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正文 第1章 念起

那是一个诸侯并起，战火纷争的时代；那是一个充斥着血腥与杀伐的时代；那是一个百姓流离，无国无家的时代。无助，杀戮；无望，黑暗；无奈，征服；迷茫，险恶；无情，狠绝……战地，残阳，怀中殇，不再回眸的苍凉，无人能解，无人能懂，无人能避。
    火光依稀，惨叫不绝，那个少年，目睹着这眼前的一切，久久不言。清澈纯净的目光中，不再是往日的宁静祥和，而是杀伐屠戮，少年的心，被狠狠地刺痛了。
    他也尚不足十四岁，面对如此景象，清寂的眼中并无泪光。他缓缓地来到亲人身边，慢慢地蹲下，拿起了他平时的佩剑，他不哭不闹。曾经的他，也曾是武学世家的骄子，可如今的他，面对眼前的杀戮，面对此情此景，也无能为力。他终于真切地感觉到，自己的渺小无力，心底的信念油然而生:我要变强，终有一天，我能够强大到保护所有想要保护的人，念起，梦生，前行，孤独，漫漫，无止……
    他离开了这伤心之地，一人一剑一白衣，渐行渐远不曾回首，不曾停留，不曾踌躇。漫天黄沙，萧寒无边，一轮月亮悬挂于天际，留下丝丝缕缕，映照在那个少年如刀刻般的分明轮廓上，柔和清凉。少年衣着单薄，虽有内力护体，却也禁不住瑟瑟发抖，火光微弱，映出一片红。几天的行程，让他看尽了人间悲苦离别之痛，纷争之苦，他的心，渐渐沉重；他的梦，异常坚定；他的路，由此出发。
    这天，他挥动了手中的剑，杀死了一群穷凶极恶的人，救了一群在乱世中苦苦挣扎的人。寒光出鞘，横扫之处，血如泉涌，褐色的眼眸散发着冷冽，这是剑客的眼神，无畏无惧，提剑上前，剑身几个回旋，挥舞，格挡，直刺，尸身遍地，为这凄冷荒凉之地曾添了一抹异色。待到一切结束，众人惊恐，颤栗，不曾留下一句道谢，仓促离去，少年的脸上浮现疑惑，我做错了什么，亦或是，我做多了什么，险入了久久的沉默中，无话，无言，无助，周围是死一般的冷寂。
    凄风寒雨过后，是否会迎来彩虹阳光？无人可知……少年一路长途跋涉，不知不觉间，来到了一处荒凉深谷中，谷中寂寥无人，只有风声呼啸。少年的青丝被风吹乱，竟显出几分凄冷孤寂，但唯有那眼神，依然清澈坚定，恍惚间，一仙风道骨，神气凌然的老者出现，看着眉宇间只留下坚定的少年，缓缓说道:可否随我入深谷修炼，继承鬼谷绝学，屹立众人之巅，决定天下战局，掌控世人心性，成就一世威名？
    “可以成为强者，守护所有想守护的人？”少年这样问道。
    “你变强只为救助守护他人？”鬼谷子疑惑问道。
    “然也”少年答道。“也许继承这鬼谷绝学后你会改变。
    ”鬼谷子感慨道。“余心所善，虽九死其尤未悔也。”少年答道。
    “既然如此，可愿前往？”鬼谷子问道。
    “愿以此追随吾愿。”少年答道。



