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夺花魁 浔阳城最大的青楼醉风居里,只见一名戴着面纱的妙龄红衣女子挽着红绸从天而降,墨发垂至腰际,面纱外的 眸子灵动而又澄澈。 男人们吞咽口水的声音打破了原本静谧的环境,脸上皆是露出了色眯眯的表情,灼灼目光不约而同地汇集在同一个地方。 琵琶声悠扬响起,女子轻盈落地。她赤足踩在平整的红毯上,曼妙身姿随着悠扬的奏乐声优美地舞动着,衣衫外的细嫩肌肤晃人心神,雪白脚踝上的精美饰物叮铃作响,发出令人心悸的声音。 当鼓点和乐曲到了激烈处,那双红色水袖利落地勾住大厅内的两盆桃花,随即蓦地松手,搅得花瓣漫天飞舞,搅得人心神荡漾。 一舞倾城,掌声和称赞声连绵不绝,此起彼伏。 红衣女子抬起纤纤素手擦拭着额前的香汗,柔声道:“让诸位久等,方才那一舞是小女子黛晴专门向各位爷致歉的,还望海涵。” “没想到黛晴姑娘还是这么位可人儿,可否摘下面纱让在座的各位一睹芳容?”李员外直勾勾地打量着正前方的人,猥琐的眼神落在她的细嫩腰肢上,他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唾沫。 随着附和声的不断增多,老板娘苏姑姑的脸色变得越发阴沉,她大声说道:“黛晴姑娘肯不肯露脸,是要大家说了算的!这点规矩还不懂吗?” 此言一出,人群中有人高声喊道:“我出一百两!” “一百两?他还不如买头母猪回家呢!”一位白白净净书童模样的小厮打趣道。 “休得胡言!”楚玄歌冷声吐出这四个字。 听到呵斥声,临七掩嘴笑了笑,连忙说道:“少爷,我这不是实话实说嘛,这花魁舞艺精湛,才貌双全。一百两?他还是赶紧买头母猪去做他的春秋大梦吧!” “阁下这位书童还真是有趣。”李员外笑着喝了一口茶,对旁边的家丁使了个眼神。 那家丁心领神会,冲着苏姑姑喊道:“我家老爷说了,一千两!” 听到这个报价,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纷纷摇了摇头,都觉得今晚已经没戏。 “真没意思,两轮就玩完了。”临七嘟囔一声,“少爷我们还是回去歇息吧,明早还要赶路呢。” 楚公子刚想点头,就听见有人报价喊道:“我家大人出一千三百两!” 紧接着,旁边那家丁又喊道:“我家员外出一千五百两!” “今天非得和我抢么?”萧大人看了他一眼,挑衅地说道:“一千八百两!” “不是我和您作对,而是这黛晴姑娘不仅倾国倾城,而且风姿撩人,任谁看了也忍不住啊。”李员外赞叹一声,伸出三个手指头,淡淡道:“三千两!” 三千两,这可是醉风居史无前例的报价! 苏姑姑心中一喜,同时又害怕李员外反悔,连忙说道:“若是没有比这更高的报价,黛晴姑娘今晚就侍候李员外了。” 萧大人思索片刻,觉得花大价钱在一个烟花女子身上终究不妥,于是选择了沉默。 苏姑姑示意黛晴摘下面纱,她轻轻解开,那简直是一张美得令人窒息的面孔! 四下鸦雀无声,正当众人都在暗自感慨一朵鲜花要插在牛粪上时,一道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出五千两。” “少爷,你疯了吧?!”临七惊呼一声,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没疯。”楚玄歌淡漠地吐出这两个字,坚定地走到黛晴身边,仔细端详着她的眉眼,低声问道:“真的是你么?” “什么?”黛晴下意识反问一句,然后含笑看着他,柔声道:“公子该是认错了人,如若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毕竟五千两可不是小数目。” 他没有说话,直接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塞到苏姑姑手里,拉着黛晴上了楼。 苏姑姑紧紧地捏着手中那五千两银票,笑得一脸谄媚,对其他人说:“花魁没了不打紧,醉风居依旧会好酒好肉招待各位,这里漂亮姑娘多着呢!” “哟,李员外吃了落山空呢!” 周围打趣的声音接踵而至,李员外生气地砸了茶杯,冷哼一声,对家丁吩咐道:“派人查查那个男人的底细,竟然敢坏我好事!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临七听到了这些话,匆匆忙忙上了楼,可是却怎么也找不到自家少爷的身影,只好逮着醉风居的丫头降香埋怨道:“你们这儿是不是有什么妖魔鬼怪?我家少爷一踏进来就中了邪,要知道他从来都不近女色的!” 见他露出一副委屈的表情,降香掩嘴咯咯笑了起来,安慰道:“哪里有什么妖魔鬼怪,别想那么多,我做了桂花莲蓉糕你要不要尝尝?” “真的?”临七最爱吃这个,他擦了擦嘴角的口水,一本正经地说:“那多不好意思。” “你可别装了。”降香拉起他的手,说道:“你家公子一时半会儿出不来,与其在这干等,倒不如去好好享受一番呢!” “唔……” 不知为何,临七莫名就红了脸。 降香知道他会错了意,伸出纤纤玉手戳了戳他的脑袋,调笑道:“不许胡思乱想!” 这边,天字号上等厢房内,黛晴满脸通红地坐在床上,双手不知所措地绞着衣裙,与方才跳舞时热情奔放的她截然不同。 面前的男子温润如玉,长得俊逸挺拔,尤其是身上的那袭绣着墨竹的白袍,更衬得他气质超凡,让姑娘看一眼就会沦陷。 “你叫黛晴?”他开口问道,声音犹如泉水一般动听。 “是。”她点点头,又问:“公子你是外地人?” “嗯,你和我一位故人长得极像,名字也一模一样。” “敢问公子姓甚名谁?”黛晴问出这句话后又觉得有点突兀,急忙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 “楚玄歌。”他淡淡地吐出三个字,深邃的眸子紧盯着眼前的人,沉睡已久的记忆似乎被唤醒。 黛晴察觉到楚玄歌眼眸中的别样情愫,主动伸手解开了身上的红衫,白皙的肌肤在烛光下越发显得吹弹可破。 “你干什么?”楚玄歌心里蓦地一惊,连忙伸手拦住了她。 “感谢公子知遇之恩,黛晴无以为报……”她轻轻推开了那只手,红衫自肩头滑落,室内春光无限。 未经人事的楚玄歌感觉体内有股热血直冲头顶,假咳几声,佯装淡定一副淡定模样,轻声道:“我不是图这个,我只是……” 话音未落,那双柔软似无骨的小手已经攀上他脖颈。 紧接着,双唇上便传来了温软的触感。 催情熏香袅袅升起,任谁都无法抗拒此刻的欢愉。 他心下一悸,伸手揽住了怀中的女子,仿佛那个人就在眼前。 “黛晴知道楚公子是正人君子,愿意把第一次给公子……” 她说话间的热气悉数喷洒在楚玄歌的脸上,脸上因为羞涩而浮现出来的绯红更是惹得人心痒难耐。 面对这样一个纯良美好的女子,饶是任何人也受不了这般诱惑。 两人身体的温度迅速攀升,意识逐渐模糊的楚玄歌任由黛晴解开他的衣衫。 海棠色床幔缓缓落下,楚玄歌极力隐忍着内心最原始的冲动,因为他想要问清楚,她到底是不是那个人。 奈何熏香作用强大,他也无法全部克制,只能尽力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 面对楚玄歌的反应,黛晴的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故意用酥到骨子的声音说:“春宵一刻值千金,黛晴愿意为公子做任何事情……” 夜色潋滟,熏香芬芳,室内的桃色引人遐想。 二人的衣衫褪了大半,室内烛火摇曳,勾勒出床上的旖旎画面。 就在这时,窗外发出一声轻微的怪响,一道黑影迅速飞了进来,凉风卷灭了原本摇曳的灯火。 正文 第二章: 刺杀 月光皎皎,黑影如同鬼魅一般在屋内快速移动,动作轻巧得几乎不让人察觉。 不过,这黑影似乎在寻找什么。 正在享受怀中温香软玉的楚玄歌心里蓦然一惊,连忙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眼里写满了警惕。 