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将军反了 尚庆四十一年,镇远大将军萧景烨,反。 改国号为萧 卫灵的指甲似是镶嵌在了手掌里,任几名服侍的宫女怎么哄,她就是不松手,不消一会儿,手里已经流出了血。 今天是封妃的大喜日子,见血是大忌。 “娘娘……”胆子小的已经带了哭腔,又不敢去扒她的手,只能战战兢兢地朝外喊,“快请太医!” 可太医没来,当今圣上萧景烨却来了。 他穿着一身手红黄相间的龙凤喜服,脸上却无半分喜色,因常年征战沙场总有几分嗜血的阴沉,他疾步走到她身前,盯着她手心淌出来的血:“大喜之日,你存心给朕找不痛快?!” 说着,一巴掌打过去,卫灵就扎在了床角上,盖在额头的喜帘也随之跌落。 露出来一张了无生气的脸。 他摒退了所有宫人,凑到她耳边才把剩下的半截话说出来:“你不会是怕自己不是处子之身,想弄点血沾到床上吧?” 卫灵并不答话,连看都不看他。 他起身脱衣,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卫灵:“怎么?你现在还觉得自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长公主吗?” 她依然垂头不语。 她的沉默彻底激怒了他,萧景烨一个箭步凑近,用力掐住她的下颌,红痕立显:“朕在问你,你听不到吗?!” 卫灵终于抬头,巴掌大的小脸满是仓皇无助:“疼。” 萧景烨盯着她,手上力道不减,漆黑的眸子似乎能把这世界上的一切都吸进去。 “你还知道疼?”他欺身而上,稍稍一拉,她身上的喜袍就滑落在地,又快速解开她头上的发簪任由三千青丝披肩,然后控制住她的双手,把亵裤掀开,没有任何前戏,直接进入。 见到她的眼泪,动作更加剧烈。 疼,哪里都疼。 卫灵眼前皆是熊熊大火,耳边尽是男人的粗重喘息声。 她疼的快要死掉了啊。 “萧景烨,”她眼角还挂着泪,却突然笑了,灿烂又刺眼,“你娶一个不贞的前朝公主,有没有被那些大臣的唾沫星子淹死?” 他似是疯了,疯狂地在她身上耕耘,用被子盖住她指痕未消的脸,“不许你提这件事!” 不提? 叫她如何不提?! 那晚,五千精兵突然攻城,无数宫女侍卫被杀,到处都是哭喊抢地之声,贴身嬷嬷告诉她,镇远大将军萧景烨反了,让她赶紧逃命。 怎么可能呢? 被她放在心尖上的男人,那个为国家出生入死浴血奋战的男人怎么会造反呢? “公主!快走啊!”从小照看她的嬷嬷塞给她一个包裹,“换上宫女衣服,出了公主府再也别回头,一直往前跑,兴许能逃过这一……” 她怒气冲冲地打断她:“不可能!景烨不会造反的!” “公主!”外面火光冲天,嬷嬷也急了,她悲愤的颤抖,“先皇已经受了凌迟之罪,死了啊!就是那姓萧的亲自动的手!他真的反了!” 凌迟! 一刀刀被人刮成片,流血而亡? “父……父……皇……”她浑身哆嗦,话都说不成。 太多突变冲击的她几乎站不稳,就在嬷嬷再次催着她离开的时候,外面突然静了下来。一个张皇失措的女声传来:“公主呢?公主呢?快让她逃!将军说谁找到长公主,都可尽情凌辱,不追罪!” 正文 第二章 他成了皇 在外面惊慌失措喊叫的是邓雅茵,户部尚书嫡长女,也是卫灵幼时的陪读,私底下以姐妹相称的人。这几日被召进宫来聊天,没成想却遇到了这种事。 卫灵心里涌出浓浓的感动,在这种生死关头她还这样关心自己,这个朋友没白交! 嬷嬷听到动静后,及时找到了一个宫女让她换上了卫灵的衣服,本意是想掩人耳目,掩护卫灵出逃。 可就在她们想要逃跑的时候,两个久居军营的士兵已经寻了过来。别说这么鲜嫩的女人,就连普通农妇他们都没碰过,甫一看到嫩的掐出水的宫女,再看看她华贵的衣服,当下认定是公主无疑,什么神志都没了。 以他们的身份,能把皇家的女人压在身下,实在快哉! 那名穿着卫灵衣衫的宫女,被两名士兵堵在了角落里,即使用尽了所有力气抵抗,却终究失了贞洁,而嬷嬷当场毙命。 被嬷嬷匆忙藏在柜子里的卫灵,目睹这一切的发生,吓得几近失声,最终哆嗦地不成样子,还是被他们揪了出来。 不过,他们当她是名吓傻的宫女,倒是没再为难她,但身上的污秽之物却沾满了她的衣裙。 萧景烨赶到的时候,邓雅茵就守在卫灵身边,一脸悲痛地看着他,匆忙间竟还扯下一块长长的帷幔,盖住了卫灵的裙子。 