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01 奴大欺主 “大小姐，快醒醒。” 荣华皱了皱眉头，只听到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她抬起沉重的眼皮，当瞧见映入眼帘的面容，她双眸闪过一抹惊讶。 “大小姐，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了。”眼前的丫头焦急地说道。 荣华许久未反应过来，以为是在梦中，连忙闭上双眼，疑惑道，“自己不是死了吗？” “大小姐，再不回去，当真要被责罚了。”那丫头急的跺脚，伸手拉扯她。 荣华能感觉到那真实的被拉扯的疼痛感，她猛地睁开双眼，再次看向那丫头。 小丫头对上荣华突然睁开的双眸，也不知怎的，只觉得一阵冷意袭来，吓得脖子一缩，收回了手，低着头，颤颤巍巍道，“大小姐，真的要回去了。” 荣华这才坐起身，看着四周，这地方她最是熟悉不过的，只不过这处后来不是被毁了吗？ 她低头看着自个的打扮，转眸看向对面的小丫头，“我……这是怎么了？” “大小姐，那果子酒整整一坛都被您喝光了。”小丫头红着脸，嘟囔道，“夫人要知道了，您又要被关去祠堂了。” “果子酒？”荣华先是一怔，有些恍惚，惊讶地看向眼前的丫头，难道自己没有死？ 可是，她明明是死在了他的怀里，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荣华只觉得有些头晕，身子发软，便又跌坐在石凳上。 “大小姐，真的要回去了。”小丫头小心地提醒道。 荣华揉着眉心，缓和了许久才开口，“扶我回去。” 小丫头扶着她，往前走去。 等绕过眼前的院子，便到了垂花门，只要打发了这处守着的婆子，她们便能回自个的院子了。 只不过这个时辰，小丫头皱着眉头，担忧地来回张望着，转眸看向她，“大小姐，奴婢先去瞧瞧。” 在她胡思乱想之际，便听到不远处传来惊叫声，紧接着就看着那小丫头已经被一脚踹倒在了地上。 “好你个贱蹄子，竟敢带着大小姐出去，看我不打死你。”一个婆子恶狠狠地抬起手，便朝着那小丫头打了过去。 荣华这才游神回来，便瞧见那婆子已经抬手朝着小丫头挥了过去…… 她面色一沉，大步走了过去，挡在了小丫头的面前，冷视着眼前的婆子。 婆子正要打过去，见荣华挡在了她的跟前，她愣了愣，抬起的手丝毫没有放下的意思。 她便这样举着手看着荣华，“大小姐，您可回来了，老夫人跟夫人一直在寻您。” “大小姐。”小丫头被踹的不轻，半天爬不起来，好不容易爬了起来，红着眼眶看向荣华。 她担心荣华到时候被老夫人与夫人责罚，毕竟在荣家，除了老爷，没有人疼爱大小姐，谁让大小姐并非是夫人亲生的呢？ 想及此，小丫头便铁了心要护着她，哪怕是被这婆子打死，她也不能让大小姐有任何的损伤。 荣华便想起了当时发生的同样的情形，那个时候她才九岁，也不知是何缘故，被荣裳教唆，便偷偷去了后院的偏院中，偷喝了果子酒，等重新回来的时候，没想到被抓了个正着。 眼前的小丫头是她的母亲留下伺候她的丫头，名叫梅香，小小的年纪，待她甚是忠心，却偏偏在她的跟前，被这个婆子给打死了。 而她当时太小，被吓得不轻，根本没有能力去阻止，以至于后来，每每想起梅香的死，都会噩梦连连。 后来，她被老夫人责罚，差点去了半条命。 她如此想着，原本毫无焦距的双眸此时却泛着摄人的冷光，让人不寒而栗。 那婆子知晓，这大小姐倘若不是老爷疼爱，怕是早已经被遗弃了。 老夫人与先前的夫人本就不和，好不容易先前的夫人去了，如今的夫人乃是老夫人的亲侄女，自然是和和睦睦的，便越发地不待见大小姐了，正巧老爷又不在府上，自然而然地这些下人也不会将这位大小姐放在眼里头。 婆子乃是夫人亲自安插在这处的，也是让她偷偷地将大小姐放了进去，只等着她回来抓个现行，到时候有由头处置呢。 既然有夫人默许，她自然不会将荣华放在眼里。 “大小姐，这大胆的丫头竟然带坏了您，待老奴先教训她。”婆子说着，便要伸手将荣华推开，将梅香打死。 荣华却一个侧身，躲开了那婆子伸来推开她的手。 那婆子扑了个空，正要低声威胁，不过不知怎的，只觉得浑身一阵冰冷，生出了几分的胆怯来。 荣华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婆子，挑眉道，“怎么？你敢对我动手？” 那婆子心生怯意，又想起大小姐不过是个被养废的娇小姐罢了，她怕什么？ 她看向荣华道，“大小姐，您私自来了偏院，老夫人倘若知晓了，也不知该如何惩罚您呢。” 荣华看着她，“这处可是你看守的？” “正是老奴。”那婆子回道。 “倘若不是你放我进来，我如何进来的？”荣华直视着她，“倘若祖母问起来，我自然如实作答。” “大小姐，您别忘了，老夫人如今在气头上呢，如何能听您的分辨？即便听了，您觉得老夫人能相信几分？”那婆子显然是有恃无恐，深知老夫人最不待见大小姐。 荣华当然清楚，可是她终究还是大小姐，这婆子即便不看老夫人的面子，也要顾忌父亲的威慑力，她接着说道，“你倘若在这里动手，待父亲回来，我自然禀报与他，到时候，父亲即便怪罪我入了这偏院，也会给你一个看守不利的罪。” 她原本以为这大小姐是个软柿子，遇到这样的事情，必定会害怕，哪里还会在这里跟她说这些威胁的话来，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只是未料到这大小姐小小年纪，竟然有这样的心思，婆子是个聪明人，思来想去，便做了决定，先处置了她跟前的丫头，让大小姐瞧瞧她的厉害，而后再禀报老夫人，是大小姐让她跟前的丫头将她支开，她一时不查，才让大小姐进了院子的。 如此一想，婆子便有了主意，只是缓缓地上前，便要将荣华打发到一边去。 “大小姐，您倘若如此做，那莫要怪老奴了。” 荣华哪里看不出她的心思，真真是奴大欺主了，她只是盯着那婆子，并未有丝毫的慌乱。 “你敢动我一下，试试。”荣华冷声道。 那婆子先是一愣，却又觉得好笑，只觉得这大小姐当真是傻了，才会说出这番不着边际的话来，如今，她只要将小丫头打死，到时候她说什么，夫人与老夫人都会相信，后头的事儿，也便由不得这大小姐了。 只要这差事办好，夫人还能给她记功，赏些好东西呢。 婆子露出算计的精光，盯着荣华，“大小姐，老奴劝您还是在一旁待着，莫要让这贱蹄子的血脏了您的眼。” 荣华看向梅香，接着挡在了她的跟前。 那婆子知晓不能耽搁时间，便要上前将荣华推开。 荣华看向梅香，“她不敢对我如何，你去找管家。” “大小姐，奴婢不能将您留在这处，还是奴婢在这处拦着她，您赶紧走吧。”梅香低声道。 荣华看着她，“我说的话不管用了？” “不……奴婢担心您……”梅香抬眸看着那婆子已经冲过来了。 荣华接着说道，“你倘若还想让我活着，就赶紧去。” 梅香思虑再三，便答应了。 荣华只是瞧着那婆子扑了过来，接着转身将梅香推开，撩开自个的裙摆，朝着那婆子的腿肚便踢了过去。 婆子没有想到荣华会对她动手，而且这一脚，当真踢中了她的痛处，一个不防，便疼地倒在了地上。 荣华连忙转身，从一侧的花丛中捡了一块石头，瞧见梅香跑出了垂花门，她大步过来，直接朝着那婆子的头砸了过去。 