而他身下的黛晴对即将到来的危机却浑然不知,她的脸颊泛着潮红,眼神迷离地看着他,娇息着用身子蹭了蹭对方,恨不得像八爪鱼一样紧紧粘上去。 话音刚落,楚玄歌猛地抱着她往软榻内侧一滚,那柄泛着寒光的长剑落了空,刺穿了还装着旖旎的绣花锦被。 黛晴吓得尖叫声四起,惊慌失措地抓起绣花枕头砸了出去。 “真吵!” 一道清冷的女声响起,语气中带着厌恶和不耐烦。 随之,一声尖叫划破天际。 黛晴惊恐地瞪大眼睛,小腹处深深地扎着一枚暗器,汩汩鲜血不断往外流,表情无比惊悚。 还没等楚玄歌反应过来,那黑影便迅速钻入床幔发起了进攻。 宽大的软榻咯吱作响,但并不是令人浮想联翩的声音,反而是充满血腥的刀光剑影。 在打斗的过程中,楚玄歌有意把手攀上对方的胸口,顺带着伸手解开了她的腰带。 那女子失神,便被他甩了出去。 趁着她在整理衣服的空隙,楚玄歌立马掀开窗幔,点燃了灯火,呵斥道:“来者何人?敢坏了小爷的好事,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命当然要。”那女子束好腰带,一袭素白衣裙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材,银色的面具在烛火和月光的交错下熠熠生辉,她用古剑指着楚玄歌,冷声道,:“要的,还是你的命!” 话音刚落,那古剑便伴着冷风刺了出去,带着阴狠和决绝,招招致命。 楚玄歌一个翻身躲了过去,待他看清女子面具上的图案时,嘴角勾起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道是谁,原来是号称江湖第一女杀手的‘冷面虞美人’!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置我于死地?” “废话少说!藏宝图到底在哪!” 虞婉棠冷冷地睨了他一眼,轻轻跃起,那古剑便随着她的动作直直地推了出去,面具下面的美眸中满是杀气。 “脾气还挺爆!”他一边弯腰一边调侃,趁着她还没缓冲过来,伸手抱住了她的细腰,顺带捏了几把,戏谑道,:“手感不错!你既然杀了那个女人,那今晚就只能让你陪本公子共度良宵!” “无耻!”虞婉棠连忙收回动作,寒光一反,锋利的古剑朝身下刺去。 楚玄歌双脚微微用力,整个人从她身下钻了过去,迅速抬脚往后踢了下去。 只听见‘哐当’一声,古剑掉落在地,虞婉棠捂着手腕吃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她刚想弯腰拾起古剑时,那剑便伴着月光被楚玄歌狠狠踢到一旁。 “大言不惭的黄毛丫头,要杀我?再去练几年!” 听到这番话,虞婉棠想到了从前的经历,心口猛地抽痛起来,她拿出腰间的匕首指着他说:“我今天非要杀了你!” “呵,既然你想玩,本公子便陪你玩玩,输了就陪我睡觉!” 楚玄歌从地上一跃而起,动作快得让人分不清他在哪个方向。 “不过是糊弄人的把戏!”虞婉棠冷哼一声,定了定心神。 再次发起进攻时,虞婉棠稳扎稳打,完全不似刚才那样鲁莽,每一招都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敢动手。 可是楚玄歌的实力完全超出了她说想象,无论她怎样步步紧逼,他都能轻而易举地化解,甚至是‘反将一军’。 楚玄歌扼住了虞婉棠的双手,伸手摘掉了她脸上的面具,却在看清她的容颜后完全怔住! 回过神后,他从身后紧紧抱住她,故意把说话时呼出的热气喷洒在她耳边,‘天真’地称赞道:“姑娘的腰可真细!这难道就是大家口中所说的‘不盈而握’?好生神奇!” “姑娘的脸蛋可真是柔滑啊……”楚玄歌修长的手指在她脸颊上流连忘返。 “呀,姑娘,原来你的胸比你的身体还要柔软……”他不要脸的把左手放了上去,说话间,薄唇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耳垂,魅惑地提醒道,:“千万记住,小爷我叫楚玄歌。” “你给我松手!你这个流氓!”虞婉棠拼命挣扎几下,却毫无作用。 “这可是你说的。”楚玄歌邪魅一笑,竟松开了怀中的女人。 虞婉棠不疑有他,翻身就去捡古剑,却不知道腰带什么时候被楚玄歌紧紧攥在手里。 随着她的动作,白色腰带被拉得老长,衣裙悉数散开,香肩也露了出来。 她眉头紧蹙,内心的怒火熊熊燃烧,拿起古剑狠狠扔了出去。 只听见‘嘭’的一声,那古剑直直地插在楚玄歌身后的墙壁上。 “哎呀呀,幸亏我躲得快,不然得被你这剑给刺死。” 楚玄歌双臂环胸,幸灾乐祸地走了过去,挑眉道:“怎样?看也看了,摸了摸了,在下求姑娘给我一个负责的机会吧!” 良久,虞婉棠没有说话,只是双目通红地盯着他,泪水啪嗒啪嗒地掉在地上。 见状,楚玄歌急了,刚刚那样凶悍的女人这就哭了,这可如何是好?! “姑娘别哭,大不了不要你陪我睡觉就是,有话好说,我本身通情达理,也是个正人君子。” 他急忙走了过去,只不过手里的帕子还没有递出去,一抹寒光便映入他的眼底。 “嘶,苦肉计……”楚玄歌捂着被刺伤的手臂迅速闪到一旁,瞥着她说:“这么多暗器,在下可真是佩服。” 她迅速整理好衣衫,戴上面具然后从地面跃起,拔出古剑就跳上了窗口,冷声道:“呸!什么狗屁正人君子!楚玄歌,今日你在醉风居对我的欺辱,他日必定双倍奉还!” 看着还在晃动的木窗,楚玄歌微微失神,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广为人知的一段话: 冷面虞美人,亦正亦邪,古剑到处,血影迷离。 空中的乌云快速聚拢,一道惊雷响起,大雨倾盆而下,街道上的行人匆匆跑到屋檐下避雨。 此时,穆安王府内,一绝色男子立于书案旁,清冷的眸色落在窗柩处,睥睨着外头的淅沥大雨。 一位身穿素色衣衫的小厮提着灯笼穿过厚重的雨墙,毕恭毕敬地敲响了书房的门,禀报道:“王爷,她回来了。” 正文 第三章: 诺言 雕花木门被人打开,穆安王楚连诀抬脚迈出门槛,淡淡道:“青杉,撑伞随我去看看。” “是。”那提着灯笼的素衣男子应答一声,重新撑开了被合上的油纸伞,“王爷请随我来。” 两人绕过长廊,沿着亭榭后的青石台阶走了下去,大雨溅湿了衣衫。 不一会儿,他们便走到了石桥处,再穿过一片翠绿的竹林,便到了目的地。 楚连诀站在竹屋前,深邃的眼眸紧盯着前方,命令道:“敲门。” “是。”青杉恭敬地点点头,抬起右手轻叩房门。 “谁呀?” 自屋内穿出一道清冷的女声,颇有几分不耐烦的意味。 青杉闻声怔了怔,禀报道:“王爷来了,不知小姐可否方便让王爷进去说话?” 话音刚落,房门“吱嘎”一声被人打开。 虞婉棠还来不及换下湿透的衣服,就急急忙忙过去开了门,柔声问道:“师兄这么晚了还未歇息?” “都说了以后要称呼我为‘王爷’。”楚连诀握着拳头假咳几声,下意识想要提醒对方,“当心隔墙有耳,青杉是我的书童自然不打紧,但是如若被外人听了去,可要落人把柄的。” “王爷说的是。”虞婉棠垂下头,露出了愧疚的神色,“是婉儿大意了,下次断然不会这般鲁莽。” “无碍。”他粲然地笑了笑,转身对青杉吩咐道,“你且在外头侯着,我有事同婉儿商谈。” 竹门被人轻轻合上,他随虞婉棠进了屋子。 “婉儿,方才师兄绝对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有的东西我们必须学会要时刻防备着。”楚连诀把手伸了出去,抚摸着那张刻着虞美人图案的精致面具,又道,“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暂且摘下吧。” “早就习惯这般,不摘倒是舒服些。” 她的嘴角努起惨淡的笑容,然后把今晚刺杀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楚连诀。 “是师兄错了,不该让你以身犯险。”