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洛阳长孙府邸 “少爷,您怎么把老太爷给您的画像扔在地上?”巧生张大眼,惊讶地看着自个儿的主子连瞧一眼画中之人都没有便随手一丢。 “不行吗?”长孙启懒懒地斜睨着被吓得结巴的贴身侍僮巧生,潇洒俊逸的脸庞上竟是一片乖戾之色。 “但但那是老太爷替您所选的少夫人耶!”就算向天借胆,巧生也不敢捡起地上那幅被少爷弃如敝屣的画卷。 “少夫人?呿,以后少在我跟前提这三个字。” 长孙启漾出一抹极其危险的笑,让巧生不由自主地离他远一点。 “少爷,小的不提不行呀,这可是老太爷五十九岁寿诞时,对您及其他十一位少爷所许下的心愿,所以”头皮渐渐发麻的巧生,偷偷地瞟了一脸诡异的主子一眼后,又偷觑着地上那幅已摊开来的美人图。 好美喔!少爷为何不要那么美丽的少夫人?若换作是他,一定马上前去迎娶! “巧生。” “小的在。”巧生面红耳赤地惊跳起来。 “你喜欢是吧!那我就把她送给你好了。”长孙启眯起眼,指了指地上那幅他看不顺眼的画。 “少、少爷,您别折煞小的了,这画中的美姑娘可是老太爷千挑万选的未来少”但见主子的眼眸霍然圆瞠,巧生硬生生地将后头的二个字给吞回腹内。 “那又如何?这女人是老头子看中的,若是他喜欢,不如就纳她为妾,反正我不介意再有个奶奶。”长孙启要笑不笑地睨着看似要口吐白沫的小侍僮。 “可是老太爷明言要您在一年之后,也就是在他六十大寿时,要带着画中姑娘回来贺寿的呀!”巧生哭丧着脸,提醒玩世不恭的主子。 “这是他说的,关我什么事?”长孙启不羁地笑着。若早知这是老头子故意玩的鬼把戏,他根本不会踏进家门半步。 巧生扁着嘴,再也不敢随便应声。 “把画拿来。”长孙启突然冷不防地下令。 巧生惊喜,快速地将地上的画卷拾起,并恭敬地呈给长孙启。 但巧生高兴得太早,因为他眼睁睁地看着长孙启将画卷草率地卷起后,便将它贴近烛火,瞬间,那幅由名匠所画出的美人图,就这样慢慢地、一点一滴地化为乌有。 “少爷画画没了。”巧生脚软地跪倒在地,不敢置信地瞪着残留的灰烬。 “我知道。”长孙启耸耸肩,恶劣地瞧着巧生的窝囊模样。 啧,这小子跟他在外历练许久,怎么还是那么不长进! “少爷,这下画都烧了,小的要如何跟老太爷交代” “还跪在这儿干嘛!赶快去收拾东西,我们要离开了。”长孙启忍住想一脚踢飞巧生的冲动,举步往内室踱去。 “启儿,爷爷给你找的新娘如何,你可喜欢?”长孙老员外还未走入厅中,老迈却宏亮的嗓音便让长孙启停下脚步。“咦!巧生,你是做错了什么事?不然怎么跪在……”他眼尖地瞟见在巧生跟前有一小截画卷未燃尽的纸末后,老脸当场发青。 “老太爷,您千万别误会,这绝不是您送来给少爷的那幅画”巧生愈描愈黑的结果,是让长孙老员外脸色益加发青。 甚知不能跟孙儿硬碰硬的长孙老员外,按捺下满腔的怒火,强装起笑脸,抚髯问道:“启儿,你是不满意这向家娃儿?” “没错,我是挺不满意的。”折回厅内的长孙启无奈地坐回椅中,挑衅地看着差点沉不住气的长孙老员外。 “向家娃儿生得如此标致温驯,你还有什么地方不满意?”忍着点!别上了这小子的当。 “爷爷真想听?”长孙启狡狯一笑。 “快说。” “简单一句,只要是你挑的,我都不满意。” “你!”长孙老员外当下再也忍受不住地咆哮出声:“你这个不孝孙儿。” “老太爷,您别气、别气,少爷是跟您说笑的。”巧生连忙安抚气呼呼的长孙老员外,生怕他这一口气提不上来。 “巧生,你该掌嘴,我怎么可能会跟爷爷说笑?”他傲慢地撇撇唇角,不甚同意巧生的说法。 “少爷!”难道主子存心要把老太爷给活活气死? “我不管你是在说笑,还是给我装胡涂,反正你明天就给我到青斗城去见见那向家娃儿,算是给爷爷一点面子。”语调从一开始的盛气凌人,到后头的苦口婆心。 不知少爷会不会因此心软而顺了老太爷的心意? “才多久没见,爷爷的演技是愈来愈高明了。”长孙启微扯唇角,戏谑地盯着脸色青白交错的长孙老员外。 完了!巧生忍不住拍额暗叫。 “你这唉,我老了、不中用了,没人会再理我这个糟老头,也许我哪天死在半途也没人替我收尸。唉唉,空有这么多儿孙又有何用,没有一个能可怜可怜我这苦命的” “好了,别念了!” 长孙启不耐烦地阻止长孙老员外的长篇大论。 但长孙老员外显然有着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决心,硬是继续吐露自己的不幸: “我也许过不了六十大寿,你们就早早替我准备好棺” “青斗城是吧!” 长孙启漫不经心地插入话,有效地令长孙老员外闭嘴,并一扫脸上凄凉,忙不迭地点头应是。 “启儿,我就知道你最孝顺我。”长孙老员外目眶含泪地说道。 “是吗?”长孙启别有深意的微笑。 “启儿,爷爷跟你保证,向家娃儿绝对称得上是一位绝色佳人,心性也绝对温婉柔顺,你若是见着她,肯定会马上将她带回来。”长孙老员外尽可能地想勾起他孙儿的兴趣。美人嘛,有哪个男人会不爱。 马上带回?长孙启一手支颐,俊脸诡异地漾出一抹奇特的光彩。 “好吧!我就依爷爷之意,将向家姑娘‘马上带回’。” 一听孙儿妥协,长孙老员外高兴得只差没手舞足蹈。然而在旁偷瞄主子神情的巧生,却是一副大难临头的沮丧样,两人的反应形成一个强烈的对比。 青斗城向家庄 “向倾怜!” 向员外虽已练就一身让喷出去的茶水不会沾湿衣袍的好本事,但每天还是照例要锻链嗓门。 “爹,你说我这新调配出的香茗如何,是不是比昨日的参茶好喝得多?”一位身着粉底翠绸,神情典雅婉约的娇柔美红妆,正莲步轻移呃,该说是一蹦一跳地来到向员外面前,笑盈盈、满怀期盼地问道。 “这茶能喝吗?”见到女儿无辜的小脸,向员外就算有狠狠臭骂她的决心,但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唉!谁叫怜儿是他唯一的掌上明珠,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她做出来的事会与那张温驯柔顺的脸蛋如此南辕北辙? 她从学会走路就开始爬树作怪,甚至在他午睡时,都曾拿过剪刀把他引以为傲的胡子给剪掉;而面对她层出不穷的调皮举动,他在事后总是无法对着她那张无辜的脸吐露半句稍微严厉的话。 就算是为她取个纤柔的名字,也无法改变她与生俱来的俏皮天性。唉! “谁说不能喝,女儿已经拿给阿黄试喝过,它可是喝得不亦乐乎呢!”向倾怜不依地嘟起小嘴。 “阿黄是谁?”一定又是哪个笨小子想讨怜儿欢心,不然像这种加了大把盬的茶水有谁敢喝? “爹,你连阿黄是谁都不知道?” “向家庄有近百个仆役,爹哪会个个都记得住。” “爹,阿黄不是仆役啦,它是看守侧门的大黄狗。” “狗?你拿狗跟你爹比!”向员外气得差点将茶杯捏碎。 “爹,你生气了呀?”霎时,向倾怜绝美的玉颜垮下,雪白柔荑交握在身前,等着他接下来的训示。 瞧着她惹人垂怜的娇柔模样,又让向员外即将出口的训词给吞了回去,他喟叹一声,无力地“安慰”女儿:“下次别再犯了。” “倾怜知道。”在转身离开大厅时,她忍不住吐吐小舌,并跟来时一样,又蹦又跳地哼着歌,消失在向员外的视线外。 不行!他得赶紧想个办法来压制这个愈来愈机伶的女儿。 对,就把这件事提前来办。 “小姐,完了完了” 一名小丫鬟匆匆忙忙地来到一处挂满红灯笼的水亭,并对着正一边用着晚膳,一边喂食脚边一条大黄狗的向倾怜喊道。 “碗没了,再去拿一个不就行了。”向倾怜笑看着大黄狗正表演装死的可爱模样。 “不是那个碗没了,而是是完了,不不,不能说完了!” “什么完不完的,你到底想说什么?” “小姐,奴婢方才经过大厅时,竟然听到员外跟媒婆说说要把你给给” “扫地出门。”向倾怜娇美一笑,替她接完话,一点都没被丫鬟紧张的情绪感染。 “比这个更严重,咱们向家庄就快要有个新郎倌了。” “哦,原来爹是打算把我嫁掉。”爹的动作未免太快,她还有好多新奇好玩的把戏没让他尝试过呢! “不是、不是,员外才舍不得将小姐嫁掉,而是要用招赘的。” “招赘?”向倾怜就算摆出一副很惊愕的模样,在外人看来仍像一朵初绽的芙蓉,惹人心怜。 “对!员外已经要媒婆四处打探在我们青斗城内,家世不错且愿意继承咱们向家庄的世族公子。”丫鬟一时激动,不小心踢到大黄狗,狗儿吃痛,便对丫鬟狂吠,“呀!小姐救命!”还想发表高见的小丫鬟被狗吓得大喊救命,一溜烟地就被狗儿追得不见踪影。 悦耳清脆的娇笑声从向倾怜口中逸出,但顷刻后,她突地收起笑意,绝色丽颜静静凝视湖面的粼粼波光,彷佛像个亟欲随风飘去的仙子。此刻,唯有那双正闪动慧黠光芒的星眸,透露她的个性。 嘻,她向倾怜哪会这么简单就称爹的意! 突地,一道身影欺近,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正酝酿诡计的仙子给掳走了。 肩上虽扛着一名美娇娘,长孙启仍是身形轻巧地落在一间客栈的后厢房。 推门而入的长孙启,在巧生呆若木鸡的目光下,将向倾怜放置椅中。 他弯身平视她那双惊慌的水眸,单刀直入地说:“你最好相信在你喊叫之前,我可以一掌劈昏你。”撂下警语,他旋即解开她被封的穴道。 “你你是谁?为什么要捉我?”向倾怜害怕地直往后缩去,就只差没有跪地求饶。 在还没了解这个劫走自己的狂傲男子是何用意前,她还是用这副柔弱得骗死人不偿命的外貌来应付他好了。 长孙启缓缓地挺直身躯,但犀利的眸光却不离她怯懦的娇颜。 “求求您放过我!我是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我我” “长孙启。”他嫌恶地报出名来。 哼!向倾怜的个性就如同爷爷所说的,柔弱得令他!!厌恶透顶。 枉费她那张面皮生得如此娇美,啧!还与她的性子真配。 “长公子,我跟你无怨无仇,你”她发颤的小手紧紧地揪住自个儿的衣襟,目眶渐渐泛红。 “长孙是复姓。”这下可好,她的个性不仅软弱怯懦,而且还是个彻底无知的笨女娃。 “长孙公子,求您放奴家回去好吗?不然我爹会担心,我娘也会担心,我的丫鬟也会担心,甚至连奴家所养的大黄狗也会担” “住口。” 向倾怜被他威凛的霸道口吻吓得急喘一声,豆大的透明泪珠儿就这样毫无预警地说掉就掉。 “不淮给我哭出声来。” 被他这么低吼,向倾怜只能咬住下唇,无声地啜泣着。她无助的荏弱模样,终于让在旁的巧生看不过去。 “少爷,向姑娘好可怜,您就别再欺负她了。” “巧生。” 长孙启亲切的一唤,让巧生的背脊瞬间一凉,并在小声碎碎念中自行滚蛋。 “还是那位小哥好” 长孙启眉一挑,就把向倾怜那两片微张的嫩唇给吓得赶紧合起。 “只要你乖乖跟我合作,我不会为难你。”长孙启眯起黑眸,看着眼含泪、唇儿微抿、全身颤抖不已的娇弱女子。 “合作什么?”奇怪!她又不认识他,而且爹所经手的生意她也从没插过手,哪来的合作之说? “就是照我的吩咐去做,讲明白点,也就是当我叫你往东走时,你绝对不能往西。”跟这种女人说话,就是要多费点唇舌。 “哦!奴家不能往西那可以往南吗?”嘻!你真当我是痴儿,那我就继续装给你看。 “你!”冷睇她楚楚动人的神态,长孙启猝地扬起手,但挥动那么二下后,就硬生生地收起。 “公子,您的眼神好凶,奴家会怕。”多少人栽在她这么一垂眉、二垂泪、三垂颜里,即便是眼前这个既张狂又邪嚣的男子,也同样会栽在她手里。 “怕?哼,你若再给我装笨耍花样,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作真正的怕。”长孙启的双手撑在向倾怜所坐椅子的椅背上。 她不由自主地缩起肩头,视线不安地到处乱瞟,就是不敢直视他那张乖邪的俊脸。 这绝对不是她故意假装的,而是真正不敢注视他的眼。对于自己难得一见的示弱,向倾怜虽觉得惊讶,也唯有把这解释成是她一时无法正常反应之故。 “奴家不敢。”向倾怜吓得直打颤。 “不敢就好。”退离她数步远后的长孙启,双手缓缓交握在背,嗤笑地盯着她狼狈地站起身,退缩至床边。“明天一早我们就离开青斗城,你最好在今晚养足精神。” “离开青斗城?”向倾怜瞠目结舌的模样,让长孙启的黑眸忽尔掠过一道光芒,“奴家不想离开爹娘,求公子放过奴家”见他又流露出嫌恶的表情后,向倾怜才松了口气。 幸好,她还以为自己已被他识破。她今后得小心点,这个姓长孙的男人似乎不简单,也很具有挑战性,值得她继续留下。 “你若再吵,我就让你永远见不到你爹娘。” 他冷不防地一挥,桌上的一只茶杯就这样无声无息的碎裂,再次让向倾怜吓得双腿发抖,无力地跌坐在床铺上。 “我不想等人,所以你现在最好就上床去睡。”离走前,长孙启满含恶意地提醒她。 向倾怜果真听话地赶紧脱下鞋,乖乖躺上床,眼睛迅速闭起。这一气呵成的举动,让长孙启满意地带着笑离去。 之前八成是他看走眼,像那种充满灵慧的神色,不应该出现在向倾怜这般软弱的女人身上。 等关门声一响,向倾怜就睁开眼,在算准长孙启已离她的房间老远后,她随即踢开被子,并伸了个大懒腰,徐缓地盘腿而坐。 这算勒赎吗? 但想想又不太对,因为他还没要到赎金就想走人。 既然不是劫财,那不就是劫色! 思及此,向倾怜的小脸蓦然一红。 向倾怜,你想到哪儿去了,他若想劫色,早就跳上床来,还容得了你在这里胡思乱想吗? 算了,不管他掳走自己的目的为何,她就走一步算一步,反正她原本也打算离开向家庄一阵子,让爹的脑袋清楚一下,不要妄想找个男人来管她。 不过,就这样断了音讯,爹铁定会担心,不如她就先溜回家一趟,在报个平安后,再跟长孙启一块走比较妥当。 一打定主意,向倾怜立刻跳下床。 她轻轻地、缓缓地开启仅够她一人通过的门缝,在探头察看昏暗的长廊无一人后,便赶紧踏出门,直往外奔去。 而等在另一端的长孙启,则冷冷地盯着她娇美的身影消失在长廊的尽头。 “少爷,向姑娘逃走了。”一颗从长孙启背后冒出的头颅,小心翼翼地对一脸阴沉沉的他说道。 “我有眼睛。” “是、是,少爷当然有眼睛,呃小的回去睡、回去睡。” 担心被长孙启主仆俩发现,向倾怜频频回头瞧,眼看向家庄就在前头,她略微安下心,不再疾速奔跑。 呼!她长这么大,还没有像今夜过得如此紧张刺激,真是好玩极了!如果此时她再被长孙启追到,肯定更加刺激。 喝!她刚才只是说着玩的。 向倾怜瞠大美眸,不敢置信地瞅着落在她眼前、神色冷峻的长孙启。 “长孙公子,您别误会,奴家不是要逃,奴家只是想在离开青斗城之前,跟爹娘说一声而已,求您饶过奴家。”向倾怜的反应很快,马上使出她万无一失的三大招,并且还加上一段跪地哀号的凄美场面。 长孙启一瞬也不瞬地盯着泣不成声的向倾怜,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彷佛在查探些什么。 “公子,您就让奴家回家去报个平安,奴家可以向您保证,今后绝对会寸步不离地跟着您。”向倾怜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你要我如何信你?” “公子,您就再相信奴家这一次,不然奴家向您发誓!”反正她从小到大已发过不下上百次的誓,现在就算多出一个也无妨。 “不必。”寸步不离?哼,若非想早早了去爷爷这桩无聊透顶之事,他根本不想带这个动不动就腿软的累赘。 “那公子是愿意让我回向家庄?”挂着两行清泪的她满脸希冀地问。 “你用不着回去。”他回绝。 “请公子念在奴家老迈的双亲份上,让奴家留下只字片语,求求您……”已止住的泪水再度泉涌,向倾怜不得不暗自佩服自己的功力。 “起来。”哼,再这样让她哭诉下去,他都快觉得自己是摧残娇花的淫魔了。 “公子是答应奴家了吗?” “不是。在带走你之际,我已顺道留书。”长孙启竭尽所能地保持语气平稳。 “真的吗?”向倾怜怯生生地发问,不过在瞥见他沉歛晦黯的脸庞微微抽搐后,她即刻又接下去说:“谢谢公子设想周到,奴家感激不尽。” “还坐在那干嘛?起来。”长孙启冷冷地道。他才不跟这种女人一般见识,她不配左右自己的情绪。 “奴家是很想站起来,但是奴家的脚不听使唤。”向倾怜扁着小嘴,硬是赖在地上。 握紧的双拳已浮现青筋,他大跨步地走至她面前,正想粗暴地一把揪起她之时,却因她娇弱堪怜的模样而硬生生地顿住。 他重重地深吸口气,双拳是收了又放、放了又收,而后僵硬地把她抱起,飞纵离去。 正文 第二章乡野小道 正值晌午时分,往洛阳方向的乡野小道,有二匹快马奔驰着。 “公子,您可否骑慢点,奴家都快掉下去了。”与长孙启共骑一匹马的向倾怜娇声喊道。 长孙启依然不予理会,因为这是他们自上路以来她第四遍的要求。但重点是,他们只骑了二个多时辰而已,若是她再继续要求的话,他极有可能会直接扔她下马。 “公子,我们要骑多久才能到洛阳?”向倾怜犹不死心地追问。 嘻!本姑娘就是故意要扰乱你,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他低睨她一眼后,原本搂在她腰际上的手忽然一松,同时间,他双腿夹紧马腹,催促马儿加快奔驰的速度。 侧坐的向倾怜顿时失去依附,唯恐摔下马的她,双手连忙抱紧唇边正噙着一抹戏谑的他。 为免被马儿踹死,面含愠色的向倾怜只能暂时按捺下蓄意的干扰行为,乖乖地合紧小嘴。 不过,她的确不太适应在马背上待那么久的时间,她全身的骨头几乎都快被摇散掉,若不是他的手稳稳地抱住她,说不定她早就摔下马了。 换言之,她也是想藉由说话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以免熬不过这漫长的旅程。 可惜隔不到半个时辰!! “公子,奴家好饿、好渴,能休息一会儿吗?”这次她绝对不是刻意的,饿得双臂无力的她根本快抱不住他的腰。 “少爷,小的也好饿。”忽然赶上的巧生也跟着装出一副饿极的馋样,眼巴巴地看着长孙启俊俏的脸庞。 长孙启直视前方的黑眸瞧也不瞧他们二人一眼,依旧继续策马驰骋。 可恶!你这个没人性的臭男人,存心让本姑娘挨饿受冻。哼,你就小心别让我抓到把柄,否则日后若有机会,本姑娘一定让你知道惹火我的下场。向倾怜暗自咬牙发誓。 就在向倾怜的双臂快支撑不住而逐渐松脱之际,她察觉到马儿似乎有慢下来的迹象。 难道这个臭男人开窍了? 果不其然,长孙启骑着马来到一处景色宜人的小溪畔后,便抱着她下马。 双脚才一着地,向倾怜就因全身酸麻而差点跪坐在地,幸亏长孙启及时拉了她一把,并不甚温柔地想将她拖到树荫底下去。 “公子,您轻一点,奴家的手都快给您拉断了。”向倾怜柔弱地吸吸鼻子。 长孙启五指一松,让向倾怜跌坐在地。“那你就自己慢慢爬吧!” 而后他快步走至树下,优闲地倚着树干,一副看好戏似的瞧着脸色微白、益发娇弱堪怜的她。 他他竟然叫她用爬的,这口气教她如何吞得下! 向倾怜将蕴满脆弱之色的翦眸移向正系好马匹的巧生身上。 被向倾怜这么一看,受到蛊惑的巧生马上不由自主地走到她身边,并微颤地伸手想扶起她!! “巧生,还不快生火去。” 被长孙启森冷一喝,巧生一惊,收回了手,赶紧去捡拾木柴。 这女人胆敢用那张面皮去魅惑他的人!长孙启突地一拳打向粗大的树干,瞬间,不仅树干当场凹陷一个大洞,就连繁茂的树叶也纷纷飘落而下,令犹坐在地上的向倾怜赫然瞠大一双美眸。 哇!这一拳若是打在她身上,她不死也剩半条命。依他这种随时都有可能爆发蛮力的迹象来看,她还是暂且延缓对他的报复行动,等她确实掌握住他的性子与捉她的目的之后,再好好地嘿嘿! 等长孙启的气略消,他才猛然惊觉到自己竟为了这点鸡毛蒜皮之事而动怒。他原本看向巧生的黑眸,突然转而盯着全身紧缩成一团、脸上全是恐惧之色的向倾怜。 凭她这种软弱无用的个性,应该会很好控制,他不如先把话给挑明,也省得她一直打巧生的主意。 “想知道我为何掳走你吗?” 向倾怜怯怯地点头。 “其实会发生这种事,也是你自找的。”若她没遇见过老头子,他们之间根本就不会有任何的交集。 