婆子哀嚎出声，满手是血，当即便吓得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荣华连忙将自个的头发弄乱，又将衣裳也撕扯了一番，远远地瞧见有人影过来，随即便坐在地上，瞪着腿哇哇大哭起来。 梅香听着哭声，红着眼眶看着管家，低声道，“许是那婆子对大小姐动手了。” “好大的胆子。”管家脸色一沉，冷声道。 荣华仰头嚎啕大哭，一副受了极大的惊吓的样子，让人看着着实地心疼。 而夫人跟老夫人也赶了过来。 “大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梅香也是个机灵的，适才在荣华让她去寻管家的时候，梅香便也动了动手脚，将自个身上弄的浑身是土，怎么瞧怎么狼狈。 梅香当即便扑倒在荣华的身上，主仆两个抱头痛哭。 正文 002 大姐说谎 荣华知晓，当时梅香被打死，而她吓得不轻，而那婆子偏偏说是她偷偷进来，反而害的梅香死了，她不论如何解释，夫人与老夫人都不信她所说，后头父亲赶过来了，知晓她因为自个的贪嘴，反而害死了梅香，便对她冷了心，后头接二连三地出事，她觉得父亲待她不如从前了，便也疏远了父亲，久而久之，父亲便也不管她了。 再后来，便由着她自生自灭了…… 想及此，荣华知晓，这一切都是老夫人与夫人安排的，也怪她当初年纪太小，不理解父亲的用心，直等到后来，她才明白，父亲如此做，全然是为了保护她，而嫁给墨殇也是父亲有意安排的。 只不过，墨殇死了，而她也殉情了，荣家也没有了…… 而这一切皆是荣裳所为…… 只要她在这个时候拖延一刻钟，父亲便能够回来，而夫人与老夫人的阴谋便不能得逞。 管家见夫人与老夫人过来了，当即便明白了，连忙让身后的小厮去等着老爷回来，将这处的事情禀报与老爷。 那小厮自然机灵，说是去叫人过来，实则是去侧门等着。 “这发生了何事？”一道略显低沉的声音响起。 管家这才起身，先向眼前的人躬身道，“夫人，这婆子好大的胆子，竟然以下犯上，对大小姐无礼。” 夫人瞧着晕倒在地上的婆子，满脸是血，而荣华坐在一旁，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副受了极大委屈惊吓的样子，她转眸看了一眼老夫人，接着说道，“难道管家亲眼所见？” “夫人，老奴赶来的时候，瞧见的便是如此。”管家知晓，眼下只能等着老爷回来了。 他深知，夫人与老夫人是容不下大小姐的，倘若没有老爷照看着，怕是大小姐早已经没了。 想着早早故去的夫人，倘若当年不是小公子夭折，夫人也便不会郁郁而终，留下大小姐独自一人，也便不会有后来的这位续弦夫人姜氏了。 可是这续弦夫人姜氏并非是个安生的主，一心想着除掉大小姐。 管家看在眼里，老爷也知晓，却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儿，毕竟这也是老夫人的意思。 可是这位夫人却是个极聪明的人，在老爷的跟前，待大小姐视如己出，根本挑不出任何的刺儿来。 他想着倘若不是梅香赶来报信，大小姐怕是会被…… 管家暗暗地思忖着，抬眸看向老夫人的神色，她看向大小姐的眼神，过于凌厉。 荣华当然感觉到了老夫人射来的冷光，她也只是抱着梅香哭着。 “将这婆子弄醒了。”夫人姜氏冷声道。 不一会，那婆子便被弄醒，她疼地龇牙咧嘴，等清醒过来的时候，抬眸正好对上姜氏看来的冰冷的目光。 她愣了愣，连忙跪在地上，哭冤起来，“还请夫人给老奴做主啊。” “究竟发生了何事？”姜氏知晓，老爷马上就会回来，只要在这个时候，让这丫头认了罪，到时候老爷也没有话说。 “夫人，大小姐……让她跟前的丫头支开了老奴，偷偷地进了院子，老奴寻了半天，才寻到大小姐，便要请夫人做主，未料到大小姐为了逃避责罚，竟然将老奴打晕了。”那婆子哭着说道。 “你胡说。”梅香连忙指着那婆子说道。 “大胆。”姜氏盯着梅香，怒斥道，“主子还没有开口，你胆敢张嘴！” “母亲……”荣华这才哽咽地开口，“难道母亲任由着下人对女儿无礼吗？倘若女儿真的偷偷地进了这院子，打晕了这婆子便跑了，为何还要让梅香去找管家呢？” 荣华所言不无道理，姜氏也反驳不了。 那婆子却哭喊道，“大小姐，您为了逃避责罚，何故要冤枉了老奴呢？倘若大小姐便这样跑了，老奴即便白挨打了，也无处说理去了。” 荣华委屈地看向老夫人，“祖母，孙女如何能对她动手呢？” 是啊，荣华不过是个娇小姐，而且不过九岁，这个头又小，而那婆子可是身强力壮的，倘若真的动起手来，荣华自然是吃亏的。 “老奴即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大小姐动手啊，只有挨打的份儿。”婆子连忙反驳道。 荣华接着说道，“你挨打？那我这一身的伤又是谁弄的？” 她当即便跪在了老夫人的跟前，“祖母，您可要为孙女做主啊，这婆子吃了几杯酒，也不知哪里来的邪性，拉扯着梅香便要打她，孙女自然不能眼瞧着梅香被打，便要上前制止，未料到她竟然连孙女也打了……孙女便被她……” 荣华说着便扑倒在地上痛哭起来，那样子，哪里像是一个打了婆子的人？ 婆子瞧着，连忙说道，“那老奴这伤呢？” 荣华接着说道，“你自个被石头绊倒，撞破了头，如何能赖到我的头上？” 婆子看着荣华，“大小姐，您莫要冤枉了老奴，老奴如何敢对您动手？” 荣华仰着头，“难道我还能说谎不成？” 这下子，老夫人与姜氏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毕竟老夫人过来是要惩罚她的，这下子，只能看向姜氏。 姜氏咳嗽了几声，怒喝道，“还不闭嘴。” 荣华怒着嘴，一脸委屈地看向那婆子。 而那婆子则低着头，不停地喊冤。 梅香知晓，此时她若是敢多说一句，便会连累大小姐，故而她也只是低着头不敢出声。 姜氏看着那婆子的额头，接着看向一旁的石头上的血，然后看向荣华一身的污渍，沉默了半晌，接着说道，“华姐儿，你说是路过，可你为何会在院子内？” “母亲，我是被这婆子拽进来的。”荣华指着那跪着的婆子，理直气壮地说道，“女儿可没有胆子进这里。” 梅香便想起了那果子酒的酒坛，担心被发现了，此时正想着要不要回去销毁了。 正在此时，便见不远处有一个丫头穿着粉色的衣裙，长相十分可爱，手里拎着酒坛子，“母亲，大姐说谎，她明明偷偷溜进来，偷喝了果子酒。” 正文 003 说谎 荣华即便不去瞧是谁，只听到那声音，她便知晓是何人。 她微微垂眸，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当年她也是如此陷害自个的。 没想到，现在依旧不放过她。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在梦中，故而也便没有了顾虑，索性要将前世的仇一并报了似的。 梅香抬眸看了过去，见是三小姐过来了，小心地看着荣华，毕竟三小姐可是夫人姜氏的亲生女儿，甚是受宠。 荣华只是递给梅香一个淡淡的眼神，让她莫要卑躬屈膝的。 梅香如今已经乱了阵脚，倘若不是还存着那么一点儿机灵劲儿，怕是一早便被吓破胆了。 