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谁,揽我之怀,除我前世轻浮 1 初来乍到 落日一点点的沉到山峰后面,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是满天绯红的晚霞。 香炉里袅袅轻烟四散开来,轻纱飞扬的女子闺阁内,尹澜托着小巧的巴又是一声叹息。 “姑娘为何叹气?”身后正往浴桶内撒花瓣的肆儿,听着这已经在耳边幽幽响了整整一天地声音,终于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尹澜撇撇嘴没有理会肆儿,实在是她自己的脑袋也混乱了,自从她一觉睡起来睁开眼睛,到这个陌生的架空古代已经第三天了,旁击侧敲的除了搞清楚了这个国家的大概情况,还搞清楚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穿越过来的这个身体竟然是—青楼的花魁,名叫红尘! 尹澜十几年的生涯中,简直没有比这个更坑爹的事情了! “姑娘?”肆儿整理好尹澜沐浴要用的东西,却见对方正皱着眉一副哀怨的摸样,先是呆了呆,然后小声的呼唤道。 “啊!”尹澜回应过来,刚相对小丫鬟笑笑,可是笑意还没到嘴边又被一声叹息替代。 受到尹澜的感染,肆儿也是一声轻叹:“姑娘今儿个一整天不是叹气就是在发呆,容肆儿放肆的问问,你可是有了烦心的事吗?” “是啊!”一会想到昨天早晨那老鸨醉梦的话,她就一阵心烦。 那个老鸨说的很简单,让她明天去见客,用了点时间明白什么是‘见客’之后,尹澜的脸都青了,好说歹说的终于将时间推迟到了后台,也就是明天,而且到她上场的时候可以戴层面纱。 正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哭笑不得的尹澜在醉梦一脸‘你已经很特殊了’的表情下,愤愤的离开了。 “姑娘是在担心明天的事情吗?”这叫肆儿的小丫鬟不愧是伺候花魁的,果然是心思玲珑啊,竟然能猜到她在想什么。 “嗯。”柔软的双手轻轻地在头上揉压按摩,舒服的尹澜闭着眼什么事也不想去管、不去想了。倒是肆儿看起来比她还要着急:“这可怎么办才好,姑娘以前可从来没有这样过啊······。” “哎呀,你个小丫头!”尹澜心里一惊,别被认出来这个身体里的灵魂已经不一样了,连忙打趣轻声笑着说:“没有啦,不就是出去见见客人嘛,这有什么好害怕的。”她可是迫不及待的离开这个连太阳的照射都没有几个小时,小小的后院啊! “哦。”肆儿也知道自己今天话说的多了,有点逾越。就轻轻地应了声,继续帮尹澜梳洗浓密乌黑的青丝。 整理过后,在尹澜的催促下也肆儿回自己的房间去休息了,然后她就随意披了件内衫斜倚在窗户前看天。要说她尹澜可没有古人品月的闲情逸致,实在是因为太过无聊了而已啊! 相较与前院的莺歌燕舞,她所处的地方倒是很安静。 清风拂过,吹散了遮住月亮的浮云,淡淡的月色徐徐洒落在院落里,满院清辉。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尹澜想了想还是回去睡觉的好。 才转过身迈出两步,尹澜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顿了顿。犹豫了一下,她慢慢地转过身。眨眨眼略带疑惑的向对面的屋顶看去。 那里,好像有一抹不寻常的黑色。似乎,是坐着一个人?!尹澜暗惊,心脏也开始了不规则跳动。半边身子几乎是挂在了窗辕上,尹澜才看清楚了,隐藏于夜色中随着夜风飘飞的暗色衣摆。 可以得出结论,那里确实是有一个人! “大半夜的,摆什么潇洒!”尹澜嘟囔着关上了窗户,耸耸肩,上床睡觉。然后躺在床上她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明天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啊。 “听说今儿晚上醉生楼的红尘姑娘会上台表演呢,那模样可非一般啊。” “听说醉生楼来了个红牌,表明了就在今儿晚上公开标价呢。” “今天晚上可有好戏看了。” 众口赎金不到一天的时间,同话题的消息传遍了若姜城,大家各个都兴趣满满的想要在今晚一睹美人风采,却只有尹澜自己不知道。 窗外,行人稀松,晚霞凄艳。 保持了大半个时辰的僵硬坐姿,终于在合力打扮她的两个小丫头满意的微笑中结束。小姑娘架起一面铜镜,尹澜眨眨眼睛。 镜中的女子也跟着眨眨如翦水般的双瞳,眉若远黛,纯如落樱,乌黑的长发偏绾,玉簪上垂下几颗圆润的珠子,后有细细的银链绕过前额,垂下一颗泪珠形的红钻。白色轻纱带飘逸,广袖华服的深红色滚边裙裾自腰间缠身而下,后摆成弧形拖曳于地。 衣服是她自己挑的,穿着的感觉还不错! 