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下堂 慧国北郊 乌云蔽日,雷霆滚滚,瓢泼大雨狂撒而下,家家户户都闭紧了窗户。 丰县边上一座四进院的大宅子,此时却灯笼高挂,在风雨中显得诡异起来。 门上立着一块牌匾,上书“何府”二字,不知是谁写的,方方正正的字体平添了一股小家子气。 何府后院的石屋中,女子衣不蔽体被吊在梁上,还剩一口气,浑身都是伤口,有结疤的,也有正淌血的。 “吱——” 大门被猛地推开,何玮带着李柔施施然走了进来。 女子撩开眼皮看了一眼,突然浑身抖动起来,细听还有咬磨后槽牙的声音。 “何玮……”她的嗓子早就哑了,用尽力气不过只出了蚊子大小的声。 被叫到的男子猥琐一笑:“凤轻舞,凤大公主,这些天过得如何啊?” 凤轻舞费力勾起一抹笑,朝着何玮啐了一口。 这一举动激怒了他,只见他从腰间抽出一节手指粗细的鞭子,带着风直朝凤轻舞面门而去。 她生生接下这一鞭,尽管嘴唇被咬烂但就是没发出一声痛呼。 见此何玮还要动手却被李柔拦下。 “公主姐姐,如今你不过一个下堂妇罢了,何必还端着这架子,若是你识相,多向我说两句好话,何至于落到今天这田地啊。” 轻轻柔柔的声音,搔刮在凤轻舞心里,带起怒火。 “李柔,你有什么脸说这种话?当日你进府称是何玮表妹,过来养胎,亏我还想着顾你周全结果呢?结果你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外室,靠着撒谎蒙骗进了府” “啪——” 清脆的耳光响打断了她的话,何玮下了狠手,登时她的脸上便凸起一片红肿。 “贱人!当初若不是你暗害,柔儿怎会小产!呵,娶你不过是看你身份高贵,可是我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蠢,不到一年,就丢了皇帝宠爱,那我要你还有什么用?!” 闻言,凤轻舞闭了闭双眼。 是啊,是她蠢! 放着高贵的身份不要,一心爱着何玮这么个破落户,以至于被继承皇位的皇兄放弃,还被皇室除了名…… “不过,我还真该感谢公主殿下一件事。” 何玮继续说道,走过去扯住了凤轻舞的头发,逼迫她看他。“多亏了公主殿下小产,陛下怜我痛失爱子,特意赐了县官当。” 瞳孔猛的收缩,她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 “你说什么?” “公主若是听不清,我就是再说上一百遍又有何妨?” 铁链被挣得绷直,她几乎与何玮面贴面。 “为什么?!那也是……你的亲骨肉啊……你如此就不怕他夜半去你的床头啼哭吗?!” 凤轻舞当时怀着孩子,被强行带来了这偏院地方,最后更是被李柔一碗汤药掉了胎,她至今也忘不了当时流下的血,有多热…… 她面容好似恶鬼,何玮被吓的退了一步,定了定神才开口。 “亲骨肉?凤轻舞啊凤轻舞,你总是这般傻大婚当日与你欢好的并不是我,这孩子自然也是野种一个,牺牲了他,换来了富贵也算是你该补给我的。” 不是他? 凤轻舞呆呆站在原地,好半晌才消化了他的话,可是她不相信!不信何玮会放着她这个公主让别人…… “不……不可能……你骗我……对!你定是为了这个贱人骗我!” 可她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再次想到洞房之夜,仔细的回想起来,那男子的身量确实不似何玮…… 难道,是真的? 可如果是真的,何玮让别人与她洞房的目的是什么? “为什么?” 凤轻舞不解,她脸上悲喜涕泪混成一团,有些癫狂。 可惜,何玮笃定主意不想让她做个明白鬼 “多说无益,今日我奉了章素公主旨意,特来结果你。”说完,他带着李柔退出门外。 章素公主? 凤轻舞听见章素公主这四个字一时竟有些反应不过来,许久才记起这是她的妹妹,乃顺太妃所出。 只是她们一向无冤无仇,章素为何会对她出手? 不等凤轻舞想明白,五个浑身恶臭的乞丐走了进来。 见乞丐进来,何玮便搂着李柔要离去。而李柔也在临走前,将那死婴扔在凤轻舞脚边,还狠狠踩了一脚,高高在上道。 “姐姐,好好享受这一切吧。” 铁链被除,凤轻舞身子不由自主的跌坐在地上。 她捧起不成样子的脐带,一会大哭一会大笑,她将那死婴紧紧的贴在胸口处,似乎要融进骨血里。 那五个乞丐,虽是惧怕于她的面容,可到底未曾享用过女子滋味,没有半点犹豫便欺身而上。 禽兽之事足足三日,凤轻舞才耗尽最后心血而亡。 死后仅是草席裹之丢入荒野,连皇陵也未能入…… 正文 第二章:拿乔的何老夫人 热…… 不可言说的某处传来阵阵刺痛,凤轻舞半睁开眼睛,却瞧见了一片红浪…… 身上的男子还在律动着,发出迷人的低喘,她有心推开他却使不上力气,刺痛渐渐褪去,欢愉潮涌引得她呻吟出声,男子在她耳边呵了口热气,满意地得到她的颤栗,紧接着便更孟浪了。 晕过去之前,她只看见他耳下的黑色图腾,诡异又魅艳……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是天光大亮。 凤轻舞躺在床上,一缕阳光照在脸上,惹得她微微失神,轻声呢喃。 “地府也有阳光吗?” 屈了屈腿,一股刺痛从不可言说的某处传来,她猛地一顿,一把掀开被子,触目是惊心的血红。 “怎么会这样?我不是已经死了吗?” 还是死在那几个乞丐的折磨下…… 凤轻舞动了动,刺痛感真真实实的存在着,提醒她是个活人。 目光可见的皮肤细腻光滑,绝不是被囚禁多年的不堪模样,再看看屋内随处可见的喜庆摆设,凤轻舞咽了咽口水,一个念头划过脑海。 “难道是,我重生了?” 还是重生到她嫁进何家的第一天? 凤轻舞并不信怪力乱神之说,可是眼下一切真实的存在感,让她不得不信! 举头三尺有神明,定是老天爷见她上一世死的太惨,才得以让她回来,报屈辱之仇! “呵呵……” 凤轻舞笑起来,直至泪流满面,欢喜充斥在她每一寸骨血,许久才喃喃道。 “活着,就好。只有活着,我才能报仇。” 凤轻舞消化了自己重生的事实后,仔细的打量着房屋。 眼下的情况并不陌生,她擦干眼泪,将带血的床褥卷到一边,想起临死时何玮吐露洞房时的真相,一股淡淡的遗憾盘旋在心头。 “今生到底还是没逃开这一遭不过也好,就是便宜给一个陌生人,我也不愿多靠近何玮一分!” 凤轻舞望着窗外刺眼的光芒,抬起手对青天发誓。 “曾经我放弃了属于自己的荣耀,幸得上天怜悯得以重生。今生,我会将荣耀,富贵等尽数拿回来。还有我可怜的孩子……你放心,娘这一生定要为你血债血偿!” 凤轻舞相信,重生不是无的放矢,还她一命就是为了向那狼心狗肺之徒报仇! 足足半柱香的时间她才收回心神,如今还需从长计议,当务之急还是要先从何府脱身…… 心思一动,一个计策在脑中成形。 “巧儿——”她想了想开口唤道。 一个梳着双髻的小丫鬟推开门进来,年岁不大,神色却古板的很。 “公主醒了?” 再见故人,凤轻舞忍不住又红了眼眶,拉过她的手一时说不出话来。 巧儿是她的陪嫁丫鬟,亦是从小陪伴的挚友,八岁时便被送到她身边伺候了。 前世巧儿殒命在去丰县的路上,只为求着何玮讨要一碗水给她喝,竟生生被按进湖里溺死了。 深吸了一口气,她平复道。 “何玮今早是从这房里出去的?” 巧儿好似想起了什么,难得的小脸一红。 “回公主,是,驸马爷走的很早。” 凤轻舞敛下眉目吩咐道:“你去给我取碗……避子汤来,由你亲手煎制,别让人发现了。” 秀气的眉毛扭在一起,巧儿直勾勾地看着她,眼中满是担忧。 “可是驸马爷欺负您了?” 安抚的拍拍她,凤轻舞开口。 “以前是我糊涂,不辨黑白,昨夜发生了一些事,让我明白这何玮不是良人,我心里也有了休夫的打算,自是不能怀上子嗣……” 其实凤轻舞的心里也在滴血,她何尝不想要这个亲生骨肉,只是眼前大仇未报,生下这孩子岂不是连累了他? 见自家公主一脸疲惫,巧儿心疼的紧,当初所有人都不同意凤轻舞下嫁,她执意坚持,最终先凤后留下的丫鬟就剩她一个了…… “公主别怕,巧儿会保护您的……”她小声说道,便出去准备避子汤了。 窗外猎风起,卷了不少落叶,凤轻舞咂了口热茶。 “这天,怕是要变了。” …… 日过正午,凤轻舞刚刚躺下便见巧儿沉着脸来通报。 “公主,何老夫人唤您过去。” 巧儿脸上满是不忿:“不过一个乡野妇人,在这公主府里竟还真摆上了婆母的谱子,着实教人恼火。” 凤轻舞倒是不意外,嘴角噙了一抹微笑,换身衣裳便起身去了南院。 说来可笑,明明是公主府,可这老夫人一进门就挑了位置最好的院子,不客气极了。 南院里。 何老夫人正翘着兰花指哼着戏曲,一杯茶端在手里要喝不喝,想起她昨日得来的消息心里就一阵窃喜。 “房嬷嬷,这公主怎么还没过来?”说着又朝门口望了望,语气有些不悦。 一旁穿着朴素的老嬷嬷给她奉了杯新茶,道:“毕竟是公主,心气高些是应该的。” “哼。” 吭哧了一声,何老夫人不出音了,但是打定主意一会要给凤轻舞点颜色看看,立好婆母的威。 “你也是,以后别穿的这么素净,多小家子气。” 被点到的房嬷嬷一愣还未回话便见凤轻舞进了屋子,夹带着些许寒气。 房嬷嬷连忙捧着汤婆子上前。 “公主来了,快,先暖暖。”说着又把屋里的银炭续上。 这银炭是皇家和有威望的重臣家才能见到的东西,昨日老夫人看见可稀罕了好一会。 “不知老夫人叫本宫来有何事?” 凤轻舞坐在椅子上轻声问道,一双秋瞳打量着素锦床幔花枝窗奁,就是不看何老夫人。 何老夫人看着凤轻舞,同样简单的坐在椅子上,可是人家就是给人一种浑然天成的高贵气质,让人忍不住的想要臣服。 何老夫人心底便是真有一丝愠怒,可见到凤轻舞这样,她也不敢真的立规矩。 “你这孩子,自家里什么宫不宫的,这不就见外了嘛?” 闻言,凤轻舞扯了下嘴角,使了个眼色,当即巧儿就上前行了个礼开口。 “老夫人这话不对,公主是皇帝御妹,虽人不在宫里,可一日为皇家人便礼不可废,还请老夫人多担待。” 正文 第三章:何玮的兴师问罪 暗自赞了巧儿的机灵,凤轻舞也不搭话,低着头自顾摆弄茶杯盖。 “你!” 何老夫人这几日也被凤轻舞惯坏了,现下一个小丫头也敢和她顶嘴,气坏了就要骂。 “你个小蹄子!看老身今天不……” “老夫人!” 房嬷嬷提高了一个嗓门,惊出一身冷汗来,这可是宫里出来的陪嫁丫鬟,哪是她们可以随意发落的。 何老夫人被吓了一跳,也冷静了下来,讪笑一下瞧见凤轻舞黑白分明的眸子直直望着她,一阵心虚。 “老夫人有事便说吧,只有本宫能办到的,定会尽绵薄之力。”清冷的声音响起,语气很柔却有股不容反驳的威严在。 老夫人一听乐了,也不计较刚才的事,连忙喜笑颜开。 “能办到能办到,说来就是一桩小事,我娘家的表侄女最近有了身孕,可惜夫家出了变故,娘家又着实困难了些,便想着将她接进府里养胎” 登时巧儿便怒气冲冲地开口,双目凌厉。 “老夫人这是说的什么话,莫不是以为这公主府是阿猫阿狗都能进的?” 自家公主心思纯善,她可不是好相与的,尚公主本就是至高无上的荣耀,谁家不是捧着供着,老夫人倒好,还真当自己是劳什子长辈了?! “你……你这丫鬟,阿柔不是来历不明之人,她是我的表侄女!”到底,老夫人也没把“阿猫阿狗”说出口。 凤轻舞抿了口茶,看着眼前的人被养的越发像个白面包子了暗暗一笑。 “既然是老夫人娘家的,本宫自是放心。不过还是容本宫改日先见一见她吧。” “公主……”巧儿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制止。 “好好好!”老夫人抚掌连拍:“不用等改日了,我这就让她出来!柔儿快来见过你……姐姐!” 凤轻舞细眉一挑,好一句“姐姐”! 当真是有恃无恐!可惜前世她竟然没有发现这些人的狼子野心来! 老夫人语落不久,一个身穿粉色镏花的袄子,梳着妇人髻,全身上下没有一件贵重物件的女子款款走了出来。 她扶着小腹,半蹲行礼。 “妾身李氏,见过姐姐。” 凤轻舞不言语,凤眸微微眯着。 这李柔生的柔美,小家碧玉正是惹人怜爱的款。与何玮二人早就相识,只是何玮为了尚公主便将她养在外头,但是这女人的野心不小。 查出怀了身孕便开始谋划进府,想方设法让老夫人知道她怀了男胎,还买通了华安寺的和尚为她这胎说了一箩筐的吉利话。 本来何老夫人也是不愿意的,可架不住对孙儿的渴望和李柔日日挑拨…… 当然,他们敢这么不将她这个公主放在眼里,也是她之前为了得到何玮的情感,将自己的姿态摆的太低有关。 至于这一世…… “快起来吧,你好歹怀着孩子,地上凉别跪坏了。”凤轻舞笑意盈盈,面上满是欢迎。 这话可说到了何老夫人的心坎里,李柔虽说出身差点,可肚子却怀着金孙,哪能跪啊。 “谢姐姐。”李柔起身后,她站在凤轻舞面前,一派落落大方。 “表妹怎的叫本宫姐姐呢?论辈,本宫算的上是你嫂子,何玮是你表哥,以后在这府里还需谨言慎行,别乱了称呼,否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府上新进的姨娘,平白闹了笑话。” 凤轻舞嗔笑着说道,李柔和何老夫人当时就变了脸色。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李柔双眸噙泪挺着肚子缓缓跪下。 “嫂嫂教训的是,妾身知错了,以后定当恪守礼规。” “哎哟,你还大着肚子呢,快,快起来!” 何老夫人一看就急了,连忙下地扶起她。 “你嫂嫂心善不会怪罪你的。” 凤轻舞见何老夫人使眼色,想让她帮着说话,眸中划过丝冷笑便低下了头,就是不出声。 李柔见此却不敢真的拿孩子开玩笑,顺着何老夫人的意就起了身,缩着站在一边,只是眸中的怨毒怎么也藏不住。 