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黑身红纹蛇 十年前我们县爆发了特大瘟疫,家禽和人倒下一大片。 我严重感染,高热咳嗽流涕出血,该有的症状我一个不落。 家人哭嚎成一片,我虚弱得进气多出气少,医生说我快撑不下去了,我也觉得自己快死了。 可就在当夜,奶奶握着个血淋淋的东西摸进了隔离间,二话不说将东西塞进了我的嘴里。 那东西又腥又苦,我一阵反胃,却没力气吐出去,只能眼睁睁感受着异物滑入喉咙,呛得翻白眼。 后半夜,我胸口忽然绞痛起来,大汗淋漓,满床打滚。 一个粗砺又冰冷的东西在这时爬上了我的脚踝,我一个激灵,吓得整个人好像有了力气,掀开被子一看,小窗户的月光里,一条黑鳞红纹的长蛇正暴躁地吐露蛇信,灯笼似的绿色大眼直勾勾地盯着我,将它粗糙的蛇嘴和蛇信子照出幽幽一片。 阵阵的蛇腥味也横冲直撞地进了我的鼻子。 我的手忽然不知道往哪里放了,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被子也不小心掉了回去,只凸起一个鼓鼓的蛇半立的轮廓。 蒙蒙的月光里,我感觉到那蛇的蛇头垂了下来,顺着我的腿继续往上爬。 蛇身每过一处,我都冒起大片鸡皮疙瘩。 倏忽,那蛇的头停在了我心脏那里,蛇信嘶嘶地往我那里舔,牙齿也顶到了我的肉上,像要咬我。 不知为何,我胸口绞痛得更厉害了,但我不敢动,生怕我一动它就真的咬下来。 这一晚,它的身躯在我身上缠了几圈,不断搅动翻滚松松紧紧,频率极高声响极大的嘶嘶声似哭似笑,我浑身咕噜噜地冒冷汗,直到天亮才睡着。 奇异的是,一觉醒来,我的病已经好了。 奶奶却被蛇咬死了,内脏流了一地,一众亲戚哭得稀里哗啦。 我也大哭着,犹犹豫豫地将昨晚发生的事告诉了我妈。 她一巴掌抽在我头上,骂我不分场合胡说八道,直到帮我换衣服时看到我身上被蛇勒出的红痕,面色才猛地一变,当即带我去了邻村的仙姑家。 自古就有南茅北马一说,南茅说的是南方以茅山道士为主,北马则以出马仙为主。 出马仙即指修炼有成后,为了自身功德选择有悟性的人类作为出马弟子,来与其相互配合以致行善的动物。 我们找的那仙姑是个女弟马,姓陶,供奉的出马仙是柳仙,也就是蛇仙,在这事上对口。 陶仙姑让我脱光衣服,对着我又是掐又是算的,还一个人对着空气说了什么,眉头皱得十分厉害。 在她终于要开口说话时,我妈却将我撵了出去。 我贴在墙上,想听里面说了什么,但听不清楚,只看到我妈出来时红红的眼睛和欲言又止的神态。 此后好几次我问我妈那天的事她都闭口不言,我也没再见过那条黑蛇,很快也就淡忘了。 不久,我妈带着我从北方搬到了岭南,还禁止我回北方,甚至在我进行艺考时,勒令我放弃首都美术大学,转而报江浙一带的,可问她为什么,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我拗她不过,进了离岭南不远的A大美术系,但心里终究闷了一股子气。 没想到的是,我妈不让我回北方的程度过分到竟连姥姥八十大寿都禁止我回去,还让邻居阿姨一家看着我! 这次,我那股子气终于爆发了。 我不动声色地答应了她,在她离开后,拉上阿姨的女儿程英以逛街为由出门,威逼利诱地让程英帮忙掩护,我则订了当天的机票飞回了北方。 当晚还没到姥姥的生日,我也不想暴露了行踪,所以我买好了要给姥姥的补品后就在一家酒店住下了。 没想到,刚到北方的这一晚我就梦到了蛇。 那蛇和我小时候见过的那条很像,同样黑身红纹,只是比那蛇粗长很多,蛇头更是直接变成了男人的脑袋,长得又妖又邪,眼尾勾勒着直入鬓间的浓浓寇丹,长发飘飘,像极了古代的人,有种摄人心魄的美。 我咕噜一下咽了口口水,丝毫不怀疑自己在做梦。 此后发生的一切顺理成章,蛇身人头的男子蛇尾卷住我,分叉的长舌跟有毒似的,碰哪儿哪儿软。 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饥渴太久了,竟然还梦到那男子和传说中的蛇一样有两个物什,叫人要死要活。 好在是场梦,我也用不着羞耻。 第二天我提着补品从酒店出发,在我妈和一众亲戚的注视下大大方方地走进了姥姥家,看着我妈黑下去的脸色,我觉得十分解气。 随后我妈拉着我走到一边,我以为她要骂我,结果却是拉着我上看下看,不断问我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还掏出我脖子上挂着的护身符看了好久。 可要说奇怪吧,唯一奇怪的就是昨晚那场x梦的对象不止长了颗人脑袋,蛇纹还和我小时候见过的那条一模一样。 但我哪敢说出来,当下就连连否认。 我妈松了口气,吃过姥姥的生日酒就连夜带着我回了岭南。 我以为我只是忽然做场X梦,没想到,此后的几天我也一直梦到那条蛇,做的还都是那事。 不仅如此,每过去一晚,它身上人的特征就越来越多,先是多了个脖子,紧接着多了双手,再然后,胸膛,腰,臀全都一个接一个地冒了出来! 而我脖子上挂着的护身符上朱砂的颜色却一天比一天淡,我的气色也一天比一天差,甚至还长出了黑斑和黑痣…… 据说,黑斑和黑痣是人身体机能下滑的表现。 我不禁想到,它是不是个吸食阳气的妖怪? 我吓得心打颤,但我不敢告诉我妈,就怕她担心。 又过了一天,那条蛇的小腿也蜕化完成,而我的肚子竟然还鼓了起来! 我心里涌出个骇人的念头,赶紧去了医院。 好在检查出来的结果是胃胀气而非怀孕,我脸上的黑斑和黑痣也被医生说是作息不良造成的。 我扭扭捏捏地和医生说了那蛇的状况,没想到她满脸同情地让我找个男朋友,还在我长黑斑黑痣的原因上多加了一条――X梦做多了,囧得我满脸通红,所幸,这不是蛇妖缠身。 我一边提着药一边看着报告单,面上挂了笑,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在医院门口等出租车的时候,正是有太阳的中午,无风,我却莫名打了个寒颤。 也在那时,一个凉飕飕的身体突然紧紧地贴住了我的后背,一个好听也妖邪的声音紧挨着耳边响起:“看来你很高兴啊,怎么办,我还是觉得你惊慌失措的样子更可爱,不如我多努力努力,让我的子孙们住进来?” 说着,一双手穿过我的胳膊,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我的肚子,我余光往后看,却瞧不见半个人影! 正文 第2章 挖心剖腹 耳边还有温热潮湿的气息吹拂而过,叫人酥酥麻麻的,我的腿肚子却发起了抖,因为,这声音分明是我梦里那蛇的声音! 不止如此,我还感到我脚踝那儿有绳状物扫过,圆形的尾端,粗糙冰凉的触感,像是它的尾巴在一点一点地在往我身上缠! 摸在我肚子的手也慢慢往衣服里伸,耳边温热的气息越靠越近,那紧贴着我的身体似乎也发生了变化。 而它的子孙,可不就是蛇? 它不会是想让我怀一窝蛇吧?还是在这儿? 我简直有种哔了狗的心情,又慌又气又急,眼见有辆出租车过来了,忙使出吃奶的力气挣开束缚钻了进去。 在车里紧张了好一会儿,见身边再没异动,我靠在车座重重呼出口气。 但这事我是不敢放任不管了,想到小时候见到这蛇后我妈带我去看的陶仙姑,当下就有了决定。 我打电话给我妈,说我遇到了高中同学,聊得开心,今晚会在她这里住一晚。 旋即,我买了最近一班回北方的机票。 手机屏幕暗下来的那一瞬,里边忽地闪过一双狭长妖异的眼睛和张俊邪的脸,见我瞧见它,它艳红的唇角勾起,低了头,缓缓伸出蛇信,往我脖子舔了一下。 我惊叫一声,猛地拍打驾驶座让司机停车。 