一楼大堂内,乐呵呵笑的皱纹横生的醉梦看见刚踏进门口的那个身影,笑意更深了,一个闪身,拦在那人面前:“呦,这不是唐二公子幺,是什么风把您吹到我这醉生楼来了啊?” 来人一身白色长衫,黑发简单的在脑后用头巾扎成一束,手中折扇一开一合,表情随意温和自是一派风流:“自然是为了你这楼中的美人喽!” “那是那是,您且楼上坐,自不会让您失望。”醉梦连声说。白衣男子一转身潇洒的上了二楼的雅间,只是在走进房门的那一刻,突然回头向对面房间望了一眼,撇了嘴无声地一笑。 “主子,唐云似乎发现我们了。”典雅奢华的房间内,一个三十来岁的青衣男子微垂着头,面无表情的脸说。 他身前庸懒的坐着一个玄色锦衣华袍的青年,白色的面纱遮住脸庞,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玩味的盯着窗外楼下的众人,晃晃手中的酒杯,轻灵的嗓音道:“潋,不用在意,等着看好戏就是了。” 对于自己的装扮尹澜明明觉得已经很不错了,可又被按着折腾了半天才放行,终于找着机会灌了一大杯茶水的她直呼,这简直是要人命啊! 抱怨归抱怨,该准备的东西她还是一一让肆儿帮她带好了。听着前院潺潺的乐声,尹澜不得不承认,她紧张了。 “妹妹这一打扮可真是······好看!”来看望尹澜的另一个红牌姑娘绯羽在一推开门之后就一直怔怔的看着尹澜,终于半天才回过神,给出这样一句评语。 尹澜从看到她的第一眼很喜欢这个温柔的女人,她向绯羽抛了个媚眼笑道:“你难道就只是觉得好看吗!”绯羽的脸微微红了下说:“妹妹就原谅姐姐词穷了吧!” “那么,算不算得上风华绝代呢?”“风华绝代!”绯羽顿了顿,轻柔地说:“这个词语,当真是用的贴切呢。”“不是吧,真有那么夸张幺!?”尹澜抽空跟绯羽调笑,这也是缓解压力的一种办法呢! ‘扣扣’的敲门声响起,醉梦在门外喊道:“怎么样,准备好了没有,该上场了。”尖细的嗓音,让尹澜狠狠地打了个寒颤。跟绯羽个放心的眼神,尹澜缓缓吐息之后,打开了房门。 卷一:谁,揽我之怀,除我前世轻浮 2红尘 “珰砰……”乐声起,轻快悠扬,如徐徐春风,抚弄垂柳,若上林繁花照新眼,轻柔、平和! 人头涌涌的醉生楼内突然安静了下来,台上忽然围上了重重轻纱,帷幕内,隐约有一个身影,烛光照耀,那条纤细的身影投在纱布上,神秘妩媚!隐约见她盈盈一拜,即使隔着纱幔,众人也感受到了那影子中透漏出一种无法言语的妖娆姿态。 “琅琅……”乐声忽然更变,激昂迸发,如万物寂静,秋意萧森,若龙吟虎啸一时发,低沉、飒响!帷帐内的身影也随着音乐在摆动,或旋转或跳跃。 “咚叮……”转而奏调,悲壮婉然,如浓云压顶,一片昏暗,若黄云萧条白日暗,悲凉、萧索!终于一曲毕,尹澜以一个电视上最常见的动作‘旋转之后直接一屁股坐地上,任裙裾铺洒在周围’结束这场舞蹈。 尹澜原本也想唱个歌什么的蒙混过关就行,可是她才来到这里第三天,哪里去找一个这么好的琴师能够在短时间内,帮她弹出现代歌的曲子呢! 看不清外面的情况,不过过于安静的让她心里开始打小鼓。她的才艺根本跟人家以前的花魁无法比拟,其实跳什么舞也一点不在行,所以才会让人在台子上围纱幕,伴着音乐随便扭几下,还有古代的烛火映照,这样一来自然会体现出不一样的朦胧神秘的感觉。 对于男人的心思她还是比较能把握得了了,越是有神秘的女人越是钩心人。 可看现在外面根本没有人反映,不会是搞砸了吧!尹澜额头上差点冒出了冷汗,直到惊天的掌声响起来,她才重重的松口气。什么嘛,都结束半天了才反应过来,害她白担心了半天!古人还真迟钝! 尹澜起身退场,纱帐这才缓缓的收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没有人?”“老鸨,美人到哪里去了,还不快快为我们唤出来!”没了障碍却仍不见佳人的众人开始大声抗议。 “不急不急。”醉梦站在台上笑道:“众位不用着急,接下来还有更值得一看的精彩节目,各位暂且容许红尘她准备准备。” 醉梦的身后,几个同样衣着的小丫头开始摆放尹澜要用到的器具——笔墨纸砚!众人一见文房四宝,都一副疑惑的表情,不知道接下来他们搞的什么名堂。 道具都准备好了,也该尹澜出场了。前世也曾在人潮汹涌的街头作画,她当然没有什么紧张可言,只要不是叫她唱歌跳舞就好了。 戴好面纱,神态自若的走上台,对不满她竟然会带面纱的众人微微一笑:“小女红尘,为大家献上拙画一幅,献丑了。”然后侧着身子对着众人,把长长的袖子挽到了手肘以上以免被弄脏后,尹澜才开始作画。 画画的纸是她要特制纸,比较厚,有点像现代的绘图纸,昨天就已经裱在木板上了,大概有A3纸那么大。 先用极细的狼毫笔慢慢把图勾画出来,从整体到细部。极淡的墨勾个大概轮廓,然后用稍微浓一点的墨把主要事物的轮廓画出来。然后拿出一支粗一些的羊毫笔,墨迹从浅到深一层一层渲染。 这种写实的画法古代人当然没见过,此时全都屏息凝神静静地看着,有的甚至过于激动站了起来,倾着身子往前看。 岗峦起伏的群山和烟波浩淼的江湖,水榭亭台,茅庵草舍,茅蓬楼阁……渐渐地,半副千里江山图呈现在了纸上。