第一卷 正文 第2章 追随

老者在前，少年紧随其后，虽有些吃力，但勉强能够跟上。少年足下生风，很快意识到这或许是一次入门试炼，不知不觉间再次集中精力，奋力向前追去。黄昏残阳，黄沙漫天，满目萧然，到达目的地的少年不由一惊，随即跪下叩首道:“请师父收盖聂为徒，盖聂必当竭尽全力，修习其间精髓……”鬼谷子神情肃穆语气颇为平淡:苍生涂涂，天下燎燎，诸子百家，唯我纵横，纵横者，天地之道。从今天起，你是我鬼谷门下的鬼谷传人，聂儿，继承鬼谷绝学，不仅需要凌厉的剑法，旷世的绝学，还需要坚定的意志，决断的智谋，鬼谷之路，漫长而曲折，聂儿可否想好。“此心已定，无可悔改。”少年这样答道，鬼谷子不语。长久的沉默之后，长叹释然:“聂儿，既然心意已定，为师愿倾其所能……”
    尽管少年骨风清奇，极具武学天赋，却也不免心生疲惫，满腹失意。第一场入门试炼好不容易通过，却还有数不清的关卡要闯。少年轻咬下唇，眼神清亮，面对深不见底的深山巨谷，毫无惧色。这第一场试炼，聂儿算是通过了，这第二场，便是这深山巨谷。少年无言，携带佩剑，翻身跃下，白色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鬼谷子手捋胡须，转身离去。崖下，少年眉头紧锁，提剑四望，似乎在想应对之策。这悬崖陡峻峭立，如果中途因体力不支，失手坠落，会粉身碎骨也说不定。沉思过后，少年坚定心志，准备攀爬……
    攀爬过程无疑是辛苦的，少年咬紧牙关，纤弱的手掌死死抓住藤蔓，另一只握剑的手牢牢固定住崖壁，晶莹的汗珠从少年棱角分明的脸庞滑落，少年也无暇挥手抹去，那清寂如潭的眼眸只是死死地盯着看不见尽头的崖壁，眼神坚定，向前攀爬……
    不知不觉间，日上三竿，阳光耀眼，又给这考验增添了几分艰难。少年渐渐体力不支，却也毫无放弃的念头，他用剑死死地固定住崖壁，以期利用空闲时间恢复体力，终于，少年精力恢复，眼神恢复如初，清亮透澈，他奋力向前……
    踽踽前行，少年在无望中摸索，终于，他看到了光亮，那是崖壁的尽头，少年眉眼稍弯，刹那间，天地失色，唯有这清亮的笑颜，飘飞的青丝，卓然的白衣在天地间褶褶生辉，凝住行云的脚步，飞逝的光阴……少年一跃而起，翻上崖顶，不失灵巧，不失姿态，他又多了一项无人匹敌的技能，忍耐，也许，天生就有，不过是又一次地强化罢了。鬼谷子眉间稍有笑意，好，是个好苗子，再有最后一场，聂儿你便是我门下弟子……
    少年了然，却也无所畏惧。鬼谷子欣然，带少年入林……
    林中萧寒湿重，衣衫单薄的他略有不适，不过很快适从。稍不留神间，鬼谷子早已消失不见，少年喟然眼神忽然凌厉起来，探查四周，闭目感知，拥有少许内力的他隐隐约约感到了这里的不同寻常，似乎有太多的东西蛰伏在这从林中，原来，我竟成了它们的猎物。好，不过是猎物还是猎人，一切都未可知啊，少年这样想道。便继续向丛林深处走去……
    少年步伐轻盈，剑身寒光凌冽，时不时回头四顾，突然间，丛林出现异动，一猛兽赫然出现，少年顿时心神集中，全力应对。少年剑法迅疾，翻转，横越，提剑，横扫，时不时挽出剑花，或者直贯猛兽，纵使这样的速度，也稍逊于猛兽的攻势，少年攻势更为凌厉，剑光所扫之处皆是破败不堪，终于，猛兽倒地，少年松了一口气，继续向前……
    当太阳升起，阳光普照，少年从丛林中缓慢而出，所穿衣服破败不堪，轮廓分明的脸上染上血迹，增添了几丝寂寥，剑尖的血液未曾凝固，依然滴落，少年的神情固然多了几分杀伐冷漠，却也不失温润柔和。面对如此静谧的清晨，眼中多了几分柔和，几分释然这是成功之后的喜悦吧。然而，这样的黎明能持续多久，能享受多久，都是未可知的，也许，未来的路很长，很远，少年如此想道，在寂静中静候师父的来临，在阳光下，享受短暂的温暖，也许，是见惬意的事……
    那位老者来了，看着面前的白衣少年，他缓缓说到道，很好，聂儿，你的毅力，耐力，能力，都令我惊叹，然而，猛兽易应，人心难控；天下的棋局更为纷繁复杂，人心叵测，想要掌控好天下这盘棋局，仅有这三样是远远不够的，聂儿，这纵横谋略之术以及这纵剑要诀，希望能好好领悟，方能纵横天下，杀伐决断，所向披靡。少年侧耳倾听，顿时了然于胸，点头称是，再一次双膝跪地，长拜。抬首之间，眼神坚毅，眉眼温润，心之所向的，倾其一生的梦，便由此来始追随了吧……
    少年想着，缓缓起身，站定。老者说道，聂儿先回去休息调息，明日正式开始修习纵剑之术……少年转身，背影萧索而又绝决，远远看去，步伐虽然缓慢，却又不失坚定，也许，这正是少年的特别之处吧。