她自找的?这是那门子的歪理,虽然她也常常用这歪理去整别人。 “我要你承认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未过门的妻子”向倾怜惊诧得小嘴微张。原来这就是他的目的,但为什么偏偏是她?总该有个前因后果吧! “不过,你尽管放心,这只是暂时的,等你见过我家老爷爷后,就可以走了。”长孙启突地眯起狭长的眼,他全部的心思都在想着老头子在知情后一脸气炸的好笑模样,以致他未能及时捕捉到向倾怜眼里那抹与娇颜极不协调的怒焰。 好呀!你是把我向倾怜当成是呼之则来、挥之即去的大黄狗吗? “奴家不懂公子之意。” “不懂就算了,反正你到时只要记得点头就是,其他的你毋需过问。”长孙启斜睨了眼呆愣的向倾怜,俊逸狂狷的他有着教人不可违背其意的气势。 “点什么头?” “点头承认你是我的人。” “但奴家明明不是呀!” “我说你是就是。” 向倾怜突觉眼睛一花,吃惊地看着原本站在树荫下的长孙启竟然已近在咫尺,而且还在她面前凌厉地瞪视她。 “公子,这种事怎么能够您说就算?奴家奴家会怕羞的。” “记住,你现在没有任何立场与我争辩,你若想尽早回去,就得乖乖地跟我配合。”怕羞?啧,他又不是真正要娶她。 “公子,婚姻大事不是儿戏,理应由父母作主才是,所以能不能请公子让奴家先回青斗城请示双亲?”向倾怜嗫嚅地道。 长孙启强悍地抬起她的下颚,冷冷地说道:“你在说什么鬼话?” “奴家又不是鬼,怎么会说鬼话?”听他之意,在她还有利用价值之前应该不会有任何危险,那她就不如先将他气个半死算了。 “你!”支起她下颚的单手改而揪住她的襟口,将她整个人半提起来,“你再给我装傻试试。” “奴家没有没有装傻,奴家本来就有点笨,才会一直听不太懂公子在说什么,求公子不要生气。”长孙启,你自以为你很聪明是吧,结果呢,还不是像白痴一样被我气得七窍生烟,活该! 犹如刀剑般锐利的视线狠狠地射向向倾怜,幸亏巧生嚷叫的声音及时传来,否则他准会将她活活掐死。 “少爷,这些木柴够不少爷,您想对向姑娘做什么?”巧生高声怪叫。 “快生火。”粗声粗气地扔下话,长孙启随即松手往林子里跃去。 气喘吁吁的巧生在丢下手中大把的干柴后,连忙跑到向倾怜身旁,紧张兮兮地对她解释:“向姑娘,少爷虽然火气不小,口气也不怎么温柔,但他绝不会故意去伤害人,所以你尽管放心。” “可是公子他他差点就要对我对我”向倾怜吓得语无伦次。 “对你怎么样?”巧生的眼珠子就快凸出来了。 “对我”向倾怜忽地偏过微颤的螓首,低声哽咽着。 “向姑娘,你别哭,我家少爷一定会对你负责的。来,小的先扶你去树下休息。”这少爷是怎么搞的,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尤其向姑娘又是如此的娇弱纤盈,彷佛风一吹就会倒似的。 “谢谢你,小哥。”先把小的收服。 “向姑娘用不着对小的客气。”巧生搔搔后脑勺。 “对了,小哥,你家公子是否很讨厌奴家,所以才自行先走?” “怎么会!我家少爷是去捉野食。” “捉野食做什么?”这向倾怜就真的不懂。 “吃呀!待会儿少爷捉什么回来我们就吃什么。”巧生已开始着手生火。 向倾怜心想:这山里会有养鸡或养鸭人家吗? 向倾怜虽古灵精怪,但她毕竟是个千金小姐,既使她时常瞒着向员外溜出家门,可也不出青斗城之外,以致她不知野食为何。 “少爷!” 在她狐疑之际,蓦地听见巧生兴奋的喊叫声。 “好哇,我们等一下就有兔肉跟狐狸肉可吃了。”巧生眼睛一亮又丢了把木柴,将火弄得更旺。 兔肉跟狐狸肉!那不就是 向倾怜睁大双眼,愕愣地瞪着长孙启手上已死的野兔跟一只和她的阿黄很像的动物。 干呕一声,向倾怜连忙别开苍白的脸,根本不敢看向已动手处理它们的长孙启。 “向倾怜,干嘛不敢看?等下你还要吃它们呢!”长孙启还刻意将血淋淋的兔儿丢在她前方。 她当场吓得倒抽一口凉气,全身颤抖不已。“我才不吃那些东西。”好恶心。 “不吃?那好,不过待会儿上路后,你可别再跟我喊肚子饿。”长孙启狡狯一笑。 他之前恶劣的心情全都发泄在这二只最先被他撞见的倒霉动物上,而他也深信 “一报还一报”的至理名言很适合用在向倾怜身上。哼,敢一再拿话惹怒他,可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 “奴家不吃就不吃。”当然,后头的那句话,她只敢含在嘴里念。 可恶!她竟然被他摆了一道。 “向姑娘,等这些肉熟了,就跟那些鸡鸭没什么两样,你就勉强吃一点。”巧生又适时发挥照顾弱小的精神,只可惜他的脑袋瓜子很快就被一颗石子招呼,当下痛得龇牙咧嘴,识相地闭紧嘴巴。 跟鸡鸭差不多?哼,巧生还真会扯。撇开兔子不说,单单那只狐狸就跟鸡的体形相差十万八千里,教她如何凑在一块? 一会儿后,四溢的烤肉香味很快地飘散,一直面朝树木的向倾怜也嗅闻到。 好香哦!而她好饿。 “向姑娘,我这有烤好的兔鸡肉,你先拿去吃。”巧生拿了一小块肉,在长孙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下,斗胆起身拿到向倾怜面前。 还是巧生体贴,那她就勉强吃一点,否则她待会儿真要饿肚子上路,岂非中了长孙启的奸计。 “咦,奇怪,不知道刚才那个说大话不吃的人是谁?” 就在向倾怜吞着口水,想从巧生手中接过肉片时,长孙启戏谑的笑声突如其来的响起,当场令向倾怜在心里咒骂他数十遍。 “巧生,谢谢你,奴家不吃了。”向倾怜泫然欲泣地缩回手。 “少爷,您太”回头预备替向倾怜打抱不平的巧生,却被主子的利眸瞪,硬生生地把话吞回去。 “这些野食向大小姐可能吃不惯,你就留着自个儿吃。” 既然主子这么讲,巧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向倾怜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到临近的石头边坐下,然后全身蜷缩在一块,看也不看他们一眼。 她就不信长孙启会让她饿死。 又是香味。 不小心依在大石旁睡去的向倾怜,又被阵阵的香味给饿醒。 当她一睁开眼,竟发现在她眼前就有一串令她直想流口水的烤鱼,当然,这种流口水的屈服表情绝不会出现在她的娇颜上。 “向姑娘,这是少爷刚捉到的鱼,你赶快吃。”就说嘛,主子哪会这么残忍地让向姑娘挨饿。 “这是公子为奴家捉的?”翦翦秋瞳有点不敢置信地瞅着巧生,随后又看向他身后,极有可能嘲笑她的咦,他人不在? “嗯。”生怕她不信似的,巧生点头如捣蒜。 也许真的饿坏了,向倾怜对巧生露出感激的一笑后,便小口小口地吃起鱼来。 她就知道饿死她事小,但无法达成他的目的事大,为了确保她日后能毫发无伤地抵达洛阳,他得要好生伺候她了。 “巧生,有件事奴家一直不明白,可否请教你?”趁着长孙启不在,她想从巧生口中探出所有的真相。 “向姑娘别这么说,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巧生臭屁地说。 “奴家想知道你家公子为什么说要娶我?” “这这”大话说太快,巧生恨不得自掌嘴巴。 “难道连你也看不起奴家?” “不不,小的没有这个意思,而是而是” “而是他若说出,很有可能被我串起来烤成人乾。”长孙启优雅地飘落于地,狂嚣地眯起狭眸瞥了眼突然畏缩了下的向倾怜。 “那奴家不问了,求公子千万别把巧生杀了”向倾怜突然颤巍巍地将一脸傻愣的巧生护在身后。 可恶,他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关头上才突然冒出! 啧,这女人还不是普通的笨。 长孙启轻哼,旋即转身,不想再看到她那令人发噱的无聊行径。 “向姑娘,我家少爷是在跟小的开玩笑,你千万别当真。”天呐!向姑娘真的好纯真、好可爱。 “真的?” “小的保证。”站在她身后的巧生及背对她的长孙启,都看不到向倾怜的秋眸里闪着诡异的光芒。 “那我就放心了。”向倾怜煞有其事的说完后,即拿着手上那串吃剩的鱼残渣,一步步地走向长孙启。 “巧生,去把马牵过” “哎哟!” 倏地转身要吩咐巧生的长孙启,恰巧扶住不知何故往他身上倒去的向倾怜。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犹似惊魂未定的她,无力地倚在他身上直道谢。 “少爷,向姑娘!”这向姑娘可真柔弱,动不动就会跌倒。 巧生在赶到二人面前时,却差点昏倒。 原来向倾怜手中所吃剩的鱼屑竟然沾了长孙启一身。 “呀,公子,您的衣服”嘿!总算出了她一小口的闷气。 “少爷,我去拿衣服” “不必,我们上路。”长孙启不甚在意地挥掉身上的残屑,神情高深莫测地直接跨上马背,“把手给我。”对着娇颜微异的向倾怜,他突然很好心地伸出手,准备拉她上马。 “公子,但您的衣服”拜托!他连去清洗一下都不愿意,等她坐上时,不就连自个儿的衣裳都会遭殃! “我都能忍住,你就不必替我烦恼了。”长孙启绽出的笑容更形诡异。 哼,谁替他烦恼来着,她只是不想弄脏自个儿的衣服罢了。 向倾怜悄悄地欲往后退,但长孙启抢先一步攫住她的藕臂,微一使力,便将她轻易地安置在他身前,而她也无法避免地碰触到自己的杰作。 尤其在马儿的疾驰下,她整个身子几乎都紧靠在他那片污渍上。 对于这样的演变,向倾怜为之气结却无法扭转颓势。 到了落脚的客栈已近深夜,向倾怜早已累瘫地昏睡在长孙启怀里。 “向倾怜,起来。”长孙启猛力摇醒她。 “再吵本姑娘睡觉的话,就叫你吃不完兜着走!”半梦半醒之间,向倾怜在无意中露出她最真实的性子。 长孙启猝然扬眉,眼底有着一抹深思的光芒。 “向倾怜,你给我说清楚,是谁吃不完兜着走?”冷不防瞅起她的衣领,长孙启眯着眼,眼带邪佞地瞪着清醒大半的向倾怜。 “公子,您在说什么?”惺忪的双眼被他这么无故且冷冽的一问,当场恢复清明。 她方才应只透露这么该死的一句话吧! 长孙启也没有再逼问她,在抱她下马后,就迳自往客栈内走去。 他神色出奇的平静,反倒使向倾怜大大地感到不安。是她泄底了吗? 就凭一句梦话,应该不太可能。 “还杵在那干嘛!快进来。” 长孙启这么一喝,却让向倾怜顿时安心不少,在偷偷地吐个小舌后,便动作迟缓地走去。 她甫进入,就听巧生大声地嚷叫:“什么!只剩一间双人房?” “对不起,客官,本店地方小,所以”店家直说抱歉。 “一间就一间,带路。”长孙启回头瞥了向倾怜一眼,向店家说道。 什么?就剩一间,那她今晚岂不是要与他们共睡! “公子,奴家” “别忘了,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所以不需要跟我见外。”长孙启马上截断她的话,并诡笑地箝住她的手腕,从容不迫地跟随着店家走。 一进厢房,向倾怜旋即离他老远,并瞠大双眼,紧紧瞅住他的一举一动。 奇怪了,巧生怎么一溜烟就不见人影,害她只能与他在此大眼瞪小眼。 “呀,我的衣服!”倏地,她瞥见他身上那片污渍,同时想到自个儿仅有的衣裳恐怕也已惨遭不测。 叫她穿着沾满油渍的衣服睡觉,她才不要。 “公子,奴家想去净身,但奴家没有衣” “天色既晚,店家没空替你烧热水,等明天起来再说。”喝着小二端上来的茶水,长孙启面无表情地回绝。 “但奴家不习惯穿着这身衣服睡觉。”向倾怜娇柔的语气更加放柔。 “从现在起,你得学会习惯。”完全不受影响的长孙启,倒是接二连三地泼她冷水。 “奴家要是没衣裳可换,根本就无法入睡,一旦一夜无眠,奴家肯定会精神不济,更遑论一早就要同公子赶路。”向倾怜来个软硬兼施。 “这你尽管放心,反正你又不是没在我怀里睡过。”长孙启语带调侃地斜睨她一眼。 “那那是因为奴家太累,才会”向倾怜的娇颜倏地涨红。 “我不管你有什么原因,反正现在有二个床铺让你去选,或者,你自愿打地铺?”真罗唆。 开什么玩笑!这个良心被狗吃、下流狂妄的臭男人,竟然叫她这般娇贵纤柔的小女子睡地上! “公子,若是您连奴家这点小小的换衣要求都不愿意成全,那奴家宁可现在就返回青斗城。”好哇,本姑娘之所以跟着你,也是图个好玩有趣,若你再执意凌虐我,嘿嘿,我就让你再也神气不起来。 “你敢!”长孙启神色忽地一狞。 “奴家是是不敢但奴家还是会去做” “哼,如果你真敢逃回去,就别怪我不仁。”本想与这看似愚昧之女好聚好散,可惜事与愿违。 “什么叫不仁?” “不仁的意思就是说:在没有我的允许下,你若是任意离开,我就拿向家庄,也就是你的爹娘、你的亲人、你的丫鬟,甚至你所谓的大黄狗开刀。”长孙启倏地眯起眼,冷冷地撂下狠话。 “开开刀,就是指杀杀人是不是?”原来长孙启竟是个人面兽心的土匪强盗。 “你要这么解释,我也不反对。”长孙启朝她惶恐的小脸露出一抹残酷的微笑。 哼,看你还敢不敢任意离开我的视线。 “公子,你怎么可以威胁奴家?何况杀人是要坐牢的,就算你不替自己打算,也要想想你的亲人,若你真的要在牢里蹲个三、四十年,那他们”就算你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狂徒,我向倾怜也不见得会怕你。 “闭嘴。” 长孙启冷不防的一吼,吓得向倾怜赶紧爬上床铺,顺便也霸住这张床,以免待会儿真落个打地铺的惨况。 “少爷,小的把事情都办妥了。”在门外就听见主子吼叫的巧生,急忙冲进房内,生怕向倾怜又惨遭主子的毒手。 “巧生,你终于回来了。”向倾怜像是见着救星般,直勾勾地望着拎了个大包袱回来的巧生。 巧生有点受宠若惊地低下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在发什么愣!”长孙启突然出声对巧生吆喝道,并且随手扔出被褥,刚好打中巧生那张来不及收起的笑脸。 “巧生,你真的要睡地上呀?”向倾怜忍不住问道。 “我常打地铺,没关系、没关系。” “若你不忍心,大可跟他交换。” 长孙启嗤笑地看着向倾怜马上卧床而睡的动作。 啧,她并不太笨嘛,至少还懂得装睡,那之前他所撞见的眼神及她在昏睡中吐露出的话语,就值得商榷了。 正文 第三章诡异气息 曙光乍现,果真一夜不成眠的向倾怜,才睡意正浓就被长孙启扬声叫醒;但她迅速地翻了个身,打算不予理会。这时,一件丝绸做的雪白衣裳就这么飘落在她的头上,令她差点窒息。 “你明明有叫巧生去买我的衣服,为什么昨夜就是不肯拿给我?”拉下衣裳,向倾怜火大地质问正在系衣带的长孙启。 谁知长孙启突然停下动作,缓缓地回头看她。 又是这种颐指气使、霸气十足的口吻。 “公子,我们这么早就得上路了呀!”向倾怜差点被长孙启散发出的诡异气息给吓得泄了底,幸好她反应快,假装不依地娇嗔起来。 长孙启一迳地盯着她,令她不自在地揪紧衣裳。 “公子,奴家一个晚上都没睡,真怕待会儿上路后会给您增添麻烦。”他凌厉的眼神让向倾怜柔软的娇音微微抖颤着。 “你的确是个麻烦。”长孙启别具深意地移开目光。 “可是是公子硬要奴家跟您走,现在您又嫌奴家是个麻烦,干脆您就让奴家回” “衣襟开了。”长孙启突然冒出一句让向倾怜摸不着头绪的话。 “谁的衣襟开了?”再慧黠之人偶尔也有发愣的时候。 “哼,除了我之外,你说还会有谁?”他哼笑地瞟她一眼。 这不是在说废话吗?这屋里除了他,当然只剩下呃,向倾怜连忙低头一看,轻呼一声,随后将被单往上拉至下巴。 大概是她在翻身时,不小心把襟扣弄开,还好只露出一点点的粉红抹胸,不然可就大大便宜了那个倨傲的臭色胚。 “奴家真是笨,竟然连这等小事都要公子提醒,所以依奴家看来,公子还是放弃奴家” “你昨夜不是吵着要净身?”长孙启又把她未了的话截断。 “嗯。”讨厌,这长孙公子怎么老爱打断她的话!哼,说到底,他还不是怕她提及离开之事,不过,他又何须如此担心,他都已经撂下狠话来,她难道能不顾亲人性命而逃走吗? 只是,她好像无法把他的威胁当成一回事,关于这点,她其实也想不透。 “再拖下去,本公子可不等人。” “是、是,奴家这就去。”扣好衣领,抱着新衣,向倾怜赶紧下床,迅速地离开厢房。 才关上门,向倾怜就对着门大作鬼脸。 哼,你以为我向倾怜真怕你不成,咱们走着瞧! “向姑娘,你”巧生就这么好死不死地撞见她“可爱”的一面。 向倾怜一惊,舌头已来不及缩回。 “巧生,我昨夜都没睡,所以连”向倾怜以指点着自己的小口,“都有点不灵活了。”她胡掰个理由。 “哦!这小的懂,小的懂。”原来向姑娘是因为舌头不舒服,才会伸出来动一动。 对于她的瞎扯,巧生竟然信以为真,可见向倾怜娇柔的模样确实唬人。 “向倾怜。” 冷不防地,厢房内突然传出长孙启近似沙哑的叫唤,向倾怜一听差点惊跳起来,她便立即拔腿就不,是莲步轻移往沐浴间行去。 “马车!” 当向倾怜一踏出客栈,双眼立刻发亮。虽然马车看起来有点破旧,但只要不必再跟长孙启一块坐在马背上,她就已经感激不尽了。 “向姑娘,快上来吧!”坐在前方驾车的巧生侧首笑道。 “巧生,这是给奴家坐的吗?”向倾怜明知故问。 “要到洛阳至少还得走上十天半个月,所以少爷昨夜就命我赶紧去找辆马车来,可是这小镇上没有像样一点的马车,只好委屈你一点。” “不、不,奴家有车坐就好,就请你代奴家向公子道谢。”长孙启是吃错药,还是转了性? “向姑娘,小的就同你说过,我家少爷绝不会故意刁难人,而且你瞧,他还特地为你准备马车,就是怕你在路上受不住” “巧生!”巧生的多嘴让才从马房走出来的长孙启差点想剥他的皮。 “少爷。”巧生立刻噤声,不敢直视长孙启。 “走。”跨上马的长孙启,扫了眼脸上犹带一丝狐疑的向倾怜后便先策马离去。 眼见主子已走,巧生也急忙催促向倾怜上车,吆喝一声,马车也迅速奔驰,朝远处的黑点追去。 而此时在马车里的向倾怜,却还在想着巧生方才的那番话。 他哪会这么好心? 恐怕他只是担心她若撑不到洛阳,就会打乱他的鬼计谋吧! 这样一想,向倾怜反倒对长孙启更加的不满。哼,想打她的坏主意,门都没有! 长孙启,你听清楚了没,门--都没有! “向姑娘,你在喊什么?”巧生突然回头大声嚷叫。 这时,向倾怜才惊觉自己在无意间竟把心里的话给吼出。 “你听错了,奴家没有在说话。”向倾怜扬声回道。幸亏长孙启骑得比较远,否则被他听见她就完了。 接下来的漫长时间,向倾怜就只得无趣地拨开粗糙的帘布,将螓首搁在小窗边,眺望着急往后退去的青翠山林。 唉!如果能边走边游山玩水,那该有多好。 向倾怜想着想着,突然被后方逐渐传来的杂沓马蹄声给吸引了去。 这时,原本骑在前方的长孙启也调头指挥巧生将马车往路旁停靠。 “公子,为什么要停下来?”向倾怜不明所以地抬眼望向神色突地凝肃的长孙启。 “向姑娘,少爷自有他的用意。”跟在主子身边那么久,巧生当然看得懂主子的脸色,所以在此时此地,她还是别随便乱发问。 “什么用意?难道我们要在这里休息?”哼,连这个臭巧生都胆敢叫她闭嘴,她就偏偏不依。 “嘘!是后头的那群人很可疑,我们得小心点。”巧生偷瞄着注意后方动静、神色愈来愈冷冽的主子。 “可疑?有什么好可疑的,这条路又不是我们的,别人当然有权利行走。”以袖掩脸的向倾怜翻翻白眼,但就在她要放下袖口的刹那,她突然整个人直挺挺地往后倒去,帘布也同时垂下,遮盖车内所有的一切。 而在此时,四、五匹疾驰的快马也在他们前方停住。 “交出车中之人,本大爷或许可以饶你们一条小命。”为首的彪形大汉手持长刀指向马车。 长孙启轻哼一声,俊朗的面孔流露出不寻常的阴沉。 “啐!你们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露出杀意的彪形大汉俐落地与身后三人一同下马,并将长孙启他们团团围住。 只要将向大小姐救回,那他们乾坤四霸就有千两黄金可拿。 “识相的话就把向员外的千金留下,而你们就给我乖乖地滚开,否则”乾坤四霸恶毒地大笑,同时也越来越接近马车。 是爹叫人来救她? 