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忘恩负义的混账东西 “这是怎么了,这躺着的不是谭家小妹么?” “瞧这脸色都发青了,这是死了?哎哟喂,还真是具尸体,没气了!” “天老爷真是造孽了,大过年的怎么把尸体丢在人门口哟。忒晦气咯!” 吵死了… 谭言心本能的耸了耸眉头,手术室里怎么会这么吵? 下一秒,一股子锥心刺骨的寒冷便猛的侵入她的每一根神经。 “啊啊啊…啾!”一阵巨大的喷嚏声,让本看热闹的众人都死灰着脸愣在了那里,盯着刚才还身子冻的发紫没了气的小丫头,动弹了起来。 谭言心听着身旁的呱噪,慢慢睁开了眼睛。 等等!这房屋这街道这些人的穿着打扮怎么这么奇怪? 她不是应该正在接受脑内系统植入手术么?还有刚才睁眼后猛然灌入脑袋里的那些陌生的记忆…难道她死了?死在了手术台上?还穿越了! “娘,咱们进屋吧。” 一道男音自前方不远处传来,好听中又带着清冷,在嘈杂的人声里显得格外的清晰。 谭言心本能的想要追寻着声音的方向,可抬起头后,只能看到这古色古香的朱红色大门,对着自己“嘭”的一声,无情的关闭。 一个年轻妇人抱着还痴愣的谭言心在怀中,望着那对着自己紧闭的大门气愤地大声咒骂了一句。 “顾昭!你读的书都给狗吃了!忘恩负义的混账东西!” 谭言心脑海里还是一片乱麻,顾昭?是刚才那个声音冰冷的男人么。 他是…谁? 也不知过了几许,僵冷的身子终于渐渐有了暖意,伴随着火盆刺啦刺啦的声音,在街上再次冻昏过去的谭言心,终于慢慢睁开了眼来。 引入眼帘的便是残破的屋顶和灰白的墙面,老旧的被子带着潮湿的霉味,外面的冷风正吹的呼啸声响,听着好不吓人。 谭言心刚准备坐起身,就被脑海中猛然响起的一阵嗡鸣声给震的差点又晕了过去。 “系统正在装载中…” “系统装载完毕,正在启动。” 察觉到大脑里浮现的声音,一时间脑海内由数亿个数字乱码开始堆砌出一个房屋的模样,一层层…一格格就像是个巨大的储物空间。 谭言心欣喜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手术…成功了! 老谭家是承袭数百年的医药世家,而谭言心作为谭家的继承人,不仅从小精通中医医术,在大学又学习了西医,更是年仅二十六岁就成为了国内首屈一指的脑神经科专家,被政府秘密邀请她负责一项脑内系统开发的项目。 将近三年的时间,她结合自己最熟悉的医学为根基,几乎将自己所有的心血投入这项研究中。终于将这一款药物储藏、养殖、分析还有还有淬炼为一体的系统研究成功。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她确实研究成功了,可与此同时,却死在了手术台上,带着这个脑内系统一起穿越了! 床榻发出的吱呀声惊动了在屋外守着的嫂嫂何梅儿,不一会何梅儿就端着碗神色慌张地快步走了进来。 “来,快趁热把药粥喝了。” 何梅儿坐在床沿边的位置,将谭言心半扶了起来。 勺子刚递到了嘴边,看着这褐色的米粥,系统就开始叮叮叮地自动分析起这碗药粥的成分。 “桂枝、生姜、芍药、大枣、甘草。综合药物质量等级,四级。甘草,劣质!” 其实以谭言心对医药的熟悉,就算这系统不分析,她闻上一闻也能知晓这是治疗阳浮而阴弱的桂枝汤。 只是这系统质量等级分析共分为十级,一级为最次基本可以视为药性起不到任何作用,四级也不过是勉勉强强。至于系统为什么单独评定甘草为劣质,她闻着药的味道也心里有数,知道这药的问题出在哪。 不过谭言心在心头估量了一会,觉得也并无大碍便还是吃了下去。 吃了点热食,见谭言心的唇色也没有之前那般乌紫转为白淡了,何梅儿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妹啊可算是醒了,大夫说你只要能醒就不会有事了,可担心死我了。你说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哥哥回来我可怎么交代啊,瞧这小手,凉的哟!” 何梅儿说着眼眶就红了起来,心疼地紧抿着嘴唇,刚还想忍着的眼泪这会是怎么都止不住了。 “嫂嫂你别哭,我这不没事了么。” 谭言心如今的嗓子如同砂纸摩过一般,听的何梅儿一阵心疼,却忍不住指责了起来。 “你怎么这么傻呢!这不万事有嫂嫂我么。是怎么这么想不开要去投河呢,你可吓死我了你!” 原来原主是死于投河? 谭言心如今原主的记忆还是凌乱残缺的,可有一段记忆虽也是零星片段却似乎最为深刻。 记忆中,原主曾经在山上救过一名昏倒的男子,背着这男子在山涧走了一夜才找到人救了他,而这个男子就是村中木匠家,顾家的长子,顾昭。 何梅儿见那顾昭是个秀才之名,这孤男寡女共度一夜,就打着如意算盘想借着救人的恩情,把自家妹子嫁进顾家做这秀才夫人。 谁料这无情的顾家,救醒儿子后竟不愿再认这事儿。 但何梅儿本就是个泼辣的主,自家妹子没讨到好处哪里肯干,硬是三天两头就上顾家闹腾。 原主一日在街上遇到顾昭鼓足勇气主动去找他,想要向他替嫂嫂的鲁莽向顾家道歉。可那顾昭态度冷漠甚至说出“我是不会娶你这种心怀叵测的女人的,别妄想了。”原主懦弱的不敢应声,心里却好生难过,只身一人去往了树林。 只是去往树林后的记忆应该还欠缺着些什么,却就是生生断掉了,怎么都想不起来。 可想起白天那道清冷的男音,想到顾家的的种种,更是觉得嫂嫂白天骂的那句忘恩负义的混账东西骂的真对!不过大约真的是这个男人伤原主太深了,又或者记忆还未整理好,顾昭的脸到底长的什么样子,她怎么都想不起来。 这休养了三日,谭言心花了点时间接受了自己穿越的事实,一清早还未出房门就听到了屋外吵闹的声音。 “娘…你说话不算话,你骗人!” 正文 第二章 退药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娘答应你明年一定让你上学好不好。” 谭言心推开房门就看到自己小侄子哭的哀切切的模样心都疼了,赶紧过去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 “嫂嫂这是怎么了?虎子怎么哭的这么伤心?” 何梅儿绞着袖口微微低下了头,脸色又急又无奈。 “今年遭逢大雪…这个月你大哥在军中的饷银怕是寄不回来了。本想着今年够让虎子上学的,可我这现在左右拼凑起来,还…还差二百文钱。” 谭言心如今记忆零星恢复一些,知道大哥前年被迫充军后,家里就只有一个嫂嫂照顾着她这个夫家的妹妹和自己五岁的儿子,三个没什么劳动力的女人跟孩子,靠着大哥每个月寄回来的一点饷银度日。 她这一投河,看病自是花了不少,还有那为了暖她身子而烧的炭,这让谭家本就过的有些紧巴的日子过得更加困难了些,这差的二百文钱,怕是都花在她的身上了。 想到都是自己的原因,谭言心也有些愧疚。 “嫂嫂我现下已经好了,不如我去把药退了换点钱回来。” 谁料何梅儿赶紧就否了她的话。 “你说什么傻话呢,那张大夫可是个出了名的铁公鸡,小气的狠!这卖出去的药他哪可能退啊。你可千万别去惹他,我们这小地方有个像样的大夫不容易,得罪了他,日后咱家可麻烦着呢!” 