第一卷 正文 第3章 沉淀

清晨几缕阳光洒落房间，房中少年悠然醒来，睡意未减，却也不再贪睡，起身出屋，随手拿起佩剑，去往鬼谷子住处……
    不曾料想，鬼谷子早已在此等待。“聂儿既已养足精神，便听为师我教授之道。”聂儿心思明澈，适合修习纵剑术，以合纵为主，纵横之剑，是当年第一代鬼谷子所创的剑术，以天地之道，分为纵剑与横剑，聂儿你适合修习纵剑，而另一人，我会让他修习横剑。另一人？少年疑惑道，鬼谷子了然，对，另一人。少年心中虽是好奇，却也没有多问，只是继续静心聆听。“也许，时机成熟，师父才会告诉我吧。”少年这样想道……
    纵剑有七式，纵剑术中的必杀之剑是百步飞剑，鬼谷子这样说到。不过，聂儿你虽有一定的武功修为，却也必须遵循我派的路数从基础练起。少年了然，点头称是。
    少年耐性极佳，几番下来丝毫不感厌烦，反而有点越练越有兴趣之感。少年不断刺，冼，挑，点，抹，期间眉头未曾舒展，剑光如行云流水，令人艳羡，眼睛依旧那么清澈透亮，转身回旋间，芳华尽现，转眼间，一剑刺出，剑气贯日，直冲霄汉，天地为之失色，日月无光。少年沉浸在剑意中，流连忘返，闭目沉思，似是有所感悟:吾挥手中之剑，一不为杀伐，一不为征服，所为的，是守护，是救助，吾希望这剑光，能照亮世人心底的废墟，能给人以宁静祥和，安心享受之感，是吾之心愿……
    练了许久后，鬼谷子颔首，聂儿果然极具武道天赋今日便到此为止吧，说着，便转身离去。少年呆立在原地，清澈的目光染上了几分疑惑，接下来我改做些什么？进入小屋，随手拿上几卷书，开始翻看，沉静温和的脸庞被几缕青丝遮掩，眉眼间的认真神态也丝毫不减，少年喜平静祥和，看的东西也自然是修身养性之类的，顺便也研习一些墨家著作道家精髓，总之，时光便在这少年习剑与研读间悄然飞逝……
    这样的时光并没有过了多久，便被另一位少年的到来打破，从此，白衣少年的眉眼间更多了几分喜悦与温柔……



第一卷 正文 第4章 初遇

那一天，阳光依旧那么明晰透亮，抬眼间，一位身着黑衣的少年赫然跃入眼帘，那是一个年纪与他相仿的少年，目光炯炯有神，银灰色的眼眸直射过来，深邃难以捉摸，再配合着轻微上佻的的嘴角，竟带了几分邪魅，红色的发带束缚散发，却没有束起，这样的目光，竟和自己一样，满满地都是坚定。白衣少年沉浸其中，苍老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聂儿，他叫卫庄，你可以叫他小庄，从今天起，他就是你的师弟，也是你最大的对手……
    对手？少年沉默了，从前，他的对手只有恶人，猛虎，可如今，让一个无怨无仇的的人成为我的对手，然后，再将他斩杀？少年抬起头，清亮的眼神中夹杂了几分迷茫，缓缓说道:师父，为何要将一个无辜的人赶尽杀绝才能踏出鬼谷？“这是鬼谷派的门规，决斗，分胜负，胜败，生死，抉择……”于是，白衣少年从此多了一个师弟。
    两人初次见面，皆是无言，白衣少年天生性子淡漠，不愿多说，另一位少年略显几分桀骜不驯，也不愿多言。鬼谷子打破沉默，小庄既已入谷，两人之间自当互相照抚，待安定些许后你俩比试一场。白衣少年讶然，小庄初来乍到，应修习一段时间后再行较量。不屑的声音无端传来，使得白衣少年一惊，“怎么？师哥可是怕了，不敢与小庄比试？”白衣少年转首，紧盯着黑衣少年，一字一句坚定地说道，我并不怕……多年后，回想起来，原来，早已命中注定，小庄从小好战好比，当初入谷的话语，竟成了自己一生无法摆脱的宿命。也许，正是这样，我的一生，也注定只能在杀伐纷争中度过；也许，正是这样，我终究只能不断在算计人心中存活；也许，正是这样，我最终也不过是在孤寂中前行……这一生，终究是无法逃脱宿命的掌控……
    从此，白衣少年不再只身一人。虽说多了个对手，但目前还是师兄弟，不是么？白衣少年这样想着。几天过后，白衣少年开始了与黑衣少年的第一场对决……
    两人均是托剑作为起手式，黑衣少年从身侧迅疾突袭，白衣少年一惊，侧身躲过，黑衣少年提剑挥上，白衣少年横剑接招，几番下来，竟是分不出胜负，白衣少年诧异之余的同时眉眼间流露出欣喜，再次提剑上前。
    昏光的天空有一道亮光直贯云霄，定睛一看，那竟是剑光，耀眼夺目。黑衣少年回过神来，才发觉白衣少年周遭气势爆涨。终于使出真本领了么，黑衣少年冷笑道。
    白衣少年凝神，内力集中于剑尖，飞身向黑衣少年刺去，黑衣少年托剑格挡，白衣少年飞跃而起，身体回旋而下，一剑劈在黑衣少年剑上，黑衣少年剑断，这场比试结束。“这就是纵横剑术吗？”黑衣少年惊叹。白衣少年不语，转身离去。鬼谷子的声音破空而来，纵剑之剑是当年第一代鬼谷子所创的剑术，以天地之道分为纵剑与横剑，聂儿修炼的是纵剑，小庄你即将修炼横剑……