千里江山图是中国十大名画之一,现藏于中国故宫博物馆,尹澜在前世曾有幸观赏过,后来她也曾画过此画的仿版,但一直都是在私家珍藏着。 昨天在思考要画什么的时候,这幅图不期而然的浮现在脑海里,然后便有了今天的举动。她画的只是千里江山图的一部分,退后一步发现纸上空余的地方还有不少。 此画是在白纸上所作,自然没有经过历时沉淀的原著看起来那么雄浑壮阔,气势磅礴。想了想她提笔又在空余的地方用行楷字体题了首诗上去: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岳飞的满江红,因为千里江山图只画了一半,所以她只添加了半阙词,然而正是现在尹澜的无意之举,使得这幅流回百转的图对她的日后遭遇造成了莫大影响。 尽管这幅画对尹澜来说最多也只能打六十五分,但还是震撼到了醉生楼里的人,就在她搁笔的一瞬间,震天的掌声和呼喊红尘的声音似乎要把醉生楼的屋顶掀掉。 狂热的人群让尹澜莫名其妙,就连嘴角淡淡的笑容也抽蓄起来了。只好把求救的眼神投向往台上走来的醉梦。 醉梦无视尹澜的目光,先帮她把作画时挽起来的袖子放下,遮住露出来的一截光滑白皙的手臂,笑着抬手,压住了众人的声音:“众位公子少爷们,请安静。”顿了顿笑弯了满是细纹眉眼:“不知大家对我们红尘姑娘可还满意?” “老鸨你就标个价吧,咱们这不都等着呢。”“是啊,是啊!”“红尘姑娘干脆把面纱也去了吧!”“红尘姑娘也说句话呗,好让我们大家都听听呐!”“红尘!红尘!红尘!”眼看着呼喊声即将又一次沸腾,尹澜皱了皱眉说:“喂,你们行了吧,还吵个没完了!”至于这么激动吗。 “••••••。”大厅里静了下来,就连醉梦的脸色都开始僵硬了。 “呵呵,有意思!”轻微戏虐的声音在安静的环境里传入了尹澜的耳朵里,她微微抬起眼帘看过去。 银白色的光芒闪烁,二楼靠左边的房间窗口处,是一个戴着面具的神秘人。狭长眼眸里闪烁着满是趣味盎然的光芒,她皱了皱眉。 “不知红尘姑娘这幅画可有名字?”折扇砰砰两声一开一合,二楼楼梯间的白衣男子‘啪啪啪’的拿扇子一边拍打着栏杆,一边往下走来,一双含笑的眼眸把尹澜自上到下似是看了个透彻,才转向她身后的画板。 这眼光比刚才那个人更让人讨厌!尹澜愤愤的想,然后收起心思启唇淡然道:“千里江山图,也此画不过是其中一部分而已。” “哦!那红尘可知原图在哪里?”那人显然是对千里江山图兴趣满满。 “原画?哪里来的原画,我尚未画出来,你们这里怎么会有!”这画可是在北京故宫博物馆里,属于国宝级的文物,怎么会流落出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尹澜语气中颇有疑惑。 那个男子愣了愣,恢复过来的醉梦赶紧接着话题道:“看来唐二公子很是喜欢我们红尘的画呢,莫不是是想买了收回家中去?只要我们红尘开个价,这幅画就可以拍卖出去!” 商人最是贪得无厌,尹澜还没有开口醉梦就作势要把这幅画卖出去,这让她很气恼,一直注意着尹澜的唐云,看到她的反应挑起眉笑了。 忽然楼里一个带着弯刀的汉子拍拍桌子粗狂地喊道:“老子可不懂什么书画,谁想要就赶紧的,老子还等着一睹美人芳容呢!哈哈!” “这位壮士可真是不懂的风情,也许人家小娘子正是喜欢能跟她一起吟诗作对的公子哥儿呢!”跟着又有一油嘴滑舌,贼眉鼠眼的人一起附和着。 “哈,公子哥儿,吟诗作对!?那还得看看老子我这把弯刀同不同意呢。”那个汉子被人说到短处,立马就有点恼羞成怒了:“敢跟老子抢美人,看老子•••啊啊••••••。”余下的话留在了因为惊恐而瞬间张大的嘴巴里。 唐云抚了抚洁白衣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慢丝条理地抬头看向那人:“真是的,满口粗话的人怎么配到这醉生楼里来,岂不是要污了美人们的香耳!” “你这小子是谁,好大的胆,敢动我青龙帮的人!”极为刺耳的嘶哑声音带着明显的怒气募得响起来,尹澜打了个寒颤转头看去,那一桌上围着五六个体型各异的不明人种,个个扬眉怒视着场中的唐云。 “哦?在下唐云!”他微微含笑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唐云?!”那伙人似是不确定般重复。 “正是。”唐云含笑将楼内众人听到他的名讳时窃窃私语声置之脑后,也不再理会这几个找茬的人,量他们也没有那个胆子跟他较量。 卷一:谁,揽我之怀,除我前世轻浮 3 千里江山图 尹澜同时也在打量着唐云,那气派,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二楼窗户上的位置,那个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还在,从尹澜的位置能够看到那双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正捏着酒杯慢饮。 