二人假惺惺地情真意切看得她一阵反胃,见日头也落了不少便打算离开。 “本宫乏了先回房,这表妹就自个挑地方住吧,有什么需要的就跟老夫人说就是,沾亲带故的想来老夫人必会好好照看你。” 说罢看也不看二人一眼就走了,何老夫人气的脸色铁青,也歇了同李柔说话的心思,只余一室尴尬。 直到入夜,凤轻舞也没见到何玮,只悄声跟巧儿说些什么。 突然一声响,房门被猛地踹开,何玮面色潮红一身酒气走了进来。 “姑爷——” 巧儿想上前却记起凤轻舞刚刚说的,停住了脚步。 本以为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可再见何玮,凤轻舞还是心思翻涌,只得狠狠掐住手心才保持冷静,没一刀杀了他。 她不会如此便宜何家的。 “这么晚了,你可是有事?” 她当然知道何玮为什么过来,前世便是如此,李柔一进府,便找何玮哭诉受了委屈,可惜那时她还傻乎乎的以为何玮是因为老夫人,因着这件事她足足被关了半月紧闭。 如今再看,不过是李柔想要稳胎固宠的手段罢了。 再说何玮,今夜回家得知李柔进府,心里高兴便多喝了两杯,听她说起白日受委屈险些动了胎气,这才借着酒劲来兴师问罪。 搁在平常,他还没这个胆子,可顺风顺水的日子过惯了,就是吃草的兔子也能长出爪子来。 只是此时,凤轻舞在红烛下着一件红纱单衣,长发披散,虽未施粉黛,但仍旧美艳不可方物。 原本质问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说:“为夫来,来看看你……” 一路跟在后边的李柔心底暗骂了一句这色胚,便也进了屋子,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 “嫂嫂,要怪就怪妾身吧,都是妾身不好,白日里不过跪那一时三刻就动了胎气,表哥也是心疼我,这才想着过来问问……” 正文 第四章:歹毒的计谋 房门敞着,屋子里的动静全院皆知,已经有不少胆大的丫鬟在揣度是不是公主容不下人了。 何玮听见这话,也想起了自己来的目的,虎着脸点头称是。 凤轻舞坐在那没动,扫了他们一眼好整以暇道。 “表妹还是快起来吧,以后这种话还是不要说了。不知道的听了,还以为你是夫君养在外面的扬州瘦马。” “你说什么?!” 或许是被说中了心事,何玮立即红着脸吼出声。 “原先还想着你们两个之间是不是有误会,现在看来,当真是你容不下表妹!更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你竟然敢当着我的面编排柔儿了!你哪里还有为人妻子的模样!身为妻子就该以丈夫的旨意为天!” 李柔一直跟着他受委屈,他对她总是忍不住多怜爱几分,这几日因着尚公主,别人对他多有吹捧,如今喝了酒更是记不得自己是谁了。 “放肆!” 凤轻舞站起身,目光冰冷。 “本宫是公主!莫说本宫是否编排她,就是朝臣的生死也不过本宫一句话的事情!而你如今这番作态,是真当本宫不敢处置你一个以下犯上的罪?!” 此话一出,何玮脸色一白,李柔更是冷汗淋漓。 二人都见惯了市侩人,下意识就把手段拿出来对付凤轻舞,却忘了她是公主…… 何玮还想逞强,嘴上更是强词夺理。 “你虽是公主,却也是我的妻……” 这话有点心虚,凤轻舞见他眼神躲闪,也不知是为今日,还是昨夜新婚欢好…… “你的妻?” 凤轻舞唇角勾起了一抹讽刺的笑着。 “何玮,莫不是你忘记了尚公主的含义?” “什,什么含义?” “男人尚公主,便是要以妻为纲!以妻为天!想要纳妾者,要先过皇家的恩准!高祖仁慈,留了一条祖训。凡是驸马想要纳妾者,需滚油锅跳石板,活下来者方准纳妾!公主不得阻拦!驸马敢顶撞公主,需鞭打五十军鞭……” 场面一时有些无法收场,凤轻舞每说一句,何玮的脸上就凝聚一分冷汗。 李柔见状,压下眸中的狠毒。 “嫂……不…公主,此事是我一人的错,与表哥无关,还望公主大人大量,消消气罢。” 这话是真心认错,可惜听在何玮耳朵里刺挠的很。在李柔面前丢了脸面是他最不想的,想他堂堂男儿还治不了凤轻舞一介女子吗?嫁进何家就该是何家人! 思及此,他冷哼一声。 “莫要求她,本就是她刁蛮任性,从今日开始,你就在院里呆着不用出来走动了,不然若是柔儿的孩子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也不好脱干系。” “呵呵呵……” 凤轻舞轻笑了几声:“柔儿?” 似是低喃般的重复了一句。 李柔心底警铃大响,赶紧把浑身的可怜收个干干净净。 “表哥!男女有别,今儿个本就是我的错,请你万万不要与公主生了嫌隙。” 说着她一个劲的使眼色,不是真怕了凤轻舞,而是怕她出手对付她的孩子,若是这胎保不住,她必定是会被赶出府去,回到以前的那种生活。 可惜何玮此时正在劲上,竟一把拉住李柔就往外走。 “表哥!你这是做什么?快放开!” 纤细如玉的手腕扭来扭去,就是挣不开他铁一般的钳制。 “嗝!”张嘴打了个酒嗝,何玮舌头都有些捋不直了,“咱们……咱们不怕她,你,从今天开始就别出这个院子了,一直到柔儿生下孩子为止!” 说罢拉着李柔便走了,跨出门时,她扭头正和凤轻舞对上了眼神,那双秋水般的眸子里,是说不上的冰冷狠厉,直吓的她浑身发抖。 斗转星移,转眼便过了三日,这三日里李柔把何老夫人哄的是服服帖帖,俨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态。 可那日凤轻舞的眼神如同梦魇,让她无法安睡,左思右想终于狠下心想了一条妙计出来。“公主……” 在院里一呆就是好几天,巧儿终于忍不住了。 凤轻舞一手执白子一手执黑子,正与自己博弈,听见巧儿的声音便抬头微微一笑。 “不必着急,你只需要牢记我跟你说的就好,不论发生何事,不要慌。” “是,公主。” 棋盘上,黑白局势渐渐分明,凤轻舞没说出来,但是心里有预感,有些事就要来了。 转日夜里,凤轻舞刚刚躺下便听见院里有些动静。 巧儿也掀帘走了进来,面容凝重,得到她的指示后,缓缓靠近门口,戳破一个洞朝外看去。 这一看,惊出一身冷汗,步伐都乱了些,凑到凤轻舞耳旁着急道。 “公主,有个外男正鬼鬼祟祟在外面,看身量不是府上的。” 闻言,她沉下了眸子,随即又冷笑一声。 “这李柔果真是个有手段的。” 只要外男入府,不论结局怎样,她的名声算是坏了。毕竟,这是公主府。要怪,也只怪她府上的侍卫管教不言。以后哪怕是何玮纳妾,也有理堵住悠悠众口。 “想用我给她儿子铺路,真是想的美!巧儿,一会趁乱你便跑出府,直奔皇宫,无论如何一定要见到皇兄。” 凤轻舞认真嘱咐道,成败就在今晚。 “是,公主!” 