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风云突变 加国的夜空圆月高挂,世人皆说月是故乡明,在这盛夏的季节里,在异国求学的叶清涟还是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 十分钟前,她刚刚接到父亲特助偷偷打来的电话,秦世银行总裁秦远益以叶氏集团急需周转资金贷款为要挟,强迫叶父说出她在加国的地址。 叶清涟去洗了一把脸,重新收拾好自己的思绪,拿起手机,缓缓地按下一个又一个数字,那号码她已经没有保存在手机里,只是四年过去了,依然那样清晰地刻印在脑海中。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传来的是她熟悉而清冷的声音:“您好,哪位?” 清涟用力地咬着下唇,等她松口缓缓吐字时,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了深深地牙印:“是我,叶清涟!” 秦远益觉得自己的心跳突然加快,抬手按了按疲倦的额角,知道他这个私人号码的人不多,这四年来,每个陌生号码打进来,他都会有一种莫名地紧张,可惜的是,那基本上都是广告推销拔出的流水号。 但他的声音并没有什么变化,平缓如常:“找我有事?” “对,我爸急需秦世银行的贷款,希望你能高抬贵手,行个方便!”叶清涟说这话时,整个身体都在微微地颤抖,简单的几句话,似乎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虽然不在眼前,秦远益成为秦世掌权人后,那强大的气场还是让她失去了与他对峙的勇气,只剩下卑微的恳求。 这时秦远益的嘴角微微上扬,脸上露出一个不可察觉的笑容,徐徐说道:“我知道,叶氏跟汇达银行的贷款已经到期,急需要两亿八千万周转资金来偿还之前的债务。” 他的话云淡风轻,让叶清涟忍不住有些焦急起来:“你要怎么样,才肯把贷款批给叶氏?” 秦远益这回轻笑一声,非常平和地说:“很简单,你马上回来跟我结婚!” “你真的不肯放过我?”叶清涟绝望地问。 秦远益变得有些不耐烦,把手中的笔重重地摔下,“如果你想救叶氏,就听我的话,我让你回来就回来,没那么多废话。” 叶清涟知道,此时她除了屈服,已经别无选择:“好,我答应你,天亮就买机票回来,不过你也要保证,一定要让叶氏顺利度过难关。” 秦远益听到她答应后,偷偷地松了一口气,很爽快地说:“一言为定!” 给秦远益打完电话后,叶清涟也没了睡意,连夜收拾行李,除了证件和随身的衣服书籍,其它家私她都没法带走,只能留给房东来处理。 最后一次独坐在异国的窗前,看着圆月落下,接着是霞光万丈,然后太阳在地平线上缓缓升起,她默默地在想,秦远益就像就是他的毒品,染上后,她一生都难以摆脱。 叶清涟在晨曦中出门离开,昏黄的路灯下留下修长的斜影,带着落寞和无奈。 经过10多个小时飞行,当叶清涟重新踏上越城这块土地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三点多。 她站在大转盘前等行李,心里还是惦记着家里的事,拿出手机准备给父亲打个电话,因为担心父亲会阻拦她回来,所以上飞机前,她并没有再联系任何人。 只是号码还没有拔出,就已经有电话进来,是秦远益的号码,叶清涟皱眉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下接听键。 在清涟印象中一向温文儒雅的秦公子,鲜有这样焦急慌乱,接通电话后,只听到他劈头就问:“你在哪,离开机场没有?” 叶清涟拿着手机愣了一下,心里闪过一丝疑惑,过去就算她跟秦远益最亲密如胶似膝时,也未见他如此紧张过自己,刚下飞机电话就追来了。 这时,行李刚好转到她的脚边,她一手吃力把行李箱从转盘上拖下来,一手拿着手机说:“刚下飞机,正在拿行李,让我先回家看看,我人已经在这里,你也该履行自己的承诺了。” 秦远益的车刚在机场国际到达大厅门前停下,就推门大步流星地往里面跑,同时不忘提醒手机那头的人,声音干脆利落:“你先不要出来,我带你走贵宾通道,今天机场刚好有记者……” 他的话没有说完,就听到手机里边一声惊呼,接着是让人绝望的喧哗声。 “咦,那不是叶家二千金吗?没有想到今天没有等来XX明星,却有更猛的料……” 在叶清涟还没有反应过来时,记者们已经蜂拥而上,紧紧地把她包围在中间。 “叶二小姐,令尊昨天晚上突然宣布,叶氏因为无力偿还汇达银行三亿贷款,已经申请破产清算,你现在回来,是不是也是因为叶家衰败,影响到你国外的学业无以为继……” 叶清涟呆站在那里,大脑里边已经一片空白,耳边反复回响着“叶氏破产”这四个字,她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紧赶慢赶地飞回来,最终还是晚了一步。 秦远益带着四个保镖赶来了,秦世集团最高掌权者的出现,再次吸引住记者的注意力,场面陷入更加疯狂的混乱。 两个保镖在前面开路拔开人群,两个殿后,主仆五人来到叶清涟的面前。 叶清涟看到秦远益,顿时怒目圆睁,刚要开口说话,肩膀上突然多了一只手臂,再顺势一带,她整个人就落入他的怀抱里。 秦远益低头沉声说:“没事,跟我走!” 叶清涟被秦远益护在身侧向外突围,保镖依旧在前面开路。 长枪短炮还在乱闪,他们面前也有话筒在不断地晃动,拥挤的人群让秦远益失了耐性。 他突然间停住脚,冷眼看着前方开口说:“四年前,叶清涟小姐就是我的未婚妻,请你们不要再骚扰我们,否则不排除秦世会采用法律手段……”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极强的威胁力,众记者一下子安静下来。 但未婚妻三个字,刺激了叶清涟本来敏感的神经,她胸中小宇宙彻底爆发,抬起头来,冷声对着记者说:“我从不认识秦远益先生!” 她说完,没有去看秦远益那黑得如锅底一样的脸色,只是想甩开他的手臂就要自己往前走去。 不过她没有成功,右肩的骨头反而被捏得生疼。 正文 第二章恨你一生 叶清涟的话,再次让记者们震惊,但秦远益强大的气场散发出来的戾气,让大家也不敢再多言。 秦远益此时真的很想把这个不知好歹的女孩就丢在这里不管,但看着周围的记者,还是决定送佛送到西。 他转头看着她,声音带着冰雪一般的寒意:“你会来求我的!” 说完,他的右手五指更加用力地捏住她的肩膀,几乎要把她的骨头捏碎,以此警告她不要再开口乱说话。 叶清涟被他控制着身体,也挣脱不了,暗暗咬牙,左手抬起横过他的后腰,五指用尽全力去掐他左臂上的皮肤。 两人并肩前行,怪异的动作让人看起来更像是一种暧昧。清涟因为用力,脸色泛红,突然有个识时务的记者说了一句,“叶小姐是害羞了!” 叶清涟闻言,刚要开口否认,只是秦远益的动作更快,侧身低头,直接就用双唇堵住她的嘴。 清涟的身体,顿时如触电一般地酥软,分开四年,那味道依旧是那样熟悉。 秦远益吻得很专心,长舌敲开她的贝齿,让她无处可逃。 他的吻温柔里藏着霸道,清涟的大脑再次空白,闭上眼睛,顺从地配合他加深了这个吻。身体永远是比理智要诚实的,她的双手,如果不是秦远益怕她会反抗推开而紧紧用臂弯束缚着,她现在,大概会情不自禁地环上他的腰。 就在清涟觉得自己快要窒息时,秦远益才放开她。 他的双唇因为激烈的深吻而微微发红,声音却没有一丝温度:“我们走!” 他再次护着还在情迷意乱中的清涟往外走,两人刚才的动作已经说明一切,秦远益的强大的气场,更让人有着一种生人勿近的震摄力,记者纷纷配合着保镖让道。 机场外面,一辆黑色卡宴正在贵宾停车区候着,秦远益拉开车门,直接就把叶清涟推进去,关门,再绕到另一边上车。 