连滚带爬地下了车,我撒腿就跑,可跑了没一会儿我就没有力气了,肚子也撑得厉害。 我深刻地意识到我的身体已经如此之糟了。 我大口喘着气,明明还是南方十月份的天,我却发起了抖。 大雨忽至,哗啦啦落下,顷刻间把我淋成了落汤鸡。 我没敢回家,买了套新衣服穿上,打车赶往机场。 不多时就到了我的那趟航班,安检过后,我顺利上了飞机,却不敢放松下来。 其实,从出租车上下来后我就没再查觉到那条蛇存在的痕迹了,可冥冥中我总觉得有道视线一直落在我身上,灼得我背疼,所以,我怀疑它一直跟着我。 我不敢睡觉,生怕梦到它。 可淋的那一场雨已经让我感冒了,昏昏沉沉中,我连自己怎么睡过去的都不知道。 梦里我躺在一张白色大床上,一睁开眼,面前就滑下一颗长发男人的脑袋。 它慢慢舔着我的脸,笑得邪肆:“你很不想见到我?” 我想动,身体却像被千斤巨石压住了一样动弹不得,只能求它:“你放过我吧!我一定会报答你的!北方不是有出马仙吗?我也像供奉出马仙一样供奉你怎么样?” “感谢我?供奉我?”它笑得有点自嘲,也有点狰狞,盘旋在墙上的蛇躯忽地压下,“你欠我的,还是肉偿来得实在!” 我疼得蹦出泪,满心的耻辱,身体却不争气地瘫软起来,这让我更觉羞耻。 它继续羞辱我:“嘴上说不想见我,身体却这么诚实。” 我哭着喊:“人妖殊途,我没招惹你啊,求你放过我!” “你早就招惹了,”它摸着我的脸,十分轻柔,赤红的双眼却迸射着狠厉的光,残忍道,“你逃不掉的!” 我浑身发抖,看着他最后的蛇尾也蜕变成了脚,身体里的力气像被人生生抽走了。 醒来时,周围人看我的目光都不太对,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做梦时发出了什么不该有的声音。 我窘迫万分地把本来用来遮黑斑和黑痣的口罩拉上了几分,又把帽檐压低了点,委屈得眼泪直打圈儿,却还是不敢告诉我妈。 当年家乡发生洪涝,我爸被水冲走,我妈一个人含辛茹苦地把我拉扯大,这次也是我自己作着非要回北方,我实在不想再让她操心。 可我刚找到陶仙姑,她就对我说:“我知道你要来,已经联系过你妈了,她很快就会来。” 我鼻子有点酸,一直藏着掖着,没想到我妈还是知道了。 但她的话也让我燃起了希望,我忙凑上前去,问:“仙姑,你既然连我来都知道,那你是不是也能把我从那条蛇手里救出来?” 她却摇了摇头,说:“你和他纠葛太深,我帮不了你。还记得你十年前那场大病吗?那是他帮你治好的,你欠他一条命。” 我又是失落又是激愤:“就算我欠他一条命也不能这样啊,吸食我的阳气让他自己变成人,这样早晚得害死我,还不如让我当时就死了呢!” 说着,我摸了摸自己仍戴着口罩的脸,那下面已经长了不少斑和痣,想到这,我的手有点抖。 人都是爱美且惜命的,我也不例外。 陶仙姑继续摇头:“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他叫江慕辞,十年前他正好修行千年,蜕皮化蛟,可惜失败了,他就近藏在你家的池塘里,没想到被你奶奶发现了,还挖出了他的蛇丹喂给你吃。化蛟失败又没了蛇丹,他的修为至少得降了五六百年,这样的因果,想不偿还都难……” 我一怔。 蛇有千年成蛟万年化龙之说,如果它真是因为我丢了五六百年的修为,它还不得恨死我。 我忙道:“蛇丹那种东西也没那么容易消化吧?我取出来还给它可以吗?” “你取不出来的,”陶仙姑答了句,还想说什么,眼睛忽地望向了门口,“他来了。” 这个“他”说得含糊,我却一下听出她说的是那条蛇。 我一个激灵,刚想躲到陶仙姑后面,背上已经有个冰凉的身体爬了上来,我看不到他,却感觉到他的手指插进我发间把玩起了我的头发,力道轻轻,却吓得我大气也不敢出。 “老太婆说得对,你取不出来的,因为它在你的心脏里。”他慢悠悠说道,“一个人的肉挖了可以长,心挖了呢?” 他说话的时候,手指也慢慢从我头发的位置滑下,在说到心挖了时正好落在我的心口,五指上的指甲还忽然变得细长起来,握成爪状,猛地往我心口一抓。 “救命!”我一声尖叫,猛地窜起躲到陶仙姑身后。 “她救不了你,”我后背又是一凉,他紧贴上来,这次的手指扯开了我的口罩,拈起我的下巴,“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挖心剖腹去见阎王老子,要么入道带我修行,直到我化蛟!” 正文 第3章 两桩灵异活 我眼巴巴地望着陶仙姑。 陶仙姑与我对视两秒,叹了口气,随后就再没往我这边看来。 我的心直往下沉。 “我说了,她帮不了你。”一颗头靠上我的肩膀,冰凉的触感撞上耳垂,“快点选,我的耐心可是很有限的。” 我牙齿打颤,好容易才把话说顺溜了:“我可以都不选吗……” 察觉到捏着我下巴的那手力度猛然收紧,我立即道:“大爷啊,我不想死,可是你让我入那什么道还带你修行,这不是为难我吗?别说我肉眼凡胎带不了你化蛟,就算带得了,我几十年的寿命也看不到你化蛟啊!” 见他一时没有动静,我咽咽口水,试探性地问:“要不咱再想想有没有别的选择?” 低低的笑声响了起来,我直觉不好,正要说我就从那两个里面选,他已开口:“别的选择……有啊,你嫁给我,和我双修,等你百年死后我再取出我的蛇丹。” 他笑得越发暧昧:“你也试过了,我活好,嫁给我,你不亏的。” 说着,他直接咬向我的耳朵,引得我一阵战栗,下意识想到了他在我的梦里的所为,特别是第一次我单纯地以为是个有颜色的梦时所做出的回应,脸立即烧了起来。 眼见着陶仙姑已经望了过来,那眼跟明镜似的似乎什么都明白,看的我又是心虚又是恼怒,伸手就推他的头,却没推开。 反倒是他不甚在意地掐了掐我的腰,语气微扬:“她一个半边身子入了土的老太婆见过的事儿比你吃过的饭还多,你羞个什么劲儿?” 我听得更是恼怒,但陶仙姑脸色淡淡的,似乎并没有因为他那带有羞辱性的话生气。 我正看着,那蛇又掐了我一把,不耐烦道:“你选好没有?要没选好就嫁给我好了。” 陶仙姑也在这时忽道:“你嫁给他吧。” 我光是想想要和条蛇生活还要做那种事就觉得慎得慌,连连摇头:“不,我不嫁!嫁给他我宁愿选择第二个!” 陶仙姑的脸色立即变了,似乎想说什么,但还没来得及说,我身后的那蛇就更凑近了我:“入道带我化蛟?你确定?” 我一咬牙:“确定!” 江慕辞再次低笑起来:“你别后悔。” 陶仙姑也幽幽叹了口气。 我心里打了个突,有那么一瞬怀疑自己是不是选错了。 但想想我一个人怎么能和蛇结婚,我把那丝犹豫压了下去。 陶仙姑这时在供奉蛇仙的香案上的铁盒子里拿出了两张纸,递给我说:“这是我之前接的两桩生意,既然你要入道,这两单生意就交给你练手吧,联系方式和地址上面都有。” 仙姑接的生意自然都和灵异有关,我一听,心慌腿颤的,哆嗦着手就是不愿意伸过去拿。 江慕辞嗤笑一声,把那两张纸抽了过去,随意翻翻,笑道:“老太婆挺来事儿。” “客气。”陶仙姑点点头,坐回了坐垫上。 “走吧。”我感到有只手拍了拍我的肩,紧接着陶仙姑给的那两张纸被塞进了我手里。 我站在原地,不愿意动。 江慕辞等了会儿,干脆直接上手拖着我走。 我拗他不过,被拖着踉踉跄跄地走了好几步,等到了门口那里,我紧紧扒拉住门,死活不肯再动。 于是便就僵持了起来,一时谁也没有说话。 江慕辞忽地冷笑一声,阴恻恻道:“你妈快来了吧……” 我的脸一下白了:“你要干嘛!这是我和你之间的事,你别牵扯到我妈!” “我不会牵扯到你妈,我只是想让她知道,女儿没教好,言而无信,可是要付出极大代价的。” 随着这话传进我耳朵,我脖子上也覆上了只凉凉的手。 