不可否认的,尹澜心中一种称为兴奋的东西被启发了出来,美男,江湖,逍遥自在,浪荡天下!眨眨眼开始幻想自己以后逍遥快活的古代生活。 撑着头静默的幻想半晌,尹澜揭了画板上的画,冲着唐云和堂下坐着的人群扬了扬,朗声说道:“此画用来拍卖,喜爱收藏的人可以公开叫价,哪位公子出的价钱高,红尘就把画卖给哪位。” 有了银子才好给自己赎身,才好离开醉生楼自由自在,这是尹澜的想法,既然画能够被卖出去,她是不会放弃任何一样赚钱的办法的。 最后这画被唐云用白银千两买走了,唐云临走时还对尹澜使了个暧昧的眼神,尹澜黑线,无所谓耸耸肩,最后又看了眼二楼的位置,却发现那里已经没有人了,她心里不知为何升起一丝失落感,皱了皱眉回房去了。 是夜,尹澜梳洗完毕正要上床榻睡觉,忽然听见头顶屋檐上一阵悉嗦的声响,有贼!这是尹澜第一个想法。 她瞪着眼把自己蒙在被子里等待那个贼的出现,可是一直等到她快要迷迷糊糊的睡着也没有任何人翻墙进来。 尹澜被憋得额头上出了一层薄汗,她猛地掀开杯子起身正要开骂,眼角一瞥暮然发现房间正中央有一个不寻常的黑影,似乎是站着一个人! “谁?”尹澜才刚准备下床看清楚,细微的风拂过脸颊吹起一根发丝飞动,冰凉尖锐的物体贴近了脖子,她瑟缩了一下。屋子里有着淡淡的血腥味。 “别出声。”比紧贴在脖子上物体更加冰冷的是对方压低了的嗓音。 尹澜斜着眼睛要往过看去,还没有达到目的,那个犹如金属般冰冷外加一点磁性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不许说出来,去把烛火点燃然后坐到桌前,莫要回头。” 大概是怕外面有人会听到两人的声音,那男子把脸跟尹澜的贴得极近,嘴巴似乎就在耳边,哈出来的气息不断地喷洒在耳后,除了血腥味之外,尹澜闻到了一种淡淡的说不出来的香气,她的身体一个轻微的颤抖。 脖子上的冰凉离的远了些,尹澜按照那个人的吩咐点了烛火,坐在梳妆台上望着晕黄的铜镜发呆。 镜子里的女子脸色有些不自然,烛火闪烁照映着像是涂上了一层绯红的薄粉,尹澜看了看自己的脖子,没有受伤的痕迹,完好无所。 身后的人完全没有任何动静,尹澜好几次想回头看看,但还是忍住了,要说她现在的心思,可用不到害怕两个字,而是兴奋。 传说中的刺客,杀手啊,现在就藏在她的身后,怎能不叫人心绪澎湃呢! 尹澜故意挪着身体想要看清楚一点,可是床榻就在她的正后方,除非转过身子,否则根本看不到后面的人,尹澜有一些疑惑,她让自己把烛火点着,难道就不怕外面的人发现他吗? 单手撑着下巴,尹澜无聊的戳了戳眼前的铜镜……对了!她心里一喜,募然笑开了,伸出手搬弄两下铜镜,虽然镜子里找出来的东西都是淡淡的黄色,不过还是能够看的到的。 尹澜把镜子对准了身后的位置,可是什么也没有看到,除了深色的纱帐以外。 尹澜猛地站起身来,她怒了! 深更半夜的把自己赶下床,害自己穿着单衣坐在冷板凳上发呆,而那个刺客则大摇大摆的钻到了她的床子里面逍遥! 怒气中烧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尹澜一把扯开床帐,芊芊玉指对准床上之人的鼻子,皱着眉喝问道:“说,你究竟是谁?为什么大半夜的出现在我房间?” 黑衣男子并没有尹澜想象中那样躺在床上睡觉之类的,而是盘腿坐着两只手交叠着放在胸前,脸上表情看起来很痛苦,额头上汗淋淋的,肩头黑色的玄衣上一大片暗色。 “喂,你受伤了?”眼看着那片暗色正在慢慢的扩大,空气中的血腥味也更浓烈了。 对方听见尹澜的话似乎是没有力气再动一动,也没有了刚才冷冽的感觉,只是睁开一只眼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然后继续保持着动作不再有反应。 尹澜看着坐在自己床上,那一身黑还有蒙住了大半张脸只余两只眼睛在外面的人,撇撇嘴, 然后想也没想去关了窗户,从里面插好门,又回到床榻前,问道:“喂,你要不要我帮忙?”意料之中的没有得到回应,尹澜也不在意,拉了椅子趴在椅背上在人对面坐着,眼睛不动的盯着这个刺客。 脸上其他部分都被遮住了,不过裸、露在外的额头饱满,烛火下泛着虚汗的皮肤看起来极其白皙,浓眉如剑,冷硬眉宇间隐约可以看出一丝浮夸的影像。 尹澜托着腮眨眨眼,她倒是非常好奇这个人的身份到底是什么了! 大概过了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尹澜捂着嘴打了好几个哈欠以后,像是进入入定的黑衣男子终于动了动手指,然后睫毛闪了闪睁开了眼睛,深墨色的眼眸里一片冰霜。 “呦!你醒了。”尹澜歪着脑袋晃着脚笑眯眯一副很好心情的摸样。 黑衣人皱了皱眉头,撩开衣摆起身冷淡的嗓音因为受伤的缘故显得有些沙哑:“多谢。” 