他上去抓住了虞婉棠的手,眼底满是疼惜,并轻声安慰,“任务失败了师兄不怪你,只要人没事就好,自己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是婉儿资历尚且,我发誓再相遇时定要拿了那小子的狗头,实在是欺人太甚!” 虞婉棠冷哼一声,不小心打了个喷嚏,楚连诀这才注意到她脚下湿了一大片。 “婉儿双手这般冰凉,快去换身衣裳,切莫着了凉。”他剑眉紧蹙,举手投足皆是露出了紧张的意味。 面对这样的关切,虞婉棠失了心神,良久才反应过来,笑道:“谢谢师兄,但是你忘了我们在杀手营里面经历的生活么?习武之人身体底子好,自然不怕这些小风小雨。” 听到这番话,男子的眸色沉了沉,眼底划过一丝被人提起过往的不满情绪,但转瞬即逝。 屋内的空气倏地安静下来,只听见外头响着啪嗒啪嗒的雨声。 “师兄,怎么了?”虞婉棠不解地问道。 “无事。”楚连诀轻轻揽住虞婉棠的身子,在她耳边呢喃,“等我坐上皇位,断然不会再让婉儿吃那样的苦头!到时候我的婉儿定会是那执掌凤印的皇后!母仪天下!” “切莫胡说,祸从口出。”虞婉棠伸出食指放在他的薄唇边,接着把头埋在男人结实的胸膛上,羞怯说道,“有师兄这句话作为承诺,婉儿就算是受再大的苦也都值得,自当会竭尽全力辅助师兄完成大业。” 她一心一意享受着他的温暖,却丝毫没有察觉到他嘴角意味深长的笑意。 良久,楚连诀在她额前落在一吻,依依不舍地说:“时辰不早了,婉儿早些休息。” 在他抬脚要离开的时候,虞婉棠拉住了他的衣角,问道:“那接下来的事情该怎么办?” “既然楚玄歌手臂受伤,我们只需找人跟着即可,现在也不清楚这藏宝图到底是不是在他身上,只好静观其变。” “好。”虞婉棠点点头,目送着那抹颀长的身影推开竹门走了出去。 直到那抹橘黄色灯火消失在夜幕中,她才收回目光。 想到刚才的温暖怀抱,虞婉棠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浑身的血液似乎也跟着沸腾了起来。 你想为王,我便助你为王,有朝一日,你我二人定会携手踏入那金玉大堂! 怀着这样美好的憧憬,虞婉棠沐浴完毕便直接躺在床上,一夜好梦,良宵未辜负。 只可惜,那梦寐以求的场景,终究是一厢情愿。 翌日清晨,醉风居由于无故死了头牌花魁暂不接客,城中的捕快也闻讯赶了过来,楚玄歌被带去衙门审问。 太阳炙烤着大地,转眼便到了午时,临七已经按照楚玄歌的吩咐办好了事,可回到醉风居时,却依旧不见自家少爷的踪影。 “这可如何是好,不会被扣押了吧?”临七在醉风居里面急得来回踱步,晃得人头晕眼花。 见状,苏姑姑气呼呼地把茶杯摔到紫檀木桌上,埋怨道:“真是造了孽,自从你们主仆俩出现就出了这茬子事,这可叫我这老妈子还怎么做生意哩!” “姑姑莫要生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降香乖巧地给她捏着肩,并柔声安慰,“这二位公子初来乍到实属不易,如今遇到这档子事也是糟心,还望姑姑大人有大量,暂且随他们去吧。” “嘿,你这丫头倒是净顾着帮外人说话!”苏姑姑拿手指轻轻戳了戳降香那光洁雪白的额头,叹了一口气,“只是可惜了我的黛晴,是个福薄的姑娘啊……” 她说着说着便抽噎地哭了起来,对着降香挥挥手,吩咐道:“带这位小公子去用午膳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是。” 降香恭敬地弯了弯腰,领着临七绕到醉风居后面的小院内,二人进了厨房急不可耐地揭开了锅。 临七拿起一只鸡腿啃了起来,问道:“你为何不去劝劝苏姑姑?” 闻言,降香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你可别看苏姑姑做着青楼的生意就觉得她是坏人,她对这里的每个姑娘都很好。醉风居卖艺不卖身,卖身也是自愿的。我与黛晴姐姐自幼便被卖到这里打杂,也算是苏姑姑一手带大的,她对黛晴姐姐感情颇深,面对这样的死讯,一时半会缓不过来也是人之常情。” “这样啊。”临七啃鸡腿的动作顿了顿,他笑着对降香说,“给苏姑姑也带些吃食过去吧,她最喜欢吃什么?” “杏仁糕,还有莲子羹。”降香答道。 “好嘞。”临七微微点头,撸起袖子开始行动。 阳光倾泻,少年儿郎的认真模样不禁让人心动,降香悄然红了脸。 当他们端着杏仁糕和莲子羹回到主厅时,楚玄歌已经安然无恙地坐在苏姑姑对面。 见临七走过来,他开口问道:“吩咐你的事情都办妥了没有?” 正文 第四章: 要人 “回公子的话,都办妥了。”临七将杏仁糕和莲子羹放到苏姑姑面前,而后迈开脚走向楚玄歌,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如此甚好。”楚玄歌赞赏地点点头,继续道,“昨日实在是给醉风居添了麻烦,临七,把准备好的东西送给苏姑姑,权当作个补偿。” “是。”临七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放在桌上,颇有礼貌地说,“苏姑姑,这是我家少爷的一点心意,还望收下。逝者如斯,希望您节哀顺变。” “黛晴打小就跟着我,这叫老妈子我怎么能不在意呢!”苏姑姑用罗帕掩着嘴哇哇哭了起来,抽咽中带着惋惜,“唉,也是那女娃子命苦啊!” 见状,楚玄歌暗示降香收好银票,又道:“衙门已着手调查此事,一时半会儿怕是没有什么结果,我与临七还有事要办,改日再来拜访姑姑。” “罢了,这事和你也没什么干系,只怪黛晴命不好。”苏姑姑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可以离开。 主仆二人收拾好东西就出了醉风居,外头的太阳很烈,四处都是热烘烘的气息。 “公子,我们接下来怎么办?”临七拿手遮着额头,眯着眼睛问道。 楚玄歌抬头看了看天,道:“时辰还早,你我二人先去老宅落脚,歇息好了再去穆王府。” “是。”临七点头,走在前边带路,说道,“这处老宅是祖师爷留下的,里边的人皆是昔日从黔安城过来的心腹,公子大可放心。” “甚好。” 两人沿着老巷一直往前走,倏地,临七停了下来,脸上写满了警惕。 “怎的,到了?”楚玄歌问道。 “没。”临七蹙眉,提醒道,“公子小心,我似是听见兵器交错的哐当声,前方怕是有祸事!” 话音刚落,只见一受了伤的男子从古巷角落跑出,踉踉跄跄地在墙边倒了下去。 楚玄歌给了临七一个眼神,他便急忙过去检查那男子的伤势。 “有气,但失血过多,如若不及时诊治,怕是熬不过今日。”临七收回手,从衣袍上扯下一块白布,快速绑在那男子的手臂处。 “抬回去,处理好血迹,切莫节外生枝。” 楚玄歌叮嘱一句,便与临七合力把男子抬了起来,快步往老宅那边赶去。 老宅那边得知楚玄歌今日会到,早就派了人在门口侯着。 那小厮见人到了,急忙跑进屋子,喊道:“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 “大家放下手中的活儿,马上过去迎接。”一位年长但中气十足的人命令道。 “是。” 随着一声整齐的应答,宅中男女依次在院中罗列开来,他们分别站在两侧,专门为楚玄歌空出一条过道。 老者开口道:“子录,随我出去迎接。” “是,福伯。”那小厮点头。 两人急忙走到门槛处,还未等临七开口,福伯脸上的笑容便彻底凝固,他快步走下台阶,望着那昏迷不醒的陌生男子问道:“这是?” “路上恰巧碰到的,随手救了下来。”楚玄歌微微蹙眉,问道:“福伯可有什么话要讲?” “少爷,祖师爷再三吩咐我们此次到浔阳千万不可生出事端,昨日您在醉风居已经闹了事,现在平白无故带这么个来路不明的人回来,怕是要节外生枝呀!” “无妨,我瞧他是个好汉,日后说不定可以派上用场。”楚玄歌挥挥手,示意临七和子录把人抬进去,自己则和福伯跟在后面。 “少爷也莫怪我多言,只是人心险恶,我们不得不防。”福伯提醒一句,眼底满是担忧,“来时路途遥远,少爷舟车劳顿,快些进宅歇息吧,我吩咐下人备膳。” “阿玄知道,劳烦福伯操心了。”楚玄歌微微颔首,说话间始终保持着敬意。 