可谭言心看着如今小侄子那难过失望的小脸,就想起这大夫开的那些个药,竟微微扬起一抹嘴角。 呵,谁比较麻烦,还不一定呢! 趁着这天何梅儿带着虎子去村口刘婆婆家串门子,谭言心则偷偷带着那药材出了门,寻那开药的张大夫。 张大夫一见谭言心冰天雪地的没穿件厚的褥子就这么出来,还如此面色红润有精神的样子也是有些吓了一跳,心叹这小丫头恢复的也忒快了! “谭家妹子这会怎么来了。” “张大夫,您这药我喝了三幅就好了,还剩这四幅能不能退掉?” 张大夫一听,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起先脸上还能维持的那一点客气一提到钱就荡然无存了。 “当初看你们家可怜我才便宜把药卖给你嫂嫂的,现在居然还想找我退钱,不退!回去回去…别在这影响我看诊。没钱请什么大夫啊真是的,病死得了!” 好个嚣张跋扈的张大夫!谭言心眸子顿时一沉,“啪!”的一声将其中的甘草极其有气势的一把拍在了他的案前。 “你卖假药还好意思在这说成是恩典?这甘草分明就是用硫磺熏过用来以次充上的!” 早在第一次喝这药时,谭言心就已经知晓这药的问题。在现代,将药材用硫磺熏过以后让色泽亮丽将次品卖出上品的高价,本就不是什么稀罕事。只是这甘草在现代因为人工繁殖价格低廉,已经不屑于再在这个药材上作假。可是在古代,甘草可是价格不俗的药材。 那张大夫见她看破倒也一点不慌,反而脸上露出一副讥讽的得意笑容。 “哟…你为了嫁给那顾昭跑到人顾家门口装死的事如今是人尽皆知。今儿个是又跑到我这来讹钱了是吧!小小年纪怎就长了副这么恶毒的心眼呢,我要是卖假药你能这么快好?说出去谁信呐!少在这跟我装横,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谭言心手中握紧成拳,她也知道这次众目睽睽之下死而复生,村子里都在传是她跟嫂嫂两个人故意在使着心眼为了嫁进顾家。可谭言心才不在乎什么流言蜚语,既然名声已经坏了,那也不怕再坏一点! 于是,谭言心牙一咬,一个踏脚就翻身踩上了案前。 “死丫头你干嘛!快给我下来!你是疯了么!给我下来,不然被我抓到我可打不死你个泥腿子!” 张大夫赶紧想绕到案前抓住她,可谁料这丫头灵活着踩在柜台上一个跳就躲了过去,让那张大夫扑了个空还活活摔了一跤。 谭言心踩在高处来到药柜前,眼神笃定的抽出一个又一个抽屉,“咚咚咚!”的将药柜子摔的是越来越响,最后一个纵跃就跳下,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指着刚才她摔下的几个药柜,眼神陡然一厉。 “这白附片是用土豆片熏瞟而成,这桃仁里一半是杏仁,这蒲公英你切成段是因为其中一部分是你用油麦菜晒干混进去的,这延胡索就更糟糕了,一部分是山药子切碎充当,还有一部分你甚至直接混进去颗粒大小相等的砂石!” 那张大夫本还自诩得意的脸色变得霎青霎白,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的黄毛丫头。 明明隔着药柜,她竟然一个不差的将他做了假的药材全部找了出来,连仔细看看的功夫都没有,就将造假的方法说的一个不差!这…这丫头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谭言心这会子又在另一个药柜里抓了一把,故意在他眼前晃了晃。 “把红薯切丁用黑豆汁煮过晒干充当制首乌来卖,我倒是要拿去给大家伙尝尝,再不懂药理的人,也不会连个红薯都吃不出来吧。”说着她就大步长阔要往外走。 那张大夫这下才开始怕,别说这丫头说出去的话有没有人信,万一他那死对头刘大夫知道了还不麻溜儿的落井下石?于是慌张的赶紧拉住了谭言心,语气顿时就变了。 “丫头…丫头有话好好说。” 谭言心一把将他手给不客气的推开。 “哟…我在顾家门口死而复生的事情大家伙可都知道,张大夫您说的对,我这名声早就坏了,我的话谁信呐!当然要让大家伙亲自尝尝才能信呐!你说是不是!” 谭言心学着刚才张大夫讽刺她的语气丝毫不差的还了回去,可那张大夫这会子哪里还敢得罪她,连忙又堆起笑脸装着和乐的样子。 “你不是要退钱么!你…你之前喝掉的三幅我也给你一并退了!可…可千万别把这事说出去啊。谭家妹子算我求你了,可…可好?” 经过谭言心刚才那摔药柜的动静,早就引来了不少好事人围观,其中有两个书生打扮的年轻男子也在人群之后窥探着。 陈述用手肘怼了怼身边的另一人一脸好事的模样。 “哎哟喂,还以为你突然停下来不走是在看什么呢,那不是先前想着法要嫁给你的那姑娘么。你不会真的坏了人姑娘清白不认账,这会子心虚了吧。” 顾昭有些不悦的说道,“你觉得我是那种人么?” 陈述被倪了一眼反而嬉笑了起来,“兄弟这么多年,你的为人我还不知道么?瞧你那认真的样子,开玩笑你都听不出来啊。只是这会子都在传,这姑娘为了嫁给你连装死这招都使上了,以后的名声,啧啧啧…怕是好不了咯。” 顾昭听了陈述所说的眉头有些耸动,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谭言心那从药铺中走出来的背影。 正文 第三章 真相 谭言心兜里揣着钱,正琢磨着回家要怎么跟嫂嫂说时,路过村子口,就听到两个妇人看到她后开始议论起来。 “瞧这不是谭家妹子么!不是自尽了么,这么快就好了呀!” 另一个妇人捂着嘴应和着,“哪来的什么投河自尽啊,真要投河能够好的这么快?这谭家的姑嫂两个还真是心机深,人顾昭可是个秀才想嫁的姑娘可多着呢,竟想出这么个损招来,最可笑的是装死就装死吧,还又当街醒过来,这不是自打嘴巴么,也真是不怕人笑话哟。” 两妇人梗着脖子声音大的生怕谭言心听不到,说起这闲话来眉飞色舞的,笑意肆掠的简直不像样。 谭言心深吸一口气,朝天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虽说她早就想到这村子里的妇道人家势必要嚼舌根,但真没想到有找上门来就为了说道她两句这么闲的慌的。 说到底,这次还不都是那顾家造成的,谭言心虽不想与她们计较免得给谭家招惹是非,可却也憋不住心头这股子气,朝着两妇人的背影攒足了气大吼一声。 “就顾昭那种忘恩负义的王八蛋!姑奶奶我才看不上他呢!” 待到谭言心气冲冲的离开后,那个一路从药铺门口跟她到这的男子,才从大树后现出了身影。 一身竹青色的长衫让顾昭显得修长而挺立,他手扶着树干,望着谭言心走远的背影露出有些错愕的苦笑。 本是想跟上来问询一番她身体到底如何了,还有没有大碍的。可是如今听着那骂他骂的中气十足的声儿,不知怎么的,就有些迈不出这步子了,想必她…身体大好了吧。 顾昭每七天才从镇子上的学堂回来呆两日,顾母算着日子早就准备好了一桌子饭菜,一个劲儿的给他夹着菜。 “娘,这次回来我会多呆几天等三月中再去学堂。” 一听到儿子要多呆,顾母就笑的合不拢嘴了。 “那好啊,你之前受伤刚好,这些天娘正好给你补补。读书一定很辛苦吧,瞧你又瘦了,看着娘可心疼了。” 提起受伤的事情,顾昭脑海里不知怎么的,挥之不去的满是谭言心骂自己的那个劲头。 