前的话众人都已经听见了,老夫人和大老爷,云二爷皆是一脸尴尬。 最后还是方丈自己开口:“云三爷说的没错,源清的医术虽然不佳,可也能一试。” 老夫人梗着脖子不知道要说什么,还是舒宁接过了话:“那就麻烦方丈了。” 因为要看腿上的伤在院子里多有不便,方丈便让人把云晓推到了屋子里,老夫人和舒宁也跟着进去。 两人都以为是云晓不小心磕到了哪里才会这么疼,可方丈只看了一眼脸色就黑的一塌糊涂:“云府的大夫恐不是要救人,是要害人吧!” 老夫人和舒宁都不明所以。 舒宁直觉和云晓的腿有关,她心尖微颤,忍着心慌问出口:“方丈,晓儿的腿?” 方丈幽幽叹了口气摇头道:“云小姐的腿骨被人故意接坏,至今多时骨头已经快要长好了,源清也无能为力。” 舒宁眼睛一翻差点当场晕了过去。 老夫人更是震惊不已,而后咬牙切齿:“是谁,是谁故意要害我云家的子嗣!” 躺在床榻上的云晓咬着牙,发出咽呜的哭声,滚烫的眼泪一颗一颗顺着眼角滚落,眼睛完全没有光亮的看着窗幔,周身萦绕着绝望的气场。 可却没人知道她的心里毫无波澜,她被马践踏断了双腿,回了云府后一昏睡就是半月,这二十多天被治歪了的骨头早就恢复不了了。 她心里清楚,可目的却从来不是治好双腿,而是……王大夫王阳! 云晓心里有浓浓的不甘心,可恨她现在还不够强大,只能耍些小手段先把这两个人解决掉。 她眼里深处划过深渊一样的黑暗:没关系,这只是开始! 前世她受骗用自身血肉为别人做了嫁妆,今生,她就杀出一条血路来筑己长城。 之前舒宁去让人把王大夫叫来,此时已经到了院子里。 听到声音,舒宁刚平缓了心又剧烈的起伏,连老夫人和方丈也不管就冲了出去:“王阳!” 女人撕心裂肺的怒吼声让所有人都震惊了。 舒宁一双子女看到她红肿着眼睛摇摇欲坠的样子,连忙上去扶住她。 王阳被吼得一惊,随后却是恼怒了,他虽然是二房的大夫,但却不是下人,现在却被大房的夫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他下不来台:“大夫人这是何意?” 舒宁被他这番做派气笑了:“王阳,云府请你来做府上大夫,你却残害云府子嗣,还有脸质问本夫人,来人给我把他拿下!” 王阳听到她的话不由慌了神,但随后就镇定下来了。 他还不知道源清方丈来了,对自己的医术十分的自负,何况他背后还有人,只要他抵死不认,谁敢动他。 “我看你们谁敢动我,大夫人凡事要讲个证据。” 舒宁看着不敢上前的下人,气的肝疼。 大老爷皱眉上前:“怎么回事?” 舒宁的眼泪哗的掉了出来:“老爷,源清方丈说晓儿的腿是被人故意治坏的,不是这庸医还能是谁。” 她话一出来所有人都惊了。 如果她没说是方丈说的,或许众人还心有疑惑,可是源清方丈的名号一出来,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此时老夫人也被丫鬟扶了出来,目光恨恨的落到院子里站着的王阳身上,随即又看向了愣在原地的二儿子,不禁恼火:“老二,你还楞这在那干嘛,这庸医把你闺女都害惨了!” 云二爷猛地回神,闻言面上一狠,竟然不等王阳开口就冲了过去,从一旁孙大师留下来的香案上拿了一把木剑,直接刺穿了王阳的喉咙。 王阳死死的瞪着眼睛,手握着剑身。 云二爷眼神飘忽,手却越发发狠的用力:“可憎可恨,竟然害我爱女!”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还围在院子里的女眷纷纷吓得尖叫起来,有些孩子更是直接哭的惊天动地。 云晓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听到外面的声音,唇角却勾起了嘲讽的弧度。 源清方丈幽幽叹气:“痴儿,痴儿,这又是何苦!” 