卫灵就像一具死尸,仿佛没有意识到邓雅茵的存在,只是双眼空洞地盯着他,什么情绪都没有,空的可怕。 “将……”刚刚改朝换代,邓雅茵还没适应,意识到说错的时候立即改口:“皇上!长公主” 萧景烨摆摆手示意她不必再说,闻着这屋子里还没散去的情欲味道,再看看卫灵的现状,心里早就明白了七八分。 邓雅茵却并不肯善罢甘休,她眼里闪过一丝算计,继续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长公主想救下嬷嬷,却没想到……” 这愚蠢的女人! 难道还想用身体去换一个嬷嬷的命?! 他萧景烨就这么不值得信任?!为什么,她从来都不肯等一等他?为什么她总是迫不及待地爬上男人的床? 萧景烨挥挥手,令人把看到他以后瘫痪在地的两名士兵带走,背对着卫灵她们做了一个杀的指令。 真恨不得把那两人千刀万剐! 邓雅茵还在哭,她偷偷向宫殿床底下瞄了一眼,那里面还藏着那名宫女伤痕累累的尸体,本来今天该受辱的不是她,算卫灵命好,又逃过一劫。但是,她得意地想,只要萧景烨这会儿不去搜查这间屋子,看不到那具尸体,那就是她赢了。 既然卫灵已经成了一个人尽可知的荡妇,她不介意让她的名声再坏一点。 萧景烨,只能是她的! 这房间里的空气,再多待一秒都能窒息,萧景烨终究是忍不住了:“来人,把长公主带出去诊治。” 躺在血泊里的卫灵终于感觉到了他的存在,像看见了一根救命稻草,她爬着朝他走去。 可那个以前口口声声说爱她一生一世的萧景烨并没有像她想的那样带她离开,甚至一脚踢开了她好不容易才伸向他的双手,狠狠踩下去:“你这么脏,也配碰朕的脚?” 脏? 卫灵反复念叨这个字,疯了一样哈哈哈笑了起来:“对,我脏!我脏!” 萧景烨脱下已经沾了血的黄袍,明亮的颜色刺痛了她的眼睛。 原来这一切真的不是梦。 就连这两个胆大包天的士兵,说到底也是得了他的特赦。 她紧紧握住拳头,如果不是那名忠心耿耿的宫女,今天受辱的人将是她卫灵!而这一切,都是拜眼前这个男人所赐。 卫灵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霎时间喷薄而出,她用力拍打着他的裤腿恨不得啖其肉咽其血:“萧景烨!我恨你!我恨你!” 萧景烨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失措,不过转瞬即逝便正了神色:“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你们卫家的天数已尽,怨不得我。” “我父皇对你不薄,你却用凌迟之刑!”卫灵咬着牙,瞅准柱子一头撞过去,“萧景烨,我死了也不会放过你!” 可她终究没死成。 她还有用,萧景烨怎么会让她死呢? 两天后再醒来的时候就听伺候的宫女说新皇要立她为妃。 民间对新皇萧景烨的夸赞之声便滔滔不绝。萧景烨本就是将军,打下的胜仗不计其数,深得民心,如今还要娶她这个前朝不洁的公主,必定是个仁慈宽厚的皇帝,他们看不到那场血流成河的宫变,也看不到这场大婚背后的阴谋,他们只能看到新皇想让他们看到的。 萧景烨体恤民情,减免税收,又敢于实施新政,从将军到皇帝,他一路顺遂。 如果说他这一辈子,在谁那里跌倒过。 也唯有前朝长公主卫灵。 所以,他成了皇。 正文 第三章 新仇旧恨 自古以来,将军手握兵权,多数都是皇家想要笼络又忌惮的主儿。 打了败仗,皇帝不罚便是恩赐,打了胜仗,皇帝高兴归高兴,但也要想法防止其兵权进一步扩张,更有甚者,心思多疑的君王还要明升暗罚。 恰巧,萧景烨常年得胜,在京城风头两无,深受百姓爱戴。 而前朝皇帝卫匡胤这几年多听奸佞小人之言,猜忠臣之心,竟对好不容易从边塞战场活下来的萧景烨起了削权之心。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萧景烨娶了卫灵,成为皇家驸马,便没了当将军的资格。 卫灵无意间得知此消息,只能忍痛割爱,牺牲自己给心上人换一份前途。 大将军的职位是他浴血奋战,是他用鲜血和伤疤换来的,剥夺了这些荣耀,他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萧景烨吗? 