第一卷 正文 第5章 相识

就这样，白衣少年多了一个人陪伴。说是陪伴，但两人刚刚相识，况俩人话少，气氛变得异常怪异。白衣少年时不时企图通过关心这个师弟来拉近距离，却被黑衣少年冷眼拒绝。“小庄真是桀骜不驯。”白衣少年这样想着，便独自到从林中练剑。黑衣少年好奇，紧随其后，刚开始两人各自练剑，相对无话。不久之后，黑衣少年开口:“师哥，你来这多久了？”“大概一年罢”白衣少年答道。“之前比试时师哥是否手下留情？”黑衣少年问。“我见你长途跋涉而来，又急于求胜，与你比试时虽未用尽全力，但已将近期所学尽数用上，师弟武艺极佳，我侥幸取胜。”“那要多谢师哥相让了，不过三年决战之时，师哥万万不可心慈手软……”黑衣少年讥讽道。
    到此时，白衣少年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前行路上，竟多了这么个强劲的对手。小庄不论在武学造诣上还是心志上，都不可小觑。师弟的内心一如他的外表一样，不可捉摸，也许，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这强者之路，还很漫长，我必须奋力追逐……
    至于这个师弟，我想，没有必要一定将他置于死地。小庄的谋略，见识，非同凡人。所谓的三年之战，我想，并不能凭这就决断一个人的生死，也许，我能做的，莫过于与他相识三年后，离开……
    白衣少年回过神来，看着师弟，缓缓说道:“小庄，这并不重要，三年后谁能出谷看的是各自的本领。这林中猛兽虽多，但一味杀它们练剑也并无用处。不如，你和我比试，是否可行？”黑衣少年沉默良久，缓缓点头。白衣少年如释重负，眉头舒展，眼中带笑，似是比那阳光还要耀眼明媚。黑衣少年微征，随即转身离去，白衣少年也提剑跟上……刹那间，天地间，只有微风吹拂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清脆悦耳，使人心思澄明，给人以宁静舒适之感……
    天色暗了，鬼谷被一片漆黑笼罩，月色朦胧，为谷中的一切披上一层轻纱，月下，一对少年练剑对决，剑光耀眼，剑影重重，剑音空灵。两人似是不知疲倦，对决好久才各自收剑，回屋休眠。天地间，不再有剑光回旋，剑声激荡，只有风声萧萧，鸟虫空鸣
    回到住处，白衣少年躺在床上，回想道:小庄剑法精进，实属可喜可贺。能遇此对手，实属我三生之幸，更重要的是，小庄与我并无之前那么疏远，也许，他并非表面如此冷漠，看来，这三年，需好好照拂此人，这唯一的师弟……
    三年后，白衣少年也未曾想到，自己的命运，竟也与此人有所牵连……