身材高大的保镖隔开了跟随而来的记者,领头的人阴沉着脸,对着记者喝了一声:“够了!” 清涟的目光落在座位上有点凌乱的财经报上,上面的头条正是越城名门一朝陨落——叶氏集团昨夜突然宣告破产。 新闻的标题深深刺痛了叶清涟的眼睛,她指着报纸厉声问:“这算怎么回事?你答应过我一定会帮叶氏度过难关的!” 秦远益脸上的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冰冷如霜,但他的内心里却是波澜澎湃,他不愿意却也不得不承认,他已经失信于她。 他没有想到,事情的结果会是这样完全超出他的掌控,他纵横商场十多年,第一次遇到这样比他更狠绝的人,狠得不惜玉石俱焚。 他的眼睛看着窗外,他还是不愿承认自己的失败,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叶氏集团气数已尽,回天乏术!” 这话气得叶清涟觉得有一口气在胸口呼不出来,堵得她肺都要炸了:“秦远益,我从来不知道你是如此卑鄙,居然用这样的手段把我骗回来,真后悔四年前我是如此荒唐,天真地相信你,还帮你坐上秦世银行总裁的位置上,你大概也忘了,当初叶氏,也曾经出过一份力!” 秦远益的脸变得有些苍白,刚毅的脸上红唇轻启,吐出四个字:“问心无悔!” 这四个字,在叶清涟听来,就是在撒赖否认,她的怒气再次到达一个新高,突然间打开车门锁,就要推门下车,离开这个魔鬼一样的男人。 车子还是机场速高速上行驶,秦远益见状,顿时大惊,手疾眼快地双手抓住她的肩膀往后拉。 清涟的手还握在车把上,她被身后的力量拽住,在惯性的作用下,身体跌落在一个怀抱里。车门也顺势重新关上。 她那坚硬的头颅撞在他的胸膛上,她听到一声闷哼。 她的心弦有所触动,猛然坐起来,看到他的脸色更加的苍白,唇色也比之前淡了不少,目光落在他衣袖下,露出的半截手臂上,白皙的皮肤上面有一块刺眼的青紫。 她知道,那是刚才她掐的,他的身体也跟以前一样,很容易就皮下出血。 她咬着嘴唇,那句“你没事吧”还没有说出口,就听到秦远益凌厉的训斥:“你不要命了,这么多年过去还是那样任性!” 他的右手还是护在她的肩上,虽然司机已经很有眼色地把车门都锁上。 叶清涟扭头看着窗外,紧紧地咬着下唇说:“我不要你管,我要回家!” 说完,她顺手拿开了他搭在她肩上的手臂。 秦远益也没有再跟她计较,身体笔直地坐在那里,双手交叠在膝上,缓声说:“安静点,现在就送你回去。”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车厢里沉默得让人压抑,清涟尽量让自己的思绪平静,不在他的眼前落泪。 她的眼前,又浮现出六岁时初见粉雕玉琢的小男孩,他拉着她的手,还带着几分稚气的声音说:“我妈说了,你长大后就是我老婆,从今天开始,我来保护你,不会再有人敢欺负你的!” 接下来的十六年里,清涟一直盼望着长大,成为他的新娘,自己就可以永远被保护在他的臂膀之下,只是二十二岁那年,一场变故,无情地粉碎了她对美好未来的憧憬。 黑色卡宴停在叶家别墅小区外面,清涟正要推门下车,秦远益再次叫住了她:“你先回家看看,有困难,可以给我电话。” 叶清涟一声冷笑,“秦远益,我恨你,我一生最愚蠢的事就是真心实意地当你的女朋友,最后才知道,所谓的爱情,不过都是你和秦家人的一场阴谋!” 叶清涟说完,拉着司机刚从后备箱取下的行李箱,飞跑着进了小区。 秦远益看着她的背影,喉结动了一下,却没有发出一个字来。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才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派人暗中保护清涟小姐,有任何闪失,唯你是问!” 离开了秦远益的视线,泪水无声地淌过清涟的面颊,刻骨铭心的初恋就像一个外面被纱布盖着,里面早已经溃烂的伤口,今天纱布突然被揭开,再次让她痛彻心扉。 她坐在小区花园的凉亭里,拿出纸巾缓缓地擦去脸上的泪痕,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向着叶家别墅的大门走去。 推门进屋,看到里面已经乱成一团。 父亲的特助罗书恒正在指挥着下人在收拾家中的细软,她刚要开口问“这是怎么呢?”,随后又想到,这房子是登记在父母名下的,叶氏已经破产,这里自然也属于银行清算的范围。 最先看到她回来的是姐夫邓强,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面前,眼中冒着三丈高的怒火,厉声骂道:“二妹,你还知道回来!” 正文 第三章 众叛亲离 叶清涟心里是瞧不起这姐夫的,邓强原本不过是叶氏集团的一位部门经理,却有幸得到太子女叶清溪的赏识,成为叶家的乘龙快婿。 他成为叶家一员后,一步登天,升职至公司副总,那气焰就迅速高涨起来,叶清涟对他嗤之以鼻,却架不住姐姐清溪喜欢他。 清涟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冷冰冰地说:“这是我家,我怎么就不能回来了!” 邓强一声冷笑,“你还有脸说这是你家?你又为这个家做了些什么,当初秦家好好的婚约,你说不要就不要,还一张机票就逃到千里之外,留下一个烂摊子让我跟爸收拾,现在好了,秦远益报复我们,说断贷就断贷,叶氏在一夜之间破产,你就觉得高兴了。” 叶清涟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你作为公司副总,公司经营不善,让公司上了银行规避投资风险的黑名单,难道就没有一点责任!” 这是清涟还在加国时,通过父亲的特助了解到的,要不,秦远益也没有能耐,掌控住叶氏的生杀大权,但他这样趁人之危,还是让叶清涟痛恨到了极点。 邓强突然发怒,在清涟完全没有提防的时候,一个响亮的巴掌落到她的脸上。 清涟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痛,邓强用了很大的力气,她嘴里也有了血腥的味道,用手擦了擦嘴角,五指上看到一抹殷红。 动静太大,惊动了其它人,罗书恒首先跑过来,看到叶清涟脸上五个清晰的手指印,脸色一沉,厉声问:“邓强,你是怎么回事,居然敢对二小姐动手,马上放开她!” 罗书恒是叶氏集团的老人,先是跟着清涟爷爷做事,后来就一直跟随她父亲,他姐弟仨也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更是疼爱到了极点。 这时叶清溪也过来了,她用双手分开两人,皱眉看着丈夫,柔声说:“强子,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但也不该对二妹动手,她总归是我们叶家的一份子。” 邓强又是一声冷笑:“哼,你把她当叶家一份子,她眼里就根本没有这个家,当初她未婚夫当上秦世银行总裁,正是叶家可以求其庇护沾光的时候,她却悔婚,叶家今天落得这样的下场,她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叶清涟被那巴掌打得头晕脑胀,对于他们在说什么,暂时没有力气去倾听,只是随手拿过桌上的纸巾,轻轻擦去自己嘴上的血迹。 罗书恒是看不过眼的,他上前揪住邓强的衣服,狠狠地说:“如果你再敢说二小姐一句不是,信不信我现在就废了你,你记住,无论任何时候,你都是姓邓,不姓叶,叶家还轮不到你来耀武扬威!” 叶清溪看着罗书恒凶神恶煞的样子,心里也害怕,却摆出叶家大小姐的架子,壮着胆子说:“罗书恒,你放开他,你也不过是叶家的下人,更没有资格说强子!” 