众家仆见楚玄歌踏进老宅,齐声道:“少爷好!” 楚玄歌点头,郑重道:“以后在楚宅无须进行这番繁文缛节,各位都是黔安来的人,早已是自家兄弟姊妹,荣辱与共。” “少爷说的是,我们自当尽心尽力为少爷做事。”其中一名气质出众的黄衣女子淡淡笑了笑,柔声道,“厨房已备好午膳,少爷这边请。” 黄衣女子容貌倾城,举止大方,仪态也十分从容,看得出来在府中地位颇高。 “劳烦素澜精心准备,只是我与临七有要事需办,顾不上午膳。”楚玄歌又对福伯说,“好生照看那位受伤的男子,我与临七去去就回。” 闻言,福伯清了清嗓子,叮嘱道:“少爷有要事在身,暂且不作叙旧,还请大家各司其职。不过希望各位千万记住,在这浔阳城楚府内,没有黔安,也没有祖师爷,你我都是这府中的下人,少爷也只是普通人家的公子。” “是。”众人应答一声,纷纷散了去。 临七和子录把受伤男子安顿好,便匆匆去了门口与楚玄歌会和,两人一起出了府。 二人走出古巷后,到了一处繁华区,临七逮着个姑娘问到路,七拐八走这才到了穆安王府。 王府外,两头石狮凄凉地伫立在门口,府门中央的匾额也十分简朴。 “看来这穆王爷不是个铁公鸡就是个死穷鬼罢,门面破成这番模样也不知道派人整修。” 临七嘟囔一声,便走上台阶拿起环扣敲门,不久后便有小厮过来开了门。 “劳烦这位小哥前去禀报一声,说我家少爷楚玄歌有事求见穆王爷,想要从他手里讨个人儿。” 那小厮看着楚玄歌二人且进行了一番打量,觉得他们并不是什么富贵之人,轻蔑道:“你当我们王爷是什么人?岂是你们这些无名小辈说见就能见的?” 听到这番话,楚玄歌也不气愤,他走上台阶,从衣袖里面拿出一颗上好的珠子塞到小厮手里,睥睨道:“能见还是不能见?” “能能能!”那小厮连忙点头,说道:“二位随我到大厅侯着,我去向王爷禀报一声。” 楚玄歌与临七进了王府,里边儿比外头不知要气派多少,看来屋外都是假象,府内才暗含玄机。 二人刚落座,便有丫鬟沏好了茶水。 那小厮绕过了长亭,在书房门口停下,禀报道:“王爷,有个叫楚玄歌的人想要见您,还说要向您讨个人。” 闻言,楚连诀手中的毛笔顿了顿,墨迹很快在洁白的宣纸上晕开。 讨人,这讨的是什么人? 莫非…… 正文 第五章: 交换 顷刻,他便打开雕花木门,随着小厮去了前厅。 “本王与尔等素不相识,楚公子今日而来为的是讨什么人?” 楚连诀的声音响了起来,楚玄歌和临七立马起身,齐声道:“参见穆王爷。” “坐。”楚连诀挥挥手,也在厅中的紫檀木雕花椅上落座,态度却十分倨傲。 楚玄歌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听闻王爷府上有个常年戴着面具的小丫头,在下曾与她有过一面之缘,不知王爷可否给个薄面,将她赐予我可好?” “哦?”楚连诀故作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修长的手指摆弄着青瓷茶杯,杯中泛起阵阵涟漪,“府中倒是有这么个丫鬟,可楚公子为何觉得本王就会把她赐给你?” 闻言,楚玄歌笑了笑,说道:“只不过是个平常丫鬟,王爷若是舍不得,传出去怕是不好听。或者说,这丫头难道还有别的身份不成?” 他说完这番话之后便端起茶杯放到嘴边吹了吹,余光还不忘观察着楚连诀脸上的神色。 只见楚连诀面不改色地抿了一口茶,冷声回答道:“这是穆王府里头的丫鬟,和旁人有什么干系?” “王爷别急。”楚玄歌放下茶杯,给临七投过去一个眼神,又说,“听闻穆王素日里酷爱收集夜明珠,在下此次在回乡途中偶获几颗绝美的珠子,于是想借花献佛,希望您不要嫌弃。” 话音刚落,临七取出事先准备好的东西呈了上去。 “不必了,本王现已不喜夜明珠。”楚连诀递给临七一个清冷的眼神,后者见状也只能退回去。 “可这个东西王爷一定会喜欢。”楚玄歌不慌不忙地从衣袖里掏出一个锦盒,亲自献了上去。 楚连诀看着眼前被楚玄歌打开的精致锦盒,深邃的眼眸中透着诧异,但很快便转瞬即逝,淡淡问道:“这是何物?” “王爷有所不知,这是我家少爷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的罕见宝物,关系着整个浔阳城相传已久的秘密。”临七解释道。 秘密?莫非是关系着…… 待楚连诀看清盒中的物件时,连忙对旁边站着的小厮挥了挥手,低语道:“把青杉叫过来。” 小厮点点头,匆忙离开了会客大厅。 见状,楚玄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问道:“王爷可是考虑妥当?” “嗯。”楚连诀点头,见青杉走了过来,便在他耳边低语,“你去叫婉儿过来,这样这样……” 青杉会意,匆匆离开了前厅。 “楚公子稍等片刻,那丫鬟今日出去采购,估摸着这个时候该回府了,本王派书童过去通知一声。” “无碍。”楚玄歌莞尔,心里却在暗自鄙夷这个穆王爷的态度转变。 竹林内,虞婉棠正轻闭双眼在一块青石上打坐,墨发随着清风飞舞,阳光斑驳陆离地透过树隙。 倏地,她听见有脚步声越来越近,便蓦地睁开了双眼,便看见青杉急急忙忙走了过来。 还不等青杉说明来意,虞婉棠便抢先一步说了话,问道:“青杉前来所为何事?莫非王爷又有了新的吩咐?” 青杉点头,俯身凑到虞婉棠耳边,小声说道:“府内来了位不速之客,王爷说……” 虞婉棠听完青杉说了那番话,脸上不禁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但很快便恢复到原来的波澜不惊。 青杉机敏地察觉到了对方的神色变化,解释道:“王爷说了,如果婉儿姑娘不愿意,便不会强迫。” “罢了。”虞婉棠摆摆手,轻声道:“既然王爷这样做,想必也是有一定的道理,我随你去大厅吧。” 她从青石上站起来然后一跃而下,微风轻抚着青色衣裙,面具下的澄澈眼眸中透露着坚毅。 漂泊十几载,为的就是那锦绣山川,江河万里。 既然师兄想要,婉儿定会倾尽全力去帮你得到! 会客大厅内,气氛还是和来时一般。 楚连诀和楚玄歌表面上看似相谈甚欢,但实则互相防备,话语中“包罗万象”。 而青杉领着虞婉棠穿过了雕梁画栋的庭院,并肩行走在巧夺天工的亭榭长廊上。 二人很快便到了大厅门口,青杉拦下正准备抬脚进去的虞婉棠,提醒道:“王爷嘱咐过了,待会见机行事,不知如何回答就不要出声。” “嗯。”她应了声,便随着青杉进了屋子。 “王爷,人带来了。” 青杉行了个礼,虞婉棠也跟着叫了声“王爷”,而后规规矩矩地福了福身子。 楚玄歌打量着这个女子,总觉着她今日格外不同,似乎在有意收敛昔日的光芒,以降低自身存在感。 不过,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 虞婉棠察觉到楚玄歌的目光,下意识地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冷冽和不加掩饰的恨意。 他也没有回避,反而笑意盈盈地迎上她的眼神,仿佛对那天刺杀的事情没有丝毫芥蒂。 “这位便是公子要的人。”楚连诀出声打破了厅内的寂静,有些愧疚地看着虞婉棠,问道,“今日本王把你赐给楚公子,可有什么怨言?” “奴婢不敢有丝毫怨言。” 她微微颔首,浑身透露出一股清冷且不同于寻常女子的气质,大大加深了楚玄歌的好奇心。 “多谢王爷成全之美。”楚玄歌从檀木椅上站起来,恭敬地行了个礼,“府中还有要务处理,若王爷没什么叮嘱,在下便先行告退。” 三人陆续离开了大厅,楚连诀犹豫片刻后,还是选择给青杉使了眼色。 青杉会意,随即追了上去,大声道:“有一点希望楚公子牢记在心,这丫鬟怎么着也是王府出去的人,还希望公子不要亏待她,不然传出去可是会招惹祸端的。” “告诉你家王爷,是他多虑了。”楚玄歌淡淡回了一句,紧接着便示意身后的两人继续往前走。 不知为何,看着虞婉棠出了亭榭,楚连诀的内心竟然产生了怜悯和同情,甚至是失落…… 青杉叹了口气,转身便看到了站在门边的楚连诀,问道:“王爷既然不舍,为何要将婉儿姑娘送给一个陌生男子?她对王爷你的情意……” “谨言慎行,不该说的别说!”