云晓并不看他,只望着床头的青色幔布闻言却忽然笑了,笑着笑着笑出了眼泪:“方丈说的话,云晓听不明白!” 正文 第7章 我期待与你相见 方丈的本事她清楚得很,上辈子她从京临回来途径护国寺,在寺内住下,她那时候才知道方丈曾经欠过她母亲一个人情,只是为时已晚。 方丈曾对她说过一句话,至今记忆犹新! “身怀异宝,引狼虎之徒,恐命多坎坷!” 云晓闭了闭眼,可不就是吗! 容锦便是那狼虎之徒,只可惜如此直白之言,她却从未记在心上。 方丈现在恐怕也早就把她看穿了吧。 然而云晓却想错了,方丈虽然看出来她的心计,却并没有看出来她是重生而来的。 见她笑的苦楚,又怜惜她是故人之女,方丈无奈叹道:“接下来你要何如?” 云晓看向他,心里微微惊讶,难道方丈并未将她看穿? 思及此,她吊着的心总算是回到了原处:“还请方丈能助我姐弟二人前去京临。” 方丈见她心意已决只好点头。 云晓见他答应,就知道她这步棋子算是走的十拿九稳了。 方丈已经答应了要助她一臂之力,便往外走去。 云晓却叫住了他:“方丈!” 芽儿扶她起来,她目光里总算有了一丝生气:“方丈,可否为我断上一言。” 方丈却头也不回的离去,只留下一句。 “命,你信则有,不信则无。” 云晓的目光从不解逐渐到透彻,命,还不是人定胜天! 可笑她重活一世觉得自己看的透彻,却没想到还是在自寻烦恼。 “小姐要带五少爷去京临吗?”芽儿一直都在屋子里,之前虽然觉得她家小姐好像自从醒过来后就变了,她却不敢多问。 可现在小姐竟然要离开云府,那岂不是要丢下她! 芽儿顿时就慌了,也顾忌不了别的忙开口问她。 云晓看着小丫头紧张兮兮的样子,微微勾唇:“你今日做的很好。” 芽儿听了咧开唇笑:“小姐教过芽儿的,芽儿不敢忘。”她推小姐过来的时候,小姐就让她见机行事,见到她喊腿疼后寻个时候把罪责推到王大夫身上。 她一开始还不知道原因,可现在却知道了,那个王大夫分明是个庸医,竟把小姐的腿治坏了。 想着小姐还这么小日后就要伴着轮椅度日,芽儿的眼泪就巴啦巴啦的往下落,看着云晓瞪着大大眼睛。 云晓先是一愣,然后心里失笑。 这是她这些天来头一次有了松懈,因为这个比她还小一岁,忠心耿耿的丫头。 “小姐要去京临也把芽儿带上吧,芽儿可以伺候小姐。”芽儿抹着眼泪,一抽一抽的说着。 云晓心里猛地一颤,上辈子芽儿也是这么说的,是她不好,是她没保住芽儿! “好,让你跟着。”这一次她一定不会让芽儿出事! 芽儿闻声忙擦干净眼泪,惊喜不已:“真的吗?小姐不骗芽儿?” 云晓刚要说不骗她,门就被推开了,是茴香。 茴香的脸色并不好看,刚进门瞟到云晓的那一刻甚至透着一丝怨恨。 茴香心里十分的憋屈,她早就知道夫人要把这个废人送去京临,她身为云晓的贴身丫鬟恩定是要跟过去的。她心里不愿意,所以才会丢在云晓和芽儿自己先走了,就是为了在云水面前多说些好话,让她可以不用陪着去京临。 哪知道源清方丈出现了,二夫人的计划也夭折了。 不愿意跟去京临的茴香自然是心中大喜,二夫人的计划夭折她就不用陪着这个废人去京临了。 却偏偏源清方丈又横插一脚,说什么算出这个废人命里有一劫需有云家男童陪着前往京临祖籍依仗先祖庇护才能化解。 说来说去竟然还是要去京临! 云晓见她进来给芽儿使了一个眼色,芽儿年纪虽小,有时也粗心了一些,但却机灵的很,立刻就抹干净眼泪迎过去:“茴香姐姐你来了。” 茴香早就把眼里的怨恨隐藏起来,心里却生了坏心思:“小姐老夫人已经下令让小少爷陪着小姐前往京临祖籍了。” 她只说老夫人的决定却没说缘由就是要看云晓伤心难过的样子,以解她心里的怨气。 果然云晓听了后脸色顿时煞白,哀戚着:“即是祖母下的命令,我心甘情愿。” 茴香最见不得她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明明伤心难过的不得了,却还要摆出这种姿态来,她不禁又道:“老夫人说三日之后就要出发!” 