说话间,大门被打开一个缝,凤轻舞拿起一个烛台点燃便扔了过去,男人始料未及被烫了一下,巧儿顺势狠撞了过去头也不回的往外跑去,一刻不敢耽误。 “你是何人?!” 男子一进来便听见女子柔糯的声音,再想起来意,不由得心神荡漾。 “我?我是你的新郎官啊!” 借着月色,凤轻舞打量着来人,身材魁梧,脸上有道疤,恐怕是刀上舔血的亡命之徒。 说话间,他已经走到了床边,凤轻舞被逼在一个小角落里,不是她不想呼救,而是心知,李柔敢弄如此一出必有万全之策。 为今之计只有拖延时间 “那你可知道我是谁?” 正文 第五章:本宫要休夫 她面上一派镇定,只是指甲狠狠扣紧。 “不管你是谁,我只知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还是别白费功夫了。” 说完便猛地朝凤轻舞扑了过去。 —— 清和殿 凤傲天刚刚合衣躺下,却听见门外一声哭嚎。 “奴婢巧儿,求见陛下,求陛下救救公主吧!” 太监李德本正在外室伺候,此时满面怒容走了出来,直拧起巧儿道。 “你个蹄子,在这也敢撒野?脑袋不想要了是吧?!” 李德此人虽也势利,但还算有些良心,对她们这些一同为婢的多有怜惜。 因此巧儿也大胆起来,红着眼眶开口。 “奴婢巧儿,是凤轻舞公主身边伺候的,今日公主被驸马爷教训了好一顿,被关了禁闭,可没成想府上竟进了匪盗,奴婢得了命令,这才求见陛下,去救救公主吧!” 李德一听,顿时脑仁疼了起来,这话信息量太大了,远不是他能管的了的。 “得了,真是祖宗哟,你快在这候着吧,我去通禀陛下一声。” 瞅着巧儿充满感激的目光,李德也不由得叹一句忠心。 一进殿中,凤傲天竟已坐了起来没等李德开口便道:“怎么回事?” 被凌厉的眼神一刺,李德忙不迭开口将巧儿的话复述一遍。 “啪——” 床板被拍的震响,凤傲天眉头紧锁被气的不轻。 “好一个何玮!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还敢如此?!” 还教训公主?置皇家颜面于何地?! 思及凤轻舞此时怕是还身处危难,凤傲天的眸子晦涩不明,最终归于平静,缓缓吐出一句话。 “随朕去公主府。” 李德一听也放下心来,对那何玮也膈应的紧,连忙准备起来。 说回凤轻舞这边,那男人粗鲁的很,扑上去便撕扯起来,她掏出藏好的簪子狠狠刺了过去,男人吃了痛,给了凤轻舞逃离控制的机会。 “贱人!”男人的脖子汩汩流血,双目血红:“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吗?!” 凤轻舞扯起一抹冷笑,将簪子抵住自己的脖子。 “本宫虽逃不了却能保全名声,而你,在本宫去世以后,纵使你逃到天涯海角皇兄也不会放过你的!” 男人被唬住一时真的被束缚住手脚,李柔雇他来,只称是个不受宠的公主,只要毁了她的清白便能拿捏在手上,往后有数不尽的金银珠宝。 可如今看来,全然不是这么回事啊 就在二人对峙中,凤傲天的龙撵也已经到了府,大门拍的簌簌作响却无人开门。 凤傲天沉下嗓音道:“撞开!”男子也被这声音吓了一跳:“什么动静?!” 凤轻舞没有说话,心也提了起来。 整齐的脚步声越走越近,男人心急起来,眯了眯眼看向她。 “今日之事我记下了!.” 说完便夺门而去,凤轻舞听见一阵叫喊抓人的声音,这才真的松一口气,顿时瘫坐在地上,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凤傲天走进屋子,看向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像极了先凤后死前的那样,心里有种奇异的感觉。 “轻舞,你没事吧?” “皇兄”凤轻舞憋出眼泪,哭的端是梨花带雨。 自小二人便算亲近,凤傲天一直唤她闺名,直到如今。 好一阵哭泣之后,凤轻舞抹掉了眼泪,说了一句让凤傲天震惊的话。 “皇兄!妹妹要休夫!”!!! “你……你这刚成婚又要休夫!胡闹!” 凤傲天立即沉了脸,她不顾自己的劝解,一心要嫁给何玮就罢了。可现在不过刚刚成婚第二天,就又要休夫! “你的眼中到底还有没有朕!还有没有皇家!” 凤傲天会发怒,凤轻舞也是早有预料。毕竟婚姻不是儿戏,更何况还是皇家人的婚姻? “我知自己冲动了,可是皇兄,你且听我详说,你便明白我为何要休夫!” 凤傲天看着她满脸泪水的模样,终究是心软。 “好!你说!倘若理由不够,朕是不会答应你!” …… 公主府的正厅,凤傲天与凤轻舞坐在主位,何玮李柔还有那何老夫人跪在地上,面如土色。 他们怎么也没有料到,凤傲天会突然夜袭公主府。而李柔更是心虚,因为府里的侍卫都被她下了迷药,这也是夜半敲门无人开的原因。她怕皇上查到她的身上…… 这时,一直抿唇不言的凤轻舞终于开了口。 “今夜一事,本宫决定,休夫!” “什么?”听见这话,凤傲天皱了皱眉。 “胡闹!堂堂公主,你说嫁就嫁,说休就休,置皇家颜面于何处?!” 如果不是她早知道凤傲天是在演戏,眼下倒是真的要被这个皇兄吓到。 “我心意已决。” 休夫?她休夫了他的荣华富贵怎么办?何玮舔了舔干涩的唇角出声。 “是啊公主,婚姻岂是儿戏,你昨日刚进门,今日便要休夫。就是因为为夫说了一句吗?哎呀,公主你放心,为夫以后定会痛改前非,再也不惹公主生气了,昨个也是贪了嘴,才醉了过去,也没想竟进了贼” “闭嘴!” 话还没说完,便被凤轻舞打断,何玮被如此下面子是头一遭,脸色更加难看了起来。 “皇兄,今日这夫我休定了,你也莫要劝我,若真是委曲求全再同这何玮苟活一生,才是真的丢了皇家颜面!相信若是母后在世,定不会忍心我受这苦楚。” 凤轻舞搬出了先凤后,不过是提醒他,她是凤族传人,就算他是国君,也不能勉强她妄作姻缘。 果不其然,凤傲天变了变脸色。 古训有云:皇室之人不得干预凤女婚嫁…… 何老夫人见此暗道不好,她今日的生活全是因为何玮尚了公主,若是何玮被休了别说锦衣玉食了,以后再想正常娶妻都抬不起头来。 思及此,她抓着领子就开始撒泼打诨。 正文 第六章:你敢说你是真心待我? “陛下明鉴啊!我儿自打与公主成婚,事事顺着,日日哄着,不敢有一丝的怠慢,真心可昭日月啊!如今不过一点小错,怎能说休就休呢,让我老婆子可怎么活啊!” 可惜,此举并没什么用,凤轻舞冷哼一声。 “本宫是公主,是凤女,难道还当不得他哄吗?再说了这李柔到底是怎么回事,还用我明说吗?!” 此话一出,厅里针落可闻,何老夫人像是被点了穴,定在了那,说不出半个字来了。 何玮更是震惊地看了凤轻舞一眼! 他怎么也没想到凤轻舞会在当天就猜到了李柔的身份!他以为凭着凤轻舞那傻女人的智商,要等他明说才会才出来。 可没有想到,这不过刚刚入府,凤轻舞就猜出了她的身份!当下何玮对李柔也迁怒起来,毕竟她进府之前,一向是风平浪静! 