第一卷 正文 第6章 相知

天下如棋，人命如棋，掌握纵横棋局方能掌控天下棋局，苍老的声音破空而来，直穿两个少年内心，下棋对弈，亦是必不可少的功课。语罢，棋子现，棋局成，两人坐下，开始对弈……
    日上三竿，两人处于对峙状态，皆是眉头紧锁，谁也不肯轻易认输，只见黑子一落，黑衣少年嘴角上扬，腹背受敌，师哥，你可要小心了？这可未必，白衣少年扬眉轻笑。过于鲁莽，一招不甚，只会满盘皆输。黑衣少年未来得及反应，一看棋局，脸色大变。黑子已被白子围堵，毫无生还之机。“这是我设的局，小庄你不假思索，便轻易进入，就是因看轻我的棋艺，对否？”黑衣少年不语，白衣少年缓缓说道，不论是纵横棋局亦或是天下棋局，皆是要精心布局，万无一失，下棋只是牺牲棋子，输了棋局；而天下棋局，是人命，人命，不同于棋子。对于一个棋手来说，任何棋局，皆需谨慎，轻视对手，无疑于自掘坟墓。黑衣少年开口，师哥真是博学，小庄受教……不过师哥，人命，不是不同于棋子，而就是棋子，该舍弃时自当舍弃，师哥这仁慈之心不改，就算今能胜我，孰不知今后的天下大局，能否胜我也是未可知……白衣少年低眉沉思，不语……
    对弈之局就这样结束，除了下棋，练剑外，师兄弟也各自择习，盖聂修习于合纵之说，卫庄修习于连横之技，两人时不时还要切磋一番。的确，合纵是合众弱而攻一强；连横则是事一强而攻众弱。两人皆是辩合之才，竟是谁也不能说服谁。“天下以霸者为尊，制霸八荒，横扫天下，将敌人赶尽杀绝，踩在脚下，方是伤者之道，乱世之道！”黑衣少年两眼放光，似是现在就要出去拼杀一番。“天下以贤者为尊，为政以德，辟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拱之。霸道不能使国长久，而仁政却能，这是治国之道，更是治世之道，长久之道。”白衣少年不紧不慢的回应。似是意犹未尽的样子，黑衣少年反击，“当今乱世，可还容得仁义仁政？春秋争霸，战国兼并，这天下，可还容得下一丝一毫的仁慈，诚如师哥所说，仁政固然重要，可乱世中，何为仁政？何为苛政？师哥，你必须清楚，在这乱世中，强者为王，只有强者能制定规则，改变规则，决定命者，弱者只会被征服，被凌辱。这是我们在这的目的，你所追求的，是镜中花，水中月，我劝师哥尽早放弃。“白衣少年沉默良久，答道，纵使前路迷茫，我也会孤身闯荡，这条路，一旦踏上，就绝不会回头，即使无人能够同行，即使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黑衣少年无话……
    白衣少年打破沉默，我深知小庄是为我着想，只是，侠路漫漫，我欲求之，侠道独行，虽死未悔！黑衣少年略有赞服，但却缓缓说道，我从心底里不看好你的梦，过于愚蠢，过于善良，只会徒增烦恼，伤痕累累，师哥，固然你实力强盛，可能否挡得住这乱世险恶？“但求尽力而为。”白衣少年坚定说道……
    两人论了半天也没论出来个所以然来，干脆停止，各自又开始研读著作。“小庄的论道很有道理，原来在小庄心中，这就是他所坚持的东西，也不知，将来能否与他合作，共商天下大事？”白衣少年思想回转，“不过，先妥善解决了三年之战才好。按照小庄所言，这一战无可避免，那就另想良策……”白衣少年陷入沉思。“师哥，想谁呢想的这么入神？”黑衣少年打趣道。“你猜。”白衣少年神秘一笑，离去。黑衣少年呆立原地，久久不语……
    就这样，两人在日常相处中，开始熟识熟知起来……