如今看着荣华看似慌张，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可是却一点儿也不慌乱，这让她渐渐地也平静了下来。 荣裳拎着那酒坛走了过来，当即便放在了姜氏的跟前，“母亲，大姐在说谎。” 姜氏瞧见那酒坛，而后又看向荣华，“华姐儿，你可有话要说？” “母亲，三妹妹为何会在这处？女儿适才并非瞧见她进来？”荣华看向一旁趾高气扬，洋洋得意的荣裳，不解地问道。 荣裳扭头看着荣华，“大姐，你莫要顾左右而言他，你难道不知，我是偷偷尾随你过来的？” 荣华眨了眨眼，只是盯着荣裳说道，“尾随？” “正是。”荣裳点头道。 姜氏一听，这下子愣住了，倘若真的是尾随的话？ 她也只能暗自叹气，毕竟荣裳年岁还小，只是瞧着荣华，她觉得这个丫头何时变得如此的机灵了，竟然能够将荣裳给绕进去？ 荣华突然委屈地看向荣裳，“三妹妹，你既然尾随我，自然看得真切，这个婆子对我动手了。” 荣裳如今是来表功的，却未想到荣华问她的并非是酒坛的事儿，而是这婆子有没有动手？ 她的确尾随过来，躲在了远处，从侧面瞧着…… 她抬眸看向姜氏，想要知晓，究竟要不要说真话？ 姜氏递给她一个会心的眼神，便瞧见荣裳已经低着头，支支吾吾道，“我没看清。” 荣华一早便知道荣裳会如此说，她暗自冷笑，不过脸上却多了几分的失望，看着荣裳道，“三妹妹，你当真没有瞧见？” “嗯。”荣裳重重地点头，“当真没有。” “那你为何会瞧见这酒坛呢？”荣华继续道，“倘若你没有瞧见那婆子对我动手，三妹妹又是如何进院子的？” 荣华身上的果子酒的味道已经消散了，再加上她适才故意地将婆子的头打破，又自个在地上翻滚了几下，这身上早已经沾染上泥土的味道，又因她哭了半天，这下子，身上哪里还有一丁点的果子酒的气味？ 只不过荣裳因为想要邀功，故而拎着酒坛的时候，不小心被酒坛内剩下的果子酒撒到了袖口上，此刻也只有她的身上还有果子酒的气味。 荣华盯着荣裳，只要她拖着，等着父亲赶回来，一切便好说了。 现在，她只有紧咬着荣裳不放了。 不过老夫人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接着说道，“华姐儿，你好大的胆子，不但偷入了这院子，还偷喝了果子酒！” 荣华一愣，盯着老夫人道，“祖母，孙女没有。” “没有？”老夫人厉声道，“那这酒坛你作何解释？” “这酒坛？”荣华盯着荣裳，“不是三妹妹带来的吗？” “她？”老夫人接着说道，“这是裳儿尾随你过来，带过来的你的罪证，难道你还敢抵赖不成？” 荣华委屈地哭了起来，“祖母，三妹妹说是尾随与孙女，可是却又说并未瞧见婆子打了孙女，那三妹妹又是如何入了院子的呢？” 老夫人听着荣华的哭诉，恍然发现，荣华变得聪明了，竟然连她都给绕了进去。 荣华当然知晓老夫人是最快发现她是在胡搅蛮缠，拖延时间，故而她直接看向荣裳，“三妹妹，我可是你的大姐，难道你当真要看着你大姐死吗？” “大姐，我没有。”荣裳哪里见过荣华撒泼的时候，这下子，有些慌乱起来，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了。 荣华知晓荣裳现在还小，不过小小年纪，便有这等害人的心思，日后…… 想起后来，荣华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不过脸上却透着莫大的委屈。 只是盯着荣裳看着，“三妹妹，你说你尾随与我，你既然能入了院子，如何瞧不见婆子动手呢？” “那婆子……”荣裳怒了努嘴，“并未动手。” 这下子，荣华也只是愣住了，盯着荣裳，“三妹妹，你……” “裳儿是不会说谎的。”老夫人当即便做了决断。 “祖母，孙女说的也属实。”荣华直言道。 老夫人当然不会再听荣华的狡辩了，只是冷视着她，“倒真是个牙尖嘴利的丫头，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 荣华听着老夫人的话，便知晓老夫人这是要借题发挥，开始发落她了。 直等到父亲回来，她的罪名也作势了。 梅香想要上前为她便捷，可是却被荣华拉住了，这个时候，梅香但凡多说一句，都会被老夫人直接打死。 荣华只是抿着唇，低声道，“祖母，孙女所言属实，的确是被这婆子害的。” 那婆子见三小姐都出面作证了，她自然要在这个时候表现一番，连忙说道，“大小姐，您可不能冤枉了老奴啊。” 荣华看着那婆子，低声道，“我如何能冤枉你？难道我能打了你不成？” 婆子接着说道，“大小姐，老奴的确是被您打的。” 梅香恨不得亲自扑上去将这个婆子的嘴撕碎了，这样的歪曲事实，也不怕下地狱。 荣华也知晓，这个时候，老夫人定然不会让她有任何的狡辩，只要直接将她发落了便是，等到父亲赶过来，已经成了既定的事实。 她即便是要挣扎，也是枉然了，毕竟荣裳在众人的面前，向来是乖巧可爱的，自然不会说谎。 “华姐儿，这院子本就是禁地，你无端端地进来，而且还伤了人，偷喝了酒，我定然要重重的罚你。”老夫人沉声道。 正文 004 父亲太偏心 荣华抬头看着老夫人，算了算时辰，父亲也快赶到了。 “祖母，您倘若如此冤枉孙女，孙女也不做人了。”荣华远远地瞧见荣府的大老爷，她的父亲荣成匆忙赶了过来。 她突然从地上爬起来，朝着一旁的石凳便撞了过去。 老夫人哪里想到荣华会有这样的举动，当即便惊讶地看着。 梅香反应得快，连忙冲了过去，只因她身体太单薄，并未有多少的力气，根本拽不住。 “华儿。”荣成远远地便瞧见荣华突然起身朝着一旁的石凳撞去，吓得一身冷汗，大步流星地冲了过去。 管家头一个反应过来，连忙伸手，便将荣华抓住了，不过荣华的额头还是碰在了石凳上，只听“砰”一声，她的额头被撞出了个包。 她只觉得头晕目眩，身子一软，便倒在了地上。 “华儿。”荣成已经冲了过来，直接将荣华从地上抱了起来。 荣华这才勉强地睁开双眼，撇着嘴看着荣成，“父亲，女儿真的是被冤枉的。” “华儿，为父一定给你讨回公道。”荣成见自个疼爱的女儿在姜氏跟老夫人的逼迫下，为了表清白，竟然撞上了石凳，他又气又心疼，抬眸看向管家，“还不去请大夫。” “是，是。”管家应道，连忙让人去了。 荣华因着年岁太小，加上她本就精神不济，这样一撞，当下便晕了过去。 梅香直接扑倒在了荣成的脚下，“老爷，求您给大小姐做主啊。” 荣成疼惜地看着荣华，抬眸扫向姜氏的时候，那眼神却变得冰冷无比。 姜氏对上那冷冽的寒光，吓得浑身一抖，连忙低着头不敢吭声。 荣裳何时见过荣成有如此冰冷的目光，当即便被吓得哭了起来。 老夫人沉声道，“你即便心疼华姐儿，也莫要吓坏了裳儿。” 老夫人对荣华与荣裳的称呼，便可以看得出老夫人心中最偏疼的是谁。 “母亲，即便华儿做错了事儿，也不应当如此逼迫她。”荣成的声音从未有过的冷。 老夫人知晓，荣成素日待她甚是尊敬，也从未用如此冰冷的语气与她说过话，现如今，他当真是生气了。 “我哪里想到这丫头……”老夫人也只能幽幽地叹着气，显然不会将这过错揽在自个的身上。 荣成转眸看向管家，“将人都看着，我亲自审问。” “是。”管家应道。 那婆子一听，吓得整个人都瘫倒在了地上，两眼一黑，便晕了过去。 梅香连滚带爬地起来，紧随着荣成，一同带着荣华离开了这院子。 姜氏想要跟上去，却被荣成冷厉的眼神制止了，她连忙低着头，不知该如何是好。 