凤傲天嫌恶的看了一眼故作可怜的何玮一家,心中恨不得手刃这些人的脑袋,可为了能够让妹妹自己亲手报复,面上很是气愤的站起身,一副冷漠的样子。 “反正你是凤女,自小就有主见。朕不管你这摊子事了,爱怎么处理你就怎么处理吧!” 李德跟在后面对凤轻舞方才的狠戾也刮目相看起来,以前总以为凤轻舞是个痴情种,没想到狠起来还真是皇家人。 待厅里的人走的干净,何玮一众更是害怕了,尤其是李柔,猜不准凤轻舞的心思,心下惴惴的很,不由得护住了肚子。 “将他们,关进地牢!” 凤轻舞收起笑意,冷冷吩咐道。 “公主殿下开恩,我不奴婢还怀着身孕,万万进不得那地方啊!”李柔尖锐的嗓音响起,便哭便给何玮使眼色。 “开恩?呵呵……李柔,你既然敢算计本宫,想要毁了本宫的清白,那你便要做好骨肉分离的准备!” 什么? 她竟然知道! 这下,轮到李柔懵了! 她自认自己做的事情隐秘,没有人看到。可是没有想到,那个一直被她当成傻子的凤轻舞,竟然是什么都知道了! “李柔,你做了什么?” 何老夫人也终于纳过闷来,但是她还念着李柔肚子里的孩子,还想站起来说话,却被婆子压了下去,只得呐呐道。 “你这孩子,到底都是一家人,这是做什么?若真有不满意的,我在这替我儿道歉了还不行吗?快快放了我们,柔儿还有身孕,若是有个好歹可怎么办?” 凤轻舞扫过这几人的神情,死猪不怕开水烫一样不知悔改。 “既然你们都拿身孕压本宫,那好,来人啊,给本宫堕了她的胎!” 两旁婆子应声就要上前,此时李柔才真的怕了。 “不不要公主饶命,是奴婢说错了,奴婢愿意去地牢,愿意去地牢啊!” 闻言,凤轻舞露出一个满意的神色,几个婆子押着他们走了,不是不想今日就整治了他们,而是昨夜折腾一宿,凤轻舞早已疲惫不堪,此时只想焚香沐浴,再好好睡上一觉。 “公主,你还好吗?” 看着巧儿磕头磕出来的血痕,凤轻舞神色心疼。 多亏了你了,快去上药歇着吧。他们关在地牢里,暂时翻不起风浪,可以好好安眠了。” “是,公主!” 当然,若是凤轻舞早知还有后日之事,可能今日便直接打杀了几人了,断不会留下祸端。公主府的地牢,其实原本是一个酒窖,但凤轻舞最不喜饮酒便荒废了。 如今何玮几人住了进去,总算是有用武之地了。 地牢里到处结着蛛网,空气中弥漫着灰尘,何老夫人一进去就咳嗽起来。 “这这种地方怎么住人啊?”她怒目向身后的婆子质问道。 可惜婆子丝毫不买账,将门落了锁:“老夫人啊,做人就要懂得识趣,富丽堂皇住得,那这蝼蚁地穴也得能住得才是。” 说完就走了,直气的何老夫人胸脯耸动。 “你看看你娶的这是什么?!啊?竟这样对待咱们!” 何老夫人心里这点气全撒在何玮身上了,却不料一向顺从的儿子一言不发反手给了李柔一巴掌。 清脆的耳光响彻牢内,李柔撇着脸,满脸的不可置信。 “你!” 李柔美目含泪,挺着肚子,“好啊,你打,你打死我好了!大不了就一尸两命!” “你个贱蹄子还敢威胁我?!你敢说昨夜府里进贼和你没有半点关系吗?” 何老夫人听见这话,也消停了,狐疑地看着李柔,若说自私她绝对是翘楚,哪怕是金孙要是挡了她享福的路,都会被毫不犹豫舍弃! 李柔听闻,立即闭嘴不言。任由何玮打骂,一句话不说。何老夫人见状,也是不甘寂寞的上前,抓住李柔的头发打骂。 …… 翌日,天光大亮,凤轻舞刚用了早膳便听见婆子来报。 唇边勾起一抹绝美的笑意,对巧儿道。 “走,随我一同去看场狗咬狗的好戏。”她特意挑了身娇嫩的衣服穿着,因为他心情着实不错。 刚进地牢,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巧儿打开早就准备好的一个小瓷瓶,香味缓缓散出,凤轻舞面色好了不少。 还没见人就听见一阵嘈杂,巧儿凑在耳边轻声道:“公主,果真是一出狗咬狗的好戏。” “可不是。” 她身姿袅袅出现在众人视线,何玮率先停下了谩骂,痴痴看着她。 “轻舞,你来了,你还是舍不得我的对不对?”何玮蓬头垢面的扒着牢门,说话的时候嘴里还有股恶臭。 凤轻舞后退一步,视线越过去没看他,李柔早就不复当初的温柔小意,头发散乱着,活像个疯婆子。 何老夫人的脸上还有不少挠痕,看起来也是没讨到便宜。 “呵呵呵……”她笑了笑:“看着你们如今的模样,我这心里,还真是痛快。” “你说什么?!”何玮有些不相信地吼道,眼中满是受伤。 凤轻舞看着都忍不住要拍掌叫好,夸赞他的演技了。 “何玮,你可敢说你对我是真心的?” 正文 第七章:第一美人 “自然!我对你的心,日月可鉴!” 他此时用满是眼屎的双眼深情注视她,凤轻舞差点要呕出来。强忍着胃部不适,她掏出一把匕首,差人打开门将匕首扔了进去。 “好,若是你亲手将那孽种剖出来,我就信你是真心爱我,此前种种我既往不咎。” “什么!” 何玮愣在当场,死盯着她的脸,希望能从脸上找出一丝玩笑的迹象,可惜没有,她相当认真。 “那也是一条人命啊” 许久,他才哽咽着吐出一句话。 恰是这一句,彻底激怒了凤轻舞,李柔肚子里的是条人命,当初她肚子里的就不是?她明明都听见那孩子的胎动了,可还是被生生堕掉了 闭了闭眼,压下心中翻涌,她冷厉开口。 “既然你不愿,本宫也不勉强你,你们就在这好好呆着吧。” 说完就要走,何老夫人见此却急了,连忙捡起匕首塞进何玮手里。 “你在犹豫什么啊!孩子没了还能再要,你忘了为娘是怎么教你的了!” 那焦急的模样,就差自己动手了。 李柔哆嗦着,团成一团,护着肚子,眼中全是怨毒和恐惧。 何玮举着匕首,一步步向她走过去,面上神情变幻,极尽挣扎。 “何玮!我肚子怀的可是你的骨肉啊!当初你为了荣华富贵辜负了我,我情愿沦为一个外室,也要为你生儿育女,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此时她也顾不上凤轻舞的想法了,什么话都往外扔,生怕何玮真的剖了她的孩子。 可惜,何玮是那冷心冷肺之人,听见这话,眸中划过一丝痛苦与歉意,但脚步未停。 “你莫要怪我,当初我一心倾慕公主,可你却擅自怀孕,以此来钳制住我,我顾念情意才没处置你,如今这份情,也该到头了!” 他越走越近,李柔发了疯般撞开他,却不知该往何处跑,一个劲往墙角扎,涕泪混在脸上。 凤轻舞看着她,却记起了前世的自己,脸上渐渐亦悲亦喜的癫狂起来。 直到巧儿开口唤她,才从记忆牢笼中脱离出来,再看何玮已经将匕首落到李柔的肚子上了。 “够了!住手!” 她大喝了一声,尽管心中恨透了这几人,可到底还是看不得这种事,毕竟那个孩子确实无辜,只是投错了人家罢了。 场面一时静了下来,凤轻舞沉着脸,别人也不敢开口。 突然一个婆子快步走了进来,凑过去道。 “公主,陛下差人来信,说是今日宫中有宴,邀您前去,看看时辰,也该准备了。” 凤轻舞恢复了平静,点点头,对着巧儿耳语了几句,便离开了,也没管身后的几人是如何嚎叫。