爱一个人,就要守护他的荣耀和尊严。 这也是她的母后曾经用生命教给她的道理。 于是,皇上卫匡胤什么都算到了,却独独没有算到女儿家的心思。 卫灵从小在深宫大院长大,贵为公主,从不曾受过委屈,想给心上人博一份前程,又没有具体方法,唯有将满腹心事告知邓雅茵。 俩人素以姐妹相称,此事一出,邓雅茵立刻献上一计。 后来,她们合力将萧景烨最大的敌人,丞相之子弄进了后宫,牺牲了皇家女子最宝贵的名声,在皇上面前演了一出伪装的床戏。很快,长公主与丞相之子厮混的消息就传遍了后宫,这桩丑闻已经无法掩盖,无奈之下,前皇只能赐婚。 原本和卫灵情投意合的萧景烨听到这个消息时,险些拔刀入宫。 一番打点之后,他还是选择了深夜进宫。 但心情,却与以往俩人情意浓浓时截然不同。 他想不明白,这女人为什么说变就变? 而且,她挑的男人,偏偏是他最大的敌人! 难道他保卫卫家的江山,还要一昧忍受卫家的试探,忍受这个女人的背叛?他所保护的到底是什么?那一刻,他的忠心产生了动摇。 却不成想,这次连卫灵的面儿都没见着。 前来传话的是邓雅茵,她的闺中好友,她看向自己的眼里充满了同情:“公主说她已有婚约,不便见宫外男子,将军……还是回吧。” 一字一句,像刀一样扎在他心上。 她敢和男子私通,敢做出那等不耻之事,如今却说,不便见他!! 从前的海誓山盟都是烟灰吗? 她卫灵将他置于何处?! 被背叛的愤怒像火球一样,越滚越大。 并不知晓这些儿女情长的卫匡胤又在次日用一个蹩脚的理由革职了萧景烨的左膀右臂,火球终于成了燎原之势。 萧景烨十五岁出征,豁出命去,打了大大小小的战役无数,一心保家卫国,十年来兢兢业业地尽人臣之责,到头来,喜欢的女人选择了背叛,尽忠的君王处处防备处处试探,甚至已经开始动手,而那些奸佞小人,那些凭借吹嘘拍马的功夫身居高位之人却活的滋润无比。 民间疾苦,他看不到,忠奸之人,他辨别不出,这样的皇帝要他何用?! 这样的皇家留它做何?! 刚到府上,他便收到了一枚书信,看完后,双手已然青筋暴起。 新仇旧恨,不如一起算!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再也没能压回去。 正文 第四章 见死不救 萧景烨站在城墙之上,俯视万家灯火,他得到了天下,却失去了她。 有风刮过,像刀一样割脸,他突然有些怀念荒无人烟的塞北。 “皇上。”太监总管李公公上前一步,为他披上披风,“天冷,回宫吧?” 他的下颌线有如刀锋,看上去不怒自威:“去见灵妃。” 李公公连忙跟上,扯开公鸭嗓喊了一声:“移架水华宫。” 卫灵这边,却早已早早忙活了起来。 接到消息的太监把卫灵裹上锦缎,扛去妃子侍寝前必去的浴池沐浴。她们必须经过三次清洗才能侍寝。 她和萧景烨,如今算什么呢? 她做的一切,到底成了笑话,就连父皇的死,恐怕也和她脱不了干系,都是她太冲动了,太容易相信那戏文里说的相爱的人心意相通这种屁话了,如果能够提前沟通,如果 如果,萧景烨从一开始想要的就是帝王之位呢? 邓雅茵说的对,她一个女人,凭什么能比得过江山的魅力? 自己帮他扳倒丞相府,他是求之不得吧? 不知他对父皇用刑的时候,可曾想过她一分一秒? 卫灵摒退了伺候的宫女,走到镜子前摸起那把手柄锋利的梳子,眼睛一闭,就往手脖上划了去。 鲜红的血有如梅花一般点点绽放在宛如镜面一般的地上,她凝神听着滴滴答答的声音,竟然赶到了近几日从未有过的安宁。 慢慢地,意识就没了。 噗通一声,池子里的水瞬间被染红,腥味冲击着每一个听到声音赶来的宫女。 “太医!叫太医啊!” “嬷嬷,那几个太医都嫌娘娘”一个看上去颇为机灵的小丫鬟提醒着,后面的话即使不说,大家也都明白,灵妃不洁,先与前朝丞相之子闺房厮混,后来又被士兵强暴,这事儿在宫里早已经不是秘密,如果不是考虑她前朝公主的身份,这样的女人势必要被浸猪笼活活淹死,“如果不是皇上下令,恐怕他们赶来的速度” 嬷嬷这才如梦初醒:“对对!”她指挥几个强壮一点的宫女,“快先把娘娘从池子里抬上来,把衣服撕成条状止血!” 卫灵现在是她的主子,主子出了意外,贴身宫女将一率以不尽职为由,统一陪葬。如果卫灵死,她们谁都活不成! 她飞一般跑出宫,行至一半,恰好看到了龙撵,赶紧连滚带爬地过去:“皇上!