看着双方剑拔驽张的样子,叶清涟只觉得头痛欲裂,她冷眼看着邓强,虽然很想把刚才那巴掌还回去,只是姐姐在,她只能先咬牙忍着。 她心里明白,这样僵持下去,罗书恒是要吃亏的,就柔声对他说:“罗伯伯,你放手,我有点不舒服,你陪我上楼去好吗?” 罗书恒闻言,马上松开手,回来站在叶清涟身边,就要扶她上楼去。 两人走开几步,清涟才悄声问:“我妈呢,怎么没有见到她?” 罗书恒神色变得更加晦暗,低声说:“夫人听到消息后,受不住打击,头晕的毛病又犯了,现在正在楼上躺着,李医生在陪着她。” 说完,他看到叶清涟高高肿起的脸,更加地心疼:“你先上楼休息,我去拿冰给你敷脸,这里的事交给我们就行,你不用管了,我知道,秦世的事不能怪你,只能怪秦远益那小子太无情,怎么说,秦叶两家也算是世家之交,他怎么就能见死不救!” 叶清涟的脚步还没有踏上楼梯,别墅外面又传来一阵喧哗,听到一个还带着几分稚气的男声在尖声叫喊着:“姐姐,姐姐快救我!” 听到叫唤声,叶清涟跟罗书恒同时沉了脸。 “是少爷,这小祖宗又惹事了。”罗书恒不安地说。 叶清涟停下脚步,转身叹气:“我们去看看吧。” 叶清潇是叶家的唯一的男丁,叶震山老来得子,所以她从小就娇贵得很,清溪清涟姐妹俩对这小弟也是宠爱万分。 清潇十四岁时,就已经是一个标准的纨绔子弟,如果学校不是看在叶氏也是捐赠教学楼的一分子,大概早就把他开除出校。 去年他18岁高中毕业,又是靠叶家出钱买分,才勉强把他送入他两位姐姐的母校岭南大学。 学校熟悉叶家的老师都不敢相信,这个嫖赌饮荡样样精通的男生会是叶家的儿子,要知道清溪清涟在学校读书时,都是年年拿一等奖学金的,清涟后来更是凭着自己的能力,考取了国外名校的全额奖学金,直接留洋去了。 在别墅门口,叶清涟看到清潇像小鸡一样被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揪住衣领站在那里。 叶清涟上前一步,冷眼看着那两个男人缓声说:“我是叶清潇的姐姐,有什么事跟我说,你们先放开他。” 那两人打量着叶清涟,脸上露出鄙夷的神色,“这副尊容,会是叶家的女儿?”其中一个稍胖一点的人说。 那瘦子却笑笑回应:“你不要看她这半面西施的模样,胚子里也是个美女!” 叶清涟现在看起来很狼狈,半边脸肿着,她张嘴说话都觉得疼,只是清潇是她弟弟,父亲不在家,母亲又在病中,姐姐的性格懦弱,至于那唯利是图的姐夫,更是不可能指望得上的,现在也只有她来出面了。 她昂首挺胸地站在那里,夕阳照在她的身上,散发出一圈金黄的光茫:“有事说事,别废话!” 她努力地回想当初看着秦远益在谈判桌前的样子,他说过,跟敌人谈判,无论对方多么地强大,首先自己就不能在气场上输给对方。 正文 第四章 无力偿还 那瘦子感觉到清涟眼中有一股狠劲,也不敢再绕圈子,开门见山地说:“叶清潇欠了我们老大两百万,你们叶家已经破产,我就是奉命带他上门收帐的。” 叶清涟心中一惊,忙问:“清潇,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欠了这么多钱。” 叶清潇现在,如果不是被人提着,早已经吓得瘫软在地,他低着头闷声说:“手气不好,玩三公时输了差不多一百万,本来想去赌球连本带利赢回来,没有想到又遇上连续几场爆冷,最后就血本无归了。” 叶清涟跟罗书恒听完,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气,叶家怎么就出这么个败家子! 罗书恒强打起精神来,捧上笑脸客气地对二人说:“两位爷,您看能不能这样,今天先让少爷回家,等老爷回来,就马上把钱如数转到你们帐上,你也知道,叶氏家大业大,这点钱还是可以给得起的。” 胖子一听,马上回绝:“不行,今天见不到钱,我们是不会放人的。” “你们要怎么样,我爸现在不在,家里一时间也不可能凑齐这么多现金,你看我们别墅还在这里,怎么说也不止两百万吧。”叶清涟开口说,其实她心里也清楚,清潇今天是凶多吉少,她也只能尽力去保他。 果然瘦子一听,马上就嘻笑起来:“你骗三岁孩子啊,现在谁不知道叶氏名下的所有财产都将被银行没收,而且还不够还那些贷款,只怕到了明天,你们就无家可归了!” 罗书恒也急了,恳求说:“你们先把少爷放了,我跟你们保证,他欠的钱,叶家一定会还清的。” 胖子又是一声冷笑:“老头子,我认得你,叶震山的特助,只是你有没有掂量掂量,你这把老骨头拿去榨油,也值不了一百万。” 罗书恒一下子没了言语,叶清涟的目光落到停在院子里的兰博基尼上,她指了指那车对两人说:“这车登记在清潇名下的,不属于公司财产,新车价值三百多万,现在按两百万抵给你们,总可以了吧。” 清潇低啕一声:“姐姐那是我的车,不能给他们!” 叶清涟毫不留情瞪了弟弟一眼说:“车不给他们,那你就跟他们走,自己把赌债都还了,别回来生事!” 清潇顿时不敢再说话,重新低下头,任人摆布。 胖子跟瘦子对视了一眼,还是摇头:“不行,谁不知道汽车都是落地就贬值,豪车也没用,出去万一嗑着碰着了,就是废铁一堆,分文不值。” 叶清涟气结:“那你们想怎么样,现在要钱没有,就一辆车,你们爱要不要!” 清涟还是低估了对手,只见胖子突然松手,一脚踹在清潇的屁股上,清潇本来重心就不稳,马上向前摔倒,发出响彻云霄的一声惨叫。 胖子的脚踏在清潇的腰上,阴阴地说:“今天不还钱,我就把他的四肢都废了。” 清潇趴在地上,全身都在发抖,一边呻吟,一边哀求说:“二姐,救我,一定要救我……” 清涟觉得无比的为难,双手环在胸前缓缓地说:“你们逼我们也没有用,我们现在真的不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现金……” 她的没有说完,就听到身后女人在尖叫:“我的儿啊,你怎么成这样了……” 清涟回头,看到母亲在李医生的挽扶下也出来了。 “妈,你不舒服就不要出来,我来处理就行。”叶清涟心疼地说。 叶母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女儿一眼说:“别叫我妈,叶家落到这田地,都是因为你当初得罪了秦家,现在人家说断贷就断贷。” 清涟不敢反驳母亲,急忙上前在另一边和李医生一起扶着她,低声说:“妈,你别生气,都怪我,都是我的错。” 这时清潇抬头喊一声:“妈,你一定要救我……” 叶母的眉头顿时皱得更紧,捂着胸口,心痛得难受,艰难地问:“小潇这是怎么回事?” “他赌博,欠了两百万的赌债,现在人家追上门来了。”叶清涟简单扼要地说。 叶母听说后,身体明显地晃了晃,嘴里低声重复:“两百万,家里现在哪来这么多钱啊……” 叶母为难地看着对面二人,非常诚恳地说:“两位先生,能不能先把小儿放了,钱的事好说,我那里还有一些首饰,虽然不多,但还是可以值点钱的,我都抵给你们好不好?” 两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奸诈,胖子开口说:“说到首饰,也不是不行,听说你们家有一对祖传下来的羊脂白玉手镯,我们老大说了,如果把那个抵给他,也是可以的。” 听了这话,叶母跟清涟都同时变了脸色,叶清涟脱口而出地问:“手镯的事,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二人听到叶清涟的问话后,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本来我们也不确定,但现在可以肯定了。” 叶清涟气得脸都发白,厉声说:“不行,那对手镯是太过贵重,远远不止这两百万,不能给你们。” 叶家确实是有一对羊脂白玉手镯,现在就锁在叶清涟的房间的保险箱里,那是她20岁生日时,叶母郑重其事地交给她的,说是姥姥祖辈上留下来的东西,那辈分十个手指头也数不过来的曾祖母得来的皇上御赐。 