马车辘辘前行,凤轻舞一身银线苗绣的宫装,头戴蟠璃九凤钗,前世她因迁就何玮,不愿让他被人嘲笑,便执意未去,故而现下也不知这宫宴会发生什么。 慧国素来盘踞北方,地势荒凉,比不得祁国的繁华,凤轻舞掀开帘子的一角朝外望去,景色既熟悉又陌生,她不由得有些好奇,在那南国水乡,又该是怎样的奇特? “公主殿下,到了。” “嗯。” 巧儿扶着她的胳膊,将她搀下马车,宫门口一位锦衣华服的嬷嬷早就等候多时了。 见她下来,连忙迎上去道:“公主殿下,陛下派奴婢来候着,宴会已经快开始了,咱们走吧。” 凤轻舞点点头,打量了一番,瞧她身量丰腴,姿态恭谨,定是太后宫里出来的人。 “有劳嬷嬷了。” 路上,她得知宴会是款待远道而来的祁国国君,设在露恩房,心下便一跳。 这露恩房是个好地方,一砖一瓦皆是暖玉,四季如春,只是祁国国君此次过来,怕是议亲不议事啊。 短短的路程在凤轻舞胡思乱想中到了尽头,那嬷嬷作了揖便退下了。 仔细将衣裳上的皱褶抚平,凤轻舞莲步轻移迈上游廊,边走边轻声对巧儿道:“事情都办妥了吗?” “妥了,公主放心。” “嗯。有人想找死,本宫总不好拦着。” 金碧辉煌的大门被推开,小太监扯着嗓子通传。 说来好笑,凤轻舞身为凤族后人,却连个封号都没有,而凤素,却在十岁的时候便封了章素公主,上了诰制。 露恩房虽大却也精致,此时朝中重臣与宫中妃嫔齐聚一堂,正把酒言欢。 凤轻舞款款走进,第一眼便看见了一位陌生男人,只见他双眸幽深,唇边含笑,飞眉入鬓,直叫天地失色,她从未见过这般好的皮囊。 即使是她这活了两世的人,在看到男人的容颜时,也有微微一瞬之间的失神。 “臣妹见过皇兄,见过各位娘娘。” 而随着她的出现,有轻声蜚语四起,可大家也不敢真的放肆。 毕竟,这凤轻舞是凤傲天最疼爱的妹妹。 新婚就休夫的事情,损了皇家的面子还不受到责罚的,也就只有凤轻舞才可以。倘若是旁人,怕是早就被凤傲天撤了公主的封号了。 凤轻舞走到凤傲天身旁,她微微屈膝便算行礼,见他点头,便落座在一侧,正对着刚刚那男子。 这一看不知道,那凤素竟紧贴着他坐下,双颊透粉,端的是小女儿姿态。 凤轻舞的唇边勾起一丝玩味,想必那男子应当就是祁国国君蔺之晏。因为凤素对祁国皇后之位一直都是势在必行。 “今日,祁国国君大驾光临,朕心悦之。这杯酒,敬祁帝,愿两国世代交好,共襄盛举!” 凤傲天开了口,厅里瞬间寂静。蔺之晏起身,端起酒杯也遥遥一敬便一饮而尽了。 “本君来此之前,便听说慧国第一美人在皇家,名副其实的高岭之花,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正文 第八章:闹剧开场 丝竹之乐响起没多久,蔺之晏突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底下的人对他的目的都心知肚明,此时揶揄的看着他和凤素。 至于凤轻舞,所有人都认为,只要他没傻,就不会和一个刚休夫的公主牵扯不清。 闻言,凤素起身落落大方道:“祁帝过奖了,本宫着实担不起这个第一。” 话虽谦和,可眼神却得意的很,还用余光瞥了凤轻舞一眼。 凤傲天状似在和灵妃说话,实则一直关注这边,现下也是满意地点点头。 然而让人没想到的是,蔺之晏疑惑的笑了笑,道:“章素公主这是何意?本君并未夸赞你啊。” “什么?!” 凤素的一张脸都被气红了,想也不想就道:“那你是说的谁?” “素儿,不得无礼!”凤傲天呵斥了一句,神色也不太好看,“不知祁帝说的是哪位妙人?” 蔺之晏好似有些腼腆,道:“本君说的正是对面那位公主。” 这下就连凤轻舞也惊讶了,美目半眯,打量了他一番,到底是不能再看好戏了。 见众人都在看她,只好出声道:“祁帝谬赞了,本宫虽刚刚恢复单身,可到底是嫁给他人为妇过,担不得你的称赞。” 话音刚落,不等蔺之晏说什么,凤素立刻跳脚道。 “是啊,她不过一位下堂公主,恐怕与祁帝的身份也不相配吧!” 长长的指甲扎进了肉里,凤素心里恨难平,打小她便处处低凤轻舞一头,好不容易凤轻舞嫁了个破落户,她也算熬出头了,结果如今又来抢风头,怎能叫她不恨? “下堂公主?此话何意?”蔺之晏盯着凤轻舞问道。 听见这话,凤素觉得只要让蔺之晏知道凤轻舞到底是什么货色,便会知道哪位公主才是珍珠,哪位是鱼目了。 于是也不管凤傲天的眼色,三句两句便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抖了出来。 看着蔺之晏带来的几位侍从眸中带着讥笑,凤傲天强压怒意,既怪凤素口无遮拦,更怪凤轻舞给他抹黑。 可谁也没料到的是,蔺之晏听完竟端起酒杯,敬凤轻舞道:“公主敢爱敢恨,果真奇女子也。” 这杯酒,于凤轻舞来说是如鲠如刺,把玩酒杯许久才一饮而尽,神色淡淡道:“祁帝过奖。” 眼见场面有些冷,灵妃赶紧介绍几支歌舞,这才揭过此事。 然凤轻舞看懂了凤素眸中那一抹势在必得,便心知,今日真正的闹剧还未开场。酒过三巡,丝竹正酣,突然一声尖利的嚎叫,沉寂了厅内的低声软语。 凤傲天皱了皱眉,甚是不悦:“何人放肆?!” 不等门口的小太监查看,一个衣衫褴褛浑身是血的女子跑了进来,猛跪在中央,吓了众人一跳。 凤傲天眼皮一跳,喝道:“还不快把这个疯婆子弄走?!还用朕教你们吗?!” “等等……” 凤素却是眼角湿润,“皇兄,这女子好似刚刚小产,在外面又一直喊冤,怕是有什么难事吧,若是直接哄走简直太可怜了。” 说完,没看凤傲天,又自顾问道:“本宫问你,可有冤屈?” “小女子李氏,跪求陛下主持公道啊!” 说着抬起了一张刀伤纵横的脸,凤傲天也不由得吸了口凉气。 唯有凤轻舞眸中全是讥讽,只因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本应在地牢里的李柔。 “来人,赐座。你且慢慢说,皇兄素来心善仁慈,定不会是非不分的。” 这样大的一顶帽子扣在凤傲天头上,他也不好再说什么,瞥了眼蔺之晏,见他神色如常,也稍稍放下心来。 “朕问你,有何冤屈?” 语气还算温和,可凤傲天已经打定主意若是她说不出个天大的事来,必定要治个殿前失仪的罪。 李柔先是磕了一个头,继而哽咽着说道:“回陛下,民女要状告公主凤轻舞!” 这时凤傲天才看出熟悉来:“朕想起来了,你是那何玮的表妹!” “回陛下,民女根本不是什么表妹,而是何玮的发妻,只因公主执意要嫁,才被赶到别庄,沦为外室。且公主与夫君结亲,只是图一时美色,婚后更是不许夫君碰她,在公主府上豢养外男!” 此话一出,四下惊异,凤素看着蔺之晏表情微变,心下快意。 就在这时,凤轻舞喝了口酒道:“嗯,继续。” 有胆子大的已经腹诽她不要脸皮了,凤傲天有心阻止却奈何话都说死,没有退路。 