请皇上下令,督促太医救治娘娘!” 只一眼,萧景烨就认出了这个嬷嬷。 “灵妃又怎么了?” 他这话一出,嬷嬷心里顿时有了数,皇上连她一个下人都能记清楚,还能说对自家主子不上心? 她砰砰磕地,额头都渗出了血:“娘娘自杀” “自杀?” “娘娘在沐浴的时候,割了手腕。” 萧景烨踱步下车,怒气冲冲朝水华宫走去,“她竟敢自杀!” “太医院的人迟迟不到老奴担心请皇上下令!” “不救!”萧景烨拂袖而去,“朕倒要看看,她会不会死!” 皇宫里,什么传的最快? 是圣意。 太医院那边很快就收到了这个消息,因此他们愈发肆无忌惮。 卫灵原本就是前朝罪女,还是不洁之人,让他们去救,他们都觉得有辱圣贤、有辱太医身份! 正文 第五章 封后大典 半刻钟过去了,紧急处理虽然起到了一定作用,但并没有完全止住血。 卫灵的气息已经越来越弱。 勒住她手臂的布条都浸透了鲜红的血,站在浴室里的宫女太监一个大气儿都不敢出。 嬷嬷灰白的脸色告诉他们,皇上怕是不想让娘娘活了。 也就是说,他们这一屋子都要陪葬。 房间里水汽氤氲,血腥气弥漫在每个人的鼻尖,仿佛置身地狱。 气氛安静到了极点。 “她” 突然有一道声音传来,下人齐齐跪地叩头:“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景烨直直向躺在地上的卫灵走去,见她整个人像是从血水里浸泡过一般,心里突然就像被楔进了无数长钉,扎地他生疼生疼。 他俯身,探了探鼻息。 微弱地仿若消失了一般。 “太医!” 他猛地站起来,连看都不敢再看一眼:“太医院的人都死了吗!” 李公公最能猜到帝王心,此刻也跟着慌了神,急忙跑了出去亲自去迎那些姗姗来迟的太医们。 快一点,再快一点,大家今晚才能平安无事。 宫里医术最好的王太医赶到时,已经出了一身汗,背上的衣衫全湿透了,看上去狼狈不堪,即使这样,他也没敢歇息半分,立刻指挥助手将卫灵挪到里屋的床上开始治疗。 刚刚探过另一只手的脉象,太医就跌坐在了地上。 卫娘娘竟然有了身孕! 他的牙齿上下打架,已经讲不出完整的话,极致的恐惧让他脑袋发懵:“皇皇” 萧景烨气极:“说!” 卫灵失血过多,单是救活她的几率都不大,何况还有个孩子王太医擦了一把汗,最终决定隐瞒下这个事实:“臣一定尽力!” 萧景烨被气得脑仁疼:“老迂腐!还不赶紧救人!”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王太医才从内室出来:“皇上,娘娘吉人天相。”他行君臣之礼,“活” 萧景烨没等他说完,就直直闯了进去。 王太医见此情景,再次抹了一把汗,果然是君心难测,看现在的情况皇上何止是在乎这个前朝公主,根本就是失态了。 如果再晚来一会儿,自己也将人头不保了吧。 明日再来诊治时,如果龙种还在,他就禀明圣上,今日诊疗太急没有发现这个孩子的存在。圣意难测,他也不知道皇上到底想不想留下这个孩子,如果没了,为了自己家人着想,他也就不提了,能多活一天是一天。 后天就是封后大典。 一旦皇后邓雅茵入宫,卫灵这个前朝公主将何去何从? 正文 第六章 野种 天光微亮时,卫灵才缓缓睁开眼睛。 “娘娘!”一众宫女终于放下心来,连连唤她,“您总算醒了!” 嬷嬷连忙赶来,也差点喜极而泣。 “娘娘。”她端起一直放在药炉上温着的汤药,“先把这个喝了吧。” 卫灵的大脑还没有转过来,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没想到竟然还能活过来。 嬷嬷似是看穿了她的疑惑,讲话时还带了几分欣喜:“您不知道,皇上昨晚知道您自杀后大发雷霆,还亲自下旨叫来了太医院最有资历的王太医。”她把卫灵扶起来,“皇上昨晚在这儿守了您很久呢,前不久才离开去上早朝,依老奴看皇上对您” 卫灵轻轻浅浅地打断她,话里却有不容置疑的威严:“别说了。” 嬷嬷虽然是宫里的老奴,但以前都是在妃子殿里当差,从来没伺候过公主,也不了解她的脾性,被她这么一说,也就连忙闭上了嘴,小心翼翼地伺候她喝药。 “以后。”卫灵靠在床头,虚弱地说,“萧景烨过来,你就说我在歇息。” 