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章 中秋月夜   天地初开,万物混沌,世间只有清风、碧水、落阳、残月时,好不孤寂。   时过九万八千年,碧水上潮、清风下坠、落阳悬空、残月画圆,异象丛生,碰撞出两道巨大气息,一道曰幻气,一道曰毁气,两道气息分立南北极尽。   两道气息存于世间又九万八千年,幻气与毁气缓缓移动,最终碰撞在一起,气息动荡,幻气一分为七,为喜、怒、哀、惧、爱、恨、怜,是为七情;毁气则一分为六,为生、知、表、现、适、情,是为六欲。   七情六欲又化作无数,散落在世间各地,交汇孕育,而出生灵。生灵天生便有七情六欲,而将七情六欲发挥得淋漓尽致的唯有一种,那便是人类。   据七情六欲所占比重,或善或恶,或奸或厚,故而人类又被划分为数之不清的人种,也是世间最为复杂的生灵。   世间自有人类后,又过百余年,连续有三日,日不出,月不眠,此等异象之下,阴盛而阳衰,又孕育出生在月周围的一类生灵,名曰“月骁族”。   这类生灵出现后,异象环生,月光与清风相逢,又撞出两座灵山,一座名曰“锁情”,一座名曰“镇欲”,将这类生灵的七情六欲分别收取,镇压在山中。   月骁族虽没有七情六欲,但却有通天彻地之能,不食人间烟火,朝露为浆,尘埃为食,上能飞脱九霄,下能入土遁形,不老不死,乃是天生异种。   由于生在月中,长在月空,故而人类千百年来难得见一次月骁族,偶尔见之,月骁族巧作神通,令见到之人巧而获利,故而月骁族存在一事被人类所知晓。月骁族又神出鬼没,久而久之,月骁族便被人们尊为“神”,并给样貌穿着不一的月骁族人封了各种尊号,诸如玉皇大帝、太上老君、太白金星等等,并且修建庙宇供奉。殊不知,人类所供奉的“神”只不过与他们一样,是存在于这个世间的生灵而已。   千年之后,人类世界已十分昌盛,正值中秋佳节,明月高悬,街市之中,热闹非凡。   明月之上,月寒野,宽阔得一望无际的平原,几株银色菌状植物缓缓扭动着身躯,极为妩媚。忽的一阵狂风掠过,将这几株植物连根拔起。植物颓倒在地。一只脚踏过植物,顷刻便到了五丈之外。   奔跑着的月骁族男人浑身肌肤雪白,右手拖着的齿形剑刃在地面蹭出闪闪火光,左手环抱一个婴孩,婴孩双眼睁得老大,却没有哭泣,也没有笑容,更没有一丝表情。反观这个月骁族男人,这个原本没有七情六欲的人脸上却蕴含惊恐、慌张、以及期待。   男人低头看着怀中婴儿,立刻露出了微笑:“就要到锁情镇欲了,我沈明辉一定会让你变成一个正常的生灵。”   婴孩依然没有任何的表情,那感觉,若说是不懂得表达,不若说是根本不会表达。   沈明辉之后,又有一月骁族男人手持环形围身刃追了过来,在这个男人之后,又有十数个月骁族人手持利刃跟随。这群月骁族人没有表情,没有杀气,虽然手持利刃,但却仅仅是凭着本能,在追赶着沈明辉,因为本能告诉他们,沈明辉要去的地方是不能去的。   沈明辉速度极快,奔跑了一阵,已能看到锁情镇欲两座灵山,沈明辉面露喜色,脚下一点,只一瞬,便到了灵山脚下。   “终于到了!”沈明辉难按喜色,雀跃于脸上。   沈明辉右手高举,齿形剑刃上泛起淡淡银光,更显剑刃之锋利。沈明辉大喝一声,一剑便向着锁情灵山斩去,“当”的一声,剑刃被弹回,山壁上也多了一道口子,从口子中冒出一缕轻烟。   沈明辉大喜,一手贪婪的抓住了轻烟,便将其导入了婴孩体内,沈明辉又要去抓从缝隙中溜出来的轻烟,却发现山壁已自动合上。沈明辉一愣,又要再山壁上划上一刀,却听身后脚步声渐近。   沈明辉一惊,回身抽剑,剑刃却不慎在镇欲灵山上割了一道,六欲轻烟从裂缝中缓缓飘出,沈明辉面露喜色,急握住轻烟,强塞进婴孩的身体里。   只得这一个动作,追兵已至,一个个月骁族人面无表情,手持利刃,将沈明辉团团围住。   沈明辉在众人身上扫了一眼,漠然冷笑:“哼,无情无欲之辈,与禽兽何异?我耻于曾与你们为伍!”   沈明辉厉声叫骂,月骁族人依然毫无表情,一个月骁族人高举环刀,向沈明辉攻了过来。沈明辉齿刃一挥,将环刀架开。这月骁族人顿时空门大露,沈明辉本可一掌让这月骁族人立时毙命,怎奈怀抱婴孩,只一脚侧踢,将这月骁族人踢得飞了出去。   月骁族人见同伴受创,竟也没有丝毫表现,冷若冰霜,甚于冰霜。   沈明辉瞥了一眼身后灵山,又蔑了一遍月轮众人,最终目光落在怀中婴孩身上,凄迷怆然,沈明辉道:“孩子,你要记住,你不是无情无欲的禽兽,而是一个真正存在于世间的生灵!”   说罢,沈明辉手一挥,将婴孩远远抛了出去,一个月骁族人抢上,欲夺婴孩,沈明辉飞身跃起,后发先至,一剑挥下,在月骁族人背上斩了一剑,身向前移,复一脚正中这月骁族人下颚,月骁族人仰面翻到而退。沈明辉又一转身,旋转落回原地,目光看向婴孩,只见婴孩从灵山外数丈处的悬崖落了下去,沈明辉露出了笑容。   沈明辉高举齿剑,指向月轮众人,大喝道:“来吧!通天彻地的天神们!让我这个叫做沈明辉的月轮人,领教领教你们禽兽般的本领!”   中秋虽是佳节,夜深人亦散去,只剩几个醉汉痴痴颠颠的提着酒壶,左摇右摆的走过小河石桥。见桥正中立着一独臂长衫的青年,仅剩的一只右臂环抱婴孩,抬头望着圆月,怔怔出神。   一醉汉笑道:“废人也学人赏月?哈哈!”另一醉汉接口道:“你这模样没有老婆吧?我可要回去抱老婆喽。”几个醉汉一边嬉笑嘲讽,一边走过石桥。   青年不理睬醉汉们的痴言疯语,只顾望着圆月。忽见月边闪烁一道银光,银光在空中拉得好长,遥遥看去,便如一条银龙自月中飞出一般,蔚为奇观。   青年见了那光芒,眉头一紧,身子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少时,又一点银光忽明忽暗,从高空飞速坠下,只见青年身侧猛然掠过一道银光,发出“噌”的一声脆响,青年转头看去,却是一柄齿形剑刃插在了石桥之上。   青年嘴唇微动,似在细雨,却不闻其声,凉风忽起,吹起青年衣衫。青年缓步走到齿形剑前,脚一踏,“噌!”齿形剑便竖直飞向天空,青年左袖一揽,那长袖便如一只手臂一般,将齿形剑揽住。   青年凝视了齿形剑一阵,闭目长叹:“唉……”青年又望向明月。   “你失败了么?”留下这句话,青年的人已缓缓离去,右臂环抱婴孩,空袖拖着齿形剑,剑刃在地面划出点点火花,并留下了一条清晰的剑痕。   凉风萧萧,秋月无边,年复一年,人类依然过着每一年的中秋佳节。   街市上,比之那个独臂青年出现的中秋佳节更为喧嚣。   “来来来!刚做好的月饼喽!不好吃不要钱!”   叫卖月饼的小贩声大,一声吆喝冲破好些吵闹的声音,倒是引来了不少人,虽然凑热闹的居多,但真买的亦不在少数。   小贩正忙碌着,忽感自己的背脊被戳了几下,小贩急回头来看,只见一个肌肤如雪的少女正看着自己。   小贩正忙得不亦乐乎,却突然被人打断,本欲发怒,一见少女,却不禁愣住了:少女一笑,便是牡丹亦褪色,纤身一动,柔如杨柳也折腰;那绝倒众生之容貌,世上唯见画中有,画中绝色见亦愁。   少女纯然笑道:“哥哥,你的钱袋被那个人偷了。”   小贩一听,神魂即刻从九霄落到了云内,毛骨悚然,又从云内坠回了身体,汗流浃背,急忙向自己手中一看,塞了一半铜钱的钱袋仍在手中,小贩顿时呼了口气,擦了把汗:“吓死我了,小妹妹,没事别……咦?”   小贩只一转头,便不见了少女,小贩心感可惜,左右寻去,却见少女手中已多了一个最大的月饼,正站在远处石桥墩上朝着自己挥手大叫:“哥哥,谢谢你的月饼啦!”   少女远远见小贩又是一愣,随即跺脚咧齿起来,少女咯咯笑出声来,张嘴便要吃月饼。一阵凉风忽然吹过,少女两排玉牙撞在了一起,少女吃痛,“啊哟”一声叫了出来。   “臭丫头!居然敢迷惑你老子!老子一个月饼就当赏给有娘生没爹教的破叫花!”   小贩正在怒骂,却不知什么时候身前多了一人,半晌才惊觉过来,连退了两步,急问:“你……你是谁?”其余人见此人竟是一个独臂的中年男人,更感惊讶。   独臂中年淡淡笑道:“小哥,月饼还给你。”   小贩一看右手,月饼竟回来了,而自己更不知道手里什么时候多了一个月饼,众人见状,更感差异,纷纷议论了起来。   小贩将月饼放回笼,细言:“这还差不多。”   独臂中年伸手在小贩的肩上拍了拍,小道:“年轻人,说话要留点口德,你也是有父母的人,而且她也只是个小孩子,何必计较?”   独臂中年轻描淡写的拍了两下,小贩便已感觉手臂不听使唤了,不禁大吃一惊,这才知道遇见了高人,急忙支支吾吾的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独臂中年呵呵笑了笑,转身拨开人群而去。独臂中年刚走出人群,小贩的手臂也正好恢复了过来,心下颤颤,不过很快就收拾好了心情,继续贩卖月饼。可开笼一看,本来满满一笼的月饼竟然全部变成了铁块!小贩惶恐不已,到处翻看,可人群已散。   独臂中年走到了少女面前,淡淡的说了句:“沈菁,回去。”   少女低头轻轻应了一声:“哦。”又转头朝着小贩做了鬼脸,跟在独臂中年的后面离去。 第一卷 第2章 隐林无酒诗   沈菁被聂晨抓了个现行,心中忐忑:“惨了,晨叔直接叫我名字,肯定很生气很生气,呆会不知道会怎么罚我呢。”   行不多时,离城镇渐远,眼前豁然开朗,好宽一片原野,尽是青草,零零散散几棵树木傲然于风中,放眼望去,一棵岑天大树耸立于天地之间。   聂晨径直走向那棵岑天大树,沈菁缓缓的跟在后面,心想:“昨天教我的口诀我也没记住,呆会晨叔问起来,我答不上来,又加上刚才那事,我肯定完蛋了。”   沈菁将所有的坏事都想了一遍,越想越觉得自己凄惨,正想着,忽听聂晨的声音传来:“沈菁,还不快进来?”   沈菁陡然一惊,才发现已经到了那棵岑天大树跟前—这便是聂晨与沈菁居住的地方,叫做“耸云木”。   沈菁愕然:“啊?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沈菁只好拖拖踏踏的走了进去,只低头看着地板,却感一只大手在头上拍了拍,聂晨的声音传入耳中:“想吃月饼就吃吧。”   沈菁一怔,抬头一看,只见桌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无数的月饼,沈菁欢呼一声,抓起一个月饼大快朵颐起来。   沈菁一边吃,一边口齿不清的道:“晨叔最好了!”   聂晨“哼”了一声,道:“你得谢谢那小贩,若不是他出言不逊,我非收拾你不可。”   沈菁冲着聂晨嘻嘻一笑,继续吃月饼。   聂晨见沈菁吃得开心,眉头也舒展开来。   沈菁吃完一个,又抓了一个,见这个月饼似曾相似,“咦”了一声,才想起是先前自己从小贩那拿的那个,沈菁笑道:“晨叔才不会罚我,这些月饼都是从小贩哥哥那里弄来的。”   聂晨也是一笑:“合你的意吧?”   沈菁又问:“这‘置空换物’的奇术真好,什么时候教我?”   聂晨道:“你只学了‘移形换位’,便去拿人家的月饼,若学了‘置空换物’那还得了?不教,不教。”   沈菁做了个鬼脸:“小气。”   沈菁幻想了一下,若是自己学得置空换物,以后要什么东西换过来就是,极为方便,心中暗暗打定主意,一定要聂晨教自己。   见聂晨目不转睛看着自己吃月饼,沈菁递了一个月饼给聂晨:“晨叔,你也吃。”   聂晨摆摆手:“不用。”   沈菁问道:“晨叔,小贩哥哥怎么惹你生气了?你把他的月饼全换了过来。”   聂晨闻言,面色一沉,道:“我不是说了吗?那小贩出言不逊。”   沈菁一惊:“这么严重?看来以后我说话也得小心点,可是我也没觉着有什么大不了的嘛。”   聂晨一听,猛然一掌拍在桌上,拍得一桌月饼跳起来翻了个身,只听聂晨大喝道:“胡扯!那厮辱你父母,你怎能无动于衷?”   沈菁见聂晨突然发怒,大吃一惊,忙道歉:“我知道了,对不起,晨叔。”沈菁深怕聂晨再动怒,月饼也不敢吃了,站起身来,双手垂在了两侧。   聂晨见沈菁这个模样,心生怜意,叹了口气,拿起桌上被吃了一半的月饼递给沈菁:“坐下吃吧。”   沈菁这才小心翼翼接过,坐下吃了起来,只是已经没有先前那么欢快了。   聂晨见沈菁这番模样,心有不忍,抚着沈菁的头:“菁儿,别在意,我刚才语气是重了些。”   沈菁点点头,细声问道:“我爹娘,他们真的在月亮上么?”   聂晨身子忽然一颤,点头道:“嗯,在月亮上,你修得仙法,便可奔月去寻他们。”   沈菁连连点头:“嗯!我一定好好学习仙法,好去找爹娘!”   聂晨呵呵一笑:“如此甚好,昨日教你的‘潜影空移术’口诀,你记住了吗?”   沈菁突然被噎着了,咳嗽起来。   聂晨见沈菁慌张的表情,便已猜到,正色问道:“是不是又偷懒没有记住?”   沈菁满脸通红,轻轻的点了点头。   耸云木外,突然传来一声聂晨的巨吼:“沈菁!”惊得鸟儿四下飞散。   夜晚,微风嗖嗖声,中秋刚过,月色亦浓。   耸云木巨大无比,其枝头也非同一般,一根树枝,足以让五人并排横卧。沈菁满身灰尘的躺在一根树枝上,望着满天繁星,撅着小嘴:“不就没有背口诀嘛,用得着罚我修剪耸云木吗?”   沈菁望着月亮,眼中满是期盼与牵挂:“爹,娘,你们在月亮上是不是也这样看着我呢?为什么都不来看看我啊?”   沉吟半晌,沈菁突然翻身站起,摇头晃脑念起来:“潜影者,伏身与影,不予外查,不予内观,不予言谈……”   沈菁所念,正是“潜影空移术”的口诀,聂晨早在树外,闻得沈菁的声音,微微一笑,走进了树去。   “……空转于形,形续于心,心存于空,三者互应,是为空移。”沈菁将“潜影空移术”的口诀背了一遍,虽然中间忘记的部分被略去了不少,但沈菁也自鸣得意,一副我果然了不起的样子。   突然,一股寒意向沈菁脑后袭来,沈菁急忙低头避过,背手一抓,抓住了一支箭,箭势极强,沈菁竟被这箭矢带着飞了出去。   “诶?啊!”沈菁大吃一惊,注意时,自己已被箭矢带离了树枝,脚下顿时空空,箭矢力尽,沈菁从百丈之高的地方急坠下去。   “啊!”沈菁大叫起来,心念急转,想起“移形换位”来,正要用时,自己身体一轻,已到了地面,却不是坠落,而是安稳站在地上。   沈菁舒了口气,聂晨突然出现在眼前,道:“菁儿,为何不使‘移形换位’?”   沈菁吐了吐舌头,道:“我正要用呢,你就来了。”   