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章西安门的佛爷   一九八六年,京城的夏天异常的闷热,热的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云层压得很低仿佛风雨欲来。   晚上九点,行人渐少,在八十年代中期左右,缺乏娱乐活动的人们基本都早早归家了。   西直门一带,几家店面却还亮着灯。   老莫西餐厅是位于京城西直门大街135号的莫斯科西餐厅,简称老莫,大门上的“1954”提醒着来此的客人们,这里的历史已经很悠久了。   九点十分,老莫餐厅,旋转门被人推开,三个勾肩搭背的年轻人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相比于北京二锅头,伏特加的酒精度数和辛辣的程度都要高不少,三个人五瓶伏特加下去,从老莫出来之后脚步已经明显有些发飘了。   喝得有些五迷三倒的这三个人,年纪都不算太大,应该是二十三四岁左右,长相虽然不算太出彩但都颇为英朗,尽管脚步发飘,他们的身子还依旧笔直地宛如一杆标枪,十分挺拔。   三人出了老莫,径直走向停在旁边的三辆永久自行车,跨上车之后脚蹬子就被蹬的飞快,车轮翻滚下,没过多久就已经骑出了西直门大街。   骑车的三个年轻人,最前面的那个叫李长明,长的文文静静的,带着一副眼镜,不苟言笑。   他后面跟着个身材魁梧,身高近一米九、体重直逼近二百的彪形大汉,人如其名叫王莽,壮硕的体型压的身下的自行车发出了“嘎吱”直响的动静。   最后面那个叫安邦,尽管是喝了不少的酒,但他瘦削的脸孔上,一对眼睛依旧如刀子一般,凌厉的望向远处,在黑夜里显得异常的尖锐。   一骑绝尘,三辆永久被他们骑出了吉普车的效果,三人似乎有意较着劲,脚蹬子不断的上下翻飞起来。   二十多分钟后,刚要出京城市区,驶过一条胡同的时候,李长明忽然捏了下手刹,自行车漂亮的甩了下车尾,然后稳稳当当的停了下来。   安邦的车轱辘顶在了李长明的自行车上,他恼怒的说道:“你他么的喝多了是不?停下来干嘛?”   李长明幽怨地回头,说道:“邦哥,五瓶伏特加我自己喝了一瓶半,你就说这酒量,我多没多?”   王莽呲牙笑着说道:“嗯?那对你来说真挺不容易了!”   李长明笑道:“这不是要扛两毛二了,能不激动么?”   安邦瞪了他一眼,说道:“对我显摆是不是?”   李长明顿时住嘴,安邦离开部队一直都是他心里的一道坎,回来几个月了,他始终都没有迈过去,平日里他和王莽基本都主动回避这个问题。   “哥,胡同里好像有佛爷”王莽往后退了几步,朝着一条漆黑的胡同望去。   李长明点头道:“刚才我正好看见了”   京城话里的佛爷也叫小偷,扒手,是这一类人的总称,当时的四九城遍地都是佛爷,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车站还是商场,佛爷都层出不穷,据不完全统计四九城里的佛爷大概有三千八百多人,分散在各个胡同、街道里。   四九城,是京城四个城门,天安门、地安门、东安门、西安门的总称,各代表一块地域,每个四九城都有一尊大佛坐堂,然后手下养活着不少的佛爷给他们干活。   这是西安门一带,这里的大佛爷叫马秃子。   马秃子三十来岁,据说是少林的俗家弟子练过一些武艺,后来因为犯了些事在七十年代中期的时候就进去了,八三年严打过后,他八四年就出来了,出来就笼络了一批狱中的朋友,然后又收拢了些小佛爷,把西安门一带就给占据了,从此占山为王。   这马秃子出手狠辣,手底下功夫很硬,有小道消息说他出来的这段时间里,手下已经沾了六条人命了,其中有三条是曾经西安门这边的大佛爷,从那以后西安门这边就只剩马秃子这一个大佛爷了。   “真有啊?”安邦从自行车上下来,走到一边把车靠在了墙上。   “啊,刚才车子过去的时候我看见了,一堆佛爷围着两人,不是掏手,应该是在硬抢,哥,瞧瞧?”   “喝点酒,正好活动一下”安邦舔了舔嘴唇,眯着眼睛说道:“走了,下去收拾他们,嘚瑟!”   李长明回头皱眉说道:“邦哥,你和莽子才从越南回来不到一年,惹了不少事了,再惹我三叔可真容易把你的腿给打折了,更何况你自己的伤还没好利索呢,今晚就歇着吧?改天再揍他丫的”   安邦和王莽还有李长明刚从老山回来一年,但三人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处境,李长明马上要扛两毛二,王莽身上挂了个个人一等功,集体二等功,但安邦却是被一脚被踢出了部队,去了二七六厂成为了一名普通的工人。   “揍佛爷和伤不伤的没关系,主要是看心情”安邦扔下一句话后从自行车后座上解下一个泛旧的老式军包,从里面拿出两把三棱军刺,递给王莽说道:“走了莽子,剁了他们!”   李长明靠在墙上,无奈地说道:“明明包里有三把军刺的,为什么只拿出两把?我的那一把呢?”   安邦大踏步地朝着胡同里走去,扔下一句话:“你刚扛上两毛二,就别和我们掺和这些烂事了,几个佛爷而已我和莽子就足够了,在外面老实蹲着抽会烟,听话”   安邦,李长明和王莽是从小在一个大院里光着屁股长大的,然后一起参军入伍,只不过参军之后三人却走了不同的两条路,王莽和安邦因为身体素质拔尖被选进了某侦察连,李长明则是脑子太好使文化程度又高,就去了作战指挥部。   从越南回来之后,李长明和王莽依然穿着军装,但安邦却从一个侦察连的王牌尖刀兵成为了一个平民老百姓。   没有峥嵘,只有满身伤痕,还有未褪去的热血和棱角。   他叫安邦,一个成长在部队大院里的某侦察连尖刀兵。 第一卷 第2章从前线下来的老兵   团结胡同口,站着两道身如标枪的人影,手中提着一把三棱军刺晃来晃去,胡同里二十多个佛爷似乎偶有所感几乎同时回头看了过来。   56式三棱刺刀,刀身呈棱型有三面血槽,刺入人身体能瞬间就扎穿敌人的任何部位,并且短时间内就能将敌人的鲜血给放的一二干净,而且伤口不易愈合,刀身由精钢打造,是当时顶尖的中国军工技术,沿袭继承了博大精深的中华夏古代兵器的巅峰之作。   在前线的时候,安邦他们所在的侦察连孤军深入敌方阵地,他曾经手提一把三棱军刺独自一人偷袭暗杀了八名越南兵,然后又无声无息的全身而退,三棱刀身上沾的血他硬是两天才给擦拭干净。   漆黑幽暗的胡同里,两道人影迎着二十几人迈着坚挺的方步走了过去,从他们的步伐中你根本就看不出来在这之前,他俩一人喝了两瓶的伏特加。   “西安门马秃子办事,两位有何贵干?”佛爷人群里,走出来个五短身材脑袋秃顶的男人,锃亮的脑袋上斜着一道刀疤一直划到左耳边,这就是西安门唯一的大佛爷马秃子。   安邦晃着军刺,淡淡的说道:“我知道你们是佛爷,也知道你是马秃子,我是特意奔着你来的”   “你谁啊这么狂?知道我是马秃子还敢来找我?”马秃子笑了,他看清对方是两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再无他人的时候彻底放松了警惕,原本他还以为这是其他的佛爷过来西安门抢地盘的。   “我叫安邦”   “嗞啦”胡同口,靠在墙上的李长明抽出一根大前门,划着一根火柴点上后,轻声说道:“马秃子,今天你可能要倒霉了”   看着身前这个穿着草绿色军服没挂肩章的年轻人,马秃子楞了。   