那手在我脖颈上摩挲着,滑动着,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让我呼吸不由自主地紧了紧,紧接而来的就是满腹的羞耻和怒气。 羞耻他毫无顾忌地对我做这些,怒我自己竟然有反应。 到此刻,我哪还不明白他所说的极大代价是什么。 我眼眶爆红,猛地揪紧衣领。 “卑鄙小人!”我恨声骂了句,甩开他还放在我脖子上的手。 耳边那笑意似乎更浓了:“不,是卑鄙小蛇。”他握住我的手,亲了亲,语气撩人,“你想我了吗?” 我气得手发抖,深吸了好几口气才道:“我去也行,你得答应我,不能碰我,也不能再用言语侮辱我!” 几乎就在我话落下的瞬间,江慕辞就回复道:“好。” 他答应得太过爽快,我眉心跳了跳,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但话都摊开了,想必他也不会违反约定吧? 我松了眉,抬腿往外走。 周边没有半点脚步声,也没半点呼吸声,但我知道,他一定跟在我身边。 陶仙姑这儿离公交车站很近,没一会儿我已经站在上边等车了。 等的时候,我打开了陶仙姑交给我的那两张纸。 既然已经被逼着去做了,那了解一下情况总归是好的。 这是两桩本市的单子,离陶仙姑这儿都不算远。 一个是镇上的一户人家,来求仙姑的是这家里的女人,叫柳凤娇,说是早几个月她男人做工时从五六楼摔了下来,途中被工地外面围的网子勾了一下,没直接摔死,但在医院抢救了几天依旧回天无力,最后是领回家断的气。 咽气时,那男人瞪着眼死活合不上,还是他老婆和八十岁的老母亲哭天抢地地喊才终于把眼合上了。 也在这男人死后,这家人开始发现起夜时家里的东西总是位置不对,到天亮时又回到了原处。 走夜路总觉得有人跟着,风凉得怪异,浑身阴嗖嗖的。 随着时间的流逝,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耳边还经常有嘻嘻哈哈的打闹声或女人孩童的哭声,四处一看,也没见半个人影,反倒是柳凤娇平时最为乖巧的一岁儿子哭得厉害。 不久前,她儿子不知怎的忽然从楼上摔了下去,吓得两婆媳脸色煞白,可到头来儿子稳当当地落在一个人身上,那人被砸死了,儿子却分毫无伤。 但这也把她们吓坏了,砸死了人,这得背人命官司! 可接下来的事情有点出乎意料,被砸死的那人的家人不但没有追究责任,还送来了钱! 而后她们竟从男人的工友口中得知,男人原来是被人推下楼的,被孩子砸死的那个人还正好是推男人下楼的凶手! 因为凶手家里有权有势,所以以工地的名义赔了钱后就当私了了,他们也都不敢说,现在凶手死了,他们也昧不住良心瞒下去了,说完,还和柳凤娇说这是她家男人在天有灵。 柳凤娇也不敢确定,这次找上门来就是想问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正文 第4章 下来陪我吧 第二单则是本市一个近几年才崛起的专供富人玩乐的度假山庄的单子,上面只有联系电话和地址,具体情况没写,估计得到了地儿才能知道。 我看得心脏砰砰跳,忙合上单子。 虽然陶仙姑说这都是最简单的活,但那也是她觉得啊。 再简单的活对于我这种从小就没撞见过鬼的人来说,都跟催命符没两样。 偏偏我答应了江慕辞,又不敢违抗,不然他要真的在我妈面前对我做出点什么来,我就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正哀叹着,便见开往度假山庄方向的公交车往这边开来了。 我本意是先去山庄看看,虽然不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但柳凤娇那一单光是看着就觉得吓人,相比之下,我更愿意去山庄碰碰运气,指不定真能撞上个比较简单的活呢? 但我怕江慕辞不乐意,所以我摇了摇手上的纸,举起手机放到嘴边,装作在发语音的样子,问:“我们先去哪里?” 我看不到江慕辞,别人应该也看不到,我不想被人当成疯子,只能这么做。 “先去柳凤娇那里。”我刚问完,耳边就有了回应,手上的纸也小小地凹陷下去一块,指着的正是柳凤娇那张纸。 我有点不情愿,但不敢反抗,点点头应了下来。 耳边忽然吹来轻轻浅浅的气,应该是江慕辞俯下了身。 我呼吸紧了紧,下意思护住胸:“你要干嘛?” “人那么多,我能干嘛呢。”他轻笑一声,旋即就掐了把我的脸。 我骇得忙别开脸,把帽檐压低,生怕有谁看到我脸忽然凹陷一块下去,把它当做灵异事件来写。 我对江慕辞简直是又气又怕,望向那边的眼神都变凌厉了很多。 江慕辞完全没在意我神情的变化,伸手抚了抚我的下巴,尾音勾了起来:“想看到我吗?” 我想起梦里看到的那张妖邪的脸,没由来地打了个寒颤,一边说了声不想,一边往旁边跳远了点。 正好直达柳凤娇家附近的那趟公交车也到了,我忙投币上车,找了座位坐下。 我还在因为江慕辞那句话心里毛毛的,也没主动确认江慕辞现在是不是还在我身边,直觉里倒是觉得他在。 但江慕辞也一直没有主动找我搭话,随着公交车离柳凤娇那儿越来越近,我开始紧张起来,那种他在我身边的想法已经不确定了。 我现在身上除了脖子上那个已经差不多彻底变白的护身符,可就再没其他可以护身的东西了,要是没有江慕辞,我一个人怎么完成陶仙姑交给我的单子,别到时候赔了自己又坏了陶仙姑的名声! 我四处望了望,见江慕辞还是没有主动找我,实在是忍不住了,拿起手机就又装成了发语音的样子:“江慕辞,你在吗?” 身边没有回话,我更急了,又叫了两声,还是没人回复。 我想再等等,但车子已经到站了,我往车上扫了一圈,先下了车,心里已经在琢磨着江慕辞是不是没赶上公交车,所以我在新下的公交车站台又等了起来,一边等,一边时不时地叫两声他的名字。 后来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我看天色已经不早了,再等下去估计天都要黑了,到时候柳凤娇家里的事情肯定得更棘手。 临行被放鸽子,我简直想骂娘了,想回家,又怕回家了他生气。 纠结了会儿,我想了个折中的法子,打算自个儿去柳凤娇家看看,途中江慕辞来了正好解决了那事,要是没来我就趁着天还没黑赶紧回家去。 翻陶仙姑给的那两张写了地址的纸时,我忍不住在心里臭骂了江慕辞一顿,骂了人,心里的怒气才算是消了。 ** 柳凤娇家的地址在公交车站附近,位置明显,没一会儿我就找到了。 令我惊讶的是,她家竟然在十字路口旁边的大楼上。 十字路口是车祸的高发生地,在这旁边安家可不怎么吉利。 我咽了咽口水,磨磨蹭蹭地往楼上走,因为紧张,我手上捏着的纸都被我掌心的汗浸湿了。 小声地叫了几声江慕辞的名字,没人理我。 而这时我也已经走到了纸上写的地儿。 我硬着头皮对了对门牌号,敲响门,还不忘在心里又骂了江慕辞两声。 门刚打开,我就感到有股凉风从里面吹了出来,和空调吹出来的风一点也不像,阴森森的,冷得我直接打了个寒战。 我打起了退堂鼓,可看着开门的这女人头上大半的白头发和她憔悴的脸色,以及她怀里还抱着的睡得并不安稳的半大孩子,我又不忍心走了。 这估计就是写单子的柳凤娇了。 这时屋里还有个老太太高兴的声音传来:“阿娇,是陶仙姑来了吗?” “不是的妈。” 老太太的回复声当即弱了下去,我听着更心疼了,想到了自己家。 当年我爸被水冲走,我奶奶也是整个人像霜打的茄子,蔫蔫的。 这家比我家还可怜,不止顶梁柱给人害没了,还被怪事缠上了。 “你好,请问你是?”开门的女人问我。 “你是柳凤娇吧?”我问。 女人点点头。 