聂晨道:“记住了,刚才我救你用的就是‘潜影空移术’,移形换位能让自己快速转移,而潜影空移术则是让其他物体甚至人转移,两者功用看似相同,其实天差地远,你需细心钻研。”   沈菁道:“知道了。”   聂晨将视线转开,冷冷“哼”了一声,放声大喝:“是哪路人?突施暗算不觉得羞耻吗?”   话音落下,少时,两匹黑马奔驰而来,马上的是两个少年,当先那人,银袍玉带,金丝雕弓,马上铃响,叮叮当当,一副气派模样,俨然一公子。   两个少年翻身下马,那公子上前作了一揖,笑道:“实在抱歉,我二人出外游猎,到得此地,见巨木树枝上有一黑影,我误以为是大鸟,便射了一箭,不想是位姑娘。”   说着,这公子看了一眼另一少年,继续道:“亏得我这位兄弟在箭上格了一格,方使得箭矢没了准头,否则就要铸下大错了。”   聂晨与沈菁闻言,都吃了一惊,沈菁所在枝头,距离地面少说也有三十丈,这公子竟能在暗夜中将箭射得如此准确,无论是眼力还是臂力,都非同小可;而另一少年更加奇绝,在这公子神力射出的箭矢上,还能格挡使其失去准头,需要何等巧劲方能做到?   沈菁不禁朝着另一少年瞧了一眼,只见那少年青衫素裹,穿着虽然平淡,却双目凌人,雄姿英发,手中捏了一把无叶长剑,没有剑鞘,只用白布包裹着,隐隐透出一阵亚暗之色。   聂晨见了这把剑,惊诧异常,大呼道:“筝灵剑!”刚叫出口,便知失态,缓过神色,抱拳问道:“敢问二位是……”   公子还礼,笑道:“在下司马碧杰,见过前辈。”司马碧杰又指向那少年:“这位是我的同窗好友,徐之桓。”   徐之桓上前一步,拱手道:“晚辈徐之桓,见过二位前辈。”徐之桓自称晚辈,礼数上要比司马碧杰多上一分。   徐之桓这一拱手,手上那柄筝灵剑又透了一道亚暗光泽,聂晨见了,啧啧称奇。   司马碧杰笑了一下:“呵呵,前辈真是好眼力,认得我兄弟的这柄筝灵剑,请教前辈高姓大名。”   聂晨听司马碧杰言语中颇有傲慢之意,心中不悦,本不想回答,心中却突然一震:“司马?”于是聂晨问道:“莫非你是敬神庄的人?”司马碧杰哈哈一笑:“不错,在下正是敬神庄的人,家父是敬神庄庄主司马崇嘉。”   近年来,有许多人见到天神显圣,崇神者越发多了起来,并建立了许多门派。敬神庄便是其中佼佼者,司马崇嘉一身仙法奇术,技压诸多门派,声势越发壮大,已成为当今世上仙法最强的门派。   司马碧杰沾沾自喜的向徐之桓看了一眼,只要自己报出姓名来历,任何人对自己都会敬重三分,自然认为聂晨也不例外。   那知聂晨只笑了一声:“呵,原来是天下第一神棍门派的少主人。”   聂晨这一反应,大出司马碧杰和徐之桓的意料。司马碧杰勃然大怒,喝道:“匹夫!本公子给你面子称你一声前辈,你却出言不逊!看本公子怎么教训你!”   徐之桓一惊,急忙出声制止:“碧杰!等等!”   但哪里制止得住?司马碧杰弓箭上弦,照着聂晨的头顶便射了过去。司马碧杰虽然是少爷脾气,但也不愿闹出人命,这一箭只射聂晨头顶发髻,给聂晨一个教训便了。   “哼。”聂晨轻描淡写的一哼,那只箭竟然凭空消失了,众人大吃一惊,司马碧杰直接愣在了当场。   “噌!”突然一声脆响,筝灵剑出鞘,白布环飞,徐之桓一剑刺出,挡在了司马碧杰的脑后,同一时间,司马碧杰头顶发出“突”的一声,原本是自己射出的箭,却从脑后射中了自己头顶的发髻。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司马碧杰魂不附体,冷汗直流,徐之桓面色凝重,缓缓将筝灵剑收了回去,再用白布裹了起来。   沈菁连连拍手,笑了起来:“好啊好啊!晨叔真厉害!”   司马碧杰连喘了几口气,才回过神来:“你……你……你使了什么妖法?”   聂晨冷笑道:“敬神庄号称天下第一仙法门派,怎的如此不济?连‘潜影空移术’都不认得?总算你小子有点良心,若你那一箭射我面门,只怕你的头上已经多了个窟窿。”   司马碧杰心中愤怒,又不服气,还要说话,却被徐之桓抢在了前头:“还请前辈大人不记小人过,高抬贵手。”   聂晨笑道:“区区小子,我怎会与他计较?”   司马碧杰道:“之桓!你对他这么客气做什么?”   徐之桓正色喝道:“你住口!”   司马碧杰顿时哑然。   聂晨与沈菁见状,都吃了一惊,本以为徐之桓只是司马碧杰的一个跟班,没想到徐之桓一声喝,便让堂堂的敬神庄少庄主闭了嘴,这徐之桓的来历必定不简单。   徐之桓恭敬的道:“晚辈敢问前辈高姓大名?”   聂晨道:“你能识破我的潜影空移术,虽然没有挡住,但也还算有本事。”聂晨顿了一顿:“我叫聂晨。”   司马碧杰与徐之桓一听,同时吃了一惊,互相瞪着对方,深怕自己听错了。   沈菁好奇问道:“你们怎么啦?晨叔说个名字而已,你们犯得着这么吃惊么?”   “前辈难道就是传闻中的剑神?”司马碧杰的态度与先前大不一样,说不出的恭敬。   聂晨道:“剑神么?这称号我已经丢了十六年了。”   司马碧杰与徐之桓这才知道自己没有听错,司马碧杰忙道:“太好了!我家正要邀请天下名士,参加这次的显圣大会,还请剑神前辈务必赏光!”   沈菁一听,便叫了起来:“大会?肯定有很多好吃的,对不对?”   司马碧杰笑道:“那是当然,姑娘想要吃什么,我家都能做出来。”   沈菁将信将疑:“真的吗?那你家的人会做好吃的葱油饼吗?”   司马碧杰与徐之桓对望了一眼,哑然失笑,徐之桓道:“那当然有,还有比葱油饼更好吃的东西。”   沈菁欢呼起来:“太好了!晨叔,我想去嘛!”   沈菁说着,拉着聂晨空荡荡的衣袖晃了起来,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转来转去。司马碧杰与徐之桓也看着聂晨,希望聂晨能前往敬神庄参加“显圣大会”。   聂晨看着沈菁撒娇的模样,笑道:“臭丫头,区区葱油饼就把你收买了?”   沈菁正色道:“什么嘛?葱油饼可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了!比月饼好吃多了!”   聂晨叹了口气:“唉,让你常年随我住在这深山老林里,也委屈你了。”说着,聂晨向司马碧杰与徐之桓看了一眼,点头道:“好,你们回去告诉司马崇嘉,就说我聂晨届时必定携剑造访。”   司马碧杰与徐之桓大喜,齐拱手:“太好了!那我们这就回去告诉庄主!”   说罢,二人告知了大会举办日期,别过了聂晨与沈菁,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沈菁沉浸在美食的幻想中,而聂晨的目光,则紧紧随着徐之桓手上那柄筝灵剑,直到人影消失。 第一卷 第3章 携剑拜庄日   司马碧杰与徐之桓回到敬神庄,看那敬神庄,果然气派恢宏,金龙堂居中,左右分立鸾凤阁与玉凤阁,庭院之中,小桥凉亭,流水不息。   敬神庄庄主——司马崇嘉年过五旬,仙法卓绝,容光焕发,在司马崇嘉面上几乎看不出岁月的痕迹。司马崇嘉兄弟三人,司马崇嘉为首,二弟司马三尺,三弟司马九丈,都是仙法武艺卓绝的人物,敬神庄就是他们三兄弟一手创下来的天下。司马三尺居鸾凤阁,司马九丈居玉凤阁,司马崇嘉自居金龙堂。   金龙堂中,司马崇嘉抬头凝视着悬挂在墙上的一副卷轴,卷轴中有一男子,**半身,手持长剑,赫然在耍一套剑法。   “爹!爹!”   司马崇嘉正凝神思索,司马碧杰的声音便传入了耳中。   金龙堂门被推开,司马碧杰与徐之桓走了进来,兴高采烈。司马崇嘉笑问:“碧杰,之桓,什么事这么高兴啊?让你们去邀请天下豪杰,可都请到了?”   徐之桓道:“只有无虚散人与寂魂大师不肯前来,其他人都请了。”   司马崇嘉面露失望之色:“可惜,可惜,无虚散人仙法高深,虽然没有立派,其功力却在我之上;而寂魂大师乃当世之高僧,降妖除魔,捍卫天道,名望甚高。这次天神显圣,本有许多疑问要请教二位高人,却请不到,真是可惜。”   从司马崇嘉的言语中,真真切切可以听出失落之意,司马碧杰与徐之桓却相视而笑。   司马崇嘉见二人发笑,也笑了起来,问道:“从刚才你们就乐个不停,发生什么好事啦?”   司马碧杰道:“爹,我们虽然没能请到无虚散人与寂魂大师,却请到了另一位传闻中的世外高人,那来头,可比无虚散人、寂魂大师大多了!”   司马碧杰说得绘声绘色,倒勾起了司马崇嘉的好奇:“噢?无虚散人与寂魂大师可是当今世上数一数二的人物,还有谁能比他们来头更大?”   司马碧杰与徐之桓又笑了一笑,徐之桓一手指着墙上卷轴:“司马伯伯,您的‘除魔绝神剑’练得怎么样了?”   司马崇嘉摇首叹息:“唉,这套剑法看起来平平无奇,其实蕴含着极其精妙的变化,一招之中竟能变出三十六中剑势,我钻研了三月,仍然一点头绪也没有,剑神真不愧是剑神啊。”   徐之桓笑道:“司马伯伯可以直接向剑神前辈请教了。”   司马崇嘉闻言一惊:“噢?难道你们请到的人是……”   司马碧杰接口道:“正是剑神,聂晨前辈!”   “当真?”司马崇嘉闻言大喜,在堂内左右跨步,双掌不停相互摩擦,兴奋神色更甚二人。   徐之桓道:“是真的,我与碧杰不久见亲眼见过剑神前辈,只是要他老人家前来,只怕伯伯要多准备一点葱油饼了。”   司马崇嘉一愣:“葱油饼?做什么?”   徐之桓笑道:“剑神前辈身边的小姑娘指名道姓要吃葱油饼。”   “哈哈哈哈!”司马崇嘉大笑起来:“只要聂晨先生能来,莫说葱油饼,就算要吃皇帝御膳,我都帮他弄来!”   司马碧杰与徐之桓也笑了起来,正高兴着,司马碧杰道:“这次爹您肯定能从剑神前辈那里得到指点。”   司马崇嘉正色道:“那可未必,剑神先生的剑法高深莫测,我一个外人,人家又岂会轻易传授给我?”   司马碧杰道:“绝对没问题,因为剑神前辈特意让我们给您带话,说他一定会携剑前来,既然携剑,就肯定会与父亲您切磋啦,难道父亲就不能从中得窥端倪?”   司马崇嘉本来一脸笑意,听到司马碧杰说聂晨会携剑前来,脸“唰”的一下变得惊恐:“碧杰,你说什么?他要携剑前来?”   司马碧杰见父亲这个神色,吃了一惊:“是……是啊,怎么了?”   司马崇嘉浑身一震,连退两步,脸色忽青忽紫,一口气憋到嗓子眼,半晌才喘出来。   司马碧杰与徐之桓对望一眼,都觉莫名其妙。   司马崇嘉正色道:“碧杰,快去请你二叔三叔来!”   司马碧杰见父亲如此惶恐,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既然父亲这样说,司马碧杰也就照办,匆匆走了出去。   待司马碧杰离去,司马崇嘉又对徐之桓道:“之桓,你立刻离开敬神庄,千万不要回来。”   徐之桓知道肯定发生了大事,问道:“司马伯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虽然徐之桓素来冷静,善于思考,但司马崇嘉之前还兴高采烈,但随即变色,再怎么说,也变得太快,徐之桓也不禁问了一句。   “唉……”司马崇嘉长长叹了口气:“难道我们司马家,就这样完了?”随后又对徐之桓道:“之桓,你赶快走,你不是我们司马家的人,不必趟这趟浑水,要是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在九泉之下无法对你父亲交代。”   徐之桓摇摇头:“我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为何司马伯伯说得像是要被灭门了一般?请司马伯伯说出来,只要是侄儿能做到的,侄儿必助伯伯一臂之力。”   司马崇嘉还未回话,司马碧杰便带着两名老者走了进来,一是赤发老者,乃鸾凤阁的阁主司马三尺;另一个是白发老者,是玉凤阁的阁主司马九丈。   司马三尺问道:“大哥,这么急叫我们来有什么事?”   司马崇嘉道:“你们立刻遣散所有人,全家收拾细软,离开此地。”   众人愕然不解,司马九丈叫道:“不可能!敬神庄是我们三兄弟一手打下来的天下,凭什么要我们走?就算天皇老子来了,老子也不走。”   司马崇嘉叹了口气:“唉,只怕这人,连天皇老子来了也奈何不了啊。”   敬神庄向来拜神敬神,此刻司马崇嘉竟说出这种话,司马三尺与司马九丈不由得面面相觑,司马三尺问道:“大哥,究竟是什么人来,让大哥你如此胆怯?”   “剑神聂晨,要携剑来拜庄。”   司马崇嘉淡淡的说出了这句话,司马三尺与司马九丈均大吃一惊,一个赤发吓成白脸,一个白发惊成红面。   司马碧杰与徐之桓一头雾水,司马碧杰问道:“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司马九丈怒目瞪着司马碧杰,喝问道:“我问你!聂晨是不是你请来的?”   司马九丈脾性向来暴躁,司马碧杰也一直害怕这个暴躁的白发三叔,司马九丈这么一喝,吓得司马碧杰连退了几步:“额……这个……是的。”   司马九丈一把抓住了司马碧杰的领子:“你说!你哪里得罪他了?搞得他要携剑上门!说!你究竟干了什么坏事?”   司马碧杰更是憋屈,双手一格,将司马九丈推开:“我哪里有做错什么事啊?请了剑神前辈不是好事吗?刚才爹不是还兴高采烈的吗?怎么一下又变成我的错了?”   司马三尺走上前来,正色道:“碧杰,事关重大,你知道剑神携剑上门,意味着什么吗?”   司马碧杰与徐之桓十分疑惑,只是徐之桓将这份疑惑藏在了心里,而司马碧杰却浮现于脸上。   司马崇嘉叹了口气:“唉,剑神携剑上门,意味着这家人必遭剑神屠戮,从我印象中,剑神携剑上门的门派,从来没有幸免过的。”   司马碧杰与徐之桓闻言大吃一惊,万万没有想到聂晨的“携剑上门”还有这么一层意思。司马碧杰慌忙道:“怎么会这样?我并没有得罪他啊!”   徐之桓眉头紧锁:“碧杰,你射了剑神一箭。”   司马碧杰“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对,我射了他一箭,他肯定怀恨在心,要来报复!”   司马九丈闻言暴怒。揪起司马碧杰的领子又摇又晃:“你这个不长进的!竟敢用箭去射剑神!你可是害了我们全家啊!”   徐之桓道:“九丈叔,别着急,碧杰虽然射了剑神前辈一箭,但却被剑神前辈以‘潜影空移术’反射了发髻。”   