顾昭看了眼自己娘亲那喜悦的脸庞,犹豫了片刻,却还是将碗筷一置,平日本就清冷的模样,如今脸色越发有些沉了下来。 “娘…今日我路过药堂时去问过张大夫,他说他能确定当时的诊断没有错,那个时候谭言心确实已经断气了。” 这本和乐的气氛一提起谭言心,顾母的脸色就有些不太好,眼神也开始闪烁起来,而这一切都被顾昭看在眼里。 “昭儿这…这好好的你怎么突然提起那个女人来,管她是不是当时断气了呢,反正现在乡里乡亲都在说她是故意装死想要骗你娶她,谅她谭家也不敢再来我们这闹事了。” “娘,上次我昏倒醒来后就在家里,中途发生了什么我都不清楚,是你告诉我谭言心只是在山底看到了昏倒的我,与村子里的人支会了一声罢了,并不像谭家嫂嫂所说的那样,她救了我还背我走了一夜。” “可…可不就是这样子么!谭家姑嫂得寸进尺,这该送的谢礼我也谢了是她们不要。还谎话连篇,就是居心叵测想让你娶她妹妹罢了。再说了,就谭言心那小身板怎么可能背的动你一个大男人走一夜啊!昭儿你今儿个是怎么了?怎么问起那个谭言心来了。” 这样的说辞顾昭不是第一次听了,可是有张大夫的证实,还有那个姑娘那么义愤填膺的骂自己忘恩负义的样子,顾昭对于他所相信的母亲的话,已经开始动摇了。 其实那时,因为相信母亲的说词,又因那阵子正值自己要参加乡试的重要时刻,谭家嫂嫂三天两头来家里无理取闹的样子,让他对这谭家是半点好感都没有。这才在街上看到谭言心主动走到自己面前来时,说了气话。 虽说他事后就后悔了,觉得对一个女孩子未免有些伤人也想过是否该去道歉。可是第二次见,就已经看到浑身冰冷的谭言心被谭家嫂嫂抬着,摆在自家大门前。 不得不说当他看到谭言心尸体时内心是震惊无比的,众人皆说谭言心死而复活是使的计谋,可顾昭却是在当时偷偷探过她的脉搏,他知道那时谭言心确实已经没气了,可是碍于当时顾母一见到谭言心尸体死而复生时,吓的浑身瘫软险些晕倒,这才来不及深究只能先扶着娘亲回了屋。 可是如今细细想来,他开始越发觉得,自己或许真的错了。 “娘,你觉得如果一个女孩子不是因为清白真的受损,会用自杀这种方式来向我逼婚么?儿子再问你一次,事实是不是谭言心救的我,而您却不愿认账,所以执意不承认?” 顾母看着儿子这一副严肃的姿态也是心里打着鼓,眼珠子显得有些左右彷徨,可嘴上仍旧说着:“昭儿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竟这样想你娘么?” “儿子自然不愿意这样想,可我怕事实并不像娘你告诉我的那样,我怕我真做了别人口里那忘恩负义的王八蛋。污了人姑娘的清白,还白白让人姑娘背负莫须有的骂名。娘你辛辛苦苦抚养我长大送我去学堂读书,也定不是希望我成为这样子的人吧!” 顾母被儿子的这番掷地有声的质问震的咬着唇说不出话来,“昭儿…我…” 看到娘亲这样,顾昭基本已经明白事情大概是个怎么回事了。 顾昭无奈的摇了摇头,深深的叹了口气,对待母亲终究还是语气柔和了下来。 “娘…改日我会亲自去谭家赔礼道歉,如若事情真的如谭家所言,我定会娶谭言心入门给她一个清白的名分。儿子还要看书,我先回房了…” “什么!你要娶谭言心,昭儿…昭儿!” 顾母看着最疼爱的儿子看向自己时眼底的失望也是心痛不已,跌坐在椅子上深吸了一口气,也是满心的焦急。 可她自知儿子那性子,若他真去谭家询问知晓了真相,自己若还执意拦着势必要分了这母子的心,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正文 第四章 不是自杀! 谭言心回到家中将刚才退回来的钱交到了嫂嫂手中,何梅儿见了那钱,心下紧张了起来。 “妹啊,这钱你哪来的。” “我今天去找张大夫把药给退了,这是退回来的钱。” 一听到这话何梅儿就急了。“说不许退不许退!你这丫头怎么连嫂嫂的话都不听了!”说着就拿起手边的扫帚一副要教训她的模样。 她知道嫂嫂在担心什么,这上井村偏远落后,谁没个三病两痛,都得仰仗着村子里的大夫。生怕得罪了大夫以后人不肯医治,还不是紧着心恭敬着。 谭言心灵活的躲过了嫂嫂的扫帚连忙说着:“嫂嫂你别急,张大夫这次医治了我,给他算是打了个活招牌都说他有起死回生的医术呢,所以我这一说要退他就乐乐呵呵的全数给我了。不信你数数这可不止我剩下的那些药钱吧,你也知道那张大夫是个铁公鸡,如果不是他心甘情愿,我怎么让他退全数我啊。” 何梅儿赶紧扒拉着铜板数了数,发现竟真是全数退回来了,这才相信了她的话。 谭言心一连几日乖巧着,半点不敢惹嫂嫂生气,每次看到嫂嫂笑的可甜了。 可是何梅儿总觉得自己妹子这现在的笑容,看着明媚却总带着几分古怪,可古怪在哪她又说不出来。 果不其然,这天何梅儿前脚带着虎子刚走不久,谭言心就开始全副武装了起来,离开了家里朝着后山进发,顺着原主的记忆踏着这既熟悉又陌生的上山路,来到一棵歪脖子大树下才终于停下了脚步。 她趴在了地上扒拉开地面的那一层薄雪,一个不起眼的小黄花展露在了她的面前,是雪参! 这样子的高山如今寒冬少有人会上来,谭家穷苦,原主经商上山来挖些野菜回去吃。 之前千百次的路过这里只是不认识才错过了,可是纵使是脑海中一闪而过的药材,也逃不过她谭言心的眼睛,更逃不过她如今脑袋里的精密分析系统。 “叮叮叮!精品雪参,药材等级八级。” 这雪参在现代都是名贵的药材,想必在这个年代也不便宜,那药钱虽是退了,可还是没能补上小侄子的学费。如今挖到这么好的东西到时候拿到镇子上的药铺去,虎子的学费就不用愁了。 “谭言心!” 听到一声年轻尖细的女声,回过头就看到一个一身桃红色粗布衫的女孩子,圆圆的脸蛋算不得白皙,一双浓眉倒显得醒目,骨架略大却不怎么高。这个人…好像是猎户周家的小女儿周夕,在那还凌乱不全的记忆之中,谭言心暂时只能记得这么多了。 “背后藏着什么东西呢,快给我拿出来!” 明明是差不多岁数的女孩子,可周夕那语气却是满满的趾高气昂,说着就撸起袖子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朝着谭言心大步走来。 “喂,你干嘛!” 周夕一把按住谭言心的手,见手中没东西,又开始翻着她背后的背篓,却都空空如也,这下可失望了。 “怎么会呢!我刚才明明看到你挖到了什么白胖胖的像人参一样的东西,肯定是什么名贵的玩意。” “你看错了,我是上来挖野菜的,可什么都没挖到。” “没挖到?你蒙我呢!我明明看见你刚才手里拿着东西,谭言心我命令你给我交出来!” “呵…真是可笑,你凭什么命令我!” “肯定是藏你身上了,你个贱蹄子还敢在这跟我装?不交出来我就在这把你衣服给扒咯!让你裸着身子下山!” 让谭言心没想到的是,那周夕看着个子不大穿着挺淑女的模样,却也是个性子颇虎的人。瞧她这模样就不难知道,以前一定没少欺辱过原主。二话没说,一把就大力的拉过她的衣领就开始扯,那劲道大得狠! 听到了自己领口的布料都被扯破的声儿,这可是嫂嫂刚给做的新衣裳,谭言心一股子气立马就上来了,反手一把拽住了周夕的领口,用力将她一把就给推的远远的。 