荣裳委屈地看着姜氏，“母亲，父亲太偏心了。” 姜氏看着荣裳，“今儿个你所瞧见的，一定要如适才那般说。” “嗯。”荣裳这个时候也明白，倘若她说了真话，到时候责罚的可不是荣华了，而是她。 老夫人将荣裳拉入怀里，轻轻地搂着她，“裳儿莫要怕，一切由祖母做主。” “嗯。”荣裳这才稍微好了一些。 荣成抱着荣华直接去了荣华的院子，等入了里间，便将她小心地放在床榻上。 荣华昏迷不醒，可是晕倒之前却紧紧地攥着荣成的衣袖不肯松开。 荣成看着心疼，想起已故的夫人，便越发地觉得对不住荣华。 梅香哭红了眼，只是哽咽地跪在一旁。 荣成侧眸看了一眼梅香，冷声道，“究竟发生了何事，你切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梅香低着头，自然不能将大小姐被诱骗去了院子，还偷了果子酒的事儿说出来，只是按照适才荣华与她说的，只说三小姐偷偷地拎着酒坛，荣华担心荣裳出事，便跟着过去了，便瞧见荣裳入了院子，她便要过去，却见那婆子突然冲了过来，也不知是何缘故，便要对她动手，云云…… 说到最后，梅香也是泣不成声的，只抽泣道，“老爷，奴婢没有法子，只能去找管家来，只是未想到赶回来的时候，便见大小姐衣衫凌乱地倒在地上，显然是被那婆子……” “还有呢？”荣成听着脸色一黑，自然知晓孰是孰非。 梅香不敢去看荣成的脸色，只是继续道，“老夫人跟夫人也不知是如何知晓的，闻讯赶到了，那婆子说是大小姐对她打手了，老爷，大小姐哪里有力气对一个婆子动手呢？明明是她在对大小姐动手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若非如此，大小姐怕是早已经被那婆子……” 荣成一掌拍在一旁的几案上，“好大的胆子。” “老爷，大小姐向夫人解释了，老夫人与夫人却根本不听大小姐的解释，三小姐又拎了酒坛过来，一口咬定是大小姐所为，还要责罚大小姐，大小姐委屈不过，这才……寻了……” 荣成知晓，自个忙于公务，时常不在府上，而姜氏是个什么心思，他一清二楚，他好不容易看顾着荣华长成，自然不能被她们暗算了。 想及此，荣成知晓，今儿个定然要借着此事儿敲打敲打姜氏一番才好。 他看向梅香，“华儿当真没有喝酒？‘ “是。”梅香忙不迭地点头。 荣成适才赶过来的时候，并未闻到荣华身上有酒气，反而是荣裳的身上一股酒味。 他眸光一暗，正在思索着该如何处置此事。 管家上前，“老爷，大夫已经到了。” “嗯。”荣成并未离开，只是让大夫过来，而他亲自瞧着。 大夫给荣华诊脉之后，看向荣成说道，“荣老爷，还请借一步说话。” “嗯。”荣成见大夫的脸色不好，他皱了皱眉，难道还有旁的症状？ 他起身，与大夫一同入了偏间，没一会，便出来了。 “大小姐身子弱，还是要早些医治的好，否则日后这身子怕是……”大夫轻声提醒道。 “我知道了。”荣成面色凝重，更多是满腔的怒火。 等管家领着大夫离去之后，他再难掩怒气，让梅香照看着荣华，他大步出了屋子。 正文 005 休了姜氏 荣华当真是晕了过去，等醒来的时候，只瞧见梅香红着眼眶立在一侧。 “大小姐，您终于醒了。”梅香连忙上前，小心地将她扶起。 荣华愣了愣，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她知晓，自己是真的死了，而且又活了，只不过一切却是重头来过。 “大小姐，奴婢先服侍您吃药吧。”梅香说着，已经将一直温着的汤药端了过来，亲自喂她。 荣华只是安静地吃药，过了一会，她才开口，“父亲呢？” “老爷去了老夫人那处。”梅香低声道。 “何时去的？”荣华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已经大黑了，她适才晕过去的时候天还未黑透。 “走了有半个时辰了。”梅香估摸道。 荣华想着适才她以死明志，父亲是极疼爱她的，想来是去兴师问罪了。 她知晓，倘若今日她不如此做，还是像前世那般，那么她重生的意义何在呢？ 想起现如今的夫人，想起荣裳，她双眸微眯，接着便要下床。 “大小姐，老爷叮嘱奴婢，让奴婢好好伺候您。”梅香连忙上前阻止。 “我去瞧瞧。”荣华不放心，也想再添一把火。 谁知晓老夫人会不会用其他的由头将此事遮掩过去，又或者是寻了替罪羊，让此事儿到最后还是算到了她的头上呢？ 想起自个不懂反抗的前世来，荣华知晓，既然她重生了，那么这一辈子便要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了，那些欠她的，一心想要置她与死地的，她都要逐一地讨回来。 想起墨殇与自个的惨死……这怕是她永远也无法忘记的。 荣华看了一眼梅香，“我能坚持。” “那奴婢……”梅香看着突然变了的大小姐，犹豫再三之后，便决定任由着她。 梅香小心地搀扶着她，便前往老夫人的院子。 此时，老夫人的屋子内气氛凝重，荣成冷着脸，扫过立在面前的夫人姜氏，还有一旁吓得瑟缩在姜氏身后的荣裳。 “这便是你教导出来的好女儿。”荣成冷视着荣裳，沉声道。 “老爷，裳儿有何错？她不过是好奇华姐儿，才尾随而去的，她身上的酒味也是她去寻到了华姐儿偷吃果子酒时不小心沾染上的，您为何只相信华姐儿呢？”姜氏委屈地看向荣成问道。 荣成盯着荣裳，“你来说说。” 荣裳一个哆嗦，不敢直视荣成的目光，只是低着头将整个身体埋在了姜氏的身后，只探出一个头来。 当对上荣成的双眸时，吓得直接哭了起来。 “父亲，裳儿什么也不知道。”荣裳伤心地说道。 老夫人瞧着荣裳被荣成吓到，不满地皱眉道，“你作何要唬她？” “母亲，儿子不过是寻常问话罢了，难道母亲也觉得华儿会做出那等事？再说，这刁婆胆敢对华儿动手，是何人给了她这个狗胆？”荣成当真是怒了，想起适才倘若不是他赶来的及时，华儿怕是已经被活生生地逼死了。 瞧着老夫人只字不提华儿如何了？竟然一心护着荣裳，便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闷疼闷疼的。 老夫人自然知晓荣成是当真气了，也只能干咳几声，语气缓和道，“裳儿也是你的女儿。” “是啊，老爷。”姜氏心里难受，她的女儿，凭什么比不上荣华那个野丫头？ 如今荣家的主母可是她，她的女儿为何便要低人一等呢？ 她不服气地看向荣成，低声道，“老爷，华姐儿的确是偷喝了果子酒。” 荣成可没有耐心与姜氏扯这些，他只相信自个所瞧见的。 “华儿也是你的女儿。”荣成眯起双眸，“倘若你觉得华儿瞧着碍眼了，那我大可给她换一个母亲。” 此话一出，姜氏惊愕地看向他，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你胡沁什么？”老夫人也未料到荣成会说出这番狠绝的话来，可知晓，倘若真的换一个母亲，那便是要将姜氏休了，毕竟，今日荣华的确是被逼着撞石凳了，免不了有些嚼舌根的会将此事编排出去，倘若如此，那么…… 姜氏的确犯了七出，到时候丢的可就不止是姜氏的颜面了。 姜氏也未料到会如此，她突然委屈地看向荣成，“老爷，您何故要如此待妾身？这些年来，妾身有哪里做的不周了？华姐儿即便有委屈，可是妾身也待她视如己出，疼爱她还来不及，怎会觉得碍眼呢？您如此说，岂不是挖了妾身的心？