司马崇嘉也道:“对,剑神一代宗师,应该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计较。”   司马三尺又问:“你还有没有做其他的事情触怒剑神?”   司马碧杰敲脑细想,摇了摇头:“没有。”   司马九丈大喝:“想仔细点!”   徐之桓猛然道:“对了!你射了剑神前辈身边的姑娘一箭!”   徐之桓指的便是沈菁在树枝上时,被司马碧杰当做大鸟射了一箭的事情。   司马碧杰也醒悟道:“对对对!看剑神对那小姑娘的神情,肯定是因为这件事情!”   司马崇嘉一声叹息,他哪里还有心思去理睬剑神身边的小姑娘?只道:“唉,大祸既然已经闯下,也只能认命了。三尺,九丈,你们现在就立刻遣散所有人,距离显圣大会还有三日,我们要争取在这三日内逃走,走得越远越好。”   司马九丈高声道:“怕什么?他剑神也就是十六年前的传说而已,况且显圣大会上,众多高手云集,还怕对付不了他一个聂晨?”   话音刚落,一个洪亮的声音便从庄外遥遥传来:“在下聂晨,携剑拜庄!” 第一卷 第4章 剑神之陨落   众人听到这句话,均大吃一惊,司马九丈惊叫:“怎么现在就来了?三日后才是贤圣大会啊!”   司马崇嘉道:“事到如今,也只好全力一战了,三尺,你带着鸾凤阁的人在左翼布下阵势,九丈,你押着右翼,碧杰与之桓保护好老小,我们与剑神决一死战!”   司马崇嘉刚分配完毕,只听聂晨的声音道:“堂堂敬神庄,就是摆下阵势迎接客人的么?”   “嗖”的一声,两个身影从金龙堂门外跃了进来,众人未看清来人模样,却看见一缕剑光掠过,直向徐之桓射了过去。   司马崇嘉大吃一惊,双手各捏了个法决:“天道,法雷神疾!”手掌一翻,一道惊雷忽的破顶而降,向出剑那人影劈了过去。雷光一闪,照亮来了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聂晨与沈菁!出剑者自然是聂晨。   聂晨见天雷落下:“喝!”双眼猛的射出两道白光,那天雷竟凭空消失,司马崇嘉还来不及吃惊,聂晨的剑已到了徐之桓面前。   徐之桓被聂晨剑势逼得连退两步,腰间筝灵剑嗡嗡作响,徐之桓想要出剑,但聂晨一剑直刺,笼罩全身,肩动则肩中剑,手动则手中剑,完全没有招架的余地。   徐之桓虽然冷静,此刻也不免失色:“好强……从来没有人能在一剑之内压得我无法还手!”   身后司马三尺祭起一道红光,口中念着:“天道,若梵多罗!”司马九丈则祭出了一道蓝光,念念有词:“天道,冽三曼多!”从二人手中,红光与青光齐齐射出,红光化作熊熊烈焰,青光变为霹雳闪电,向聂晨后背攻去。   聂晨也不回头,只见其身后泛起一阵金光,一尊如来浮现,虽是如来,却并不安详,反而青面獠牙。这如来像一声暴喝,一个巴掌排山倒海般压将下来,那火焰与闪电方触及,便被拍得烟消云散。   司马三尺与司马九丈惊骇万分,眼看巴掌就要拍到,那如来像却突然消散了去,司马兄弟又是惊异,又是惶恐,齐声叫道:“金体如来?”   聂晨剑势越逼越急,徐之桓已退得背靠高强,退无可退,四周墙面石粉纷飞。徐之桓咬紧牙关,想要拔剑还击,但在聂晨剑势笼罩之下,完全不可能做到。   筝灵剑“嗡嗡”的鸣叫之声越发激烈,忽然“噌”的一声脆响,筝灵剑猛的出鞘,包裹筝灵剑的白布已经瞬间被撕成碎片。“当!”兵刃交加之声传来,筝灵剑已自发的挡住了聂晨的剑招。徐之桓愣了一下,急忙一个抽身,从聂晨腋下溜了过去,右手一伸,那筝灵剑似被牵引一般,回到了徐之桓的手上。   徐之桓摆出了架势,司马崇嘉、司马碧杰、司马三尺、司马九丈将聂晨团团围住,各自捏了法诀,准备与聂晨决一死战。在战团外的沈菁见状,也急忙捏了个法诀,要助聂晨一臂之力。   “呵呵。”众人准备停当,聂晨却呵呵一笑,将兵器收了回去。先前聂晨出手太快,众人直到这时才发现,聂晨的兵器是一柄锯齿形的直剑。   聂晨笑道:“敬神庄果然有点本事,竟有人练到了‘天’字法诀。”随即向众人一拱手:“在下聂晨,并无恶意,大家收起法诀罢。”   众人面面相觑,聂晨这一来,先兵后礼,弄得众人都是一头雾水。   司马崇嘉毕竟修为高深,摆摆手:“大家停住。”众人这才收了法诀。   司马崇嘉向聂晨行了一礼:“多谢剑神先生手下留情,犬子得罪了剑神先生,司马崇嘉代犬子向前辈赔罪。”   “司马庄主不必如此,我若计较,令郎早已归西,岂能好好的站在这里?只是令郎脾性太傲,司马庄主还需多家管教。”聂晨说完,向沈菁招了招手,沈菁笑呵呵的跑到了聂晨身边。   司马崇嘉如释重负,面露喜色,忙道:“碧杰!还不快来向剑神先生请罪?”   敬神庄乃是天下仙法最高的门派,但三大顶尖高手与聂晨交战,竟然被聂晨轻描淡写的化解了去,司马碧杰心中早已惶恐不安,向着聂晨连连作揖:“剑神前辈,晚辈年幼无知,冒犯了前辈,还望前辈海涵!”   聂晨微微一笑:“罢了,日后需得改改你的少爷脾气,若是再胡乱搭弓射人,我好歹取你性命。”   聂晨这话说得轻巧,却唬得司马碧杰魂不附体,连声称是。   司马崇嘉招呼聂晨与沈菁坐下,吩咐看茶,沈菁叫道:“我的葱油饼呢?”   司马崇嘉一愕,随即笑了起来:“是了是了,年纪大了,容易忘事。”然后又吩咐下人去做葱油饼,顺便做一些更好吃的。沈菁这才心满意足的笑了起来。   聂晨笑道:“敬神庄不愧是天下第一仙法大派,果然气度恢弘啊。”   “哪里哪里。”司马崇嘉谦道:“剑神先生的仙法造诣,已到了金体如来的境界,我们这点微末道行,称第一实在惭愧,惭愧。”   司马崇嘉这话说得不差,当今修习仙法者,共分六种境界,分别为“金”、“银”、“天”、“地”、“人”、“和”六个字诀,其中“天”字为第三等,司马兄弟所用的,均是这等法诀,而聂晨的“金体如来”,却是最高等的“金”字法诀。要知一等之差,差之千里,双方相差两等,司马兄弟不知被聂晨甩了多少个千里万里了。   茶上来,众人喝了茶,沈菁却对着葱油饼大快朵颐,至于其他更好吃的桂花糕、千层糕什么的,沈菁却视若无睹。   司马崇嘉饮了一口茶,问道:“不知剑神先生提前前来,有何要紧之事?”   十六年前,聂晨便以高超的仙法与卓绝的剑术闻名于世,被人们称为“剑神”,聂晨拜访他人,从不带剑,但只要带剑,那家人必定遭灭门之祸,从没有活口留下来过。只是聂晨所屠戮的,均是大奸大恶之人,故而聂晨的名声越来越大,“携剑上门”便成了聂晨的招牌,令人闻风丧胆。然而在十六年前,聂晨便突然销声匿迹,随着时间推移,剑神的名号已经渐渐成为了传说。   可是这次,聂晨携剑上门却不大开杀戒,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司马崇嘉知道聂晨必有重要的事情,于是发问。   “呵呵……”聂晨又笑了起来,目光却移到了徐之桓的身上。   徐之桓被聂晨盯得浑身不自在,但也强作冷静,问道:“剑神前辈,我有什么问题吗?”   聂晨道:“你以为你躲到敬神庄里,神鬼族的人便会放过你么?敬神庄的仙法虽高,却难以保证你的安全。”   徐之桓闻言,身体一震,眉头紧锁,没有言语。   司马碧杰愕然,问道:“之桓,什么情况?”徐之桓一言不发。   “你不说,我也知道是怎么回事。”聂晨说完,将齿形剑出鞘,剑上发出“嗡嗡嗡”的响声,而同一时间,徐之桓的筝灵剑似乎是在呼应一般,也发出了嗡嗡嗡的响声。   金龙堂内本就宽敞,两剑响声交错在屋内,引得地砖跳起,壁上悬挂的字画卷轴等不住窜动,哗哗作响。   聂晨又将齿形剑收回剑鞘,剑鸣之声立时停止。   聂晨道:“这把萧奇剑,与你的筝灵剑是一对,难道还不肯对我说实话么?”聂晨顿了一顿,又道:“你没有筝灵剑的剑鞘,神鬼族人迟早会找到你,到时候敬神庄可就被你害惨了。”   徐之桓紧咬牙关,依然一言不发。   司马崇嘉听聂晨这么一说,知道徐之桓身上必有重大的秘密,于是劝道:“之桓,有什么难处尽管说出来,只要司马伯伯能办得到,一定帮你。”   可徐之桓倔得实在,就是不肯说。   司马崇嘉见徐之桓不愿说,又问聂晨:“剑神先生,您一定知道有什么事情,还请赐教。”   聂晨呵呵一笑:“他不愿说,我又说什么?”一瞥眼,看到了悬挂在墙上的“除魔绝神剑”,话锋一转:“司马庄主可是想学‘除魔绝神剑’?”   司马崇嘉一听,面露喜色:“剑神绝技,有幸一见,自然渴望习得,只是未经剑神先生允许,擅自修习,还望剑神先生见谅。”   “哈哈哈哈!”聂晨哈哈大笑了起来:“区区小技,何足道哉?承蒙司马庄主看得起,我便请在此叨扰一晚,将这套‘除魔绝神剑’的精要传授于你。”   剑神绝技,天下一流,司马崇嘉只怕聂晨住得短了,当下狂喜道:“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是夜,明月高挂,寒光射下,地面上隐隐然泛起一层银光。   沈菁早已睡下,聂晨站在敬神庄外,沐浴月光。忽然一个脚步声传来,聂晨面露微笑,也不回头,只说了句:“来啦?”   来人正是徐之桓。   徐之桓拱手道:“晚辈见过剑神前辈。”   聂晨回过头来,徐之桓看去,见聂晨一脸的沧桑中,透着一股祥和。   聂晨道:“你是好样的,就算是我亮出了萧奇剑,你也没将事情说出来。”   徐之桓沉吟了片刻,忽然抬起手来,以筝灵剑指着聂晨,一言不发。   聂晨见状,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好样的!就算我拿出了萧奇剑,也在怀疑我!很好!”   说罢,聂晨将那柄锯齿直剑——萧奇剑,连同剑鞘一起扔给了徐之桓。徐之桓接在手中,面露惊讶神色,片刻后,徐之桓“扑通”一下,跪倒在了聂晨的面前,竟抽泣了起来。   聂晨叹了口气,抚摸着徐之桓的头顶:“唉,孩子,苦了你了。”   月色之下,聂晨一只空荡衣袖,随微风而飘荡;徐之桓跪在地上,泪滴地面。   良久之后,徐之桓停止了哭泣,聂晨长叹一声,问道:“十六年了,这十六年来,一直是你拿着筝灵剑吗?”   徐之桓摇摇头:“五年前,父亲交给我的,第二天,他就……”   “是么?剑狂始终比我先行一步啊。”聂晨听了徐之桓的话,知道徐之桓的父亲已经仙逝了,由衷感叹起来。   徐之桓似有所感:“剑神前辈……”   聂晨摆摆手:“罢了,寿数乃天定,我们修行之人,能知自己的寿数,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聂晨抬头仰望明月,见一朵乌云缓缓飘过,遮蔽月光。聂晨眉头一皱:“时间不多了,你仔细听我说。”   徐之桓点点头,聂晨道:“沈菁的来历你应该清楚,我死之后,她便交付给你了。”徐之桓应道:“前辈放心。”   “我死之后,你可带沈菁前往天池古剑洞,那里有我与剑狂毕生所学,还有一切的事情始末,你无论如何,也要练成超越‘金’字诀的仙法,带着沈菁到那里去。”聂晨说着,向已被乌云遮了一半的月亮一指。   徐之桓不发一言,只点了点头。   聂晨松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下来:“你找个合适的机会,把知道的告诉沈菁吧,她也大了,一些事情,她也该了解了。”   “晚辈觉得还不是时候。”徐之桓显得十分冷静。   聂晨笑道:“你觉得是时候了,再告诉她。”   徐之桓点了点头。   “哈哈哈哈!聂晨!压了我们十六年,今日总算是到了我们出头的时候了!”乌云完全遮蔽了明月,四周顿时暗了下来,一阵狂风吹过,“呜呜”作响,沙石乱飞,树木猛摇。一个粗狂的声音远远传来。   徐之桓大吃一惊,高声叫道:“司马伯伯!有外敌入侵!”   聂晨道:“我已暗中向他们施了仙诀,他们是不会醒过来的。如此,他们便不会受到殃及。”   徐之桓听了,一手将萧奇剑递给聂晨,一手紧握筝灵剑:“剑神前辈,我与你共同进退!”   聂晨正色道:“别忘了你的使命!快带沈菁离开,这里由我来对付!”   徐之桓身子一颤,一咬牙,抱着两柄剑,向敬神庄内飞快跑去,只片刻,徐之桓背上已多了一人,赫然是沈菁!徐之桓背着沈菁,展开身法,飞快向敬神庄左侧逃去。   “想跑?”那粗狂的声音再度响起,黑暗中,一道绿光向徐之桓射了过去。   聂晨脚步一点,飞身出去,手上捏了个法诀,大喝一声:“破!”那道绿光立时在半空中爆破。   “聂晨!你这个将死之人,还想来坏我们的好事么?”那粗狂的声音显然有些愤怒。   聂晨发出一声冷笑:“哼,不等我死了再来,绝对是你们的失策,虽然我寿命所剩不多,但对付你们已经足够了。”   突然!聂晨身上爆出一道金光,那金光直冲天际,冲破乌云,明月露出,月光被染成金色,洒落下来。金光不停的在聂晨周身围绕,如同活过来一般。   “来吧!月骁族的走狗!来吧!神鬼族!你们要感到荣幸,因为你们将是我剑神聂晨手下最后一群牺牲者!我也要感谢你们!因为是你们让我生命最后的时光变得灿烂!”   “喝啊!”聂晨一声暴喝,纵身向最黑暗处飞了过去,那身法之快,眨眼之间,便已飞出十丈开外,一身金光照亮了四周,将敌人的身影全都映了出来。   那是四个人,均是身穿灰褐色裘袍,头缠深黑粗布,面上各自画着红、黄、蓝、绿四色花纹,红面手持钢刀,黄面立着铁叉,蓝面横着长棍,绿面套着铜爪。   聂晨瞬间便看清了四人,当下凌空一个转折,向那红面飞去。红面厉声喝道:“老不死的!看刀!”高举钢刀,从斜面劈落。聂晨身躯微微一偏,法诀一变:“裂!”那红面胸口传来一声闷响,红面同时一声闷哼,便飞了出去;聂晨击飞一人,空袖一挽,长袖向着黄面冲飞而去,黄面大吃一惊,急忙抡起铁叉,画了个圈刺出,却不料这袖子也在空中转了个圈,将铁叉挽住,一送一夺,黄面便拿捏不住,铁叉脱手飞出,那衣袖顺便将铁叉往黄面面上一撞,黄面被撞了个眼歪口斜,鼻血狂流。   聂晨瞬间夺了两人兵器,还不住手,回手同时将钢刀与铁叉甩出,钢刀飞向蓝面,铁叉冲向绿面。来势奇快,蓝面与绿面不及躲闪,急忙举起兵器格挡,“咔嚓”,“当”两声响过,蓝面手中长棍被钢刀撞断,钢刀虽然落地,但两截断棍却捅在了自己的胸口上,只痛得蓝面面色扭曲,怪叫而退;绿面虽用铜爪架住了铁叉,但其势太猛,绿面身不由己被铁叉带着向后飞退,直撞上岩石方才停住,岩石不破,绿面却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聂晨顷刻之间,挫败四人,一身金光围绕,衣衫发缕齐飘,俨然一天神降临,何其威严。   