那翻滚在地的周夕半响都没反应过来,她怎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那小身子骨的谭言心这么轻易的就给推到了,更让她诧异的是,推她的那股子劲儿大的跟男人似的! 周夕气的通红着眼,指着谭言心浑身都在发抖,“谭言心你居然敢推我!” 谭言心两步上前“啪!”的一声把她的那根手指打开,然后直指周夕的鼻子气势昂然的大呵了一声:“推你又怎么了,周夕你给我听着,以后看着我最好绕道走!否则再招惹到我身上,我一定打的你哭爹喊娘!” 看着谭言心那留下一抹狠绝的眼神就走下了山,周夕竟被那眼神给赫然震慑到了。 简直不敢相信,这是那个自小被自己踩在泥水坑里都不敢出口大气的谭言心呐!她怎么敢! 周夕气疯了,双手握着拳头尖叫着直奔而来! “谭!言!心!” 谭言心这会正好走在一段坎坷的下坡路,她闻声回过头就看到周夕那一张气到丧失理智的扭曲脸庞,周夕伸着双手攥着劲儿,咬着牙朝着自己猛推了过来。 当那重重的一推袭来,谭言心整个人都失去了重心,却不料身后那看似厚实的雪花下是一片空石头,一脚就踩空了下去。 身后是那灌木丛生的高高山脉,眼前是周夕那吓得惊慌失措的小脸。 谭言心双脚脱离地面开始失控地向下坠落,可是本该惊慌害怕的她,却突然陷入了另一种奇怪的回忆之中,为什么…为什么她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好像什么时候她也被人这样发着狠向下推过呢? 记忆中那河里冰凉的气息再次浮现在脑海中,这一刹那间,刺激的她脑海中一些本残破的记忆又涌现了出来,原来根本不是自杀! 那时原主在河边也是这般回身时是看到了谁,是那个人使着力气将她推下的冰河。是谁这么狠心,要至她死地! “小心!” 正文 第五章 救人! 一道惊慌的男音响起,谭言心感觉到自己撞到了什么人的身上,随即两个人一同跌跌撞撞滚落去了未知的地方。 好在这处的雪地还算松软,谭言心没有怎么受伤很快就醒了过来。 可那个与她一同跌落的男人就没那么好运了,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正趴在她的身上,头部撞击在了石头上,鲜血流了满面早就没了意识,可双手似乎还环抱着她似是在保护。 谭言心一惊,赶紧上前查探他的脉象。撕下了自己的衣袖,使得本就被周夕扯坏的衣服更加不像个样子,并以最快的速度替这男人头上的伤口进行包扎和止血,冷静而迅速。 此时天边又开始下起了鹅毛大雪,谭言心惊叹不妙,现在头等要做的事情就是赶紧找个地方让他暖和起来,否则在这种低温和失血的情况下,这个人必死无疑! 看似瘦弱的谭言心哼哧一声将男子背了起来,寻着原主对这山涧的熟悉,带着他找到了附近的山洞之中。 “系统,我要他现在身体情况的分析,快!” 一边上手麻溜的脱下了这个男人的上衣进行着检查,一边注视着大脑里所打印的身体初步分析情况,脉搏,血压,体温等基础的信息都一一清楚的陈列了出来。 好在这家伙各关节无骨折脱臼等内伤,最严重的就是脑部的撞击了,但这也是最麻烦的! 作为脑神经科研究的专家,她比谁都清楚脑部撞击最怕的就是醒不过来,但是眼前这家伙失血量过多体温又一直偏低,导致脉搏数上不去,情况实在是太危险了!让他清醒过来哪怕是只清醒一会也好!否则时间长了导致脑休克,那就大罗神仙都救不回了。 可如今这身边毛都没有,她除了包扎还能做些什么……对了,她有药! 想到这里,谭言心赶紧进入系统的储藏室,将那只刚挖到的雪参一分为二,将一半都丢给系统快速炼制高强浓缩制剂,又切了几片给这人含在嘴里。 等了十五分钟,半个大胖雪参终于被炼制成了一小瓶浅黄色的浓缩药剂。 谭言心赶紧将这人扶起身子,细心的喂着他。 “呕……” “喂,你能听到我说话么?你得赶紧把药喝下去,别吐啊,不然你会死的!” 看着被吐出来的药剂谭言心满眼的心疼,这可是上等的好药材啊,居然就这么被咳出来了。 不过这人咳出药后微微能够张开一点眼睛,可是任她说什么这男人就是一动不动,就知道这认眼睛虽睁开,可大脑意识还未清醒。 可这药剂本就浓缩过后只有一小瓶,再撒一点可就没了,想着人命关天她一时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得罪了!” 说着,她便杨手将药剂倒入了自己口中,上前捏住了那人的鼻子逼迫着他不得不张开嘴来呼吸。 然后双手捧起男子的脸,用含在口中的药剂,一点不漏地喂着他赶紧喝下去。 当谭言心火热的唇触碰到他冰凉的唇时,谭言心专注喂药,没看到男子本四散的眼神,开始有光了。 唇齿间的相触,柔软而舒服,夹杂着雪参的甘甜回荡在二人的口中。 以两人如今的姿势,他正好能够嗅到她脖颈间的女人香,甚至眼神朦胧间可以看到…她被扯破的衣领里,那一抹呼之欲出的绝妙春光就这么大喇喇的在他眼前,眼神想躲都躲不掉。 下意识的,男子不禁喉头耸动顺带着咽下了药汁,让谭言心终于松了一口气。 谭言心坐起身再观察着这男子的反应,她只以为此时那一眨不眨的眼眸是还未意识清醒,却不知,那是男子看见她的春光后,久久的愣神。 干涸在脸上的血迹被她一点点的温柔擦拭,当男子的白净的容貌终于显现出来时,谭言心望着他的脸,忍不住轻叹了一句,“这小哥…还挺好看的啊”。 高挺的鼻梁和紧抿着的薄唇,如今这苍白的脸色却显得整个脸庞更加的清俊。眉间轻蹙,那双似无神的眸子看似还未意识清醒,却直直的看着自己。 谭言心也静静地望着他的脸,脑海里寻找着原主曾经的记忆里是否有见过这样子的一个人,只可惜,脑海之中思索许久,半点关于这人的线索都没有。 谭言心这个现代人没什么男女有别的意识,将男子的手放在手中,不住的搓揉着让他体温赶快恢复,也不知过了多久,男子手下突然开始有了力气将她的手给慢慢抓住。 谭言心一惊,第一反应就是赶紧凑了过去扒开他的眼睛测试他的眼皮反应,证实他真的清醒过来才终于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太好了,终于醒了!” 本想再对他做些意识测试,可这家伙很快又闭上了眼睛昏睡了过去,开始嘴里不时胡乱的喊着乱七八糟的东西。谭言心知道这是大脑受过撞击的人意识整理时的一个复原症状,终于算是放心了。 折腾了许久如今夜已经深了,谭言心抱着膝守候在一旁,也不敢睡过去,生怕他半夜出现问题的话,自己就赶紧把剩下的半个雪参也给他喂下去。 山洞内的火光跳跃,照印在这二人的脸上,洞外呼啸的冷风带着零星的雪花打着卷的飘落进来,谭言心觉着有些冷,将被扯的宽大的领口拢了拢,安静下来过后,又细细的琢磨着自己的事。 当时掉下山崖的那一刹她想起了什么?似乎仍旧是零星破碎的记忆。 她记得当时原主走进树林后来到冰河,在冰河边她听到了什么声儿而回了头,没来得及看清那人的脸就被猛的推了下去。 失去平衡的原主曾经焦急的拽着那人的手,却被无情的挣脱。 那人手指白嫩而纤细,手腕内侧有一颗红色的朱砂痣,那一身竹青色的男子长襦衫衣摆被染成了白色,这点还算记得清楚,好像是个书生打扮,然而其他的… “嘶…” 脑内突然一疼,让她的回忆不得不就此打住。 