尹澜挑起一边眉拍了拍对方没有受伤的肩膀说道:“好歹我也救了你一命,让你免费占用了我的房间,还眼巴巴守着你半个时辰••••••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尹澜顶着两道冰冷的眼光,一张笑脸对上两条紧皱的浓眉,似毫不在意的继续说道:“我都没要求你扯掉面罩给我看看你的脸呢,你别这样一副不得了的样子嘛!” “涟天。”眼前人影一花,窗户被打开,夜风瞬间涌了进来,尹澜收回还悬在半空的手臂,无奈的耸耸肩膀。 涟天么?她在心里呢喃:“我们一定还会再见的……吧!” 熬了大半夜,尹澜终于躺在了床上,看着淡色的帷帐,闻着空气里残存的淡淡气味,莫名的笑了。 一夜无好眠! 第二天尹澜顶着两个黑黑的眼眶起床,眼睛里的血丝愣是把轻手轻脚进屋来想叫她起床的肆儿吓了一跳。 放下手里盛着水的木盆,肆儿快步走到尹澜跟前扶她坐起身靠着床柱,担忧道:“姑娘昨晚可是没有休息好,怎么也不唤肆儿来服侍。” 尹澜打着哈欠摆摆手,起身去洗漱:“没什么事了,就是昨天晚上有个叫春的猫一直在屋顶吵得我不得安宁。” “叫春的猫?”肆儿疑惑的看看窗外,她就睡在尹澜的隔壁,一夜都很安静,怎么没有听到有猫叫的声音。况且现在已经是初夏了,哪里还有的猫叫春! 好不容易说服肆儿不要在她的脸上乱七八糟的涂东西,只是用淡色的胭脂稍稍遮住了眼角的黑眼圈,尹澜连忙出了门呼吸新鲜空气。 大清早的除了在大堂里打扫的,人也不多,站在二楼处伸展手脚蹦蹦跳跳还没活动几下,就被肆儿拉着请去了醉生那里。 卷一:谁,揽我之怀,除我前世轻浮 4 小清河出游 醉梦斜躺在床榻上,手里举着她的大烟斗,一副悠闲的神态,不紧不慢的吸一了口烟,她才睁开眼睛看了进屋后自顾坐下的尹澜一眼眉头微皱,不过片刻又恢复了常态,慢悠悠的起身一步三摇扭着腰到她对面坐下,肆儿眼明手快的给两人斟了茶水。 醉梦拿镶了金边的大烟斗在桌子上敲了两下,说道:“今儿个让小丫鬟给你好好打扮打扮,一会儿有个郑公子要来接你去游湖,你可得好好照顾着这位大财主。” 尹澜瞪着眼看了醉梦半晌才伸出手反指着自己的鼻尖,声音有着不确定:“我?” “对。”醉梦言简意赅的应了声,端起茶杯抿了口才抬眼笑看尹澜道:“红尘,如今你可是我醉生楼的招牌。”她话音一顿续道:“该怎么做妈妈我心里有数,也绝不会害了你才是!” 尹澜拿起杯子的手一顿,她听明白了醉梦的意思,那话外音是在警戒她啊! “红尘明白。”懒得在说些什么,尹澜微微颔首表示出完全的遵守,心里却在打着小算盘。出去游湖?又有导游,又有人买单,还能四处观光游玩,这么好的机会她又怎么能拒绝浪费掉呢! 初夏的小清河此时正是杨柳翠绿花儿争艳的时间,虽然天气还不是太热,太阳光也不是很强烈,尹澜还是要求醉梦给她安排了一顶软轿,一路上被抬着到了小清河边。 轿子摇摇晃晃,晃得尹澜晕乎乎的,终于到达目的地,轿子一停,她就急忙钻了出来,再呆下去就要吐了啊! 哪知尹澜一只脚才刚踏到地面,忽然感觉脑袋一阵晕眩,连忙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支撑身体。 她今天出来没有带着肆儿,一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做轿子却让人家一个小姑娘顶着太阳跟在后面走有点不道德,二是因为她今天还有别的打算,如果带上肆儿这么个包袱,她的计划实施的就会很困难。 “小心!”暗哑沉闷的男音在耳边响起来,尹澜感觉伸出去乱抓得手被人扶住,那双手有着略微的薄茧,她稳住身子,晃了晃脑袋看过去。 陌生的人,陌生的眉眼,却有一丝熟悉的感觉萦绕着。尹澜打量这个人的装扮,灰色的粗布衣衫,是轿夫吗? “红尘姑娘可安好?”接着又一清清亮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收回被扶着的手臂,转过身看去。 “你是?”尹澜皱着眉疑惑的看着眼前的青衫男子,一把百折扇插在腰间,发丝半挽白白净净的面庞,倒也是长得不错。只不过脸上脂粉色太过了,有一种象是女人堆里长大的感觉似地,缺少点男人应有的气概。 “在下郑晏明,见过红尘姑娘。”听尹澜询问,白面男子拿出腰间的折扇,刷的一声打开,故作风流潇洒的摇了两下,躬身笑道。 姓郑?尹澜想了想,该不会就是醉梦介绍的那个姓郑的公子吧。 “公子好。”尹澜作模作样的拱了拱手,转而看着郑晏明问道:“可是妈妈……。”说到这里她停住了,实在是不习惯啊,叫妈妈什么的! 不过她停顿到这里也正好,对方以为她没有说下去是询问却在害羞,这半垂着头颅,眼睑半合长长睫毛在白皙光洁的脸上投下扇形的阴影,郑晏明咽了咽口水忙使劲点点头:“没错,正是在下,红尘姑娘这边请,今日我们就当是一起游玩便好,切莫于晏明拘束!” 说着就要拉尹澜得手,尹澜稍稍将手放在袖子里,看似不经意的避开了那只想要猥、琐的爪子,尽量让自己笑的轻柔,说道:“哪里的话,公子只管带路,红尘跟着便是。” 