云晓眼眶泛红,一头扎进了芽儿的怀里,传出咽呜之声,茴香心中得意万分。 却哪知道云晓趴在芽儿的怀里,嘴里发出咽呜的哭声,眼睛却凉薄的吓人。 前往京临的时间和上辈子没有差,想必穆心莲仍是会派遣刺客前去截杀。 云晓眼里划过诡谲的光,容锦,我期待与你的相见,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至于这个吃里扒外的丫鬟,且让她得意几日,便叫她死不瞑目! 没多久云晓就被抬回了惊鸿院,没一会舒宁便过来了,她虽然不知道方丈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但她知道肯定和晓儿有关。 云晓见她来了,微微勾唇,让芽儿把自己扶起来坐着:“姨母。” 舒宁连忙上前:“你身子不便,还敢乱动!”虽然语气严厉了一点,可其中的慈爱丝毫不少。 云晓心里一暖,但此时却不是她感动的时候:“芽儿,你先出去守着,别让茴香靠近。” 芽儿应声出去把门带紧。 舒宁这才把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方丈会说那些话是不是你的意思?” 云晓并不隐瞒:“确实是我的意思。” 舒宁急了:“你这孩子,京临是那么好待得吗?天高皇帝远的,你和薛儿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对得起你们的母亲。” “所以姨母就这么肯定在云府之中我们姐弟能一直平安无事?”云晓说着看向了自己的双腿,嘲讽一笑:“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此番前去京临我自有打算,姨母只需要再帮我做两件事即可。” 舒宁看着云晓,心里气馁不已,她心里清楚晓儿说的一点都没错,就算是在眼皮子底下自己也护不住他们姐弟。 看晓儿的态度分明是胸有成竹,她叹了口气:“不管你要做什么,姨母都站在你这边,我只是心疼你小小年纪却要面对豺狼虎豹!” “豺狼也好,虎豹也罢,我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正文 第8章 本夫人不过找个替死鬼罢了 莲怡院里,穆心莲几乎拧碎了手中的娟帕,她坐在桌边,眉目里具是狠意。 可恶,竟让那小贱人逃过一劫! 不行,小贱人必须要死,小贱人不死她的水儿这辈子都别想出头,还有这次的事情,再拖下去如果被那位小祖宗知道了实情,她和水儿恐怕都承受不起。 “夫人,夫人!”她的贴身丫鬟元心从外面进来,一脸的慌张:“夫人,不好了。” 穆心莲直觉有什么脱离了掌心的事情发生了,忙问:“到底怎么了?” 元心连忙把王阳的事情暴露了的事以及源清方丈说的那些话尽数说给穆心莲听。 穆心莲听到王阳的事暴露了时脸色煞白一片,再听到云二爷亲自动手将王阳处决了,并没有把她供出来后才松了一口气。 至于源清方丈说的那些,可不全是坏事。 “这么说来,老夫人已经下了死命令让四小姐带着五少爷前去京临?” “是的夫人,出发的日期就定在了三日后。”元心恭恭敬敬的说着,小心的观察着穆心莲的脸色。 穆心莲面不改色,心里却冷笑一声。 这源清方丈虽然屡次坏她好事,可这件事却如了她的心意,原本她只是要云晓那个小贱人一个人出金都,却没想到现在还搭上了一个云薛。 虽然是二房唯一的男孩,可再怎么也不是她肚子里爬出来,恐怕也是养不熟的小狼崽子,既然如此,还不如趁着这次机会一次解决了! 穆心莲眉梢微挑,目光落到元心身上:“元心,这件事你做的很好,辛苦了。” 元心忙跪下去献媚笑道:“为夫人做事,奴婢不辛苦。” 