当叶母拿给清涟时,清溪跟清潇都表示过不满,不过母亲说,祖上的规矩是只能传给女儿,清潇才没有声音。 但清溪还是黑了脸,认为叶母偏心,一对镯子,至少也是姐妹俩一人一只,何况她还是长女。 叶母还是一口回绝了她的要求,非常坚定地说:“给清涟是姥姥的遗嘱,现在谁也不能再跟她争。” 这事让姐弟三人闹得有些不痛快,清涟听话地收了镯子,幸好清溪跟清潇也是见过世面的,虽然镯子价值连城,但也不过是个摆设而已,谁也不敢那样招摇地拿出来戴在手上。所以过了一段日子,三人的感情还是和好如初。 这时,叶母觉得为难到了极点,她很楚这对手镯的价值和重要性,可以说,那是清涟的命,只是女儿跟儿子相比,她心中的天秤还是会有偏颇的。 正文 第五章 四面楚歌 叶母身体本来就不舒服,站在那里,也基本上是把自己身体大部分的重量依托在清涟和李医生身上,她喘着气低弱地说:“那对镯子,是祖上传下来给清涟的,真的不方便给你们抵债,除了那镯子,家中金银细软,我们都任你们来挑行不?” 只是那两人本来就带着目的而来,此时又怎么能善罢甘休,胖子脚下稍稍一用力,清潇马上发出杀猪一般的啕叫声:“啊,痛……,好痛……,不行,我的腰要断了……” 清潇的脸已经惨白得没有血色,黄豆大的汗珠布满他的额头,叶母看着儿子的惨状,身体剧烈地晃动几乎就要晕过去。 她的双脚一软,直接就跪倒在地,连带着清涟跟李医生也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 清涟低低地喊了一声:“妈……” 叶母没有理会女儿,只是看着胖子恳求说:“两位好汉,请你饶了我儿子,他从小病弱,那小身板子真的经不起你们折腾,其它的事情我们都好商量……” 胖子看到这情景,变得更加地凶神恶煞:“没什么好商量的,今天要不把羊脂白玉手镯交出来,我就马上废了他四肢!” 叶母怕了,她倒在清涟的怀里,全身都在发抖,低声对清涟说:“涟儿,我知道那镯子现在是属于你的,不过清潇是叶家唯一的男丁……” 清涟皱着眉头,她已经意识到,今天这两个人,就是冲着那对白玉手镯来的,如果就这样让他们得逞,她心有不甘。 她沉思了一会,扬起脸对两人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只是你们也不能强取巧夺,要不这样吧,你们走法律程序,清潇欠的钱,连本带利,都让法院来裁决,我爸妈作为他的监护人,肯定没有不还的道理。” 这时瘦子笑了:“小姑娘,说话文绉绉的,是读书读傻了吧,今天我们拿不到那对玉镯子,是不会走的。” 随后胖子又补充说:“我可警告你们,不要想着报警,否则的话,别怪我不客气,现在叶家的命根子就在我脚下,我只要再用点力,马上就叫你们家断子绝孙。” 胖子的话说得太狠,在场的人顿时吓得都不敢再言语,就在大家沉默时,胖子突然再次用力,叶清潇又是一声尖叫:“啊,我的腰真的断了,痛……” 接着他翻起白眼,看来是痛苦得不行。 叶母真的怕了,她转身就跪在清涟面前,哭着说:“救救你弟,妈求你了……”她的话没有说完,身体一歪,人就晕了过去。 叶清涟这时彻底慌了,俯身把叶母扶起来,惊喊着:“妈,妈……,你醒醒,别吓我……” 叶母在清涟怀中气若游丝,喃喃道:“小潇,救救小潇……” 不知何时,叶清溪也出来了,她冲着清涟大骂:“叶清涟,那对镯子就算真的是姥姥传给你的,你平时霸着就算了,现在家里变成这样,你就忍心看着唯一的弟弟被人废了手脚,你的心也太狠了……” 清涟现在有一种四面楚歌的感觉,完全没了主意,而胖子又不失时机地用力踩了一脚,大家清晰地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叶清潇也在这时晕了过去。 清涟把母亲交给李医生,幽幽地说:“我把镯子给你们,你们就别再折磨我弟弟了。”说完她蹒跚着脚步回屋上楼。 当她把那个颜色已经有些陈旧,但雕花依旧精致绝伦的锦盒拿出来时,马上被瘦子一手抢了过去。 瘦子打开锦盒和胖子一起看,里面放着一对无暇通透的白玉镯子,镯子下面的锦锻上,还清晰地看到一个御赐的印章。 两人对视一眼,瘦子问:“应该这个吧,那小妞会不会耍花样?” 胖子摇了摇头说:“谅她也不敢,我们走吧!” ** 秦远益重新回到公司后,就一直处于低气压,刚才冗长的高层会议上,秦世的各位高管汇报工作时都是战战兢兢的,生怕不小心说错一句话,就招来灭顶之灾。 回到总裁办公室,他轻按着有些发痛的额角,问站在一旁的特助张见:“老大最近有没有什么新动作?” 张见谨慎地答:“下午他的人带着叶家少爷去了叶家别墅,听说是讨要赌债,叶少被打伤,叶夫人急火攻心晕倒。” 秦远益闻言,猛然抬起头来问:“那清涟呢,她有没有事?” “清涟小姐没事,他们都是谨遵总裁您的吩咐,绝不敢让她受到一点伤害,至于那叶少爷,属下觉得受点教训吃点苦头也好。” 秦远益点头说:“做得不错,叶清潇这小子,迟早都是要连累他父亲和他姐姐的,他惹的事,我们不用管。” “不过他们还禀告说,后来是清涟小姐把自己的一对白玉手镯拿出来替叶少爷抵债,看来叶家这回真的到了是山穷水尽的地步。”张见继续说。 秦远益眉头微蹙:“一对白玉手镯?” “是的,他们隔得远,也不是听得很清楚,不过那手镯应该是价值不菲,隐约听到是什么羊脂白玉的,刚开始清涟小姐还不愿意,后来看到他们打伤了叶清潇,才不得不拿出来的。” 秦远益听完后,马上说:“你让人全力追查这对手镯的下落,不能耽误!” 张见离开后,秦远益把身体后仰完全靠在大班椅上,眉头紧锁地看着天花板在思考,他过去不是没有怀疑过,叶清涟是那对羊脂白玉手镯的主人,但叶家一直是对这事讳莫如深,他也不好深究。 没有想到今天居然让大哥抢先证实叶清涟并不是叶家真正的女儿,他对她的担忧不禁又多了几分。 秦远益还在沉思中,手机突然响了,他低头看了看号码,表情生硬的脸上,此时多了一分紧张:“馨怡,找我有事?” “益哥哥,今天下午俊俊突然发烧,我有点害怕。”电话那头的声音柔软还带着几分哭腔。 秦远益闻言,眉头瞬间紧锁,站起来顺手拿了外套就往外走,同时轻声叮嘱着:“你别急,我马上就过来,你在家等我,一起送俊俊到医院。” 快要走到门口时,迎面撞上正拿着文件夹进来的张见,两人擦肩而过之际,秦远益说:“我要出去一趟,今晚大概是不能回来了,你忙完后就下班吧。” 张见停住脚步,冲着他的后背说:“总裁,半小时后是欧洲分行高层视频例会。” 秦远益的脚步停了停,毫不犹豫地说:“跟他们说延后,如果有重要的事情,先发邮件给我,晚上我再处理。”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公司。 正文 第六章 一家三口 叶清涟把两位债主打发走后,看着李医生和罗书恒等人,七手八脚地把叶母和叶清潇抬回屋里。 叶母受了惊,吃了安神药,就抵不住疲倦睡了,清涟从小懂事能干,让她来处理后面的事情,她放心得很。 叶清潇的情况真不大好,李医生给他做检查时,摸到他腰椎间有两节椎骨错位,需要送医院去拍片确诊。 罗书恒马上安排车子,本来是准备让叶清溪和邓强陪着去。只是清涟看到邓强表情有些不耐烦,马上说:“我来陪小弟去医院,你们不用忙了。” 邓强没有什么反应,倒是清溪有些不忍,看着她有些苍白的脸色说:“二妹,你休息一下,不要太辛苦了。” 清涟这时真的觉得非常地疲劳,刚坐了10多个小时飞机,时差都没有倒过来就撞上这一摊子事,脸还在肿着,虽然已经没有之前那样痛。 只是清涟知道姐姐的性格太柔弱,遇事也拿不了主意,依靠邓强,她是真的不放心。 她缓缓地摇摇头,轻声说:“姐姐,我没事,你先回家收拾一下,这别墅马上就要被银行查封,可能我们要到你们那暂住些日子。” 叶清溪听了,点点头:“好吧,我回去准备,这事爸爸在早上就提过。” 