躺在车内,既动不了身也开不了口的向倾怜,诧异地瞪大双眼,细听外头的动静。 不一会儿,吆喝的人声已无,但刀剑相击的声音随之响起。 长孙启不会有事吧? 以四对一,多不公平!不晓得巧生有没有在旁帮忙他主子,不过,以她什么时候遭他暗算都不知的情况看来,足见他的功夫应该十分了得。 此刻向倾怜不自觉地满脑子都只想着长孙启的安危,对于她是否能够获救,似乎一点也不在意。 激烈的打斗声愈来愈小,也渐渐远离她能听到的范围,她好想探头一看,或者出声高喊,但被封住穴道的她却只能乾瞪眼,小嘴噘得半天高。 片刻后,断断续续的打斗声猝然消失,一切恢愎了岑寂。 到底是谁打赢了?向倾怜紧张地暗忖。 刷的一声! 在她的心七上八下之时,帘布倏地被掀开,一张俊脸直勾勾地盯着躺在车板上、正瞪大一双水眸看他的向倾怜。 是他赢了。 只见他突然将长指伸向她,下一个瞬间,向倾怜就发现自己可以动了。她连忙坐起,不爽地质问他:“你怎么可以随便对我动手动脚的?” 不过,看到长孙启眉一挑后,向倾怜就想一口咬掉自己的舌头。 该死,她又犯错了! “公子,奴家好害怕喔!刚才外头到底发生何事?”向倾怜全身颤抖不已,而且脸部也十分配合地做出恐惧的神情。 长孙启面无表情地与她相对许久后,突然放下帘布,并旋即交代巧生准备上路。 从乾坤四霸的口中得知,向员外竟然悬赏黄金千两寻回女儿,这可能会使他日后的这趟路走得极不平静。 啧,难道他留下的话还不够明确?他顶多在二个月之后就会放他女儿回去,他到底是在急什么? 怕他吃了向倾怜不成? 哼!如果这女人别有居心的话,他或许会考虑将她--生吞入腹。 “公子,你还没回答奴家呢!”向倾怜探出窗,大声地娇喊。 长孙启根本连一个字都懒得回便直接上马。 得不到解答的她,突然在马车即将起程前,对着巧生吞吞吐吐地说:“巧生,你等一下,奴家想想” “向姑娘想说什么?”眼见主子已起步,巧生急急地回头询问。 “奴家想小解。”她想试着找寻那四个人,看能否问到些什么。 “哦,那向姑娘快去,小的在这儿等你。” 马车未动立刻让长孙启皱眉停住马儿,回头望见巧生同他打了个奇怪的手势,就见长孙启的眉头蹙得更紧,但也只能在原处等着。 走入林子里的向倾怜,不断四处找寻那四个人的行迹。咦,那个是在不远处的草丛中有个庞然大物正在频频蠕动着。 “喂,是我爹叫你来找我的吗?呀!!”向倾怜的脚踝倏地被地上的汉子给抓住,吓得她拚命地想甩脱他的手。 “救我”原本的彪形大汉在长孙启毫不留情的教训下,变成一条虫。 “说!是不是我爹派你来的?”用力一踹,向倾怜总算把他的手给踢开,但是她的鞋却染到他的血。 “救我” “你!”算了,她再去附近找找看还有没有其他人。不过在此之前,她要先把这双沾血的鞋子给甩掉。 向倾怜用力一踢,只见血鞋就这么滚落在一双十分干净的白鞋前。 “姑娘就是向倾怜?” 伴随着轻佻的嗓音,出现在向倾怜面前的是一位长相还算俊俏,但双目则流露出淫秽之色的青衣男子。 “你是谁?”他打量的眼光令她极为不舒服。 “在下沈飞,是受令尊之托,特地前来迎接向姑娘回家。” 沈飞虽是一副风度翩翩的公子哥儿样,但仍教向倾怜不由自主地后退数步。 “本姑娘不需要你来迎接。”说完,向倾怜马上转身就跑。 “姑娘何出此言?”沈飞身形一闪,随即挡住她的去路。 “你再不让开,我就要叫人了!” “嘿,这可不行,在下还想独享姑娘呢!” 沈飞淫笑地说完后,顺手一指,向倾怜还来不及反应,已然失去意识。 而犹不知向倾怜被捉的另一方!! “向姑娘怎么去那么久?”苦等不到向倾怜归来的巧生预备前往树林寻人时,一道身影已疾速从他头上飞掠过,“少爷!” 长孙启倏地跃上最顶端的树梢,四周的矮丛林地顿时尽收在他眼底。 没有。四下除了仍躺平的乾坤四霸外,并无向倾怜的娇影。 倏地,一点因日光反射而特别显眼的东西让长孙启瞬间翻落而下,并捡起草地上那只染血的小鞋。 刹那间,他五指扣紧小鞋,沉歛的神情也泛起少见的残忍与盛怒。 不管是谁,敢掳走向倾怜破坏他的计划,他是一个都不会放过! 呀好痛! 向倾怜一睁开眼,便被眼前沈飞那张充满淫欲的笑脸给吓得往后缩去,但由于缩势太猛,她的后脑勺就这么用力地撞到墙壁。 讨厌!一定肿了个大包。 向倾怜含泪地捂着后脑勺,狠狠地瞪着已逼近床沿、正伸出淫手要替她揉按的沈飞。 “你你不要过来奴家会怕。”向倾怜害怕地蜷缩在床角,一副柔弱到几乎要昏厥的模样。 面对这种会武,而且一看便知是采花贼之类的男人,她只能智取。 “姑娘,我沈某人一向最懂得怜香惜玉,你千万不要怕我。”这向倾怜可是上等的货色,既美又娇柔,他沈飞还真是不虚此行,嘿嘿! “你为什么要捉我?这又是什么地方?”向倾怜怯生生地拿眼转了一圈,发现这里是一间破旧的竹屋。 “姑娘弄错了,在下是特地前来营救你脱离恶人之手的。”他不仅不费吹灰之力便赚进千两黄金,同时还可以“享用”如此娇美的向家千金,嘿嘿,他可要好好把握此次飞来的艳福。 恶人?他说反了吧! 向倾怜暗自讥讽,却见沈飞正徐徐脱去外袍。 “听沈公子之意,是我爹派你来营救奴家的?”爹怎么那么胡涂,竟派个下三滥的淫贼来拯救女儿。 向倾怜不知,沈飞及乾坤四霸都是看在向员外那黄金千两的份上,才连夜追赶而来。 “没错,而且向员外还说要将姑娘许配给在下呢。”此话当然是他自编的,反正此女看似软弱无见地,他若是在事前先占了她的身,想必日后便会对自己服服帖帖。到时,他沈飞只消一根手指,这向家的财富还怕不手到擒来。 “什么?爹要把奴家许配给公子!”唉!这淫贼的消息还真不灵通,爹分明是要招赘,怎么有可能会把她嫁出去? “没错,所以相公我想把洞房花烛夜提前,希望娘子多多配合。”已裸露出瘦扁上身的沈飞,淫邪的扬声大笑。 “等等,公子,既然这是爹的意思,就应该让奴家来服侍你才是。”等一会儿,她就会好生款待这位脸皮厚得跟城墙似的“相公”,“公子,请让奴家先宽衣,你先上床来躺着吧!”向倾怜娇嗔地说完,便羞怯地下了床,而柔荑也自动地放在自个儿的衣扣上。 向倾怜竟无一丝一毫的抵抗与怀疑,沈飞欣喜地赶紧扑上床,等候他娘子殷勤的伺候。 嘿,这妮子果然好控制得很,只消他三言二语就可以把她哄上了天。 当向倾怜不疾不徐地当着他的面褪去雪白的丝绸外衣时,沈飞眼中那抹残存的警戒瞬间消失。 “公子,不要这样看奴家嘛,奴家会害羞的。”娇羞不已的向倾怜,迟迟不肯再褪去单衣。 “好好,我不看,我把眼睛闭起来,你快脱。”他根本不怕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能搞出什么花样来,所以便安心地合上眼,想像着要不了多久就会呈现在他眼前的娇嫩胴体。 等他一闭眼,向倾怜便立刻在竹屋内寻找可以制伏沈飞这淫贼的工具。 就是那个。 向倾怜小心翼翼地走到角落边,拿起一把似收割用的镰刀。 “娘子,好了没?相公快等不及了。”沈飞已在催促。 “奴家的身上,就只剩下这么一件” 向倾怜暧昧不明的后话,让沈飞顿时口干舌燥。 “娘子,相公可不可以睁开眼睛了?”满脑子淫思的沈飞,已知道向倾怜就近在咫尺。 向倾怜狡笑地将镰刀搁放在他的脖子上,然后好不温柔地说:“当然可以了。” 沈飞在一感到靠近颈子的冰凉物体后,立即睁开眼睛,“娘子你这是在干什么?”只要向倾怜这么一动,这锐利的刀锋极有可能会划破他的颈项。 然而,就在他们彼此紧张地对峙时,竹屋外突然飘落一道身影,但屋内二人都浑然不知。 “住口!谁是你的娘子?真恶心,你该去照照镜子,瞧你这副丑陋德行,谁要嫁给你呀!何况本姑娘可是青斗城第一美女,你连替我提鞋都不够格呢!”向倾怜将一脸突然呆滞的沈飞骂得狗血淋头,好不痛快。 “你”沈飞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看似娇柔温驯的女人,竟会骂出这些让他面孔一阵红一阵白的粗话。 “我怎么样?”向倾怜将刀锋凑得更近,让沈飞不敢再多说一句话。“哼!这就是你看轻本姑娘的后果。来,叫一声姑奶奶,说我沈孙子以后不敢再作怪了。” 沈飞的脸一下子涨成猪肝红。 但由于他一直不肯说,所以向倾怜在嘿笑一声后,手一使力,顿时,沈飞的喉头就已见血。 “住手!我说、我说。姑奶奶,我沈孙子以后不敢再作怪了。”臭丫头!等会儿铁定要你好看。 “乖孙子,你可要同姑奶奶发誓,以后绝不能再欺负善良老百姓。”嘻,她真佩服自己,三两下就解决掉一名淫贼。 “姑奶奶,请把刀子拿远点,这样沈孙子比较好开口。”他不停地吞口水,一副极别脚窝囊的蠢样。 向倾怜毕竟涉世尚浅,敌不过沈飞这类狡诈的江湖人;而且在沈飞左一句姑奶奶、右一句沈孙子之下,她的手也渐渐抓握不住镰柄。 沈飞趁向倾怜将刀锋挪移的瞬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打向她的纤腕,她痛哼一声,镰刀顺势脱离她的手,而她也被他一掌打落在地。 “贱女人!敢让你相公喊你姑奶奶,看我怎么整死你。”沈飞露出狰狞的面孔,一步一步走向被逼至木窗旁的向倾怜。 “你不要乱来哦,你答应过我爹要救我回去,如果你敢动我一根寒毛,我爹绝不会放过你的!”向倾怜使出最后一招。 急促的喘息与慌乱的心思,让她无法注意到在竹墙的另一头有一声极轻蔑的哼声。 “你爹算什么东西?等我玩完你,再回去向你爹要赏金,若是他不给,你就看我沈某人如何收拾向家庄。”沈飞狞笑地以单手扣住她的双腕,另一只手则迅速扯开她薄薄的单衣。 闻言,向倾怜猛然记起长孙启也同她说过类似的话,可在当时,她一点都不害怕他的威胁;但是现在由沈飞口中说来,却令她感到真正的恐惧。 早知如此,她方才就一刀但,她根本就不敢杀人。 “快放手!不然姑奶奶就呀!” 随着响亮的巴掌声结束,向倾怜的小脸突然偏向一边,紧接而来的是一阵惨烈的哀号。 恍然未觉的向倾怜似乎听不到沈飞因断腕而发出的凄厉哀号声,更看不到长孙启已站在她面前,神情狂戾地看着仍捂着面、瑟缩在一旁全身不断颤抖的她。 再逞强呀!长孙启很想开口这么骂,但是“没事了。”他声音沙哑地安抚她过于惊吓的情绪。 痛!她的脸颊好痛,嘴里也尝到不少的血味,有点咸咸的。鸣从小到大,她第一次挨巴掌,而且还是被个淫贼打的,那接下来,她的身子她的身子有没有 向倾怜的呜咽及全身剧烈的颤抖,让长孙启一脚踩昏在一旁鬼叫的沈飞,然后不由自主地蹲下身,紧紧抱住拼命蜷缩着身子的向倾怜。 “乖,别哭,没事了”长孙启不停地在她耳畔轻声安慰她,直到她不再颤抖得厉害,才温柔地抱起她来。 向倾怜的双臂像是抓到依附般,紧紧搂住他的颈项,眷恋地挨在他的怀里磨蹭着,希望他的气息能安定她惶惶的心。 “我不想待在这里,不想”向倾怜突然发起脾气,双脚也不停地蹬踢着。 “好,我们走,我们马上离开。” 长孙启无法解释自己的举动,但看到她马上乖乖地把头埋入他怀里,他心中却突然出现一股令他惊讶万分的怜惜。 在纵身飞离前,他脑中闪过一个疑问-- 等事情一了,他会舍得放开她吗? 正文 第四章纤弱模样 “长孙启,我的脸颊好疼、脑袋也好疼,甚至连手腕都疼” 在马车中,坐在长孙启腿上、窝在他怀里的向倾怜一边掉泪,一边不停地诉说自身的痛楚,一副好不可怜的纤弱模样。 显然被沈飞吓着的她,打从竹屋被他一路抱回马车的途中,不知向长孙启撒娇多少次,当然,她也在不知不觉中显露她原本可爱娇俏的一面。 不过,她这自然流露的天性,却让自始至终都保持沉默的长孙启双眸迸射出足以冻死人的寒气。 她果然在耍着他玩! 很好,这样接下来的游戏才不至于太无聊。 “喂,你到底有没有听见?快点帮我揉揉脑袋呀!”他的闷不吭声,让向倾怜有点火大地拉起他的巨掌往自个儿的后脑勺一搁,恍然不知这样子的举动有多么的危险大胆。 长孙启勾起微抿的双唇,无声地邪笑,但按压在她脑后红肿处的手依然不动声色的继续揉捏,她纠结的黛眉顿时舒展开来。 “还有我的手。”后脑勺的抽痛才一缓和,向倾怜旋即又抬起彷若无骨的雪白柔荑,只见宛如一折就断的手臂上竟有二、三道明显的瘀青。 长孙启的双眸里是一片邪狷与讪色,可惜依偎在他怀里拼命指使、且一味地要他听命的向倾怜并未察觉。 一见她手腕上的瘀青,他的眼底骤然冒出两簇杀人的怒焰,只是被杀的对象不知是半死的沈飞,还是此刻被他抱在手中那纤腕的主人。 “长孙启,你有没有把那个该死的淫贼给好好教训一顿?”见他还是没答话,向倾怜遂自顾自地接道:“哼,我要是会武功,一定把那沈孙子大卸八块,乱刀砍死,不不,这样太便宜他了,我看,还是把他全身都浸满糖浆,然后叫蜜蜂螫呀!好痛、好痛!”向倾怜拼命地想抽回正被他推揉的小手。 他重哼一声,愈加使力地按揉她已渐渐淡去的瘀青。 “你小力一点嘛!我又不是你的仇人。”显而易见的,向倾怜已走出方才在竹屋受惊的阴影,才会对长孙启既咆哮又埋怨。 “是吗?”他笑笑地开口。 “是呀,我当然不是长孙公子的仇人了。”向倾怜在转瞬间突然像失去气力般,满脸尴尬地傻笑着。 向倾怜,你完了,你毁了,你干脆自行了断算了。 她懊恼地暗自呻吟,无法相信方才一连串足以毁灭自己温驯形象的话语,全都出自于她口里。 即使他的手已不再推揉她的手腕,她也不敢任意抽回,因为她忽然感觉到周遭的气氛在一瞬间变得很诡谲,甚至连他吐在她头上的灼热气息,也都令她感到头皮发麻。 “向倾怜。” “是。”他猝然地柔声唤叫,让心虚的她立刻僵硬地回答。 “你不觉得有些冷吗?”他略微垂首,在她耳畔吹着气。 “你不说我还不觉得冷呢!”被他这么一提,她开始觉得不只头皮冷,就连她的前胸也感觉到冷飕飕的,她好奇地举起另一只自由的手,然后贴紧胸前。 咦!还真得耶,她几乎可以摸到自己的锁骨间起了一粒粒的疙瘩咦,为什么她可以毫无阻隔地摸到合该藏在衣服内的肌肤? 向倾怜低头一瞧,瞬间血色尽失。 原来她最内层的单衣早就在之前被沈飞给扯开,而且最恐怖的是,她白底绣有红梅的抹胸已掉了一边,半露出一只饱满的雪白酥胸。 向倾怜惊慌地欲要将单衣拉拢,可是她突然发现自己的一双手全都派不上用场,因为它们全都落在长孙启有力的单掌里。 “放开我!”无法拢紧衣裳的她,恐慌地扭动身子。但她这么一动,只会让她的抹胸更加罩不住凝脂般的浑圆。 “要我放开可以,不过,你必须先回答我几个问题。”长孙启扬起唇角,俐落地将她双腕反剪在她身后,登时,她娇美的身形一弓,丰软的酥胸立即贴紧他坚实的胸膛。 “不,你先放开我,我再回答你的问题。”向倾怜被这举动吓得不知所措,尤其一双大眼更是紧张地盯着快暴露于外的酥胸。 “哼,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跟我讨价还价!” “住手!你怎么可以抓我那里,快放手,放手”向倾怜死命地想要挣脱他的箝制,但她不晓得在如此剧烈的抵抗下,只会让自己愈加贴近他。 “为什么不可以?你倒是说说看。”狂狷的俊庞只离她畏惧的小脸一指之距,而他吐纳出的气息也尽数被她汲取。 “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长孙启看她入气少,出气多,所以在毫不怜惜地使劲拧捏她一下后,便暂且收手。 向倾怜被他这无情的一拧,痛得意识全部回笼。 “说,为什么要装出一副可怜样去招惹男人?”虽已放过她的酥胸,但他依然没松开她的双腕,让她依然挺着柔美的上身,不时地摩挲他的胸膛。 “我没有呀,我本来就长得这副模样。”好吓人哦!长孙启何时变得如此恐怖? 她不想玩了。 “哼,你这说法倒是没错,你的确是用这张面皮去欺骗男人、欺骗我,对不对?”他冷冷地对她嗤笑。 向倾怜暗自想着:是又怎么样,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若非你劫走我,又恫吓我,我干嘛吃饱了没事干去骗你! “我才没有骗人,你别冤枉我。”唯恐承认就会死于非命的向倾怜,决定否认到底。 “那你怎么不自称奴家了?”他不得不佩服她,居然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他要一一戳破她的谎话。 “这跟骗人有什么关系?”她颤声地偏过脸,不安地扭动一下。怎么办?她是不是快失身了? “能暂时撂倒沈飞的你,不笨嘛!”他扳回她的螓首,他不准她逃避。 “你先让我把衣服穿好,我再回答你好不好?”不然上身几乎光裸的她,哪有精神与他对峙。 长孙启眯眼看她表情的变化,但看到她始终一副堪怜的姝颜后,他手劲突地一松。 一得到自由的她,连忙转身要穿妥衣服,但 “不用回避,就在我面前穿。”他扣紧她的柳腰,不让她离开他太远。 “你这个”比沈孙子还难搞的臭色胚! 向倾怜虽有满肚子想臭骂他的话,但在他凌厉且阴沉的眼神下,她仍是无胆说出。所谓君子报仇三年不晚,她向倾怜总有一天要剥光他的衣服,再绑起他的手脚,然后嘿! 长孙启冷冷地斜睨仍沉浸于美梦而不自觉地露出一抹娇笑的向倾怜,然而他的视线大半时候都停留在她那若隐若现的雪嫩。 向倾怜正幻想她拿着一条皮鞭,邪笑地盯着床上那具赤裸的男体,哪知突然起了一阵迷雾,待烟雾一散,她定眼一瞧,却赫然发现原本躺在床上的男人竟变成自己。向倾怜吓得瞬间回神。 “向倾怜,你着实厉害,连此刻成这样,都仍是恍恍惚惚的。还是,你已经习惯在男人面前赤身?” 长孙启阴恻恻地伸指一弹她微露的乳尖,骇得神游半天的向倾怜才惊觉到自己根本还没系妥带子。 也许是向倾怜太紧张,也或许是长孙启邪佞的眸光令她的双手抖得更厉害,反正她怎么系就是无法系好。 你这个窝囊废!向倾怜不得不如此咒骂自己。 “手拿开。”长孙启粗暴地挥开她的双手,三两下就替她系好抹胸的带子,顺道也拉紧她的单衣。虽然他并不想代她遮掩住瑰丽的浑圆,但他还有话要问她。若是她答得不好哼,反正这条路还挺长的! “说,你为何自愿跟我走?” “是你挟持我的。”拜托,是你从向家庄劫走我的耶! “你为什么不逃?”他倏地眯眼。 “我逃过一次,但被你给逮回来了。”干嘛要逃,她就是要出来玩的呀! “我是指之后。”他之前怎么会认为她的个性就如同她的外貌般软弱?不过,他现在认清也不迟。 “你说我如果不从,就要杀光我全家,这样我还敢逃走吗?”向倾怜无辜地噘着嘴道。 “不要再跟我演戏,你想说什么就大声说。”他冷笑地以二指扣住她的下颚,双眸迸射出精光。 “我已经没在演了。”她瞠大美眸看他,“你瞧瞧我的眼睛就知道。”的确,在她澄澈慧黠的眼里,并无半点恐惧之色。 嘿,就算你再聪明、再厉害,也看不出本姑娘在打什么鬼主意。 没错,她的眼底是没有原先的怯柔色彩,但她还是刻意保留了某些东西。没关系,他会慢慢地将这些东西给找出来。 “看来你还是不肯说实话。”他的二指一掐,向倾怜便只能微启小口,一副等着人来采撷的媚状。 就在向倾怜困难地想发声争辩时,长孙启便霸道地封住她的嘴,她霎时傻了眼;待要反应时,他的舌已直捣她的檀口深处翻搅。 又被他骇人举动给吓得愣住的向倾怜,畏惧地往后直退,但他的大掌早已穿过她的发,固定她的螓首,并将之贴紧自己,令她的小嘴几乎全陷进他炙热的口中。 “怎么会这样?”向倾怜吓得意识逐渐昏沉起来。 “说吧,怜儿,说你为什么不跑,为什么执意要跟我去洛阳?”停下侵略,长孙启紧紧地拥住瘫在他怀里的向倾怜,并以温柔的口吻,企图让她迷离的意识益发混沌。 “我我”被吻得晕头转向的向倾怜,尚无法消化他所提出的问题。 “说呀,怜儿。”他顶着她的额头,轻声地催促她。哼!要比演技,他绝对比她技高一筹。 “我是想是想” “少爷,向姑娘,你们还在里头吗?”主子要他滚远一点,他是不敢有意见,但是等那么久都还没动静,这其中可就大有问题。 一句打乱他逼供的探问,让长孙启恨不得宰了外头的巧生。 “是是巧生。”巧生的及时出现坏了他主子的计谋,但却拯救她免于陷进他主子所设下的陷阱之中。 下一瞬间,向倾怜便从他的双腿跌落至僵硬的木板上,她气愤地坐起身,想狠狠地瞪长孙启时,他早已丢下一件外袍,闪身而出。 