我把陶仙姑给我的单子递过去,说:“我是陶仙姑叫来的,来看看情况。” 柳凤娇一听,态度一下恭敬了起来,忙侧身让我进去,端茶送水的十分殷勤,让我这个假仙姑很不好意思。 我忙推脱开,开始在柳凤娇的房子里转悠了起来。 我没有阴阳眼,也看不到什么,只觉得经过一些地方的时候,温度似乎比别的地方要低。 特别是柳凤娇家的浴室,我才站在门口,就感觉到了里面的阵阵阴风。 隐隐约约间,我好像还听到里面有什么声音,细听,像是“出去”这两个字,再听,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我犹豫了下,取下脖子上的护身符握在手中,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途中,我好像又听到了“出去”二字,较之前次,还多了抹不耐烦,末了,还隐约有声闷哼。 可再听,又什么声都没有了。 我有点紧张,捏着符问:“你是王向国吗?” 王向国,是柳凤娇在单子里写的她老公的名字。 我一边问着,一边竖起了耳朵,但等了会儿,也没听见任何回声,我简直怀疑我之前听到的全是幻听了! 于是我又走了起来。 在浴室里走了一圈,我顺手抄起了靠在浴室角落的一根木棍,掂了掂,还挺重,心里也随着木棍的重量安定了些。 耳边开始有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听上去,像是从镜子里传出来的。 我走过去,微微侧了侧头,集中精力听那里面到底是什么声儿。 听了好一会儿我也没分辩出那到底是什么,我皱眉,侧目,登时就见原本光滑的镜子竟像变成了湖面似的,猛地泛起无数涟漪,一只血淋淋的手伸出来捉住我:“咯咯,你是来陪我的吗?啊,真好,我寂寞好久了!” 正文 第5章 我长得好看吗 那手又冷又黏糊,像在冰箱里放了好几年的干腊肉浇了层黏糊糊的猪血,就这么抓在人手上,配上那呼啦啦的漏风般又哑又听不出是男是女的声音,吓得我尖叫着闭上眼,手上的符啪地一下就对准那手盖了上去。 噗嗤一声,我鼻子里钻进了股烧鸡毛的焦臭味,紧接着手上的力道就没了。 我睁开眼,见镜子里的那只手已经不见了,也顾不得其他,转身就往浴室外面跑。 镜子和洗手台都是紧挨着门建造的,从我这位置三两步就能跑出去,眼见着我一只脚已经跨了出去,背后却忽然生起了股巨大的吸力,一下把我吸了回去,门也被那力吸得反方向地关了起来! 镜子里开始发出类似于指甲摩擦玻璃发出的滋滋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镜子里出来了,想到那淋了猪血般的腊肉手,我立即恶心得浑身冒鸡皮疙瘩,忙搓了搓被那手抓到过的地方。 这时我后背的吸力也消失了,我赶紧跑到门那里拧门把手,却发现那门像被卡住了似得,怎么也拉不开。 我也在这时才发现,浴室里发生了这么大声响,外面竟然一点回应都没有,我自己也对外面的情况两眼一抹黑,不由得让我怀疑,我这是遇上了鬼打墙! 听老一辈的人说,遇上鬼打墙时鬼打墙里的人和鬼打墙外的人就是隔绝开的,就算只隔了一米远,里外的人也互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一对照,可不就是现今情况! 我不死心地整个身子都吊在了门把手上,一边拉,一边扯开嗓子叫柳凤娇给我开门。 还没见成效,身旁已经传来“啵”的一声脆响,我余光往后一看,竟见那镜子已经裂开了个大口子,之前那只干腊肉一样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再次探了出来,除手外,还多加了个披头散发黑不溜秋的脑袋和另一只淋了猪血一样的腊肉手。 我撒开门把手,一咕噜退到墙上,伸出捏着护身符的那只手,忍着打哆嗦的欲望,恶狠狠地威胁道:“滚回去,不然我拍你!” 说完觉得威慑力不够,我还摇了摇手上的护身符。 眼见那往外爬的身影停下,我不由暗暗松了口气。 看来,拿欺软怕硬这一套来对付鬼也是奏效的。 不想,一口气刚松完,那黑布隆冬的脑袋就缓缓抬了起来。 随着动作,它湿腻腻的头发往两边滑开,露出了张像扑了好几层面粉似的大白脸,嘴角一咧,阴测测笑了起来,里面的牙齿像喷过铁水,熔得每颗都细细小小的,比她滚过下水道一样的头发还要脏。 我哪见过这样的架势啊,一个激灵,腿都软了。 好在背后靠着的墙没让我滑下去,但那心脏也是砰砰砰的跳得厉害,快得都让我觉得它要跳出来了。 这次,我不止拿着符的手伸过去了,连木棍也被我举了起来,指着这女鬼,装模作样故作镇定地加大了声音威胁:“滚回去!” 女鬼笑得更寒碜人了,死鱼眼一闪一闪地看着我手上的符,目光跟看傻子似的:“桀桀,你的符已经白了,你要拿什么威胁我?“ 我低头一看,卧槽,竟然真的白了!也不知是不是我之前拍她那一下已经耗尽了护身符的最后一点功效! 不止如此,我还被一只恶心吧啦的女鬼给鄙视了! 前被蛇威胁,后被鬼鄙视,这一刻我心里真不是滋味。 但那鬼可不会给我伤春悲秋的时间,见我失神,她逮着机会就从镜子里飞出来,直往我这里扑来! 我正好满腔的怒气不知道往哪儿发泄,看她来了,登时一棍子过去,猛地往她身上砸。 神出鬼没连个影子都看不到的江慕辞我打不过,你一有形有体的女鬼我还不能抽你两下吗! 我没想到,这女鬼明明是可以看得到的,但我那一棍子过去,竟然直接穿透了她的身体,不止没砸到她,还直接撞上门,震得我虎口生疼,痛得不由自主地发起了抖! 而那女鬼也桀桀桀地笑得更大声,乌黑的指甲猛地暴涨了好几倍,尖利的指尖直接往我胸口抓来! 这一动作直接让我想到了江慕辞对着我心脏的虚抓一幕,只是这会子不是虚抓,而是真的要被挖心了! 我躲没地儿躲,避又来不及避,惊慌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只能紧紧闭上眼,免得待会看到自己肠子内脏流一地,光是想想就觉得凄惨。 几乎就在下一瞬我就感觉到有一阵无比阴寒的气流碰到了我的胸口,然而想象中的疼痛感并没有传来,反倒是我的胸口那里猛地烫了烫,一声凄厉的惨叫也紧接着响起。 与此同时,我身边的阴冷气息像是消失了一般,一下暖和了不少。 我以为是江慕辞来了,心中大喜,睁眼一看,那女鬼就贴在镜子那里满脸怨毒地看着我,至于江慕辞?别说人,连个影子都没见着! 我一下就明白了是我心脏那里的蛇丹发挥了作用,但那地方也太危险了,我可不敢让女鬼再抓一次,见女鬼还没动作,忙窜到了浴室内部,那里面空间大,到时候女鬼行动起来,我也不至于没地方躲。 那女鬼随着我的动作,眼珠子也跟着旋转了起来,一刻不落地盯着我。 我被看得渗得慌,手慌慌忙忙地拉住了水管,从来没有哪一刻这么期待江慕辞快来。 女鬼依旧在直勾勾地盯着我,我浑身冒冷汗,每一分每一秒都觉得是煎熬。 也不知过了多久,女鬼终于不耐烦了,她厉啸一声,我旁边的水管立即爆了,无数水喷溅到我身上,我伸手一抹,才发现那不是水而是血,我掌心上甚至还有软乎乎的不知道是什么器官的碎肉,恶心得我想吐。 而那女鬼就在一片血水中朝我飞来,越逼越近。 我知道自己打不到她,可我不想死啊,忙大叫道:“江慕辞,救命啊!江慕辞!” 血水模糊了我的眼睛,我一直在叫着,也不知道自己叫了几次,直到那女鬼的利爪没抓上我,我的腰也被一只手揽住了。 “别叫了,我来了。”有道男音轻笑着说,大手往我脸上抹了一把。 