第一卷 正文 第7章 磨炼

天光熹微，两人接受了任务，准备下山。两人简单收拾行装，准备出发。“小庄，这次出行，想必凶险，务必小心谨慎。”白衣少年出言关切。“你顾好自己就行了，用不着替我瞎操心”黑衣少年不屑道。白衣少年似乎见贯或是听贯了这种语气。丝毫不怒，低头继续收拾，待到整理完毕，两人齐齐下山……
    镇上，热闹异常，白衣少年却丝毫不为之动摇。黑衣少年诧异，师哥真是不解风情，哎，这淡然如水的性子，何时能改？
    夜凉如水，暗夜无边，同样，危险也来得悄无声息。寒风凌冽，两个少年似乎不为之所动。孤月照映，清辉无限。纵使如此，剑客独有的直觉也让他们在无形中感觉到了不同寻常……
    利箭破空而来，直直向少年刺去，白衣少年一个回旋转身，巧妙躲过，黑衣少年满眼不屑，伸手抓住另一支利箭，折断。紧接着，剑雨袭来，少年寒光出鞘，出击，剑光如水，场面竟有些令人痴迷，无法移开。就这点破招也敢拿出来卖弄？黑衣少年满脸不屑。白衣少年出言提醒，万事以小心为上。看着攻势减弱，直至停止，少年继续向前走去。
    穿梭于荒原间，只见萧索凄然，寒鸦声阵阵，略显悲凉。这样空旷的环境，太过于平静，而平静之下，危机丛生。
    果然，黑衣少年沉思失神间，危险直面铺来。须臾间，白衣少年寒光出鞘，挡下，也因此，来不及避开冷箭，被伤。黑衣少年怒从中来，横扫而去，剑气所及之处尸首遍地，来不及反应，白衣少年带伤跟上，一起击杀。又一场恶战结束，白衣少年伤得不轻，黑衣少年将他背起，往镇上走去……
    白衣少年悠然转醒，黑衣少年的担忧神态映入眼帘，白衣少年不禁莞尔一笑。“看着小庄也是心地善良，这表里不一的本事，也许我应该学学？”黑衣少年见师哥转醒，立马变脸，立刻罩上面霜，一副淡漠神情，还带着点气愤？“我没看错吧，这变得也太快了！”白衣少年顿时汗颜。
    师哥可真是菩萨心肠，为救师弟丝毫不顾及自身安危，是想让师弟感恩戴德？白衣少年瞠目结舌，这小庄的嘴，依旧这么厉害。“可惜，师弟觉得师哥这么做只会让我觉得你更愚蠢，我对你无半分感激之心。”白衣少年无言，不知是不是被激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当晚，两人辗转反侧，各怀心思，白天的情景在黑衣少年的脑中挥之不去，师哥真的太过于善良，这样下去，三年之战，叫我如何自处？不过，无论如何，绝不能心慈手软！白衣少年也同样难眠，小庄虽看似薄情，实则不然。他这样无非是使我下定决心杀他，可我，如何能为？不知不觉间，天将明，又是一段未知旅途，两个少年呢喃。
    这样的磨炼，大大小小的杀伐，使两个少年略感疲惫，终是结束之时，无言的喜悦涌上心头，竟是有些恍惚。完成任务，返回鬼谷，一切如常，只是两个少年心中，各有所想，但这一路走来，两人之间的相处，也渐渐变得更容易了些……
    剑若锋利，需要磨砺；人若拔萃，需要磨砺。两个少年在经历一场洗礼后，必定会锋芒毕露……



第一卷 正文 第8章 试练

这次的测试很重要……鬼谷子强调道。白衣少年脸上带着少许的惊讶与疑惑。这次的测试是一次抉择的什么的试练。要知道，纵横家纵横天下，首要的是一个决字……
    测试很简单，两头玄虎，两个人，通道两端，背道而驰，救谁？怎么救？这需要抉择。当然了，或者说这就是生与死的抉择，胜与败的抉择。可是，这个测试，却在两人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小庄很守规矩，死了一个，救了一个。而盖聂，却迟迟未归，是为何？无人知，也未可知……
    在夕阳的映射下，白衣少年的身影被拉成了长长的一节，他回来了，空无一物，是的，他败了，两个人，都没有救，或者说，都没有救成更为贴切……
    白衣少年只身没入寒潭，湖水冰冷彻骨，寒了少年的心。他想起师父所言:选择生，必有死；选择胜，必有败。这个世界上，胜者生而败者亡……而最后一句，却在他心中泛起涟漪，“莫说只是两条人命，就算是天下苍生放在眼前，又有什么分别呢？”“又有什么分别呢？”少年低语，眼中却是满满的置疑，我不认同这样的大道，更不会选择走这样的大道。我心中的梦，追寻的念，绝不是这些。虽有这一身本领，却也无法随心所欲么？
    少年不由得低笑了几声，想起白天的权力之手矗立于天地间，不觉有些恍惚。这就是所谓的生存之道？这就是所谓的存在法则？这就是所要走的必经之路么？我不同意，我不允许，我绝不会，走这样的路。乱世有乱世的原则，而我有我的选择，乱世之中，我亦独行；天下苍生，皆可存活；苍茫之中，不只有霸者掌局，更有铁蹄下的百姓的苦苦挣扎，曾经目睹，便不能忽视；曾经经历，便不能忘却；曾经发誓，便不能违背……你修习剑术是为杀人还是守护，当然是守护。年幼的回答在耳畔久久回想，曾经的一切历历在目。不论是战火中的苦苦挣扎，还是微不足道的救助，此刻，都在白衣少年的脑海中呈现……
    “我还是不够强么？”少年颓然。良久，少年被凉意侵袭了好久，狭长的眉眼依旧不改往日的明澈宛如幽深的潭水，清寂得不起一丝涟漪，澄澈得不含丝毫杂质，心中所想，所感，只凝成了一句“有些梦虽遥不
    可及，但并不是不可能的实现，只要我足够得强！”
    这句话，这个梦，所影响的，是少年的一生，自己曾经想过，实现它，代价是什么。多年后，才惊觉，是一生的追逐。那个试练，让我迷茫，太明显的抉择我却不敢抉择；但同时，那个试练，让我做出了抉择，两个必须都要救，只要有足够的能力，何尝不能逆转这抉择？
    真的是思虑太久了，久到连这湖水的寒意竟也无法感知了么？少年心想。良久，少年上岸，眼中，心中，异常坚定，看来，我的力量远远不够。也许，将来，以血铺路，以命追寻也未可知，既已选择，何必迷茫？已无退路，何必后退？只有变强才能守护、救助……
    闭眼沉思，似是乏了，少年便转身离去，只有那月色依旧……