穆心莲抬起捻着手帕的手虚遮着唇笑道:“你这丫头果然是称我的心意。”说着抬手挑起她的下巴:“模样生的这般好,抬了做姨娘也是极好的。” 元心心里一喜,眉眼里都藏不住她那又羞又恼的心情,她脸上微红,羞的不敢看穆心莲的眼睛:“夫人取笑奴婢了,奴婢只想伺候夫人。” “怎么,你是瞧不上姨娘的位置?”穆心莲的眼里冰冷一片,果然是个贱蹄子,若不是还有用处,定要卖到青楼妓院里去! 元心听到她微怒的声音,脸一白,慌忙磕头:“奴婢不敢。” 穆心莲虚扶她一把,将她扶起来,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元心啊,本夫人听说你和四小姐院子里的茴香熟悉的很。” “是的夫人,奴婢与茴香是一块进的府。”元心说着,总算是松了口气。 “那正好,本夫人有件事让你去和茴香碰个面,这事办好了,本夫人便让你进房去伺候二爷,从此富贵荣华,锦衣玉食。” 元心听了眼底一亮,心里更是激动不已,原来夫人说的都是真的,真的要抬她做姨娘。 “夫人只管吩咐,奴婢鞠躬尽瘁在所不惜。” 穆心莲笑着让一旁的丫鬟将早已写好了的纸条放入她手中:“元心办事本夫人自然相信,去吧。” 元心行礼告退,忙出了莲怡院往惊鸿院去。 丝毫不知道她走后原本还笑意连连的穆心莲早已冷了脸,看着她的背影更是透着狠辣。 元玉上前扶着她坐到桌边:“夫人,奴婢看这元心是个不安分的,若是真抬了她做姨娘恐怕养大了她的心。” 穆心莲冷笑,目光中尽是不屑:“本夫人不过找个替死鬼罢了,想做姨娘,也要看她有没有这个命!” 元玉恍然大悟,笑道:“夫人聪慧,奴婢拍马不及。” 主仆二人说话之际,外头传来了下人行礼的声音,穆心莲脸色一喜,忙走到镜子前:“二爷来了,元玉,快,快给本夫人看看哪里有什么不妥的。” 元玉笑道:“夫人并无不妥,二老爷瞧了定是神魂颠倒。” 穆心莲这才心满意的往门前去迎云二爷,却哪知道还没走出里屋的门迎面就接上了一个巴掌。 穆心莲惨叫一声,直接被云二爷一巴掌打的跌坐在了地上,不可思议的捂着脸看向云二爷梨花带雨:“二爷,你为何这么对妾身?” 云野脸色铁青,怒视着穆心莲:“你做了什么还要我一一数出来给你听吗?” 穆心莲心微慌,却抵死不认:“妾身不知,若是为了那孙大师的事,妾身虽然也是被蒙蔽了,可却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云野冷笑:“你敢说这件事,还有王阳的事不是你做的!” 穆心莲脸色一僵,随后眼泪流的更厉害,哀戚的抬头看向云野的眼睛:“二爷,妾身也是没有办法啊。” “没有办法?什么事情能让你对云晓下手,你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给我滚回穆家!” 云野坐到一旁,揉了揉眉心,今日若不是两次他都反应及时,先下了手,恐怕明日整个金都的人都要传出去他堂堂御使大夫,云家二爷宠妾灭嫡,纵容穆心莲这个继母残害嫡女。 他最近原本就犯小人,屡遭弹劾,若是这样的事传出去,怕是连乌纱帽都保不住了! 事关他的名声和官爵,叫他如何不气。 穆心莲听到云野竟让她回穆家,深知他是真的生气了,心一狠,使了眼色叫元玉出去。 等屋里只剩了他们夫妻两人后,她也为了以防万一,附在云野耳边将事情说给他听。 只见云野的脸色不断地变化,时而惊喜,时而皱眉。 “二爷,若是不这事已成定局,妾身也不会这么做,要是日后被公主知道了晓儿才是她的救命恩人,我们这一房恐怕都要完了。”穆心莲说着一边观察着云野的表情,见他皱眉思虑的样子,心里已经放心了。 云野也没想想到事情是这样的,他眉头紧紧皱着。那位小公主极为受宠,年纪虽小却不是个好惹的,要是这件事被她知道了,恐怕真的会和穆心莲说的那样。 可如果运用的得当,好处也肯定不少。 