楚连诀呵斥一声,打断了青杉还没说完的话,深邃的眼眸敛去了最后的优柔寡断,冷声道,“你情我愿的事情,无需再多言。” 他生气地挥了挥苍青色衣袖,转身往书房的方向走了去。 青杉也只得悻悻地跟在后边,心里却莫名替婉儿姑娘心疼,即使他相信王爷是不会那般无情的。 “等等。”走到前院的时候,虞婉棠忽然停了下来。 “怎么?舍不得你家的王爷不成?”楚玄歌蹙眉,脸上露出不悦的神色。 正文 第六章: 贴身丫鬟 闻言,虞婉棠怔了怔,稍后冷声道:“公子真是说笑,婉儿只不过是身轻言微的奴婢,哪敢与王爷有什么瓜葛。” “哦?是么?”楚玄歌将信将疑地看着她,丹凤眼中的深邃目光似乎要透到她心底,质问道:“既然无事,为何停下?” “奴婢不知公子为何前来要人,事发突然,还有东西未曾收拾。”她十分平静地说完这些话,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我与临七在王府门口等你。”他低声应答一句。 话音刚落,虞婉棠便匆匆朝着着前院的青石阶走去,也不顾乱了罗衫。 楚玄歌望着那抹消失在视线里的纤细背影,心里竟萌生了别样的情愫,说不清道不明,却也不似男女之情那般暧昧。 “少爷。” 临七轻轻唤了一声,楚玄歌这才回过神,佯装波澜不惊地说道:“去门口等她。” 虞婉棠绕过长廊,却没想到在竹林外的尘梦河旁看见了楚连诀,整个人不由得呆愣在原地。 翠绿的竹叶随风而落,漂浮在波光粼粼的河水上,在午后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斑驳陆离,如梦似幻。 今日的他依旧身穿平时所喜爱的苍青色衣袍,风儿卷起他的墨发,衣袂蹁跹。 往昔的翩翩少年郎,如今出落得更加挺拔,眉眼之中皆透露着令人心悸的英气与稳重。 “你不是随着楚家少爷离开了王府么?为何还在这儿?”楚连诀转过身,出声打破了寂静。 “我……”虞婉棠犹豫片刻,想搪塞过去,“方才想起走时什么也没准备,回来取……”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楚连诀伸手揽入怀中,呼吸间都是他的气息,带着清冽的檀木香。 楚连诀低头看着她,骨节分明的手指覆上她那白里透红的脸颊,愧疚地问道:“婉儿,你可怪罪师兄把你送给他人?” “什么?”虞婉棠一愣,却在这坚实的胸膛中感到无比心安,抬起头轻声说道,“婉儿不曾怪罪于师兄,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那双澄澈的琥珀色眼眸中流露着坚毅和信任,胜雪的肌肤在阳光的沐浴下更加晶莹剔透。秀眉弯弯,鼻梁精致翘挺,朱唇不点而赤,未施粉黛却堪比天仙。 “师兄,你为何这般盯着婉儿。”她的眸色里泛起了秋波,白皙的脸蛋上浮现出与往日不同的娇羞。 话音未落,虞婉棠便感觉唇上传来了温软的触感,蓦地瞪大了眼睛,紧接着手足无措地推开了楚连诀,慌乱说道:“师,师兄,婉儿还要去收拾行李。” 落荒而逃的她并没有注意到楚连诀眼底的愠怒,他甩了甩衣袖,掐灭了心中最后一丝恻隐之心。 虽不知刚才为何失神,但他在心里暗自告诫自己: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虞婉棠一口气穿过木桥和竹林,径直跑进了竹屋,她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却仍旧无法让紊乱的气息平静下来,反而觉得心脏快跳了出来。 纤细的手指情不自禁覆上被他吻过的地方,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傻笑着,内心的城池早已沦陷。 待虞婉棠再次越过木桥时,却不见楚连诀的身影。厚重的失落感划过心头,她按照熟悉的青石路原路返回,每一步都走得格外沉重。 她知道如今一别象征着什么,也期待他日后坐拥江山,不负海誓山盟,十里红妆,一生一世一双人。 虞婉棠怀着十分冗杂的心情,打开门走出了王府。 虽是午后,外头的太阳却依旧很大,炽热的温度和楚玄歌脸上的表情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听见了身后的响动,瞥了一眼台阶上的人,故意问道:“临七啊,你说女人为什么总喜欢口是心非?” 正坐在台阶上打盹儿的临七听到这句话,整个人猛地惊醒过来,诧异地盯着楚玄歌,反问道:“少爷何出此言?莫不是看上了哪家姑娘?” “没。”楚玄歌淡漠地吐出这个字,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讽刺地说,“方才某人说过,她和自家王爷没关系,可现在收拾东西去了许久,让人不得不浮想联翩啊!” “这……”临七知道自家少爷说的是谁,但内心还是存在疑惑,他刚从台阶上站起来准备说话,便看到了身后的虞婉棠,尴尬地笑了笑,问道,“虞姑娘什么时候出来的?” “刚刚。”她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们一眼,自顾自走下台阶,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 如此冷清的态度让楚玄歌感觉很不舒服,他快步追上去,而后狠狠地扼住她的手腕,冷声道:“这位姑娘,你可是我拿宝贝和穆王爷换来的人,今后进了楚府,劝你还是收敛一点比较好。” “我生性如此,又何来收敛一说?”虞婉棠拿掉了他的手,冷冷地横了他一眼,轻声道,“公子若是不满意,我也无能为力。” “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他低声呵斥一声,却没料到虞婉棠快速往前走了几步,像是要刻意保持距离。 楚玄歌第一次吃了瘪,未免有些不痛快,但内心的征服欲却在不知不觉中快速衍生。 求而不得,周而复始:求而得之,不覆珍重。 世人皆如此,谁可不辜负? 在回楚府的途中,三人再也没有任何交流,气氛也莫名诡异起来,倒让人觉得这三月天颇有几分冰冷的意味。 不过在这样的情形下,他们很快便抵达了目的地。 子录奉了福伯的命,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见楚玄歌一行人朝这边走来,连忙迎了上去,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虞婉棠身上,好奇地问:“少爷,这位是?” “我的贴身丫鬟。”楚玄歌面不改色地吐出这句话。 “贴身丫鬟?” 子录和临七不约而同地说出这句话,显然非常吃惊,而当事者却依旧是一副冷淡模样,仿佛永远置身事外。 “嗯。”他认真地点点头,命令道:“子录你先带这位姑娘入府熟悉一下环境,我与临七还有事要办。且吩咐下去,叫素澜准备一间上好的厢房,置办好日常所需,切莫亏待了她。” “是。”子录恭敬地答应下来,随后领着虞婉棠进了楚府。 二人刚走到前院,便被一个长相清丽且身穿淡黄色罗裙的姑娘挡住了去路。 “她是谁?”女子面色冷清地站在虞婉棠跟前,直勾勾地打量她,目光宛若寒冰。 正文 第七章: 下马威 子录见气氛有点怪异,连忙过来打圆场,说道:“回素澜姑娘的话,这位姑娘是府上新来的丫鬟。” “我何时问你了?我问的人是她,你替她回什么话?”素澜睨了子录一眼,语气中带着微微的愠怒,和以往那个温婉的她截然不同。 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惹素澜不痛快了,伸手挠了挠头,整个人陷入了焦急之中。 见状,虞婉棠淡淡地瞥着素澜,开口道:“我姓虞名婉棠,如这位公子所说,是府上新来的丫鬟。姑娘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不要为难其他人。” 