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荣成见姜氏哭闹起来，那脸色也越发地阴沉起来。 想当初，续弦，也是觉得姜氏是个通情达理的，未料到，这些年来，竟然变得越发地小家子气了。 老夫人见姜氏如此，也颇为不满地瞪了她一眼。 姜氏对上了老夫人看来的冷眸，愣了愣，才知晓自个如今的做派，的确上不得台面。 她连忙抽出丝帕擦拭着眼角的泪，只不过荣裳被姜氏如此一哭，吓得不轻，此时拽着姜氏的衣角，嚎啕大哭。 姜氏连忙转身看向荣裳，示意她止住哭声。 荣裳哪里见过这般严厉的父亲，又瞧见父亲连带着连母亲都不要了，她便担心自个是不是也要被父亲嫌弃，到时候她该如何活？ 如此想着，便越发地害怕起来，哭得也越发地伤心了。 老夫人瞧着荣裳这般，再看向姜氏，她知晓，这个孙女，怕是日后她要亲自教导了，否则日后如何能撑得起荣家的台面来？ “够了！”荣成忍不住地怒喝道。 荣裳听到荣成的低喝声，连忙止住了哭声，不过还是轻轻地抽泣着。 “老爷，裳儿当真是被冤枉的。”姜氏将荣裳心疼地搂在怀里，看向荣成说道。 荣成冷哼了一声，“你的意思是，我亲眼所见的有假？” “老爷，您常年在外，华姐儿的性子您也是知晓的，她贪玩惯了，此次倘若不是她闯了祸，担心您责罚，又怎会演那一出？”姜氏忘了适才荣成的警告，又开始编排起荣华来。 荣成只是冷视着她，“你身为她的母亲，她如此贪玩，难道你没有过错？” 正文 006 休妻 姜氏一愣，连忙低着头不敢吭声，她知晓，今儿个老爷是真的发火了。 “她终究是你的发妻。”老夫人不满地开口。 荣成看着老夫人，“母亲，华儿有何错？她自幼便没了母亲，儿子当初娶姜氏，原以为姜氏会善待华儿，可是现在呢？儿子瞧见的却是姜氏眼睁睁地瞧着华儿去死，华儿也不过九岁。” 老夫人是知晓这个儿子是个极重情之人，尤其是对已故的荣华的母亲，二人当初也是两情相悦，才结为夫妻，只不过荣华的母亲蓝氏在老夫人看来，太过于完美，而且，她的确太像那个人了，以至于老夫人每每瞧见蓝氏的那张脸，便会想起曾经的种种，让她无法喜欢起蓝氏来。 好在蓝氏去了，可是偏偏这个丫头的长相…… 老夫人要强了一辈子，眼里容不得沙子，自然容不下荣华。 九岁的荣华哪里知晓自个究竟是如何不讨祖母喜欢的，只是以为乃是因现如今的姜氏挑拨的。 现在的荣华当然也清楚，所以才不会对老夫人抱有一丝的希望，更加地不会去特意地讨好她，因为荣华明白，即便她卑微到尘埃里头去，老夫人也不会正眼瞧她一眼。 “那裳儿有何错？”老夫人是一心要护着荣裳的，因荣裳的长相与老夫人有着几分相似，加之是老夫人亲自挑选的姜氏，自然会更疼爱一些。 荣裳只是委屈地低头，靠在姜氏的怀里。 荣华来到老夫人的院子，便有人前去禀报去了。 老夫人也动了气，觉得荣成太过于宠爱荣华了，只要想起那个丫头，她便会不由自主地想起蓝氏，想起那个女人，那是她这辈子最大的耻辱。 想及此，老夫人看向荣成道，“今日之事，本就是华姐儿的错。” 荣成未料到老夫人竟然如此地护短，想起适才倘若不是他及时赶到，华儿怕是早已经殒命了，他看向老夫人，“母亲，华儿也是您的孙女，这些年来，她一直乖巧懂事，极力地讨好您，难道您也要眼睁睁地瞧着她死在您的跟前？” “你这是什么话？”老夫人冷着脸。 荣成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起身，“母亲，儿子也不想冤枉了谁，不过，儿子更相信亲眼所见。” 老夫人接着说道，“我也相信我亲眼所见。” “那母亲，华儿小小年纪，竟然以死明志。”荣成质问道。 老夫人被堵得哑口无言，毕竟荣成赶到的时候，荣华的确撞了，她是未料到这个小丫头竟然还有如此地胆量跟心思。 可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啊，跟她的母亲一样，蓝家，都是心思歹毒的。 老夫人眯起双眼，丝毫不退让。 荣成当然不能这样退让了，否则，日后华儿在府上怕是会更艰难。 他转身将矛头直指姜氏，“你身为当家主母，身为华儿的母亲，是非不明，一味地护短，眼睁睁地瞧着华儿出事，却还在这处狡辩，看来，你这个主母是当到头了。” 老夫人知晓，荣成这是用姜氏在警告她，她顿时气得上下不接下气，为了一个小丫头，自个的儿子竟然跟自个翻脸，这一幕，一如从前那般再次地上演，她抬手指着荣成。 “你……你眼里还有我这个母亲吗？”老夫人厉声喝道。 “母亲，儿子要休妻，寻一个能够真心待华儿的母亲。”荣成已经下定决心了，绝对不能心软。 老夫人未料到荣成竟然如此坚决，就如同他的父亲那般，当年为了那个女人，让她成为了京城的笑话。 她腾地起身，“好啊，倘若你敢休妻，便一并将我也打发了吧。” 荣成当然是知晓老夫人脾气的，闹到这个份儿上，便也没有任何的顾虑了，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再欺负华儿，也不会让华儿在府上任人欺凌。 他，荣成已经对不起发妻，更加不能让自个的女儿再受任何的委屈。 姜氏是知晓荣成的脾气的，他一向孝顺，从来不会顶撞老夫人，可是如今……竟然为了荣华，不但要休妻，还……跟老夫人对峙。 姜氏当即便跪了下来，“老爷，是妾身的错。” 荣成冷漠地甩开她的衣袖，朝着老夫人作揖，“母亲，儿子答应过澜儿，要好好照顾华儿，还望母亲能够体谅儿子。” “儿子知晓，您不喜爱华儿，儿子只求，您能够让她好好地长大。” 老夫人知晓，荣成已经退了一步，倘若她再纠缠下去，恐怕，到最后，荣成真的与她母子生出了嫌隙，毕竟，蓝氏的死，差点让他们母子情断。 她在一旁的嬷嬷的搀扶下坐下，幽幽地叹了口气，“今日之事，裳儿也是受了委屈。” 荣成转身看着荣裳，并未看姜氏一眼，“母亲，华儿乃是长姐，裳儿身为妹妹，竟然没了规矩，在儿子跟前也是这般无礼，日后出府，岂不是丢了荣府的颜面？” 荣裳何时被父亲这般斥责过，如今委屈地撇着嘴，却也不敢真的哭出声来。 “母亲，那婆子竟然敢对华儿动手，又是受了谁的指使？”荣成已经让管家看着那婆子了。 此时，管家匆忙地进来，躬身道，“老爷，那婆子……咬舌自尽了。” “定然是畏罪自杀了。”老夫人一面说着，一面暗暗地松了口气。 荣成看了一眼管家，接着又看向老夫人，“她死有余辜。” 老夫人接着说道，“既然死了，此事便如此吧。” 荣成却不肯，便这样不了了之了？ 那么，日后再发生如此的事情呢？他在外头未赶回来呢？ 那华儿岂不是又要撞一次？ 此时，荣华低着头，在梅香的搀扶下进来，那稚嫩的脸没有本该的红润，反而透着几分地憔悴苍白，让人瞧着着实地心疼。 “孙女给祖母请安，给父亲请安，给母亲请安。”荣华额头包扎着，白色绸缎上还印着血，缓缓地福身。 荣成见她这般，还不哭不闹，反而极其规矩地行礼，想起荣裳的举动来，便越发地感到欣慰，不愧是他与澜儿的女儿。 正文 007 野种 “华儿，你怎的过来了？”荣成连忙起身，行至荣华的跟前，弯腰关怀地问道。 荣裳看着荣成对荣华温声细语，适才对自己的严厉斥责，委屈地红着眼眶，不过那眼神中溢满了对荣华的嫉妒。 荣华看向荣成，轻声道，“父亲，女儿无碍。” “头可还疼？”荣成只是心疼地盯着荣华的额头瞧着。 