红面稳住内息,忿然道:“没想到聂晨一个快要死的老不休,居然还这么厉害,早知便等他死了再来。”   聂晨冷笑起来:“现在才知?晚了!”聂晨眉头猛然一皱,捂住胸口,半跪于地,韵绕全身的金光忽明忽暗起来。   绿面见状,狂笑不止:“哈哈哈哈!聂晨啊聂晨,哪怕你神功盖世,也逃不过神的旨意,今日赢的不是你聂晨,而是我们神鬼族四大长老!”   “呸!”聂晨怒道:“什么神的旨意?简直狗屁不通!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神佛,有的只是你们这种畜生不如的家伙!”   聂晨手捏法诀,闭上双目:“金、银、天、地、人、和,借四神,聚心术,无可避、但可衷……”   随着聂晨念的法诀,金光重新明亮起来,一尊面目狰狞的佛像赫然浮现,比之聂晨本人,巨大百倍;金光之中,隐隐现出银、蓝、褐、红、紫五种颜色,与金光一起,六色交缠,幻化无穷,生生不息。   红面见状,面上掩不住的恐惧:“六诀合一?不可能!一个快死的人,怎么还能使出这等神技?”   聂晨猛然睁眼,六色光芒凝聚于手,一柄六色长剑幻化而出。   “颤抖吧!恐惧吧!然后在我的‘六意齑形剑’之下,体会我剑神的可怕吧!”   红面惊叫:“快逃!快逃!”四人惊恐不已,抱头鼠窜。   “喝!”聂晨将六色长剑猛的一挥,金、银、蓝、褐、红、紫六道剑气同时斩出,空气中的水分被剑气激起层层水浪,土地也被切割出道道伤痕,巨响声中,六道剑气穿梭来回,要将其中的一切摧毁。   四人跑得虽快,又怎能快得过六色剑气?红面跑得最远,却最先被金色剑气斩中,红面一愣,只这一愣,红色剑气划过了身体。   四人被六道剑气包围,剑气形成一个圆,在其中来往穿梭,顷刻之间,每一道剑气均已来回了万次。又万次的穿梭,剑气方才消散,再看那圆中,已经没了地面,一切均已不存在,仿佛之前有的石块、树木、以及地面,从来就没有存在过。可怜那四人,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被六道剑气化作齑粉,不留一点残渣。   天空中,乌云飘过,明月再度显露了出来。月光洒下,聂晨在月光之中,盘膝而坐,身上的六色光芒已不在;双目合着,嘴角露出一缕微笑,微风一拂,发缕依然飘飘,衣衫仍旧游荡,超凡入圣之姿,安稳祥和之态,犹如完成了自己的心愿一般。一代剑神,真正的成为了传说。 第一卷 第5章 小河轻轻淌  天色渐渐明亮,敬神庄上下尽被聂晨下了法诀,一觉睡到了天明。   司马崇嘉修为最高,法诀效力也最先失去,猛然醒来,长长叹了口气:“唉,着了道了。”   司马崇嘉知道自己被下了法诀,当下去给未醒的人破解,司马三尺与司马九丈随后也醒来,助司马崇嘉,将全庄人的法诀都解了。   司马崇嘉令人清点庄内损失,众人回报均说没有,司马崇嘉心中疑惑:“奇了,既然给我们下了法诀,不伤人命,也不盗财务,那是为什么?”   正疑惑间,司马碧杰匆匆跑来:“爹!爹!不好了!剑神前辈他……他……”   司马崇嘉见司马碧杰形色慌张,知道发生了大事,忙问:“他怎么了?”   司马碧杰连连喘气,说不上话来,只用手指着庄外。司马崇嘉连同司马三尺与司马九丈,一同奔出庄去,见到聂晨端坐,已然身亡。司马崇嘉不胜嗟叹:“唉,没想到剑神先生竟然会……”   司马九丈环顾四周,见到聂晨“六意齑神剑”留下的痕迹,道:“昨夜必然有人侵入,剑神与他们展开了激战。”   司马三尺道:“大哥莫要感伤,剑神先生既然在我们敬神庄遭遇不测,我们便不能坐视!”   司马崇嘉点点头:“话虽如此,只是连剑神先生都无法胜过的人,我们又能奈何?”   司马三尺与司马九丈面面相觑,司马崇嘉这话倒是实在。   “不管,既然有人敢闹到我们敬神庄来,老子就不能坐视!”司马九丈高声道。   司马崇嘉长叹一声:“唉,此事容我三思,只能怪我们学艺不精。”顿了一顿,又道:“先办了剑神先生的后事吧,也算我们尽尽地主之谊。”   司马兄弟应承,司马崇嘉又道:“我们要好生照顾那位沈姑娘。”话音刚落,突有一下人慌慌张张跑来,连叫:“庄主!不好了!”   司马崇嘉急问:“发生什么事了?”   下人道:“徐少侠和沈姑娘不见了!”   “什么?”司马崇嘉这一惊非同小可:“难道是被强敌掳走了?”   司马三尺猛然想聂晨质问徐之桓的事来:“大哥,昨日剑神先生他与之桓……”   司马崇嘉醒悟过来:“对!此事一定与他们的宝剑有关!我们分头去寻。”   “大哥!”司马九丈接口道:“那显圣大会怎么办?”   司马三尺道:“显圣大会至关重要,轻忽不得。”   司马崇嘉来回踱步,脚步声“踢踏踢踏”响起。   “碧杰!”司马崇嘉忽然叫道。   司马碧杰一怔:“啊?”   “我要你立刻启程,去找寻之桓和沈姑娘。”司马崇嘉以命令的口气说道。   “啊?”司马碧杰叫了起来:“不会吧?我去?”   司马崇嘉道:“怎么?你怕么?”   司马碧杰原本是害怕的,连聂晨都胜不过的对手,自己又能怎样?但被司马崇嘉这么一激,一时不知从哪来的胆气:“谁说我怕了?去就去!”   司马崇嘉道:“好,你这就去收拾细软,立刻出发!”   司马碧杰此时肠子都悔青了,直骂自己冲动,但话已说出,又不能收回,只得怏怏的收拾去了。   司马三尺放心不下:“大哥,要不我去吧,碧杰还太年轻了。”   司马崇嘉道:“不行,显圣大会你与九丈都必须在身边,何况碧杰也老大不小的了,该让他出去见见世面了。”   “我只怕碧杰遇上那强过剑神先生的人呐。”司马三尺忧心忡忡。   司马崇嘉又叹了口气:“唉,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司马兄弟决计想不到,一代剑神聂晨所不能战胜的,只有天而已。   徐之桓背着沈菁,一路向西奔逃,徐之桓的视线从模糊不清,到渐渐明亮,在微亮的空色下,可以看清两旁的杂树飞快掠过。   时辰过去,聂晨下的法诀渐渐失效,沈菁醒了过来,揉了揉眼:“唔……”沈菁先伸了个懒腰,猛然发现自己正被一个人背着快速奔跑。   “呀!”沈菁尖叫起来,双手不住的往徐之桓背上捶去:“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沈菁虽是女子,但好歹也是修炼之人,力道不小,徐之桓硬受着沈菁的粉拳,默不作声,沈菁一路尖叫,不停捶打,也亏徐之桓忍得住,若换做一个常人,早被沈菁打得晕过去了。早起之人也不在少数,见到这个情况,均对徐之桓投来了异样的目光,也有几个壮汉想要拦截徐之桓,好在徐之桓身法不慢,壮汉们根本追不上来。   徐之桓一口气奔到河流源头,那是片飞流,从山壁上直泻下来,分三条岔口,在石岩上一跃,方汇聚成河。   徐之桓左右细看,粗算了一下自己的脚程,心道:“神鬼族的人应该追不上来了。”才将沈菁小心翼翼的放下来。   沈菁刚一着地,便一脚踢在了徐之桓的背上,徐之桓踉踉跄跄向前跌了两步,回头弯了半个腰,对沈菁道:“沈姑娘,在下冒昧,还望沈姑娘恕罪。”   沈菁虽认得徐之桓,徐之桓又向自己道歉,可莫名其妙的被徐之桓背着跑了一夜,心中不悦,左右看去,不见聂晨,问道:“晨叔呢?”   徐之桓沉吟了片刻,道:“剑神前辈他……过世了。”   “哦。”沈菁听到了徐之桓的死讯,竟然没有一点伤心模样,面上仍然挂着笑容,摘花折草,拨弄水花,自得其乐。   “剑神前辈过世……”徐之桓见沈菁如此,眉头一紧:“你不感伤么?”   沈菁露出一脸惊异:“感伤?为什么?死了就死了,只是以后我寂寞些而已。”   徐之桓默然,心道:“果然如此,沈姑娘虽有情感,但并不完全。”   沈菁玩了一会水,站起身来,抬脚便走。   徐之桓急忙叫住:“沈姑娘,你去哪里?”   沈菁道:“当然是回耸云木啊,还有好多月饼没吃完呢。”   徐之桓站在了沈菁面前:“剑神前辈临终时,要我照顾你。”说完,徐之桓将萧奇剑举起。   沈菁一见萧奇剑,便笑了起来:“真的呢,好吧,那我们去哪玩?”   徐之桓又是一愣:“你难道不怕我骗你?”   沈菁笑道:“你打不过晨叔,萧奇剑如果不是晨叔给你的,你也带不走。”说完,沈菁便蹦蹦跳跳的走了开去。徐之桓看着沈菁的背影,心中压了块大石。   聂晨要让徐之桓带着沈菁去天池古剑洞,可徐之桓并不知道天池古剑洞在何处,徐之桓直骂自己拖沓,本来昨夜徐之桓是要问聂晨天池古剑洞的所在的,但还没问出口,神鬼族四人便到了,若是自己能早些开口,就免了这麻烦。   徐之桓带着沈菁东走西撞,只盼能够听到有关天池古剑洞的消息,想要询问江湖人士,却又怕惊动了神鬼族人,只得走一步看一步。徐之桓心道:“剑神前辈一去,神鬼族便无所顾忌了,看来日后我是还是少用筝灵剑的好,以免引他们注意。”   一路上,徐之桓忧心忡忡,深怕神鬼族人找到自己与沈菁。沈菁却高兴得忘乎所以,十六年来,沈菁一直跟聂晨住在耸云木,很少出来游玩,这下可随了沈菁的心愿,看见什么都觉得新奇。   “之桓!之桓!那是什么?”   “彩灯。”   “之桓!之桓!这个是什么?”   “风筝。”   “之桓!之桓!这个叫什么?”   “……夜壶。”   沈菁兴高采烈,问东问西,徐之桓也毫不厌烦的给沈菁讲解。   沈菁觉得夜壶的形状有趣,抓起一个便玩,翻来翻去的看,还想从夜壶开口里看看内部是什么构造,徐之桓一脸茫然,道:“沈姑娘,不要靠近开口,不干净的。”沈菁最爱干净,赶紧松手,那夜壶又是陶瓷,摔了个粉碎,那小贩冲着徐之桓呵呵笑了起来。   徐之桓呆了片刻,掏了钱,乖乖的交到了小贩手上,心道:“剑神前辈,果然厉害。”   徐之桓此刻佩服聂晨的不是仙法与剑术,而是把沈菁训得服服帖帖的本事。   沈菁生得极美,这些行为又十分单纯,倒逗得路人笑了起来,均觉这小姑娘天真可爱。   “小妞,跟哥哥走怎么样?哥哥带你去玩刺激的。”一个肥肥胖胖,脸上带了三道疤痕的中年男人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着沈菁,身后还跟着三个精壮男子。这胖子一出,周围的人议论纷纷起来,有人轻声道:“唉,好好的一个姑娘,又要被薛胖子糟蹋了。”   沈菁却拍手笑道:“好啊好啊!”   徐之桓一手拦在了沈菁的面前,冷笑一声,道:“哼,总是有你这种欠打的家伙冒头。”   一个老人急忙拉着徐之桓,轻声道:“小伙子,薛有财财大气粗,又有权势,你不要得罪他,免得丢了小命。”   徐之桓微微一笑:“多谢老伯。”   然后护住沈菁:“沈姑娘,你退后些。”   沈菁愕然:“为什么?他要带我去玩啊。”   徐之桓道:“他不是好人。”   沈菁点点头:“哦,好吧。”便退了下去。   徐之桓松了口气,在他的心中,原本没有料到沈菁会如此简单就相信自己的。   薛有财对徐之桓极为不屑,道:“哟呵!冒出来个臭小子,你也不打听一下,我薛爷是什么人!”   徐之桓道:“我不管你是谁,但敢冒犯沈姑娘的,我便饶不了他。”   薛有财怒道:“看来你是活得不耐烦了!看爷爷怎么收拾你!”   一言不合,双方开打,薛有财左拳高举,向徐之桓砸了过来,徐之桓侧身一闪,右手手腕一翻,架住了薛有财手臂。薛有财右手捏了个法诀,大喝一声“破!”徐之桓一惊,“轰”的一声,徐之桓只觉胸口一热,紧接着被一股冲劲撞得退了开去。   薛有财得意万分:“怎么样?臭小子还想打吗?”   徐之桓沉吟了片刻,道:“没想到你还是个修行之人。”薛有财昂首挺胸:“哼!知道厉害就滚一边去!大爷可以绕你小命。”   徐之桓双手捏了个法诀:“人道,水覆舟!”徐之桓法诀一念,空气中的水分被催化,激荡成水花,连连不断的向薛有财涌了过去。薛有财笑道:“区区小技,怎能奈何得了我?”薛有财法诀一握:“天道,赤炎燃!”一团熊熊火焰从薛有财手心喷射而出,将水花化作蒸汽。四周人群见二人斗法,深怕受到殃及,早已远远的躲了开去。   薛有财再一看,已不见了徐之桓与沈菁,薛有财一愕,瞥眼见到之前与徐之桓说话的那老人躲在草堆后,厉声问道:“糟老头,那臭小子和美姑娘到哪里去了?”老人战战兢兢的道:“他们……他们趁您的视线被挡住时,往那边跑了。”   薛有财看了看老人指的方向,已看不到人影,薛有财啐了一口:“跑得还挺快,你们,赶紧派人给我追!”薛有财手下齐声应答。薛有财满脸荒淫:“嘿嘿嘿,那小妞白白嫩嫩的,老子一定要搞到手。”   徐之桓拉着沈菁,跑得飞快,又跑到了那条河流边。沈菁问道:“你跑什么?既然他是坏人,你怎么不杀他?”   徐之桓道:“那薛有财修为高强,已练到天字诀,我除非动用筝灵剑,才可胜他。”沈菁道:“那你就用嘛,跑了多没出息?”   徐之桓道:“不可,若我用筝灵剑剑,只怕惊动了神……”徐之桓话说了一半,便硬生生将剩下的一半咽了回去。沈菁追问:“惊动了什么?”徐之桓一阵沉吟:“没什么,总之,薛有财不好对付,我们还是尽快为妙。”   沈菁对徐之桓大是不屑:“就你这样,还要替晨叔照顾我?像那种小脚色,晨叔眨眼间便能胜过了。”   徐之桓不言,只管拉着沈菁前行。   忽然,徐之桓“哇”的一声,猛的向前跌倒,“碰”的一声,头撞在了一块尖石上,额头顿时血如泉涌,亏得徐之桓有仙法护体,否则已**并裂而亡了。沈菁见状,吃了一惊,急忙将徐之桓扶起:“你没事吧?”   徐之桓紧咬牙关,眉头深锁,盘膝而坐,调息起来,沈菁十分忧心的在一旁看着。   修行之人,往往能够感受到四周的任何动静,徐之桓虽然闭目调息,却也知道沈菁正瞧着自己,一想沈菁那绝美的面容,徐之桓心中顿时一荡。这一荡,让徐之桓大吃一惊,急忙甩开了这个念头,心道:“看来她的情感虽然缺失,却也缺得不多。”   调息了片刻,徐之桓的情况已经渐渐好转,睁开眼来,心中纳闷至极:“奇怪,区区一招,我怎会被打得内息不稳?”   沈菁一脸不好意思的看着徐之桓:“对不起啊,我不该在你身上打入‘断神咒’的。”   徐之桓闻言大吃一惊:“断魂咒?”沈菁匆忙闭上眼睛,双手一合,露出十分抱歉表情:“对不起!