第一卷 正文 第9章 冥悟

是夜，白色少年做了一个梦……
    梦中，一柄剑在远处直立，在这荒原上显得尤为突兀，少年让前，想去拔剑，却发现，利剑之下，尸首遍地……
    少年犹豫了，执剑，是为了什么？剑身下的尸首，是否证明了，执剑，是为了杀戮？拿起剑，就注定无法舍弃；不舍弃，就会被它所伤，或者被他人所伤……
    这无疑是把利剑，寒光泠泠，杀气丛生。只是，当我拿起它时，得到的，究竟是什么？是否该放弃？是否该忽视？无谓的杀戮，并非我心中所想。执剑的目的
    也不应是如此。那么，这利剑，是否能执？或者，是否应执？
    曾经以为，执手中之剑，便能救想救之人，可是，我所看到的，却是为执剑而倒下的尸首。我不明白，不执剑，如何救助？执剑，如何不伤人伤己？也许，当一个人成为剑客，所要经历的，不仅仅是剑术精进所带来的喜悦，更有被利器伤及自身的痛楚。那该如何？这柄剑，威力无比，却也是以无数人的血为代价而存活于此，这样的利剑，能否持有？
    望着它，少年沉思良久。剑身历经的沧桑依稀可见
    剑柄略有磨损，想来应是被无数主人执过，伸手抚摸
    略微感到剑锋滑过手指，瞬间，手指被划破，鲜血溢出。伤人伤己的利剑，该如何掌控？
    这是我所选之路，弃之，绝无可能。剑是武器，并非凶器，用好，则于人于己有利；用不好，则伤人伤己。对于剑客来说，用剑，不是一味地为了杀人；执剑，也不是为了争强好胜。宝剑再好，终究在于用它之人，若用之者死了，试问，宝剑存在于世，又有何意义？就如同这剑下的尸首，他们曾经拥有这把剑，他们曾经用它杀人，用它闯荡，却被它所害，这轮回的宿命，是否真的无法逃脱？
    不，绝不是。杀戮永远不是变强的理由，无谓的杀戮只会一步步走入绝境，再无生还之机。争较，也不是必胜，长存于世的正确道路，一个人若以打败别人来证明自己，那他就已经输了。同样，无谓的争较，只会让自己误入歧途。而利剑，同样并非一直执于手中，太过于执着于剑的本身，只会让剑客被剑束缚，迷失自我。作为一个剑客，所要追求的，不仅仅是剑的锋芒，杀人的剑术，更要追求的，是剑道，是对剑意剑道的体悟。剑道无情，屠戮天下；剑道有情，心系苍生。用剑而不执着于剑，执剑而不依赖于剑，也许，是我该做到的。作为一名剑客，始终不应忘记一件最基本的事，持剑的人才是力量的真正源泉。执剑固然重要，但如何用好，更为重要。剑意可变，剑道可变，人心可变，那么，执剑之人，又将如何应对变幻。无疑于持秉正之心，执手中之剑，行天地之道……
    须臾间，少年上前，拿起利剑，久立。
    梦醒，睁眼，利剑，不在，只有一柄木剑，放在身侧。拿起，细看，也许，不论是木剑，铁剑，或是别的，都只是武器，并非凶器，只能左右它，不能被它左右。少年莞尔，心中豁然开朗……