安邦这个名字最近在四九城的佛爷们中非常的响亮,其出名的原因在于,有个年轻人经常干清理佛爷的事,手里提着一把三棱刮刀总是穿着一身草绿色没挂肩章的军服,和面前的人从外形上来讲非常的相似。   曾经名头极其响亮的一位佛爷对手下说过,在四九城里碰到安邦以后你们都给我绕着走,就算被他给揍了,也不要回来找我,我惹不起他,但是我能躲得起。   马秃子习惯性的揉了揉自己的光头,咬牙回头说道:“把身上的值钱的东西交出来放在地上”   马秃子认怂了,他的手下依照吩咐把身上今天一天扒来的钱全都放在了安邦的脚前,散落成一小堆,粗略一算大概有三百多块,这些钱在八六年得算是一笔不小的巨款了。   安邦的狗腿子王莽弯腰把地上的钱全都搜罗起来揣在口袋里,马秃子咽了口唾沫,心疼的说道:“安爷,您名气大我们这些佛爷惹不起,钱你收了放我们一条生路,下次再碰见您,我这有多少钱我照样孝敬您多少”   安邦慢吞吞的口袋里摸出一包皱皱巴巴的大前门,王莽非常自然的拿出火柴给他点上了,然后自己也抽出一根。   安邦着烟,摇头说道:“不行,我今天得要你一只手”   马秃子大惊,忍了半天后,抻着脖子吼道:“安邦你别欺人太甚,你还有没有江湖道义?钱我们都给你扔下了,你还想怎么样?”   “江湖道义,我可以讲,但是我和你不能讲”安邦嘴里叼着烟,抬手指着佛爷身旁角落里倒在地上的两个人,那应该是一对祖孙,爷爷大概有七十来岁的年纪,孙子二十岁左右,两人衣着破烂的倒在血泊里,满身是伤,明显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   安邦皱着眉头说道:“这大爷多大的年纪了?当你爹都够用了吧,你们佛爷洗了人家的钱不算,把人还给揍了,你和我讲道义?马秃子今天我得要你一只手,得让你有个记性,四九城里没有讲理的地方,但是我安邦讲”   马秃子咬着牙,手从腰上抽出一把短刀,安邦要是揍他一顿马秃子也能忍,但要他一只手就忍不了了。   佛爷吃饭靠的就是手上的活,如果他马秃子今天真被安邦给废了,从此以后他根本就不用在四九城里混了,他无数的仇人或者其他佛爷会蜂拥而至,然后说不上哪一天他就会被人给宰在哪个阴暗的胡同里,所以到了这个地步,马秃子必须得拼一把了。   这是一个把狗逼急了要跳墙的地步,马秃子拼了是生死难料,不拼的话以后在四九城里,他必死无疑。   安邦轻轻的转动了下手中的三棱刮刀,月光下刀身上冒出一缕寒光。   不知为何,从战场上下来后,退役变成一个老百姓,安邦发现自己居然有了嗜血的性子,骨子里都泛着一股狠劲,也许是过惯了沙场的岁月,如今的太平日子他倒是有点不习惯了。   八十年代中期对安邦的这种病还没有什么定论和研究,到了现在,才有了一个论断。   这叫战场综合症!   马秃子抽出一把短刀盯着安邦,跟身边的佛爷们说,这个姓安的不给咱们西城的伙计们留活路,那咱们也就只能拼他一把了,他们只有两个人而已咱们有二十几个,怕个什么?   靠在墙上抽烟的李长明,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框,说道:“你要是有二十几把枪,那邦哥可能会真打不过你们,可惜••••••你们没有”   安邦和王莽静静的看着对面的佛爷,两人如刀子一般的眼神一一扫了过去,安邦的眼睛落在了马秃子的身上,擒贼先擒王。   王莽的眼睛落在了马秃子旁边几人的身上,在王莽擒王之前他会把这些喽啰为他清理干净。   这是两人在战场上多次配合出来的默契,不用言语不用眼神,就能领会彼此的意图。   在老山前线的时候,某部的首长曾经这么评价过安邦和王莽,把这两人放在战场上,在弹药和补给充足的情况下,犹如把两头雄狮扔进了羊群中。 第一卷 第3章安邦其人   “踏,踏,踏”反手握着军刺,身高接近一米九零体重超一百八十斤的王莽奔跑起来犹如一辆人形坦克,他率先冲进佛爷的队伍中,还没有抬起手中的军刺光是靠身体的冲击力就瞬间冲散了马秃子身边的人。   王莽冲进佛爷的队伍中,那庞大的身材瞬间诡异般的灵巧起来,辗转腾挪间每一次出手,手中三棱刮刀都会戳穿一名佛爷的身体,几次出手过后,地上已是一片哀嚎遍野。   安邦右脚蹬地,两腿略微一弯后突然跳了起来,三棱军刺朝前一扔径直扎向了马秃子的脑袋,对方反应迅速的挥起手中短刀就架了过去。   “噗”安邦在接住军刺的同时,张嘴吐掉咬着的半根大前门,烟头飞在马秃子的刀背上,扬起几片火星子,马秃子习惯性的迷了下眼睛。   “砰”安邦一脚踹到他的肚子上,人直接朝后凌空飞起,然后“啪”的一下掉在地上,安邦快跑两步手中军刺挽了个刀花,朝前一送就顶在了马秃子的下颚上。   “我这一手,都是从战场上死人堆里摸爬滚打练出来的,你那两手都是少林寺的花架子,你拿什么和我拼?”三棱刮刀锋利的刀尖刺破了马秃子的皮肤,血迹顺着血槽缓缓流下。   马秃子惊慌的张着嘴,说道:“安,安爷,我,我认了”   安邦抽出军刺瞄了一眼他的右手:“你认不认,我都得要你一只手”   “爷,我服了还不行么?”马秃子撕心裂肺的吼道。   “噗嗤”安邦根本就未搭话,手起刀落,军刺戳中了马秃子的手掌,直没刀柄,插在地上。   “啊••••••”马秃子疼的满头大汗,咬牙吼了一嗓子。   “盗亦有道,做佛爷也得有佛爷的规矩,当二指禅掏包可以,但欺负老弱病残让我给碰见了,就必须得让你趴下”   在那个时代当过兵的人,骨子里都会有国家荣誉感,部队里最常喊的一句口号就是,保家卫国,为人民服务。   安邦虽然退役了,但骨子里军人的气血仍旧还在。   安邦拔出军刺,在马秃子的衣服上蹭了蹭,抬头望了眼地上的一片狼藉,招呼道:“莽子,走了”   王莽嗯了一声,从口袋里翻出一百多块钱,弯腰放在了那对爷孙的身边:“拿着,找个地方看一看”   漆黑的团结胡同里,安邦和王莽两个标枪似的身形后,是四九城里一大佛爷头子马秃子的损落。   李长明无奈的看着他俩身后说道:“又是十几个重伤吧,明天你俩怎么交代?”   安邦揉着发酸的脖子说道:“就说喝多了,没控制住情绪••••••”   王莽瞪着眼睛说道:“几个佛爷罢了,杀都能杀了,揍他们一顿又怎么样?”   “明天,我少不了又是得先挨一顿骂了”   安邦和李长明还有王莽就是在某集团军的大院里长大的。   安邦是个孤儿,他的父母都死在了战场上,那一年安邦十二岁。   安邦是家属院里的一个传奇性人物,在父母双亡之后年仅十二岁的安邦没有展露悲伤反倒是坚强的面对了现实,然后开始了吃百家饭的生活,从东家吃到西家,吃的最多的就是李长明和秦莽的家里。   他是个非常能惹是生非的人,十三四岁开始他就会领着家属院里的孩子们四处打仗斗殴,一路惹事惹到了十六岁,安邦被李长明的爷爷一脚给踢进了部队,开始了军旅生涯,同年李长明和王莽也跟着参军了。   安邦十六岁当兵入伍,十九岁的时候进了侦察连,当年王莽也在一次选拔中随后进去了,从此以后这个侦察连迎来了最不安分的两个人,也迎来了最鸡飞狗跳的日子,两人都被冠以了兵痞的称号。   他们两个在进入连队之后没过多久,就因为和老兵在食堂里因排队的问题,两人硬生生的把四个老侦察兵给送进了医务室半个月没能走出来。   当时火冒三丈的连长把这件事捅到了团部,言之凿凿的说这个连队有安邦和王莽就没有他,但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本来要被开除的安邦和王莽又无恙了,最后两人各被关了半个多月的禁闭。   