嬷嬷和宫女早就吓得连气儿都不敢喘,一听到卫灵直呼萧景烨的名字,早就跪在了地上,此时的宫殿,静地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萧景烨?”刚下早朝回来的萧景烨本来还担心卫灵的生死,但走到门口听到她这句话他才意识到自己有多愚蠢,他大踏步走到床前,紧紧质问,“你直呼天子姓名” 卫灵再次截住他的话茬:“皇上赐死便是。” “这么想死?”萧景烨令她直视他的眼睛,“朕要你活着,你死了就太没趣了,你肚子里那个才该死。” 卫灵却一下子慌了神,不由自主地摸了摸小腹,眼里皆是惶恐:“你什么意思?” “娘娘最近可来月事?”已经一夜未眠的王太医早就在清晨,卫灵脉象渐稳时就禀告了萧景烨卫灵有身孕的事,如今只是再次确认。 今日发生的事太过应接不暇,太医这一问,卫灵才反应过来,当下摇了摇头:“没有。” 可是恭喜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皇上已经下令,这孩子必死无疑,对于母亲而言,这身孕并不是喜事。 “为什么?”卫灵紧紧抓着被子,恨不得把它撕烂,千言万语只汇成一句,“为什么不能留下他?” “皇室怎么能有来历不明的种?” “萧景烨!”有身孕的那点喜悦被冲淡,卫灵拿起枕头扔向他,“你不肯认这个孩子?!” 宫人们早已退出去,房间里只剩了他们两个人,萧景烨凑近一步,狠戾地说:“朕是你第三……不,第四个男人吧?怎么保证他是皇家的后代?朕留你一命,你还想保住这个野种?” 别的男人也曾在她身上留下过痕迹,他凭什么要留下她背叛人的证据! “那天你明明看到了!他们侵犯的是穿着我衣服的宫女!不是我!”卫灵的身体尚且虚弱,讲话已经用尽了全力,几乎是一种声嘶力竭的状态,“不是我!” 萧景烨冷笑一声:“那之前传的沸沸扬扬的丞相之子在你闺房的床上,也是假的?” 卫灵这才发现,萧景烨的眉宇间真的一点温存都看不到了,留下的只有冷酷无情。 “要是没有我,你以为你还能当上这个皇帝?” 恐怕早就成了窝在公主府,不能参与任何政事的驸马爷,一辈子顶着那个名头在皇室窝囊地生活。 可萧景烨偏偏误解了她的意思。 “你是说,你爬上了相爷之子的床,使得相府被贬为平民,朝廷力量散作一团,为我屠杀前朝的狗皇帝提供了机会?”萧景烨挑眉,嘲讽道,“朕的爱妃可真是敢于牺牲。”他俯到她耳旁,吐出温热的呼吸,灼地她生疼,大手落在她的小腹上,轻轻一握,“你今天直呼朕的姓名,这杀头之罪,就让这个孩子来替你受了,可好?” 说着,没再留给她反应的时间,直接喊来王太医,指指卫灵的肚子:“杀。” 正常来说,那孩子分明不该有胎动,但卫灵就是觉得它好像在踢自己,她整个人蜷在床脚,瑟瑟发抖,不知不觉间早已泪流满面,女人天然的母性让她迅速做出了妥协:“萧”她紧紧抓住床单,改了口,“皇上,臣妾从未和前丞相之子有染,户部尚书嫡长女邓雅茵可以作证。” “雅茵?”萧景烨嘲讽一笑,“她马上就要做朕的皇后了,怎么能和你这种女人见面?” “什么?”有很多很多记忆像是找到了突破口,一齐朝卫灵涌来,她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什么?邓雅茵要入宫?” “姐姐,你且放心,咱们这一计,必定保住将军官职。将军那么聪明剔透,文武双全,肯定能明白姐姐的苦心。待事成之后,风头一过,妹妹我前去将军府告知实情,届时再让将军想想办法,还姐姐一个清白。” 卫灵抬起头,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她没告诉你我和丞相之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知廉耻!”萧景烨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她,凉薄又绝情,“你勾引男人的事,还要朕洗耳恭听?” 卫灵却莫名松了口气,如此说来,邓雅茵想说,是萧景烨不想听? 可邓雅茵作为前朝重臣之女,为什么没有受到任何贬罚,反而还获得了入宫为后的殊荣? 她不是最讨厌萧景烨了吗? 正文 第七章 邓雅茵的真面目 不知怎么回事,自萧景烨那日离开后,竟然再也没人提起这个孩子的事儿。