李柔继续道:“民女在别庄过得甚是不好,又怀了身孕,夫君便编了慌带我进府,没想到刚进府便撞见公主与男宠欢好,这才有了前日进贼之说,只是想杀人灭口罢了!民女的孩儿也是被她生生堕掉,民女民女” 说起未出世的孩子,她好似一位伟大的母亲,一时之间哭的不能自已,在场有些诰命夫人,有感于怀,早就泣不成声了。 首当其冲的便是尚书夫人:“公主殿下,您何其狠心啊,竟叫人家母子阴阳两隔,身为皇家人,却行不义之事,这这是有违天道啊!” 尚书郎阻止不能,只能看着自家夫人说出这忤逆之言,心下一抖。 “啪啪啪——”拍掌的声音响起,凤轻舞起身凑近李柔,淡淡开口:“说的真好,若不是本宫是受害者之一,都要被你感动的落泪了呢。” 李柔嗫嚅了一下:“公主此时还要折辱民女吗?!” “不是本宫要折辱你,而是你自己自甘下贱!明知何玮是驸马还趁他酒醉爬床,更是用药怀上孽种,以此要挟,进了公主府还不满足,竟勾结匪盗想害死本宫,鸠占鹊巢!” 一番话下来坦坦荡荡,铿锵有力,大臣们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评断。 凤素见他犹豫,连忙点火:“姐姐这话倒也有几分可信,不如将那何玮带上来审问一番?” “自然可以!” 正文 第九章:引人遐想 不消半个时辰,何玮便被提了来,李柔本开心的望去,却见他衣着干净,面目畏惧,心里一滞,怎和章素公主所说不一样? 原来,凤轻舞前脚出了公主府,凤素后脚便派人将李柔从地牢偷了出来,划花她的脸,又打掉她的孩子,嫁祸给凤轻舞,就为了今日一出戏! 但是凤轻舞并不知晓,凤素想她死已不是一天两天了。 “罪臣何玮见过陛下,见过各位娘娘,见过公主。” 他长得属实不错,此时老老实实跪在那,倒有几分清隽之感。 凤傲天将事情说了说,又质问何玮是否属实。 李柔跪在一旁,只等着一会“真相大白”凤轻舞被治罪时的惨状,如此想着竟笑了出来。 “回陛下,罪臣与公主曾是情投意合,只是李柔那贱妇,趁醉酒爬床,使罪臣与公主起了嫌隙” 何玮缓缓道来,与凤轻舞所说无二,李柔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吼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可惜何玮只是淡淡瞥她一眼,又道:“回陛下,罪臣还有一事禀报。” “讲。”皇家颜面得以保存,凤傲天心情不错。 却听何玮说:“今日一切皆是章素公主安排,李柔的脸和孩子皆是她的手笔,章素公主还威胁罪臣,只是罪臣虽已被休,但还是爱慕公主的,故而没有同意” 这话一出,凤傲天也好,凤素也好,就连刚刚的尚书夫人都没想到会如此反转,被惊掉了下巴。 “放肆!你在说什么?竟敢诬蔑本宫!”凤素脸色稍白,本就心虚,这下急着反驳竟是直接站了起来。 “是否诬蔑妹妹心里清楚!”凤轻舞轻巧说了一句,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其实早在重生的那天起,她就知道凤素在派人监视公主府,后来更是将计就计让她带走李柔,至于何玮,则被巧儿事先喂了蛊毒,所以只得为她所用。 好好的一场宴会,此时却是难以收场,凤傲天按了按眉心,脸色难看道。 “先将二人压入天牢,容后再议。” 凤轻舞也没想着今日把凤素怎么着,一切都是将计就计罢了,于是柔柔行礼道。 “今日本是因臣妹而起,不如就此结束,将这二人放出宫去,过安生日子吧。李柔虽心思恶毒却也是痛失爱子,皇兄仁慈,怕也是见不得杀生的。” 这话正对凤傲天的胃口,此事牵扯两位公主,皆是他同胞,怎么处理都容易被人诟病,此时凤轻舞愿意吐口,再好不过了。 “如此,便按凤轻舞公主说的办吧。”说完又举起酒杯,遥敬蔺之晏,“今日闹剧让祁帝见笑了,还望海涵。” “慧帝说的哪的话,慧国能有凤轻舞公主这般心思纯净的女子,才是让本君开眼界了。” 蔺之晏三言两句哄的凤傲天开心,那灵妃也是个心思活络的,依今日只见,这蔺之晏摆明对凤轻舞有意,卖个好处给她也是桩人情买卖。 于是凑在凤傲天耳边说了几句。 凤傲天沉吟一番,点点头便道:“趁着宴喜,封凤轻舞公主为和凤公主,诰制一品,异日重修公主府,改名和凤府。” 经过刚才一出,厅内也无人再反驳了,纷纷朝凤轻舞道喜作揖。 也为宴会划下了句点。 过几日还有温泉汤浴,凤轻舞也被留在了宫里。转身跨过门槛的一瞬间,蔺之晏蹭过她的身子。 “公主果真有趣。” 似是紧贴着耳根说了一句,有些暧昧缠绵,凤轻舞快走了两步,避开那灼人目光,心下疲累的紧。 翌日,蔺之晏本在通明殿休息,却见一丫鬟过来传话,称和凤公主邀他相商要事。 简单交代了几句便随那丫鬟去了,一直走过御花园,却到了章素宫。 一转身的功夫那丫鬟便不见了,蔺之晏不似平日的温润,面容有些愠怒。 正欲离开却听见琴声响起,凤素竟只着单衣走了出来 “祁帝,既然都来了,何不进来坐坐?” 她娇笑着走近,伸手想拉住蔺之晏的衣摆,却被躲开了。 “章素公主这是何意?”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生气的表现。 “何意?呵呵呵……祁帝当真不知吗?” 凤素本生了双圆眼,此时半睁不睁的非要做出撩人姿态,却滑稽的紧。 蔺之晏看看四周并无丫鬟侍卫,想来是她怕碍事都遣走了,于是启唇轻笑:“章素公主,你看,那是何物?” 说着指向天边,凤素一心扑在他身上不疑有他便转头看去,蔺之晏抬手就打向她的脖颈,凤素连点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就晕了过去。 这么一闹,蔺之晏也有些烦躁,走着走着竟真的来到了凤轻舞的凤宫门口,也不知是何等鬼使神差,他竟抬腿走了进去。 穿过堂厅,蔺之晏的步履慢了下来,只因耳边水声淅沥,想来凤轻舞应是在沐浴。 “没想到,本君今日也做了一回登徒子的勾当。”他笑着摇摇头,正想原路返回却听见门声响动。 凤轻舞裹着浴布袅袅走出,大片的肌肤裸露在外面,看见蔺之晏楞了一下,下一秒跑回了耳房。 尽管如此,他还是看见了许多不该见的,比如发丝滑落到香肩的水珠,又比如锁骨处的那个胎记 摸了摸鼻子,他来到门外:“公主见谅,本君只是迷路至此,没想到唐突了公主” “无碍,还请祁帝回通明殿去吧。” 凤轻舞的声音有些冷,显然也是有些生气的。 “公主说的是,只是本君并不记得来时的路了” 无奈之下,凤轻舞只好穿好衣裳,走了出来,道:“我叫巧儿带你回去。” 场面一时安静了下来,蔺之晏的眸中有些许侵略意味,凤轻舞不由得面上一红。 他突然走近了,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听见一声尖叫隐隐传来,外面好似发生了骚乱。 