你背着我跑,我以为你是坏人,所以我……”   徐之桓笑了一笑:“没关系,没有大碍,我再调息一下就好了。”心中却道:“怎的不早告诉我?”   “断魂咒”是一种触发性仙术,中招之人不会有感觉,但一旦遭受其他法诀的冲击,便回引燃,慢慢蚕食中招者的功力,若是中招者在受到冲击后,自己又祭出法诀,断魂咒便会将蚕食的功力从体内炸裂开来,轻者功力折损大半,重者性命堪虞。此术要在对手毫无防备之时下手才可得逞,故而修行者对决中,这招毫无用处。   沈菁被徐之桓背着飞奔时,以为徐之桓意图不轨,便在捶打时暗暗下了断魂咒,并暗中冲击了断魂咒,断魂咒已在徐之桓体内触发起来。但沈菁的功力不深,断魂咒虽然蚕食徐之桓的功力,却极为缓慢,以至徐之桓丝毫没有察觉,沈菁竟然也忘了断魂咒的事情,直到发作才想起来。   与薛有财开战,徐之桓中了薛有财一招,薛有财有天字修为,顿时将断魂咒的效用加强了数十倍,而徐之桓为了逃走,自己又祭出了法诀,导致断魂咒在体内炸裂开来。多亏断魂咒吸收的功力不多,这一下只动摇了徐之桓的内息,只需调养一阵,便可痊愈,对功力并无影响。   徐之桓心道:“万幸不严重,若是我一命呜呼在此,便对不起父亲与剑神前辈了。”刚如此想,便感到从四面八方都有人来,且每一个都身负修为,徐之桓大吃一惊:“不好,看来那薛有财是不肯放过我们了,我现在这样如何应敌?”   徐之桓又看了看沈菁,问道:“沈姑娘,你的仙法修到哪个字诀了?”沈菁笑道:“啊?这个啊,我刚学会移形换位和潜影空移术。”   徐之桓哑然,这两招是仙法中的基本,连字号也排不上,徐之桓眉头紧皱,道:“沈姑娘,一会我冲开人群,你便带着剑冲出去,冲出去后,去敬神庄找我司马伯伯,让他带你去天池古剑洞。”说完,便将萧奇剑与筝灵剑一起递给了沈菁。   沈菁接过宝剑,见徐之桓说得正经,连连点头:“嗯,我知道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先前沈菁还不知道徐之桓为什么说这些,现在便想到了七八分:“你把剑给了我,那你怎么办?”   徐之桓闻言,好不容易露出了笑容:“呵呵,沈姑娘替我担心么?那我便放心了,缺得的确不多。”   沈菁听了,只感徐之桓莫名其妙,胡言乱语,就在此时,已可看见人的身影,沈菁心中一紧,徐之桓站起身来,拉住了沈菁的玉手,挡在沈菁的身前,另一手握了个法诀。   沈菁的手掌冰凉,一丝丝寒意从手心传来,宛如小河流水,潺潺流淌,徐之桓握在手里,心中一荡,忽然想到:“只可惜,我不能陪你一起到月亮上去了。”   一个人的声音远远传来:“在那里!”   徐之桓双目射出精光,如刀如剑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了过去。 第一卷 第6章 白发长袍人   徐之桓一眼望去,只见那头十几条人影出现,为首那人,便是之前跟在薛有财身后的其中一人。   徐之桓轻声对沈菁道:“他们人多势众,若是等他们结下了法阵,便怎也冲不出去了。你跟着我,在我撕开一条口子之后,立刻冲出。”   沈菁点了点头,却见徐之桓脚步一点,自己便感觉轻飘飘的飞出出去。   那人见徐之桓突然冲来,吃了一惊,忙叫道:“结阵!不要让他冲了出去!”   其余人急忙站位,捏起法诀,开始结阵。   徐之桓一笑,猛地一脚踏在地上,“轰”的一声,一根树枝从地上弹了起来,徐之桓一个翻手,接在手中。   “滚开!”徐之桓一声大喝,手中树枝连挥,树枝“呼呼呼呼”的响个不停,惨叫声中,已有四人被打得飞了起来,人群之外顿时露了一条口子。徐之桓头也不回,径直冲向那条口子。   为首那人大叫:“拦住他!”说话间,手上连续变了三个法诀,三道火光如栅栏一般将徐之桓挡住。徐之桓握着沈菁的手掌不放开,只手指变了一变,便祭出了一个法诀,树枝劈下,蓝色水花激射而出,将火栅栏扑灭,但后来之人又将缺口堵住。   徐之桓眉头一皱,忽然背后凌厉劲风袭来,徐之桓纵身一跃,连沈菁也一同带起,飞上半空,三道绿光轰在脚下地面,“乓”的一声巨响,那地面炸裂开来,徐之桓回头一看,见远处有三个人正在施展仙法,便将树枝往天空中一抛,右手空了出来,趁这时机,徐之桓瞬间变换九个法诀,吼道:“地动玄武诀!”   只见地面犹如地震一般晃动起来,突然塌陷,那三人大吃一惊,摇摇晃晃跌入了深坑之中。一招法诀施完,徐之桓举手接住树枝,时机分毫不差。   徐之桓解决三人,回头再看,先前闯开的口子已经被后来的人堵住了,徐之桓也不去夺,脚在一棵大树上一点,便如离弦之箭般飞射而出,带着沈菁,向刚才被自己击败的那三人的方位冲去。那三人的空缺也早有人堵上,人群各捏法诀,各色法茫四面八方向徐之桓射了过来。法茫针对徐之桓,却没有一道射向沈菁,显然训练有素,徐之桓心道:“想不到薛有财一个恶霸,竟然会有如此庞大的势力。”   沈菁的手一直被徐之桓握着,徐之桓手心的汗渗了出来,浸湿了自己的手掌。沈菁原本是极爱干净的,但此刻,沈菁并没有因为徐之桓的手汗而放开,反而更紧紧的握住了徐之桓。因为沈菁感觉到了一股热流,从手心直传到心中,这感觉让一生冰冷的沈菁感到十分温暖。   沈菁见徐之桓被无数法茫包围,情不自禁叫了出来:“危险!”   徐之桓在空中挽了个剑花,剑花之中浮现一祥和女子面容。“地动玄女剑!”徐之桓吼出法诀,舞动树枝,那祥和女子忽然睁开双眼,举起一净瓶,随着徐之桓的树枝舞动而舞动,将那些法茫一一收在了净瓶之中。   “还给你们!”徐之桓一声暴喝,树枝横向一挥,法茫纷纷往施展者方向飞了回去,众人大吃一惊,急忙闪躲。刹时,轰隆爆裂之声从四面响起,无数人被击倒在地。   远处,两个人站在树梢之上,其中一个肥肥胖胖,正是薛有财。   “这个小子年纪轻轻,修为不浅。”另一个人,白发飘飘,却五官俊秀,只有二十来岁年纪;身穿黑色深蓝绣边的长袍,见了徐之桓,眼中不住跳出异色。   薛有财对这年轻人极为恭敬:“所以我才请师父您来做主。”   这年轻人看着徐之桓在人群中左冲右撞,冷笑道:“想必是你薛有财对他身边的姑娘有点意思吧?却说他伤了你?要诓我,这点谎话只怕是不够。”   薛有财一听,胆战心惊,整个脸都变得苍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年轻人目光如炬,又仔细的向徐之桓手上看去,面色一变,心道:“他握诀的法门……”   年轻人深吸一口气,大喝道:“统统退下!”声音远远传开,不停在山谷中回荡。   众人正与徐之桓交手,听到这个声音,竟全都停手退了下去。   徐之桓暗自庆幸,若是再拖一阵,只怕自己便难以支撑了,更不迟疑,拉着沈菁便往外冲。忽然一道闪电斜里劈来,徐之桓一惊,向后一跃,避了过去,那道闪电落在徐之桓面前,久久也不消去。   “我让他们退下,却没有说要放你走哦。”随着年轻人的声音传来,那道闪电也渐渐化成年轻人的身形。   徐之桓一惊,暗叫:“法化神移!”   年轻人笑道:“姑娘可以走,你不准走。”   徐之桓向四周扫了一眼,见对方人数至少还有四、五十人,更不答话,将沈菁往身后一拉,自己用身体挡在前面。   “呵呵呵。”年轻人见状,又笑了起来:“你不用担心,我既然放她走,就绝不会派人暗中截她。”   徐之桓哪里肯信?一根树枝横在胸前,随时准备应战。   年轻人忽然收起笑容,眼中放出两道红光。红光一出,徐之桓手上的树枝顿时“嘎嘎”作响,似要断裂。徐之桓一惊,亦运起法诀抵抗,银色法茫在树枝上游走,树枝也不再响了。   年轻人面露惊喜之色,心道:“他的法门的确与我派法门!”   徐之桓心中也是一惊:“这人是谁?运气法门竟与我同出一辙!”   二人心中各自疑惑,法却越斗越狠了,年轻人眼中红光越甚,徐之桓手上银光愈纯。   天下修习仙法者,使出来的招式看上去相同,其实运功法门不同,相同的招式也有不同的威力。每家都有得意的运功法门,向来不外传,但修行者为了提升功力,也经常有偷学之人,这种人也是极少数,故而二人相遇,都是一惊。   薛有财见状,心道:“看来他有心要放过这小妞,我不如……”   薛有财面上露出邪笑,大喝一声,双手个祭起一道法诀,分别向年轻人与徐之桓打了过去。   “啊!”沈菁见状,尖叫了起来。   薛有财突施暗算,众人着实都吃了一惊,但这些人并不出手阻止,显然,薛有财虽然叫年轻人师父,这些人却只听薛有财的吩咐。   眼看二人就要中招,年轻人突然一个转头,看向薛有财,徐之桓的手臂也不由自主的被带动,向薛有财挥了一树枝,一红一银两道法茫一齐射向薛有财,薛有财猝不提防,被两道法茫射中胸口。薛有财大叫一声,翻身倒地,摔了个四脚朝天。   徐之桓大为惊讶,这个年轻人竟然能在斗法之时,突然改变攻击对象,功力绝对在自己之上。   薛有财倒在地上“哎哟哎哟”的连连苦叫,年轻人冷哼一声,走上前去,一脚踩住薛有财的右手,薛有财惊得屁滚尿流,连声求饶:“师父!师父不要!师父不要!”   年轻人盯着薛有财的右手,眼中红光一现,“唰”的一声响。   “啊!”伴随着薛有财的惨叫,薛有财右手无名指竟被整整齐齐的切了下来,薛有财痛得在地上不住打滚,那些薛有财的手下见到这个惨状,个个惊惧,谁都不敢上前相助。   年轻人道:“我说过,收你为徒,教你功夫,等你觉得可以了,便来杀我。若失败一次,我便切你一根无名指。”   薛有财强忍着痛,跪在地上,面上愤愤不已。   年轻人又道:“若是失去两条无名指,便终生无法握诀,所以你只有两次机会,刚才你已经失去了一次珍贵的机会,下次再行动时,得想仔细喽。”   “是……弟子知道了。”薛有财强忍怒气,左手握着右手手腕,右手无名指伤口处的鲜血滴滴下流。   沈菁见这个情况,好奇问道:“诶,你不是这个胖子找来的帮手吗?干嘛切他的手指啊?”   年轻人向沈菁笑了一笑,一瞥眼见到沈菁抱着的萧奇剑与筝灵剑,大惊失色,忙问徐之桓道:“小兄弟,你是不是姓徐?”   沈菁见年轻人不搭理自己,面色一变,如娇怒粉花:“你干嘛不理人啊?”   徐之桓伸手将沈菁一拦,沈菁倒也识趣,只轻哼一声,转过头去。徐之桓却一言不发,紧紧的盯着年轻人。   年轻人显然有些沉不住气:“剑狂徐暮是你什么人?”   徐之桓一双眼死死的盯着年轻人,依旧一言不发。   年轻人见徐之桓怀疑的眼神,着急起来,忙道:“我叫秦南晟,剑狂徐暮是我的授业恩师!”   徐之桓闻言,微有动容,但立刻又谨慎起来,还是没有回答。   秦南晟见徐之桓动容,心中有了八分底,但见徐之桓还不信自己,大为着急,左看右看,随意指了一个人:“你!快告诉他,我就是秦南晟!”   那人被秦南晟这么一指,吓得肝胆俱裂,竟晕了过去。秦南晟一愕,又叫道:“薛有财,快告诉他我就是秦南晟!”薛有财连连点头:“是,我师父就是剑狂徐暮的徒弟,名叫秦南晟,千真万确。”   薛有财一说完,秦南晟立马转头看向徐之桓,以盼徐之桓的怀疑眼神有所改变,但徐之桓仍旧不信,手上树枝握得更紧,那凌厉的眼神,仿佛在说:“你若再拿不出证据来,我便与你拼了。”   秦南晟急得直跺脚,走来走去,猛的一拍脑袋:“哦!对了!”于是伸手到怀中摸索起来,一边摸索,一边说道:“名字可以造假,法门可以偷学,但这个却不能伪造。”   说完,秦南晟便将一块令牌掏了出来,这令牌方方正正,上面有两把剑的浮雕,赫然就是萧奇剑与筝灵剑。秦南晟笑道:“好几年没动,我都差点忘记它在我身上了。”   徐之桓见到这个令牌,手中树枝“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面上神情终于化开,眼角竟落下了两行清泪。   “秦师兄,秦师兄!真的是你!我是徐之桓,我是徐之桓!”徐之桓就如见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一般,泪崩不止,痛哭了起来。   秦南晟亦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师父!我终于找到之桓了!”   二人相拥在一起,徐之桓不住抽泣,秦南晟便如长兄一般,安慰着徐之桓。   众人见到这个情况,均觉不可思议,沈菁更是莫名其妙,心道:“之桓怎么见到这个人便哭起来了?”   秦南晟让薛有财散了众人,薛有财照办,秦南晟又道:“你快去准备上好的酒菜,给我兄弟接风洗尘。”薛有财唯唯诺诺的下去,暗道:“老子在酒菜里下毒,弄死你!”刚这么一想,便听秦南晟道:“你可别把杀我的唯一珍贵的机会,浪费在下毒这种伎俩上哦。”薛有财全身一震,右手无名指又痛起来,一刻也不停的走了开去。   秦南晟打发了众人,向徐之桓身后的沈菁看了一眼,问徐之桓:“这位姑娘难道就是……”   徐之桓点了点头,秦南晟立刻露出了敬畏的神情,向沈菁一拜:“在下秦南晟,拜见神……”话未说完,徐之桓便立刻制止:“师兄,别……”秦南晟一听,立即会意,改口道:“拜见沈姑娘。”   沈菁被搞得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这两个人在搞些什么,不过既然秦南晟给自己下拜,沈菁也欣然受了,拍手笑起来:“真有趣,刚才还打呢,现在却给我行礼,哈哈!”   徐之桓与秦南晟相视一笑,秦南晟道:“走,薛有财什么都不好,准备美味佳肴最是拿手,做师兄的给你接风洗尘!”徐之桓欣然允若:“好!”   沈菁一听有吃的,忙问:“有没有葱油饼?”秦南晟一愕:“哈?葱油饼?”徐之桓笑道:“沈姑娘她对葱油饼情有独钟,其他的美味佳肴再她看来,全都不值一提。”   “哈哈!”秦南晟不禁笑了起来:“原来如此,放心,我让薛有财给你多多备下。”   沈菁大喜,于是沈菁便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面,徐之桓与秦南晟并肩走在后面。 第一卷 第7章 叶落阁楼雨   三人回到城镇,薛有财早已在阁楼之上准备好了丰盛的酒菜,当然也少不了葱油饼。   看那阁楼,双层而立,站在其上,四周情况一览无余。三人在阁楼上坐下,沈菁抓起葱油饼便啃起来。   秦南晟与徐之桓喝了杯酒,道:“之桓,真是辛苦你了。”   