他俩进入侦察连后的半年,刚好赶上老山一战,两人摩拳擦掌的等着要上战场,但不知道为什么始终没有他俩的调令,为了这事王莽气势冲冲的找到了李长明的爷爷,没想到老爷子直接就给他踢了出去。   “毛还没长全呢,打什么仗打仗,滚!”   就这样,安邦和王莽一直在侦察连呆到八四年的四月中旬,越南猴子开始不消停了,经常整出些小摩擦来,眼看着就要到了擦枪走火的地步了,于是他们两个干了一件可以说是又震惊集团军上下的大事。   安邦和王莽在一天深夜从驻地潜行而出,带着两把枪和弹药还有补给,负重三十五公斤从四九城一路赶到了边境文山州麻子坡县,在交战之前,果断勇猛的进入了战场。   老山一战大小打了十几场战役,这期间,安邦和王莽全都无一例外的参加了,并且有多次都是孤军进入敌区执行任务,四五次跟随团部打战役,实事求是的讲,安邦和王莽立功多次,但因为他俩是从驻地逃进老山前线的,属于不听命令的人,按理应该踢出军队然后关进大牢里的。   但上面有人说了句话。   意思就是,错误确实有,但人家毕竟立功了么,所以将功补过,功劳全部没收惩罚就算了,就这样在老山一带打了一年仗的王莽和安邦在八五年夏天的时候,光溜溜的回到了三十八军。   一个是带着战功回来的,一个是被踢出部队的。   最后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安邦和队友们深入敌后,当时碰到了一帮老百姓,饿的面黄肌瘦无精打采,然后冲着他们要食物和水。   安邦有两个战友走了过去,拿出干粮和水递给他们,没想到的是一个抱着孩子的妇女,突然从孩子身上拔出一把枪朝着他的两个战友扣动了扳机。   两个战友死了,安邦火大了,直接抬起枪口冲着那帮越南人扫了过去,最后要不是被连长给拦着,对面一个活不了。   但正因为这样,安邦属于擅自杀人,触犯了纪律,本来应该被送进大牢里的,最后被人给强硬的压了下去。   牢不用做了了,兵也不用当了,退役!   从老山再回京城,没有了战火纷飞的日子,没有了枪声还有流血,安邦,王莽和李长明觉得日子有些发霉了,于是自己给自己找了乐子。   每天出去喝酒,喝完酒之后就在整个四九城里翻佛爷的身影,逮到一次就揍一次,顺便把他们的钱给洗劫了,然后过两天再继续喝。   这么一来,安邦之名在佛爷中就开始响亮起来,成为了人人喊打,但却又打不过的角色。   这一年安邦二十三岁,王莽二十二,扛了两毛二的李长明二十四岁! 第一卷 第4章没打错,不服   安邦在佛爷中的一战封神,是在面对东城区最大的佛爷头子麻老五的时候,这个一脸麻子在家中行五的佛爷,手底下是有真功夫的并且人也是从战场上下来的。   当时他打仗的时候腿部中了一枪走路稍微有点跛,后来就退役了,然后纠集了家里的几个哥们在东城区扯起了大旗,正式干起了佛爷的勾当。   安邦面对麻老五,那是一场将近三十号人的械斗,安邦,李长明和王莽当时在东城的一个广场上堵住两个小佛爷之后,没想到麻老五就得到了消息,短短十几分钟之内就集结了三十多个东城的佛爷带着砍刀和棍棒将他们三个给围了起来。   那个年月,秩序还是稍微有一点混乱的。   安邦和王莽还有李长明丝毫不惧,安邦的目光之中充满着抑制不住的杀戮,李长明和王莽见了之后就知道,今天佛爷里肯定要有几条人命被留下了。   果然,安邦提着三棱刮刀直接独自一人像一头发了疯的狮子似的就冲进了佛爷人群中,没有人能够挡住他的脚步,手中三棱军刺接连洞穿佛爷的身体,没人是他三招之敌,就连麻老五也只是在他的手下撑了不到五分钟,然后被安邦的军刺给插在了胸口上。   东城的械斗,其结果就是安邦,和王莽还有李长明杀了麻老五三兄弟,其他佛爷重伤十二个,轻伤更多,这一战直接让整个东城区的佛爷组织处于了瘫痪的状态,并且安邦当场放话,东城只要再敢有佛爷出现,他照样全都给收拾了。   但另人惊异的一点是,安邦他们在和佛爷一战之后就失踪了好几天,再出现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佛爷是死了三个,但他们却啥事没有。   话往回说,他们回到家属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快十二点了,各回各家,然后都跟没事人似的蒙头大睡,之前那一场小战根本就没被他们给当回事。   第二天,清晨,安邦还在睡梦中的时候就被楼下频频响起的汽车喇叭给惊醒了,他睁开眼睛从桌子旁边摸出一根烟塞到嘴里悠悠的点上,然后门“咣当”一声就被人给推开了,王莽站在门口瓮声瓮气的说道:“哥,麻烦来了”   “噗通”刚开口的王莽被人一脚踹进了屋子里,床上的安邦抬头看见门口的人后,顿时抿了抿嘴然后连忙从床上爬了起来。   进来的这人,是安邦为数不多的比较惧怕的一个,李长明的三叔李沧海,他曾经的顶头上司,直属的。   李沧海走到安邦和王莽身前,冷着脸说道:“立正”   “啪”两人两腿迅速并拢,昂首挺胸,目不斜视。   李沧海掀起衣服从身上抽出牛皮腰带,攥在手里照着安邦的身上就抽了过去,两人足足被抽了十多分钟,衣服都被抽开了,露出的皮肤上全是血道子,但两人依旧笔直的站着跟一杆标枪似的。   李沧海咬牙问道:“打没打错,服不服?”   “啪”安邦右手一扬,敬礼,目不斜视:“没打错,不服”   “好!”李沧海连连点头,咬牙说道:“老子就打到你们服为止,安邦你虽然退役,不当兵了,但你只要没死,你就永远都是老子手下的兵,你脱了军服我照样可以抽你,我问你,能不能抽?”   “能”安邦掷地有声的说道。   当过兵的人就是这样,哪怕就只是当过一天就脱下了军装,但在骨子里,他始终认为自己一辈子都是军人,这个烙印永远都磨灭不下去。   纯牛皮的腰带,甩在人身上和刀子砍在身上唯一的不同之处就是,刀有刀口,皮带没有,但相同之处就是都他么一样的疼。   安邦和王莽从始至终都没有皱下眉头,身体站的一如既往的笔直,两手顺着裤线并拢中指指尖始终没移动分毫。   十几分钟之后,李沧海拎着皮带吼道:“你跟你爹一样,都是个犟种,老子要不是看你们安家无后,我今天非得抽死你不可”   安邦哼都没哼,梗着脖子说道:“抽死也不服”   李沧海又一脚踹在安邦腰上直接就把人给踹的怼到了门上,他扬起腰带抽着王莽说道:“你们老王家当了一辈子响马,现在都解放几十年了,一身匪气还是改不了,是不是?”   “报告,我不是土匪,我是军人”   王莽的爷爷是梁山的大响马占山为王几十年,后来部队开到大凉山一代,老爷子一声令下整个土匪窝全都投降,来了一出梁山好汉被收编的戏码,从此之后就被编进了正规军中,王老爷子战死,王莽的父亲接班,一直跟着李长明的爷爷东征西战。   王莽从小就跟在安邦和李长明的屁股后面长大,他最怕的是安邦,最服气的是李长明,除了这两人以外他谁都不服管,哪怕是李长明的叔叔还有他那仍旧守卫边疆的爹都不行。   论犟种,安邦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那王莽就是两条龙也不行。   这个响马的后代,身上始终都带着不曾磨灭的匪气。   