听到这番话,素澜的脸色彻底沉下来,冷声问子录:“她可是少爷亲自领回来的人?” “是。”子录不假思索地回答了她,补充道,“而且少爷特地吩咐,叫素澜姑娘你亲自给她安排一间上好的厢房,不要亏待她。” “少爷真是这么说的……”素澜低声喃喃了一句,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稍后面无表情地对虞婉棠说,“既然是少爷特地吩咐过,那我也不会为难虞姑娘,请随我来,青竹院还有间上好的厢房不曾住人。” 虞婉棠微微点头,便跟着素澜往长廊那边走去。 初来乍到,她也不想平白无故生事端,只好先在楚府观察一番再说。 两人穿过长廊,朝着通往青竹院那边的小径走去,素澜这才发现子录一直跟在她们后面,便沉声问道:“女儿家的厢房,你跟过来做什么?难不成是少爷叫你盯着我,害怕我吃了虞姑娘不成?” “不,不是这样的。”子录是个天真纯良的人,经不起这种调侃,跟着就红了脸,急忙向她解释,“少爷说了,等虞姑娘在这里安顿好之后,叫我陪她去府上转转,好熟悉一下环境。” “哼,就他好心!”素澜冷哼一声,下意识加快了脚步。 剩下的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子录以为虞婉棠被撇下了心里不舒服,便开口解释道:“其实素澜姑娘平时性子很好的,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全楚府上下的衣食起居都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条,而且待人友善,说话也温声细语的,她今日这般,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 不顺心的事?不就是我被“她家少爷”亲自带进楚府了呗…… 她心里这样想,但嘴上却不会这样说,只是思索了片刻,笃定地说“你喜欢素澜。” 子录万万没有想到对方会如此直截了当地问出来,一时间竟怔在了原地。 自己掩盖了多年的心思,从来都没有被人发现过,今日却被一个刚来府上的姑娘给揭破了。 而且她说话竟那样直白,完全没有给他留下任何反驳的机会,还真是一针见血呐。 虞婉棠是个聪明人,她很快就察觉到了子录的窘迫,也没有想为难他的意思,便轻声说道:“刚刚是我瞎猜的,你不必放在心上。” 子录虽然性子单纯,但也不傻,他感激地看了虞婉棠一眼,说道:“虞姑娘刚来府上,想必很多地方都不习惯。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把子录当做朋友,讲讲知心话倒也无妨。” “知心话就不必了。”虞婉棠想也想就拒绝了他,但转念一想,似乎有了新的打算,便笑着说,“朋友倒是不介意多一个。” “那就这么说定了。”子录灿烂地笑了笑,在阳光的沐浴下,这笑容几乎恍瞎了虞婉棠的眼睛。 她怔了怔,觉得眼前的子录像极了无害的孩童,当做弟弟对待也可以吧。 子录发现虞婉棠一直盯着自己,害羞地红了脸,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来缓解此刻的尴尬,只好说道:“虞姑娘,我们该走了,不然待会又要让素澜姑娘不愉快了。” 听到这句话,虞婉棠才发现了自己的失礼,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我刚刚走神了,这就可以走。” 两人辗转来到青竹院的时候,素澜已经把里屋收拾得一尘不染。 “我说的对吧,素澜姑娘是个好人,刀子嘴豆腐心。”子录眼神痴迷地看着正在院落里忙碌的那抹纤丽身影,嘴角微微上扬,说话的语气中带着自豪,好像在和人炫耀一件了不起的宝贝。 情不知从何起,一往而深,愿君今生多欢喜。 虞婉棠不可置否地笑了笑,这句话何尝不是在说自己呢? 素澜听见了子录的话,没有再计较之前的事,温婉地笑了笑:“嘴巴像吃了蜜枣儿似的,净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听她这样说,子录连忙走了过去,笨拙地说:“素澜姑娘知道,我是从来不说假话的,这点你比谁都清楚。” 此时,阳光透过院内的那几株茂盛的海棠倾泄下来,落在子录那张清秀的面孔上,脸部轮廓完美地呈现出来,睫毛长如蝶翼。 再加上他正认真地注视着自己,素澜难免有些许失神,只好连忙别开了头,说道:“我见你现在也是清闲,干脆去福伯那里禀报一下虞姑娘的事情,顺便将日常所需的东西置办妥当。” “好。”子录爽快地答应下来,踩着轻快的脚步出了青竹院。 院内一时间只剩下素澜和虞婉棠两人面面相觑,不知为何,反倒是素澜这个在楚府待了多年的人先觉得尴尬,她总觉得虞婉棠面具下的那双眼睛似乎能看透一切,也总是让人喜欢不起来。 少顷,素澜在脑海中思量了一番,便决定先发制人。 “哎呀,我家少爷今日午饭也不情愿吃,说是要出去办事,结果就领了这么个姑娘回家。”素澜一边从木柜里面翻出被褥,一边自言自语,待她绣花被褥放在床上时,便转身故作俏皮地问,“可素澜有点好奇,虞姑娘是怎么和我家少爷认识的呢?” 虞婉棠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淡淡道:“素澜姑娘若是真的好奇,为何不亲自去问问少爷?” “你初来乍到,想必不知道我与少爷的关系,这点事情,我还是有资格过问的。”素澜不动声色地盯着面前的人,双手早就握成了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竖着眉毛警告对方,“倒是你啊虞婉棠,一个毫不起眼的小丫鬟,不要妄想自己得不到的东西!” 室内的气氛骤然下降,空气中似乎也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气息。 正文 第八章: 杀意 面对这么明显的下马威,虞婉棠感到很不舒服,但是碍于还有任务在身,也不好再节外生枝,能低调则低调。 想到这里,那双因为愤怒而紧握紧的粉拳也渐渐松开,她佯装害怕似的低下了头,低眉顺眼地说:“素澜姑娘莫要生气,奴婢第一次来府上也不知道规矩,希望姑娘你多多包涵。” 见虞婉棠露出了怯弱的表情,素澜以为是自己的话威慑到了她,于是得意地勾起了嘴角,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高高在上,再次开口询问道:“所以你和少爷是怎么认识的?” 看来,若是不编个精彩的故事出来,这女人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了。 银色缠枝花面具下的美眸闪烁了几下,虞婉棠便计上心头,带着哭腔说:“奴婢本是外乡女子,半年前厄运连连,先后丧了父母不说,家中唯一的小弟也身患重病。无奈之下,我只好上山采药,因为那天下雨,山路太滑,不小心便跌进了谷底,幸而遇到了楚公子,这才保下一条贱命。” “你说的当真属实?”素澜半信半疑地看着她,觉得她的神情似乎不像是在骗人,便继续追问:“那公子为何会把你接入楚府?” “自那之后,我和楚公子再也没有见过,后来家弟不幸病故,村子里瘟疫纵横,我便独自来到浔阳城谋生路,阴差阳错进了穆王爷府上当丫鬟。”她顿了顿,用素色衣袖擦了擦眼角晶莹的泪水,哽咽地说,“有一次偶然出去采购耽误了时辰,入住客栈的时候碰上了楚公子。那天夜色很深,他的手臂受了伤,似乎是在躲人追杀。为了报答救命之恩,我就冒着生命危险留他过了一夜。” 虞婉棠说到这里的时候便停了下来,她相信素澜是聪明人,有的话不需要说透,言多必失的道理谁都明白。 果然,素澜了然于胸地打量着面前的人,同时也有些紧张地问道:“那晚你们没有发生什么吧?” “没。”