荣华摇头，“父亲，女儿让您担心了。” “你这傻孩子，你是父亲的女儿，父亲如何能不担心呢？”荣成连忙示意梅香扶着荣华坐下。 老夫人瞧着，那脸色越发地不好了，同样是女儿，这差别也太大了。 她自然瞧见了荣裳的伤心，接着说道，“裳儿也受了惊吓，过来，让祖母瞧瞧？” “是。”荣裳知晓，祖母是最疼爱她的。 她便小心翼翼地过去，眼眶湿润，却又强忍着不落泪，让老夫人瞧着好不心疼。 荣华知晓，不论她如何做，老夫人都不会对她有半分地怜惜，故而她这辈子并未有打算去讨好老夫人。 她只是规规矩矩地坐着。 荣成瞧着荣华到了这个地步还是如此地懂事，转眸看着荣裳那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模样，便觉得荣裳当真是被娇宠坏了。 而他的华儿，在澜儿还在的时候，那也是捧在手心里头疼着的，怎么到了现在，会受了如此大的委屈，而老夫人竟然还如此地态度？ 这让荣成觉得，倘若他在置之不理，任由着老夫人与姜氏这般的话，华儿怕是还会发生适才那样的事情。 如此想着，便沉声道，“母亲，裳丫头犯了错。” “她犯错？”老夫人轻柔地将荣裳搂在怀里，直视着荣成，“她哪里犯错了？” “母亲，她目无尊长，华儿是她的大姐，难道这便是她该有的礼数？”荣成冷声质问道。 荣裳一向见了荣华都是趾高气扬的，从未见过礼，她早已忘记了这档子事儿。 她抬眸看向老夫人，不知该如何是好。 老夫人一愣，知晓荣成这是借题发挥，可却也无法，毕竟长幼有序，倘若连这等规矩都不懂，那么日后，在荣成的眼里，荣裳怕是便没有了任何的希望。 “你这丫头，是被吓到了吧？”老夫人抬手戳着荣裳的额头。 荣裳点头，接着转身便朝着荣华走了过去，极不情愿地行了半礼，却抿着唇不开口。 荣成皱着眉头，当着他的面，她便如此，那么在他不在的时候，指不定如何对待华儿呢。 荣华连忙起身，标准地回礼，“三妹妹。” 老夫人看向荣裳，随即便将目光落在了姜氏的身上，再次地加重了她要将荣裳带到自己身边教导的心思。 姜氏依旧跪在地上，如今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加之荣裳如今的举动，还有老夫人看来的目光，她只觉得如芒在背，冷汗淋漓的，一时间真的失了方寸。 她正要开口，便见荣成一掌拍在一侧的几案上。 荣华吓得连忙起身，当即便跪了下来。 “父亲，是女儿的错。”荣华低声道。 荣裳却转身直接朝着老夫人扑了过去，哭了起来。 荣成看向姜氏，沉声道，“这便是你教的规矩？” 姜氏百口莫辩，只能仰头看着荣成，“老爷……裳儿许是被吓到了。” “吓到？”荣成冷哼了一声，接着将目光落在了梅香的身上，“你说？” “奴婢……”梅香犹豫地看向荣华。 荣华连忙抬眸看向荣成，“父亲，是女儿的错，一切都是女儿的错，您莫要动怒气坏了身子。” 那张惨白的稚嫩脸庞上印着泪痕，满目的担忧，还有说不尽的委屈隐忍，荣成是看得清清楚楚的，他的女儿，原本是纯真活泼的，本不应该活的这般委曲求全，这些年来，指不定还受了多大的委屈。 他脸色越发地黑沉了，转眸看向老夫人，“母亲，这便是您给儿子挑选的好媳妇，这便是您最看重的亲孙女啊。” 老夫人低头看着哭个不停地荣裳，也露出了一丝的不耐烦，这个时候只知道哭，日后如何能成大器呢？ 她骄傲了一辈子，如何能够允许自个看重的孙女，竟然是这般不成器的？ 她厉声道，“看来这些年当真是我糊涂了。” 荣成尊敬地朝着老夫人躬身道，“母亲，此事还是让儿子来吧。” 老夫人无奈地摆手，知晓荣成今日倘若不将这气儿发出去，绝不会善罢甘休。 姜氏见老夫人应允了，连忙说道，“母亲，全都是儿媳的错，教导无方。” 荣成接着说道，“那婆子既然畏罪自杀，至于是谁入了园子，最后又逼得华儿以死明志，我亲眼所见，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外忙碌，以为你会善待华儿，可是如今呢？” 荣成看向梅香，“你如实说来？” “这……”梅香敛眸，“老爷，大小姐委屈啊，自打夫人入府之后，她的用度便被减了一半，府上除了管家之外，便没有人将大小姐放在眼里头，三小姐每次来大小姐的院子，看中什么便拿走，还对大小姐一阵数落，说她是野种，不配待在府上，而且……原先配给大小姐的小厨房，也被三小姐征用了，还将大小姐的衣衫都的剪了，这次，大小姐差点被逼着……” 梅香便一股脑地道了出来，却也都是事实。 她哭着说道，“老爷，倘若这次大小姐不是逼不得已，也不会寻短见啊。” 荣成未料到事情竟然严重至此，他每次回府，都会来看荣华，院子里头的东西，缺少的也都会添置，怎的后头都没有了？ “老爷，三小姐过来，瞧上的东西，只说要借去玩玩，却从未还过，老爷您每次回来时，院子便会被重新添置好，等您离开之后，您赏给大小姐的东西也都会被拿走，大小姐……是怕老爷动气伤了身子，才不敢与您说的。” 梅香一番哭诉，让姜氏整个人都瘫倒在了地上，不可置信地盯着梅香，“你……你胡说。” 正文 008 姜氏被厌弃 老夫人眉头紧蹙，冷视着姜氏。 荣成的脸色黑沉沉的，盯着姜氏发憷。 姜氏吓得向后缩了缩，仰头哭诉道，“老爷，这丫头胡说，妾身如何能做这等事儿？” “三小姐有一个习惯，将自个喜欢的东西上头刻上自个的标记。”梅香看向荣成说道。 姜氏暗叫不妙，便看向躲在老夫人怀里的荣裳。 荣裳吓得一哆嗦，整个人都缩在了老夫人的怀里头。 “去看看。”荣成看向进来的管家，沉声道。 “是。”管家垂眸应道，接着便去了。 屋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原本暖和的屋子，此刻却犹如坠入了冰窖中，姜氏只顾着哆嗦了。 荣裳不敢出声，只是可怜兮兮地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缓缓地合起双眸，她知晓，倘若真的如此，荣成必定不会轻饶了姜氏母女。 她渐渐地松开了搂着荣裳的双臂，在琢磨着该如何保住他们。 等管家回来的时候，夜色正浓，管家命人将后头的箱子抬了进来，打开之后，都是荣成之前赏给荣华的东西。 荣华低着头，她知道，倘若她不如此做，所有的悲剧还会再次地发生。 她一定要让所有的一切都改变了，这样的话，墨殇也就不会死了。 “老爷，这……”管家也未料到会是如此，他虽然是管家，可是也很难将手插到后宅中，毕竟老夫人坐镇，加上姜氏又是个厉害的，两面三刀的，他担心自个做的太明显，会害了大小姐。 荣成行至箱子前，拿起一个多宝瓶，底座刻着一朵梅花，而这个梅花的形状像极了荣裳的“裳”字。 大到花瓶，小到玉器，都被刻上了。 还有一些乃是澜儿的嫁妆，他将一些特意留给了荣华，剩下的都锁在了库房里头。 这些在荣华屋子里头的也都被刻上了荣裳的标志。 “她还说什么了？”荣成沉声道。 “三小姐说，这府上的东西都是她的，大小姐不过是个没人疼的野种，不配有这些东西。”梅香算是豁出去了，故而便也无所顾忌了。 荣华仰头看着荣成，强忍着泪水，低声道，“父亲，三妹妹还小，这些三妹妹喜欢，拿去便是了，女儿不喜欢的。” “不喜欢？”荣成双眸眯起，接着拿过一对玉镯，接着看向荣华，“这可是你母亲特意留给你的嫁妆。” “女儿……”荣华低着头，泪水顺着脸颊犹如珠子般滴落在地上。 