李沧海恨铁不成钢的指着两人的鼻子,破口大骂,骂到兴起的时候直接从腰上抽出一把枪顶在了安邦的脑袋上:“你曾经是军人,不是土匪,不是混混,你们身上的这身军装是用来保家卫国不是欺负老百姓的,天天给我惹麻烦,信不信老子一枪崩了你?我问你们,以后还敢不敢胡闹了,敢不敢去惹麻烦了?前段时间打死了几个人的事还没过去,昨天又把人的手给废了,你们这是要上天么?是孙猴子么?啊,兔崽子,反了你了”   李沧海很憋屈,因为和佛爷的冲突他已经不止一次给安邦,王莽还有李长明擦屁股了,每一次都被搞的焦头烂额,自从上次和麻老五的冲突过后,李沧海就告诉过他们三个,再惹事,就把三人给活活的抽死了。   但没想到,距离上次械斗还没有过去多久,昨天晚上三个人再次生事了。 第一卷 第5章一将顶三军   安邦昂着脑袋,一声不吭,王莽梗着脖子目视前方,两人眼中根本就没把李沧海手里那把枪给当回事。   “三叔,要换成别人敢拿枪指着我脑袋,枪和胳膊我早就给他卸了”安邦抿着嘴说道。   “你······”李沧海抬腿一脚就踹在他胸口上,人倒着撞到墙上,李沧海吼道:“我他妈的管不了你了是不是?”   安邦扑了下衣服,起身立正站好。   李沧海义愤填膺的坐到床上,拿起茶杯刚想喝茶发现里面已经空了,眼睛非常毒辣的安邦连忙从墙角拿起水壶,跑过来给茶杯满上了:“三叔喝水,喝完接着骂”   “滚,滚出去”李沧海瞪着眼睛吼道。   安邦站着没动,王莽掉头走了。   “滚出去”   安邦尴尬的挠了挠脑袋,说道:“三叔这是我家”   “么的,老子都让你给气糊涂了”李沧海重重的放下茶杯,指着安邦说道:“你给我老实点,你丫挺的要是再犯浑,我迟早给你扔到大狱里去,给我收收你那驴一样的性子,真要是惹出大麻烦来,我也救不了你”   可能让李沧海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是,他这句话没用几天就成为了事实,桀骜不驯的安邦果然没有让他失望,彻底的惹出了一个堪比捅破了天的大麻烦,这个麻烦的程度直接导致,李沧海和李长明的爷爷都没办法给他处理干净。   李沧海走了之后,安邦一屁股坐在床上,叼着一根大前门看着楼下一辆吉普车远去,车身上印着一行番号。   那个番号,曾经代表着一种荣誉,荣誉的背后是安邦历经过的峥嵘岁月。   安邦从柜子里拿出个急救箱,从里面拿出纱布和酒精,叼着烟擦拭着遍体鳞伤的身上,这种程度的伤势对他来讲根本不用在乎什么,老山上他后背被两发子弹贯穿过然后嵌在了骨头上,到现在还有弹片没有被取出来。   擦完伤,安邦斜靠在床头上,轻轻的叹了口气,从桌子上拿起一个相框,伸手轻轻的擦拭着一尘不染的相片。   相片里,是安邦和一个梳着两条麻花辫的姑娘的合照。   安邦有个未婚妻,叫陆小曼,红旗小学的教师。   这是他青梅竹马的未婚妻,陆小曼六七岁的时候就跟在安邦的屁股后面,拉着他的衣角怯怯的说:“安哥,我以后嫁给你好不好······”   一直到安邦参军,然后去老山前线,他和陆小曼的关系始终都是如胶似漆的。   这是个,他打算一辈子都好好呵护的女人!   这天中午,红旗小学,对面的马路上。   王莽跟普通人小腿差不多粗细的手臂单手撑在地上,挥汗如雨的做着俯卧撑,安邦很没有形象的抽着烟蹲在地上,胳膊拄着脑袋看着对面的大门,再有一会陆小曼就该午休了。   李长明在两人身后,皱眉说道:“我三叔是不是有病?明知道你身上的伤还没有痊愈呢,怎么下手还这么狠?把你打残废了怎么办?回去告诉爷爷,收拾他,怎么下手没轻没重的”   王莽抬头呲牙笑道:“我哥身子比我都壮实,明哥你忘了,年前那时候他被那帮猴子两枪给打在后背,在帐篷里躺了半个月不照样生龙活虎的爬起来了?”   李长明低头踢了他一脚,说道:“你个蠢货,我说的就是这事,弹片还没全都取出来呢,你不知道啊?”   “知道啊,谁上战场身上没有点伤,没伤好意思说打过仗么?”   李长明叹了口气,无语的说道:“那你是不是也知道,邦哥一到阴天下雨浑身都疼?弹片一天不取出来,他身上的伤就随时都会发作,说不上什么时候就要了他的命,明白不的?”   “哎,长明,连里那边忙什么呢?”安邦拄着脑袋,抽着烟,眼神始终盯在一个方向,压根就没听见两人在那谈什么。   单杠上的王莽低头说道:“哥,你不是想着小嫂子呢么,怎么还关心连里的事了?”   安邦仰着脑袋问道:“几个了?”   “一百三十五个”   “换手,继续”   “哎!”王莽还手,继续单手俯卧撑。   王莽就是标准的小土匪,天王老子都管不了,但就服李长明,最怕安邦,前者脑袋好使足智多谋,后者体重身高都差了他一大截,但军事技能却刚好比他刚出一截。   “准备联合军演呢,西南那边来了个特战大队,老山西线就是他们给打下来的,底子很硬,杠杠的王牌军,以前是野战军编过去的,侦察连主要就是牵制这个大队”李长明也蹲了下来,说道:“我觉得,咱们和他们要对上了,从赢面上讲,应该是五五开,那边里面有几个老兵技术非常过硬,全军大比武拿过头十的名字,邦哥你看呢?”   安邦满不在乎的说道:“什么特战大队?联合军演啊?那是我没在,我要还在连里专门收拾各路兵王,两年前,东北老虎团来京城,点名让我去他们那,让老爷子给按下了,死活不放人,我骄傲了么?”   安邦的名气不光是在京城这边响亮,曾经有两次和友军演习的时候,他都崭露头角过。   两年前,一次和东北老虎团的军演,在山里安邦和王莽两人离开大部队之后,藏在林子里在一天晚上偷袭了老虎团的驻地,他俩悄然无息的就把指挥部给端了,然后把十几个作战参谋全都给绑了起来。   两个人就端了敌军的指挥部,有首长当时就拍手称赞道:“再往前走几十年,我军肯定又多两员虎将,再往前几百年,这就又是个猛张飞和赵子龙,绝对的好苗子”   那一次观看演练的还有东北老虎团的一位首长,看完安邦和王莽的演练直接就和李长明的爷爷讲:“我拿两个加强旅的装备和你换这两个小子去我们老虎团,人给我,东西你随便挑”   李长明的爷爷当时就冷笑着回了对方一句话:“得此良将,三军之福,你的代价太低了”   安邦服役的时候,他是军部里公认的单兵作战王者,可让人放心托付后背的战友,也是首长眼中不可多得的一员良将。 第一卷 第6章那一段美好的爱情   红旗小学,中午的时候忽然走出一群莺莺燕燕的姑娘,穿过校门来到马路对面,一个扎着两条麻花辫的姑娘出现在安邦的眼前。   安邦“嚯”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抻了抻自己衣服上的褶子,笑的春光灿烂。   陆小曼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能让安邦卸下一身铁血的女人。   王莽收回胳膊若无其事的站了起来,咧嘴笑道:“哥,陆小曼来了”   安邦回头照着他的屁股就踢了一脚:“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叫嫂子”   陆小曼是红旗小学的老师,年方二十入青春年华,小时候流着鼻涕就喜欢跟在安邦的屁股后面,对他充满了无限的崇拜。   不论何时陆小曼出现在安邦的面前他都会对这个姑娘有着新的感悟,就比如现在风和日丽,阳光下陆小曼穿着一身连衣裙梳着精致的短发从远处出来,额前几缕留海随风摆动,脸上洋溢着带着两个酒窝的笑容,把安邦给看的惊呆了,搜肠刮肚的想了半天他才想到一个词。   “倾国倾城!”   