就连日日来复诊的王太医都闭口不提,仿佛萧景烨从来没下过那道命令。 正疑惑的时候,已转眼到了月底。 宫里一片喜庆。 为皇后准备的坤宁宫,极尽奢华之事,就连最低级的宫女也被赐了一身新衣服,人人都说皇后娘娘还未进宫,便受尽了宠。 卫灵听在心里,看在眼里,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到了皇帝大婚这天,夜间寅时,邓雅茵带着一脸笑容来到了无人问津的水华宫。 见她梳着朝凰髻,头顶斜插着一支西域进贡的银镀金嵌珠宝蜻蜓簪。手拿一柄半透明刺木香菊轻罗菱扇,身着一袭月白色的娟纱金丝绣花长裙,脚上穿一双软底睡鞋,似是侍寝后匆匆而来。 邓雅茵坐在椅子上睥睨日渐消瘦的卫灵,面露嘲弄之色:“你见到本宫也不行礼?” 灯光下,她的五官竟然有些可怖。 她们之间,以前从来都不行礼,卫灵拿她当真姐妹看待:“雅茵,你怎么了?” “啪!” 邓雅茵用尽力气,一巴掌打过去,“我现在贵为皇后,可你是个什么东西!脏了身子还有脸活着!” 卫灵的嘴边渗出了血,她捂着脸问:“我脏了身子?事情的真相你不是最清楚的人吗!” “你别往我身上泼脏水,本宫可不知道你那些破事儿。”邓雅茵一脸嫌弃,凑近了些,又道,“天下谁人不知你是个荡妇,就连肚子里的孩子也被人骂成野种。” 卫灵不明白,为什么才几天时间,身边的人不是死了,就是变成了陌生人。 邓雅茵摸上卫灵的腹部,手指轻轻覆在上面,眼里露出赤裸裸的贪婪:“不过,这个孩子,是我极力保下来的。” 卫灵惊喜地抬头,却听邓雅茵残忍道:“所以,他生下来以后不会成为野种,他会顺利成为嫡长子,从此以后和你再不相干。” 七年前,从萧景烨第一次凯旋归来,站在城墙之上,对着万千城民微微一笑的时候,就笑到了邓雅茵心坎里,从此再没能拔出来。 但卫灵也爱他,她作为臣女只能退让。 她从来不敢正眼瞧他,怕被看出端倪,甚至还要做出一副厌恶的样子,让卫灵不疑有它,以保证父亲官途顺利。 她讨厌的从来都不是萧景烨这个人,而是那个喜欢卫灵的萧景烨。 现在,萧景烨那么讨厌卫灵,却并不肯和邓雅茵行夫妻之实,这让她觉得十分恐惧,或许只有到了亲手掐住卫灵喉咙的那一天,她才能稍稍安心。 所以,她求萧景烨留下这个孩子。 如果生下那个孩子后,卫灵就死了,那她邓雅茵岂不是能白白捡一个嫡皇子,在这后宫里,还有什么能比孩子更能稳固女人的地位? 萧景烨虽有犹豫,但最后也只是摆摆手应允。 卫灵的身体都在发抖,她颤抖地问:“你怎么知道是个皇子?” “他必须是个皇子。” 卫灵猛地打了个寒颤,她还是有些不可置信,邓雅茵那么好的人,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她轻轻拉拉邓雅茵的袖子:“雅茵,你想做什么?” 正文 第八章 蠢货 “本宫要他做我的儿子。”邓雅茵就想刺激她,也不怕说出实情,反正没人会信一个荡妇说的话,“而你,到时候就是个死人而已。” 生母死了,孩子当然能顺理成章地过继到皇后这里。如果是个女儿,那她就换成儿子! 卫灵啊地一声捂住耳朵,用力推搡邓雅茵:“你……你不是雅茵!你不是她!” “呵,说你蠢,你还真蠢!竟然到现在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邓雅茵笑得恐怖,牢牢抓住她的胳膊,逼她直视她的眼睛,“从你我姐妹相称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在想该怎么超越你的位置,以前只要你一声令下,不管家里有什么事情我都要赶去皇宫哄你开心,那种生活我真的过够了!大家都是嫡长女,凭什么你就能对我呼来喝去!凭什么我们一个大家族都要迁就你活着!” 卫灵呆愣地退后两步,不肯接受这副面孔的邓雅茵:“可你……可你明明每次进宫都说很开心……难道都是骗人的?” “开心?!”邓雅茵抓住她的胳膊,逼问,“谁被召进宫了还敢不开心,你们卫家向来暴政,你不开心才是王道,我们这些臣民有选择心情的资格?!” 她嗤地一笑,“不过没关系,现在你早就什么都不是了,你喜欢的男人眼里也只剩了我一个女人。”她戳戳卫灵的肩膀,“你一个荡妇,算什么东西。” 