也不知道原主的记忆她到底要多久才能全部恢复,又有没有可能全部恢复,可是不管如何她现在起码知道,原主并非死于自杀而是谋杀,那么现在的处境就有些不一样了。 这个有心杀害她的人见她没死,又会如何呢?会对她下第二次杀手么? 带着重重的思虑,谭言心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知道了。 睡梦中只觉得有什么重物压在自己身上,于是皱了皱眉又翻了个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循着温暖的方向又睡着了。 正文 第六章 还治不了你! 临近快天亮十分,大雪终于停了下来,山洞外的不远处传来了一路人马的声音。 “前面山洞里有烟,咱们快去那边看看,说不定你儿子就在那呢!” “有火柴燃烧的声音,里面肯定有人!” 一行人马赶紧朝着山洞寻来,一走进山洞就闻到了淡淡的雪参香气,还有一个被包扎好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男子。 其中一个中年男人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自己儿子,赶紧扑了上来。 “怎么会这样,儿啊…你醒醒,怎么会伤成这样了!” “老爷子快把你儿子背着下山找大夫,这冰天雪地的肯定是有人救了他,血已经止住了,现在去救治应该还来得及!” 其中一个年轻人看了一下这山洞,抓了抓脑门。 “这火还烧着证明刚才应该是有人才对的啊,那伤肯定是别人包扎的,这救他的人呢…奇怪!” 老猎户听后在儿子头上拍了一下,“还在这愣着干嘛!快救人要紧!” 年轻人摸了摸脑袋赶紧跟了上去,“好嘞!” 直到那一对人马终于走远后,躲在山洞外岩石边的谭言心才大大的松出一口气,终于走了出来。 早晨刚一睁开眼可把她吓了一大跳,自己竟是在那男子怀里醒过来的! 如果不是知晓这家伙伤的严重根本没办法对她做些什么,她一定一脚就踹上去了。难道是昨天夜里太冷了,两个人不自觉抱在一起取暖了? 最要命的是,她那被扯破的衣服早就因为夜里的翻转而散开,身前衣服凌乱不堪,就像是刚干了些什么不得了事情的现场一样。 这种情况让人瞧见了那还得了!这一听到些声响,谭言心就赶紧跑了出去,生怕被人看到他们两个这样子共度了一夜。 谭言心扶着山壁望着那一路下山的人马,心有思虑。 人是因为就她才受伤的,她也耗费半颗雪参救活了那人,但是之后的事情就要看这人的造化了。 也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今后还没有机会再见面。想到这里谭言心自嘲般的摇了摇头…还是别再见了吧。 她并不是觉得天下男人都是顾昭那种忘恩负义之辈,只是不想再被人说什么孤男寡女共处,到时候又给自己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当谭言心下山时,竟在这时又看到了周夕那丫头的身影。 远远就瞧见周夕哭的小眼红肿,慌张的到处寻找什么,全身发着抖嘴里还念叨着:“谭言心你不能死啊,你死了我就是杀人了!你不能死啊…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 没想到这丫头还知道怕,莫不是也在这山里找了她一整夜? 望了望自己身上这狼狈的模样,还沾染了不少那男子的血迹,谭言心突然心生一计。 周夕蹲在地上,紧紧缩成一团,她心里乱极了,根本就不敢回家… 她害怕一回家就有官兵在那等着说她杀了人,怕被抓去坐牢!不行,她不可以坐牢! 明明只是想要吓唬那谭言心一把,真没想过要把她推下山崖,她是不是回不去了…是不是从此要逃亡了? 周夕抱着冻红的手蜷缩在那越想越害怕忍不住的哭嚷着。 “爹!娘!我想回家,我想回家!” 周夕独自一人蹲坐在雪地间,伴随着阳光下升起的缕缕白雾,一个哀怨的声音不知从哪飘扬过来。 “周……夕……周……夕……” 周夕听到这骇人的声音整个人都不敢动弹了,“谁!是谁!谁叫我?” 她慌张的环顾一圈周围,可什么人都没有看到。 “周夕…你把我害的好惨…我摔的好惨啊……” “谭…谭言心!是你!是你对不对!” “你推我下山崖…你好狠的心呐…周夕…你陪我…我要你下来陪我…” “没…没有!不关我的事,是你自己掉下去的。我…我是无心的…我真的没想杀你的,你不要带我走,求求你不要带我走!” 周夕犹如惊弓之鸟慌张不已,突然之间眼前的白雾之中似乎有个神似谭言心的身影摇摇晃晃的向自己走来。 周夕吓得跌坐在了地上不住的后退,可是如今腿软的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你不要…你不要过来!谭言心你不要过来!” 当那人影越来越近,周夕终于看清了那真的就是谭言心。 而如今谭言心衣服上到处都是鲜血残破不堪,长头发披散在脸前被这山涧的白雾笼上了一种说不出的阴森之感。 谭言心向她伸出手来招了招,一副神情飘飘的模样,脚下一垫一垫的走路,谁料雪下的大石头一下子把她猛绊倒在地,身子一歪猛的朝周夕扑了过去。 “啊啊!不要啊!我不要陪你!不要!啊啊啊!” 这歪打正着的一下是彻底吓坏了那丫头,周夕脚下一瞪尖叫了一阵连滚带爬的赶紧跑走了,连鞋都跑掉了也来不及去顾,生怕自己慢了一步就会被这谭言心的冤魂给拖下地狱。 听那被吓的屁滚尿流的脚步声渐远,谭言心才撩起披散的长发露出了红润的小脸忍不住乐呵了起来。 “啧!小丫头片子我还治不了你!” 眼见着走出大山时正遇到一趟牛车,谭言心将敞开的衣领打了结,也顾不得如今这狼狈模样,就赶紧跳了上去前往镇子卖药。 这累了一宿也没好好休息,这如今在牛车上一靠,懒得管车上其他来往的妇人们对自己的指指点点,干脆将空背篓盖在头上,脸面一遮就安稳的睡了过去。 等到醒来时,牛车已经驶入了镇子上,一时间这与村子里完全不同的热闹吆喝声就让谭言心来了精神,拍了拍车夫的肩膀头。 “刘伯,这镇子上最大的药铺在哪啊。” 刘伯指着一处,“就那呢!” 谭言心瞧去,那是一家宽阔的店铺,牌匾上黑底金漆字招牌上写着“生死堂”。 一个药铺居然以“死”字起名字,这还真是第一次看见,有点意思。 于是谭言心下了牛车直奔生死堂而来,却谁料前脚刚踏进去就被人给拦了下来。 “去去去!哪来的叫花子影响我们做生意!” 正文 第七章 医毒经 一个肥头大耳的小厮煞有介事的将她往外赶。 谭言心低头看了看自己如今的模样,也不难怪被人说成是叫花子。 于是乎露出了那半截藏在怀里的雪参冲里头大喊着:“我是来卖雪参的!上好的雪参!” 这阻拦她的小厮不懂,可里头的掌柜的听了却是眼神一亮。 “让她进来!” 这语气不疾不徐,却听着颇有几分当家人的架势。 谭言心小跑着站在了柜台前,将那用的只剩一半的雪参放在了柜台上。 “喏!” 掌柜的听到雪参本是满心期待着,可这看着只剩下一半了脸立马就冷了下来。 “我当是多好的东西,居然也就只有半个。” “虽然只有半个,可也是雪参啊,你瞧这个头一看就是有年份的。虽不能卖整株,可是切片作为处方药卖,磨成粉制成药膏药效也是一样的啊,嘻嘻,掌柜的您说是不是。” 