我也在这时才发现原来水管没爆出血水,只是花洒在喷着暖暖热水,淋在我身上,也淋在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江慕辞身上。 我本来还想质问他之前去哪儿了,但转眼就看到了他被水冲开的领口和其下露出的大片健美胸膛,喉间一热,忙将头往上抬。 也许是因为雾气的影响,他的脸朦朦胧胧的,有种别样的美感,特别是那双眼,像是氤氲了万千星光,勾勒上眼尾的蔻丹,漂亮得惊人。 我看呆了,一下就忘了想说的话,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被他抵在了墙上,还被他扯开了口罩和帽子,问:“我长得好看吗?” 正文 第6章 被蛇撩了 江慕辞的声音不是那种很清朗的声音,而是带点微微的沙,很有磁性,这会儿把音量压低了,跟低音炮似的,特撩人。 更别说他还有一张这么好的脸和一副这么好的身材,说话的时候那眼睛里倒影着的全是我了。 我被迷得晕头转向,咽着口水胡乱点头,完全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江慕辞满意地笑笑,低头,含住我的唇。 这是真真切切的吻,比梦中的更让人战栗,也更让人迷醉。 主动权被他牢牢占据,我像个迷茫小儿,被他带领着步步探索,浑身发起了热,特别是脑子,烫得快缺氧了。 我觉得自己像是换了个人,在被他抱起来一面靠墙一面剥衣服的时候竟然也没有反抗,只是痴痴地看着他,甚至是配合着他。 “夏仙姑,你还在里面吗?”浴室的门忽然被敲响了,与之相随的是柳凤娇担忧的声音。 我一下从那种意乱情迷的状态中清醒过来,看到自己衣裳半褪,裸露的肌肤上布满了青青紫紫的痕迹,而江慕辞还紧贴着我,吓得都快哭了。 这特么的不是做梦,是真的啊!要是发生了就真的发生了! 我后怕地推开江慕辞,脚落地时还是软的,差点没摔下去。 “夏仙姑?”柳凤娇听到声响,声音更担忧了,门把手还动了动,像是要进来了。 我现在这幅模样哪敢让她瞧见,赶紧就说:“我没事,你别进来,我一会儿就出去。” 话语是正常的,说话的声音却怪怪的,声音一出,我就极其心虚。 柳凤娇也听出了我声音不对,问我怎么回事,我撒谎说是因为刚才捉鬼累着了,这才终于把她支开。 不想,之前被我推了一把后,就顺势斜靠在对面墙上的江慕辞听到我的答复,竟然凑了过来,戏谑道:“怎么样,我这个鬼让你捉得满意吗?” 我狠狠瞪向他:“闭嘴,说好的不碰我呢?” 江慕辞舔舔唇:“男欢女爱,你情我愿,何错之有?” 我哽住了,刚才的事我确实没有反抗,还真不能全赖他头上,更多的还是得怪我自己色迷心窍。 “你以后别撩我!”我再次瞪向他,说出来的话连自己都有点心虚。 江慕辞没有答,眼波往我身上一转,低低笑了起来。 说实话,从被他缠上,这样的低笑声我就没少听过,但这还是我第一次一边听着他笑,一边看到他的脸。 他这样笑时,眉眼比平时微敛三分,将波光潋滟灵动十足的眼波也遮掩了三分,却比不遮不掩时还要惑人,颇有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觉,令人升腾起种将他层层剥开好探个究竟的欲望。 长得好看,笑得也好看,简直是引人犯罪! 这样的人我可消受不起,除了必要接触,我还是有多远离多远的好。 我看了一眼后立即就不敢再看了,抬手关了还在喷水的花洒,急匆匆地穿好衣服,最后是在他的调笑中打开了浴室的门。 直到门打开,他身上的衣服还是理都没有理过一下,仍是露着大片健美的胸膛。 我也懒得管他,反正他有法子让人看不到他。 门刚打开,柳凤娇就迎了上来,她想问我什么,看到我衣服全湿了,转口就问我要不要先去换一套她的衣服。 我低头看了看,湿透了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一不舒服,二又容易走光,也就没客气,跟着柳凤娇就去拿衣服。 途中,虽然说话时柳凤娇没往她家里面的事引,但我看得出来,她一开始想问的就是这事。 说实话,我进了浴室后除了听到那两声若有若无的“回去”和遇上那个女鬼,其他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就连江慕辞什么时候来的,那女鬼又是怎么走的都不清楚。 这是一个好女人,我不想骗她,打算先如实说了,等换好了衣服再去问江慕辞有没有法子。 我张唇,正要说话,心口那里却猛地烫了烫,紧接着,我全身像被一股大力控制住了,完全由不得我做主! 我以为是那女鬼回来了,正想用什么法子向江慕辞求救,却听到我身后响起了江慕辞的声音:“你这儿有你爱人的照片吗?” 我正纳闷着他怎么专程从浴室跑来和我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就惊恐地发现,在他说完话后,我竟然跟着张嘴,说了和他一模一样的话,所朝向的人,正是柳凤娇! “喂喂,江慕辞。”我在心里不住呐喊,想回头去看江慕辞,但控制不住自己的脑袋,江慕辞也没对我内心的呐喊做出任何回应。 而这会子,柳凤娇已经就“我”的问话点了点头,带着“我”走到客厅,小心翼翼地拿开了挂在墙上蒙住照片的白布。 “我”看了一眼,照片上是个老实憨厚的中年男人的黑白照。 身后的江慕辞再次发出声音,“我”也跟着他说:“事情很简单,你们家住的这栋大楼犯煞,风水不好,又在十字路口旁边,附近亡魂多,阴气重,之前你爱人在世时,是他的阳气镇压住了阴气,所以一直没有怪事发生。” “但你爱人去世后,能镇压阴气的人就没有了,你们继续住在这儿,只会使越来越多的阴魂和阴气汇聚过来,最终害得你们一家横死,你的爱人发现了这一点,所以死不瞑目,变成鬼后就一直待在了这里,保护你们。” 我虽然是说的人,但也听得一脸蒙蔽,完全不知道江慕辞哪儿来的结论。 但柳凤娇对此十分确信,她一边听着一边就红了眼眶,抽噎了两下才说:“我就知道他还在我们身边,我的感觉没有错,我们儿子是他救的,凶手也是他杀的。但为什么他都不和我和妈说说话,也不给我和妈托个梦……” 说着,她的声音又哽咽了起来。 “我”则答:“因为他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保护你们一家的安危上,已经没有力气再给你们托梦了。这个家里除了他,还有很多鬼,他们虎视眈眈,等着你们落单就加害你们。” 听到这儿我忽然明白了,之前我听到的那两声“出去”就是王向国说的,但他没有力气和我解释,也没有力气顾及我的安危。 但江慕辞才刚来,他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正文 第7章 我是你的蛇 柳凤娇听了江慕辞的话,忍不住小声哭了起来。 我也颇为感动,但更好奇的是江慕辞怎么知道的这一切。 “想知道吗?”江慕辞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我身边,问我说。 这话莫名让我想到了狗血小言里的桥段,想到我一说是,江慕辞嘴里就会冒出句“求我”,我登时一阵恶寒。 好在他没有这样的恶趣味,我表达完意愿后他就伸出手放在了我的锁骨上,我感到有股热流从他手心里涌出来,在这股热流的作用下,我心口的蛇丹也很快烫呼了起来,汇成股暖流淌过我的眼睛。 等我目光再清明起来,眼前的景象已经大变了样,原本干净整洁的环境不见了,只剩下笼罩在四周的一溜儿一溜儿的像雾霾一样的灰色气体,以及这些气体中若隐若现的或黑或白的身影。 那些身影似乎在忌惮着什么,并不敢离柳凤娇太近。 