清潇伤得不轻,又特别怕痛,稍动一下就在那呱呱大叫,一路上都在不停地喊痛,听得叶清涟心都烦了,怒训:“你给我安静点,马上就到医院了,你这样子也是自作自受。” 清潇不敢再喊,嘴里在嘀咕:“早知道让大姐陪我来,二姐就知道凶人。” 叶清涟气得胸闷,瞪了他一眼,毫不留情地说:“你先把姥姥的镯子还我,小弟,你也要长大的!” 清潇终于安静下来,没有再说话。 在医院急诊室,罗书恒推着车床送清潇去拍片子,清涟来到收费处交费,回头突然看到秦远益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孩子脚步匆匆地走进来,陪在他身旁的是个瘦削的女子。 清涟愣在那里,她认得她,温馨怡比她小一岁,也算是出生世家名门。 只是温家十五年前因为卷入一场经济案中,温父温母先后自杀,秦家念旧情,把十岁的小馨怡接到家中抚养,她从此就成了远益的小尾巴。 清涟是敏感的,她过去不是不知道这女孩的心思,只是她对远益有信心,也从没有在意过。 没有想到四年过去,居然再出现在她面前的,是这样一幅一家三口的画面。清涟紧紧地咬着下唇,看着三人进了贵宾病房,接着有几位主任专家模样的大夫也匆匆而来。 清潇回来了,确认是腰椎错位骨折,需要住院治疗,联系了病房,清涟又跑去办入院手续。 忙完一切,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罗书恒买来盒饭,她胡乱地吃了几口,就丢到一边,此时她是累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罗书恒看她精神不好,不放心她开车,想先送她回去,只是清潇夜里也需要人照顾,最后清涟答应自己出去打车。 走出医院门口时,看到秦远益三人也刚好出来,孩子大概是打了针,正趴在他的肩上睡得香甜。 清涟心中一股无名火瞬间上来,大步走过去,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秦远益看清是清涟,眉头微蹙,转身把孩子交到温馨怡怀中,吩咐说:“你先到车里等我,我马上就来。” 温馨怡接过孩子,看了叶清涟一眼,柔声说:“你能快点吗?我怕孩子醒了,不好哄,他更喜欢亲你。” 秦远益看了看她,眼中闪过一丝责怪,忍住没有说什么,只是低低地应了声:“知道了!” 温馨怡很快就走远了,叶清涟一声冷笑,“真没有想到,你真的是今非昔比,把我骗回来结婚,还享着这齐人之福!” 秦远益凌利的目光首先落在他的脸上,不悦地问:“你的脸怎么回事?” 这时,正在办公室里苦逼地应付着欧州分行高层的张见,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喷嚏。 秦远益在心中怒骂,不是说她没有受到伤吗?怎么脸会肿成这样,谎报军情这事,回去决不能轻饶。 他不知道,下属们能监测到房子外面的事,只是房子里面,他们也无法随便擅闯民宅来干涉。 明明是关心的话,但秦远益的性子太冷,那声音并没有多少温度,正是满腔怒火的清涟听起来,就更像是嘲讽了。 她看着他,目光冰冷如霜:“秦先生现在很得意吧,为了报复我,就让整个叶家赔上,你做到了。我现在这样子,都拜你所赐,你可以愉快地验收成果了!” “秦先生”三个字产生的距离感让他的心情更加的烦燥,冷声说:“别这样叫我!” 叶清涟突然间大笑起来:“难道你还想我再叫你一声亲爱的?”她停了一下又恨恨地说:“刚才那位,孩子都为你生了,就愿意做小?” 秦远益被他气得几乎疯了,咬牙切齿地说:“我没有……” 叶清涟听到他否认,觉得他更像是狡辩,火气也愈加大,打断他的话抢先说:“对,这些年一直没有听到秦家二公子的婚讯,你还没有给她名份……” 说到这里,她突然间举起手来,“啪”的一声响,一个巴掌打在秦远益的脸上。嘴里娇喝道:“我算是好心替小三儿出头,就打你这种忘恩负义的衣冠禽兽了!” 邓强给她的巴掌,她暂时讨不过来,就先在秦远益身上收点利息吧! 这巴掌打得有些顺手,清涟居然还要再来,只是秦远益之前是没有防备,现在又怎么会再让她放肆。 她的手臂被秦远益的大手钳住停在半空:“你闹够了没有!你这德性,还像是名媛千金叶家二小姐吗?” 叶清涟生气地一跺脚,挣脱了秦远益的手,哭着说:“托秦先生的福,叶家已经破产,我也不再是名媛千金……” 说完,她哭着跑了,她的心如刀绞,不用提醒,她也明白,自己已经无法再与显赫的秦家相配。 秦远益愣了一下,回过神来才想到要跟她解释,就算叶家家道中落,她在他的心中,依旧是高贵如天鹅的清涟公主。 只是他刚抬起脚来,突然间右小腿一阵抽搐,几乎要摔倒,慌忙伸手扶住身边的柱子,勉强稳住了身体。 这时手机响起,是温馨怡的电话,他边接电话,边向着清涟离开的方向看去,人已经消失在视线里。 温馨怡在电话里催促,他叹了一口气,缓步向着地下停车场走去。 开车出来时,刚好看到清涟上了一辆出租车,他很想追上她的车去解释一声,自己对她并没有任何偏见。 抱着孩子坐在后排的温馨怡也在这时打了一个哈欠,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好困,俊俊这回真是吓死我了,一下子就烧起来,我昨天晚上就没敢睡。” 秦远益没有接她的话,只是看着清涟的车消失车流中,才打转方向盘,驶上另一条岔道。 他暗暗地咬紧了牙关,俊俊的父亲是他一生的痛,看在孩子的份上,他对温馨怡不得不多加克制和容忍。 正文 第七章 紫竹小站 已经是晚上十点多,越城的马路上,褪去白天车水马龙的喧哗,回复了黑夜的平静。 漆黑的人行道上,霓虹灯下紫竹小站几个字印入叶清涟视力模糊的泪眼,让她突然间心念一动,对着司机喊了一声:“停车!” 出租车司机拉下手刹,回头疑惑地看着她,她从手提包里翻出车资,客气地说:“麻烦你了,我就在这下。” 叶清涟推开餐吧的玻璃门,里面跟过去一样,没有一个客人,也依旧会营业到凌晨,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正在收银台前打游戏。 看到那小伙子,清涟心中有些惊喜喊道:“小凤!” 那小伙子听到人声,抬起头来,眼中满是惊讶,“是你,清涟师姐。” 清涟在靠窗的位置上坐下,微笑着说:“还好,证明岁月并没有带走我青春的痕迹,你还能认得我。” 小伙子在她对面坐下,也笑了:“你终于回来了,那年你毕业庆典也没有参加,就去了加国,让人相思成疾哦。” “是吗?当年事发突然,对了,你哥呢?” 紫竹小站是南大校外的一个餐吧,那时每到期末考,图书馆课室都人满为患,后来经秦远益指点,清涟来这里点上一杯奶茶,听着优雅的音乐,静静地看一下午的书,复习效率比在图书馆还高。 班上不是没有人想效仿,只是这里消费不低,随便一杯柠檬水就要二三十元,也让很多人望而却步,但对于叶清涟秦远益这些含着金匙出生的世家孩子来说,这价格就完全不值一提。 这店的老板姓冯,远益他们就戏称他为阿凤(冯),他为人随和,一笑而过,算是默认。 后来他弟弟冯翊君考到南大来读书,也常到到店里来帮忙,很自然地就被成了小凤。 冯翊君的脸上有了悲伤:“我哥两年前走了。” “他去哪了?真的去环游世界,他这人就爱玩。”叶清涟说话间还带着笑意。 冯翊君听了清涟的话,脸上的悲伤更浓:“是,他以前总想出去走走,不过没钱,他要努力工作攒钱供我读书,两年前,我终于毕业了,他本来可以轻松些,只是医生却诊断出他得了脑癌,硬撑着身体看我穿上学士服拍照后,第二天就永远走了。” 看着冯翊君眼睛有了水雾,清涟连忙道歉:“对不起!” 冯翊君摇头:“没事,我哥知道还有人记得他,也会高兴的。” 清涟急忙转换了话题:“那你现在就是店老板了,生意好像还是那样冷清?” 