那掌柜的打量了一下谭言心,瞧这小丫头年纪不大,可那一双灵动的眼睛透着机灵劲,听得出还算是懂些行当。 如今这冰天雪地的愿意上山采雪参还能认出它来的本就不多,正好自己这有个富贵人家正好看病需要这位药材,掌柜的琢磨了一会说道。 “这雪参我可以收,但是只给你三两银子。” “什么?只卖三两?” “要知道雪参这种药材也只有富贵人家用得起,你去卖给小的药铺别人还不见得收,镇子上的富贵人家大多都在我这里开药,只有我这卖得出去。” 谭言心咬着唇一双柳叶眉微微蹙着,故意做出一副为难的模样嘀咕着:“之前我还去了隔壁巷子的王家药铺,他们也给我开的三两,还答应给我一些不值钱的小药材呢,你这…就三两银子什么都没有,我还不如卖给那王家药铺去。” “王家他们哪能给你些什么好东西啊,不过都是些不要的药渣子罢了。你要什么你说,他们给的起的我也给的起!” 谭言心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环顾了一下这药铺四周,指着那柜台上的一包银针说道:“那你把这包银针给我吧,然后再给我三包紫草,如何?” 展柜的看着自己那套银针,其实也算是好东西,只是这年限久了他早就想换新的了,给这丫头也不算什么,至于紫草那真是廉价的药材,更是不足一提。 “好!那就成交!” 说着那掌柜的似乎生怕这丫头不卖了,赶紧拿出了三两银子给她并拿过了那半截雪参。 谭言心冲掌柜的热情一笑,“掌柜的放心,那以后我挖到药草都来你这卖!” 出了门掂量着手中的三两银子,虽说这比她想的少了些,可这虎子的学费是肯定够了,还能再买些布料和猪肉回去,日后自己也有了个赚钱的门道。 一回到家里大院,还没进屋就听到了嫂嫂的哭声,心道惨了,赶紧带着东西进了屋。 虎子就先喊了起来:“姑姑!是姑姑回来了!” 何梅儿一抬眼就看到谭言心衣服染了血,惊慌的跑了过来赶紧拉着她看着。 “妹啊你这一天一夜去哪了,怎么会有血…你流血了么?你哪受伤了!” “没事我没事!我昨儿个去山里采药去了,这身上的是在屠夫家那摔了一跤染上的猪血。” 何梅儿一听到采药神色猛的一震。 “采药?” 谭言心将买的肉跟布匹还有卖药的银子摆在她的面前,说自己是上山采雪参,遇到大雪被困了一夜,并没有说起自己被周夕推下山还有救了一个男人的事情。 要是让嫂嫂知道自己用嘴巴给一个男人喂药还共度一晚上,嫂嫂还不挖地三尺把这人找出来,非要找到人家对自己负责任不可。 可是何梅儿光是听到这些,就险些脚步不稳,望着谭言心的眼神充满着期待却又觉得不可思议。 “你怎么会认识药的?怎么会认雪参的?” 谭言心此时也发现了嫂嫂的神情有些奇怪,“嫂嫂你怎么了?” 何梅儿拉住了谭言心的手,拉的紧紧的。 “妹啊…自从你自河里那一次醒来我就觉得奇怪了,你小时候娘可从没有教过你医术,你怎么就突然会认药了呢。” 谭言心听着这话觉得有些蹊跷,这话的意思难道她那死去的娘亲也是会医术的人? 若真是这样子的话… “其实我也不知道,但是那次我真的以为我已经死了,因为我在黑暗里还看到娘亲了呢!” 听到谭言心提起过世的婆婆何梅儿整个人都怔住了,激动的问着:“真的?” 谭言心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 “真的,娘亲跟我说了好些话,可是我现在记不清到底说什么了。不过我确实是在那次醒来后,突然就懂药材懂医术了,我也觉得很奇怪来着。” 本来是想,自己这娘死了那么多年了,说的玄乎一点也无所谓,可没想到嫂嫂何梅儿一把拉着她的手激动的点着头:“这就对了!这就对了!” “啊?什么对了?” “你跟我来,妹啊你过来。” 何梅儿带着谭言心走到了供奉着谭言心死去娘亲的小房间里,从牌位盒子下拿出了一本被包裹着严实的书交到了谭言心的手中。 嫂嫂不识字,并不知道这书是什么。可是谭言心却清楚的看到了书的封面上苍劲有力的毛笔写着三个大字,医毒经。 谭言心翻开了几页看了看,别人或许看不懂,可她却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的门道来。 其中的医学典籍,药材记载各种配方都十分的齐全,不少手法,用药也一点不逊色现代她老谭家的技术,最妙的是,不光是医学还有毒药的记载。 “嫂嫂你怎么会有这个的?” “这些个都是娘留下来给你的。” “什么?给我的?” 说及此,嫂嫂才将当年的事情缓缓道来。 正文 第八章 媳妇!媳妇! 谭言心说是去接虎子,可是接到虎子后却故意绕去了顾家的门口躲在人群之后听着街坊邻居的议论。 “你说这周夕这次是真救了这顾昭还是假的啊,别像上次那谭家妹子一样是假的吧。” “谁知道呢,我听说啊,顾昭被抬回来的昏迷不醒,脑袋上还流了好多的血。” “是啊是啊,我也听说了。我听那一对上山救人的猎户们说,去到山洞时只有顾昭一个人昏迷不醒,可是他头上啊有这女人衣裳撕下来的布条帮他包扎,这一看就是有人专门照顾过的。” “是不是四天前周家女儿没回来那天。” “可不就是那天么!那这会是真的孤男寡女共度一晚上,这顾家看来是赖不掉咯。” 这听着街坊邻居的议论,怎么觉得越来越不对劲,四天前…那不就是她被困山里的那一次么? 周夕明明是在山里找她的尸首一夜都不敢回去,而且听他们形容的…头上受了伤,女人的衣服用来包扎,她心下骇然,该不会是… 小侄子虎子也听着津津有味,他拽了拽谭言心的衣角。 “姑姑…四天前你不也是在山上一晚上没回家衣袖也破了还一身血呢。” 谭言心一听赶紧捂住了虎子的嘴巴小声警告着:“这件事不许说出去,听到了么!” 虎子不知道姑姑这是突然怎么了,只能瞪着大眼睛冲她可劲儿点着脑袋。 顾家大门内,二弟顾文小跑到大哥的房间说:“哥,上次在山上救你的那个姑娘找来了,说孤男寡女共度一晚让你负责呢,你见不见?不见我就跟娘说,娘肯定有办法打发掉的。” 顾文的脸色并不好看,显然对这主动找上门的姑娘家不喜欢。 心想都是那个谭言心,也不知开了什么头,怎么现在姑娘家都用这种法子来逼婚他大哥呢。 顾昭一听,脑袋里就一疼,可仍旧就捂着脑袋说什么都要起身。 “见!快带我去见她!” “别急别急,我这就扶你去。” 客厅之内顾母僵硬着脸,却还不得不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 可与顾母的僵硬不同,那周大娘还有女儿周夕却是笑的别提多甜了。 “我呀,从小就教育她这做人要善良要帮助别人,那天我们家小夕一整夜没回家还担心死我了,他爹还喊了好多人去找呢,听到有人说看她白天进了山我们还吓死了,只是没想到…好在没什么大碍,还无意之中救了你们家顾昭一命,这可真是缘分呐。” 周大娘也是知晓上次谭言心的失败是因为没有证据,她的言下之意是,他们家女儿在山里呆了一夜的事情那可是有人证的,不信你们顾家去问问! 精明如顾母,怎么会听不懂周大娘的意思,她挑了挑眉眼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周夕。 周夕察觉到了顾母的审视反而越发坐挺了身子,今日这身可是她最好看的衣裳了。