虞婉棠想也没想就吐出了这个字,颤抖着说,“奴婢本来就生得丑,再加上公子是那般圣洁俊朗的男子,我自然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 听到这句话,素澜这才注意到她脸上的面具,上面的花纹十分细致,看着倒是不像她这种身份的人可以拥有的,再加上她现在很想确定面具之下是否真的是一张丑陋的脸,便问道:“我见你这面具做工巧妙,能不能劳烦虞姑娘摘下来给我看看?” 她的语气里面虽然带着协商,但是那只素手却已经提前伸了过去,虞婉棠动作敏捷地往后躲了躲,面具这才没有被摘掉。 素澜落了空,那双含着水雾的杏眸不由得沾染上怒意,冷声道:“怎么?难得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不成?或者说,你方才说的话都是胡编乱造的?!” “没,没有。”虞婉棠依旧保持着弱不禁风的模样,解释道:“这面具是生父亲手给我打造出来的,到现在也算是个念想,我不希望别人碰它。” 听到这番话,素澜的脸色彻底耷拉下来,直接把虞婉棠逼到了木窗旁边,冷冷地说:“姑娘未免太小气了,我只是想看看而已。” “一定要为难我么?”她弱声地吐出这句话,藏在背后的手掌里早就准备好一枚小巧的三叶形暗器。 眼前的女子若是真的不识抬举,那也休怪她不客气了…… “我并没有想为难你的意思,只是这面具太好看,我想仔细瞧几眼。”素澜意味深长地勾起了一抹笑容,再次伸出手。 她的手已经触碰到了那张精致的银色面具,虞婉棠的眼神里浮现出浓浓的杀意,手中的叶形暗器也变得异常冰冷。 “在说什么啊,大老远就听见你们在谈论面具什么的。” 一道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临七笑着走进了屋子。 虞婉棠连忙收起手中的暗器,却意外瞥见窗外的那棵翠绿茁壮的梨树枝丫晃动了几下,紧接着便看见楚玄歌出现在门口。 她在心里暗道不妙,看样子这主仆二人回府已久,方才楚玄歌定是藏在梨树间。 编造出来的谎言如若被楚玄歌悉数听了去,只要素澜现在多问几句,虞婉棠便会轻而易举地露出马脚,而接下来想要在楚府行动也会麻烦许多。 素澜也没有想到楚玄歌会这么快回来,于是急急忙忙收回了那只还停留在银色面具上的手,尴尬地解释道:“我见虞姑娘面具精致,便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并没有别的意思。” 闻言,楚玄歌把目光落在正在出神的虞婉棠身上,在看清了面具上的花纹时,好看的丹凤眼中露出了些许疑惑的神色。 上次在醉风居见到她时,戴着的可这不是这个。 既然她想掩人耳目,他便配合着不去揭穿,到底要看看她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 看来,事情的发展真是越发有趣了…… 见楚玄歌没有说话,素澜以为他看到了之前发生的事情,连忙解释道:“少爷,我方才真的不是故意为难她。” “不是就好。”他面不改色地吐出这四个字,吩咐道,“我今日刚回来,对府中的事务有些生疏,请素澜姑娘把近期的账目开销和新增人口的背景户籍整理好,临七随你一块儿去,待会把东西交予他带回我的书房。” “少爷你不与我们一道过去么?那样会节省许多时间。”临七问道。 “不了,我还有事要和虞姑娘单独谈谈。”楚玄歌淡淡地看着虞婉棠,叫人看不出什么情绪。 心思缜密的素澜早就发现了楚玄歌的眼神一直停留在这个新来的丫鬟身上,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自己一眼,心中未免有些气愤。 但同时也因为她聪明,知道楚玄歌不喜欢别人反抗他的命令,只好压住了心中的怒火,强颜欢笑地离开了青竹院。 忍一时天长地久,而今天这笔账,素澜迟早是会还回去的。 临七见素澜一声不吭地走了,也只好满头雾水地跟了过去,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楚玄歌和虞婉棠二人。 死对头相见,气氛难免有点尴尬。 正文 第九章: 纠缠 室内格外寂静,只听见窗外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沉寂的氛围维持了有一段时间,虞婉棠觉得无趣,便自顾自地走到床边去整理被褥。 面对这种冷淡的态度,楚玄歌感到有点气恼,堂堂七尺男儿竟然就被她这样完全当空气给无视掉了? 他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故意调侃道:“虞姑娘说谎的本领真是厉害,本公子自愧不如啊!不知道你家的王爷是否见识过你的本领?” 听到这样无聊的话,虞婉棠的心中并没有什么波澜,她甚至看都没有看楚玄歌一眼,只是熟练地把绣花被铺在木床上,然后整齐地叠好。 见她毫无反应,楚玄歌更是来了兴致,莫名其妙就想逗她一下,于是双手不安分地搂住了她的细腰,呢喃道:“姑娘既然来了楚府,我也不会亏待你,贴身丫鬟的意思你懂吧?” “阁下真是抬举我了,我想有人比我更想当你的贴身丫鬟。”虞婉棠冷冷地横了他一眼,“你要是再对我动手动脚,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哟,还是这样臭脾气。”楚玄歌好心情地笑了笑,露出了森白的牙齿,一本正经地说,“你现在可是我的女人,根本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所奉劝你还是……” “去死!”虞婉棠狠狠给了他一脚,室内立马响起了一声惨叫,她冷着脸盯着正捂着肚子的楚玄歌,眼神里满是警告,“我很厌恶和人产生肢体接触,你最好给我安分点。” 她说完这些话便想出去透透气,没想到刚走出几步,就被楚玄歌用力扯进了怀里,他痞笑着说:“你不喜欢的事情,我偏要做!” 话音未落,虞婉棠甚至还没有完全消化掉这句话,便被他狠狠推倒在床上。 尚未拉下水月色的床幔,楚玄歌便欺身压了下去,他伸出修长的右手抚摸着虞婉棠脸上的银色缠枝花面具,半开玩笑地说:“你面具挺多的,什么时候借小爷我玩两天?” “滚!不借!”她大吼出声,星眸之中夹杂着红色的血丝,像是在宣告自己的愤怒。 虽然隔着一层面具,但虞婉棠却莫名其妙地颤栗了起来,好像他的右手真真切切地触碰到了她的肌肤,心绪也变得杂乱无章。 他是从地狱来的魔鬼么?为何偏偏要与自己纠缠不休? 楚玄歌察觉到她身体作出的反应,嘴角的笑意越发浓郁,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 虞婉棠感受到了在自己身上游走的手,眸子里迸射出一抹寒光,下意识从腰封中掏出一枚暗器,对准楚玄歌的脖颈扎了过去。 幸亏他眼疾手快及时发现了虞婉棠的动作,才没有酿成祸事。 “果然没心没肺。”楚玄歌用力扼住她的皓腕,冷声讽刺道,“养条狗都不会咬主人!” “呵!恶心!”虞婉棠啐了一口唾沫,狠狠地瞪着他。 “你说什么?”楚玄歌愤怒地盯着身下的人,那目光简直恨不得马上把她生吞活剥,“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贵府的人都很喜欢这句话么?”她淡淡地看着他,没有丝毫畏惧的意思,甚至还带着强烈的反抗意识。 楚玄歌一时间没有明白这句话的真正含义,思考间便让虞婉棠有机可乘,她动作灵敏地挣脱了他的桎梏,使尽全部的力气才推开了身上的人。 “想跑?没这么容易!”他冷哼一声,连忙从床上起来,一个后空翻便抢先站在了门口。 一门心思想逃跑的虞婉棠还没来得及停下,不小心就和他撞了个满怀,小巧而又精致的鼻尖触碰到结实的胸膛,瞬间红了起来。 她吃痛地揉了揉鼻子,愠怒道:“你到底想干嘛?” “想干嘛?”楚玄歌伸手摸了摸下巴,在虞婉棠没有丝毫防备的时候,便将她打横抱起,重新扔上了木床,“那晚夜色太深,没有看清楚你的模样,现在让我好生瞧瞧。” 话音刚落,楚玄歌便伸出了手,可惜还没有碰到银色缠枝花面具,便被虞婉棠用力拍了下去。 