徐之桓微微一笑:“这是我的使命。”   沈菁一双大眼睛闪闪亮亮,问道:“什么什么?你们在说什么?”   徐之桓忙道:“我们在说东西好吃。”沈菁一脸不屑:“哪里会有我的葱油饼好吃?”徐之桓与秦南晟相视笑了起来。   沈菁又问:“对了,刚才听你们说什么剑狂徐暮?我也听晨叔说过他,听说他的本事和晨叔一般高呢,你们认识他?”   秦南晟一愣,问徐之桓:“怎么,这个你也瞒了?”徐之桓微笑默认。   秦南晟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然后对沈菁道:“剑狂徐暮,是我的授业恩师,而之桓,是剑狂徐暮唯一的亲生儿子。”   沈菁十分惊讶,盯着徐之桓:“真的啊?你怎么都没跟我说过?”那眼神,俨然是对徐之桓刮目相看了。   徐之桓笑道:“以前没有跟你说,是我不对,请沈姑娘包涵。”   “你怎么一直都对我这么客气啊?”沈菁听徐之桓这么说,面露不满:“早就想说你了,既然晨叔让你照顾我,就不用这么客气,叫我菁儿就好了。”   徐之桓与秦南晟同时一愣,秦南晟轻声对徐之桓道:“这个不太好吧?”徐之桓沉默了一阵,勉强从口中挤了出来:“菁……菁儿。”   沈菁立时便笑了起来:“这样才对嘛。”然后抓起一块葱油饼,坐到一旁吃了起来。   江湖上有一句话:九霄天神,法盖天路;若要弑戮,唯有晨暮。   说的便是剑神聂晨与剑狂徐暮,聂晨与徐暮齐名于世,剑法与仙法均傲视天下,这二人又是至交好友,互相之间切磋从未有过胜负。天下间与他二人中任意一人交过手的,只有无虚散人与寂魂大师坚持三招。剑神与剑狂的威名之盛,天下人无不敬仰。十六年前的那一个中秋佳节后,聂晨与徐暮便突然销声匿迹,二人的名号也逐渐成了传说。   二人的消失引起了各种猜测,有的说二人厌倦了江湖,退隐山林;有人说二人互相争斗,力竭而亡;也有人说,二人正在谋划一场惊天阴谋。不过一切的一切,在十六年后均已消散,否则聂晨出现在司马崇嘉面前时,司马崇嘉也不会如此镇定了。   聂晨与徐暮从来不收弟子,传授仙法剑术,全凭兴趣,天下间,得到二人传授的人中,只有无虚散人、寂魂大师,与刚得指点的司马崇嘉而已。秦南晟却是徐暮在十六年前消失之后,唯一收的弟子,并且将自己的毕生绝学传授给了秦南晟。   秦南晟虽然是徐暮的弟子,徐暮却只将法门告诉秦南晟,然后让秦南晟离开,自行修炼,终生不得回徐暮居所。秦南晟感念师恩,一刻也不敢懈怠,勤修苦练,凭借自己天生的聪明才智,竟将徐暮的毕生绝技学透了三成,仅仅这三成,便制得薛有财这拥有天字修为的恶霸如同忠犬怂猫,可见徐暮的修为何等可怖。   秦南晟见沈菁专心致志的吃着葱油饼,轻声问徐之桓:“之桓,双剑可在?”徐之桓点头答道:“在,筝灵剑一直在我身上,萧奇剑剑神前辈在临终时交给我的。”   秦南晟听得剑神的死讯,心中怅然:“剑神前辈他也……唉。”   秦南晟调整心情,又道:“师父让我离开师门时,曾将重任嘱咐与我,五年前打听得师父过世,我便到处寻找你,今日可算是找到了。”   徐之桓笑道:“我这几年都藏在敬神庄内,敬神庄与爹的交情颇深,敬神庄少庄主司马碧杰也曾跟我爹学艺,可爹只教碧杰弓术。”   “师父是对的。”秦南晟点了点头:“我们的法门,越少人知道越好,毕竟……”秦南晟看了吃得满脸欢喜的沈菁一眼:“这关系到沈姑娘。”   徐之桓也看了沈菁一眼,道:“师兄,现在菁儿依旧有所残缺,我们还是不要对她说破才好,以免出了乱子。”   “那是自然。”秦南晟说着,忽然呵呵一笑:“呵呵,你方才不是还叫不出口么?现在挺朗朗上口的嘛。”徐之桓一愣,随即醒悟,知道秦南晟是在说自己对沈菁“菁儿”的称呼,那块脸一白,胸口却扑腾扑腾的跳个不停:“师兄你取笑了。”   阁楼之上,三人共席;阁楼之外,夕阳西下,一阵风吹过,几片秋叶落下,余阳中,落叶被染成了金色。天空渐渐变暗,几朵乌云缓缓聚拢在一起,“唰唰唰”落下了几滴绵雨,给阁楼挂上了一席雨帘。   阁楼之下,薛有财看着自己断掉的无名指,虽然包扎了,却还是隐隐作痛,薛有财恶狠狠的道:“秦南晟,老子我迟早有一天要将你碎尸万段。”   薛有财原本是此间一大恶霸,十分聪明,仗着自己有地字修为的仙法,横行霸道,此处居民叫苦连天,只是个个敢怒不敢言。   四年前薛有财正强抢民女时,正巧秦南晟寻找徐之桓经过此处,既然被秦南晟撞到,薛有财哪里会得逞?双方交手,薛有财秒败,秦南晟本来是要为民除害,但薛有财在此地颇有势力,若能用来帮助寻找徐之桓,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秦南晟看出薛有财有杀自己之心,便正好利用,收了薛有财为徒,承诺传授薛有财仙法,待得薛有财想动手杀自己时,便由他动手,不过若是失败,秦南晟便会截去薛有财一根无名指,薛有财也在秦南晟的指点下,仙法修为臻升到了天字境界。秦南晟虽然传授薛有财仙法,但徐暮的法门秦南晟丝毫没有传授给薛有财。   修行之人握诀作法,全靠无名指凝聚,若是没了无名指,便永远无法握诀,所以薛有财能够下手的机会只有两次。   秦南晟收服了薛有财,便利用薛有财的势力,四处寻找徐之桓的下落。自从徐暮死后,徐之桓已流落了一年,偏巧秦南晟派人到处寻找徐之桓,徐之桓还道是神鬼族的人在找寻自己,为求庇护,徐之桓便躲进了敬神庄,四年来相安无事。   薛有财对秦南晟一直怀恨在心,但秦南晟的修为实在太高,薛有财简直找不到机会下手,今日秦南晟与徐之桓斗法,薛有财见徐之桓的修为也不浅,便展开偷袭,却浪费了一次珍贵的机会,秦南晟也信守诺言,将薛有财的一根无名指截了下来。薛有财本来是想借秦南晟之手,将沈菁抢到手,秦南晟也听薛有财说有个修为高深的年轻人,想去看一看这人是不是徐之桓,却不料正是,薛有财弄巧成拙,对秦南晟更加愤恨。   薛有财站在阁楼下不敢走开,深怕秦南晟叫自己时,自己不在,那又要受秦南晟的欺压了。心情正坏,老天又下起了细雨,淋湿了衣襟,薛有财更是恼怒,不断咒骂。   “薛有财!拿酒来!”正恼怒时,秦南晟又唤了起来,薛有财大叫一声:“来啦!”转头却骂道:“他妈的!混犊子!”便要去取酒,忽然一滴水珠滴到了薛有财的头上,薛有财灵光一闪,嘿嘿笑道:“秦南晟,这回我看你还怎么猖狂。”   阁楼上三人互相饮酒,沈菁从来就没有喝过酒,起初还觉难喝,但越喝越觉得有味,第一个醉了起来,摇摇晃晃道:“酒……呢?我还要……喝,这比水好喝……咕……多了。”   秦南晟见沈菁一边打着醉嗝,一边说话,笑道:“看来我是把沈姑娘带坏了。”   沈菁飙着醉话,拖拖拉拉道:“都说……了,叫……叫我……菁儿……咕……唔……”   “呵呵……”徐之桓只干笑了两声。   薛有财取酒到来,恭恭敬敬的放在桌上:“师父,徐少侠,请用。”   秦南晟点点头:“嗯,没你的事了,下去休息吧。”   薛有财唯唯诺诺退下,却在转身时露出了一阵邪笑。   秦南晟斟了酒,徐之桓笑道:“薛有财藏的酒,倒是佳酿。”   秦南晟举杯道:“之桓尽管痛饮,量他薛有财也不敢在酒菜中下毒,就算下了,凭你我修为,一闻便知。”   徐之桓笑了一笑,与秦南晟干了一杯。   修行之人,吸收“幻气”与“毁气”这两大灵气为己用,运用自如时,可凭任意一点波动,将事物探查得仔仔细细。秦南晟的修为已经达到了银字,徐之桓的修为也练到了天字,若是酒菜中下毒,只需一闻便可知道了,更甚者,还能知道其中下了什么毒。徐之桓与秦南晟能安心的吃薛有财准备的饭菜,也因如此。   三人又饮了几杯酒,沈菁更加醉了,却没醉倒,端着酒杯晃晃悠悠:“再喝……再倒……咦……怎么头晕……晕晕的……?”   秦南晟笑道:“喝这么多,当然晕了。”   徐之桓突然眉头一皱:“师兄,不对劲!”   秦南晟一听,急忙祭起仙法,却感灵气无法汇集,四肢力气更渐渐无力。   秦南晟大吃一惊:“糟了!是断魂禁神散!没想到薛有财竟然有这种稀世毒药!”   断魂咒是巫蛊神官所创的仙法,虽然能伤人于无形,实战却难以用上。于是巫蛊神官便将这种仙法融入了毒药之中,制成了“断魂禁神散”,并且施加仙法,本想让修行之人不能探查出其药性,但始终没能成功,只能做到在秋雨之时下毒,方能借助秋雨的气息,让修行之人探查不出来。   断魂禁神散可先让人无法凝聚灵气,施展仙法,然后让人四肢无力,之后渐渐蚕食中毒者体内的功力,与断魂咒产生同样的功效。   巫蛊神官自从二十年前被聂晨一招击败后,便隐居于外,断魂禁神散又要巫蛊神官亲自施加仙法,是以越来越少,这毒药也顺理成章的成了天下第一奇毒,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已渐渐忘却这种毒药的存在。   巫蛊神官早已销声匿迹二十年,断魂禁神散也有十几年没有出现过了,秦南晟万万没有想到,一个小城镇的恶霸,居然会有这种奇毒。   秦南晟怒道:“薛有财这狗东西!竟敢……”   话没说完,薛有财便带着一票人上到阁楼来,个个手提钢刀,薛有财放声狂笑:“哈哈哈哈!秦南晟,今天你栽在我的手上了吧?”   徐之桓修为不如秦南晟,四肢依然无力,沈菁此时已支持不住,扑倒在了桌上,只有秦南晟还能勉力支撑。   “哇哈哈哈!”薛有财见状,又狂笑了起来:“若不是今天一滴水滴醒了老子,老子还忘了有这奇毒,早该在前几年下秋雨时,便让你尝尝断魂禁神散的滋味的,今日老子才想起来,算是便宜你了!”   秦南晟冷冷一哼:“区区小毒,也能奈何得了我么?”   薛有财心头一震,自己也是第一次使用断魂禁神散,不知其药效究竟是不是如传闻中那么神,秦南晟这么一说,倒是让薛有财心有余悸。   其他人也与薛有财一般想法,毕竟这是早就消失了奇毒,加上秦南晟看起来还是神采奕奕的模样,谁也不敢上前。   秦南晟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大喝:“来啊!谁敢上来,我便取谁小命!”   嘴上这么说,其实秦南晟心中知道自己决计抵挡不住薛有财,多亏这些人平时都惧了秦南晟,秦南晟心道:“只能唬得一时是一时了。”   薛有财左推右囊:“上,上!”   两个大胆的高举钢刀,向秦南晟的头顶劈落,徐之桓惊叫了起来:“师兄!” 第一卷 第8章 奇兵灵剑显   司马碧杰领了父亲的话,从敬神庄出发,寻找徐之桓与沈菁。司马崇嘉为了办好“显圣大会”,只让司马碧杰一人上路。   司马碧杰骑着黑马,缓缓前行在旷野之上,心中不忿:“哼,爹也太偏心了,只顾之桓,却不顾我的生死安危。若是我遇到了那强人,又当如何?”   心中正恼着,忽见前方一队人马迎面走来,司马碧杰一看,那队人马中,只有当先一人起了马,其他人骑的却是骆驼。   此处虽是一片旷野,可骆驼并不常见,司马碧杰见了,“哈哈”一声笑了出来,驱马上前,挡在了那队人之前。   “齐伯,你好啊!”司马碧杰冲着领头骑马之人笑道。   这人年过六十,须发皆白,满面皱纹,双眼寂寂无神。抬头看了司马碧杰一眼,微微笑道:“原来是碧杰少爷。”话说得有气无力,给人感觉便是风烛残年的老人。   司马碧杰呵呵笑道:“齐伯,你也一把年纪了,舅母还让你四处奔波,也不让你歇着。”   齐伯道:“没办法呀,掌门不在了,其他弟子又靠不住,夫人小姐均是女流,总不能让夫人小姐事事抛头露面吧?”   “呵呵。”司马碧杰笑了一声,话锋一转:“表姑和表姐呢?”   齐伯向司马碧杰瞧了一眼,只见司马碧杰眼中充满期盼,淡淡一笑:“夫人身子不好,小姐留在诗画阁照料夫人,所以这次你家的贤圣大会,只能是老朽代劳了。”   诗画阁也是修行门派,是由江趁风一手建立,李趁风之妻窦燕是司马崇嘉的表姐,两家乃是亲戚。诗画阁虽然是修行门派,但江趁风一生喜爱琴棋书画,对修行并不看重,是以在江湖中名望并不高。   虽然如此,江家的法门极为独特,又有敬神庄这个亲戚,江湖中人还是不敢随便招惹。江趁风本人疏于修行,只有人字的功力,但他的女儿江若琪却不肖父亲,极爱习武,其功力已练到了地字境界。江趁风去世之后,诗画阁内修为最高的就要数江若琪了。   “这样啊?”司马碧杰听表姑和表姐都不来贤圣大会,也不气恼,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那我去诗画阁寻表姑。”   齐伯点点头:“去吧,去吧,我还要赶去敬神庄,碧杰少爷别挡老朽太久了。”   司马碧杰点点头,让开了道,齐伯率着众人,慢慢腾腾的往敬神庄方向行去。这些诗画阁的弟子经过司马碧杰身边,均向司马碧杰行礼。   待诗画阁众人过去,司马碧杰嘿嘿一笑:“好久没有见到表姐了,嘻嘻!”说完,快马加鞭,疾驰而去。   小镇阁楼,薛有财两个手下提着钢刀,向秦南晟的头顶劈落。   秦南晟翻手在桌上一拍,筷篓里的筷子“嗖嗖嗖嗖”飞出,秦南晟双眼一瞪:“喝!”十数只筷子一起向那二人飞了过去,“噗噗噗”连响数声,筷子打入二人体内,连根没入,二人齐声惨叫,翻身倒地,身子抽搐几下,便活不下去了。   秦南晟又看向薛有财,冷冷的道:“你也要试试看吗?”   秦南晟显露这一手,震得薛有财心惊胆裂:“难道断魂禁神散无效?”本来沈菁晕倒,已证明断魂禁神散的效力,只是薛有财惧怕秦南晟,以为沈菁只是醉酒,是以不敢上前。   药力散发,秦南晟先前那一击,已是极勉强发出来的,想要再发一招,已是不可能,只得苦苦支撑,徐之桓却再也支持不住了,“啪”的一声,扑倒在桌上,双手乱挥,只想挣扎起来,满桌的菜肴被拨落下桌,叮叮当当摔得清脆,已然昏迷过去。   徐之桓的修为也不弱,薛有财见状,便知秦南晟只是装作若无其事,其实中毒已深,当下狂笑道:“哈哈哈!秦南晟,今日就是我薛有财脱离苦海之日!”   说罢,薛有财左手一翻:“天道,霹雳涌泉!”只见从薛有财的手心涌出了一道水浪,闪电在水浪中传导,噼啪作响,气势汹汹的向秦南晟扑了过去。   秦南晟心中叫苦:“我命休矣!”   “铮!”忽然一声脆响,直冲天际,筝灵剑自行出鞘,挡在了秦南晟身前。筝灵剑凌空旋转,将水浪削成了水花,往四周溅射开来。水浪中的雷电被引到筝灵剑上,电光缠绕着筝灵剑,反而让筝灵剑显得更加锋利。   薛有财万没料到竟然会有一把剑出来搅局,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岂能放过?