梅香低声道，“老爷，大小姐为了护住这玉镯，差点被……” “嗯？”荣成觉得这些年来，他似乎错过了太多的事情，尤其是自个的女儿受了多大的委屈，他竟然一无所知，还以为姜氏很疼爱她，处处一她为先，可是未料到…… “那玉镯乃是夫人留给大小姐的，大小姐每每瞧见那玉镯便像是夫人一直陪在她跟前一样，她如何能舍得？可是三小姐哭喊着要……夫人二话不说，便将大小姐叫去，烈日炎炎下，大小姐在院子里头整整跪了一日，最后晕倒了，三小姐便直接从大小姐的腕间将玉镯脱了下去，全然不顾大小姐的身子。” 梅香想起当时情形来，倘若不是她偷偷地去寻了管家，怕是……大小姐已经不在了。 “你怎的不说？”荣成抬眸看向管家，冷声道。 “回老爷，老奴也想禀报，可是……”管家看了一眼老夫人，接着便垂眸。 “是女儿不让说的。”荣华泪水未干，仰头看着荣成，“免得父亲因此而动怒，毕竟三妹妹还小。” “还小？”荣成冷哼道，“现在便这样无法无天，日后呢？指不定闯出多大的祸来。” 荣成随即将目光落在了老夫人的身上，“母亲，事到如今，您还要庇护？” 老夫人幽幽地叹了口气，“这丫头的确被娇惯坏了。” “娇惯？”荣成眸底盛满了怒意，“怕不仅仅是娇惯吧，骄纵跋扈，冷漠无情，目无尊长，这便是姜家教出的好女儿？” 姜家？ 老夫人知晓，荣成这是将她的娘家也一并骂上了。 “罢了，我不管了。”老夫人知晓，倘若她再袒护，依着荣成的脾气，定然连她都一并怪上了。 荣裳见老夫人不管她了，当即便哭了起来，“祖母，孙女当真是不懂事。” “事到如今，你还不认错！”荣成见荣裳只知道哭，虽然说不懂事，可是那举动，哪里像知错了？ 姜氏只是默不作声，如今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 “将她给我带过来。”荣成沉声道。 一旁老夫人的嬷嬷便垂眸应道，上前将荣裳拽了过来。 荣裳不情愿，可是也无法，只是死死地攥着老夫人的衣袖。 老夫人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裳儿啊，此次你可是犯了大错，祖母也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 荣华只觉得好笑，倘若换作是她呢？怕是早已经被罚跪了，倘若父亲不在，也定然让她丢了半条命。 “跪下。”荣成低喝。 “父……父亲。”荣裳双腿一软，便跪了下来。 “我荣成可没有你这样的女儿。”荣成冷声道。。 姜氏一听，抬眸看向荣成道，“老爷，她如何不是你女儿了？” “这便是你教导出来的好女儿？”荣成扬声道。 姜氏低着头，不吭声。 “这些东西都拿去，将上头刻着的东西消干净了，再送回去，谁若再敢打华儿屋子里头东西的主意，便不要再留在荣家了。”荣成厉声道。 “是。”管家连忙命人抬着出去了。 “你教女无妨，看来这府上的事儿你也管不好，我记得母亲的后堂有一处佛堂，你便过去静静心吧。”荣成冷声道。 “老爷，妾身知错了。” 姜氏知晓，荣成是要剥了她庶务的权利，连带着将她打入了冷宫，这是在告诉外人她被厌弃了？ 姜氏如何能受得了，当即便跪着上前，“老爷，妾身一定好好教导裳儿，还望老爷莫要让妾身去佛堂。” “哼。” 姜氏见荣成铁了心，便看向了荣华，“华姐儿，难道你也忍心看着母亲受苦吗？” 正文 009 殉情 “女儿……“荣裳见姜氏面露哀泣，眸底却透着冷漠，似是在警告她，倘若她说情，待日后荣成不在府上，她便没有好日子过了。 荣裳抬眸看向荣成，正要开口，便让荣成抬手挡住了。 “你让华儿求情，我看我责罚的还不够重。”姜氏善于伪装，可是荣成如今在气头上，便也格外地关注她，姜氏看向荣华的眼神，那眼底的锋利，被荣成看了个一清二楚。 姜氏一直以为荣华不过是个孩子，今日之事，是她不小心，算计失误了，她也知晓荣华为了在府上生存，必定会讨好她与老夫人，不敢在这个时候不护着她。 只是未料到荣成当真是铁了心要办她，她哪里还敢还嘴，只担心再说下去，便是一纸休书在等着她了。 荣华仰头看着荣成，“父亲，女儿……真的不想家中不和睦。” 荣成心疼这个女儿，连忙让梅香扶着荣华起身，“先扶华儿回去歇息。” “是。”梅香知晓，老爷当真是要处置人了。 她小心地扶着荣华出去，管家亲自送她回去了。 “大小姐，您好好歇着。”管家朝着荣华恭敬地行礼，而后便退了下去。 荣华因着那头上的伤，再加之这突然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费了太多的力气，整个人都有些虚脱。 “梅香，扶我去躺会。”荣华淡淡道。 “大小姐，您说老爷会如何处置夫人跟三小姐？”梅香适才的那番说辞，她脱口而出，而老爷那处的脸色也越发的不好了，是真的动怒了。 “总归这段时日算是安分了，日后想要再打我的主意，也要掂量掂量。”荣华躺在床榻上，浑身无力，转眼便又睡过去了。 她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开元八年。 大成殿内，荣华身着凤袍，端坐与梳妆台前。 身侧站着的人，身姿如玉，明黄的龙袍透过窗外的光泛着金光。 他一手勾起她的下颚，一手捏着螺黛为她描眉。 微薄的唇扬起一丝浅浅的笑容，狭长的双眸溢满了柔情。 她双眸如月，只是仰头凝视着他。 殿外，候着的宫女内侍不安地观望着。 他将手中的螺黛放下，倾身缓缓地靠近，在她的唇角落下一个浅吻，留恋地停顿了片刻，才离开。 荣华微微动了动双眸，那卷翘的睫毛也随之扑闪了几下，却也不敢开口。 他轻轻地摩挲着她的下颚，缓缓地松开，紧接着将手背与身后，指腹间还残留着她肌肤的腻滑，他明媚一笑，低声道，“华儿，我该去早朝了。” “臣妾恭送皇上。”两侧的侍女为她戴上凤冠，躬身扶着她起身。 她恭敬地朝着他行礼，目送着他离开。 待他离去之后，她嘴角的笑容才渐渐地收起，却沉默了良久。 “皇后娘娘，还请随属下离开皇宫。”数道黑影落下，单膝跪地道。 荣华这才慢慢地收回看向他离去的视线，转身重新坐下。 望着铜镜内那一双被他细细描绘过的双眉，她亲自打开一旁的妆奁，拿出一对梅花吊坠，接着将身上的凤袍褪去，缓步行至屏风后。 半晌之后，她身着一身素白绣着红梅的长裙出来，略施粉黛，静若白莲。 “皇后娘娘，时辰不早了。”那黑影提醒道。 荣华亲自将那梅花耳坠换上，这才起身，朝殿外走去。 黑影见状，连忙挡在了她的面前，“皇后娘娘，皇上让属下护送您离宫，还请皇后娘娘随属下尽快离开。” “如今我可还是皇后？”荣华挺直腰背，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沉声道。 “是。，”黑影不敢反驳，低垂着头回道。 “好，既然本宫依旧是皇后，你敢忤逆？”荣华并未看那黑影，只是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偌大的皇宫，却失去了往日的宁静，处处弥漫着血腥味，惊恐地惨叫声，肆意的杀戮声，硝烟四起，四处逃窜的宫人。 黑影无奈，却又不敢上前将她制服，只好亦步亦趋地跟着。 “皇后娘娘，您万万不能去。”黑影看着她前去的方向，连忙说道。 