卫灵的脑子嗡嗡作响,始终回荡着那句:“你们卫家向来暴政……你喜欢的男人眼里也只剩了我一个女人……” 她整个人都气得发抖:“造反的事儿,你们邓家也插了一脚?而你,早就看上了萧景烨?” 早就该想到的,萧景烨造反最大的利益获得者是谁,肯定就是当初举家之力托他一把的人。 “是又如何?”邓雅茵笑着说,“只要是现在轮到你给我下跪不就行了。” 悲愤到极致,卫灵已经不会哭了,她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木偶,只会机械性地问:“宫变那日,那两个士兵是你故意引过去的?” “看来,你也没有那么笨嘛。” “你!你!” 邓雅茵眨眨眼睛:“怎么?才想到这一层?算你命好,被宫女挡了一劫,但在皇上心里,你早就不干净了,所以他才不会信你的鬼话。”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太监的尖锐声。 卫灵就看到邓雅茵变了副面孔,一脸乞求地看着她:“姐姐,我的好姐姐,不管怎么说,你肚子里的孩子都是条生命。” 卫灵还没反应过来,就又听她说:“皇上想让这孩子活,你就偏不隧他的意?”邓雅茵急切地说,“姐姐不要犯傻啊!” “怎么?”萧景烨的声音传来,他掀开帘子,逼问卫灵,“前几日你还拼了命想要留下这孩子?今天又反悔了?你就想不让朕顺心对吗?” 他看着卫灵,眼里闪过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痛苦:“卫灵,你根本不配为人母!但朕现在最喜欢的事,就是看你不如意!这个孩子,朕留定了!” 卫灵这才明白过来,合着邓雅茵真的是来演戏的,她已经能断定,丞相之子的事儿邓雅茵必定从中作梗,萧景烨不可能知道真相。 而她的孩子,就算出生了,也是生死未卜。如果是个女孩,又会被邓雅茵怎么处置? 正文 第九章 祭祖 千般愤恨涌上心头,她只能恨恨地看着邓雅茵,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姐姐。”邓雅茵哭地更凶了,“你别这样看我,我害怕我不知道姐姐这么恨皇上……可孩子真的是无辜的。”邓雅茵噗通一声朝着卫灵跪下,“雅茵只求姐姐留下这条小生命!” 萧景烨看到邓雅茵疲惫的样子,叹了口气,以卫灵现在的身份,各宫的嫔妃巴不得离她远远的,省的沾了晦气,传出去名声也不好。 而邓雅茵,却全然不在意。 再看看卫灵,极为善妒,又不明事理,这一比较,高低立现。 萧景烨抱起不停抽泣的邓雅茵,语气柔和道:“爱妃,我们回宫,你放心,只要是你想要的,朕都尽力满足你。”他像看垃圾一样看了眼卫灵,“至于她,不过是个生孩子的容器而已,这孩子生不生,还轮不到她作主。” 以前,萧景烨从不会这样看她。 那时,他意气风发,打了胜仗以后总是恨不得把全世界都搬到她眼前,如今,横亘在两人之间的,不只有荡妇这个名称,还有宫变那日,卫家整整一百七十八条人命。 自从肚子里的孩子被强制留下以后,卫灵的寝宫里就突然多了很多太监宫女,他们无时无刻不像防贼一样地看着她,生怕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什么意外。 卫灵却好像没事人一样,照常吃饭休息,其实心里却在盘算着日子。 她唤来一直伺候她的嬷嬷,问:“大后天就是祭祖的日子吧?” “娘娘问这个做什么?”嬷嬷是个好人,听她的语气不对,连忙道,“娘娘可别做傻事啊。” 宫里祭祖是大事,但只有皇上本人和钦定的妃子才能进入跪拜祖先,那一跪,也代表着无上的殊荣,因此,有很多嫔妃会费尽力气去求皇上给一个跪拜的机会。 但眼下,卫灵的身份并不适合抛头露面。 “你想多了。”卫灵从床底下拿出一盆黄纸,“我才不想拜他们那群逆臣,我是要去拜我们卫家的先祖。” 嬷嬷被吓的几乎说不出话:“娘娘……娘娘您把这东西给我,宫里不能出现这种不详的物件啊,被发现了的话是要掉脑袋的。” 说着,就小心翼翼地去拿。 但一向态度温和的卫灵突然紧紧地抱住了盆子,仿佛那盆黄纸比金银珠宝还珍贵,她眼里透出浓浓的悲伤和坚定:“我以前有个嬷嬷,和你年龄一般大,她伺候了我十几年,却在宫变的时候死了,我的贴身宫女还替我受了辱,我的父皇我的皇兄弟弟们,也全都不得好死,可我……” 卫灵再也忍不住了,眼泪掉到黄纸上,氤氲开一大片水迹,“可我还不知廉耻地活着,甚至连一片纸都没烧过。”