一而再再而三吃瘪,让楚玄歌原本的耐心彻底消失殆尽,他伸手便钻进了虞婉棠的衣襟,在快要触碰到禁地的时候,却猛地停了下来。 紧接着,一阵痛感便从下身蔓延开来,他诧异地瞪大了眼睛。 这女人居然抬起腿用膝盖狠狠地顶了那里…… 她看着楚玄歌的脸色逐渐变得惨白,终于露出了一抹胜利者的笑容,讽刺道:“是不是很舒服?再敢碰我,小心自己断子绝孙!” “你在找死!”楚玄歌呵斥一声,粗暴地扯开了她的腰带,可是双手变得更加不安分。 不过,虞婉棠天生就不喜欢坐以待毙。 她反应极快地拿起了被楚玄歌扒下的腰带,动作灵敏地套在他的脖子上,并且毫不留情地打了个死结。 面对这种人,她应该给他最惨痛的教训! “居然想置我于死地……”楚玄歌艰难地吐出了这句话,他的喉咙被勒得难受,窒息的感觉席卷全身。 “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无礼在先,再三警告既然不奏效,那就……” 话音未落,素色腰带便倏地断开,楚玄歌讥笑着看了手里的短匕首,喃喃道:“当初嫌弃你没用,没想到关键时候派上了用场。” 他收好东西,快速地揭开了虞婉棠的面具,却在看清她容貌的时候,彻底乱了心神。 没想到,世界上竟然会有如此的尤物…… 本来只是想逗这只小野猫玩玩,却没想到真的被勾走了魂魄。 这一眼便是一生,认定了的人,倾尽所有也会护她周全。 楚玄歌鬼使神差地低下了头,趁着趁着虞婉棠还沉浸在震惊之中,主动噙住了她的唇瓣。 温润的触感慢慢绽开,他仿佛感受到了不一样的世界,她唇齿间的芳香,她朱唇上的甜美,让他彻底迷醉。 原来,这才算真正意义上的吻。 那夜在醉风居虽然差点与黛晴行了房事,但他从始至终一点感觉也没有,只是身体的燥热使他下意识想要攀附冰凉的地方。 楚玄歌事后才发现,原来屋内燃着的熏香有问题。 周遭的温度逐渐升高,楚玄歌稍微发动内力挥了挥手,水月色的床幔便缓缓落了下来,徒增一室的旖旎。 屋内时不时传来拌嘴的声音和木床晃动的吱嘎声,蹲在窗柩旁边的人觉得大事不妙,想回去通风报信。 兴许是因为紧张,他刚转身就不小心碰倒了脚边的兰花,瓷盆和泥土摔了一地,发出了很大的声响。 正文 第十章: 实情 子录深知方才制造的响动暴露了自己,也没有再遮遮掩掩,反而是大大方方地走了出去。 果然,在他刚走到门槛处时,楚玄歌已经黑着脸站在了他的正前方。 与此同时,虞婉棠也正襟危坐地看着子录,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 明明之前还有行房事的木床吱嘎声,现在进来一看,反而只见那两人衣衫工整地待在屋子里,莫不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正当子录还在疑惑时,楚玄歌便沉着脸问道:“打碎花盆的人可是你?” “是。”子录不慌不忙地点点头,并恭敬地看着对方,“素澜姑娘叫我给虞姑娘置办一些物件,方才过来的时候不小心碰倒了窗边的兰花花盆。” “进青竹院需要经过窗边?”楚玄歌黑着脸紧盯着子录,眸中满是戾气,“到底是不小心碰倒花盆,还是有意偷听?” “子录断然是不敢做出那种事情的。”他害怕地弯下了腰身,联想到了院内的情景,急忙解释道,“院中晒有名贵药草,我进屋时担心会踩到,于是往窗边绕了过来,一不小心就打碎了花盆。” 这个借口虽说有些勉强,但也并不完全像假话,倒是要看人是不是真心想要追究。 虞婉棠见气氛有点诡异,本不想插手这件事,但一想到刚来楚府必须和人打好关系,便笑着走了过去。 她看似无意地推开了挡在门口的楚玄歌,一把将子录拉了进来,温柔地说:“真是有劳子录你为我置办日常所需,也代我谢谢素澜姑娘。” “没,没事。”子录呆呆地看着她,木讷地把手中的东西放在屋内的雕花木桌上,“这本是我分内的事情,说到底还是少爷特地吩咐的。” 话音刚落,虞婉棠便皮笑肉不笑地看向楚玄歌,客客气气地说:“那还得感谢少爷对奴婢的‘用心良苦’了。” “无妨。”他淡淡地吐出这两个字,剑眉不经意地蹙起,“我还有事,子录你待会带虞姑娘去熟悉一下府中的环境。” 还没等对方回答,楚玄歌便摆了摆素色衣袖,昂首挺胸地离开了青山院。 只不过他心中尚且被一团疑云围绕,以现在的情形来看,驱散云雾怕是还需要一些时日。 楚玄歌前脚刚走,子录就好奇地凑近了虞婉棠,开口问道:“虞姑娘,你究竟和少爷是什么关系?为何他会处处替你着想,而且我方才确实是听到了一些声音……” 他说话的声音越到后面就越发弱了下来,尤其是联想到床笫之事,俊脸悄然地飘上了一团绯红。 关系?能有什么关系?声音?难道还能是那些羞耻的声音? 虞婉棠在心里暗自腹诽,顺便敛去了脸上的笑容,一本正经地说:“子录,你方才可说过自己是没有在窗外偷听的,现在这是不打自招么?” “你的意思是,没有否认和少爷……”子录完全抓错重点,俊脸上面的红晕一直蔓延到了脖颈,自顾自喃喃道,“看来真的被素澜姑娘猜对了,眼前的人才不是什么奴婢……” “莫要胡思乱想。”虞婉棠出声打破了对方的思绪,表情比方才更为严肃,“我只是一个被少爷买进楚府的奴婢,哪里来的什么关系?而且你以为的某种声音,只不过是木床不大结实,少爷好心帮我修整罢了。” “真是这般简单?”子录下意识问道。 “若是大家都觉得少爷对我好,那也只不过因为我的前任主子和少爷有些渊源,我和少爷绝对是清清白白的。” 子录见虞婉棠的神情十分紧张,再加上她之前还主动帮自己解围,便没有再过问太多,起身说道:“那姑娘你先整理好厢房,等午后太阳小了些,我再带你去府上转转,也好去福伯那边领个职务。” “有劳子录替我安排。”虞婉棠从木凳上站起,将他送出了青竹院。 日头依旧很烈,子录的额头浮现出一层细汗,他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 只不过,他并不是直接去找福伯安排虞婉棠的职务,而是往相反的方向去了雅兰居。 为了避免遭人口舌,子录没有走前门,他绕过了后院的兰花圃,才敲响了厢房的门。 声音刚响起不久,屋内的人便迅速走过去开了门,素澜东张西望了几下,急忙说道:“快进屋。” 闻言,子录抬脚迈进厢房,心脏快速跳动着,浑身的血液似乎也在沸腾。 终于来到了自己向往已久的地方,这里的空气果然夹杂着淡淡的兰花幽香,阵阵芬芳让人迷醉。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倒是增添了不少的暧昧氛围。 “事情办得如何?”素澜开口打破了室内的寂静。 “好。”子录心猿意马地回了这个字,意识到失态后,连忙解释道,“我拿着东西回到青竹院后在窗边偷听了一会儿,少爷和虞姑娘并没有在交谈,反而是屋内一直传来木床的吱嘎声,还有两人不停的拌嘴。” “木床摇晃的声音?”素澜脸色一变,似是想到了不好的事情,“他们在做什么?” “我打碎了花盆,只好硬着头皮进屋,少爷质问了一番,看起来很不高兴,大抵是以为我在窗外偷看什么。” “他们到底在做什么!说重点!”素澜问道,心里早已按捺不住。 “虞姑娘说木床有问题,少爷好心帮她修理一下,然后什么也没有发生。”子录一口气说完了这些话,眼睛时不时瞥向素澜,生怕心上人动气。 “木床根本就没有问题。”她的指甲陷入了掌心,眼眸中流露出些许嫉妒,喃喃自语道,“这个虞婉棠定当不简单,看来得好生提防。” “素澜姑娘,你在说什么?”子录歪头问道。 “没什么。”她很好地掩饰了内心的真实情绪,笑着解释道,“子录,我其实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叫你回去看看,只是因为好奇虞姑娘和少爷的关系,好托福伯替她作安排。以后在楚府,还麻烦你多多照顾她,免得外人说我苛待新人。” “子录明白,而且子录知道,你一直都是个好姑娘。” 还来不及深情一番,院外就传来了阵阵急促的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