安邦像夹着尾巴似的,站在陆小曼的面前,大献殷勤的问道:“吃饭去么,一起呗?”   陆小曼脸上忽然娇羞起来,露出一抹绯红,她咬着嘴唇跟旁边的女老师们小声说道:“你们先去,我一会就过去找你们”   几个老师捂着嘴轻笑,调侃了两人几句后就走了,安邦笑呵呵的和她们打着招呼然后转过身跟陆小曼并排走着,说道:“人艺那边晚上有个话剧,九点开始,我弄两张票然后八点半过来接你”   陆小曼瞪着眼睛,鼓着嘴说道:“不去”   安邦也不搭话,歪着脑袋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她,陆小曼被他看了半天,跺着小脚说道:“看,看什么看?看进眼睛里就拔不出去了”   “嗯,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就是要拔不出来才对”安邦笑嘻嘻的用胳膊蹭了下陆小曼,说道:“说好了,不见不散哈,八点半我过来接你”   陆小曼哼了一声:“我还没答应你呢”   “那你也没拒绝啊?”安邦十分无赖的说道:“都要是我安家过门的媳妇了,你不答应我答应谁啊”   安邦送了陆小曼一段,然后又跑了回来,搂着李长明的肩膀说道:“交给你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这是党和人民对你忠诚度的考验,务必要完成,请李长明同志服从命令”   李长明无语的说道:“每次约会,你都让我和王莽为你劳心劳力的,你能说声谢谢么?”   “自家兄弟客气什么?人艺今晚九点有话剧,去给我弄两张票来,座位靠前••••••送票的时候,顺便把车子也扔下来”   安邦在追陆小曼这件事上,是真用了心的,不光自己用心,也把狗腿子王莽和军师李长明给拽上了,穷三人之力狂追陆小曼,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终于在安邦上老山前线之前修成正果了,婚事已定。   晚上八点半,安邦开着辆二一二吉普,来到了市教委的宿舍楼下,点了一根烟后静静的等待着,没过多久,穿着一身连衣裙的姑娘像一朵蝴蝶似的,飘了下来。   安邦很绅士的掐了烟头拉开车门,把人给请进了车里,他跑到驾驶位上发动吉普,朝着人艺剧院开去。   那年月情侣之间约会就两个去处,逛公园,然后要么看电影看话剧,过程十分单调没什么娱乐活动,但能看电影看话剧的也得是条件好点才行,安邦的工资还可以,平时消费几乎都是蹭李长明的,剩下的钱他就全用来和陆小曼约会上了。   今晚的话剧是魂断秦淮,在那个年月里难得能有一部爱情类的话剧上演,一男一女看了之后多半都是能擦出火花来的。   晚上十点半,剧院散场,安邦拉着陆小曼的手走了出来上车回宿舍,这个年代是没有套路的,看完电影开个房什么的,基本都是各回各家。   安邦开车带着陆小曼回到宿舍,车外,他叼着烟擦着她脸上的泪痕说道:“弄干净了,不然你回到宿舍她们说不定还得认为我是怎么欺负你了呢”   陆小曼挥着小拳头落在安邦的身上:“都是你,带我看这么伤感的话剧,弄的我现在还在想柳如是呢”   安邦龇牙咧嘴的抽着冷气,陆小曼慌忙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今天被三叔给抽了一顿”   陆小曼心疼的拉着他的手埋怨的说道:“你怎么老惹事生非?被李长明的叔叔打过多少次了,就不能让人省省心么”   安邦呲牙笑了笑:“皮厚,没事·····等结婚以后我就稳定了,毕竟没准什么时候就能当爹了,到时候我不得给我孩子有个表率么,你早点嫁给我,我就能早点老实了”   陆小曼咬着嘴唇小声说道:“想哪去了,美的你”   两人在宿舍楼下温存了几句,安邦上车离开,陆小曼冲着他挥着手,安邦脑袋从车窗里伸出来后说道:“回去吧”   “我看着你走••••••”   安邦踩下油门二一二吉普驶离宿舍,拐弯的时候他朝着后视镜里的未婚妻来了个飞吻,陆小曼直到车子没影了才转身要回去。   “嘎吱”突然,一辆伏尔加轿车急刹停在了陆小曼身前,车门打开走下来两个人,直接奔着陆小曼去了,两人配合的非常默契,一人搂着她的嘴不让她出声,另外一人抬起她的身子就给塞到了车里,伏尔加关上车门迅速驶离。   前后没超过一分钟,陆小曼没叫出一声,而离开的安邦自然也不知道发生的这一幕。   宿舍楼外的收发室里,看门的老大爷狐疑的看着远去的伏尔加轿车,隐约间似乎看到车内有人在挣扎着。   几分钟之后,楼上宿舍里,一个女老师躺在床上诧异的问道:“刚才楼下有车灯晃过,不是小曼回来了么?”   漆黑的教委宿舍楼下,不久前发生的那一幕,无人关注。   而在十几个小时之后,一件大事传遍了京城上下。 第一卷 第7章香消玉损,佳人不在   半个小时后,京城,某四合院外。   伏尔加停下后陆小曼让人推了进去,一间屋里床上坐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穿着的确良的白衬衫,脚上蹬着双黑色的皮鞋。   “六爷,我们回来了”   中年抬起头,棱角分明的脸上右侧额头上有一道伤疤,鹰钩鼻子剑眉如刀,看起来给人的感觉十分硬朗,只是身上却又很明显的带着股阴郁的气息。   “进来”   房门被轻轻推开,不知所措的陆小曼被人给送进了房中。   穿着的确良衬衫的男人绰号叫六爷,京城里鼎鼎大名的顽主,在那个年月里京城中有两种人物名头最响亮,佛爷和顽主,前者是一帮地痞流氓,后者则是一帮背景深厚,并且游手好闲的少爷们,也就是属于那种有背景的地痞流氓。   站在屋子当中的陆小曼的心砰砰直跳,人被吓的手脚冰凉,到现在为止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自己的嘴被捂住以后身子一轻,人就被塞到了一辆车里,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面对的是什么人。   六爷朝着手下挥了挥手,伸手拉开了陆小曼的头罩,脸凑到她面前深深的吸了口气,陶醉的闭上了眼睛。   “未经人事的姑娘,真好”   六爷盯上陆小曼是几天前的事,偶然路过红旗小学,正好碰上从校门口走出来的陆小曼,当时六爷对她就惊为天人。   这位京城的大顽主,生平就两个爱好,钱和女人。   盯上陆小曼之后,当天六爷就让自己的一个手下跟上了她,查清楚陆小曼没有什么底细之后,硬抢的念头就从六爷的脑袋里冒了出来,这种事他不是第一次干了,这几年间不少姑娘都被他给祸害过,事后撒下点钱,多数人都不了了之了,哪怕就算有反抗的最后也被他给压了下去。   看着凑到面前的一张狰狞的脸,陆小曼被吓了一跳,惊慌失措的向后退去,然后“砰”的一下后背贴在了墙上。   “你往哪跑啊?”六爷伸出一根手指抬起了陆小曼的下巴,说道:“陆小曼红旗小学的老师,一个月你的工资是多少钱?十五,二十?其实凭着你这副脸蛋和身材,赚这么少可有点亏了,陆小曼想不想要更多的钱?只要你跟了我,一个月想要多少,你随便开口”   陆小曼抽泣着说道:“我不要,不要,你放我回去,我要回宿舍去”   “我的话你没听明白?”六爷皱眉问道。   