不情不愿的她拾起外袍披在身上,在好似听见巧生的哀叫声后,马车旋即缓缓行驶。 窝在马车中的向倾怜,紧紧地拉住充满他气息的衣袍,然后,她不由自主地抬手轻触她红肿的小嘴。 讨厌!可恶!大色狼! 连日来的赶路,让向倾怜不是吃饱睡,就是睡饱吃,幸好他们已经替她换过一辆舒适的马车,而长孙启也丢了几本可以阅读的诗书,否则要她镇日窝在里头,岂不闷死她! 不过说来奇怪,她好像突然见不得人似的,竟然连她想探出头到窗外吸口清凉的空气都可以被他敲一记爆栗;更不可思议的是,只要他们非得下车住宿,他一定要她以纱巾覆面。 难道他是担心沿途还会遇到一些不知死活的人来救她? 她是不敢问呃,是不想问他啦,以免他又逼问起那日令她脸红心跳的可怕问题。 唉,天色又昏暗下来,看来他们今晚又得露宿荒郊野外。 长孙启到底在赶什么路? 莫非他在洛阳的家中有美艳的待妾在等他回去? “向姑娘,你可以下车了,小的已备好乾粮。”巧生在车门外轻唤。 “哦,好啦。”她已懒得修饰词句。 当向倾怜打开车门,看到倚在树旁的长孙启双手环胸,用他那双冷傲的眼斜晲着她时,她忍不住火大地回了一句:“我困了。”而后关上车门,不准备下车。 “向姑娘,你先吃一点再睡。”向姑娘是在闹什么别扭? “我吃不下去。”他那是什么眼神?吃亏的人可是她耶! “向姑娘” “别理她。”长孙启出声喝止。 巧生无奈地抿着嘴,踱回主子面前说道:“少爷,我们又不急着赶回洛阳,为什么不在客栈落脚,偏要啃这些乾粮?瞧向姑娘都咽不下去了。”巧生把向倾怜不愿下车的原因全归咎在食物上。 “是谁跟你说不急来着?”长孙启冷笑。 为尽早解决老头子交代的麻烦事,也为赶快与向倾怜分道扬镳,他怎么会不急? 长孙启似乎忘了自己曾说过,他要陪向倾怜玩玩,也要一一挖掘出她的把戏。但自从那日他几乎夺去她的清白之后,他就开始有种后悔的感觉。 因为他竟然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她那红艳艳的娇唇,还有那只握在他掌心就能挑动他深沉欲念的雪乳。 他不能让她的身影占据他太多心思,更不能让老头子将他绑在家中掌管他庞大的产业。 他是长孙启,长孙家的长孙,如果轻易地就被老头子牵着鼻子走,那他要如何做他底下十一位弟弟的“好榜样”? “可是,依我们这种速度来看,大概再过个三天就会抵达洛阳,到时主子难道不怕”不怕将向姑娘带回去后,就得跟她成亲? 巧生至今仍不晓得主子的计划,只不过他有个不好的预感,那就是最后倒霉的人一定是向姑娘。 “我自有打算。”长孙启睨了眼马车,便盘腿而坐,闭目养神。 再三天就到洛阳了! 待在车内兀自生闷气的向倾怜,在听到他们对谈时,就竖起耳朵来,不过,最令她感到疑惑的是巧生最后的那句话。 他是指长孙启要娶她的事吗? 她可一直没忘记大色狠说过要她充当他未过门的妻子,而且此事还是她自找的;他说一旦见到他爷爷,她就可以走人了。 那事情的关键就在他爷爷身上罗! 哼!她现在可同长孙启一样,迫不及待地想赶去洛阳,到时,她就等着看长孙启在利用完她后,要如何安排她! 洛阳 一入城,向倾怜就被城内的热闹声音及吆喝的叫卖声给吸引住,所以她便不顾脑袋被长孙启偷袭的痛楚,掀开窗帘,高兴地看着这人声鼎沸的繁华城都。 而长孙家气派的偌大横匾,才真的让向倾怜瞠大双眼。 瞧瞧这块大得吓死人的匾额,就知道长孙启的家一定比向家庄还要来得富贵华丽。尤其当他们一进门,所有的侍仆排成二列,恭迎长孙家的大少爷回府。 “启儿,向娃儿。”一入大厅,长孙老员外喜出望外地看着一直噙着抹诡笑的长孙启,及跟在他身边、正瞠大美眸回视他的向倾怜。 “是你!原来你就是长孙启的爷爷。”向倾怜不敢置信地轻呼。 “不错,我就是一年前让你施舍一锭白银的老爷爷。”唉!此事说来还真有点丢脸。 话说一年前,他行经青斗城预备要往下一个商行巡视时,竟住进一家黑店;为了保命,他与身边的仆从只得将银两全数掏出,并被赶了出来。幸亏他们落难街头时,有个美丽又善良的女子好心地给了他一锭白银,当时,他就逼那娃儿一定要说出她的闺名及居处,因为从那天起,他就决定要这娃儿作为他的孙媳妇儿。 “老头子,你就为了一锭银子把你孙子的将来给卖了?”长孙启大剌剌地坐在大椅上,嗤笑地看着瞬间拉下老脸的长孙老员外。 “什么卖了?这可是一段好姻缘,不然你那么急着带回向娃儿做什么?”长孙老员外一改怒容,继而转看向向倾怜,慈祥地说道:“向娃儿,虽然离我六十大寿还很久,不过爷爷可以先上门向你爹提亲,你说可好?” “提亲?”向倾怜顿时瞠目结舌。 只因为她施舍一锭银子给一位老爷爷,就成就一桩足以笑倒众人的可笑婚事! 莫怪长孙启会说都是她自找麻烦。 这话还真说得对极了!若不是她一时善心大发施了点小惠,她现在说不定已在哪个名胜古迹玩得乐不思蜀,根本就不可能在这里受长孙启的窝囊气。 “老头子,人我已经带来给你看过,日后便不许再来烦我。”长孙启没理会向倾怜所射来的忿然目光,迳自对长孙老员外警告。 “当然、当然。”长孙老员外不疑有他地频频点头。启儿实在孝顺,竟然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把向娃儿给带回家来,也许到明年,他就有曾孙可抱了。“启儿,关于提亲之事” “我刚才说过,这事我自会处理,你不要再过问。”长孙启不耐地打断他。 “好,我就不问。”既然人都带回来,应该是没什么问题,况且向娃儿也一直没什么反应,他就用不着太过担心,一切都交给启儿自己处理,否则万一又把他惹毛,他的未来曾孙可就没着落了。 “长孙启,你到底想对我”等长孙老员外一走,向倾怜马上现出原形,她火太地走至他面前,开口就问。 “你的责任已了。”长孙启啜口茶,看也不看她一眼。 “然后呢?”她等着他吐出什么该死的话来! “我会让你休息一晚。”放下杯子,他抬起诡亮的双眸,迎视她盛满怒焰的澄澈眸子。 “再然后呢?” “你明天就可以滚了。” “什么!你叫我明天就走?” “而且是一早。”不见长孙启有任何动作,但他已精确地擒住向倾怜向他挥过来的小手。 “你把我向倾怜当作是小狗吗?”虽然她心中早已有了底,不过一旦恶梦成真,她还是难以接受。 但是她难以接受的原因,并不是为了少夫人的位置,而是长孙启的态度。他可以闷不吭声地掳走她,然后又二话不说地叫她立刻滚开,她何时受过这等闷气,若不讨点面子回来,她就跟他的姓,哼! “小狗,啧,你这么形容也很贴切。”长孙启又嗤笑地扣住她挥过来的另一只小手。 “放手!你这个杀千刀的臭色胚。”两手都被他紧紧握住的向倾怜,恼怒地抵抗着。 “啧啧,若是你这番话被老头子听见,不知他会作何感想。”长孙启啧啧有声地调侃她后,冷不防地将她拉向他。 向倾怜不可避免地往前倾,跌靠在他身上,形成一种十分暧昧的姿势。 “你、你不要脸!快放开我。”整个胸脯几乎贴在他胸膛上的向倾怜,满脸窘迫地反抗。 “若你不乖乖地听话离开,更不要脸的事我也做得出来。”长孙启故意摩挲她挺立的蓓蕾,有点下流地在她耳畔呵气。在如愿地感受到她浑身一颤后,他愈加恶劣地啃咬她雪白的颈项。 “你,你”向倾怜快气炸了,但是他突然的袭击却让她全身酥软,无法有效地将一肚子的怒火宣泄出来。 “长孙启!”当向倾怜极力挣扎时,长孙启猝然结束,并放开她的双手。由于太过突然,她收不住势,竟往后跌坐在地,一脸呆愕不已。 “这只是一小部分,记住,若想全身而退,就不要再让我碰到你。”露出一抹绝对邪恶的笑意,他不带温度地眯起眼,看着一身狼狈的美红妆。 “别以为我会让你称心如意,咱们走着瞧吧!”原该要气急败坏的向倾怜,突然绽出一抹甜甜的娇笑。 她优雅地起身,然后诡异地对他福一福身后,便昂首离开,留下一脸高深莫测的长孙启。 正文 第五章不对劲 “少爷,您今晚酒喝太多了。” 巧生蹙着眉头,扶着步伐有点不稳的长孙启,穿越长廊,来到长孙启所住的院落。 “会吗?”左手勾着巧生的肩,右手还拿着一壶美酒的长孙启,懒懒地偏过头,斜瞟着干笑的巧生。 “小的说错话,小的该死,少爷根本没醉酒、没醉酒。”巧生暗叫一声苦。 少爷是哪里不对劲,怎么一回家就变得如此反常? 该不会是跟向姑娘有关吧? 咿呀一声,巧生推开房门,正要扶着长孙启走入时,长孙启突然诡异地顿住脚步。 “少爷?”巧生狐疑地看着主子的脸色。 “这儿没你的事,下去。还有,一并撤走在这附近的随侍。”吩咐完,长孙启收回搭在巧生肩头上的手,歪歪斜斜地来到花厅。 “是。”他还是识相地赶紧滚蛋,否则主子脾气一来,铁定敲得他满头包。 “好酒呀好酒我长孙启有多久没喝到这上等的美酒了”他仰头一灌,少许的酒液滴落在他的下巴,他潇洒地以袖横抹而过,而后又猛灌了一口。 “巧生,再拿一壶酒来”有丝醉意的长孙启,显然忘记他刚才才遣走侍仆而已。 巧生都不知溜到哪儿去,他还在那里鬼叫些什么?早在长孙启进屋之前就躲在屏风后面的向倾怜暗笑。 她不顾名誉、不甩礼教地潜入他房里,不为别的,正是要为自己讨回一点公道。 既然他要她马上走,那她就偏偏赖在这儿死缠着他不放,最好能把他们今夜共处一室的消息传出去,届时,嘿嘿,她非逼得他上门求亲不可。 她倒不是希罕少夫人的位置,而是他一旦向她爹提亲,他铁定会吃闭门羹,除非他长孙大少爷愿意入赘他们向家。不过,这当然不可能,所以他也只有被爹轰出门的份。 而他,也必将成为众人的笑柄,嘻嘻! “巧生巧生”长孙启的叫唤声愈来愈小,也愈来愈含糊,突地,砰的一声,喝醉酒的长孙启趴在案桌上,不省人事。 等了好半晌,向倾怜才偷偷探出头,观察长孙启的动静。 哈,真是天助她也,他醉倒可是帮她一个大忙,没有气力的长孙启只能任她宰割了。 她轻手轻脚地来到他身旁,看着他俊美而无害的侧脸,然后再对他做出不下数十种的鬼脸,稍稍发泄一下对他积压已久的愤恨。 此时,酣睡中的长孙启却突然清醒,吓得向倾怜只能惊愕地瞪视他。 “是你呀,巧生,来,陪本少爷喝酒!”打了个酒嗝的他,双眼迷蒙地看着眼前之人,接着,他一把揪住向倾怜的襟口,然后再拿起桌上的酒壶,往她微张的小口直灌下去。 “咳、咳,住手你在干什么?.咳咳”向倾怜被这突如其来的烈酒呛得剧咳不止,待她呼吸顺畅后,她抬头才发现罪魁祸首好似遗忘了这段插曲,又重新趴回桌上睡觉去。 可恶,太可恶了!向倾怜无声地痛骂他。 好!既然连酒醉时都可以戏弄她,这下她绝对不再跟他客气。 发了狠的她,使出全身的气力,使劲地将他拉起并往床铺走去。 其实长孙启亦十分配合她的移动,否则凭她一个小女子,怎么拖得动高大的他呢?只不过,她并未察觉到这一点。 好不容易将他丢在床铺上,向倾怜红嫩的脸蛋已微微汗湿,她左瞧瞧、右看看,最后将视线定在衣柜上。 她立刻毫不犹豫地拿起四条衣带,然后再回到床畔,不过在这之前,她得先扒光他的衣服才行。她将他的上衣褪去,再朝他的裤子 不行,她到底是个黄花大闺女,如果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反而会碍手碍脚。总之,在她顺利地将他的手脚全缚在床柱后,她终于敢笑出一点声音。 现在就只欠缺一条鞭子了。向倾怜随即往外跑,打算到马房取鞭子。 但已冲往房门的她却又折返回来,不行,万一在她赶去马房的这段时间,这个臭色胚醒来,一定会大吼大叫地引人来解救他,那她不就没戏可唱了! 算了,反正她还有别种法子可以整他。 她灵机一动,取来笔墨,然后坐在床沿上,对着那张俊逸的沉睡脸庞不断地娇笑。 长孙启,你完了,我就先在你的俊脸画上一只大乌龟,呵呵! 正当笔尖快接触到他的额头时,长孙启突然毫无预警地睁开他那双无半点涣散迷离的炯眸。 “你你醒了。”她结巴地说完,才乍然想到--一只被缚住的狮子有什么可怖的?“长孙大公子,你总算也有栽在本姑娘手中的时候。”她开怀地畅笑,好似长孙启永无翻身的机会。 “你尽管笑吧!待会儿我可以保证你会笑得比哭还难听。” 长孙启讥诮的口吻大大地触怒了向倾怜。“哼,等我画花你的脸,就等着你来哀求我。”气得手快抽筋的向倾怜说着便要往他脸上点去。 但事情发生得太快,快到向倾怜那抹得逞的娇笑犹挂在脸上,她与他的位置就整个互换过来。 “你你”被制伏而仰躺在床铺上的向倾怜,说了半天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绑得太松了。”一手搁在她纤颈上的长孙启,讥笑地在她面前摇晃他的另一只手。很明显的,他四肢上的衣带全都被他用内力震断,而她还傻呼呼的自以为被缚的狮子很安全,完全没料到这只狮子的锐爪有多利。 “不要抢走我的笔。”脖子被掐住的向倾怜,眼睁睁地看着他把笔抽走。 “啧,你说反了,这是我的笔。”当他想依样画葫芦时,却诡异地临时停住手,并在她微不足道的抵抗下,将她的四肢用衣带绑住。 他可不想待会儿在亲吻她美丽的脸庞时,还得沾上一脸的墨汁。 “长孙启,你想干什么?”向倾怜惊骇地扯动四肢。 难道她的恶梦即将成真? “这句话该由我问你才对,你半夜潜入我房里是想干什么?”他眯起眼,开始动手解开她的衣扣。 “没有呀,我只是只是要跟你告别而己。”她一脸惊慌地看着他解开她的外衫。 “哦?那你一定忘了我曾经提醒过你,若是让我再看见你,我可会对你做出更不要脸的事。”他本来是想饶过她,但这是她自找的,怪不得他。 长孙启狂佞地打开她薄薄的单衣,骇得向倾怜是一阵惊叫。 “什么叫作更更不脸的事?”喝!她要问的明明就不是这个。 “呵,你等会儿就会知道。”话一落,衣服的撕裂声旋即响起。 “呀!长孙启,你竟敢这样对我我要告诉你爷爷说你欺负我!”她欲宣扬出去的内容并不是这个样子,她原本只想让别人误解他们之间存有某种特殊的关系,可她并不是非要“这样”不可。 长孙启的气息逐渐加重,脸色也缓缓沉歛下来。 “你看什么看?我一定要告诉你爷爷,说你”向倾怜突地倒抽一口凉气,脸也急遽涨红,她抬起头。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现在我准备成全你,你却反而不怎么高兴地回应我。”长孙启漫不经心地拿话堵她。 “我才没有呢!你先把手给我拿开快点!”谁说要献身给你这个不要脸的登徒子! 然而,随着他熟稔的撩拨与挑逗,加上方才她被灌的烈酒作祟,她的全身已慢慢发热,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 “好,我拿开。”他突然邪邪一笑,在移开手的同时,顺势将抹胸一并拿走。 向倾怜惊喘了声,“你这该死的登徒子,不要脸!鸣” 长孙启猝地封住她吵闹不休的小嘴,在身体压上她之前,已顺道剥除自己与她仅有的下身衣物,并解开她脚上的衣带。在毫无缝隙的亲昵贴合下,两人都不自觉地发出一声轻叹。 他们不能这样做,她后悔了,她不要了。 虽然身下生涩的娇躯仍不停地颤抖着,但长孙启依然狂肆地席卷她的唇舌,而他的一双手则大胆地在她细嫩的雪肤上游移,没放过任何一处。 “怜儿,你不走的下场就是这样” 向倾怜万万没想到因为一时的作弄,竟会落到如此凄惨的下场,呜呜,好痛,真得好痛哦! 不过,在疼痛之后,她渐渐能够配合他的律动,并感觉到除了晕眩之外,整个世界好像都在打转似的,接下来接下来她彷佛变成一只彩蝶,再之后,她就什么也记不得了。 她怎么可能不记得呢? 她全身上下几乎都快疼死了,呃,不止,就连现在仍被绑缚住的双手也宛如不属于自己般,痛得要人命。 在与酸疼搏斗许久后,向倾怜才不甘不愿地睁开沉重的眼皮,继而望进一双闪着复杂精芒及嘲弄的黑眸。 “既然你已经把我吃乾抹净,还不赶快松开我的双手!”见他充满淫邪的视线不时地在她玉体上游走,向倾怜愈加愤慨地说:“你是存心要把我的手绑成残废,你才甘心是吗?”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我还没把你吃乾抹净之前,你似乎在找一条鞭子是吧?” 看他手中突然多出一条乌黑色的长鞭,向倾怜几乎要昏厥过去。天!为什么连这段情节都跟梦中一模一样? “我哪有这么坏心”她只是想用来吓唬他而已。 “是吗?那你猜猜,我的心肠是好是坏?”他悠哉地甩着鞭子,轻声询问她。 “这这还用说吗?长孙大少爷的心肠当然是最好的了。”害怕那条鞭子挥向自己,向倾怜只得逢迎拍马,暂时做个乖巧的小女人。 闻言,长孙启嗤笑一声,不过手中的长鞭倒是没再任意挥舞。 他弯下身替她的双手松绑。“向倾怜,你为何要忽视我的警告,难不成你以为上了我的床,我就必定娶你为妻吗?”哼,她也未免太小看他。 “我没有这种意思,而且我也不想上你的床。”双手虽然酸麻不已,她还是赶紧抓起丝被,盖住自己一丝不挂的身子。 她暗自咬牙切齿地想:你以为我向倾怜真的没人要吗?我告诉你,若是在青斗城,我敢保证愿意入赘向家的,可以从向家庄排到城门口去了。 “别跟我拐弯抹角,你那点心思我哪会看不透?向倾怜,我现在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就算我上了你一百次、一千次,我还是不会娶你,啧,先别急着否认,我还没说完呢!” 长孙启以长指点住她欲张的小口,狂佞地继续说道:“你尽管去找任何人诉苦,也可以去宣扬我如何玷污你的身子,不过,我还是奉劝你一句话,赶快找个可以容忍你不是处子之身的男人嫁掉吧。” 原来向倾怜跟其他贪婪无知的女人没什么两样,要是她能马上离开,他或许还会对她产生某种类似歉疚之感;但是她没有,并且还胆大妄为地爬到他的床上来,企图以献身来达成她的目的。哼! “长孙启,你太过分了!你以为你是谁,潘安再世吗?我呸!”气极攻心的她,在看到长孙启的脸色瞬间铁青时,更加卖力地嘶吼:“若不是要给你这个不要脸的自大狂一点颜色瞧瞧,我向倾怜岂会误上你这条贼船,还被你被你给得逞!” 长孙启怒极反笑,“好,既然你也不愿意留在我这条贼船上,那你现在就滚,马上给我滚回青斗城去,以后你、我各不相干。” “你以为我很爱留在这里吗?好,我现在就”走字还未说出口,向倾怜猝然停住。 哼!你以为本姑娘会那么轻易上你的当吗? “怎么?继续说呀!” “本姑娘不走了。”她笑得甜美极了。 “真不走?”他的语气有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不走。”她答得非常肯定,只是藏在被子下的双腿微微打颤着。 “好、好、好。”连续说完三个“好”字后,长孙启宛如出柙的猛虎般,猛地扑向毫无防备的向倾怜。 连惊叫声都来不及发出的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健硕的身体取代被子覆盖住她身子。 “长孙启!”向倾怜失声惨叫,小脸瞬间皱成一团,并不断地移动身子想减轻极度的不适。 “你一天不走,我就要你一天在我的身下呻吟,当个让我纵欲的妓女。”埋首在她颈窝的长孙启恶狠狠地说道。 想大声哭泣的冲动被她硬生生的含泪吞下。 好呀,要斗大家就来斗,看是你先投降,还是本姑娘先放弃。 “向姑娘,小的看你还是赶快走的好,不然小的怕你怕你” “死在这里。”向倾怜有气无力地瘫软在贵妃椅上,好似千斤重的眼皮几乎快撑不住而合上。 若能死在他房里也好,那她就可以化身为厉鬼,然后每晚吓他,包管不出一个月,她就可以把他招去阴曹地府与她作伴。 可是想归想,她还真的快不行了。一碗白饭加上一点点的碎肉根本填不饱她的肚皮,而且接连三天都被他欺负得彻底,害得她现在连抬根手指都觉得万分困难。 “呸呸呸!坏的不灵、坏的不灵。”巧生的脸已变成苦瓜脸。他不忍见到这三天来只吃一点点的向倾怜已饿得如此瘦削,所以他才背着长孙启苦劝她离开。 “巧生,如果你真的关心我,就多拿点鸡腿或是什么糕点之类的东西来给我吃。”她决心同他继续耗下去。 “这小的可不敢,万一被少爷发现,小的就死定了。”