这一句说的那郑公子心花怒放,嘿嘿搓了搓手,郑晏明抬手一挥,语气里掩不住的欣喜和激动说道:“红尘姑娘请看!” 尹澜顺着郑晏明手指的方向看去,小清河清清碧波微微荡漾,肉眼可以望见的地方,有一个黑点正在往他们站的方向移动过来。 渐渐近了,尹澜看得清楚了那是一条船,大概是由于正好顺风的原因,那船正在以非常快的速度向岸边码头行驶来。 真是一条豪华的大船,类似于现代扬州苏州河上的游船,共有三层,船体整体颜色为朱红,因为角度的关系,可以看到船体顶端皆是用琉璃瓦铺设的八角亭样式,象征着吉祥的大红色灯笼挂在八个角边。 有船,难不成是要一起去游湖,尹澜眨眨眼表示很感兴趣。 大船渐渐靠近,带起一阵风吹向湖岸,吹起了尹澜的发丝飞舞,她撩开一束吹到脸颊上的发丝,眯了眯眼睛,尹澜突然有一种心跳的感觉,似乎在这条船上在她身上会发生什么不一样的事情。 船在码头上停泊好,只见从船上一路小跑下来几个粗布衣裳的家仆来到郑晏明身前行礼,齐声道:“少爷,船只已经准备好靠岸,可以登船了。” 郑晏明摆摆手让他们推下,笑着为尹澜带路:“红尘姑娘,这边走,我们登船。” 尹澜对着他笑笑提起裙摆跟着走了上去,走在船与码头之间的木板上,尹澜看了看脚下拍打着码头木桩的河水,不由得思考了一次自己会不会游泳。 答案是肯定的,尹澜从小就喜欢水,游泳池什么的这些地方是她的最爱,不过尹澜更喜欢在海边吹海风,然后去冲浪,那种感觉很自在很爽。 就这样想了一会儿,她已经跟着郑晏明进入了船舱内部,尹澜只觉得眼前一亮,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暖和了,她收回心思环顾四周看去,不由得咋舌,五应俱全。看来这个郑晏明也不是个小角色,这船外面看起来只是大气,内里竟然可以算的上辉煌了。 白玉石的圆桌上放着几样精致的饭菜和酒水,郑晏明请尹澜坐下后自己盘腿也做好了,他先是给两人各自倒了杯酒,然后举起自己的酒杯,用看起来极其平静无害的表情说道:“红尘姑娘,晏明先敬你一杯,为姑娘昨日展现的惊艳才华。” 尹澜看了看桌上的杯子眉头微微一挑,伸出手端了起来在鼻尖轻嗅着说道:“闻起来似乎很香甜,可是红尘从不喝酒,怕是要让郑公子失望了。” 她说着抬眉就那么幽幽的望了郑晏明一眼,三分幽怨三分叹息三分不好意思外加一份无声的诱惑,那双眼睛里真的是有太多的心思,立刻就把那郑晏明的魂都给勾了过来,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尹澜轻咳两声唤回郑晏明跑出去的魂儿,轻轻的放下了酒杯,然后再郑晏明的注视下,将自己刚才放在鼻尖闻过的酒杯推到了他的跟前。 “红尘不会喝酒,不如就请公子代劳了。”依旧是轻轻软软的声音,听得对方心花怒放,尹澜额头上却暴着青筋,装扮这虚伪的样子当真是难受,让她直想掀桌子发泄一下。 郑晏明想也没想的就端起酒杯喝了,然后把酒杯又还给了尹澜,尹澜看着桌上静静空空的酒杯也没说话,单手撑着额头,皱着眉做出一副难受的样子,声音低低的呢喃:“头好晕。” 尹澜突然发现她好像有一点晕船! “姑娘怎么了?”郑晏明起身跪坐在尹澜身边,大胆的伸手撑着她的肩膀问道。 尹澜烦躁,心里一声冷笑,连敬语都省了,果然是色狼,放在肩膀上的手更是让她一阵难受,再加上郑晏明竟然还在缓缓的摩擦着,尹澜用力的将郑晏明推开,对方呆呆的看着他有点不相信尹澜会这么大力气突然翻脸。 尹澜深吸了口气说道:“郑公子,我要去船舱外面透透风。”然后也不看了他一眼,径自转身出去了。 “原来是个辣的。”郑晏明搓着手心回味着刚才靠近尹澜时候闻到的淡淡幽香,兴奋地说道。 尹澜只是出了船舱,并没有走多远,自然就听清楚了后面郑晏明的话。她耸耸肩,谅这个人现在也不敢太过为难她,只要不理睬就行。 卷一:谁,揽我之怀,除我前世轻浮 5 坑爹的危险 船舱外面风比较大,尹澜向前走到穿延边想望着下面的河水,才走了没几步,就被一名在船舱外守着的人给拦住了,对方伸出一只手横放在尹澜身前,不卑不亢的说道:“姑娘小心风大,若太靠近边沿会有危险的。” 尹澜不动声色的看着身前的一条胳膊,沿着胳一路看到这人的脸上,五官端正,正是那个在地面上搀扶了她一把的男人,此时这个人半低着头看着船板,不过这感觉倒是让尹澜生出一丝疑惑,那就是这个男人的周身,他只是往这里一站,就有一种无形的气场萦绕。 尹澜疑惑的盯着这个男人多看了两眼,这个粗布衣衫的男子大概感受到了尹澜的目光,不经意的抬头,两人视线相撞,都是一愣。 太熟悉了!尹澜看着那双眼睛不由得一阵心跳,这双眼睛给她的感觉太熟悉了,似乎是不久前才见过的,但又是谁她也想不起来。 不由得想起了昨晚上的那个刺客,可是眼前这个男人却又跟那个刺客不太相似。 看到男子也是怔愣但随即又恢复常态,尹澜心里的疑惑更加重了,不过她还是准备静观其变,看看这个人乔装打扮到这里究竟是有什么行动,她也想知道这个人的真面目到底是什么。 不得不说,就在这短短的几天内,尹澜遇到的神秘人还真的是不少! 