冯翊君摇头,刚想说不,但瞬间想起某人的叮嘱,马上又止住了,敷衍地说:“算是吧,生意应该说比以前更差些,以前还有你们这些有钱又好学的人来看书,现在那些有钱的,都不爱读书,不是酒吧就是夜场,好学的又都消费不起。” “那你没有想过改变一下?”清涟好心提醒。 “不改了,改了就没了回忆。你要喝什么,还是一杯热的茉莉花茶?”冯翊君问。 清涟想了一下,突然问:“你这有酒吗?我今天想喝酒。” 冯翊君愣了愣,还是点点头:“有,92年的拉斐可以吗?” 他心里有几分不解,印象中她以前是连冷饮也不喝的,今天居然要喝酒,不过细看她眼睛下面两个肿起的桃子,还有右脸上没有完全褪去的红肿的痕迹,想到这两天的新闻,似乎又明白了一些。 清涟没有计较,点点头,冯翊君去里面拿酒时,迅速拔通了一个号码:“秦哥,清涟师姐真的来店里了!” 秦远益接到电话时,正在主持北美分行高层的联合视频会议,正是讨论到问题的关键处,他稍犹豫,皱眉问:“她现在怎么样?我这里有点事,暂时走不开。” 冯翊君也是机灵的,知道秦远益不来,肯定是脱不开身,连忙说:“精神看起来还行,不过她家出了这么多事,心情肯定是不好了。” 秦远益看到电脑屏幕里的人已经开始交头接耳,低声说:“你先帮我照顾她,这里我尽快完事后过来接她。” 挂了电话后,秦远益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若有若无的笑容,心中却是在窃喜,紫竹小站是两人热恋时,留下最多美好回忆的一个地方。 清涟离开这些年,他只要有空,都会到那里坐坐,喝一杯咖啡,午后的阳光洒在身上,眼前仿佛又看到清涟坐对面,两人轻松地聊聊生活,聊聊人生,还有那些他并不感兴趣,从清涟口中说出,就变得无比搞笑的名星八卦。 大冯离世后,冯翊君因为店里已经入不敷出,想过结业,秦远益毫不犹豫地把店盘下来,就希望有一天,她会突然出现在那里。今天,总算是如愿了。 冯翊君开了一瓶秦远益珍藏在这里的拉斐,又拿了两个杯子,叶清涟心情郁闷,喝起来居然就停不下。 瓶中的红酒很快就喝了一大半,冯翊君看着她酒精作用下泛红的脸,有点担心,按住她还要倒酒的手说:“清涟师姐,你不能再喝了!” 叶清涟撇撇嘴问:“你要打烊了?” 冯翊君皱眉:“你有不痛快说出来,喊出来都行,你这样喝酒太伤身了!” 清涟已经有些迷糊,大着舌头说:“我有什么好说的,你们不都知道吗,叶家破产了,我还有一个不成器的弟弟,今天让债主追上门,把他打成骨折,对了,叶家破产,还是我的前男友秦远益给害的,他就是为了报复我,从而报复叶家……” “你说什么,你说叶家破产,是秦哥害的,不可能吧……”冯翊君不可置信地说。 叶清涟抢过酒瓶,又给自己倒了满满的一杯,老气横秋地说:“你还算小孩子,我们大人的事你不懂,商人重利轻离别,今天就让我喝个痛快……” 她的话没有说完,身体突然一歪,手中的杯子碎在地上,脸上的五官变得扭曲,痛苦得喊出声来:“啊,我肚子好痛。”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坏了冯翊君,他用残存的理智把清涟放到长沙发上,惊恐万分地再次拔通秦远益的电话:“不好了,清涟师姐突然间肚子痛得满地打滚……” 秦远益刚刚结束视频会议,文件夹也没有来得及合上,惊问:“怎么回事,你给她吃什么了?” “她没有吃东西,就是吵着要喝酒,我就陪着她喝了大半瓶拉斐。”冯翊君不敢隐瞒,小心翼翼地说。 秦远益猛然一摔手,那支限量版的帕克钢笔应声落地,断成两段:“混帐,她不能喝酒,不能吃冷饮你不知道……” 冯翊君暗暗叫苦,他确实不知道,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这些,电话那头充满戾气的声音,让他的后背出了一身冷汗:“现在怎么办,我送她上医院?” 秦远益稍冷静想了想说:“你不要再碰她,我马上过来。” 他边说边站起来要往外走,只是他的右小腿突然一酸,使不上力,整个人就半跪在地毯上。 天气预报说,有台风来袭,外面正下着暴雨,四年前那场车祸,他侥幸地捡回一条命,但身体上的损伤已经是不可逆转。 他伸手拿起桌上的药瓶,吞了两片,闭眼歇息了几秒,忍过了最剧烈的那阵疼痛,重新站起来,匆匆地向着车库走去。 正文 第八章 不识好歹 在夜深人静的马路上,秦远益把油门踩到底,恨不得插翅马上飞到那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女人身边。 在紫竹小站,他看到她绻缩着身体侧躺在沙发上,人在昏睡中,嘴里不时在呻吟叫痛。 秦远益扶膝慢慢蹲下,双手把她的身体拥在怀里,让她的肚子靠近他的胸口,他身体上的热度,迅速传到她冰冷的小肚子上。 随后目光落在她玫红色的裙子,屁股的位置有一块颜色特别地深,他皱眉低声骂:“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自己,这种时候还跑来喝酒,痛死也是活该。” 她在迷糊中听到他的骂声,喃喃地说:“痛,我难受,我真的很难受……” 秦远益眉头紧蹙,更加用力地抱紧她。 她对这样的姿势很享受,小肚子上有一股暖流传来,比刚才要舒服多了,她稍稍地又动了一下,整个人的身体就完全贴到他的身上。慢慢地开始安然入睡。 秦远益看着她的样子,除了心痛,更多的是无奈,他知道她每月的生理期都是一种折磨,记得她读高中时,有一次刚好在秦家作客,贪嘴吃了一大盒的雪糕,突然间就痛起来,不得不临时住在他家客房里,足足躺了三天,才算恢复了活蹦乱跳的样子。 他转头对冯翊君说:“我车后尾箱的袋子里有一条备用的毯子,你去拿过来。” 冯翊君不敢怠慢,马上就去。 这是他多年以来的保留下来的习惯,自从医生说过清涟体质偏寒,就算是平时,也要注意保暖后,每次清涟坐他的车,都会把后尾箱的毛毯拿给她抱着,盖住肚子。 有时在夏天,清涟嫌热嫌麻烦,他一记刀眼过去,她也不得不从。 秦远益用毛毯裹住了叶清涟的身体,抱着她坐在卡宴的后排位置上,冯翊君不敢多说,自己坐进驾驶位后问:“秦哥,要去哪?” “送她到医院去打一针解痉,要不她醒来后,还要痛。”秦远益用力地抱紧怀中的人儿答。 医院里,他叫来护士,替她换了干净的病号服,然后抱着她出入诊室,走过医院的走廊,走进病房,最后把她放在柔软的床上。 护士来打针时,清涟被刺痛惊起,猛的要缩手,被秦远益的大手迅速按住。 他嘴里在骂:“还是那样怕痛,却不知道照顾好自己,挨痛也怨不得别人!” 清涟实在是太累了,她并没有真正醒来,打上针以后,身上的痉挛也渐渐地缓解,人也开始沉睡过去。 秦远益坐在床前,一直按着她的手,怕她乱动肿针,四年了,他终于可以再次这样近距离地看着她。 梦中的她突然间开始流泪,梦呓地说:“爸爸,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我当初就不该去招惹那个叫秦远益的人。” “不,我不该悔婚,不该一走了之,他就不会报复叶氏,是女儿不孝,害了家人……” 她在梦里哭得悲切,秦远益的眉头深锁,慢慢地把她没有打针的手拿起来,放在他的脸上,轻声说:“涟儿,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希望你能回到我身边……” 清涟没有醒来,听不到他的话,只是在梦中继续挣扎着,她的手被束缚住,觉得很不舒服,整个身体也动起来。 她在梦中喊着,“我错了,我不该爱上那个叫秦远益的男人!” “秦远益,我爸做错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害他,害得他倾家荡产,你就一点不再念及我们的旧情吗?” 清涟在梦魇中,突然间大喊:“你是只吸血的魔鬼,放开我……” 她整个身体都颤抖得厉害,动静太大,把在贵宾病房小客厅里打盹的冯翊君也惊醒了。 