巧生急急摇头,吓得脸生发白。他已经将每日的午膳多加一、二块肉,这已是他最大的极限,向姑娘不能再多要求了。 他很难忘记主子在警告他不准偷带食物来给她时那种少了股洒脱、却多了几分凌厉的严肃面孔。 “巧生,万一我真的死在这里,你猜长孙老太爷会怎么做?” “老太爷根本不晓得向姑娘被关在少爷的院落。”除了他及少部分的侍仆外,没人知道她被主子关在这里;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主子已经同老太爷说向姑娘已经返回青斗城。 “你真笨,难道你不会向老太爷透露点消息吗?咳咳”说得太激动,向倾怜赶紧顺了口气,虚软地指指桌上的茶水。 “向姑娘,这小的真的不敢。”巧生连忙倒了杯水,递给喝水止馋的她。 “巧生,我现在才知道你的胆子原来都被长孙启啃光了。” 巧生低头不语。 “没错,他就算向天借胆,也不敢在我手底下放肆。” 开门走进的长孙启,冷冷地看着下颚已贴在胸口上的巧生,又斜晲睁大双眼瞪他的向倾怜。 “小的先告退。”巧生看情形不对,赶紧先溜为妙。 “长孙启,你别得意得太早,总有一天本姑娘会扳倒你的。” “看你还是这么有精神,不知是我表现得不够卖力,还是每天一碗白饭就足以喂饱你。”向倾怜是憔悴不少,但却更增添她几许撩人的媚姿,令他禁不住想...... “你”向倾怜怎么答都觉得不对,干脆闭上嘴,懒得消耗微薄的体力。 “怎么不说话?那我就替你回答吧!”她愈顽强,他就愈要摧残她的意志。 “我想,我的能力一定使你深感满意,剩下来的问题,大概就是那碗白饭。” 满意?不要脸!这种话也敢说出口,不怕闪到舌头。 不过他倒是说得没错,这三天来,她的确被他整得陶陶然 呀!向倾怜,你何时同他一样变得如此不要脸,净是往那方面想? “所以,我决定不再浪费食物,把你那碗白饭也给省起来,看看是要喂狗还是养猫。”长孙启恶整她。 “你、你想饿死我!”向倾怜恨不得将桌上的那只空碗丢到他的俊脸上。 “不想被我饿死,就乖乖地离开洛阳,永远滚出我的视线。”笑意不再,取而代之的是阴鸷。 “我我死也不走。”她豁出去了。 “你就这么爱我、舍不得离开我?”他扬眉,一双黑眸迸射出极邪、极讽、极难测的光彩。 “呸,谁爱你、舍不得离开你呀?你少往自个儿的脸上贴金,本姑娘之所以不走,是因为”虽然只剩半口气在,她仍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扬声狂吼,可惜到了末段,她却有点口吃起来。 “因为什么?” “因为我要报复你。”对,就是这个原因没错。 “哦!原来你是由爱生恨。” “你胡说,没有爱哪来的恨!”此刻的向倾怜恍然未觉自己说出口的话是多么不具说服力,更不晓得自个儿的脸蛋已红得一塌糊涂。 向倾怜虽不知,但长孙启却全都看在眼里,而他的心在此时竟产生一股微妙的感觉。其实这种感觉在他第一次夺去她童贞之时,或在更早之前,就已经悄悄地盘踞他的心,只是他一直刻意忽略罢了。 但如今这种感觉却日益严重,令他不得不防。 “好,你就当我是胡说。不过,最近你可得谨慎点,不要哪天醒来,发现自己躺在街上睡大觉。”离开前,长孙启对她哂然一笑。 “长孙启,你”她怒不可遏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在门扉关上的刹那,她好像一下子被抽走所有力气般,颓然地瘫倒在贵妃椅上喘着气。 呜!她可能快输了。 “少爷、少爷,您别走这么快,小的有事禀告。” 朝长孙启院落奔跑而来的巧生,刚好就撞见他使劲地关上房门,然后脸色阴沉地向外疾走。 长孙启停步,旋身一转,冷然地睨着气喘吁吁的巧生。 “少爷,不得了了他来了他来了。”巧生语焉不详地直指大厅。 “从明天起,你连饭都不必替她送去。”不理会还在结巴的巧生,冷冷地交代完后,长孙启又转过身。 直到长孙启跨出一步后,巧生忙不迭地大声宣告:“单础应公子来了。” 身形只顿了那么一下下,长孙启就立即转个方向,往大厅步去。 “少爷,怎么办怎么办?”那位单公子最爱惹事生非,万一他发现少爷的房里藏了个姑娘家,一定会大肆宣扬,到时老太爷不发现也难。 “怎么办?哼,你就给我好好看紧房门,若让单础应见着向倾怜,我就唯你是问!”说完,长孙启就头也不回地跨步离去。 巧生吓得手脚发软,欲哭无泪。 这下,他真的是有苦说不出,下场必是惨兮兮。 正文 第六章白衣人影 “你不滚回老家,上我这儿做什么?” 一走到大厅,长孙启就毫不客气地对背向他而立的白衣人影道。 “干嘛那么小气!师兄,我只是想借住贵府几宿而已。”白影倏地转身,一张邪气的面庞满是无辜地对着长孙启说道。 “我最近很忙,没空招呼你。”长孙启下了逐客令。 “师兄,别这样嘛,你忍心看着可爱的师弟流落街头,然后过着凄惨无比的卖艺生活,赚取回家的盘缠?” “来人呀!拿一百两给单公子。”在某些方面来说,他与向倾怜倒有几分相似,同样有着一张骗死人不偿命的嘴脸。 天下之大,他净是遇上这种人。 是躲不过还是根本逃不了? 一张百两银票很快地就贴在单础应的脸上,他笑嘻嘻地拿下来,还将银票小心的折叠好,塞进袖袋里。 “钱你也拿了,现在可以滚了吧?”长孙启双手环胸,神情冷淡、姿态倨傲地睨向咧开大嘴笑的单础应。 “这么急着赶我走,莫非师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怕我发现?”单础应突然努努嘴,一副小人得志的欠揍模样。 “你到底走还是不走?”长孙启极力忍住想勒死他的冲动。 “嘿!被我蒙对了是吧?” 下一刻,单础应的衣领毫无预警地被人紧紧揪住,但他还是嘻皮笑脸地说: “师兄,有事好商量,别这么激动嘛!” “不想被我扭断脖子,就立刻” “你房里的姑娘可真美,师弟我真是好生羡慕。” 单础应啧啧称奇的惊叹声,让长孙启的脸色一变。 “你知道了?”长孙启语气极轻,却冷得足以冻死人。 “我当然知道罗!尤其一到晚上讲到这儿,我这个做师弟的可非得提醒师兄一下,你实在对那位美姑娘太过粗暴,就连我窝在屋顶上睡大觉,都能听到姑娘家传来的惨叫声,害我整晚都睡得不怎么好。” 单础应之所以敢在他面前直言无讳,完全是因为长孙启气归气,但仍是相当沉得住气,不至于失去理性,这也是他最佩服他的一点。 “总管。”长孙启狠狠地瞪他一眼后,慢慢地松下揪紧他衣领的五指,回头传唤来人。 他与单础应同出一门,所以别小看他一副吊儿郎当样,功夫可与他不相上下。依他方才所言,他早已潜入长孙府多日,而他竟一无所知,足见向倾怜已占去他大部分的心思,吸引他泰半的注意力。 “大少爷有何吩咐?”总管请示道。 “带单公子去弦月阁。”单础应选在此刻现身,正是要以此要挟他。 “师兄,那师弟就勉为其难地叨扰几日了。”单础应是得了便宜又卖乖。 哈,他不仅有地方住,荷包里又平白多出一百两,他这个师兄对他还真不错,他该好好酬谢他才是。 到了第五天。 已经饿到前胸贴后背的向倾怜,大概只剩最后一口气了。 也因为如此,她决定大人不计小人过地饶过长孙启,并永远不再踏进长孙启的地盘,更永远不再理会长孙启这个臭色狼。 表情极度落寞无神的她,回想着几天前的她也不知是哪根筋不对,硬是要与他硬碰硬,结果呢,为了争一口气,她连清白都失去,甚至被他羞辱得连鸡狗都不如。 她这么做到底是想证明什么? 证明她不好打发,还是证明她是只九命怪猫--饿不死? 她好想爹、好想娘,更想阿黄,所以她想回家了,再也不要留在这儿让人随意糟蹋。 趴在贵妃椅上自怜自艾的向倾怜,不自觉地流着泪,并任由泪水沾湿她脸颊下的枕垫。 突然间,她好像闻到一股非常香的肉味,她以为这又是幻觉,以至于连眼睛都懒得睁开。 可是,这香味好真实,而且又离她的鼻子好近。向倾怜在吞咽好几口口水后,终于忍不住睁开泛红的水眸,而那只香喷喷的鸡腿,也十分识相地移至她不断吐露出的小舌前,就只待她张嘴罢了。 就算是幻影也好,向倾怜没有犹豫太久,张大嘴一口咬下嘴边的食物。 意识到真的可以吃,向倾怜原本挂在躺椅外的一双手突然生出力气,一把抢走眼前的鸡腿,没有咀嚼就猛吞下去。 每当她手上的鸡腿快啃完时,总是十分诡异地又冒出一只来,等她差不多餍足后,地上已有五、六根的鸡骨头。 “哇,好撑哦!”打了个饱嗝,向倾怜满意地舔舔手指上的油渍。 “要不要喝水?” “要。”向倾怜大声地回应。 似乎已知道答案,在她还没回应以前,斟满茶水的杯子早就落在她手中。 向倾怜猛灌,待一滴都不剩后,她才后悔刚刚还在咒骂那个没心没肝的巧生。 “对不起,巧生,是我误会你”向倾怜突地瞠大眼,满脸惊愕地瞪向与她平视、脸上还漾着邪气的男子。 “还要喝吗?”单础应很好心地问。 “你你是谁?”她还以为是巧生。 “在下单础应,姑娘可以唤我一声单哥哥。” 单础应?没听过。 单哥哥,呿,才头次见面就要人家叫他哥哥,动作未免太快。不过,看在他带来那么多只鸡腿的份上,她考虑考虑。 “可恶,长孙师兄怎么忍心让一名弱女子挨饿受苦呢!”单础应突然恨恨地出声替她抱不平。 “长孙启是你师兄?” “唉!真是师门不幸,长孙师兄他根本就不是个人。” “你讲得对极了,长孙启根本就不是个人,他下流龌龊、卑鄙无耻、狡诈阴险,总而言之,他比禽兽还不如。”吃饱就有力气,有力气就可以大声骂人,但骂人也需要有个对象。刚好这个陌生男子与她同仇敌忾,所以在她气不过,又暂时丧失戒心下,她一古脑儿的将长孙启如何掳走她到沦落此一下场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全告诉了他。 “你说,我向倾怜是不是天底下最倒霉、最不幸的女人?”颤抖的手指直指着对方的鼻尖,硬要他回答“是”。 不动一兵一卒就能探出师兄这么多内幕,单础应在笑到内伤的同时,也佯装出一副极为向倾怜心疼的模样,并与她齐声讨伐长孙启。 嘿嘿,从外表还真看不出此女竟有挑动师兄的能耐,这这实在他妈的太好了。从现在开始,他可要好好地推他们一把才行。 至于要怎么推,嘿,山人自有妙计瞧,机会说到就到。 单础应突然挤上贵妃椅,在向倾怜犹搞不清楚的状况下猛地抱住她,而在此时,门扉霍地被人用力踹开,长孙启面无表情地走入,正好撞见他们亲密地搂抱在一块。 “单础应,拿开你的手。”冷冷的语气回荡在厅内,同时也震得向倾怜忘了推拒单础应。 其实,长孙启是想直接拿刀砍断单础应碰触向倾怜的双手,但体内另一道声音却一直阻止他这么做-- 向倾怜对你来说,只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刁钻女子,既然你已经利用完了,你管她跟谁在一起。 “师兄,你不知道怜儿她好可怜”这虽是个老掉牙的烂招,但效果却是出奇的好。 “闭嘴,我不许你这样唤她!”听到他口吐“怜儿”这二字,彻底击碎他心头那道杂音,不过当他这么一吼后,随即有些愕然地垂下眸,冷冷地看着散乱一地的鸡骨残骸。 他到底在生气什么? 既然础应看中她,他不就可以乘机解决这个麻烦,不必再费心将她丢到外头,叫马车直接载走她。 “单础单哥哥,你看,他平常就用这种态度来对待我这个弱小女子。”向倾怜尚且不知或者根本不敢奢望长孙启会起妒忌之心,所以任由单础应搂抱自己,并还继续推波助澜。 “向倾怜,幸好我没娶你,否则我不晓得自己会戴多少顶绿帽。”一句“单哥哥”彻底激怒了长孙启,他抬起冷眸,看了眼再也演不下去的向倾怜。 “我再怎么水性杨花,也轮不到你戴绿帽;还有,我什么时候说要嫁给你了?一直以来都是你逼迫我当你的未婚妻,你凭什么比我跩、比我凶,混蛋!” “怜倾怜姑娘,我的手我的手”痛呀! 看两虎相斗是件精采的事,但向倾怜讲话就讲话,干什么要用她的利爪拚命抠他粉嫩的手背? “你给我闭嘴!”向倾怜转而吼他。 她她竟然叫他闭嘴!单础应还真的有点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真不愧是师兄钟情的女人,有个性。 “那你还赖在这里玩什么不入流的报复游戏?走!马上给我滚离长孙家。”长孙启一个箭步,手刀突然往紧缠的二人中间劈下。 单础应轻推向倾怜,然后自己再往旁移开几分,长孙启在达成分开二人的目的后,疾速收掌。 向倾怜或许已被他激得失去理智,在被迫与单础应分开后,竟又主动靠过去,并紧紧抱住非常配合她的单础应,怒道:“好,我现在就走,而且我还要带我的新夫婿一起走给你看。” “你说单础应是你的新夫婿?”长孙启紧握的双拳喀喀直响。 “一点都没错,单哥哥就是我向倾怜的夫婿,一个比你好上几千倍、几万倍的俊美男子。”向倾怜重重地哼出声音来。 “单、础、应!”一记利如刃般的眸光直直朝单础应邪笑的脸上急射而去。 “我我”单础应随即摆出一副“不干他事”的无辜模样。 “走,单哥哥,我们一块回青斗城去,不要留在这儿当人家的眼中钉、肉中刺。”向倾怜一把拉住单础应的手臂,拖着他起身,在行经长孙启的面前时,又故意嚣张地看他一眼才离去。 “倾怜妹妹,走慢点,单哥哥还没向师兄告别。” “告什么别,他巴不得我们走越远越好” 向倾怜的娇怒声已然消失在属于长孙启的院落外,而自始至终,长孙启只是冷然地看着这一切,完全没有留人之意。 她终于走了。 能够干扰他心神的女子终于远离他身边,而且还顺道带走那个满肚子诡计的单础应,他应该高兴的不是吗? 但,为什么他现在满心只有杀人的冲动? 砰的一声! 巨大的声响让一直倒卧在门外睡大觉的巧生突然惊醒,并赶紧冲进屋内察看。 “少爷,这是怎么一回事您怎么把躺椅给击碎了?”巧生一进门,便被眼前的情景吓得一愣一愣。 虽然将莫名的怒火发泄在留有向倾怜幽香的躺椅上,但他心底那团阴郁的烈火仍持续狂烧着。 在一掌拍打桌面后,他也失了些许冷静地坐入大椅,双眸瞬间掠过一抹惊惶。 “少爷,向姑娘怎么会不见?”巧生颤抖地低头,心中大叹事情不妙。 “你还敢问我!”冷睇了眼缩着肩头的巧生,长孙启握住椅把上的手背上青筋浮现。 “少爷,小的真该死,小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巧生抹抹脖子,准备受死。 “滚!” “滚好,小、小的这就滚”主子有这么简单就放过自己吗?巧生心中的怀疑在瞥见椅把快被主子捏碎后,赶紧开溜。 少爷好恐怖!巧生吓得一路上频频跌倒,还不知情地到处寻找向倾怜的下落。 因为他深深觉得,唯有她才能恢复主子平日那股潇洒又内歛的模样,不会像现在这般,格外地教人难测又阴沉得令人手脚发软。 “向娃儿,你不是回青斗城去了?” 刚从外面返回府邸的长孙老员外,乍见大门口有一对拉拉扯扯的熟悉人影,顿时惊愕地瞪圆他那双老眼。 “老太爷,你若要答案,就去问问你的好孙子到底对本姑娘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还有,就是请你以后别玩这种以画像找孙媳妇儿的可笑游戏,恕我向倾怜不奉陪。” 她并不是故意要对老太爷发火,只是他是始作俑着,也同时毁了她以往无忧无虑的生活;更令她不平的是,她被利用也就算了,竟然还被长孙启当成猴儿般的耍来耍去,她真的受够了! “向娃儿你”这是向娃儿会讲出来的话吗?他印像中的向娃儿可是既温驯又乖巧,怎么会在一夕之间突然全变了样? 难道是启儿他“向娃儿,你别走,爷爷会替你作主,回来呀”可惜长孙老员外再如何挽留,也留不住向倾怜铁了心的去势。 完了,这下他的孙媳妇儿跑了,曾孙也从此没有着落。 长孙启,你这个不孝孙儿! 气急败坏的长孙老员外一路杀到长孙启的院落,“长孙启!”别看长孙老员外一把年纪了,吼起来却是中气十足,气势一点都不输给少年人。 当气炸的长孙老员外踏进花厅,长孙启犹坐在大椅上动也不动一下,似乎已保持这姿势很久了。 “说,你给我仔仔细细地说清楚,为什么向娃儿会气成这样?”长孙老员外险些被地上那些散乱的鸡骨头给绊倒。 长孙启依旧低眸抿唇不作声。 “说呀!你怎么把向娃儿气走的?”直指长孙启的手气得发颤。 相较于长孙老员外的怒极攻心,长孙启显然平静许多。 “你知不知道向娃儿在临走之时,竟然对我说这是个可笑的游戏,还说” “她说得没错,爷爷这招选妻戏码本来就很可笑。”长孙启突地抬眸截断他的话,语气中更是透露一股浓浓的戏谑之意。 “要是你觉得可笑,当初就不要答应我!”长孙老员外的咆哮声快震翻屋顶。不过,他似乎忘了自己容不得别人拒绝,所以当初是以哀兵之态让孙儿同意的。 “我能不答应吗?”长孙启讪笑地提醒他。 他的老脸一阵青一阵红,随即又怒吼起来:“好,你既然答应,为什么又把人赶走?” “哼!我只答应你把人给马上带回,从头至尾都没有同意要娶她为妻,这点爷爷可别搞错。” “你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叫你把人带回来,就是要你娶她!”长孙老员外现在才意识到自己一开始就中了孙儿之计。 “哦!原来如此,请恕孙儿愚昧。”长孙启冷笑。 “你、你唉!启儿,听爷爷的话,把向娃儿追回来可好?”话锋一转,长孙老员外深叹一口长气,苦口婆心地劝道。 “不可能。”他说得斩钉截铁,但他的心却微微动摇。 “启儿,难道你甘心把向娃儿让给础应那小子?”他是不知道向娃儿怎么会跟础应走在一块,不过,他毕竟活到这大把岁数,很多事他心里有数。好比眼前这番情景,他知道启儿并非对向娃儿无动于衷,所以他存心激起他的脾气,看他是否能够抛开心结,真正依照自己的心意去做。 “她爱跟谁在一起不关我的事。”但,为什么他一想到向倾怜依偎在他师弟怀里的亲昵场面,他的情绪就不由自主地再度掀起波澜,而且还一发不可收拾? “好,既然你决定放弃,爷爷也不想再逼你,等我拿到向娃儿的帖子时,会记得通知你一声的,哼!” 长孙老员外拂袖离去后,长孙启依旧未起身,他静静地坐着,直到晚风吹拂,月明星稀。 二个月后。 “怜儿,我的乖怜儿,你猜,这次爹又买了什么新奇的玩意儿给你?”来到水亭的向员外,小心翼翼地捧住一只木盒,然后神秘兮兮地来到向倾怜身旁,巴结似的将木盒拿至她眼前。 “蛐蛐儿嘛!”向倾怜不感兴趣地瞟了一眼后,双手依旧支着下颚,双眼无神地凝望碧绿的水塘。 “女儿,我看这样好了,你选一只,爹也选一只,我们来玩斗蛐蛐儿,看是爹的海龙王会赢,还是你的巨无霸较强,来呀!” “我不要玩。”向倾怜不怎么热中的回答。 “怜儿,快告诉爹,掳走你的人究竟是谁,待爹请人将他逮住,马上将他生吞活剥,好好替你出一口怨气!”见女儿失魂落魄的模样,向员外再也忍不住地扬声怒道。 自从单公子把她救回来后,她就一直是这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问她发生何事,她总是闭口不谈。 唉!他以前是多么希望女儿能像现在这般的文静优雅,不过,真正看她变成这样时,他反而全身不对劲;他好想女儿再调配新品种的参茶给他喝,还想看到她调皮地爬到树上,然后乘机露出一张鬼脸吓他。 “爹,你就不要再问,我讨厌提起那个混帐东西。”向倾怜使起性子。 “但那个混帐东西把我女儿害成这样,我这做爹的怎么能够不问?”向员外也跟着火大。 “好,我说,他就是”差点脱口而出的向倾怜旋即顿住,她重新支着下巴,双眼失神地望着湖面,“爹,你就让我耳根清静一下吧!” 即使她刻意拖着单础应,延长回家的时间,但她仍旧没有看到他站在向家门口,然后对她说句:我后悔了。 可恶!可恶!长孙启把你害得那么惨,又把话讲得这么绝,你还在期待什么?向倾怜在心中暗想的同时,也用力拧了自己的大腿一把。 “那等爹把蛐蛐儿养大一点再找你玩。”女儿的魂不守舍让向员外更铁了心要进行被中断的招婿之事。虽然自女儿返家后,青斗城中便传出对她不利的流言,但女儿毕竟都在他身边,谁也欺负不了她。 向员外前脚才刚踏出,单础应后脚就跟着踏进亭内。 “怜妹妹,单哥哥来” “走开,不要来烦我!” 向倾怜猛烈的怒气让单础应后退半步。“怜妹妹,你要吓死哥哥我呀!”他一脸诡异的坏笑,但仍十分假意地拍拍胸脯。 “哼!”向倾怜偏过头,懒得搭理他。 “我说怜妹妹,你不能利用完单哥哥后,就把单哥哥当作不要的东西不理不睬的呀!” “别再跟我提‘利用’这二个字。”她就是受害者。 “可是不提又不行,你为了气长孙师兄,把我当成挡箭牌;之后,你又利用我的财力,逼我带你四处游山玩水、尝遍珍馐美味,足足花了我快二百两” “你不也是拿到我爹给你的一千两黄金。”哼,他竟然还敢抱怨! “嘿,所以接下来单哥哥要透露个好消息给你知道,包管你在听到之后会开心得不得了!”单础应突然一脸暧昧地在她耳畔诉说。 向倾怜根本不信从他的嘴里会吐出什么好话来。 他与长孙启不愧是师兄弟,一样的面善心恶,一样的吃人不吐骨头。 “先别急着骂我,单哥哥这消息铁定会让你高兴到三天睡不着觉。”只不过,嘿嘿!此睡非彼睡。 “有话就快说,别老是在我耳朵边嘀嘀咕咕的。”高兴?哼,她怕她这辈子再也不知高兴为何物。 “你的长孙哥哥来了。” “谁你说谁来了?”单础应说得好小声,小声到令向倾怜快听不到,但她的心却一下子跳得飞快。 “还有谁,当然是你的心上人罗!” “胡说,我哪有什么心上人,你你到底是说谁来了?”向倾怜的身子瞬间绷紧,而且还微微颤抖着。 “哎哟,你到底要我说几次嘛!” “少废话,快说!”向倾怜霍然激动地站起身,朝着一脸痞相的单础应嘶吼。 “好,别激动,单哥哥在此慎重地对你说,你的长孙相公已经来到青斗城了。” 正文 第七章是夜 “悦来客栈”清静的二楼上房,突然窜出一对人影。 “喂,你确定他住这儿?”被高大人影抱着的向倾怜,压低的嗓音中带着些许紧张及莫名的兴奋,在门外窥视着晕黄的屋内。 “十分确定。”单础应一放下她,就马上推门而入。 “喂喂,你在做什么?我又没有说现在就要见他!”大惊失色的向倾怜连忙将他拉出,还逼他蹲下身子,以免让长孙启发现他们的形迹。 “怕什么,他现在人又不在。” 拜托,要是师兄在里头,他们早就在落地的刹那就会被他发现,哪还有时间蹲在这玩躲迷藏。 “你干嘛不早说!”向倾怜火大地站起身,率先冲进去。 “我这不就说了嘛!”好戏就快开锣了。 走在前头的向倾怜,并没有发现在单础应的眼底满是算计之色。 她冲得飞快,却在整齐的床榻前霍然止步,“你不是在耍我吧?”床榻上似乎没有人睡过的痕迹,她转身用怀疑的眼神瞪着他。 “我哪敢耍怜妹妹,不然你摸摸看,这床铺还有点温温的。”单础应硬拉着她的小手,迅速地抚过床榻。 咦!果真如他所说,这床铺尚有温暖的感觉。 这么说,长孙启真的赶来跟她道歉。 思及此,她郁闷的心情霎时一扫而空,并不由自主地漾起一抹喜孜孜的娇笑。 “可是都这么晚了,他会上哪儿去?”像想起什么,向倾怜旋即收起笑容,脸上挂着一抹狐疑之色。 这该不会是别人的厢房,而她则中了这只老狐狸的诡计吧? “怜妹妹,如果你不信,就留在这里等他好了。” “留在这里等他?我、我才不要” 呃,她怎么不能动,也不能讲话? 这是点穴。可恶,她又被小人暗算了!向倾怜怒瞪一脸阴险狡猾的单础应。 “对不起,怜妹妹,我怕你太吵,又怕你还没见着师兄就急着赶回去,所以只好委屈你一下罗。”单础应笑嘻嘻地将她按坐在床铺上,接着 向倾怜的俏脸一下子没了血色,因为此刻的单础应正迅速地解开她的衣扣,且一层层地打开她的衣裳,直到露出最内层的雪白色抹胸,他才停手。 “呵,怜妹妹,单哥哥会这么做可都是为了成全你跟长孙师兄,瞧你脸色吓得跟面粉一样白!放心,单哥哥不会夺人所爱,只是当你们成亲时,可别忘了包个大红包给我这个媒人哦!”单础应笑嘻嘻地轻拍她脸颊二下后,接着,他诡异地对向倾怜一笑,便疾速飞掠出去,留下一脸惊愕又无法动弹的向倾怜。 倏地,房门毫无预警地由外被人猛地推开。 当向倾怜藉由微弱的烛光看清来人的面孔时,她当场心惊地紧闭双眼,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单础应,你就不要被我捉到,否则我一定把你整死! “怜儿。”惊艳的语气盖过乍见她时的愕然。 长孙启的黑眸在撞见床畔上的娇俏人儿后,立即闪出两道奇特的光芒。 被单础应解开的外衫松松垮垮地披挂在她身上,而若隐若现的美丽抹胸更是引人遐思,如此撩人的绝姿媚态,勾起他近二个月未曾骚动的欲念。 尤其,当向倾怜泛白的雪颜绽出二朵红霞、颤抖的眼睑因忍不住而打开一条缝隙偷瞄他时的纯真娇态,让他恨不得当下就将她扑倒在床上,与之纠缠个数回。 不过,他目前得先按捺下强烈的欲求,一切他可以做的,或者必须做的,都得等他问完话之后再说。 长孙启一步步地走到她面前,并随手在她身后轻拍数下,解了她的穴。 “我不是要来找你的。” “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二人虽同时出口,但自知理亏的向倾怜在看见他的情欲讯息时,才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处境有多危险。 脸蛋倏地烧红的向倾怜,伸手欲合拢敞开的衣裳,不过有一只手迅速阻拦她的动作,遂令她一改羞涩,愠怒地瞪着巨掌的主人说道:“你还不快点放手!否则就算你跪在地上向我陪罪,我也不会原谅你。” 能从洛阳追到青斗城,就证明他终于想通他以往做了多少对不起她的事,所以她的姿态自然得摆高一点。 “是单础应那小子带你来的?”长孙启将她护在胸前的小手抓住并高举过头,然后再将她往后推至床榻上。 “长孙启,你想干嘛?快放手”架子才没端多久,向倾怜就全面溃败。她拼命地想挣脱他的箝制,连双脚都运用上。 “回答我。”长孙启的大掌轻易压住她蹬踢的双脚,人且坐在她的双腿上,形成一种暧昧的姿势。 “没错,就是他。而且单哥哥还说说你不耻以往的行径,要当面向我道歉,所以我我才勉为其难来的。”女儿家当然要有女儿家的矜持,就算她现在无比欢喜,也要强装自己根本不屑前来见他。 不过,他干嘛不要脸的愈靠愈近,害她紧张到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听得非常清楚;而她的双手被压在床榻上,以致她早已毕敝开的衣裳更是掩盖不住她的丰满。 而且不单如此,她纤细的双腿被他强健的体魄这么一坐,她还真担心万一他一个不小心,那她的双腿肯定会被他压断。 “小怜儿,在说大话之前,也得先秤秤自个儿的斤两。”哼,础应动作之快,的确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至于后头那些蠢话,应是她自己捏造出来的。 “我才没有说大话。好,既然你不承认,那你没事跑来青斗城干嘛?”拉不下脸就说嘛,她顶多笑他二句,又何必逞强。 “啧,难不成这整座青斗城都是你向家庄的,我只是路过就跟你有关。小怜儿,你实在想太多。”长孙启一面俯在她耳畔讪笑。 “呀把手给我拿开,我不许你碰我!”当长孙启用那种醇厚的嗓音唤她时,她差点沉醉了去;然而在他邪恶之手不偏不倚地罩住她的浑圆捏揉时,她彷佛就像被灌了一大口解酒汤一样--马上惊醒。 “小声点,除非你想叫人起来观赏我们的好事。” 向倾怜的惊叫声一下子全哽在喉头,这下她叫也不是,不叫也不是,只能眼睁睁地看他解开她后颈的系带,然后露出她娇嫩的雪肌。 “你起来起来!既然你只是路过,根本不是来找我,那你就别碰我!”要她别叫是不可能的,所以她只有尽量把嗓门压低,再拿他说过的话来阻止接下来极有可能会发生的事。 “既然有人送上门来,我为什么不碰?” “什么送上门,我也跟你一样,只是路过而已。”原来长孙启会来青斗城,根本不是她想的那样。 呜她为什么要误信谗言,跑来这里送死? 单础应,这个可恶的墙头草,竟把她一个人丢下就跑,要是她还有命回向家庄,铁定把他揍扁! “是吗?”长孙启嗓音粗哑。 “长孙启,你你把我的衣服还我!”向倾怜稍不注意,全身的衣物就被他剥得精光,还被迫平躺在床上,一副任人宰割状。 “怜儿,我们暂时停战好吗?”他从大老远的洛阳赶到这里来,就是想紧紧地拥着她。 突如其来的轻声叹问让向倾怜停下挣扎,怔怔地凝望着他的深邃眼眸。 她根本就不想和他战,而且她也真的好想他,好想好想喔! “好。”不再管他来此的目的为何,向倾怜坦露内心的渴望,附和内心的回应,羞涩地应道。 她几近无声的回应,立刻换来他激烈的吮吻及几乎要捏碎她的拥抱。 “长孙哥哥你轻一点。”使尽气力才挣得一点空隙可以说话的向倾怜,急喘地动了下身子。 “唤我启。” “启启”她虽然颤抖得厉害,却又舍不得离开这灼热的怀抱。 她是怎么啦? 又不是头一次,但为什么这次会令她如此心悸,又如此满足? 好久之后,在她快失去意识之际,她不禁想问:启哥哥,你爱怜儿吗? “天亮了!” 躺在长孙启身旁的向倾怜,在醒过来后揉揉双眼,而后望着窗外的晨曦呢哝着。 “嗯,天是亮了。”突如其来的沙哑嗓音,让向倾怜立即意会到她身边还有个男人,一个在昨夜尽情凌虐她的臭男人。 向倾怜欲要爬起身,却身不由己地栽回床上,仰躺在男人的胸膛上。 “不准笑。”感觉身下的胸膛频频颤动,向倾怜羞得猛力捶打他。 “好,我不笑。”长孙启轻柔地拥紧她,舔玩她柔软的耳垂。 “别别舔,会痒。”向倾怜缩着肩头,不依地闪躲着。 二人就这么彼此相互戏弄、玩耍,享受难得的清闲,没有口角纷争,更没有人掀起所谓的道歉风波,一切都那么的自然,直到!! “长孙启哥哥,你的你的那个碰到我了。”她满脸羞红地微移臀部,但他却紧紧地搂住她,不让她离开。 “怜儿” 向倾怜不呆,当然听得出他唤她的语气里充满了情欲,不过她真的不行了。 为打消他的念头,她便不经大脑地脱口说出:“在你还没对我说对不起之前,怜儿才不要理你呢!” 这句话虽然听起来撒娇意味浓厚,但已触及到二人都不想面对的话题。 “你还是没有搞懂我的意思。”他的确不是特地前来跟她说什么道歉之类的鬼话,他只是要来抱抱她罢了。 不可讳言,她的身子可以满足他的渴望,如果这种情形依然持续下去的话,他或许就会考虑 “应该是你搞不清楚状况才对,不然你干嘛见到我就猛脱猛脱我的衣裳,而且还抱我抱得那么紧,这不就代表你反悔了?” 可惜当她说完,她差点就掉下床去。 “你干什么推我?”少了他的体温,向倾怜顿时感到有些寒冷,她赶紧将自己包裹在被褥里,怒目与他相瞪。 “小怜儿,你听好,我要你只是基于肉体上的相互吸引,没有任何其他意思。”他十分不悦她老是质问他前来青斗城的原因。不过,他所说的肉体上的吸引倒是无庸置疑的。 “你的意思是说,我向倾怜就有如青楼卖笑的娼妓是不?”向倾怜气到全身发抖,眼看泪水就要夺眶而出。 “你胡说些什么?我不准你这样说自己。”长孙启眉头蹙紧。 “你凭什么说不准,你又不是我什么人!况且你的意思明明就是这样,你还想狡辩?”向倾怜语带哽咽地说完,随即将被子用力丢向他,快速地捡起散落一地的衣裳,赶紧着装。 “哼,那我请教你,刚才是谁先用话践踏自己的?”他眯着眼,冷睇翻身下床的向倾怜。 “是就是你。”若不是他适时的提醒,她还不晓得自己在他的心中竟是如此不堪。 “向、倾、怜。”他以极缓慢的速度唤她。 “干什么?”向倾怜虽不甘示弱,却也被他唤得有些毛骨悚然。 “听好,你给我好好待在家,不准再跟单础应出去鬼混,听见没?” “你你以为你是谁,我才不甩你呢!”她不是被吓大的。 “要是让我发现你敢胡来,小心我饶不得你!” “你饶不得我?哼!有本事大家走着瞧,看看最后是谁饶不了谁。”虽然很威风地撂下话,但向倾怜根本不敢瞧他一眼,一踏出房门,一下子便逃得无影无踪,好似背后有什么毒蛇猛兽在追赶她般。 “你有没有见到单础应?” “回小姐,没有。” “那你呢,有没有看到他?” “没有,小姐。” 一整个早上,向倾怜都在寻找单础应,吓得一些奴仆在老远的地方瞥见浑身带煞的她时,便赶紧绕道而行。 “怪了,那个该死的单础应到底跑哪儿去了?哼,还溜得挺快的嘛!”向倾怜一屁股坐在亭中的石椅上,恼怒地握紧小拳头,用力击向坚硬的桌面。 “呀!好疼。”向倾怜扭曲着小脸,气恼地吹吹发红的小手。随后,她愈想愈不甘心地拿起桌上的茶壶准备要丢-- 谁知这壶里的茶水才刚换过,所以当向倾怜的双手一接触灼热的壶面时,立刻被烫得哇哇大叫。 为什么她会这么倒霉?难道是风水轮流转吗? 不然,一向只有她欺负人的份,哪会像现在这般可怜地被长孙启吃得死死的,甚至连桌子跟茶壶都可以光明正大地欺负她! 从乍听他来到时的欣喜,到现下她郁闷难解的心情,这中间的情绪转变,让她彷佛经历过一场重大浩劫一样。 接下来她是否还要继续跟他死缠烂打,还是干脆眼不见为净? 唉!只要他能放下一点点身段,或是给她几句安慰的话,她就会心满意足了。 他确实伤害了她,所以她做此要求并不算过分,但他偏偏就连一个字都不肯对她说。 “世侄,她就是向伯伯的宝贝女儿倾怜。” 此时,向员外突然带着一名相貌平凡的公子哥儿往亭子方向走来,当向员外指着坐在亭内、一副不胜娇柔的绝色女子时,这名公子爷的小眼霎时发亮,垂涎地盯着她。 “怜儿,这位是你陈世伯的公子,快起来打招呼!”见女儿仍是瘫坐在椅子上,向员外有丝尴尬地扯扯女儿。 他可是好不容易才将陈世侄给请来,如果怜儿中意,而陈员外也不反对的话,他打算让他们俩择期成亲,以了却心头愿望。 “向伯伯,没关系,怜儿妹妺身子娇弱,坐着就行。”这向倾怜果真长得美,就算她真如传言所说被人“用过”,那也值得;反正等他入赘向家后,这庄内所有的一切,总有一天会变成他陈家的。 “谁准你用这么恶心的话叫我!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副鬼德行,哼!”他来得正巧,她刚好有气没处发。 “向员外,这这是”陈公子登时瞠大眼、张大嘴,不敢置信方才那番话是出自这么美的姑娘口中。 “怜儿,你别乱说话。”向员外斥骂频频翻白眼的女儿后,赶忙对着目瞪口呆的陈公子说道:“世侄,怜儿她她今天身体不太舒服,所以请你不要见怪。” “爹,你干嘛咒我生病?” “你给我闭嘴。”向员外朝女儿大吼一声后,便又摆出一副笑脸对着呆滞的陈公子说道:“世侄呀,向伯伯改天就上门找你爹商量婚期,你说可好?” “呃好、好。”微呆的陈公子下意识地点头。 “爹,你竟然要我嫁给这个下”幸好向员外捂得快,否则“下流胚子”四字一出,这招赘之事也就甭谈了。 “世侄,你先到前厅坐坐,向伯伯先把怜儿扶进去休息。”向员外嘴角抽搐地笑道。 陈公子一走,向倾怜就抢先开骂:“爹,你是不是老胡涂了,就算招赘也得看对象,像这种人一看便知是贪恋向家家产的小人!” “这还用得着你这个不肖女来教我吗?若不是那些出色又有才干的世家子弟因为不实的流言而看不起你,你以为我会找上姓陈的吗?”向员外也因为女儿不懂他的用心良苦而火大地咆哮。 “爹,我我不要你为我这般的委屈。”闻言,向倾怜像泄了气般,涩声地道。 “唉!怜儿,爹看得出你有心事,而且还跟掳走你的人有关,但你什么都不说,爹也无从帮起。爹的心意已决,你就等着当新娘子,然后尽快把之前的事全给忘了。” “爹,可是我我不要跟姓陈的在一起,我我只想要跟”启哥哥在一起呀。 喊不回匆匆离去的向员外,向倾怜茫然地望着逐渐远去的微驼背影,口中不断地念念有辞,最后,她落寞地坐回椅上,对着已凉的瓷壶发愣。 “咦,师兄,你怎么还在这儿?” 无声无息地窜入客栈厢房的单础应,在闪过长孙启向他袭来的手刀后,笑嘻嘻地接住欲要扼住他喉头的二指。 “不行吗?”收回势,长孙启有些烦躁地拿起酒杯一口饮尽。 “当然行,不过师弟还以为你已经去抢怜倾怜妺妹了呢!”啧啧,他这个师兄怎么到现在都还没开窍,再不快点,小美人可真会变成别人的。 闻言,长孙启的眉头紧蹙。 “师兄,你大概也有听闻向家庄再过个几天就要办喜事了。” 长孙启的炯眸因他这席话而阴沉得骇人。 “其实师兄去了也没用,反正你又不可能入赘向家。”单础应耸耸肩,凉凉地在旁说道。 长孙启依然没有吭声,只是喝得更猛。 “而且依我看来,倾怜妹妹也十分乐意接受她未来的新郎倌。”嘿,就不信你还装得下去! 果不其然,长孙启的身形如鬼魅般的消失,看得单础应不禁咧嘴大笑。 他就快功成身退罗! 不准! 他不准怜儿嫁给别人,她只能是他的。 长孙启的闯入与挟持只在这么一瞬间。 当他紧抱着向倾怜回到悦来客栈的上房后,被劫的向倾怜仍有些傻愣愣的。 她太惊愕了。 “你真要嫁给他?” 坐在他腿上的向倾怜失神地望着他冷冽的俊庞。他又再次将她掳走,这次他是不是又想对她 “说呀!”她的不回答让他失去冷静。 “呜放手,你掐痛我了啦!”向倾怜的小脸皱成一团。 紧握她藕臂的双手放松力道,但仍然没有让她脱离他的掌控。 “为什么要嫁他?”他的眼神凌厉而灼热。 “因为因为本姑娘也是听你大少爷之言,找个可以容忍我不是处子的男人嫁呀!”为什么每次见面他都只会对她恶言相向? “你别拿我以前说过的蠢话来搪塞我。”他寒下脸,语气有些狼狈却带有某种妥协的意味,但不知她是否听得出来。 “你终于也知道那些话有多伤人。”向倾怜没反应过来。 “不要嫁他。” “我本来就没打算嫁他。” “那好,你现在就跟我” “哼,我向倾怜当然不会笨到嫁给他,而是他嫁进我向家大门,长孙大少爷,你听清楚了没?” 长孙启显然十分明了她的意思,因为她面前的案桌在他失控的暴怒之下,已然断成二半。 正文 第八章倾倒的案桌 早跳得老远的向倾怜,呆望着倾倒的案桌,之后再把视线移向那爆出青筋的拳头上。 “你、你把人家的东西给砸烂,当心店家去报官捉你。”躲在屋角的向倾怜指着桌子,有些傻愣地嚷道。 不过,当一记冷光朝她射过来后,她才惊觉自己的话听起来有多蠢。 “就就算你很有钱,也不可以乱砸” “你刚才说,谁要进你向家大门?”长孙启十分客气,或者该说是语气异常轻柔地打断她那些无聊的蠢话。 “是、是那个姓姓没有!没有人要进向家大门,你听错了。”她嗫嚅了好一会儿,还是决定诚实回答。 “是吗?” 向倾怜点头如捣蒜。 “好,那就走吧!”长孙启挥动衣袂,眼看就要跨出门槛。 “走?去哪儿?”向倾怜直觉地问出口。 “这还用问,当然是回洛阳。”长孙启嘴角噙着莫测高深的诡异笑容,回首看向仍缩在角落的她。 “回回洛阳?”她低呼。“我为什么要跟你回洛阳?”有了前次惨痛的经历,她怎么可能再笨一次。 “既然没人要进你向家大门,你自然就得跟我回去。”长孙启迂回地说。 “干嘛!难道你又想利用我?”就算她的下场会跟那张桌子差不多,她也顾不得了。 挂在他脸上的那抹诡笑依然未退,但向倾怜不由自主地往后贴紧墙,一脸警戒地盯着他。 “我没这么想。”掉过头,他淡淡地说。 “我管你怎么想,反正我不会跟你走。”除非她向倾怜变痴儿,否则哪会让人连耍二次! “你一定要跟我走。”长孙启旋过身,徐徐地走向她。 “怎么,你又想用那些不入流的方法来对付我?”无路可退,她只能横着靠墙走。 “我不用点你穴,照样可以把你带走。” “长孙启,你别以为我会像上回那样,让你不费吹灰之力地牵着鼻子走。我告诉你吧,上次是因为我想出去见识一番,才乖乖被你耍着玩,至于这一次你想都别想!” “回洛阳的路上,你爱上哪儿玩就上哪儿玩,我会一直陪着你。” 她刻意的挑衅并未引发长孙启的火气,他彷佛已得知真相的模样让向倾怜一时之间傻了眼,瞪大一双澄澈水眸。 “你说,你会一直陪着我?”向倾怜疑惑地瞅着他。 原来不是她变痴儿,而是长孙启有病。 “嗯。”他突然不怎么甘心的回应。因为他这个答案,代表着他终究还是输给了他家的老头子。 “哈哈,启哥哥,你演得太烂了,我岂会再上你的当!”向倾怜突然放声大笑。想唬她,等下辈子吧! 下一瞬间,她的肩头旋即被一双铁掌猛力箍住,吓得她伸手推着他的胸膛,不过长孙启显然没给她退却的机会,迅速将脸俯近她。 “你不相信?” “你你要我怎么相信?”