我正看着,房间里突然响起了之前那老太太的声音,问的是柳凤娇后续情况。 柳凤娇抹了两把眼泪,和我说了声后就走向了老太太的房间,灰色气体中的一个白色身影也紧跟在了她身后。 江慕辞指着那个白色身影说:“那就是王向国。我知道的东西都是他告诉我的。” 我凝神往那白影的脸看去,样貌果然和墙上的遗照一般无二。 江慕辞继续说:“这家的老太太其实也已经死了,只是她放不下孙子和儿媳,一直没舍得离开,就自欺欺人着,现在还以为自己没有死。实际上,也正是因为有她,又有王向国在家,柳凤娇和她儿子才能平安至今,不然柳凤娇遇上的就不单单是这些简单的灵异事件了。” 我听他这么一说,才意识到那老太太说话的语气和音调确实蔫得不像有人气,忙问:“那怎么办?” “王向国母子的愿望无非是让柳凤娇母子辛福安康,我问过王向国了,他想让柳凤娇改嫁,人选他已经物色好了。现在首要的事情是搬家,这里不能住了。” 我一怔,这世道孤寡女人拉扯大一个孩子不容易,改嫁不失为一种好办法。 让我震撼的是,一个死了都放不下妻儿的男人竟然愿意让自己深爱的女人带着儿子改嫁,还亲自物色了人选,让自己的女人成为别人的女人,儿子成为别人的儿子。 这样的爱不可谓不伟大,怕是没有多少男人能有这样的肚量。 随后江慕辞又告诉我,我之前遇到的那个女鬼就是窥视着柳凤娇母子的众多鬼中最为厉害的一个,见我来了,就打起了拉我下去陪她的心思。 离开柳凤娇家前,江慕辞通过我给了柳凤娇一瓶牛眼泪,说是让她和亡夫婆婆好好聊聊。 从柳凤娇家里出来缓了好一会儿,我的心情还是无比沉重。 我一直以为鬼都是凶神恶煞无恶不作的,王向国这对鬼母子直接刷新了我对鬼的认识,隐约间我觉得,我好像对江慕辞逼迫我入道和灵异类的东西打交道没有那么排斥了。 “万物有灵,人有七情六欲,鬼也不例外,你天生就是学道的料子,我让你入道,对你也有好处。” 江慕辞像是察觉到了我情绪的变化,俯身贴在我耳边,徐徐诱惑搬地说道。 而伴随着他的接近,我发现我身上那股子大力消失了。 对灵异事件没那么排斥是一回事,对其他事情是什么态度又是另一回事了。 重获身体掌控权的我登时回头,怒上心头,也懒得管他是谁了,指着江慕辞的鼻子就问:“说,为什么你说什么我也会跟着说什么!” 我这手指指过去明明是为了增加气势的,怎知江慕辞一低头,竟是咬住了我的手指,惊得我立即就要扯回我的手指头,但没扯回来。 反倒是他笑着对我说:“不止我说什么你就会跟着说什么,我做什么也可以让你跟着做什么,甚至我让你做什么你也会跟着做什么。” 他说话的时候,舌头时不时地撞上我的手指,嘴角也因为一直没有闭合上而微微淌了些晶莹的液体,有种糜烂的美感。 我本来气势汹汹的质问,在他这一动作下竟然完全变了味道,将我胸腔的那股子气,包括他说他能完全控制我时生起的滔天怒气都压低了不少! 意识到这一点,我又惊又怕,这男人不仅撩人,还有毒啊,任凭其这么下去,岂不是他做什么我都会原谅! 这样一来,我和牵丝木偶还有什么区别! 一想到这我就觉得不能忍,看他还咬着我的手指蛊惑我,我恼怒地要把手指抽回来擦干净,但江慕辞已经抬手将我的整个手都握在了他的手心里。 他的神情又虔诚又温柔:“你不要怕,我虽然能凭借你体内的蛇丹完全控制你,但我不会那么做的,你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是你入道带我化蛟,你天生就是学道的天才,我化蛟还得仰仗你,再说了,我的蛇丹在你身上,那我就是你的蛇,我不会害你,只会帮助你,保护你。” “不止如此,等你入道了强到一定程度,你还能通过蛇丹反控制我,反驾驭我呢,我的小主人。” 说完,他往后退了退,像绅士一样握着我的手,轻轻落下一吻,颇有一种他真的已经向我臣服的姿态。 我心神一阵荡漾,特别是他最后一句话,引发了我无限遐想。 通过蛇丹反驾驭一只强大的蛇妖,还被叫做小主人,光是想想就觉得美啊! 虽然他这番话有安抚我的意味在,但不得不说,他成功让我对他除了惊惧恼怒的情绪外,又多了一种亲切,对他的排斥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多了。 江慕辞像是又抓住了我的情绪,漂亮的脸蛋凑近了些,一只手放在了我的脖颈,带着我往上仰,看着我的眼里满是深意:“不如我今晚就让你感受一下驾驭我是什么滋味,我的小主人?” 我听出了这话的意思,臊得脸都红了,当即推开他,那种被他之前那话说得飘飘然的感觉也消失了,板着脸说:“你最好记着你答应过我什么,不要撩我,也不要碰我!所以,以后你别再说这种话了!” 说完我转身就走。 江慕辞并没有答什么,只是笑了一声,跟在了我后面。 我听见那笑,眉头紧皱了起来。 看样子我刚才对他说的话估计没什么用,要想保全自己,恐怕还是得我自己戒了美色。 我深吸口气,握了握拳头。 正文 第8章 度假山庄 因为手机在柳凤娇家的浴室里淋湿了,我不敢用,出了柳凤娇家所在的大楼后就找了个小卖部,在那里打了电话给我妈报平安。 随后,我坐上了回北方老家的公交车。 老家那里离柳凤娇那儿不远,没花多少时间我就到站了。 远远地我就看到我妈站在门口等我,昏黄的灯光下,她的身影看上去很落寞。 我知道,她是不放心我。 我心里又涩又暖,赶紧跑过去,像个还没长大的姑娘抱住她的胳膊撒娇,还转了几个圈,信誓旦旦地跟她保证我没事。 为了不让我妈因为我以后还要和鬼怪打交道这事担心,我还把柳凤娇的事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遍,表示鬼也有好鬼,和鬼打交道其实和人打交道差不多,并昧着良心说江慕辞对我言听计从,安全那是妥妥的。 江慕辞来到我家后就撤去了隐身的术法,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换的装束,这会儿他的衣服穿得整整齐齐,眼尾的寇丹也不见了,使得他身上那股子邪气也少了不少,像个正正经经的古代公子哥。 闻言,他很配合地朝我笑了笑,恭恭敬敬地跟我妈打招呼,乖巧得不像话,我见着都想上去揉两把他的头发。 但我妈好像看出了点什么,虽然也和江慕辞有说有笑的,但我从小跟在我妈身边,她的态度我最清楚不过。 我很确定,她不喜欢江慕辞。 我忐忑地看了江慕辞几眼,见他脸上神色丝毫没变,估摸着不是没看出来就是看出来了装作不知道,不由松了口气,心里也有点感激他这么明事理,没让我和我妈难堪。 吃过饭聊了会儿家常后,我拿衣服去洗澡,正要关门时,我妈闪身进来,又不放心地问起了我江慕辞的情况。 我自然是拍着胸脯保证,我妈无奈地叹了口气,最后说蛇性本淫,让我保护好自己,免得到时候被榨干。 说到这个其实我也慌,特别是我现在脸上还全是黑斑和黑痣,皮肤暗淡,丑得自己都没眼看,也亏得江慕辞能亲下嘴。 我心里揣着事,澡也耐不下性子慢慢搓了,冲洗干净后穿了衣服就去找江慕辞,问他我的脸怎么办。 他这会子正呆在我妈专门给他准备的房间里,四周没人,他坐着也就没个正形,半撑着脑袋,半坐半躺在我家的贵妃椅上。 听了我的话,他眉毛都懒得抬一下,只说:“我之前是为了惩罚你才吸了你的精气,现在我不吸了,你又有我的蛇丹滋润,用不了多久就会恢复的。” 我听得有点蒙:“我有你的蛇丹滋润?” 江慕辞白了我一眼:“要是没有我的蛇丹,你以为你能十年来无病无灾,还从勉强长成副清秀面貌?” 勉强……清秀。 好吧,和他那种妖孽的脸比起来确实只算清秀。 被无情鄙视了相貌的我撇撇嘴,不打算再和他说下去了。 “等等,”江慕辞叫住我,从怀里拿出本厚厚的书扔到我身上,“要入道,先背了它。” 我一看,全是繁体字,不仅书里面的内容大部分看不懂,封面上的几个老字我也认不全,只能勉强看出这是本咒语书。 我从小就不爱读书,特别是语文,所以我很抗拒,但江慕辞看都没看我一眼,只说他一个星期后来考我,紧接着就请我喝闭门羹了。 他之前表现得太好说话了,直到现在我才想起了他一开始是怎么威胁我的,只能咬着牙把书拿回房,顺便意淫一下等我学道有成怎么虐他。 于是我开始兴致勃勃地开始了古今字对照,直到很晚才休息。 谁料第二天一早江慕辞就把我从床上揪了起来,说是要去帮柳凤娇搬家,以及处理柳凤娇婆婆的后事。 柳凤娇家这些事我本来就打算好要帮的,顺便还衣服,只是我没想到会怎么快,闻言也发不出起床气了,匆匆吃了早饭后就跟着江慕辞出了门。 因为柳凤娇的婆婆早就已经死了,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说是发生了尸变,所以土葬是使不得的,只能拉去殡仪馆把尸体烧了,这样以后才不会出乱子,灵魂也才能得到安息。 我过去时,柳凤娇也正吃过早饭,打电话给殡仪馆安置好柳凤娇婆婆的尸体后,我又帮着打了电话联系了房东和搬家公司。 也在这时我才知道原来房子是江慕辞昨晚去看好的。 我实在没有想到这条看上去除了妖艳贱货还是妖艳贱货的蛇办起事来效率还挺高,不由对他高看了两眼。 江慕辞朝我眨眨眼:“我不止在这些事上面办事效率高,在那种事上更高,要不要试试?” 柳凤娇还抱着儿子站在旁边,饶是知道他们看不到江慕辞,我还是被臊得脸红了,刚高看的那两眼登时没了。 柳凤娇昨晚已经收拾了不少东西,这会儿又有我和搬家公司的帮忙,不到中午就把东西运到了新地址。 我想回家,但被江慕辞直接拉上了出租车,说是今天就要处理了度假山村的单子。 从被江慕辞逼得火急火燎地坐飞机回北方找陶仙姑救命开始,我像个陀螺一样几乎没停下过,加上身体也不太好了,这会儿早就快到了我的极限,我又累又气又无奈,只能喘着气瞪江慕辞。 江慕辞摸了摸我的眼角,笑着说:“可别再瞪了,本来就够丑了,再瞪眼睛变形了可别怪我。” 不说还好,一说我更气了,把我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可不就是他! 我憋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别开头不再看他,闭上眼睛假寐。 江慕辞语气缓了缓:“你先睡一觉,到了地方我叫你,事情是晚上办的,到了山庄你也可以继续睡。” 我没理他,闭着眼继续假寐,不知不觉间真的睡着了。 下车时我还憋着一股子气,等看到美轮美奂的度假山庄内景,我那股子气顿时消了不少。 我长这么大,看过不少度假山庄的照片,但真正来还是第一次,挺有新鲜感的。 等看到山庄里负责招待我的人是大我两届的学长梁梓淇时,我心里的气更是消得没边儿了,要不是我还戴着口罩,估计我牙齿都得笑得全咧出来。 正文 第9章 语气怪异的江慕辞 梁梓淇是学播音主持的,声音巨好听,当年我刚进A大的时候就被他在广播里的声音迷倒了。 后来再看其人,长得白白净净,脸上没有一颗痘,虽然身材干瘦了点,但笑起来又暖又阳光,嘴角边还有小酒窝,让我喜欢得不得了。 那时我还专门打探到了他的联系方式,线上线下双管齐下,要不是我的死对头孙潇潇横插一脚,估计我已经和他成一对了。 现在他和孙潇潇早就分手了,虽然我没有和他再续前缘的打算,但是,如果我能以仙姑的身份帮他解决了度假山庄的事,那逼格可就高了不止一个两个层次了! 想到这,我瞬间觉得动力满满。 江慕辞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我没理他,上前就问:“你在这工作呢?” 梁梓淇听出了我的声音,眼睛瞪得老大:“你,你是夏挽?” 我点点头,面上没有显露出什么,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梁梓淇看向我的目光一下怀疑了起来:“你不是才大三么,什么时候做的仙姑,你能行吗?” 我早料到了他会这么说,登时雄赳赳气昂昂地把陶仙姑交给我的单子甩了过去:“单子在我手上,你说呢?” 梁梓淇皱了皱眉,走到一边打了个电话,再回来时已经满脸堆笑地邀请我进山庄。 我看着他这笑,不由皱起了眉。 以前我最喜欢的就是他那带着小酒窝的干净又温暖的笑容,可现在再看他笑,那笑里好像已经掺杂了很多其他的东西,一点也没有以前的味道了,不至于让人讨厌,但也喜欢不起来。 我摇摇头,不由感叹社会是把杀猪刀,能把坏的东西磨没了,同样能把好的东西泯灭了。 进到山庄的招待厅后,梁梓淇让人端了茶和点心上来让我吃,因为戴了口罩,我也没动,只说帮我准备两个房间,饭菜送房里,我吃过后就四处转转,晚上再帮忙解决山庄的麻烦事。 梁梓淇问我为什么需要两个房间,我只说是工作需要,实际上多出来的那一个房间是给江慕辞准备的。 梁梓淇闻言也就没再问,他动作很快,没一会儿就准备好了房间,说要带我过去。 路上,我通过他了解到了山庄的情况,说是山庄自开张以来生意就异常火爆,特别是游泳池,因为池里的水是从山上引下来的,天然纯净,又富有锌铁等对人体有益的元素,加上时值夏日,所以特别受富人的欢迎。 但在半个月前,一个常来山庄的常客死在了游泳池里,死因是心脏病。 那常客家财万贯,身体虽然不算健朗,心脏却是好的,不知道怎么就因为心脏问题死在了游泳池里。 虽然这事山庄没有直接责任,但出了这档子事,一旦传开,对山庄的声誉得造成不少负面影响。 好在那常客的几个儿子受他管束太严,早巴不得他死了分家产,山庄又开出了巨型赔款的条件,双方一合计,总算把这件事给压下了。 但谁知道,自那富人死后,山庄里又接二连三地发生命案,死因全是心脏病,而且地址不光是在游泳池里,还多了别的很多地方。 而死的人一多,事情就兜不住了,虽然没上报导,但来度假的人几乎是没有了。 这样又过去了几天,山庄里的雇员也纷纷辞职不干了,说是山庄里有鬼,一来二去,就只剩下了他们几个,除了他,其他人还是出了高价才留下来的。 说着,梁梓淇抓了抓头发:“说实话,我在山庄干了那么久,就没看到过鬼,也不知道那些雇工胡说八道些什么!” 对此我没说话。 虽然我没有阴阳眼,但估计是江慕辞的蛇丹起的作用,我感觉得到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也能知道,这山庄确实有些地方不对劲。 梁梓淇说完话时,房间还没走到,两个人一起走着不说话也尴尬,于是我就问看他能代表山庄招呼人,又能使唤人,是不是谋了个好职业。 梁梓淇立即仰起了头,说他是度假山庄的经理,脸上神色颇为得意。 我心里也挺高兴的。 我喜欢过他,他现在能混那么好,岂不正好说明了我当初的眼光很不错? 站在我身边一直没说话的江慕辞这时忽然冷笑一声,我扭头看去,没见他说什么,就扭回了头,心里则在琢磨着江慕辞是不是自己得意惯了,所以见不得别人在他面前嘚瑟? 思量间,房间终于走到了。 估计是对这次的事情重视,所以安排给我住的房间也极好,在一栋度假别墅的二楼,落地窗外面就是山庄最大也最漂亮的人工湖,还有很多庄内美景也能观赏到。 而我要的另一个房间,就在隔壁,位置也是极好的。 我越看越满意,当即向梁梓淇道了声谢。 这时饭菜也送来了,梁梓淇还在,我不敢摘下口罩,就说让他先走,等我吃完再去找他。 