陆小曼拼命的摇着头,说道:“不要,不要,我有男朋友了••••••”   六爷深深的叹了口气,说道:“不答应,你可别后悔啊”   陆小曼哭喊起来,大声叫道:“救命,救命,你们是谁啊,放我走,不然我男朋友知道了他饶不了你们的”   “哼,不知好歹”六爷突然一把伸手抓着她的头发说道:“给你条好路你不走,是不是?”   “我不要,不要••••••”   “啪”六爷忽然扬手就甩了一巴掌过去,指着陆小曼说道:“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答应不答应?”   陆小曼震惊之后就反应过来,晃着脑袋,转身就朝着房门走去,拉开们之后却发现门口站着两人,其中一个转身就把她又给推了回来,然后“咣当”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六爷揉着手腕,狰狞着一把抓过无路可逃的陆小曼强拉着就给她推到了床上,然后骑在她的身上扬起巴掌抽了下去:“死女人,给你脸部要脸,非得让我用强是不是?老子抽死你•••••••”   京城闷热而沉闷的夏天,屋外知了响声震天,屋内哭喊连连,这栋四合院里上演了一幕安邦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人伦惨剧。   四合院里站着六爷的两个手下,对屋内发生的事情置若罔闻,这种状况在自从他们跟了六爷以来,已经发生过不止一次了。   无助的哭泣和猖狂的笑声,交织在了一起。   悲惨的一夜过去,隔天清晨。   安邦还在家里蒙头大睡,王莽和李长明惊慌失措的就跑了过来,两人焦急不堪一头冷汗,房门被推开后,王莽直接就把安邦给拍醒了:“哥,起来,出事了”   安邦睁开惺忪的睡眼,仰着脑袋问道:“天塌了啊?”   “是陆小曼出事了•••••••”王莽心惊胆颤的看着安邦,哆嗦着嘴唇说道。   安邦扑棱一下就从床上坐了起来,拽着王莽的脖领子问道:“你说什么?”   只相隔了一夜没见,昨天晚上安邦拉着陆小曼去看一场话剧,一夜之后,当安邦再见陆小曼的时候,她已经成为了一具冰凉的尸体。   安邦是在市医院的太平间里见到陆小曼的尸体,当冷柜拉开尸体被拖出来的时候,安邦的脑袋一阵晕眩,陆小曼的尸体衣服破破烂烂,裸露的地方到处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嘴角流着血迹,紧闭着双眼,脸上的表情好像非常痛苦,却又非常的绝望。   死前,陆小曼一定遭遇到了什么惨绝人寰的事。   “噗通”安邦顿时就跌坐在地上,茫然的睁着眼睛问道:“怎,怎么回事?这,这不可能,昨天,昨天晚上我,我们两个还在一起来的,是,是我把她送回宿舍的,这,这,这怎么,就,死了?”   李长明蹲下身子,从口袋里掏出大前门点上一根烟后塞到了安邦的嘴里,他大口大口的抽着烟,想用尼古丁来麻醉着自己。   李长明轻声说道:“早上四点,小曼的尸体是在国贸大厦下面发现的,当时发现的是一个环卫工人,于是就报了警,她的身上有红旗小学的工作证,民警就联系了学校,经过初步判断小曼是从国贸大厦楼上跳下来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在凌晨一两点左右••••••还有,邦哥”   李长明说到这,语气就顿住了,没在往下说,他知道一旦自己继续说下去,安邦完全有可能崩溃掉。   李长明更怕安邦发狂,封起来的安邦就像是一头脱开牢笼的狮子,谁也拦不住他。 第一卷 第8章侦察连顶级尖刀兵   “再给我一根烟”安邦僵硬的伸出手指,李长明又递给了他一根烟安邦接过烟,抽了几口后在尼古丁的刺激下脑袋清醒了不小,皱眉问道:“接着说下去,怎么回事”   李长明犹豫了半天,才叹了口气说道:“小曼临死之前曾经遭受过性侵”   看着陆小曼的尸体躺在冰凉的冷柜里,安邦心如刀割,如果不出意外的,再有两月的时间,这个女人将会和他结婚,然后生活一辈子。   但仅仅前后就差了一夜,伊人已逝。   安邦静静的看着冷柜中的尸体,脑子里一时间有些乱糟糟的,他总觉得眼前的未婚妻人还没死,他看的是错觉。   “邦哥,你带我玩好不好?”那是六七岁的时候,陆小曼总喜欢缠着安邦跟在他的屁股后面。   “安邦,叔叔阿姨都不在了,以后我照顾你好么?”十二岁那年,安邦父母死在了边境战场上,陆小曼从家里带着饭菜去看他,蹲在安邦的面前仰着小脸无比认真的说道。   “安邦,你跟我拉钩,长大以后你娶我,我要嫁给你,咱们两个谁都不许反悔,反悔的是小狗,行不行?”十六岁那年陆小曼一本正经的伸着小拇指和安邦约定终身。   安邦去老山前线的那一晚,临走之前和陆小曼见了一面,这个喜欢他喜欢了十几年的姑娘,手里提着一个大大的包裹,里面装着她缝的千层底布鞋,一锅刚刚蒸好的馒头,两套换洗的衣服。   “邦哥,我等你,你回来之后我们就结婚好不好”将近二十岁的陆小曼,少了青涩多了成熟。   “嗯,等我打完仗就会来娶你”   陆小曼忽然蹲下身子,捂着脸哭着说道:“我不想你去战场,但我知道却又不能拦着你,上战场打仗是你的梦想,安邦,我舍不得你,你一定要回来娶我”   一年多后,安邦从老山下了前线,回到京城。   还有两个多月就是安邦和陆小曼的婚期。   让安邦没想到的是,他从前线回来了,陆小曼死于非命了。   “小曼父母知道么?”安邦低声问道。   李长明摇头说道:“暂时没通知呢,你什么意见?”   “等我把逼小曼跳楼的人找到,再告诉两位老人•••••••”   半个小时之后,陆小曼的尸体再次被送进了冷柜中,太平间门前安邦双手插在口袋里,静静的看着紧闭的大门。   身后李长明语速很快的介绍道:“从发现小曼的尸体到现在,才过去三个多小时,警方还没有查出太多有用的消息,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小曼的几个舍友证实她昨天晚上并没有回到宿舍”   安邦摇头说道:“这不可能,昨天晚上是我亲自送她到宿舍门口的”   李长明直接果断的说道:“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你把小曼送回去后,她没有立即回宿舍,然后在门前可能是自己走了,也可能是被人给带走了”   这时,医院里两名警察找了过来,拿出证件示意了下后问道:“你叫安邦?昨天晚上你和陆小曼在一起?”   “是,我和她看的话剧,晚上十点半左右我把她送回的宿舍”   “谁能证明?”警察问道。   李长明轻轻拍了下警察的肩膀,示意对方过来,然后说道:“他有不在场的证据,昨天晚上他十一点回到的家属院,看门的大爷能证实,还有有邻居也见到他回来了”   安邦直接转身和盘问的警察擦肩而过快速朝着医院外面走去,王莽随后跟了出去,李长明拉了下要阻拦的警察,掏出一个红色的小本递了过去,说道:“我叫李长明,这是我的工作证,查一下上面的编号你就知道我是谁了,有什么需要你随时连续我,安邦的事我给他作保,你们就别拦着他了,现在的他比较危险”   李长明拍了拍警察的肩膀交代了几句话之后,赶紧跑了出去,二一二吉普车驶离医院奔着红旗小学的宿舍赶去。   李长明直接就知道安邦现在起了什么念头,他根本不相信警方能在短时间内把案子给破了。   警方不行,但他们三个也许可行。   安邦的侦查和反侦察的技术是最拔尖的,李长明分析事情的脑子堪比高速运转的处理器,王莽粗中有细最善于观察,三人配合在一起就是如虎添翼,一整队经验丰富的刑警队,也不见得能强的过他们三人。   