前车之监犹在眼前。 “跟我走你就会知道。” “跟你走?哼,你倒说得轻松,我跟你又没名没分,若你哪天心血来潮时又叫我滚蛋,那我岂不是连狗都不如?”笨蛋,说呀!只要他肯说出那三个字,就算再被他骗她也认了。 “你”长孙启猝然收手怒瞪着她,让来不及反应的向倾怜往后踉跄了下。 “怎么,露出马脚来了是不?”表面上她虽然很得意,但实际上,她心里却难过得要死。 可恶,既然说不出来,就别来招惹她嘛! “我不会让你没名没分的跟着我。”低哑的嗓音中包含着叹息、无奈及些许的情愫。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她心如擂鼓,好似整颗心几乎要蹦跳出来,而她的手心更是在极短的时间内沁出薄汗,微微地发着抖。 满含希冀的水眸不断地眨着,让面对她的长孙启在感到好笑之余,更觉得无比的轻松与释然。 “就是” “怜儿,爹来救你” 突如其来的杂沓声及向员外拔高的喊叫声,不但截断长孙启关键性的后话,更让向倾怜掩饰不住内心极度的失望,垮下整张小脸。 她小嘴一扁,愤而往门外奔去。 当向倾怜就要跨出门口的同时,正好与迎面赶来救她的向员外撞了个正着。 “怜儿,你有没有怎样?爹快担心死了”向员外上上下下仔细地检视宝贝女儿,就见她又羞又恼又怒地瞅他一眼后,又偏头瞪向屋内一脸阴沉的长孙启。 “怜儿妹妹,你别怕,看我如何收拾这个敢在青斗城撒野的淫贼。”跟着向员外一同前来救人的陈家公子,也拿着一根长长的棍棒准备英雄救美。 当陈公子威风凛凛地踏进屋内,旋即就被里头的人给骇到双腿发软。在打了退堂鼓之后,还可笑地躲在一干侍仆的后头。 “念在你释放怜儿妹妹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快走”虽然被吓得半死,陈大公子仍不忘来个马后炮。 “怜儿妹妹是你能叫的吗?”不复方才的冷静,长孙启在听到这令他觉得刺耳的亲昵叫唤时,眼中突地燃起涛天的怒焰。 “我我是怜怜儿姑娘未来的夫婿,为什么不可以叫?” “哼,向倾怜既是我长孙启的女人,何时轮得到你当她的夫婿?”长孙启冷笑。 “你向员外你说,我跟怜怜儿姑娘是不是在三天后就要成亲了?”仗着未来的岳父在此,就算他的声音抖得多厉害,也拼得过这名临时跑出来的邪傲男子。 “难道你就是那夜掳走怜儿,还留下纸条的那个人?”向员外忽然伸手直指着长孙启,满脸怒气。 他终于找到这个把怜儿害得如此凄惨的罪魁祸首了。 长孙启毫不犹疑地轻哼。 “好哇,你竟然还敢出现在青斗城!来人,把他” “爹,不要理他,我们走!”一脸愁云的向倾怜突然扯住向员外的衣袖,亟欲拖着他离开。 “走?我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这小子,来人,把他给我捉起来!”火冒三丈的向员外甩开向倾怜的手,支使下人赶紧冲进房内将长孙启拿下。 可惜那些下人还没跨进房内,就被长孙启轻轻的随手一挥,瞬间就被扫了出来,还顺便把躲在一旁的陈大公子给压得正着。 “你好,我跟你拼了!”向员外眼见下人倒的倒、伤的伤、哀号的哀号,遂也按捺不住火气地要上前与他拼命。 “爹,你在干嘛?不要进去,我、我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向倾怜死命地拉住向员外,还刻意撇清她与长孙启之间的关系。 “你到现在还想瞒我!那个臭小子都已经明明白白地说你是他的人,这样还叫作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是不是真要把我给气死才甘心?”向员外突地扯开嗓门,狂吼着女儿。 “我、我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我才是你女儿,我说跟他没关系就是没关系!”向倾怜气恼又难堪地回吼。 可恶,到底是哪个混蛋告诉爹她在这里的? 而向倾怜口中的混蛋单础应,早已不知溜到哪儿逍遥去了。 “向老爷,怜儿必须同我回洛阳。”向倾怜的极力否认让长孙启黑了脸,也僵直了身。 “他都叫你去洛阳,你还要跟我争”咆哮声突然停止,向员外瞪大眼,惊愕地对着长孙启说:“洛阳,姓长孙的难不成你就是洛阳城那个富可敌国的长孙家?” “正是。”长孙启沉声说完便跨出门槛,越过被吓得合不拢嘴的向员外后,停在垂下头、双手一直绞着罗裙的向倾怜身旁。 “怜儿,三天后我会来接你。”长孙启抬起她的小脸,信誓旦旦地对她说道。 “可是三天后怜儿就要”在得知长孙启的身分背景后,向员外原本怒扬的语气便在瞬间冻结,可见长孙家的名号已让他有某种程度的顾忌,向家庄虽然在青斗城也算是大户人家,但一跟家财万贯的长孙家比,可就相形见绌。 唉!既然知道女儿是被长孙家给掳走,在明知斗不过人家的情况下,他也只好作罢。不过,这回他又想重施故技,还明目张胆地说要把女儿接走,让他这个做爹的人不知该要庆幸或是觉得困扰。 “向老爷,你是个聪明人,应该会做出正确的选择。”情势已经很明显,他不需要把话挑明。 “这”这还用说吗?他当然希望把女儿许配给咦,不对,他会答应入赘向家吗? “爹,别听他的,我们走!”其实要带她走很简单,但他为什么要这样威胁爹,难道在他心里她就这么不值得他开口说那一句话? “怜儿,长孙贤侄他”这下子换向员外舍不得走了。 “好,你不走,我走!”向倾怜突地一跺脚,在狠狠地瞪了眼长孙启后,旋即跑开。 哼,他以为说要接她走,她就得乖乖地跟在他屁股后头走吗? 作梦! “等等,怜儿等我呀!呵,长孙贤侄,请你别见怪,我这就回去劝劝怜儿。”向员外对那张愈来愈阴沉的俊脸说完后,便带着一干东倒西歪的手下,匆匆赶去追女儿。 “你我警告你,别以为你们长孙家有多了不起,这里天高皇帝远,就算长孙家的名号在洛阳吃得开,也管不到青斗城来!而且我入向家是入定了,怜儿姑娘迟早都是我的,你别妄想!”躲在栏柱后面的陈公子颤声地撂完话,便以最快的速度滚离此地。 长孙启的黑眸在刹那间泛起凌厉的锐芒,直射向陈公子踉跄的背影。 “哼,你说我管不到这里来是吗?”紧绷的下颚突地一松,长孙启微抿的双唇忽尔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他在笑什么?他在笑陈公子的无知愚昧,因为在他讲出这番“大道理”后,陈家产业便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彻底消失在青斗城。 就连陈家子弟也随着一并消失。 向倾怜一路由客栈奔回向家庄,又从家门口直冲自个儿的卧房,待要把门扉用力合上之际,碰巧夹住了随后赶至的向员外。 “哎哟!怜儿,快开门,你夹到爹的脚了。” “爹,你出去,我不要听,不要听!”向员外的痛呼声虽凄厉,但向倾怜也只是把门缝稍微拉大后,就赶紧将他的脚踢出屋外,再使劲地关上门。 她现在心情十分紊乱,根本听不进任何劝慰她的无聊话。 “怜儿,这事你一定得告诉我,你跟长孙贤侄之间,到底有没有发生” “贤侄?哼,八字都还没一撇,你就唤得那么亲热,小心被那个陈公子听见让这桩亲事告吹!”向倾怜背贴着门,语气说有多酸就有多酸。 “听见就听见,爹难道还怕他不成!”反正有个比陈家不知强上数百倍的递补人选,他大可放心。 “哦,原来爹也是个见风转舵之人。” “怜儿,你爹让你读这么多书,可不是要你来骂爹的!”向员外气呼呼地跺脚说道。就算他势利,也是为了女儿的后半生着想,他哪里有错? “爹,对不起,我不该这样跟你说话,我”向倾怜欲言又止,随即,她幽幽地说:“爹,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我不会嫁他,而他更不可能会入赘咱们家的。”像长孙启这种自恃甚高的倨傲男子,怎么会因为她而委曲求全地窝在向家一辈子! “但他明明说三天后就要来接你呀!”向员外的火气在听到女儿的歉语后,消失无踪。 “爹,你就这么信他?” “可是他” “爹,难道你真的听不出来,若是他真的把我接走,不就表示爹从此就要失去我这个女儿了吗?” 其实在戳破爹的期望之际,她何尝不是打碎了自己与长孙启双宿双飞的美梦? 唔,好苦。 “这”他并不是没有想到过,只是总以为长孙启对女儿的心意,足以令他退让一步。 “爹,与陈家的婚事你还是赶快去准备吧!”表情木然的小脸,在漾起凄楚的笑后,便转过身,同时眼一眨,泪水便无声地滑落。 可恶!这是她最后一次为长孙启掉泪。 今后再也不会了 三天后,向家与陈家结亲的好日子。 此刻,一群手捧霞帔凤冠的丫鬟们,正鱼贯地走进布置得美轮美奂的新房,突地!! “老爷,不好了,小姐不见了” 丫鬟们惊惶失措的嚷叫声,让闻声赶至的向员外当下急白脸,在吩咐众人里里外外地将庄内搜过一遍,仍偏寻不着向倾怜的踪迹后,便立即带着人手往悦来客栈直奔而去。 “长孙启,这是你第三次掳走我了,该死!” 她已经下定决心要跟他划清界线,为什么他就是偏偏不放过她? 向倾怜抡起拳头,直往他胸膛用力击去。长孙启任由她捶打,直到她打累了,小手也打酸了,才一把抱起气喘吁吁的她,坐入椅中。 “不气了。”长孙启难得温柔地轻啄她的额头,并在向倾怜微愕地抬起头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啄吻她微张的小嘴。 “你不要脸!”下意识地掩住小嘴,向倾怜在破口骂出后,双眸也不禁溢出了泪。 纵使她发过誓不再为他流下一滴眼泪,但她就是控制不住,而且还掉得更快、更凶。 “乖,不哭,我这不就来接你了吗?”长孙启将她的头压在他的胸口上,无奈地笑道。 “谁希罕你来接我,你给我滚,快滚呀”向倾怜亟欲远离这个令她流泪的男人,但他硬是不准。 “怜儿,当我的妻子好不?” “滚,滚得愈远愈”娇嗔声乍然停止,她突然整个人安安静静地被他抱在怀中,犹如一只乖巧柔顺的猫儿。 “我就知道你会答应。”长孙启愉悦地捧起她的小脸,火速地封住她的唇,将舌尖探进她的檀口,狂肆地品尝她。 “唔”在她快窒息的情况下,她飞离的意识才归回本位。“我不”还未完全逸出“不”字的音,就被他蛮横地全部吞没。 “怜儿,我爱你,做我妻。”长孙启的唇抵在被他肆虐过的红肿唇畔上,深情地看着她迷离的星眸。 “你你爱我,真的吗?” “嗯,真的。”他又情难自禁地咬了下她丰润的下唇。 “怜儿也是,而且已经爱得好久了。”向倾怜将内心的渴望赤裸裸地表白出来。 “傻怜儿。”他笑着再次拥吻她,良久。 “怜儿,爹来了!” 向员外这么扬声一吼,吓得向倾怜浑身一僵,瞬间,她所有担心的事也一下子全绷了出来。 “我爹他来了,怎么办?”还被抱在长孙启怀里的向倾怜,紧张地揪住他的衣领,一副不知所措的惊惶模样。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跟我走罗!”长孙启傲然一笑,紧搂着怀中之人站起。 “但是爹他要你要你……”她着实不敢提“入赘”二字,也不愿说。 “怜儿,我可以让我们第二个男孩姓向。”这已是他最大的让步。 “启哥哥!”向倾怜惊喜地环抱他的颈项,主动亲吻他。 这就够了,这就够了! “怜儿,爹来了”这次向员外的嗓音已明显地接近他们。 “启哥哥,那我们快溜吧!”向倾怜笑盈盈地催促长孙启。 “好,抱紧。” 就在向员外快要冲进厢房之时,突地听到一阵如银铃般的悦耳笑声,接着,长孙启抱着向倾怜破窗而出,在众人的惊讶声中,扬长离去。 “爹,再见了。” 正文 第一章步家庄 ˉˉ一张机,采桑陌上试春衣,风晴日暖慵无力。 ˉˉ桃花枝上,啼莺言语,不肯放人归。 苏州,是丝织生产的主要产区,生产各具特色的丝织品种。为了满足皇室、百官服用和赏赐的需求,因而在民间设立众多的织染绣坊与布庄,而在苏州最受皇室青睐的,自然就要属由皇帝亲自钦点为“御赐绣坊”的“步家庄”。 步家庄在苏州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因其织绣的手艺是代代流传下来,绝妙完美得令人咋舌。而步家所设立的“红绣庄”与“染云坊”,更是由皇帝亲自颁旨认可的,也因此成了专为皇室织造服饰的高级绣坊。 步家共有七个美如天仙、织绣技术一流的女儿,她们将祖先流传下来的技艺发扬光大,各自创造出属于自己绣阁的名号。 她们分别为!! 步飞云,年二十,眉目如画、仪态万千,唯性情易怒、急躁火爆。所属之“云阁”专门生产光亮平滑的缎,外观光洁平滑、手感柔软,其自创绣法被称为“云绣”。 步飞月,年十八,唇红齿白、清丽可人。所属之“月阁”专门生产绚丽华美的锦,织造技术复杂,图案古雅、色彩瑰丽,其自创绣法被称为“月绣”。 步飞烟,年十七,温婉恬静、才华过人,有倾国倾城之姿,性情向来羞怯易赧。所属之“烟阁”专门生产采茸柔拂的绒,富丽明艳、光泽柔和,其所创之绣法被称为“烟绣”。 步飞雪,年十六,肤色玲珑剔透、白皙美丽。所属之“雪阁”专门生产轻薄的纱,其自创绣法被称为“雪绣”。 步飞雨、步飞影与步飞舞三人则为年芳十五的三胞胎姐妹,皆生得一副娇小动人、活泼可爱的俏模样。其下所属之“雨阁”、“影阁”与“舞阁”,分别生产轻软牢固的罗、爽滑平顺的绸与如雕似镂的缂丝,其自创绣法被称为“雨绣”、“影绣”以及“舞绣”。 她们七人是步家历代来织绣技艺最为精湛的传人,为了能使百姓也能穿戴步家所织造出来的精致绣服,所以她们的绣阁专为平民百姓所设立。而此刻,步家六个姐妹正聚集在后院的凉亭里,边刺绣边闲聊。 “大姐,听说南京富商夏侯家前些天上你的云阁订购了好几百匹的云绣,是不是?”步飞雨瞠着一双好奇的大眼望着步飞云,手上的绣图早不知丢到哪儿去了。 步飞云轻轻颔首,举手投足间净是美丽的风采。 “是呀!” 这下子步飞雨可不懂了。“可南京不是也有不少有名的绣坊吗?” 不待步飞云回答,步飞舞立刻抢着道:“我知道,我知道。有内织堂、神帛堂,还有供应机房对不对?而且他们的绣品好像也叫云绣。” 她一说完,步飞影立刻瞪了她一眼。“才不是呢!是叫‘云锦’。因为他们生产织锦、各类妆花以及织金等等,种类非常丰富,而且用色富丽豪华,在绣品中大量织入金线,金光闪耀、花纹绚丽,犹如天空的云彩,所以南京织锦又称云锦。”说完,她得意的转向步飞云。“大姐,我说得对不对?” 步飞云笑着回答:“没错,你说得对极了。” 步飞雨先是向一脸得意的步飞影扮了个鬼脸,才又道:“既然南京也有那么多有名的绣坊,那他们干嘛大老远跑到咱们苏州来订你的绣品呀!真是吃饱撑着。” 步飞月忍不住微笑。“那是因为大姐自创的云绣独树一格,所以才会有外地的人慕名而来喽!” 步飞雨朝天翻了个白眼。“这我当然知道。我的意思是说,这个夏候家是不是就是那个夏候家呀!” “你是指王媒婆来向爹作媒时提起的夏候家吗?” 她立刻点头如捣蒜。“没错,我就是指那个夏侯家。” “这个嘛……”步飞雪似笑非笑的瞅着一脸面无表情的步飞云。“就要问问大姐喽!听说那个家伙叫作夏侯焱。” “那爹答应夏侯家的提亲了没?” 步飞雪状似无奈的摆摆手。“我看是难了,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从以前到现在有多少人来向爹提过亲,可是爹根本一个也未曾答应。说好听点是舍不得我们,想多留我们几年,谁不知道他是怕我们一旦嫁人了,他的绣坊就没人可管。” 步飞云淡淡的道:“这又何尝不好?反正我根本不想嫁人。” “可是大姐,你已经二十了耶!”步飞舞掩唇吃吃贼笑。 步飞云闻言,美丽的娇艳脸庞当下气得火红。“二十又怎么样?对街的崔大娘三十岁了还没嫁人,还不是照样过得很好。” “那是因为她不及你一半的美呀!没人上门提亲自然无话可说。”步飞影坏坏的道。 步飞雪忍不住在她头上狠狠的敲了一下,痛得她龇牙咧嘴。 “拜托你说话留点口德好吗?人家崔大娘又没惹你,而且对我们也不错,你居然把人家说成这样。” 步飞雨忍不住地插嘴:“可她真的没有大姐美嘛!人长得抱歉也就算了,脸上还老是擦一堆红的、绿的、紫的、青的胭脂,吓死人了。” 步飞舞连连咯咯娇笑。“是呀!我每次见了她都忍不住想笑,她把自个儿的脸当成猴屁股了吗?哈哈哈……” 说完,三人立刻笑成一团,就连性情向来温驯的步飞月与老是一板一眼的步飞云也忍不住轻笑出声,而步飞雪则是一脸无奈的摇着头。 “你们这三胞胎还真是口没遮拦,一点余地也不留,真是坏极了。” 步飞雨立刻古灵精怪的回嘴:“如果我们三个不像的话,又怎么会是三胞胎呢?” “算了,就连爹娘也拿你们没辙,我也没话说了。”步飞雪头疼得揉着额际,干脆转移话题:“对了,怎么不见三姐呢?” 步飞影抢着道:“三姐出门去了。” “出门?” “是呀!三姐近来又自创出一种绣法,可是还无法实际运用,所以她最近常常出门,大概是在烦恼这件事吧!” 步飞云不由得皱起两弯黛眉。“她的身子不好,怎么你们三个不试着阻止她呢?” 步飞舞偷偷吐了下舌。“阻止不了呀!三姐脾气固执得很,决定的事便很难改变,谁劝得动她呀!” 她叹了口气。“告诉爹了没?” “没有。” “知道她在哪儿吗?” 三人对看了眼,有些心虚的垂下头。 “不知道耶!三姐上哪儿又不说,我们看她身子满好的,也不曾再发病,所以便没拦着,就由她去了。” 步飞云一听,当下气坏。“你们这三个丫头真是要不得,成天就只知道玩、消遣别人,自个儿的姐姐上哪儿去了却不知道。” 步飞雨扁着嘴,委屈得不得了。“可大夫说三姐的身子已经好很多,就跟平常人差不多呀!只要不受刺激,根本不用担心会发病嘛!” “所以你们就不顾爹交代给你们的任务了?” “这……”三人立刻知错地垂下头。 步飞月不忍的看了她们一眼,转向仍愤怒不已的步飞云。 “算了,咱们先别吵,还是把飞烟找回来再说。而且我们也毋需太担心,飞烟会照顾好自个儿的。” 步飞云只好放下手上的绣图,起身吩咐:“我们赶快通知下人分头去找。” “是。” 说完,六姐妹立刻急急忙忙的奔出凉亭寻找步飞烟去了。 位于步家庄后方的一处小草地上,五彩的绣线与尚未缝制成的绣图散落一地,湖畔边则立着一名正认真研读书籍的美丽女子。 “日月星辰取其照临也;山取其镇也;龙取其变也;华虫取其文,会绘也;宗彝取其孝也;藻取其洁也;火取其明也;粉米取其养也;黼若斧形,取其断也;黻为两己相背,取其辩也。” 柔美悦耳的声音伴随着微风淡淡传来,甜美得彷若天籁般。 “这些各具涵义的纹样装饰于帝王的服装,喻示帝王如日月星辰,光照大地;如龙,应机布教,善于变化;如山,行云布雨,镇重四方;如华虫之彩,文明有德;如虎蜼,有知深浅之智、威猛之德;如水藻,被水涤荡,清爽洁净;如火苗,炎炎日上;如粉米,供人生存,为万物之依赖;如斧,切割果断;如两己相背,君臣相济共事。” 突地,不知从何处扬起一阵风吹乱她颊边的发,她漾起恬静的笑,微抬柔荑,将覆于眼前的发丝轻轻掠去。 合上手里的书,她转身离开湖畔,将散落在地上的绣图捡起。一会儿后,拿着各色的绣线比画着,不一会儿却咬唇思索。 “这儿该用什么针法好呢?” 她微蹙柳眉,小巧的贝齿轻咬着嫣红的粉嫩唇瓣,一阵狂风又起,将她原本系于腰间的绣帕给吹远了。 “啊,等等。”她急忙伸手想抓住绣帕,但顽皮的风儿硬是将它吹离她眼前,她有些急促的起身,提着裙摆心急的追着渐渐被风吹远的绣帕。 “回来,回来呀!”那方绣帕可是娘亲临终前送给她的,不能掉呀! 追了好一会儿,她微抚胸口,有些急促的喘着气,眼见绣帕被树枝勾着,垂挂在树梢间,她立时垮下一张精致的小脸。 “呀,这该怎么拿下来好呢?”她站在树下,有丝气馁的仰头望着卡在树枝细缝间的绣帕,试着踮高小脚想取下绣帕,却怎么也勾不着。“不行,太高了。” 她下意识的咬紧下唇,原本粉嫩的唇瓣因而留下一排清晰的齿印,些微的细汗也因焦急而沁出她的额际。 