就两个人愣神的这一会儿,郑晏明就已经从船舱里出来了,看到这边两个人的情况,皱着眉厌恶的将粗衣男子推开,自己站到尹澜的身边,尹澜回头看了那个人一眼,那个人却是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不过他刚才在郑晏明出现的一瞬间,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尹澜感受到了,那是阴沉的肃杀。 尹澜不由同情地看了眼郑晏明,有这样一个高手在身边随时想要着他的命,他都没有察觉还整天想着寻花问柳,真是腐败到了极点。 尹澜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在意身边郑晏明啰啰嗦嗦讨好的话,只是皱着眉静静地站在风里,以清澈的河水做背景,衣衫飞动发丝轻舞,倒是显出一丝飘逸轻盈的感觉。 就在尹澜闭着眼享受一刻舒适的时候,忽然大船的身子猛地一个晃动,她身子一晃一下子站立不稳,下意识的想要抓住身边靠的最近的人,怎料一伸手竟然抓了个空,她一愣,抽空回过头去,只见郑晏明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满是不可置信,泊泊的鲜血正从他的额间缓缓流下来,诡异之极。 “啊!”就算再怎么开放,但生活在二十一世界的尹澜哪里见过这样的情境,她猛的退后一步,一声惊呼后却是忙误了自己的嘴,因为在倒下的郑晏明身后站着一个手持沾着鲜血匕首的人,正是那个粗衣男子。 对方一甩手把杀人的工具抛到了海里,末了还拍了拍手,脸上表情不变,似乎刚刚那个男人不是他杀的一般,而且头头被杀了,看这船上的人竟然没有一点反应,甲板上空空荡荡,定然也是被他给制服了。 思考了这么多,尹澜这时候已经有些平静了,毕竟不去低头看那个倒下的人的话,她眼前的景色还是比较不错的,当然,也要除了那个冷冷的像个木桩似地站在自己身前的男人。 “喂,我说,你不会是要杀我吧。”见到对方直直的盯着自己,尹澜心虚又向后退了一小步,大船已经行驶到了河中央,身后就是虽称不上汹涌但也澎湃的河水,尹澜咽了咽口水。 可是她才刚动了一只脚,那个男人就已经快步向她这边走过来,尹澜心里一跳更加向后退了一点点,就在她考虑要不要干脆跳河逃命的时候,忽然船身又是一个晃动,尹澜只觉得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然后她的身子就开始倾斜,向半空中,向河水里倾斜! “哇!”尹澜一闭眼倒栽冲的向下倒去,不要怪她的形象全无,这个时候还能摆个完美POSS随时都能被拍两张照片收藏的,只有傻子了。 在向下坠的时候,隐隐间尹澜似乎还听见一声:“小心!”感觉有什么东西抓住了她的手抱住了她的腰,可她的心思全被眼前的处境吓到了,什么都顾不得,只是手忙脚乱的挥舞着,于是······噗通噗通两声,她非常荣幸的掉进了河里。 为什么是两声呢,因为尹澜在河水里稳住身子以后发现有什么东西一直在拽她,似乎要把她拽到河里去。 不会遇到河妖了吧!尹澜忙一头扎进水里,发现原来是有一只手在拽着她的衣服,那只手的主人很熟悉,粗衣男子! 难道他是来救自己的?还算是个好人嘛!这是尹澜的第一想法。不过在她看清楚那个人的情况时,真恨不得翻几个白眼,这在水里吐白沫,紧紧拽着她的衣服,身体咕嘟咕嘟往下沉的人,真的是想要救自己么?! 不过思即刚才的一句‘小心’和似乎很温暖的手臂,尹澜叹了口气,算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呢! 拽着粗衣男子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尹澜浮上水面,狠狠的喘了几大口空气,抹了把脸上的水,她开始拉着这个大男人寻找靠岸的地方,在她快要游得筋疲力尽之前终于看到了河岸,忙振奋精神游了过去。 把人拖到岸上,尹澜先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现在只是三四月的天气,在冰冷的河水里泡上这么久,全身湿淋淋的是个人都会受不了的,她狠狠地打着冷颤,还不停地打喷嚏,不过救人要紧。 尹澜在粗衣男子的胸前按压着,试图把他喝进去的水都给挤出来,但是却少了那一个环节,这项工作基本不可能成功。 尹澜想想决定牺牲了,用人工呼吸外加按压胸口的方法终于把人喝的水给逼了出来,粗衣男子咳出了几大口水以后终于醒了过来。 牺牲两辈子的初吻换来一条人命,也不知道值不值得,应该是值得的吧,尹澜自我安慰着。 因为不知道粗衣男子的身份,尹澜决定暂且在心里喊他刺客先生,话说刺客先生睁开眼睛后缓缓坐起身来,也是冻得牙齿直打颤,他先是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像是一片树林,安静得很,然后就看到了同样跟他在观看四周情况的尹澜。 