来到宿舍楼下,安邦“蹬蹬蹬”跑上楼,推开陆小曼的宿舍,她的室友们惊愕的看着安邦,有些人的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小曼昨天晚上确实没有回来?你们当时有没有人看到她在楼下”   几个女老师全都摇头,安邦握着拳头平静的问道:“好好想想,小曼死的不明不白你们平时和她关系都很好,肯定不想看见她喊冤而死,帮我仔细的回忆一下昨天晚上有没有什么线索”   几个舍友都很茫然,想了半天之后其中一个姑娘有点不确定的说道:“我们真的没有看见小曼,不过我记得十点半的时候我们已经熄灯了,当时窗前有两次好像有车灯闪过间隔的时间非常短,我的床正好对着窗口的,第一次车灯亮的时候比较长,第二次好像很短,一晃就过去了”   “第一次应该是我的车,我停了大概能有四五分钟”安邦皱眉说道。   李长明紧跟着说道:“那第二次应该就是带走小曼的人了,那个时间段这里已经很少有车出入了”   安邦迅速推开房门,奔到楼下奔着收发室去了,一把推开房门就问道:“刘大爷,昨天晚上车辆出入记录给我看一下”   地上蹲这个老头,手里正整理着东西,他抬头看见安邦后扬了扬手里的一叠纸说道:“你要什么车辆出入记录?”   “啊,对,就是昨天晚上的”   老头摇头说道:“甭要了,刚才我就出去打水,不知道谁闯进来了,把屋子里给翻的乱码七糟的,昨天晚上车辆进出的记录也没了”   “没了?”安邦瞪着眼睛问道。   “么的,这帮人下手真快,就差了一步”李长明跑出收发室,看见路边站着两个人,跑过去后从身上掏出一包中南海就递了过去:“同志,看见刚才有什么人或者车子急匆匆的离开了么?”   “有一辆白色的伏尔加汽车,五分钟之前从这边开走了”   王莽从后面开着车飞速驶来,安邦坐进车里脑袋探出窗口,问道:“同志,车牌号记得不?”   “白色伏尔加汽车,车牌号是••••••尾数是1”   “往哪去了?”   “西面”   “咣当”李长明跳上车后就说道:“莽子,追过去,快点快点,才五分钟他们跑不了多远”   王莽一脚油门踩到底,二一二吉普车轮子在地面摩擦出一阵黑烟后就开了出去,安邦和李长明的脸色都不太好看,逼陆小曼跳楼的人很有手段,也挺有能量,从陆小曼的死讯传出来到他们来销毁证据,速度太快了,这明显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   李长明说道:“没听说小曼和谁有仇啊,她那个性子哪会得罪什么人?” 第一卷 第9章顺藤摸瓜,摸出端倪   出了教委宿舍往西,一辆白色伏尔加汽车里,坐着之前劫持陆小曼的两个人,他们也是在早上得知陆小曼死讯的。   昨晚她并未留宿在四合院,凌晨一点多钟就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当时他们还以为陆小曼回到了宿舍,但没想到今天早上忽然得知了这个姑娘跳楼自杀的死讯,于是两人连忙返回将自己车辆进出红旗小学宿舍院的记录给抹了。   这是六爷吩咐的,他没想到这个陆小曼这么刚烈,一言不合就跳了楼。   在这个年代,是没有监控摄像这东西的,唯一能够证明他们曾经去过陆小曼宿舍的两个证据,就是登记的车辆进出记录,还有看门老头的四只眼睛,前者可以抹去,后者无论说什么他们死不承认就是了。   但让这两人没有想到的是,陆小曼是个普普通通的女教师,但她的背后却有一个不普通的男朋友!   曾经上过前线打过仗,侦察连尖刀兵安邦,某军区中最出类拔萃的单兵王者。   十几分钟之后,白色伏尔加轿车后面一辆疯狂追击的北京吉普突然蹿了出来,在车内司机还没有完全反向过来之前,王莽踩了下油门后猛打方向盘,吉普车化了个弧线之后端端正正的把车尾甩在了伏尔加的前面,后车连忙一个急刹刚刚停稳,吉普车里两边车门同时推开,三名手里攥着三棱军刺的年轻人快速跑了过来。   伏尔加里的人见状,反应飞快的伸手就朝腰间摸了过去,想要拔刀出来。   “砰”距离还有两米远,王莽突然跃起,那仿佛人形坦克一样的身躯猛然朝着驾驶位这边的车门撞了过去,伏尔加车门上的铁皮顿时被他的肩膀撞的凹进去了一大块,靠着车门的司机直接就被撞的身子朝着旁边歪了过去。   “哗啦”王莽粗壮的手臂一拳就轰碎了玻璃,手伸进车窗里后瞬间就抓住了对方的脖子,然后朝着自己这边一拉就把人按在了碎裂的车窗上,一侧的脸孔上面扎满了玻璃碴子。   另一边,安邦见副驾驶的人抽出了刀,右手军刺快速的掉了个个,朝着挡风玻璃“嗖”的一下就甩了出去,三棱军刺锋利的刀尖穿透玻璃后势道未减,笔直的“噗嗤”一声就插进了对方的肩膀上。   李长明来到一侧,伸手拉开车门,军刺顶着对方的脖子冷冷的说道:“别动,动就捅死你”   前后不到一分钟,六爷的两个手下全都束手待毙,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李长明说道:“这人多眼杂,先把车开走再说”   安邦瞥了他们一眼,说道:“我开前车,你们上后车跟着”   吉普车发动驶离现场,伏尔加里李长明开车,王莽一只手按着一个,给压在了座位下面,手劲之大让两人感觉自己一直在窒息着,差点没给活生生的勒死了。   二十几分钟之后,两台车子开到了郊区一个废弃没有人烟的砖厂里,车子停稳之后,两人被生硬的拖了下来。   王莽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根棍子,一句话都没说,上来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揍,两个人被打的在地上滚来滚去,王莽直到棍子被打折了才停手。   安邦低着脑袋淡淡的看着他们两个,旁边的李长明就知道,越是平静的安邦就越吓人,咬人的狗是从来都不会叫的。   安邦蹲下身子,用手里的军刺抬起一人的下巴,问道:“说说看,昨天晚上怎么回事,那个女孩为什么会从国贸的楼上跳下来,别着急推卸责任我们既然能找你,那就说明肯定有证据了,你给我记住了,回答的不满意我就让你看看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不是我们干的,我们正好•••••••”   对方刚开口,安邦手中军刺忽然朝下,直接就剁在了他按在地上的手指头上,大拇指齐根就被削断了,对方疼的脑袋直冒冷汗,捂着手在地上打着滚,安邦根本就不管他,拿着军刺点着另外一人问道:“到你了”   “我,我,我••••••”   王莽一把抓住他的头发将人拽的扬起脖子,军刺奔着他左侧的腮帮子“噗嗤”一下就插了进去,等再抽出来的时候,他腮帮子上出现了一个血洞。   王莽说道:“说话的时候别磕磕巴巴的,不然我当你们是不配合”   安邦蹲在地上,手里夹着根烟,眼神中除了伤感就是带着一股泛着血性的戾气,抓到了凶手又能怎么样,陆小曼还能回来么?   他抓人,不图别的,就是要给逝去的女人一个交代,让她在九泉之下,安心!   安邦弹了弹烟灰,低着脑袋说道:“我告诉你们,死的是我女朋友,是我准备结婚当媳妇然后生孩子过一辈子的女朋友,现在被你们给逼死了,我是什么心情你们能理解吧?