他进来时,看到秦远益半个身体趴在床上,控制住她的身体,不让她乱动,他的双掌按住了她正在打针的手,带着几分戾气地喊:“别乱动,跑针了,一会还要重新扎,你又要再痛一回。” 清涟在似梦非梦的状态,身体还是不安分地在挣扎着,她的双膝突然屈起来,往上一顶,正好撞在秦远益的胸口上。 秦远益没有提防,只觉得胸口一阵刺痛,等他再坐起来躲开时,一阵猛咳不可抑制地从嘴巴里溢出。 他右手成拳,抵在嘴边低咳,左手依旧用力地按住她打针的手,让她动弹不得。 清涟已经是半醒,那张熟悉的脸孔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脑海里的恨意愈加深,突然间举起没有打针的手,对着他那张皮肤白皙的脸就狠狠地挠去。 五道指甲印留在秦远益的脸上,还带着丝丝的血迹,秦远益恼了,大声地喊道:“叶清涟,你闹够了没有。” 清涟已经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她只知道,过去对这男人有多爱,现在就有多恨。 一击得手后,她再次举起手来,又要故伎重施。 秦远益当然不会再让她得逞,一边紧紧地抓住她要行凶的手,一边回头对冯翊君说:“把医生叫来,给她喂一片安定,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 他的气场如修罗一般,让人在夏日里也感到深深的寒意。 护士拿来安定片,清涟在半睡半醒间,牙关紧闭,就是不肯吃。 秦远益把药片拿过来含在嘴里,红唇含住她的小嘴,长舌迅速敲开她的贝齿,药片终于顺利地渡入她的口中。 又用这样的方法,给她喝了两口水,他的吻让她安静下来,在药物慢慢发挥作用后,她终于沉沉地睡去。 她的梦话还是刺激了秦远益,他感到莫名地烦躁,对冯翊君说:“你今晚守着她,有什么不对就叫马上叫护士医生。”说完就要离开。 冯翊君看着他的背影,在他的身后问:“叶家破产,真的是你做的?” 秦远益回头,闷声说:“这事不是一句两句能说得清,照顾好她,有一点差池,你就去南极跟企鹅作伴吧。” 冯翊君对他也算有几分了解,带着几分无奈地说:“知道了,你脸色也很差,早点回去休息也好。” 秦远益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没有回头,冷冷地说:“明天她醒来后,不要告诉她,今晚见过我,是你把她送到医院来的,还有,她的衣服脏了,天亮我会让人送一套衣服过来,你也只要说你是在附近的商场买的就行。” 清涟在梦中还是那样恨他,此时相见还不如不见。 秦远益的身影消失在病房门口,他的腰杆笔直,但脚步似乎有些不稳,甚至可以说有些蹒跚。 当他回到卡宴上坐下时,身体后仰靠在座位上,只觉得身上的力气都被抽干一般。 右腿酸痛难忍,他弯腰卷起西裤,没有意外地看到膝盖上又红又肿,触及皮肤,温度要比正常体温高不少。 这是四年前那场车祸留下的后遗症,每到风雨天气都会发作,他能活下来,已经是侥幸,若是没有俊俊的爸爸,没有叶清涟,他可能已经不在这人世。 看了一眼腕上的帝陀,已经是凌晨五点多,他拔通了张见的电话。 正文 第九章 找上门来 张见过了凌晨才入睡的,被手机铃声惊醒时,马上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起来,他跟在秦远益身边多年,这时候来电话,肯定是有着非常重要的事情。 而且经验告诉他,他的BOSS多半是彻夜未眠,此时心情不佳,不小心应对,铁定就会招来一顿臭骂。 “张见,你在家吧,起床没有?”秦远益的声音通过话筒传来,威严中有些沙哑还带着少许无法掩饰的倦意。 “起来了,您有什么事情吩咐?”张见小心回答,同时心中也闪过一丝不安,他能感觉得到,手机那头的人,情况并不是很好。 “你现在打车到市人民医院来,我在停车场等你。”秦远益干脆利索地命令道。 张见不敢多问,下床简单洗漱后马上就出门。当他在跑进医院地下停下场时,昏暗的灯光下一眼就看到那辆还亮着车尾灯的黑色卡宴。 他上前看到秦远益正坐在里面,他的脸色苍白中带着病态的红晕,他不禁有些慌神,几乎不敢直视:“总裁,您还好吧?” “没事,就是天气不好,腿疼得厉害,只能麻烦你帮我把车开回去。” 秦远益腰杆依旧挺得笔直,只是几句话下来,张见注意到他刻意掩饰的喘息。他就是这样要强,不到倒下的最后一刻,他总是那轻描淡写地对待自己的身体。 张见也不敢多言,打开车门,秦远益开始把自己的身体挪到副驾驶的位置上,张见不着痕迹扶了他一把。 张见开车回到嘉豪小区,把车倒入车库,秦远益要推门下车,身体突然又跌坐回位置上。 张见大惊,连忙下车绕到另一边车门,此时秦远益已经扶着车门,从里面站起来,顺手关上车门,倚在车边站着,细密的汗珠布满他的前额。 张见站在他的右边,他顺势把右手搭在张见的肩上,苦笑了一下说:“这天气太坏,脚又使不上劲。” 张见触及他那烫热的手心,心知他正在发烧,却不敢多言,轻声附和说:“是,昨晚下了一场暴雨,空气的湿度有些大。” 张见架着秦远益上电梯进屋回到卧室,照顾他半躺到床上,顺手给他倒了一杯水放在床头柜面。 秦远益对着垂手站在一旁的张见说:“一会你买一套中码的女装到医院里,清涟的衣服脏了,没有替换的。” 张见皱眉,有些为难地说:“这么早……”这时候,商场都没有开门,去哪里买衣服? 秦远益知道张见的言外之意,但他也担心叶清涟会早早醒来,沉思了片刻说:“那到我衣柜里拿一套吧。” 张见打开衣柜,意外地发现,除了半壁江山几乎都是黑白相间的男装外,剩下的都是色彩斑斓的女装,衣服的标牌也不曾撕下。 四年前,叶清涟大学毕业前夕,两人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远益开始为她准备嫁衣,却没有料到变故突生,衣服就这样被留在衣柜里,再没有用上。 秦远益在心里叹了口气,想着这样也好,她若是细心,一定会有所发现,若发现不了,也不算是坏事。 张见把一套天蓝色的连衣裙包起来,秦远益继续吩咐:“今天我应该不会去公司,休息一天,下午你把需要我特签的文件拿来,还有通知欧洲分行,下午五点继续昨天的视频例会,其它的应酬事务,都先延后再说。” 张见领命正要离开,突然又听到秦远益沉声说:“再多挑两个机灵的暗中保护涟儿,如果下次我再发现她身上有伤,你们就全都滚蛋,不要再来见我。” 秦远益身上散发着凛烈的气息,让张见大惊,除了心中暗暗叫苦,也只能连声答应。当然等他后来知道清涟脸上伤痕的来源时,他是连跳江的心都有了。 张见离开后,秦远益的精力也消耗怠尽,打开身边的床头柜,拿出几个瓶子,熟练地在里面各倒了几片,就着柜上那杯水,悉数吞下,缓缓躺下去,闭上了疲倦的眼睛。 张见把衣服送到医院就回了公司安排工作,温馨怡突然给他打来电话。 “张特助,总裁在公司吗?我打他手机打不通!”对方的声音带着几分焦虑。 张见如实回答:“总裁不在,今天他在家休息,手机可能是没电了。” 他记得离开公寓时,秦远益的手机就随手放在桌上,多半是忘了充电。 温馨怡听了,顿时又多了几分忧心:“他怎么会在休息?他身体又出问题了,对不对?” 张见含糊地说:“可能是,他昨晚一夜没睡。” 听到温馨怡在那边的跺脚声:“他还是这样不知道照顾自己,不行,我要去看看他。” 温馨怡说完挂了电话,就开车先去了秦家大宅,秦远益从来不让她到公寓来的,所以她必须先到秦母那里去讨到尚方宝剑才行。 ** 叶清涟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杆,她刚睁开眼睛,就听到冯翊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问:“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他坐在她的床前,身边还放着一套女装。 