梁梓淇点了点头就走了出去,还顺带把门掩上了。 江慕辞在我对面坐下,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我吃饭:“哟,遇上以前的心上人了,可惜啊可惜,你们是续不了前缘了。” 我筷子一顿,白他一眼:“谁说要和他再续前缘了?” 不过说实话,比起江慕辞像个定时炸弹似的跟在我身边,我更愿意和梁梓淇再续前缘。 但我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所以想了想后就没再想,专注吃起了饭。 江慕辞这时忽然站起身往外走,我问他去那里,他不咸不淡地瞥我一眼,说我另一个房间不就是给他准备的吗。 我一直没想好怎么和他说让他住到隔壁,现在他主动提出来了,简直不要太合我心意! 而且,自从来了度假山庄后他说话的语气就阴阳怪气的,我听着很不舒服,巴不得他离我远点,所以听到他这么说,我想也没想就点了点头。 吃完饭打算去找梁梓淇到度假山庄逛逛的时候,我看了眼江慕辞紧闭的房门,犹豫了下,没敲门叫上他。 反正现在是大白天,鬼物一般不会出来,也用不着他在旁边待着,再说了,没了他我还能自在点,就当自己在度假山庄游玩了次。 我没想到的是,大白天里鬼是没有,却有人。 在走到一个小森林旁边时,梁梓淇忽然一把把我按在了一旁的假山上! 正文 第10章 五鬼运财局 我被吓坏了,赶紧推他,但被他死死摁住了。 随着这一动作,他的话风也突然从介绍山庄的景物变成了他和孙潇潇在一起后的后悔之情和对我的思念之情,恳请我再给他个机会,做他女朋友,给他一个好好补偿我的机会。 他长得不差,声音好听,我以前又喜欢过他,现在他深情款款地对我说这样的话,虽然我知道以我现在的情况和他是绝无可能的,但也禁不住一阵心神荡漾。 一分神,我就没注意他的手什么时候抬了起来。 等我注意到时,他已经取下了我的口罩。 我吓得赶紧捂住脸,浑身都僵硬了起来,抬起头,怔怔地看梁梓淇的反应。 按说,他刚才对我说了那么多情话,对我应该还是有感情的,这会儿看到我的脸也应该不会产生多大反应。 但他在怔怔地看着我几秒后,猛地后退几步,像见了鬼似的,指着我的脸结结巴巴地问:“夏……夏挽,你的脸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丑了?” 我像被泼了一盆冷水,心哇地一下就凉了,一边拿起被梁梓淇丢在地上的口罩戴上,一边凶巴巴地说:“当仙姑的后遗症呗,不止是我丑,哪个男人靠近我也得跟着变丑!” 梁梓淇哇地大叫一声,赶紧又往后退了几步,一边大力拍着刚才接触过我的地方,一边大声指责道:“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我看着他像避瘟神一样避着我,心更凉了,语气也更恶劣了,说他现在离我还是近了,再不滚远点以后还会更丑。 梁梓淇吓得打了几个哆嗦,赶紧又往后退了几步,想说什么,但没说出口,最后忐忑地看了我几眼,身为招待我的负责人,却连句交代都没有就自己跑了。 我瞅着他落荒而逃的身影,跺着脚,别提有多气了,心想这以貌取人的人渣,我以前是怎么看上的他。 江慕辞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我身边,也没安慰我,上来就嘲讽道:“喜欢这样的人,你以前是有多瞎?” 我无法辩驳,满腹怒气只能往肚里咽:“只怪当时太年轻。” 江慕辞的眼神忽然深了几分,满有深意地说:“有件事你还不知道吧,那小白脸已经结婚了,对象是这家山庄的大小姐,倒插门……” 我不淡定了,登时就打断了江慕辞的话:“你说什么!” 江慕辞笑笑,没有说话,但那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三步并两步快速往回走,想去确认一下江慕辞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正好途中看到一个畏畏缩缩地往我这边走的小职员,我揪住他就问梁梓淇的事,结果得来的答案和江慕辞说的完全吻合! 我心里那个气啊,都恨不得把梁梓淇祖宗十八代都拉出来骂一遍了! 他一个结了婚的男人还对我说一大堆情话,分明是想偷腥的节奏,要是我脸没事,又真的还对他存有情义答应了他,那我就妥妥地成了介入别人家庭的小三了!而且介的还是倒插门的小三! 我不鄙视倒插门,但凭借倒插门才混来一个经理职位,还借此在别人面前炫耀,并隐瞒结婚真相,勾搭曾经喜欢过他的女人的男人,就由不得我不鄙视了! 更何况他说了一大堆情话后,看我脸上长了东西就说我丑,还被三两句话吓得落荒而逃,那怂样,让我光是想想我以前喜欢过他,还因为他的告白心神荡漾,就觉得比吞了狗屎还恶心! 江慕辞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走了过来,握着我的手放在他脸上,含情脉脉地说:“在他那里眼瞎没关系,在我这里别眼瞎就行了,看上我,你绝对不瞎。” 我赶紧抽回我的手,啐道:“谁要看上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结婚了?怎么不早告诉我?” 江慕辞无辜地眨眨眼:“我不知道他早就结婚了啊。” “那你怎么说我和他续不了前缘?” “看他不顺眼。” “……” 这话题是没法继续下去了,我转口道:“咱去陶仙姑那里换张单子做吧?说真的,发生了这档子事后,我看着这个山庄都觉得隔应。” 江慕辞摇摇头:“不行,这地方的问题我已经看出来了,现在走了不是白看了么。” 我一怔:“你已经看出来了?” 江慕辞点点头说:“是看出来了。从别墅群开始往四周看,可以看出这里是廉贞、禄存、破军、辅弼和文曲凶星环绕聚集的五鬼运财格局,别墅群的某一处就是整个风水格局的结穴处,只要把结穴处的压阵物破坏了,这里的问题就解决了。” 五鬼运财局我也听说过,闻言就问:“这么说这个度假山庄是依靠五鬼运财局才复兴起来的?” 如果是这样,那这度假山庄能在北方这种寸土寸金,娱乐方式及其丰富的地方迅速崛起就没什么奇怪的了。 “嗯,这地方确实成也五鬼败也五鬼,估计是山庄的主人最近满足不了五鬼的需求了,所以它们闹腾起来,反噬主人了。” 我紧张地问:“这样说来,这是他们自己的因果,我们插入进去,也会被反噬吧?会不会有问题?” 听说很多吃阴阳饭的人因为遭到的反噬太多所以死的也早,我惜命,可不想没活够就死了。 江慕辞有点好笑地看着我:“放心吧,你还没有真正入道,这些事情是我来处理,要反噬反噬的也是我,更何况这点反噬也算不了什么,真正受影响的还是这个山庄,等局破了,这个山庄用不了多久也得败了。” 我的心立即落了回去,旋即就跟着江慕辞往梁梓淇安排的房间走。 我也想通了,是梁梓淇这人渣,他渣他的,跑了倒显得我心虚。 再说了,凭着我仙姑的身份,想整他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而且五鬼运财局一破他老丈人的家都要败,他这个富贵公子哥还能做多久? 我越想越满意,心情大好,忽地灵光一闪,用手机把梁梓淇的事告诉了我们班一个女生,那女生大嘴巴,通过她,梁梓淇的事一定会传到孙潇潇那里。 这恶心人的东西我感受到了,总得让孙潇潇这个梁梓淇的前女友也体验体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