凤轻舞皱了皱眉头:“祁帝先回去吧,我去看看发生何事了。” 想起自己刚刚做的好事,蔺之晏有些不好意思道:“本君随你一起。” 她其实是不太愿意和祁国的国君扯上什么关系的,只是腿长在他身上,乐意跟着总不好拒绝。 走出宫殿,秋风乍起,从蔺之晏的身上传来一股淡淡的香气,似是药香又似樟脑香,好闻的紧。 凤轻舞清嗅了一下,觉得有些熟悉 尖叫声来自于章素宫,凤轻舞他们到时,已经有不少人了,凤傲天也在,此时正眉头紧锁。 “见过皇兄,不知发生了何事?” 凤轻舞行过礼,看了凤素一眼,只见她裹着一件披风,头发散乱,可眸中却带着娇羞,脸颊酡红,活像被糟踏的模样 凤素本以为可以如愿以偿赖上蔺之晏,此时却见他与凤轻舞携手而来,心里那点悸动瞬间被嫉恨代替。 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皇兄要为臣妹做主,今日姐姐的丫鬟过来传话,约我一同泡浴,我前来赴约,却不料竟见到祁帝臣妹当时” 说到这里,她没再继续,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却不知这样更让众人遐想 正文 第十章:逼迫 见到这一幕,凤轻舞不由冷笑一声,本以为这凤素是一个什么了不得人物,却不想竟也是一个蠢货。 竟是想出这种办法来,就算是要撒谎,至少也要圆的像一些,这种谎话,只怕除了她自己无人会信。 尤其是经过宴会之上那一番事情之后,明眼人心中便已是有了几分猜测。 风傲天站在一旁,望着凤素眼神之中满是恼怒,他不说却并不代表,他不懂,相反作为帝王对于这些,他心知肚明。 祁帝英俊潇洒,章素公主也到了出嫁的年岁,两人若是能够凑成一对,不论于家于国,都是一件大喜之事。 想到这里,风傲天原本紧锁的眉头,顷刻之间舒展开来,一双丹凤眼中带着几分笑意望着祁帝。 “祁帝,朕从不曾想到,祁帝竟是如此猴急之人,你若是喜欢我皇妹,大可来提亲,竟是做出这等事情来,当真是让朕万分失望。” 风傲天话还不曾说完,便是被蔺之宴开口打断。 “慧帝,饭可乱吃,这话可不能够乱说,实情究竟是如何一回事,慧帝仅仅凭对方一面之词,便认定这一切同本君有关。 着实有些牵强,更让本君隐隐觉得,这一切不过是他人设计好之事!” 蔺之宴冷笑一声,一双眸子幽幽望着跪坐在地上的凤素,他本以为自己刚才态度已经足够清楚。 倘若这章素公主还有一丝自知之明,便会将这事遮掩过去,他便当做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谁曾想,对方竟是如此不知好歹。 偏偏要将此事闹大,那他便是成全对方又如何? “祁帝,你此话又是何意,难不成我堂堂慧国的公主,竟是需要这等不顾廉耻的手段方能将自己嫁出不成!” 本以为蔺之宴会顺水推舟将此事认下,两国结亲乃是一件天大喜事,本祁帝来访为的就是这件事情,却不想,祁帝竟是如此直接了当。 着实让风傲天恼怒不已,满含怒意瞪了跪倒在地的凤素一眼。 “祁帝,您难不成是想要……”凤素娇滴滴一声惊呼,一双圆眼之中满是泪水。 蔺之宴冷笑一声不曾开口,他越是这般,凤素心中竟越发不安起来,尤其是回想到今日种种,只觉得通体生寒。 凤素猛地将头上一根簪子拔下顶在脖颈之上:“您若是不愿承认,素儿并不怪您,素儿只得以死明志,只求皇上莫要为难他!”说话间,那簪子便是要戳入白嫩的脖颈之中。 却不想竟是被风傲天一把夺下,凤素整个瘫软在风傲天怀中,低声啜泣,那模样当值异常可怜。 “祁帝!朕敬你是客,对你一再忍让,却不想你竟是如此心肠歹毒之人,毁了朕皇妹清白,百般推脱!你可准备好承受我慧国的怒火了!” 风傲天大吼一声,竟是将事件升级到了两国之间,一时间气氛变得万分紧张起来。 凤轻舞站在一旁,眼神之中满是玩味,凤素为了能够嫁给蔺之宴,这一次当真是下了一番功夫,只怕这一回蔺之宴在劫难逃,定是要将这朵霸王花给娶回去了! 众人议论纷纷,皆以为事已至此,会以祁帝服软草草收场,谁能想这等情况之下,祁帝竟还能轻笑出声。 “慧帝,你这是打算同你的妹妹一起,向本君逼婚不成?” 风傲天眼中闪过一抹阴狠,并不打算接蔺之宴的话。 蔺之宴也不闹反而笑着将凤轻舞的玉手抬起,望向众人道:“本今日对和凤公主一见倾心,着实难耐相思之情。 辗转反侧,最后还是独自一人来到和凤公主宫中,希望能够对其袒露心声。 方才就在章素公主,口口声声,声称本君对她做了些什么之时,本君皆是同和凤公主在一起。” 蔺之宴话音未落,凤素表情便已是冷了下来,死死望着站在一旁的凤轻舞。 周围之人议论纷纷,风傲天先是看了一眼信心满满的蔺之宴,这才问道:“轻舞,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凤轻舞心中一顿,她本不过是想要安心看一场闹剧,却不想还是被牵连其中。 “回皇兄的话,祁帝确实是和臣妹在一起,直至刚才听到章素妹妹发出一声尖叫之时,我们二人都在一起。” 凤轻舞轻轻抿了抿嘴,她虽不喜这祁帝,可她更不愿助凤素一臂之力,让其嫁入祁国,过她想要的舒坦日子。 凤素越是想要得到的,她便是越不能够让凤素得逞! “轻舞,你所说可是真的!”风傲天眼中闪过一抹寒意,在他看来,倘若凤素能够借此加入祁国,便也算是了却了他心中一桩大事。 却不想,竟是会在这里出了岔子! “姐姐,妹妹知晓姐姐刚刚痛失驸马,心中不免有些神伤。祁帝英俊,姐姐若是动心,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凤素略带着哭腔之声从一旁传来,众人皆是一愣,原本信服之人,此时眼中也多了几分怀疑。 凤轻舞冷笑一声,当即三指指天。 “轻舞以凤女的身份起誓,刚才所言句句为实,不然便堕入地狱永不轮回!” 话音刚落,只听得空中传来一声巨响,一抹淡淡红光从凤轻舞身上一闪而过。 原本还在小声议论的众人纷纷闭口不谈。 凤族之人看重誓言,凤轻舞以凤女身份起誓,誓言定会应验,这是凤族千百年来,一直流传的祖训,从不敢有人违背。 就连凤族圣女也不过是如此。 一时间,气氛再次变得万分紧张起来,凤轻舞看似风轻云淡的誓言,却是将蔺之宴从这件事情之中摘得干净。 凤素蜷缩在风傲天怀中,呆若木鸡,她怎么都不曾想到,凤轻舞为了帮助祁帝,竟是如此卖力。 竟是不惜用这等小事起誓,一时间一双眸子之中满是杀意。 “慧帝,如今你可愿相信本君所说?” 蔺之宴轻笑一声,一双满含笑意的眸子悠悠望着风傲天,似乎是在等他的回应。 风傲天浑身一颤,脸色僵硬的扬起一抹浅笑。 “祁帝受委屈了,都是朕错信了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