鹅黄色的裙衫绣着好看的花样,特意化着精致的妆容,连头上的钗子都是娘专门给她买的,想着怎么也要把最好的一面展示给顾家人看。 可是如今顾母看到她时的心思,却与周夕所想的,完全不同。 顾母心叹,论长相身材,这周夕比谭言心还差了一大截,那谭言心好歹还能算的上村子里这个年岁顶漂亮的姑娘了。可连谭言心她都看不上,怎么可能看的上这个什么周夕。 但顾母这些话自然只能憋屈在心里,她冲身旁的小女儿说道:“夏儿,还不给周大娘和周姑娘倒茶。” 周大娘接过顾夏倒的茶水笑的眼睛都眯了,又对着自己女儿说。 “小夕啊,这以后就是你小姑子了,以后进了顾家可收起点脾气,在家侍奉公婆善待小姑子和小叔子知道了么?” 周夕听着这话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可是如今的高兴她不敢表露出来,只能低垂着脸貌似恭敬的点着头,“是,娘说的话我都会谨记的,我一定会待她好的。” 而顾夏年岁小,可没有她娘那么沉得住气,喜怒哀乐全都写在脸上了。根本不给他们娘俩面子,一杯茶水狠狠的“咚!”的一声置在了周夕的面前,溅的她精致的妆容都险些花了。 “八字还没有一撇呢!什么小姑子小叔子,你也叫的太早了!” 周大娘一见顾夏这态度就指着她一副要骂人的模样,谁料顾夏满不在乎的回到娘的身边揉着顾母的肩膀娇声说道:“娘,我说的没错吧。” 顾母看到刚才那一幕也是心里痛快着,轻拍着女儿的手背装作教训的样子。 “你说的是没错,可人是客,你也不知道轻点放茶,瞧你把周姑娘弄得衣裳都湿了。” 周夕本就爱慕顾昭多时,如今又了机会嫁进顾府,这点气她还是愿意受的,于是赶紧按下娘亲的手娇声说道:“顾伯母没事,一件衣服而已。” 顾母倪了周夕一眼,“周姑娘说救了我们家昭儿,可有证据啊?可别像谭家那样,只是来框我们的吧。” 那周大娘本还在气那顾夏的态度,如今似乎就盼着顾母说这话呢。 “哟,瞧顾大娘说的这话,我们周夕哪是谭言心那种不知廉耻的人呐。” 说完脸上越发得意,扔过去一件带血的破衣裳。 “你瞧这袖口的破损,是不是跟当初顾昭回家时头上绑着的一样。” 周大娘说的信誓旦旦,可周夕却心里打着鼓,眼神不似刚才的那般镇定,明显透着股心虚劲儿。 这顾母半信半疑的拿到手里,还真的拿着衣服使劲的瞧,似乎非要瞧出点漏洞来才甘心。 可是瞧了半天,发现那儿子回家时包扎的布条竟真的跟这衣服完美匹配,一下子她的心都凉了。 “大哥来了!大哥来瞧周姑娘了!” 顾昭被顾文扶着,快步朝着这边走来,大老远就开始喊着:“媳妇!媳妇!” 正文 第九章 认媳妇 周大娘捂着嘴笑的可高兴了。 “哟,没看出来,你们家顾昭可真热情,这还没过门呢就叫上媳妇了。” 而顾母听着儿子这一声声殷切的媳妇只觉得头痛欲裂,觉得自己最后的一点希望怕是都要破灭了,莫非真要娶这猎户女儿入门了不成?这会是真的赖都赖不掉了么? 顾昭忍着疼痛赶紧朝着屋子里走来,他一进屋子就看了一眼所有人,然后眼神盲目的四处找着。 “我媳妇呢!我媳妇呢!她在哪?” 那周大娘赶紧拉起自己女儿走到他面前,将女儿轻轻朝他推过去了。 “诺,你媳妇在这儿呢。” 周夕虽是被娘亲推了一把,可那脚步却不住的想往顾昭身上靠,嘴角的笑意也是止都止不住,看到顾昭的那一刻起,之前的那点子担心和慌张瞬间都烟消云散了。 谁料顾昭只是低头微微瞟了她一眼,就将快要靠到自己身上的周夕一把推了出去,让她狠狠的跌坐到了地上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周大娘那甜腻腻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脸上,而顾昭却全然视而不见,又去摇晃着顾母问:“我媳妇呢?” 那周大娘对于之前顾家的态度也就忍了,可看着顾昭把自己宝贝女儿一把推出去这会可就气急了。 “顾昭你发什么疯呢!你媳妇在这儿呢!我们家小夕就是你媳妇!” 顾昭回身这才正式的看了一眼周夕,他皱着眉不悦的呵斥着。 “你骗人!当初山洞里给我喂药帮我包扎的根本不是她!我媳妇可漂亮了,才没有她那么丑!” “你说什么,你说谁丑呢!” 瞧见那周大娘怒火中烧的样子,顾母倒是乐了,连忙拉着顾昭的手问道:“儿子啊,你记得当初在山洞里救你的姑娘?” “我媳妇我当然记得!化成灰都能认出来!” 谭言心这会站在顾家门口,肯定了当初自己用半颗雪参救的就是顾昭那个混账后,就想赶紧拉着虎子逃离那里。 谁料这时顾家大门打开,周家母女俩被一个男人推了出来,那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顾昭! 见一个大男人这样无情推搡两个女人,一时之间周围的指指点点越发的热闹了起来。 刚在顾府里还笑的欢的周大娘这会子被人这样堂而皇之的直接赶了出来,说什么都眼不下这口气,见人聚拢了来,心下一横也不怕把事闹大! “大家伙瞧瞧!这是我们家小夕的衣服,当初在山洞里救下昏迷的顾昭时,我家丫头一时情急撕破了自己的衣袖给他包扎。这孤男寡女共处一晚上还是救命恩人呢,这顾昭不是个东西,转头就不认我们家小夕的救命之恩,你们说有这个道理么!” “这怎么行啊!” “别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是救命的恩情怎么能够不认呢。” “之前谭家妹子顾家不肯认,如今这周家小女儿顾家也不认,这都证据呢!” “这顾昭还是个读书人,读书人就是这幅子德行啊。” “姑姑!姑姑!这不是你丢掉的那件衣服么!在这里!虎子找到了!找到你的衣服了!” 嗯?这在一阵骂声中突然冒出来的奶奶的童声儿,怎么听着有些耳熟,有些像…虎子! 谭言心光顾着看那顾家门口的动静,手边的虎子早就没了踪影,这下也顾不得那么多赶紧慌张站起身应着。 “虎子你在哪!” 谭言心一直怕被人看到始终低着头,如今站起身这才看到小侄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挤到了人群最前端,站在顾家门口指着周母手中拿着的血衣兴奋地冲她叫唤着:“姑姑我在这!你看,这是你丢的那件衣服,虎子给你找到了!” 听到这话,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谭言心的出现给吸引了过去。 然而顾家众人也不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只见着顾昭眼里满满的都是说不出的喜悦,冲进人群之中毅然站在了谭言心的面前。 上次在山洞时,顾昭已经是一身狼狈了,可那时谭言心就被这个男人皎如月下的容貌给看愣了神。如今一身干净清爽的衣裳,头上用干净的白纱布包扎着露出俊朗的五官。就算知道这家伙就是那狼心狗肺的顾昭,可谭言心这个颜控还是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是真的好看。 就在谭言心又看愣神的这会,手就被这小子给抓住了。 “喂…你!你干嘛!你快松手!” 