荣华却不理会，只是疾步地往前走着，不知何时，眼前出现了一匹马，她指着那马上的人，“将马留下。” “是。”黑影不得不听命，纵身一跃，腰间的长剑飞起，转瞬，马背上的人便被毙命，一脚踹了下来。 黑影将马牵了过来，荣华翻身上马，策马离去。 黑影紧随其后，生怕她有任何闪失。 荣华纵马向前，冷风吹过，耳坠发出清脆的响声，却抵不过那刺耳的喊杀声。 她冲出了皇宫，到了宫门口。 那明黄的龙袍上沾染着鲜血，他手握宝剑，只听“砰”一声，那剑插入地中，他始终未倒下，只是那样背对着她站着。 她勒住马缰，翻身下马，双脚发软，一个趔趄，她差点栽倒。 荣华强撑着往前奔跑着，仅仅十步之遥，她却像是走了一世。 她终于站在了他的身旁，她身形一晃，缓缓地绕过他的身侧，站在了他的面前。 他身中数箭，鲜血浸湿了龙袍，一息尚存。 “皇……墨郎……”荣华轻声唤着。 他低垂的头微微动了动，却无力抬起。 她颤抖地抬起双手，轻轻地捧起他的脸颊，他满脸是血，只露出那一双带血的双眼。 她强压下悲伤，扯出一丝浅笑，“墨郎。” “我……你……快走！”他拼着最后一口气吼道。 “你不在，我能去何处？”荣华哽咽，轻声道。 他静静地看着她，即使满目是血，却也能看清她最美的容颜。 他扬起唇，清风扬起，远处的梅花随风飘落，洒落在他的身上，他抬起手想要轻抚她的容颜，却在半空时无力地垂下。 她连忙上前，撑着摇摇欲坠的他，将那布满血的手覆在她的脸庞。 他只是这样静静地望着她，“华儿，来生……一世盛宠，只许荣华。” 她随着他倒在地上，她跪在他的身侧，自怀中拿出绣帕，轻轻地擦拭着他面容上的血，眼泪划过两颊，滴落在他的脸上，她始终浅笑吟吟。 “墨郎，愿来世我早一步遇到你。”荣华轻轻地靠在他的怀里，轻声呢喃道。 梅花飘落，却抵不过那素衣沾染的一片殷红…… 正文 010 姜氏母女被责罚 “大小姐，大小姐……”梅香守在一旁，不一会，床榻上便传来低低的哭泣声。 荣华心痛难以，像是又重新历经了一番，她只想沉浸在梦中不肯醒来。 等缓缓睁开双眸的时候，早已经是泪流满面。 梅香担忧地看着她，“大小姐，您这是梦到什么了？” “我……”荣华看向梅香，只是这样静静地含着泪看着她。 梅香连忙拿过一旁的丝帕，小心地给她擦拭着眼泪，今儿个大小姐哭的够多的了。 朱嬷嬷这几日家中有事，并不在府上，往日，有朱嬷嬷在，大小姐也不会受如此大的委屈，差点…… 荣华知道，自己的确活了，而且是重新来一遭，她压下内心翻腾地情绪，声音因为低声的哭泣，变得有些沙哑。 “我口渴。” “奴婢这便倒水。”梅香连忙转身倒水，亲自喂她喝了几口。 老夫人的屋子内。 荣成知晓荣华体力不支，心疼之余，便让管家护送她回去歇息了。 他怒气难平，胸口积压着怒火，如今瞧着姜氏，荣裳，面色一沉再沉。 姜氏的确做了那些事儿，如今也是无法自圆其说，她知晓，倘若她真的再狡辩下去，荣成必定会有了休妻的心。 故而姜氏抬眸看向荣成，低声道，“老爷，妾身知错。” “知错？”荣成冷笑道，“当初娶你过门，便是瞧着你待华儿视如己出，可全然是我想错了，错应当在我。” “你这是什么话？”老夫人听出了不对劲来。 “这些时日你还是在母亲的佛堂好好反省，没有我的允许，不得出来，府上的庶务便交给李姨娘。”荣成沉声道。 “老爷……您如何责罚妾身，妾身都毫无怨言，只是裳儿还不懂事，您便放过她吧。”事到如今，姜氏还是护着荣裳。 荣裳已经不敢再哭泣，也不敢再支声。 荣成冷笑了一声，“将这目无尊长的丫头带出去跪着。”荣成是铁了心要处置姜氏母女两了，丝毫不留情面。 姜氏一听惊出一身冷汗来，连忙跪着上前，“老爷，裳儿还小，身子弱，让妾身代为责罚吧。” “你如今知晓她年幼，她对华儿的所作所为，根本不配做我的女儿，荣家没有这样的子孙。”荣成直接将姜氏伸来的手甩开，直视着前方。 顾嬷嬷看了一眼老夫人，想着要不要给三小姐求情，毕竟责罚了三小姐，便是打了老夫人的脸。 老夫人心知肚明，此时她若是出面了，荣裳日后会有恃无恐，根本不知晓究竟该依靠谁。 荣裳转眸看向姜氏，见姜氏也被责罚了，根本无力保她，她抬眸看向老夫人，却知晓，老夫人现在是不肯护着她的。 她低着头，只是被管家让两个婆子带了出去，便跪在了院子中央。 之所以跪在老夫人这处，是为了警示府上的人，更是让老夫人成为监督人，如此，老夫人即便有心放水，可是不能的。 老夫人看得出荣成是生了大怒，毕竟，这些年来，姜氏偷偷的没少欺负荣华。 她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荣成如此做，也是在提醒她，倘若再欺负荣华的话，他怕是连这母子之情也不要了。 老夫人心疼地厉害，当年为了蓝氏，他便如此，如今为了蓝氏的孽种，他也如此，还真是她的好儿子啊。 姜氏也带了过去，如今姜氏母女都在这处，表面上责罚的是这母女两，实则惩罚的是老夫人。 倘若没有老夫人的纵容，姜氏也不会如此大胆。 而荣裳也不会这般地猖狂，全然不将荣华放在眼中。 荣成处理好此事儿之后，便从老夫人这处告退，匆忙赶往荣华那处。 刚到了屋外，便听到了里头的哭泣声。 紧接着便听到梅香的轻唤声。 荣华不知荣成在外头，只是压了压内心汹涌而出的悲伤，那泪水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流。 “大小姐，您可是想夫人了？”梅香扶着她再次地躺下。 “我梦见母亲了。”荣华低声道。 荣成对荣华满满的愧疚，他深吸了一口气，才入了里间。 荣华抬眸便见荣成进来，她愣了愣，便要起身。 “华儿，好好躺着。”荣成大步上前，阻止道。 “父亲，母亲跟三妹妹呢？”荣华担心地问道，那眼眸中带着几分地怯意。 “此事儿父亲自会给你出气。”荣成转眸看向梅香，“这院子里头惯冷清的，朱嬷嬷呢？” “朱嬷嬷家中出了点事儿，告假了，还要半个月才回来。”梅香如实回道。 “朱嬷嬷是你母亲陪嫁的嬷嬷，待你可好？”荣成不放心地问道。 “嗯。”荣华点头道，“这些年，倘若没有朱嬷嬷护着，女儿……恐怕……” “日后此事不会再发生了。”荣成已经传了下去，而且还责罚了姜氏母女，想来这府上也没有旁人再敢轻视荣华。 荣华看着他，“父亲，您那么忙，还操心女儿的事。” “华儿，日后你若是有何委屈，尽管来寻父亲。”荣成低声道，“那些东西稍后管家会送过来。” “女儿担心……”荣华敛眸，“还是送回给三妹妹吧。” “这些都是你院子里头的，日后不会有人敢从你这处拿东西出去。”荣成保证道。 “三妹妹毕竟还小。”荣华觉得荣裳一定会想法子来将东西拿走。 荣成低声道，“我已经传话下去，华儿放心。” “女儿听父亲的。”荣华乖顺地应道。 荣成见荣华如此乖巧，想着这些年来她受的委屈，低声道，“你好好歇息，过几日随父亲入宫。” “是。”荣华垂眸应道。 入宫？ 那么，她就能见到墨殇了。 荣华答应过墨殇，来生一定要最先寻到他。 荣成离开之后，特意叮嘱管家去给荣华准备入宫的衣裳，而后便将此事儿与老夫人说了，便去了李姨娘那处。 李姨娘刚得了消息，姜氏母女被责罚，而老爷将庶务给了她。 “母亲，看来夫人与三妹妹作茧自缚了。”一旁的二小姐荣滢幸灾乐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