就在她噙着泪、手足无措的望着那方绣帕之际,一只黝黑厚实的大手在此刻晃入她视线内,轻易的替她取下绣帕。 愣了好半晌,她才回过神来伸出发颤的小手接过绣帕,又惊又喜。 “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她绽开灿烂的笑靥转身欲道谢,正好迎上一张俊美刚毅的脸孔,她的心猛地一震,心湖激起阵阵涟漪。 她不由自主的惊呼出声,只能眨着双无措的水眸回望他。只是单纯如她,根本没有发现他的眼底深处也有着更甚于她的悸动与震撼。 他如火炬般灼热的眼眸让她迅速羞红了脸,慌乱的垂下眼去。 “谢谢你。” “举手之劳。”他的目光丝毫没放过她,声音却因她惊人的美而显得略微沙哑。 察觉到他炽热的眸光始终投注在自己身上,她慌乱的抬头瞟了他一眼,那双过于热切的黑眸让她的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 像是没发现她的紧张,他如锁定住猎物似的黑眸一瞬也不瞬的瞅着她。 “你在这里做什么?” 她吓得倒退数步,呼吸开始紊乱。“我、我在……” “住这儿附近?” 她胡乱的点点头,心里有些慌,因为知道他一定正看着她,让她已稍稍平复的心开始急躁起来。“我来这儿想……想事情。” “想什么?” 他一步步进逼,她则一步步后退。 “想绣法。” 她抚着胸口,感觉又慌又乱,简直不知该如何是好,不懂他为何用那种近似掠夺的眸光看她,也不懂他为何一副好像对她极有兴趣的模样。 终于,他发现到她的不对劲。“你好像很怕我。” 全然无措的感觉盈满她的胸口,她几乎要因无助而尖叫出声,因为她知道他说得没错,她的确是怕他。“我、我要走了。” 见她欲转身离去,他倾身拦住她。“真那么怕我?” 她摇摇头,连连后退,吓得都快哭了。 她不晓得自己是怎么了,以前就算是见着陌生人,她的反应也不会如此激动,可不知为何今日见了他,她就是下意识的怕起他来。 “我真的要走了。” 眼见他没拦着自己,她正庆幸着,却听到身后传来他轻柔却有力的声音!!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她的脸庞蓦地激起一阵红晕,心跳得飞快。 “记住,我们会再见面的。” 这次她没再犹豫,提起裙摆飞奔离去。 就在步家因步飞烟的失踪而搞得人仰马翻、鸡飞狗跳之际,就见她捧着满怀的绣线与书籍,若无其事的踏进家门。 见着她,众人全吁了口气,总算安心。 步飞云率先担忧的问:“飞烟,你到哪儿去了,你知不知道我们急坏了?” 本来还有些自责的步飞雨,这会儿终于可以松口气。 “三姐,还好你回来了,要是你再不回来呀,我肯定会被大姐给骂臭头。拜托你下次若要再出门,可别一声也不吭,会吓死人的。” 步飞影也连连点头道:“可不是吗?我们差点就要惊动爹了,倘若让他知道我们没看好你,他不剥了我们一层皮才怪。” 步飞烟抬起头,美丽的小脸上有抹不易察觉的苍白。 “对不起,害你们担心了。” 心细的步飞月瞧了出来,连忙将她扶进大厅坐下,然后倒杯热茶给她。 “回来就好。我们不是怪你,只是担心。大伙儿都小心翼翼地看顾着你的身子,你可不能有丝毫闪失,知道了吗?” 她轻轻颔首,苍白的脸总算有丝血色。“我明白,谢谢二姐关心。” “你刚刚跑到哪儿去了?怎么我们找遍大街小巷,就是没瞧见你?” 步飞舞跑过来握住她冰冷的小手搓揉着,试图暖和她的手,其他人也没闲着,又是拿茶水又是递暖炉的,让步飞烟窝心不已。 “我到后头的小湖去了。” 步飞雪恍然大悟。“原来你到那儿去了呀!难怪我们就是找不到。三姐,你也真是的,虽然已经初春,可天气还是有些凉,你怎么穿着件春衣就出门,也不怕着凉。” 她笑了。“我一点也不觉得冷呀!” 步飞影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可我倒觉得冷极了,我最讨厌这种要热不热、要冷不冷的天气,简直折磨人嘛!” 步飞雨嘲弄的道:“你自个儿体质寒就说,干嘛怪罪到天气上头!它又没惹你,结果反而被你骂。” “本来就是呀!”说完,步飞影干脆扮了个鬼脸,气得步飞雨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 步飞雪摇头叹笑。“好了,你们两个就别争了,这有什么好争的,简直无聊透顶。” 步飞云叹了口气,转向步飞烟问道:“听飞影说你这一阵子在烦恼绣法的事,是真的吗?” 提到此,步飞烟不由得眼神发亮起来。“嗯,最近我想出一种新的绣法,只是还无法真正的运用在织绣上。” 步飞月有些担忧的道:“你的身子可别累坏了。” “我一点也不累。”她不自觉地微微一笑,脸上出现梦幻似的神情。“刺绣不单是工作,也是我的最爱,我怎么会累呢?” 步飞云顿感安心。“如果你真是这么想,当然是再好也不过,毕竟你是我们七人中织绣与印染技艺最为精湛的。但说归说,你的身子还是得摆在第一位,若真觉得累了,绝对不能勉强,知道吗?” 她点头微笑。“我知道。” 步飞影伸了伸懒腰,一点也不优雅的打了个呵欠。 “既然三姐没事,那我可要去睡个午觉。这么冷的天,躺在被窝里最舒服了,我才不想和你们在这里吹冷风呢!” 众人听了,是又好气又好笑。 “你这丫头就知道睡,不会上影阁去看看吗?” 她一点也提不起兴致来地挥挥手。“影阁好得很,哪里需要我去看?就算我一天没去,它也不会因此就倒了吧,何况还有蝶、凝、霜、尘她们呢!” 步飞雪无奈的朝天翻了个白眼。“你好歹也是影阁的主人,总不能每次都把影阁丢给她们四个人吧,那她们岂不是太可怜了?” “可我真的好累,不行了,我先去睡了。”说到最后,她干脆拔腿开溜。 众人摇头大叹。“这丫头,唉……” 步飞云走向步飞烟,将她拉起身。“你也回房去歇会儿吧!我瞧你脸色苍白得紧,是方才在外头冻着了吗?” 步飞云的话让她的脸色益加苍白。 想起方才在湖畔遇到的男子,她的心立刻无法抑止的狂跳起来,白皙的小脸也由原先的苍白渐渐转为酡红。 在众人的搀扶下,她茫然的走回房,只是单纯如她,根本不知道在心底的情弦早已被那名俊俏男子给拨动,即将伴随而来的便是等着将她吞没的狂猛热情。 正文 第二章民间绣阁 ˉˉ两张机,行人立马意迟迟,深心未忍轻分付。 ˉˉ回头一笑,花间归去,只恐被花知。 烟阁,是专属于步飞烟的绣阁,也是专为平民百姓所设立的民间绣阁,除却步飞烟不说,烟阁内尚有四名在织绣印染方面堪称绝顶的能手,她们的技艺高超,让步飞烟无后顾之忧,能够专注的去处理绣阁以外的事。 就像今日,步飞烟哪儿也没去,只是一个人待在房里研究新绣法。 她的丫鬟嫣红一路气喘吁吁的自门外奔了进来。“小姐,小姐。” 瞧她叫得急,步飞烟忍不住自绣图里抬起头,一脸纳闷。“发生了什么事?瞧你叫得那么急。” 嫣红抚了抚胸口,气息不稳的道:“老爷……老爷找您。” 她攒起秀眉。“爹找我?” 嫣红用力的点点头,干脆手脚并用的比画起来。“是呀!老爷刚刚托人回来传话,说是请您上烟阁一趟,好像有人要订货呢!” 听着听着,步飞烟更不懂了。“烟阁有蝶、凝、霜、尘她们照料着,平时的订单也是由她们负责,爹又岂会不知道,根本不用我亲自去处理的呀!” 嫣红有些傻傻的搔搔头。“我也不晓得,可老爷派来的人的确是这么说没错,我看您还是上烟阁一趟吧!说不定真有什么重要的事。” 步飞烟放下手里的绣图站起身,忍不住疑惑地问:“我大姐她们呢?” “小姐她们都上绣阁去了。” “烟阁吗?” 她再搔搔头,傻不愣登的道:“这我就不太晓得。小姐她们一大早就出门,我想她们可能是上自个儿的绣阁去了吧!” 步飞烟点点头。“我马上到烟阁去。”说完,她莲步轻移地步出门外。 迅速来到烟阁后,步飞烟一下马车,就瞧见步青泉好似焦急万分的来回踱步,她见状连忙走上前去。“爹。” 一见到她,步青泉立刻乐得眉开眼笑。“烟儿,你总算来了。” 她好奇的望着站在一旁的蝶、凝、霜、尘,但她们却丢给她一个看好戏似的表情。 “爹找烟儿有什么事吗?” “当然有大事啦!”步青泉握住她的手,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线。“烟儿,你可知道今儿个一大早,洛阳富商长孙家的公子来向我们订购了一千匹的烟绣。” 步飞烟闻言,不由得惊呼出声:“一千匹?” 步青泉乐得眼底、嘴角全是笑意。“可不是吗?一千匹耶!倘若这笔生意真做成了,我们明年想要开分店的计划就没问题了。” 她眨眨眼,一时间尚反应不过来。“洛阳长孙家……” 步青泉没理会她,迳自喜孜孜的道:“就是呀!这洛阳长孙家可是我朝数一数二的大富商,举凡酒楼、镖局、武馆、布庄等等,全都有他们的产业。不过,我们苏州布家庄的名号可也不是浪得虚名,想必他们就是慕名而来的吧!” 步飞烟忍不住转向烟尘问道:“真有此事?” 烟尘点头道:“确有此事。” 她犹豫了会儿,还是有些弄不明白。“既然长孙公子已经向咱们订了一千匹的烟绣,那还有什么问题吗?” 烟霜突然一脸暧昧的望着她。“当然有问题,而且问题大得很呢!那个长孙公子说要亲自见你才肯谈。” 步飞烟一脸惊骇的指着自己。“我?” 烟凝笑道:“是呀!他的确是这么说的没错。” “可是……”她讶异的瞠大眼,丝毫想不透。“为什么他要见我才肯谈?我还以为这笔生意已经成了。” 烟蝶笑得可贼了。“所以我们方才就在想,你和那个长孙公子之间是不是有些什么,否则他为什么坚持要见到你再说呢?快快从实招来。” 步飞烟是一头雾水。“你们说的什么长孙公子我压根儿就不认识,你们没听错吧!他真的要见我才肯谈?” 烟尘抛给她一个暧昧的眼神。“真的真的,我们每个人都听见了,不信你可以问老爷。” 不甘被几个丫头忽略的步青泉立刻应道:“没错,长孙公子的确是这么说。” 步飞烟叹了口气,终于放弃争辩。“那他人呢?我现在就可以和他谈。” 烟蝶摊摊手,“他已经走啦!” “走了?”步飞烟愣了会儿,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不是说要亲自和我谈吗?怎么走了?” 步青泉连忙抢道:“不是的,长孙公子已经和我约好时间,他说明儿个的这个时候会亲自上咱们步家,到时再和你讨论细节。” 步飞烟轻轻点头。“我知道了。” 烟凝却忍不住感到纳闷起来。“这个长孙公子还真是奇怪,不过就想要订购我们的烟绣嘛,哪来那么多的规矩!” 步青泉却一副自以为是的模样。“这你们就不懂了。有钱人的脾气都是这样子的,古怪得很,教人猜也猜不透。” 烟霜听了,忍不住噗哧一笑。“那老爷您呢?” 步青泉立刻尴尬得涨红了脸。“我怎么会和他们一样?我的脾气可好得很。好了好了,我不陪你们在这里闲扯,我先走了。” 步飞烟微微欠身。“爹慢走。” 步青泉一走,蝶、凝、霜、尘四人立刻把步飞烟围了起来。 “快说快说,那个长孙公子到底是谁?” “是呀!是呀!你就没瞧见他在提起你的时候眼睛有多么亮呢!我猜他肯定对你有好感,否则也用不着非要见到你再说。” “可不是吗?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我们都好奇死了。” “你就别瞒着我们,从实招来吧!” 她们一个个你一言、我一语的直缠着步飞烟追问,步飞烟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根本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真的不知道呀!” 烟蝶才不相信。“真的吗?” 她叹了口气。“真的。” 烟凝还是有些怀疑。“可那个长孙公子表现出来的好像不是这样耶!” 她的这句话倒让步飞烟感到好奇起来。“他表现出来的是怎样?” “就是一副好像认识你的样子。而且老实说,那个长孙公子长得可还真俊俏,让我们全看傻了眼。” 听她这么说,步飞烟更是迷惑。“你说他好像认识我?” 四人全默契一致的点头道:“没错。” 步飞烟思索半晌,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除了绣坊外,我一向很少出门,也根本不可能会去认识什么人,长孙公子又是怎么认识我的?” 烟霜俏皮的向她眨了眨眼。“那还不简单,等你们明儿个见了面,不就真相大白了吗?你也就可以知道到底是不是真见过他啦!” 她点点头。“现在也只能这样。” 说是这么说,她的心还是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隔天一大早,步青泉就四处忙着张罗,眼看着约定时间慢慢的接近,步家上下全都感染到那股紧张的气氛。 昨儿个在得知那一千匹烟绣的消息后,步飞烟的六个姐妹个个是惊讶好奇得不得了,对她莫不施以严刑逼供的手法,就是希望能从她那里探听到一丁点的蛛丝马迹。在问不出个所以然的情况下,六人自然是决定留在家里等着看戏。 一大清早的,姐妹七人便窝在亭子里闲聊瞎扯。 “爹也真是的,只不过是一个洛阳富商,就让他搞得这样大费周章的,真亏他还进宫去见过皇上呢!”步飞雨不以为然的冷哼道。 步飞雪咯咯娇笑。“话不能这么说。咱们的爹是出了名的爱钱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这会儿眼看大把大把的银子又可进袋,他自然乐得很。” 步飞影忍不住摇头叹气。“为什么咱们的爹会这么爱钱呢?” “我也不懂。”步飞舞也跟着叹气。 步飞月微微浅笑。“别这么说,爹会想要这么努力的赚钱,还不是为了咱们姐妹七人吗?你们可别误会了爹的一番苦心。” 步飞雨冷哼了声:“苦心?” 步飞舞扮了个鬼脸。“我看是私心吧!他还不是为了他自己。” 步飞烟忍不住皱起眉来。“别这么说爹,爹做的一切自然有他的用意,我们为人子女的,实在不该如此在背地里数落他老人家。” 步飞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说咱们七姐妹里头,就数你和二姐最唯爹的命是从,所以爹才会老把咱们吃得死死的。” “所以硬是不让我们出嫁。”步飞舞也气了。 步飞雪忍不住揶揄道:“你的意思是说你想嫁人了?” 此话一出,众人立刻调侃取笑起来,步飞舞是气得羞红了脸。 “我……我才没有呢!我只是替你们担心罢了。毕竟大姐已经二十岁,再过不了几年,就会成了个没人要的老姑婆。” 众人听得哈哈大笑,步飞云却气黑了一张俏脸。“你这丫头胡说什么来着?” 步飞舞吓得连忙躲至步飞烟后头,后悔万分的讨饶:“对不起,大姐,我一时心直口快说错了话,你可别怪我。我也只是出于好意,不想你嫁不出去嘛!啊,糟糕!” 步飞舞连忙捂住嘴,但步飞云已是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了。 “你这个臭丫头!!” 步飞云正欲发飙,嫣红已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小姐,小姐,长孙公子已经来了,老爷请您上前厅去。” 众人对看了眼,接着便默契一致的将视线转向步飞烟。步飞烟被看得耳根一热,连忙尴尬的站起身。 “我马上就来。” 见她离开,六人也赶紧跟了上去。 来到大厅后,步青泉立刻拉着步飞烟的手走向一名背对着她的男子,而那昂然颀长的身影竟莫名的让她感到心慌起来。 “烟儿,来,快来见过长孙公子。” 步飞烟勉强挤出一抹笑,有些羞赧的抬起头。像是心有灵犀似的,对方也在此刻转过身来,好整以暇的笑看她震惊骇然的模样。 “我说过我们会再见面的。” 步飞烟忍不住惊呼出声:“是你!” 长孙勋扬起了抹笑意,又俊美又迷人。“你好像很惊讶。” 步飞烟只能一脸呆滞的望着他,怎么也没想到原来众人口中的“长孙公子”,居然就是那日她在湖边巧遇的男子。 “我没想到会是你。” 步青泉的目光来来回回地在他们两人间梭巡了会儿,立刻好不得意的笑道:“原来你们早就认识,那这笔生意应该是没问题了吧!” 一旁的六姐妹一听,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她们的爹心里挂念的还是只有那笔生意。 步飞雨忍不住插嘴:“原来你早就认识我三姐啦!” 长孙勋别有寓意的瞅着步飞烟。“我和她的确是早就认识了。” “哦?”步飞影好奇的瞪着他。“既然你早就和我三姐认识,为何我三姐却从来没有向我们提过你呢?” “她大概是害羞吧。” 众人禁不住哗然一声,步飞烟却羞得恨不得有个地洞好钻。 她羞涩的模样忍不住让他轻笑出声。“既然我是飞烟的朋友,也是你们的朋友,以后你们就叫我一声大哥吧!” 心思细腻的步飞月一眼便看出他对步飞烟有意思,只是还来不及与步飞云交换意见,向来没啥心机的步飞舞已开心的叫道: “长孙大哥。” 然后,包括步飞雨与步飞影两人也全叫了,其他三人只能无奈的对看一眼,没辙了。 步飞云率先切入正题:“长孙公子今日前来是为了一千匹烟绣的事吧!” 长孙勋转头看着步飞烟,突然浮起了抹别富心机的笑。“正是。” 一讲到赚钱,步青泉立刻乐得喜上眉梢。“既然长孙公子已经见到我们家烟儿,这一笔生意是不是就这样说定?” “是,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众人对看了眼。“条件?” 他紧锁住步飞烟闪躲的眼眸,势在必得地道:“我希望这一千匹烟绣能在三个月内赶出来,可以吗?” 步青泉心急的看着步飞烟。“烟儿,三个月内赶得出来吗?” 步飞烟忍不住皱起眉。“有点赶。” “那就是没问题了。” “爹!!” 不待步飞烟说完,步青泉已赶紧答应:“长孙公子请放心,三个月内一定赶得出来,我们步家绣坊的信用可是很好的。” “那么飞烟姑娘呢?” 步飞烟看了步青泉一眼,见他以眼神示意她答应,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长孙公子请放心,三个月内一定将一千匹烟绣赶出来给你。” “如果不能呢?” 她迟疑了会儿,“如果不能的话……” “你要怎么补偿我的损失?” 步飞烟忍不住皱紧柳眉。“请你放心,我们步家绣阁的名号是有目共睹,绝对不会赶不出货来的。” 他斜挑眉。“你能保证?” 步青泉赶紧陪笑道:“长孙公子请放心,我们步家绣坊可是牌子老、信用好,既然我们已经答应,就绝对能如期交货,如果不能的话嘛……” “飞烟姑娘必须无条件替我做一件事,而且不得有异议。” 步飞烟一听,忍不住抬头望他。“长孙公子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耸耸肩,慢条斯理的道:“我只是预防万一罢了。” “可是……” 她正想拒绝,步青泉已抢先回道:“没问题,我代替烟儿答应你,如果烟儿三个月内真赶不出绣品来的话,她就无条件替你做一件事,而且绝不反悔。” 七姐妹忍不住惊呼出声:“爹……” 步青泉不耐烦的挥挥手。“好了,我都已经答应人家,你们在吵什么?更何况只要我们把货赶出来,不就什么事都没了吗?”数落完七个女儿,他立刻摆出一脸热诚的笑看着长孙勋。“这样长孙公子应该可以放心了吧!” “你最好说到做到。” 他的这句话虽然是对着步青泉说的,但他的眼神却一瞬也不瞬的直盯着步飞烟,让她坐立难安。 “是是是,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把货赶出来的。” 送走长孙勋后,步青泉是乐得眉开眼笑,丝毫不顾女儿的指责与怪罪,只是一个劲儿的吩咐步飞烟:“烟儿,这笔生意爹已经答应长孙公子,你可千万要做好,听到了没?” 步青泉说出一长串的叮咛与嘱咐,只是步飞烟一个字也听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