顾昭抓过谭言心的手就把她拉到了周家母子面前,义正言辞的当着所有人说道。 “当初在山洞里救我的是她而不是这个女人,这衣服也是她的。” 当听到由顾昭亲口所说的这话,让在场所有看热闹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谭言心站在那看着周围众人的议论纷纷倒也一点不慌张,她轻飘飘的扫了一眼那边的周夕,周夕如今哪里还有上次在山上时那嚣张的样子,一看到谭言心竟缩起了脖子,满眼的惶恐,看来是被她上次吓的不轻。那周母更是咬着牙死命的瞪着她,似是要将她看出一个窟窿来不可。 顾昭面向谭言心眼神里像是放着烟花一样,满是抑制不住的欣喜。 “你快告诉他们,是你救的我,那衣服明明就是你的!” 顾母听到这话也是十分的错乱,看向谭言心的眼神满是复杂,不会吧…怎么又是她!这下子事情可是变得越来越糟糕了 而谭言心收了收眼神,对上顾昭的脸笑的温婉可人。 “顾公子你在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救过你了?我又何时见到过你了?我不过是接我小侄子放学路过这里,怎么就把我给拉出来了呢。人周姑娘救了你,你可得认,拿我做挡箭牌算什么。” 谭言心这话一出众人脸色都出现了变化,各色各样别提多好看了,而顾昭眼底的震惊和受伤她也尽收眼底。 “你说什么…为什么不承认?” 谭言心故意做出一副疑惑的模样,“你想我承认什么?我确实…从来都没有救过你,虎子快过来,咱们回家!” 正文 第十章 顾昭失忆 见谭言心要转身离开顾昭满眼都是说不出的慌张,赶紧上前将她紧紧拽住。 “媳妇你不要走,你不知道那天我醒来后看不到你找不到你我有多慌张,你别走,别走!” 顾昭这一声声的媳妇叫的是那般的殷切,似乎生怕一松手这人就会消失一样的紧张,任这周遭的人早已炸了锅,可他眼里满满的就只有谭言心这个认定的媳妇一人。 而早在周大娘拿出那件血衣时谭言心就已经猜到了,那日周夕是看着她穿这件衣裳的,只要稍加打听应该就不难知道顾昭那日被救回去的具体情况。他身上包扎的可都是自己这衣服上撕下来的布,只要能够与那布料吻合,就是救了顾昭的铁证。 可即使她早已看穿了一切,但是顾昭啊顾昭,你可记得当初原主真心救你却被你们顾家矢口否认还倒打一耙?你这如今眼神里的期盼与热情到底是在做给谁看?简直可笑! 当初否了她,如今栽在这要命的周家母女手中又拿她当这挡箭牌?啧,想起那周夕的跋扈,她谭言心巴不得看着顾家鸡犬不宁,怎能破坏了这等好事! 谭言心将他手大力甩开,那脸上的厌恶丝毫不加掩盖。 “顾昭你够了,乱认什么亲戚呢。谁是你媳妇了!我说了我没见过你!” 那周大娘本一颗悬着的心这会子算是落了地,这谭言心自己都当众否了,她还怕些什么?插着腰得意的像只大公鸡,声音听着简直是乐开了花一样迫不及待的叫嚷着。 “大家伙都听听!明明是我家小夕救的你,顾昭你这小子想赖账?门儿都没有!” “哎哟,这说谁门儿都没有呢!姓周的老娘们,我看你是在说你自个儿吧!” 这明朗的声儿一出,谭言心本还硬气的模样立马缩着脖子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熟悉的声音不是嫂嫂,还能是谁? 听到说顾昭将这周家母女赶出来,何梅儿是乐的赶紧过来看看,哪知道这正好撞见顾昭这当街喊自家妹子媳妇喊得那么亲人,这她哪还能坐得住啊。 “言心啊,这可不就是你的衣服么,咋不敢承认呢!” 山上之事她最怕的就是被嫂嫂知道了,谭言心如今这是话都不敢说了。 却不料这何梅儿也是个狠角色,回过身子直接就上手要从周大娘手中抢那件衣服。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可是吓坏了众人,那周大娘一下子衣服被抢去大半,尖叫了一声赶紧死命拽着。 “哎哟喂,直接抢东西了啊!还有没有道理了!” 结果二人谁都不让谁,力道拉扯之下“刺啦”一声响衣服从中间撕裂开来。 周大娘拽着那半件破衣服叫嚣着:“何梅儿你这不要脸的东西,上次被顾家拒在门外你还有脸来!” 何梅儿更是当仁不让,发着狠直接吐了口唾沫到那周大娘脸上。 “何梅儿你!” “我什么我!你这不要脸的老东西!你自个儿看看清楚!这就是我们家言心的衣服,这衣服还是我亲手做的呢!谭家凡是我亲手做的衣服,我都在衬里绣上了大大的谭字。” 说着她便顺势将撕破的衣服翻出来给大家看,果然一个清晰的谭字大喇喇的绣在上面。 一时之间那周大娘和周夕两个人都僵硬在了那里,周大娘本来指望着只要她死咬衣服是她女儿的,这顾家为了名声怎么都能屈服。想着顾家拒绝了谭言心第一次就不会要她,就算谭言心上门来认她也能反咬一口,谁让她那么傻救了人自己跑了!可谁能想到,衣服的内衬里竟缝上了人家的名字,这下她还怎么圆啊! 这大庭广众之下她刚才那么吆喝,如今所有人都知晓是她们不要脸的编造谎言往顾家身上贴,一时嘲笑声更是如浪如潮,这母女俩还不灰头土脸的赶紧溜走。 这何梅儿倒也精明,趁着如今这波看热闹的人潮还未散去赶紧过来也拉住了谭言心。 “哎呀,妹子啊,这大马路上的这么多人的拉拉扯扯也不好,不如有什么进顾家里说吧,啊!” 听到这话谭言心就知道嫂嫂还没死心让自己嫁给顾家,可是她谭言心不愿意啊。 可是还容不得她多说些什么,嫂嫂就自顾自的牵着虎子扭着腰率先进了顾家的大门。 而谭言心则是被顾昭乐呵呵的抓着手,生拖硬拽的也给拉了进去。 众人如今都围坐在客厅之中,何梅儿想着这会证据在手,还在那么多父老乡亲面前证明,顾家这次是赖不掉了,于是也不似之前来顾家闹腾那架势,反而悠闲地喝着茶等着顾家人先开口。 顾母今日的心情可谓是大起大落,从周家母子进家里来起,她的脸色一刻都没有好看过。 她沉着声,准备开起话头,“今日之事…” 谁料顾母刚阴沉着脸说话,谭言心就抬起了自己被顾昭紧抓着的手。 “我说顾大娘,我希望您能让你儿子赶紧松手,否则我就去官府告他非礼我咯!” 只见谭言心抬起的那只手五个手指伸的笔直笔直的,而顾昭的手简直就像是一只八爪鱼一样紧紧的抓着她一刻也不放。 顾母那副子自命清高的模样霎时间就绷不住了,她还心里嘀咕着看不起谭家,可这次是自己儿子缠着人谭家妹子,那看着人家姑娘的眼珠子都快调出来了,自进屋以来一刻都没有从谭言心身上挪开过。 这模样哪里还是她那个气度不凡的秀才儿子,说什么她都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 顾母猛的一拍桌子,将本只是喝着茶的何梅儿也吓了一跳。 “我还想问你呢!那天到底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我儿子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弄得失忆这么惨,连我这个做娘的都不认得了!” 谭家姑嫂听到这话皆是一愣,谭言心更是满脸疑惑。 “你说什么?顾昭…失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