第一卷 正文 第10章 出谷

不知不觉间，三年已至，此情此景，如何追忆？
    黄昏已至，夕阳残照，树下，两少年背各靠一侧，各有所思。“小庄，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我从师父那里听说了你到鬼谷时的第一句话。”黑衣少年答道。“你到鬼谷说的第一句话又是什么？”白衣少年发问。黑衣少年沉思，微笑，不语。“和我一样？”白衣少年试探着回答。“看来在鬼谷的日子不会那么无聊了。”黑衣少年得意说道。
    曾经的景象历历在目，曾经的话语萦绕耳畔，曾经的少年陪伴身侧，只是，到如今，却是要全部毁掉么？
    清晨，晨光熹微，两个少年登上崖顶，崖下云海弥漫，崖顶，云雾缭绕，立于崖顶如同立于众生之端，睥睨天下，掌控棋局，利用人心，成就功业……
    “这才是站在高处应该看到的风景。”黑衣少年感慨。“所谓强者，就是必须站在所有人的顶端么？”白衣少年疑惑。“如果不把人都踩在脚下，他又怎会抬头看你，承认你是强者？”黑衣少年反问。“这就是唯一的生存之道？”白衣少年置疑。“弱肉强食，不过是世间万物的天性罢了！”黑衣少年回答。“我们虽是同门，却必须要争个你死我活，这也是天性？”白衣少年问。“这是门规，不容置疑；这是成为强者的必经之路，师哥你既已选择何必多问？难道说，师哥怕了，不敢和我一决胜负？”黑衣少年反问道。良久之后，久久不见回答。白衣少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空气在一瞬间凝滞，气氛尤为怪异，竟让人感到了一丝隐晦的无措与慌乱……
    三年情谊，岂能说断就断？同门师弟，岂能说杀就杀？白衣少年心中挣扎，脸上的神情也尽在不言中。学得一身绝学，却要以同门师弟的死为代价么？曾经以为，有了手中剑，可以救自己，救世人，可他记得，他曾亲眼看着家人被屠戮却束手无策的那种痛苦。于是，他入谷修习，以为可以追寻侠道，踏上梦之征途，可不曾想过，梦的代价，竟是以牺牲师弟之性命而换取的么？他绝不允许。
    放眼天下，杀伐不断；世道沧桑，人心难测；前路漫漫，荆棘丛生；人生路长，且待且行；曾记昔年，情之所处；又逢今昔，诡橘难测……这份情谊，铭记我心，纵有不甘，自当离去……
    三年之战，今日决战。景未变，人未变，只是这心，是否已变？昔日记得，初见之时，在这里，对决；今昔，依在这里，只是，不是对决，而是一决生死，此时，白衣少年的心中，竟泛起了说不出的苦楚。这生死之战，一旦开启，便无法回头……
    两个均摆出了起剑式，无疑，黑衣少年先攻。白衣少年格挡，虽及时减缓攻势，却也连连后退，黑衣少年凝神，寻出破绽提剑而去，白衣少年惊觉，已是为时已晚。孰胜？孰败？突然，天地变色，白衣少年周身气势陡增数倍，飞剑破空而来。百步飞剑么？黑衣少年冷笑，横架剑身，霸气一挥，横贯四方，亦是必杀之剑，两者触碰，结局如何？无人可知。
    寂静，天地间，死一般的寂静，白衣少年起身，眸光涣散，却也强撑起身子，将一切处理得当，转身离去。
    我必须离去，这是少年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在天地间久久回荡，却无人听闻。虽已下定决心，不再回头，但为何，在离开的瞬间，身体如支离崩解，心如刀绞，每走一步，会有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少年伤势极重，每走一步都会觉得疲惫不堪，每走一步都是呼吸沉重。少年拖着沉重的步子，身后未干的血迹留下一道长痕。即便如此，少年未曾停留一步，未曾犹豫一分，是呀，鬼谷何曾教过他放弃？何曾教过他软弱？何曾教过他妥协？出谷，少年双膝跪地，深深叩首，弟子，不孝，辜负师父重托，不配做鬼谷弟子，鬼谷传人。既已选择我所追寻之路，怎能轻易放弃，这条路，我一定会走下去，不论多难……
    良久，少年起身，继续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