薛有财暗运法门,将水浪激得更加巨大。   筝灵剑左右切割,每一剑划过,均伴随着“噌”的一声剑鸣,水势虽强,电力虽利,筝灵剑却没有丝毫被逼退的迹象,反而越战越勇,一面切割水浪,一面向薛有财逼近。   薛有财心中大骇,筝灵剑已快触及薛有财双手,薛有财急忙撒了双手,向后急退了一步,水浪没了薛有财的仙法支撑,筝灵剑自然势如破竹,顷刻之间,原本气势汹汹的水浪便被切得丝毫不剩。“唰!”筝灵剑插在了薛有财身前的地板上,剑身闪出一律寒光,导至剑身的雷电尚未完全散去,在寒光凛冽之中,不住跳跃。   薛有财惊叫道:“这是什么鬼东西?”薛有财左右看去,除了秦南晟还清醒着,徐之桓与沈菁已经昏迷。薛有财瞧着秦南晟,认为又是他在作怪,但秦南晟此时也支持不住,扑倒在了桌上。   薛有财心有余悸:“想不到这秦南晟这么难对付。”不过此时,秦南晟也已支持不住,软绵绵的趴在了桌上,薛有财有恃无恐,左手握了一个法决,一声大喝,一道火柱向秦南晟冲了过去。筝灵剑发出一声剑鸣,再一次自行飞了起来,在秦南晟身前挽了一个剑花,火焰通通陷到了筝灵剑所挽的剑花之中。   “世上竟然有这种神器!”薛有财见状,不禁惊叹起来。   也不知多少年前,从九霄之外坠下一块巨铁,一坠之力,将方圆五百里的冲击得寸草不生。众人将这块九霄巨铁传为天神之怒,是因为天神不满凡人所降下的惩罚。从此以后,人们对天神更加敬畏。   剑神聂晨与剑狂徐暮年轻时已颇负盛名,二人年少气盛,既然武艺上谁也胜不过谁,便决定铸造神兵,看谁造得更好,谁便是天下第一。于是二人取材于九霄巨铁,聂晨铸成了“筝灵剑”,徐暮铸成了“萧奇剑”。   结果,二人所铸兵器依然不分胜负,二人终于认清,他们始终是不能分出胜负的。于是彼此交换了宝剑,结成了生死之交,从此往后,双剑横行天下,无往不利。江湖中人人敬畏,在素来敬畏神明的人们看来,世上若是有人能够胜过天神,那就只有聂晨与徐暮。   徐暮死后,筝灵剑便成了徐之桓的兵器,筝灵剑与萧奇剑经过徐暮、聂晨的悉心炼化,早已通灵。普通兵器通灵,至多认主,使其他人无法发挥其真实力量而已。现今徐之桓遇险,筝灵剑护主自然不在话下,但连秦南晟都护了,可见筝灵剑敌我分明,灵性之强,且有自主意识。将筝灵剑炼化至此的徐暮,其修为之高,当真匪夷所思。   薛有财见到此等神兵,又起了歹意:“哈哈!老天对我果真不薄,我虽失了一根无名指,却在同一日让我撞见三桩好事!”   所谓三桩好事,一事能杀死秦南晟,从此得获自由;而是可占有绝美的沈菁;三是可获得筝灵剑这等神兵利器。寻常人毕生未必都能完成的一件事,薛有财一日之内便可完成三件,如何不喜?   薛有财凝神静气,身形一闪,向秦南晟逼近。筝灵剑一个转折,向薛有财削了过去,薛有财低头避过,一声冷笑,左手一翻,一道火柱飞快向徐之桓冲了过去。筝灵剑护住,飞快飞到了徐之桓的身前,将火柱一挡,那火柱便跳出了阁楼外,被绵绵细雨浇灭。   不料,薛有财突然出现,一手将筝灵剑握住,筝灵剑发出刺耳激烈的剑鸣,“嗡嗡嗡”的向四方传出,剑声不绝,也不知道传出了多远。   薛有财邪笑道:“好一把神剑!给老子安静下来!”   薛有财运起仙法,强力镇压筝灵剑,筝灵剑的声音却更加激烈,一道暗黑色的光芒忽的从筝灵剑的剑身上射了出去,阁楼顶部被这道光芒戳了个窟窿,黑光穿破云层,直冲向天,云层被切成了两段。   薛有财倾尽毕生之力,要将筝灵剑制服,但筝灵剑的黑光逐渐向薛有财的手臂蔓延,薛有财面如死灰:“这……这兵器实在是……实在是……”   筝灵剑上的修为大大出乎薛有财的意料之外,反噬之力侵蚀,亏得薛有财有天字修为,否则一只手臂早已废掉了。   薛有财脸上一阵青一阵紫,苦苦支撑,黑光已蔓延到薛有财的肩上。眼看筝灵剑就要将薛有财彻底吞噬,薛有财却突然一声大喝,红色法茫从薛有财心口逼出,竟将黑光逼回到筝灵剑上,筝灵剑猛然向四周射出一道圆形黑色剑气,阁楼整个顶部被齐齐削了下来,轰然倒塌。   “呼……呼……”薛有财喘着粗气,满头大汗,筝灵剑在薛有财的手中安安静静,已放弃了挣扎。薛有财桀桀笑道:“哈哈,哈哈哈!老子怎么会输在区区一把剑上?”   原来在筝灵剑反噬之时,薛有财只祭起法门,护住了手臂,待筝灵剑黑光反噬之力减弱时,再突然发劲,一举将筝灵剑制服。此举凶险万分,若是黑光到了心口还不减弱,薛有财必定发力相抗,到那时,便不是制服筝灵剑,而是自己半个身子没了。   “老子得了这把神兵,就天下无敌啦!哈哈哈!哈哈哈哈!”被秦南晟控制,想要逃脱简直比登天还难;筝灵剑这样的神兵利器也是百年难求;沈菁这样的美人更是万年一遇,比薛有财一日之内,达成了常人无法达成的三件事情,自豪无比,情不自禁放声狂笑起来。   众手下齐声向薛有财道贺:“恭喜主人,从今往后天下无敌!恭喜主人,抱得美人归!”   薛有财满意的点了点头,一双淫眼直勾勾的盯着沈菁:“嘿嘿嘿,我先收拾了这个美人,然后再与兄弟们分享。”   薛有财平时就对这些人十分慷慨,被薛有财强掳去的女子,均逃不过这一票人的魔掌,生不如死。这些人一个个都亢奋难耐,齐声道:“多谢主人!”   薛有财笑嘻嘻的将沈菁翻了个身,伸手去解沈菁的粉色外衣,用力一扯,整件外衣便被撕了下来,薛有财得意洋洋的拿着外衣在众人面前绕了一圈,炫耀起来,众人都齐声喝彩。   薛有财又要伸手去解沈菁的衣服,忽然听得一声娇吒从天外传来:“淫贼!看刀!”   薛有财一愣,抬头看去,只见一女子高举鸳鸯双刀,从空中向自己斩来。薛有财猝不提防,匆忙中举起筝灵剑招架,那女子短刀先到,“当”的一声,与筝灵剑相交,将薛有财招架之力先卸了一半,然后长刀猛的劈落,又斩在了筝灵剑之上。   薛有财先前为了制服筝灵剑,功力已被消耗掉了八**九,现下又被短刀卸了一半,余下只有半成功力,怎能抵挡得住?虎口一痛,筝灵剑脱手,自己踉踉跄跄连退了几步。   筝灵剑脱了薛有财的手,立刻黑茫暴涨,在空中旋转数圈,插到了徐之桓的面前。   薛有财眼看就要得手,忽然有人来捣乱,自己的功力又所剩无几,煮熟的鸭子送到嘴边却飞了,十分恼怒,向那女子看去,不禁全身一颤:女子身穿正红裹身连衣裙,紧紧的将优美的线条显现出来,一双桃红透白腿若隐若现,勾得薛有财一干人等不肯离眼;瓜子脸,斜柳眉,双目透着一股灵气,五官恰好,即便是怒对薛有财,也难掩那诱人夺魄之姿。   薛有财发出啧啧之声:“天呐,你对我真是太好了!一日之内,救我脱难,送我神兵,还给我两个万年难见的美人儿!”   “呸!”女子闻言,柳眉倒竖:“你这淫贼,敢对我江若琪这样说话,敢情是活腻了!”   说罢,双刀一舞,便向薛有财攻了过去。 第一卷 第9章 江刀司马箭   薛有财见江若琪挥舞鸳鸯双刀向自己砍来,只冷笑一声,对左右打了个眼色,左右人会意,两人向前站出,法诀一握,喝道:“和道,空刃!”各从两人法诀中,飞出一道气刃,气刃将空气激得扭曲,分取左右,向江若琪攻了过去。   “哈!”江若琪一声娇咤,身子一低,脚下突然加快,“嗖”的一声便从两道气刃中穿了过去,两道气刃撞在一起,“砰”的在空中炸裂开来,同一时间,那两人倒在了地上,胸口都多了一道伤痕,一长一短。   薛有财一怔,忽感寒气逼面而来,急忙向后一退,只见两道刀光闪过,江若琪已站在了面前。   薛有财急速向后退去,直退到了阁楼边上,与江若琪拉开了距离。   “哪里来的小蛮妞?还真有点本事。”薛有财本以为一个女子,不会有太大本事,没想到江若琪瞬息便收拾了自己的两个手下。   江若琪短刀横胸,长刀指向薛有财,圆目怒睁:“今日本姑娘就要把你这个狗贼给阉了!”   薛有财呵呵笑道:“妹子,你与哥哥有多大的仇?如此凶恶,况且我这边有这么多兄弟,你也难以招架吧?”薛有财说着,目光淫放:“不若从了哥哥,待你与哥哥翻云覆雨后,只怕哥哥亮给你阉,你也舍不得呢!哈哈哈哈!”   薛有财放声浪笑,众人也跟着笑了起来,无顶阁楼上顿时一片淫笑。   江若琪听了薛有财的言语,又怒又羞,满面绯红,俏怒的面上掩不住的诱人:“你……你……看刀!”   江若琪双刀一转,又直向薛有财攻了过去。薛有财一笑,钻入了人群之中,手下人齐齐将薛有财挡住,结了个法阵,齐声喝道:“和道!四方搏!”只见数十道法茫花花绿绿,将江若琪围在了阵中。   仙法强,集众人之力结成的法阵更强,这些人虽然都只有和字号道行,结出来的法阵已经攀升至地字号的威力。   江若琪见状一惊,知道厉害,当下将左手短刀换到右手,捏了一个兰花指。那许多法茫不住游动,齐齐向江若琪汇聚而来。   “地道,八荒涅槃!”江若琪法诀念出,只见一赤一褐两条法茫围绕这江若琪的身体,不住旋转,法茫相撞,碰撞出激烈火花,法阵攻得急,江若琪守得固。   薛有财桀桀笑道:“这小妞竟然有地字修为,不简单。不过越是辣的菜,老子越是喜欢!”说罢,又给剩下的四人打了个眼色,四人会意,左手捏诀,右手抵住薛有财的后背,将灵气传入了薛有财的体内。   薛有财一共带上十二人,两人被秦南晟戳翻,两人被江若琪砍倒,四人结阵对付江若琪,这些人均只有和字修为,但剩下的这四人,是秦南晟手下精锐,均有人字号的功力,几人将灵气传给薛有财,薛有财又能凭借自身天字修为将其转化,变成天字修为打出。   薛有财法诀一握:“天道,般若梵多!”   “轰”的一声,突然从江若琪的头顶上出现一股炎浪,宛如火海啸般向江若琪吞来。薛有财虽然受了四人的灵气,却也只能打出这一招了,不过就凭这天字修为的一招,制服江若琪也是绰绰有余。   江若琪大吃一惊,心道:“这淫贼,居然有天字修为!司马碧杰这混蛋,怎么还没来?”   眼看炎浪就要吞噬江若琪,忽闻一声马啼,薛有财一怔,顺着声音看去,却见一人跨在黑马之上,搭弓在手,大喝道:“肥贼!看箭!”   “咻!”箭矢离弦,蕴含百石之力,破空射出。箭矢射入阁楼底部,“轰”的一声巨响,正正从薛有财的脚下冲了出来,薛有财急忙闪躲,险些被射穿了脚,那箭矢更不停止,直窜上天空,穿云而逝。   那炎浪没了仙法支撑,顿时消散于无形,围攻江若琪的四人见到这个变故,都愣了一下,法阵露出了破绽,江若琪瞧准了破绽,法诀一边,两道法茫突然喷出,将法阵的法茫击散,虽没能击败四人,却也保全了自身。   射箭之人正是司马碧杰。   原来那日司马碧杰与齐伯相遇后,便径直往诗画阁行去,将要去寻徐之桓与沈菁的事情跟窦燕说了一遍。诗画阁与敬神庄乃是亲戚,自然和剑狂徐暮有所交情,听得剑狂之子可能遇险,欣然答应。本来窦燕是要亲自出马的,只是身体不好,便让江若琪带了几个诗画阁的弟子相助。   司马碧杰与江若琪一路寻找,到得这小城镇外不远时,忽然见到一道黑光冲天而起,司马碧杰认得那是筝灵剑的剑芒,便加紧前行。江若琪坐骑比司马碧杰的脚程要快,全速奔驰下,江若琪把司马碧杰远远甩在了后面,自己先赶到了阁楼处,便见到薛有财正对沈菁做出禽兽行为,不及细想,便拔刀飞身,上前相助。   司马碧杰虽然没能学得徐暮的法门,但徐暮的箭术又岂是等闲?司马碧杰本身修为只有人字,这一箭射出,却也射出了天字号的威力。   薛有财一见,恶狠狠道:“怎的今天总有人来捣乱?”   司马碧杰又搭了箭,厉声喝道:“肥贼!速速滚蛋!本少爷第二箭要来了!”   江若琪骂道:“笨蛋!啰嗦什么?快射啊!”   司马碧杰却没有射出,江若琪哪里知道?徐暮教给司马碧杰的箭术已超出了司马碧杰所能驾驭的范围,为了让司马碧杰能够运用,徐暮便该了箭术,让司马碧杰能够射出天字威力来,只是每射一箭,便需重新凝聚仙法,要一炷香的时间后,才能再射第二箭。   “杵着干什么?射啊!”面对江若琪的催促,司马碧杰急得满头大汗,他又何尝不想射?只是射不出来而已。   薛有财也是个极聪明之人,只略一思索,便看破了其中端倪,哈哈笑道:“臭小子,原来根本不能驾驭这箭术,害老子吓了一跳。”   薛有财心中思索,司马碧杰虽然不能驾驭箭术,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能射出这么一箭,僵持下去始终不好,于是给旁边人使了个眼色,那人会意,伸手扣着嘴唇,长长的吹了一个口哨。   片刻之后,从四面八方涌来三十余人,将一干人等团团围住。薛有财冷笑道:“哼!老子不跟你们玩了!今日老子美女要尝!剑也要取!人也要杀!”   徐之桓与秦南晟此时徐徐转醒过来,但还是全身无力,于事无补。断魂禁神散药力一发,除非有解药,否则不到人死,是不会停止的。徐之桓认得江若琪,想要开口,却连开口的力气也没有。   司马碧杰见到这个阵仗,心中慌乱起来,大叫道:“肥贼!我劝你还是不要动我们!我乃司马碧杰,敬神庄司马崇嘉是我父亲!我表姐是诗画阁的少主人!”   司马碧杰只盼报出自己的身份,能镇住薛有财。不料薛有财一声冷笑:“哈?敬神庄?老子什么都怕,最不怕的就是敬神庄!你在这里正好,我必将你剁成肉酱喂狗!”   一个恶霸,竟然说出这种话来,让司马碧杰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想到自己搬出后台来,却令对方似乎更加得意起来。   “啊。”正一筹莫展之时,沈菁伸了个懒腰,从桌上爬了起来,众人见状,均是一怔,薛有财心道:“这个丫头不是中了断魂禁神散么?怎的还有力气动弹?难道她没有喝酒?”   刚这么一说,便从沈菁身上迎面传来一阵醉香,薛有财更是不明所以:“怎么回事 ?”   沈菁眨了眨眼,看了看四周,见原本好好的阁楼整个顶都没了,身边又多了江若琪,远处又有司马碧杰,到处都是不认识的人,似乎都有敌意;再一看,徐之桓与秦南晟趴在桌上,睁眼盯着自己,便问道:“咦?你们想说什么?说便说,这么盯着我干嘛?”   江若琪本来以为沈菁有什么过人的本领,不想沈菁一句话便漏了底,柳腰差点没给折了,急道:“妹子,这淫贼起了歹意要害你们,你看你的身子!”   沈菁低头一看,见自己的外衣已经不见了,两条玉肩裸露在外,先是一愣,看了看徐之桓,又看了看秦南晟,最后看着薛有财,深吸一口气。   “啊!啊!啊!啊!晨叔!快帮我杀了这肥猪!”沈菁突然放声大叫起来。   沈菁酒醉刚醒,又见自己肩膀裸露,受惊过度,竟忘了聂晨已死,习惯性的叫起聂晨来。   