想着,云野看向穆心莲的红肿的脸,面上在了歉意:“是我错怪你了,心莲。” 穆心莲委屈不已:“只要二爷知道妾身是为了这个家好就好。” 云野将她牵到身边坐下,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又想到了什么开口:“既然如此,日后多让水儿和公主接触接触。” 正文 第9章 前往京临 莲怡院发生的种种云晓并不知道,日子也一晃就是三日之后。 一大早云晓便让芽推着她却给老夫人道别,说了几句后就绕去了莲怡院。 她倒不是想见穆心莲,只不过是知道云野在这里便所以才直接过来。 云野果然在这里,云水也在。 云晓颔首叫了一声父亲母亲后,便察觉到了一丝不同。 云野看她的眼神很奇怪。 是那种好像明知道一件事对人不好却还是去做了之后,愧疚的眼神。 云晓低着眸子,冷芒一片。 她早就对云野这个父亲失望透顶了,她心里比谁都明白,云野那日之所以怒杀了王阳,不过是打着她的名义保住自己的名声罢了。 在云野心里,从来只有云水这个能给他带来利益的女儿。 至于自己和阿薛,一个是残废一个是痴儿,没亲自掐死已是仁慈! 上辈子如此,这辈子也不会改变。 “姐姐,你今日就要前去京临,若是想家了可以写书信。”云水弯着唇笑,一双眼睛明亮漂亮,可里头却带着让人想要把她眼珠都抠出来的幸灾乐祸。 云晓笑了笑:“京临是云家祖籍,也是云家。” 云水一噎,面色却不改:“也对,姐姐说的是。” 最终云野和穆心莲象征性的说了几句关心的话后,云晓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芽儿推着她,缓缓出了莲怡院,与元心擦肩而过。 芽儿撇撇嘴:“哼。” 云晓听了笑而不语。 舒宁带着自己的一双儿女到惊鸿院来,说什么云晓便乖乖听着,只提醒了一句:“姨母可要记得晓儿说的,万不可忘了。” 舒宁轻点她的额头:“放心,这件事就是忘了用膳也忘不了。”、 云晓低头轻笑,一旁的云琯也开口了:“晓儿,你到了京临可要好好照顾自己,有事便叫人回来送信。” 云人看了一眼她,眼底深处划过一丝歉意。 云琯是姨母的女儿,云府的大小姐,后嫁给太子为妻。 而云晓却帮着容锦夺了太子的皇位,令云琯被太子冷落厌弃,最后自缢而死。 “长姐的话,晓儿记住了。” 云晓看着她,任由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长姐,这一世,我定不会再害的你被太子厌弃,反之,皇后之位,非你莫属! 送云晓出云家门的只有舒宁母子三人,二房也只有云野的几位妾氏带着各自的女儿前来相送。 云晓心中并无起伏,让人抬了上马车,云薛也被抱了上去,迷茫的看着她。 云晓不由笑着捏了捏他的脸:“阿薛不跟姨母道别?” 云薛听了,忙瞪着圆鼓鼓的眼睛,掀开窗帘伸出去脑袋:“姨母,阿薛会想您的,亭哥哥,琯姐姐,阿薛也会想你们的。” 舒宁的眼眶红了一圈,云晓让云薛坐好,掀开帘子一角,目光落到她蓄满眼泪的双目上,轻声道:“姨母,此去一别不知年月,望多珍重。” 马车已经开始动了,云晓低下眸,放下了帘子将有些难受的云薛圈入怀中:“阿薛是男子汉,万不可哭哭啼啼。” 云薛便揉了眼睛:“嗯,阿薛是男子汉,不哭。” 立在云府外,二房的姨娘们都跟舒宁告别离去,只剩下云亭和云琯陪在自己母亲身边。 云亭是云府的大公子,比云晓大了整整八岁,十七岁的少年郎站在那带着一些朝气,更多的却是沉着冷静。 “娘,我瞧着晓儿妹妹倒是一夜间长大了。” 云晓一直对娘和他们兄妹并不亲近,可这段时间他却发现云晓变化颇大,有种他看不穿的感觉。 舒宁听了,目光微暗:“亭儿,我思来想去,这件事只有交由你去办娘才放心。” 云亭微惊的看向她,一旁的云琯也不解。 舒宁看着逐渐变小的几辆马车,妹妹,姐姐定会护你一双儿女周全,你放心。 …… 马车出了城门,云晓掀开帘子一角看着逐渐倒退的风景,唇角微微勾起。 她终于再次离开了云府! 马车里还坐着茴香和芽儿,圆滚滚的云薛则是趴在芽儿的腿上睡着了。 云晓不动声色的瞥过趴在车窗看风景的茴香,眼眸深处划过一丝暗芒。 出了城门,再出郊外后往京临方向去的路便只有两条,一条是官道,一条是小径。前世茴香极力劝说她走小径,却遇到了山贼。 云晓眉眼里闪过冷笑,山贼不过是个幌子,穆心莲处心积虑的做了那么多,怎么可能只是会了让她前往祖籍过日子,这女人是想要了她的命。 上辈子她也是后来才知道,她被云水推出去残于马下时误打误撞的救下了一个人,这人不是别人,而是当今圣上最为疼爱的小公主容若。 小公主只知道自己的救命恩人是云家女却不知道是哪一个,穆心莲便李代桃僵,让云水顶了她。 原本这么大的事根本不可能瞒得住,可偏偏小公主是偷溜出宫,遇到这种事也丝毫不敢声张,只敢偷偷的报恩,穆心莲得知了还有这种事,便让云水顶替了她,随后更是说什么堂堂云家的嫡四小姐在外面被马踩断了腿这种事说出去不好听,硬是扭曲成是云晓自己贪玩从假山上摔下来这才断了腿,三言两语将这件事压了下去。 穆心莲要杀了她,无非就是两个原因,其一让小公主这辈子都不知道她的救命恩人是谁,其二二房的嫡女有云水一个足以。 云晓上辈子并没有查出她断腿这件事到底是意外还是有人早有预谋的,不过想来也和穆心莲脱不了关系。 她原本完全可以避开,往官道上走,可是……去了官道怎么能遇到容锦呢。 前世她被容锦所救,而后在京临与他相认,此后整整七年倾尽一切帮他,十六岁时容锦登上皇位,她却被囚禁整整三年直至死后重生回到如今的九岁之时。 这一切如不千百倍奉还,她哪里甘心! “小姐,等出了郊外不如我们走小径吧?”茴香忽然询问她,似乎怕她不同意又道:“小姐……” “好,就听你的,我们走小径。” 云晓笑着打断她,茴香微愣后便开心不已。 云晓见此淡笑不语。 正文 第10章 容锦 你终于来了 要想穿过郊外抵达官道和小径快则四个时辰,慢则五个时辰。 届时天色已经暗了,离金都也就远了,可以说是个杀人的好时机,好地点。 马车在戌时总算是进入了小径,他们这一溜五辆马车,十来个人在荒无人烟的小径上打眼的很。茴香开始有些坐立不安,时不时的掀开帘子往外看。 芽儿见了眨巴着眼睛问:“茴香姐姐,你在看什么呢?” 茴香面色僵着,干笑道:“没什么。”然后才看向云晓:“小姐,我看今日我们是要在这荒郊野外过夜了,等会奴婢让他们寻个地方停下,在马车里给您和少爷铺两床被子,将就将就。” 云晓笑着点头:“你看着办。” 云薛已经横躺在坐垫上枕着芽儿的腿睡着了,云晓不由的眸色暗了暗。 一会过后茴香叫住车夫,跟他说了几句后,马车停在了小径路边:“小姐,奴婢先下去跟他们说一声,芽儿你在这照顾小姐和少爷。” 云晓点头看着她下了马车。 芽儿原本无常的脸色大变,担忧的看着云晓:“小姐,该怎么办啊?” 前几日小姐让她防着茴香,她还纳闷过,结果真的发现她和夫人院子里的元心勾结到了一块,小姐说今天茴香会让他们往小径上走,还会在小径上过夜,到时就会有刺客伪装的山贼突袭他们。 现在看来都应验了,都是真的,等一会肯定也真的会有刺客。 芽儿没想到夫人居然这么狠心,先前王阳那个庸医还有那个骗子大师都是她弄来的,现在居然还要派人刺杀小姐。 “小姐!”芽儿红了眼睛,小姐的命怎么这么苦。 “放心,姨母派来的人估计也到了。”云晓先前请求舒宁的事,便是让她派人过来帮她解决穆心莲派来的刺客,这会应该已经快到了。 夜里的小径寂静的没有一点声响,下了马车的茴香始终未归,而其他人也不见踪影,芽儿不敢大口呼吸,紧张的看着闭着眼睛的云晓:“小姐~” 她声音刚落,云晓睁开了眼,面上划过冷意:“他们快来了!” 