就给你们一次机会,交代明白了,我放你们一条生路,交代不明白,我送你们去见阎王爷,哦对了,顺便告诉你们一声,就算是死也没那么轻松,现在是上午十点,我打算把你们折磨到晚上十点,然后再送你们走,明白?”   两人愣了楞,其中一个不可置信的说道:“你敢杀我们?我们是六爷的人,六爷你知道么?”   安邦抬头看了眼李长明,他对京城里的人不太熟悉,但这位李家的少爷比他就灵通多了。   李长明听见之后顿时就皱起了眉头,他凑到安邦面前,低声说道:“六爷是绰号,他本命叫赵六民,京城里的大顽主,算是手眼通天关系网复杂的一号人物”   能被李长明评价一句手眼通天,那这个赵六民就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了。   安邦略微皱了下眉,随后仍然提着手里的军刺说道:“你说的人没吓唬住我,继续往下说,说点有用的,顺便提醒一句,我孤儿一个无父无母,还是个被踢出部队,劣迹斑斑的痞子,有句话叫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话听过么?”   安邦没耐心了,心里的戾气已经有些要压制不住了,他用军刺戳着对方的胸口问道:“人在哪?”   两人对视了一眼犹豫了片刻,但他们看见安邦把军刺抬起来抵在他们胸口的时候,两人同时开口说道:“六爷平时都是住在王府胡同的四合院里,但昨天晚上陆小曼死了之后他怕有事就离开了那个四合院,现在应该去了南郊那边,他在那有一栋独门独院的房子”   “地址,详细一点••••••”王莽用军刺刃口摩挲着对方的脸生硬的问道。   安邦起身,王莽问道:“哥,杀了么?”   李长明一把按住王莽的手,说道:“人别杀,先给关起来再说,留着以后有用••••••” 第一卷 第10章冲冠一怒   李长明想的是,陆小曼肯定不能白死,那她不能白死的前提是六爷必须得受到应有的惩罚,所以他打算把这两人给圈起来,留着以后取证用。   李长明和王莽把两人捆好塞到了伏尔加的车厢里,安邦一直靠在二一二上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着烟,李长明担忧的看了一眼后,搂着王莽的肩膀小声说道:“你听着,我现在把人送到辖区的派出所里去,走正常途径办这个六爷,你陪着邦哥回家,记住了一定要把他给送回家,然后看着他不能让他单独离开,明白了么?”   王莽皱眉问道:“你怕哥去找那个赵六民?”   李长明叹了口气,反问道:“你哥是什么脾气?”   李长明太了解安邦了,如果六爷现在就在他眼前,盛怒的安邦能用三棱军刺把对方活刮了几百刀,然后人还不带死的,他怕安邦去找赵六民报复再引出更大的事,所以特意嘱咐王莽把人给看住了。   李长明开着伏尔加,脑袋伸出车窗又再次叮嘱道:“邦哥,你跟莽子先回家,我把人送到派出所里去,我去和三叔打个招呼让他拖关系把这案子给加紧办了,你等信,行么?”   安邦嗯了一声低头抽着烟,李长明张了张嘴想要再接着说,但终究不知该如何开口了,一脚油门踩下去后开车离开了废弃的工厂,后视镜里李长明看见安邦掐了烟头,手插在口袋里仰着脑袋看着天边,两道泪痕从眼角滑落。   李长明想停车让王莽去送人,自己留下来看着安邦的,但就是这么一犹豫他的车子已经开出了很远而最终没有停下来。   但就是因为这一次的犹豫,仅仅隔了一天之后,就发生了一件让李长明足足懊悔了二十多年的大事。   有的时候只是刹那间的忧郁,换来的,可能就是一辈子都让人悔恨的后果。   “咣当”李长明开着伏尔加走了之后,安邦回身就拉开车门坐在了驾驶位上,王莽上车后他发动车子随后离开工厂,但走的却不是回大院的路而是一条相反的方向。   王莽把手放在方向盘上说道:“哥,长明让你回家,我陪你回去”   “你管我叫什么?”   “哥!”   安邦扭头瞪着通红的眼睛说道:“你管我叫哥,小曼就是你嫂子,你看见你嫂子的死时候的样子了么?你嫂子能瞑目么,我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于非命么?”   “哥,长明说他去找三叔了,有三叔出面这件案子肯定就能办完的,你回去等着不行么?”王莽还劝着,李长明说的道理他也懂,所以没鲁莽的答应安邦。   安邦激动的拍着方向盘,咆哮道:“我他妈的等什么?等着警察去抓那个赵六民?你也听出来了这个人有些背景,我就问你就光凭他两个手下的指控能证实就是赵六民抓的陆小曼么?就算能证实了又能怎么样,小曼是自己从楼上跳下去的,而不是被人给扔下去的,赵六民连误杀都算不上,就算判了也顶多是个强奸的罪名,这个罪名能把他给枪毙了么?几年之后他就能出来了,到时候人要是消失了那你嫂子是不是就白死了?我他妈的还上哪去找他,啊?”   安邦知道李长明去办这件事其实是为他好,因为以安邦的性子绝对不会允许凶手被以强奸的罪名给关进大牢里,安邦的诉求很简单就只有一个,凶手得为陆小曼偿命才行,但安邦真要是杀了赵六民的话,那他这辈子也就完了。   八三严打刚过,这个时候的京城对于小打小闹什么的还不是特别在乎,就算死几个佛爷那样的地痞问题也不大,可要是死一个背景深厚的大顽主,没准就麻烦了。   李长明猜测到了安邦会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去找赵六民所以他才让王莽看着,但他没有想到的是,仅仅几句话的时间,刚刚还答应地好好的王莽就被策反了。   京城南郊,一栋独门独院的三层建筑,这是六爷在城外的家。   赵六民有点心虚不宁的在院子里来回的走着,距离那两个手下去市教委家属院已经有半天的时间了,按理来讲两人抹干净证据之后早就该回来报信了。   “小武,去找几个兄弟来我这”赵六民停下脚步,冲着院子里的一个手下说道:“多找一些兄弟过来,还有把手里的喷子和猎枪也带过几把”   小武不解的问道:“爷,怎么了?”   “让你去就去哪来的那么多废话,快点的”赵六民烦躁的挥了挥手,他有种挺不好的预感,总觉得好像要有事发生。   能被人称为京城最大的顽主,除了赵六民那复杂的关系背景外,他手下也养着一帮的亡命徒其中不少人都背着人命,都是八三年严打逃脱掉的狠茬子,无路可去之后来到赵六民手下为他卖命,而赵六民则是为他们保命。   赵六民搓了搓脸,舔着嘴唇回到屋里,然后坐到沙发上拿起电话拨了出去,等电话接通之后,他笑呵呵的问道:“王队长,嘛呢?”   “老六?怎么这时候给我打电话了”接电话的是这边分局刑警队的队长,平日里和赵六民关系很不错。   “没什么事,是这样的,你什么时候下班?咱俩也有段时间没见面了,晚上来我这涮火锅吧?今天刚宰了只羊,新鲜着呢”   “啊,那个••••••”   “上班的时候你是人民警察,那下班了你就是我的朋友,吃火锅喝酒也不算违反纪律吧?”   “行,晚上你等我”挂了电话,赵六民翘着二郎腿敲打着手指,脸色好看了不少。   那两个本就早该回来报信的手下一直没有露面,始终让赵六民觉得有点狐疑,不太对劲。   赵六民是个生性狡诈,多疑,并且谨小慎微的人,在他的字典里一直都信奉着这么一句话。   “小心驶得万年船••••••”   午后,二一二吉普开到南郊一带,顺着赵六民两个手下交代出的地方,安邦开车找到了独门独院的赵六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