沈菁尖叫,众人却愣住了,羞怒的模样犹如水仙怒放,牡丹娇开,就连阅女无数的薛有财也痴痴的出了神。   沈菁叫完,不见反应,愣了一下,又深吸了一口气,大叫起来:“晨叔!快用你的六意齑形剑杀了这肥猪!”   先前一叫,众人只被沈菁的惊世容貌所倾倒,这次一叫,除了知道聂晨已死的徐之桓、秦南晟、司马碧杰与司马碧杰告知的江若琪外,无不变色。   薛有财大失惊色:“六意齑形剑?聂晨!这丫头叫的晨叔是剑神聂晨!聂晨重出江湖了?”   众手下议论纷纷,一人轻声问道:“主人,怎么办?杀吗?”   薛有财失声喝道:“杀个屁!只怕老子还没能下手,命就没了一万条!撤,快撤!”   薛有财此言一出,众人纷纷退去,薛有财也忙不迭的跑下阁楼,脚步加快,飞奔而去。   “可恶,没想到这俏丫头竟然有聂晨做靠山。”薛有财一边飞奔,嘴角一边挂起了邪笑:“聂晨又重出江湖了,总算我这么多年没有白费,嘿嘿。”   薛有财退去,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司马碧杰整个人软在了马背上。   沈菁还在大叫:“杀了他!杀了他!”   江若琪除下了自己的外衣,给沈菁披在身上:“妹子,剑神前辈已经过世了。”   沈菁这才想起,安静了下来:“对哦,晨叔已经死了。”   江若琪除下了自己的外衣,只挂了个肚兜,司马碧杰呆若木鸡:“表……表姐?”雪白的背肌暴露在徐之桓与秦南晟的眼前,徐之桓急忙闭眼,秦南晟一下没想到要闭眼,只想把头扭开,却被由于药力,没能及时转开,非常不巧的被江若琪瞧见。   江若琪柳眉倒竖,走到秦南晟的面前,用力一巴掌拍在秦南晟头顶上,大喝:“看什么看?还不给本姑娘闭上眼睛?”   秦南晟自出道以来,还是第一次被女人这么用力的打头,惊讶万分,心中大为肝火,本来想要闭眼的,此刻却睁得更大,直盯着江若琪不移开。   “你……!”江若琪大怒,抄起长刀便要砍秦南晟,刀至头顶,江若琪将长刀用力摔在地上,怒目望着司马碧杰,喝道:“臭小子!还不脱衣服给我?”司马碧杰这才惊醒,急忙跑上阁楼,将长袍给江若琪披上。   江若琪又瞪了秦南晟一眼:“来来来,现在给你看个够!”   秦南晟嘴角一扬,反而闭上了眼睛,江若琪勃然大怒,捡起长刀,“唰”的一刀照着秦南晟头顶砍去,徐之桓见状大惊,徐之桓知道江若琪的性子,看出江若琪这一刀是真心个要剁了秦南晟。换做平时,自然无碍,但此刻秦南晟中了断魂禁神散,根本动弹不得,功力又全失,被这一刀砍中,岂能有命在? 第一卷 第10章 风平烟雨息   江若琪心中激恼,冲动之下,一刀用上十成的力道,照着秦南晟的头顶劈了下去。众人见状大惊,司马碧杰在一旁见了,想要阻止,却已来不及。   眼见这一刀就要斩到,却还不见秦南晟闪躲,江若琪大吃一惊,手上劲力急忙收住。虽然这一刀没有运上法诀,但十成之力岂能说收就收?江若琪匆忙之间,只将长刀的势头偏到了一边,“唰”的一下,秦南晟的肩上立时多了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浸湿了衣襟,沿着桌上的木纹蔓延开来。   “啊!”江若琪一声惊叫,长刀被甩在了地上,看着秦南晟不住流出的鲜血,问道:“你……你……你……你怎么不躲开?”   江若琪本来就不是真的要杀秦南晟,只是秦南晟令自己难堪,故而出刀显威。江若琪又哪里知道秦南晟中了断魂禁神散,无法动弹?   沈菁见状,往江若琪面前一站:“他是好人,你为什么出刀伤他?你也是坏人!”   说罢,沈菁握了个法诀,向江若琪一指:“破!”但却是一丝凉风吹过,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咦?为什么?我法诀明明没有错啊!”沈菁前一刻还在为秦南晟打抱不平,这一刻便因为自己施展仙法失败而疑惑,司马碧杰见沈菁没个常性,心中嘀咕:“这沈姑娘怎么这样?”   江若琪也不理睬沈菁,急忙上前查看秦南晟的伤势,撕开秦南晟肩上衣襟一看,伤口切肉见骨,江若琪新下好生懊悔,再看秦南晟,就算受了这么严重的刀伤,依然面不改色,眼睛始终没有睁开,只有眼皮因为痛楚而不住的颤抖。   江若琪心下佩服起秦南晟来,转头对司马碧杰道:“把玉肤散拿来。”   “哦。”司马碧杰应了,从腰带里掏出了一包药粉,交给江若琪,江若琪“唰”的一下,撕下了长袍的衣袖。司马碧杰见状,一脸心痛,想叫却又不敢叫出来,只在心中呐喊:“我的长袍!那可是玄冥丝制成的啊!”   玄冥丝乃是将无数蚕丝搓在一起,加入玄铁精粉后,再丢入火种熔炼得来的一种制衣材料,韧性奇佳,寻常兵器根本奈何不得。由于制造极为艰难,稍一不慎,便会被火焰高温烧毁,故而价值极高,司马碧杰这一件玄冥丝长袍,便可置办千亩上好良田了。司马崇嘉溺爱儿子,深怕儿子有什么闪失,便将这罕有的长袍给了司马碧杰。这价值连城的东西,就这么被江若琪撕掉了小半截袖子,司马碧杰如何不心痛?   “这玉肤散是敬神庄我表舅研制的灵药,可止血生肌,只是有些疼痛,你耐着些。”江若琪心中对不住秦南晟,说话的语气也柔和了下来,软文细语传入秦南晟的耳中,秦南晟的脑子兀的一抖,睁眼看着沈若琪。   秦南晟伤在肩上,沈若琪为其处理时脸贴着脸,秦南晟看不见沈若琪的面容,却能感觉到沈若琪正十分仔细的将药粉洒在了自己的伤口之上。顿时一阵剧痛,犹如万针齐刺般涌上心头,秦南晟面上虽然没有变色,但额头上已布满了汗珠,顺着面颊,一滴一滴的滴在桌面上。   秦南晟正忍受着剧痛,耳旁又传来江若琪的呼吸之声,一缕香气飘过,秦南晟心神荡漾,仿佛江若琪的呼吸能冲淡痛楚一般,秦南晟竟也感觉没那么痛了,眼皮剧烈的抖动略有平复,额上汗珠也不再向外渗出。   江若琪之母窦燕自幼学医,对医道颇有心得,江若琪耳濡目染,也学得了窦燕的这份本领,虽然不属绝世神医,小伤小毒,也就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江若琪为秦南晟上好了药,又用玄冥丝半截袖替秦南晟包扎完毕,立起身来,笑道:“好了。”   司马碧杰见自己的玄冥长袍遭到江若琪的粗暴对待,已十分心痛,现在又被当做纱布来用,心中更惨:“我的……我的……”   沈菁见江若琪给秦南晟包扎,笑道:“原来姐姐你是个好人。”   江若琪见沈菁一会东一会西,心中诧异不已:“这世上竟有这么傻的人?”   沈菁蹦蹦跳跳的跑到徐之桓身边,拉着徐之桓的手臂:“之桓,之桓,起来带我去玩。”   徐之桓哪里动得了?沈菁见状,生起娇气来:“你为什么和小白都趴着不动啊?”   徐之桓心中叫苦:“我也不想啊!”   秦南晟的心中却极为震惊:“小……小白?”   司马碧杰见二人从先前到现在一直不动,心中疑惑,道:“表姐,他们情况不对,是不是中毒了?”   江若琪也觉得奇怪,上前给二人搭了脉,探得二人体内的灵气极为紊乱,似乎是中了毒,又似乎没有中毒。江若琪无法下断论,便对秦南晟道:“小白兄,我问你问题,若是,便眨一眨眼。”   江若琪听神经称呼秦南晟为小白,便以为秦南晟姓白,秦南晟却大为肝火:“白兄就白兄,为何还要在前面加一个小字?”本来秦南晟想一闭眼,干脆不理睬江若琪的,但断魂禁神散十分厉害,拖得越久,功力便被蚕食得越多,于是忍了下去,眨了眨眼。   江若琪见秦南晟眨眼,便问道:“你们是不是中了毒?”秦南晟眨眼应答。   江若琪急忙往衣内一摸,却发现不是自己的衣服,转头对沈菁道:“小妹妹,我的衣服里有包药,解毒的,快给我!”   “好。”沈菁急忙答应,伸手往江若琪的衣服内探去,果然有一包药粉,递给了江若琪。   江若琪将药粉接过,对秦南晟道:“是药三分毒,我家的九灵散虽能解百毒,引子却也是毒物,用药时,无论有什么异状,你千万不要运灵气抵抗,否则必然毒上加毒。”   秦南晟眨了眨眼,江若琪说了一声“好”,便将一包药粉倒入了秦南晟的口中,药粉随着唾液溶解,秦南晟顿时感觉灵气仿佛要从四肢百骸抽出体外一般,心中大骇,若不是江若琪有言在先,秦南晟必定要抵抗,只是现在秦南晟向抵抗也不可能。   片刻之后,秦南晟体内的灵气运转正常,力气渐渐恢复,已经能动,秦南晟一下便坐了起来,但灵气仍然被断魂禁神散蚕食着。   江若琪一喜欢,正要问话,秦南晟便焦急开口:“快救之桓!”   江若琪先是一愣,点点头道:“好,不过我身上没有九灵散了,我派弟子又还没到,要等一等。”   话音刚落,便听几个声音传来:“小姐!小姐!”江若琪冲着秦南晟一笑:“到了。”站起身来,向阁楼外看去,只见三个身穿白衣的男子骑着骆驼,神色匆匆的在街道上大喊着,正是此时那些被激战吓跑的居民们又回来了,见到骑着骆驼的三人,都面露诧异神色。   江若琪挥手道:“在这里!你们怎么这么慢?”   一个弟子道:“是小姐和碧杰少爷的马太快了,我们追不上啊!”   “废话少说!快拿两包九灵散上来!”   三个弟子匆匆到了阁楼之上,将九灵散交给了江若琪,江若琪给徐之桓服了,徐之桓忍受过灵气似乎要被抽离的怪异现象之后,也恢复了力气,坐起身来。   江若琪将一包药粉递给沈菁:“小妹妹,你也中毒了吧?快服下九灵散。”沈菁一脸疑惑,眨着水眼:“中毒?中什么毒?我好得很啊。”   江若琪哪里肯信?伸手便去搭沈菁的脉搏,刚一接触,便“啊”的一声,缩回了手,惊问道:“你的手怎么如此冰凉?”沈菁笑嘻嘻的道:“我从小就是这样的。”江若琪呆了呆:“哦。”才又去搭沈菁的脉搏,只感沈菁的灵气异常安稳,不由得吃了一惊。   修行之人,吸纳了毁气与幻气,在体内形成灵气,这种巨大的力量与身体很难相容,灵气在体内时时跳动,随时都会有反噬的危险,修行者必须时时警惕。修为越高的人,越能让灵气平静下来,归于己用,但无法完全压抑住这天地之力。就连聂晨与徐暮这种高手,灵气依然不时会有波澜。   但沈菁体内分明有灵气,却就像完全与沈菁融为一体了一般,仿佛沈菁就是灵气本身,这让江若琪感到不可思议,心道:“这个小妹妹,刚才难道是故意没使出仙法来?”   能做到让灵气完全与灵气平复,是修行者所追求的最高境界,沈菁的灵气,不由得让江若琪浮想联翩,但这灵气又十分微弱,分明连字号也排不上,弄得江若琪莫名其妙,松了手:“怪了。”   徐之桓与秦南晟一听,大吃一惊,齐声问道:“怎么了?中毒很深么?”   江若琪摇摇头:“不,小妹妹完全没有中毒。”徐之桓与秦南晟这才松了口气。江若琪心道:“这种奇怪的事情还是第一次遇到,回去我得去问问娘。”   徐之桓笑了笑:“碧杰,若琪姐,这次多亏了你们及时赶到。”   江若琪道:“哪里话,徐伯伯的儿子有事,我们怎么会不管?倒是你,太不够意思了啊!偷偷跑出来,要不是碧杰告诉我,我还被你蒙在鼓里,你是不是不把我这个做姐姐的当回事啊?”   徐之桓以微笑回应。   司马碧杰在徐之桓头上打了一拳:“我说你小子怎么突然消失了呢,原来是拐了沈姑娘!”   徐之桓正色道:“碧杰!别胡说!”司马碧杰见徐之桓神色正经,便收住口不说了。   司马碧杰在徐暮门下学习箭术时,对徐暮的盖世神功十分钦佩,这钦佩之情也蔓延到了徐之桓的身上。司马碧杰与徐之桓既是同窗,又是好友,司马碧杰向来对徐之桓这位师兄敬畏有加。   由于三家走得密切,徐之桓、司马碧杰、江若琪自小在一起长大,感情非常深厚,江若琪大二人两岁,便以大姐自居,二人也习惯江若琪做大姐了。   徐之桓与秦南晟的毒虽然解了,但并没有解透,灵气依旧被毒性蚕食着。徐之桓看了秦南晟一眼:“师兄,这……”秦南晟眉头一皱:“疏忽了,我没有料到薛有财竟然有断魂禁神散。”   “断魂禁神散?那是什么?能吃吗?”沈菁听到了新鲜食物,好奇心又发作起来。   徐之桓与秦南晟齐声叫道:“不能!那是毒药!”沈菁低下了头,像是个做错事的小孩一般:“哦。”   江若琪一听,大吃一惊:“断魂禁神散?那不是巫蛊神官的独门秘毒吗?已经失传十几年了,你们怎么会中这个毒?”   “表姐,”司马碧杰疑惑问道:“断魂禁神散真的像传闻中的那么厉害?难道连表姑也治不好?”   江若琪紧皱眉头,紧咬下唇,双手握拳:“解不了。”   司马碧杰一惊:“那怎么办?这样下去之桓岂不就……”   徐之桓与秦南晟看着彼此,沈菁无忧无虑靠在断掉的阁楼护栏,眺望欣赏着四周的景色。   江若琪思索了片刻,道:“这世上只有巫蛊神官能解这种毒。”顿了一顿,对司马碧杰道:“碧杰,你回敬神庄去,将这事告诉表舅,看看表舅有没有什么办法。”然后又对三个弟子道:“你们回去告诉娘亲,就说我要留下来照顾之桓,暂时不回去。”然后凑到三人耳边悄悄的说:“我告诉你们……”三人连连应承,下了阁楼,骑骆驼离去。   江若琪见司马碧杰还站在原地,喝道:“臭小子!还愣着干嘛?你要等之桓被毒死才去吗?”司马碧杰吓了一跳:“哦!我马上去!马上去!”急忙下了阁楼,跨上黑马飞驰而去。   江若琪冲着徐之桓一笑:“我们走吧!”   还不待徐之桓与秦南晟发问,沈菁便跑了过来:“姐姐,我们去哪里?”   江若琪呵呵笑道:“去给你买漂亮的衣服。”沈菁一听,高兴的欢呼起来:“好呀!姐姐要给我买衣服!”于是跟着江若琪走下阁楼去。   徐之桓与秦南晟呆在原地,江若琪转过头来:“走啊,难道你们就让我这样穿着吗?”二人幡然醒悟,也跟下楼去。   秦南晟见沈菁天真无邪,对人没有半点防备,对徐之桓道:“之桓啊,看来我们以后的麻烦大了。”徐之桓呵呵笑道:“我习惯了。”   秦南晟突然想起一件事,跑上前去:“沈……菁儿!”沈菁回头看了秦南晟一眼:“怎么啦?小白。”   秦南晟猛的愣了一下,面上挤出笑容:“额……菁儿,你能不能不要叫我小白?”   沈菁眨巴眨巴眼睛:“为什么?我觉得很好啊,你看你的头发白白的。”   秦南晟闻言,呆若木鸡,随即屈服:“好吧……我认了。”   徐之桓与江若琪听了,都觉好笑,徐之桓抿着嘴,忍不住喷出一个笑声,江若琪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搞得秦南晟心中好不纠结。   那绵绵的细雨渐渐停下,街道上的行人又逐渐多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