叶清涟对昨晚的事已经有些模糊,只记得在梦中,又见到了那个让她又爱又恨的人,还狠狠地挠了他,而且他似乎还吻了自己,想到这些,她觉得自己的脸上又有了热度。 她打量了着周围问:“我怎么会来医院了?” 冯翊君带着几分后怕地说:“昨晚你吓死人了,突然间痛得满地打滚……” 清涟马上恢复了一些记忆,再看看自己身上的病号服,脸上顿时变得通红:“我的衣服……” 虽然秦远益昨晚没有明说,但冯翊君也能看出个大概来,看着她满脸尴尬,连忙说:“我送你来到医院后,护士发现你的衣服脏了,就给你换掉。” 清涟反问:“你送我来医院的?” 冯翊君不敢违背秦远益的命令,把目光看向别处后答应:“是!” 说完,他又指了指身边的衣服说:“这是早上我在附近商场给你买的,一会你换上吧。” 清涟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看来那人真的就只能在她的梦里出现,不过当她的目光落在那套女装上面时,心中忍不住又有些疑惑。 她认得,那是莲丝丹四五年前出的限量版新款,现在市面上不容易买到,就算有,大概也是二手货,只是这件衣服标牌也没有撕下,一看就是全新的。 梦中的情景也越来越清晰地在她的脑海里浮现,而且冯翊君的异样的神情,清涟不能不起疑心。只是他不愿意说,她也没有为难他的必要。 医生来查房,确定清涟已经没有问题,她跟冯翊君在医院门前分手,他回去看店。而她彻夜不归,也不知道家里乱成怎么样了,必须要尽快赶回去。 在出租车上,叶清涟拿着手机,看着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几回后,她还是再次拔通那个号码,电话接通了,传来的是一个女声……,她又马上变了脸色。 正文 第十章 劳累一夜 “你好,请问哪位?” 电话那头娇嫡嫡的问话声,叶清涟听了觉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她对这声音很熟悉,是温馨怡。 那时她和秦远益喜欢在紫竹小站约会聊天,在越州商学院读书的温馨怡就经常坐三站车也要到紫竹小站来复习,只要遇到秦远益在,就总会有源源不断的问题需要向他请教指点。 对于这个从小在秦家长大的便宜妹妹,秦远益尽管不胜其烦,却也不好发作。后来想了一个办法,每次过来都叫上自己的兄弟江波。 江波虽然出生一般,但极有才华,也是南大毕业的高材生,而且对温馨怡是暗恋已久,让他来为她解惑授业,可以说是最合适不过了。 虽然远益跟清涟都极力撮合这两人,但还没有听说两人成功,江波就在一场车祸中英年早逝,现在看来,江兄此生可谓失败,至死也没能俘获美人心。 叶清涟定了定神,强行压住心中的郁闷,耐着性子问:“你好,我找秦远益秦先生,请问这是他的号码吗?” 温馨怡对于她永远无法超越的情敌的声音也是熟悉得很,心中的敌意浓得像随时要炸的火药包,她的眼珠转了两圈,才缓缓地说:“远益他昨晚在家里辛苦了一夜,现在正在休息,叶小姐你有什么事,我可以替你转答。” 这话说得极其暧昧和耐人寻思,让清涟忍不住就想到那些儿童不宜的画面,她只能在心里暗骂,秦远益的战斗力真不行,居然不如一个女人。 但骂过之后,又觉得无比的难过,过去她一直认为他是个禁欲系的男人,会等待她把女孩最珍贵的东西献给他,只是现在,他与种马也没有什么区别! 她闷声说:“那没事了,再见!”,说完她用力把手机丢回手袋里。 温馨怡听着对方把电话挂断,脸上露出几分得意的笑容,她觉得自己都是实话实说,她刚才在书房,看到没有来得及合上的文件夹,认为秦远益是因为通宵加班忙工作到体力不支才去休息的,现在能引起叶清涟的误会,算是合了她的心。 半小时前,秦母听说儿子今天没有到公司上班,马上带着家里的韩医生和温馨怡抱着今早刚刚退烧的俊俊来到秦远益的公寓里。 听到开门声,一向浅眠的秦远益马上就惊醒了,他扶着痛得快要炸开的脑袋,迅速从床上坐起来。 看着三大一小走进房间,只觉得更加头痛欲裂。 秦母看着儿子青白的脸色,先忍不住心疼地叫了一声:“儿啊,你这是怎么呢?” 秦远益强打起精神来应付,故作轻松地说:“妈,我没事,就是天气不好,腿有点疼!” 他随后把不悦地目光落在抱着俊俊站在秦母身后的温馨怡身上,毫不留情地责备说:“你不该抱着孩子到处乱跑,孩子昨天才发烧!” 温馨怡顿时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几乎就要下来:“益哥哥,今天早上我想给你电话,我们周六回大宅吃饭的,只是你的电话打不通,后来打到公司,才知道你没去上班,我们也是担心你……” 她那副似乎是好心没好报的委屈样,秦母马上又心软了,回头嗔怪儿子:“馨怡也是关心你,你那么凶干嘛!” 秦远益也没有精神再跟两个女人纠缠,没好气地说:“好了,我很累,让我睡会,你们先回去吧。” 这时,韩医生也开口说:“夫人,温小姐,你们先出去休息比较好,我要给二少爷检查身体。” 韩医生是秦家的家庭医生,秦远益从小体质就比别人差些,一直都是他来照看,所以两人还是很有默契的。 温馨怡跟着秦母退出房间,她离开时,看到桌面上的手机,趁没人注意顺手也带出来了。 秦母看着她拿着秦远益的手机在客厅里充电重新开机,也有些不满地说:“你怎么把远益的手机也拿出来了。” 温馨怡把正在充电的手机在餐桌上放下,才坐到秦母身边,低声说:“手机没电了他也不知道,今早差点把我吓坏了,现在把他的手机拿走,也免得那些乱七八槽的人来找他,可以让他好好休息。” 秦母闻言,赞许地点点头:“馨怡你的性子真好,温柔体贴,哪个男人娶了你,真是一辈子福气!” 能得到秦母的赞赏,温馨怡心里自然是高兴的,只是又缓缓地低下头去,羞涩地说:“我儿子都生了,带着这么个拖油瓶,谁还会要我。” 秦母怜惜地拉起她的手柔声说:“是秦家对不起你,你永远是我们秦家的人,我不会把你当外人看的。” 温馨怡把头靠在秦母肩上,柔柔地叫声:“阿姨,我能叫一声妈吗,我也是你养大的。” 秦母连连点头:“好,我当然乐意!” 就是在温馨怡跟秦母联络感情时,叶清涟的电话来了,她又细声对秦母说:“电话我先接了,如果事情重要,再找益哥哥” 秦母没有犹豫就答应了,等她放下电话时才再问:“是谁的电话?” 温馨怡答:“叶清涟的,她还是纠缠着益哥哥。” 秦母闻言,马上黑了脸,声音也提高了八度,“把叶清涟的号码拉黑,这人太无情,远益当初躺在医院里,她一声不响就发公告,要解除婚约,生怕被连累!” 温馨怡听了,心花怒放却不敢表现在脸上,只是低声说:“好,我听妈的。” 秦远益这时正在房间里面听从韩医生的安排输液消炎,人迷糊着快要睡着了,突然听到外面二人提起叶清涟的名字,马上有了警觉,四处寻找,发现自己的手机已经不在房间。 他的眉头一皱,对韩医生说:“麻烦帮我到客厅看看,我的手机在不在?” 韩医生把手机拿回到秦远益手上时,他看到最上面的通话记录,一边回拔,一边厉声对韩医生说:“帮我把温馨怡叫进来,她居然敢随便接我的电话!” 叶清涟看着屏幕上闪烁的号码,毫不留情地挂断了,心里在骂着来电人无耻,还想享齐人之福,就不怕自己精尽人亡。 秦远益知道再打她也不会接,又给她发了一条短信:“你找我有事?” 对方很快就回了:“没事,知道你昨晚辛苦劳累,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了。” 秦远益脸上有了一丝笑意,以为她还是看出其中端倪,再回:“那是我应该做的!” 清涟看完信息,再次狠狠地把手机丢进手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