芽儿脸色瞬间煞白:“那,那怎么办啊?” “叫醒云薛,你和他下车!” 芽儿惊了:“那小姐怎么办?” 马车里亮着的烛光映在云晓脸上:“下了马车后躲进对面的丛林里,不管看到什么都别出来。” 依照云晓的话,芽儿把少爷叫醒,云薛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先看了看芽儿,然后朝着云晓叫了一声。 云晓摸摸他的脑袋:“等会,不许乱跑,就跟在芽儿身后。” 云薛明明和芽儿同岁,却被穆心莲养成了一个只知道玩乐的小呆瓜,云晓心里无奈,怪也只能怪她自己。 云薛点头后拉着芽儿的衣角:“阿薛知道了。” 芽儿带着云薛下了马车,周围漆黑一片,十几个护送队伍连同茴香都不见了。 芽儿气的眼睛都红了:“小姐,你跟我一起吧。” 云晓的轮椅停在马车门边,迎着清冷的月光,芽儿从她的眼里好像看到了一丝笑意:“小姐~” 云薛也瞪着圆鼓鼓的眼睛:“姐姐。” “去吧,躲好别出来。”云晓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们转身走。 芽儿知道说什么都没有用,一咬牙,拉着云薛快步跑到了对面的丛林里,两个人没有躲得很深,就在路边蹲在了树后,还能看到云晓静静的坐在那里。 云晓不再看他们,低着眸子等着将她视为猎物的狼狗们。 不一会一阵马蹄声传来,十几个长相粗狂的男子扬着马鞭停在马车前方:“小丫头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从这条路过!” 马儿因为突然出现的人微微受了惊,不安的原地踏了两步。云晓微微抬眸,目光划过说话的人,也是为首之人。 “本小姐都已经在这了,像是不敢的样子吗?”云晓似笑非笑的开口,忽的眉目一冷,空气中也似乎染上了肃杀之气,她的唇角勾起微弯的弧度,这些人还真是……准时的和上辈子毫无时差。 “本小姐倒是不知道,现在的‘山匪’都是夜里拦人的。”云晓说着声音骤然拔高:“就不怕截到的是鬼吗?” 随即感觉到了什么,她目光从身边的树林里划过,嗤笑一声。 黑暗之处空旷的树后此时隐匿着五道身影,他们皆是一身黑衣,脸上带着黑色的面具将大半张脸都遮住,面具上雕刻着白玉兰的花纹,在月光的反射下……冷漠又血腥。 在云晓的视线划过的那一刻,为首的黑衣人一愣,他心里有种怪异的感觉,她……知道他们的存在。 他目光复杂的看着马车上坐在轮椅上瘦弱的女孩,目光有一丝欣赏。 难怪有人要对她买凶行刺,明明是个才不过九岁的孩童,面对要杀自己的人却平静如常,她眼里分明有笑意,可却让人感觉到心惊动魄的冷冽。 这女孩,若不是双腿残废,今日又会被截杀而死,日后定会成长为令人仰望的存在。 此时那群‘山贼’因为云晓的话面色古怪起来。 他们当然不是真的山贼,不过是为了按照雇主的条件,将这次截杀伪装成山匪所为,才会有这种举动。 那‘山贼头子’因为云晓的话有些恼羞成怒,手中扬起大刀:“老子要剁了你!” 说罢,手握大刀,面露凶恶的从马背上飞身朝着云人过去。 云晓目光微冷之余竟是不躲不闪。 暗处的黑衣人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忽然生出不祥的预感本来,这种感觉刚生出来,就听见一声破空之响。 只见一只冷箭就从远处飞快的对着‘山贼头子’身后射去,黑衣人瞠目,‘山贼头子’却全然不知。 顷刻之间,冷箭从‘山贼头子’肩甲穿透,带着血肉继续穿过空气,掠过云晓的耳畔,稳稳的钉在马车上,箭尾颤动而后静止。 云晓眼皮子都没动一下,看着已经死透了‘山贼头子’忽的笑了,眼里带着冷冽的恨意。 容锦,你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