她抬手擦了擦眼泪,“等到了那天,我一定要去祭奠死去的亲人。” 跟了主子,就要对主子忠心。两人是拴在同一条绳上的蚂蚱,嬷嬷深知这个道理:“老奴知道后花园有座假山,平时不会有人去,您去那里烧纸还安全些。” 但祭祖这天一早,邓雅茵就来了水华宫,她盯着卫灵哭肿的双眼,说:“本宫记得以前宫里祭祖,总是十分隆重,你卫灵虽然也是女子,但贵为长公主,有跪拜的殊荣,如今……你们卫家彻底销声匿迹,你还能拜谁呢?” 俩人已经彻底撕破脸,卫灵毫不避讳地说:“拜死去的宫女、嬷嬷,拜我的父皇兄长。” “他们死了也是活该!” “邓雅茵,你可曾有过噩梦缠身的时候?就不怕我卫家人前来找你索命吗?” “还真是不谙世事的长公主。”邓雅茵看看自己精心修剪的指甲,再看看卫灵的落魄样,顿时笑出了声,“本宫贵为皇后,难道还怕皇上的手下败将?!”说着,她佯装说错话拍拍自己的嘴巴,“真是抱歉,那个手下败将正是姐姐的父皇,啧啧,不过,死那么惨,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再来吧?” “邓雅茵!” 正文 第十章 死不了 “够了!”邓雅茵大声呵斥她,“本宫今天来,不是听你骂人的,我来看看我的宝贝儿子。” 卫灵猛地打掉她的手:“你滚开!不要脏了我的孩子!” “噗嗤。”邓雅茵笑得娇媚,“既然姐姐这么和我过不去,那我就送姐姐一份大礼。” 等到了傍晚时分,卫灵就被迫领了一份圣旨。 是一道让她去跪拜萧家先祖的圣旨。 但她并没有去,而是按照之前想的,去了后花园烧纸。 萧景烨循着火光找过来的时候,那个火盆燃地正旺。 “你这是在做什么?”他快速上前,一脚踢飞了火盆,无数火苗在天空中飞舞,看上去有些可怖。 卫灵却动都不动:“烧纸。” 萧景烨的头嗡嗡作响:“你抗旨不去祭祖,就为了烧纸?!” 卫灵正在收拾还没燃尽的黄纸,闻言抬头,露出清丽的五官,毫不躲闪地看着萧景烨道:“不想跪拜逆臣贼子。” 萧景烨再不留情,他拉起卫灵往湖边走去,把她的脑袋摁到水里,再提上来:“你再说一遍?!” 卫灵笑得倔强:“不想跪拜逆臣贼子。” 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萧景烨再次把她的头摁了下去,许久没人清理的小湖散发出一股腥味,卫灵呛了水,却呼吸不到新鲜空气,窒息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这时,一直站在一旁的邓雅茵却着了急。 她飞一般地跑过去,命令侍卫上前拉住萧景烨:“皇上,皇上,灵妃肚子里还有孩子!”她泫然欲泣,极为心焦,“皇上答应臣妾,不伤害这个孩子的!” 萧景烨这才如梦初醒,是啊,他答应过她的。不知为何,他总是没办法和邓雅茵同床,可邓雅茵又是那么喜欢孩子,这孩子就当是弥补亏欠也不能出事。 当初他杀进皇宫,多亏了邓家人反应迅速,鼓动朝中诸多大臣反水,才能速战速决。 他绝不能亏欠邓雅茵! 当下手一松,卫灵整个人扎进了湖里! “快救人!”邓雅茵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她的本意只是想给卫灵找不痛快,谁知她这么愚笨,竟然敢抗旨来这里烧纸,还骂萧家是逆臣贼子,既然她一心寻死,那她邓雅茵偏偏就不让她死。 等什么时候她玩够了,有新的目标了,卫灵才能有去死的资格。 幸好湖水浅,卫灵呛水不严重,被捞上岸以后很快缓了过来。 邓雅茵脱下自己的披风披到她肩上:“姐姐,你快向皇上认个错!” 卫灵呸了口口水:“滚开!假惺惺的东西!” 萧景烨气极:“谁都不许管她!让她跪到明天再回宫!” “皇上。”邓雅茵犹豫道,“姐姐的身子……吃不消吧?” 萧景烨看了一眼依然挺背跪着,连晃都不晃的卫灵,眼里划过一抹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无奈:“不用再说了!反正她命硬,怎么都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