看清楚了两人的状态,刺客先生也明白了是尹澜救了他。 “多谢。”简单的两个有熟悉的感觉,虽然那嘴里吐出来的冰冷气息让尹澜觉得比那开春的河水还要冷,她抽了抽鼻子,尽量不要自己的上下两边牙齿相撞,断断续续的说道:“不、不客气,我救你是应该…阿嚏!应该的……。” 你刚才不也是想救我的吗?这句话她没说出来,一是因为太冷了说点话都感觉会让体内热气流失,而是因为她觉得没必要了,因为那个男子已经盘腿坐着,看样子是想运功将身上的衣服烘干。 尹澜打着哆嗦抱着膝盖蹲坐在地上,一双美眸紧紧地盯着那个静静盘腿坐着的男子,心里又开始犯嘀咕了。 看这个人的样子似乎是有过训练的杀手,现在他的任务完成了难道是要回去复命了么,这空旷野林的,难道要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被冻死? 绝对不可能!尹澜暗暗下着决心一定要把连蒙带骗的把这个人拐来跟自己同行,最起码也要把自己带出这个林子才行。这样也正好摆脱了醉生楼的纠缠,真是两全其美的办法! 看着这个人尹澜想起了前一晚上遇见的刺客,也是同样的神态,应该是同一个人吧! 身上的衣服在慢慢的变得干燥,蒸发的水变成水雾,这个男子周围产生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尹澜看着因为在雾气里的那张脸,眼睑紧闭原本冷峻的线条忽然变得柔和,就连她也没发现自己竟然不由的看呆了。 卷一:谁,揽我之怀,除我前世轻浮 6 冷血动物 过了有差不多五分钟的时间,被她盯着的人动了动,尹澜忙收回目光,不过脸就有些微微的发红了,刺客先生睁开眼睛后,首先是活动活动筋骨发现没什么异常,然后才抬起头,就看见那个全身湿透的女子正红着小巧的脸庞,一副惊奇的摸样望着自己,那眼里的神情太过灵动,让他不由得把眼光闪躲开来,轻咳两声。 “我说刺……涟天,你能帮帮我么?”尹澜以询问的语气小心翼翼的说,刚才救了他现在肯定不会杀人灭口的吧,所以提上那么一点小要求应该不过分吧! 涟天猛然回头盯着尹澜,不否定也不肯定,眼睛里一丝阴狠更闪过一些疑惑,尹澜撇撇嘴无奈扯了扯紧贴在身上的衣服,并且适时地狠狠的打了个大喷嚏。 涟天皱了皱眉似乎有些厌恶,不过还是起身走到尹澜的身后,手掌贴着她的背部,将内力传输了过去。 丝丝的温暖从背后的一小部分慢慢的扩展到全身,尹澜渐渐的舒展了紧紧皱着的眉心,舒服的叹谓一声:“好温暖啊!” 哪知道这句话才说出口,背后温暖的源泉就忽然消失了,她不满的回头看,只见涟天已经站了起来,转过身向树林内部走去。 “喂喂,你去哪啊?你等等我啊!”尹澜忙提起裙子追了上去,她可不想一个人留在这么个古代荒凉的地方。 不过说真的这古代的裙子还真是个麻烦的东西啊,今天早上穿的时候,肆儿就是给她里一层外一层的套个不停,现在更是不停的跟路边的树枝等扯个不停,甚是让尹澜头痛。 尹澜抿着嘴看着已经开始有些破烂的衣服,再看看前头走着已经快要不见身影的人,不再犹豫迅速的把外头的两层轻纱外套给脱了下来扔到一边,然后挽起裙角别在腰带上,幸好她今天有穿着一条素白色的打底长裤,这样的收拾一下才不至于太暴漏。 轻装简便以后,尹澜的速度果然快了很多,她一边追上去一边喊道:“喂,喂!我说你走那么快干什么,等等我啊。” 涟天快步向前走着,身后的脚步声渐渐地变得不明了,他不由得想竖起耳朵仔细地听,果然是跟不上来了,想到那个看到自己杀人这种事情却毫无一丝受惊害怕的女子,他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想法,才会没有把她也杀掉。 才稍稍想了一会儿,就听见身后不屈不挠的声音继续开始呼喊,脚步声也仅仅逼近,涟天回过头就看见那个女子奇怪的样子,正挥舞着手臂一蹦一跳的追赶上来,就像是本该这样做似地,他放慢了脚步。 “嗨,我说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尹澜感觉身子下面的两条腿已经不是她的了,脚掌只要一踩在地面上就会辛辣的疼一下,好像是起水泡了。 抬起衣袖抹了抹额上的汗水,算算时间他们已经走了有一个小时了,还仅仅是在这个诺大的树林里转悠,半点走出去的迹象也没有。 当真是一个很大很诡异的树林!尹澜这样想着,因为她不只是只觉的他们一直都走不出去,而且有点在原地打转的错觉。 想到这里尹澜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快步向前跑几步然后转身伸臂挡在涟天的身前,盯着那双冷淡的眼眸大声问道:“告诉我你是不是涟天!还有我们是不是迷路了?” 对于尹澜突如其来的动作,对方明显的愣住了,然后选择的无视她,绕过她继续向前走。 “喂,等等!”尹澜眼明手快的抓住了他的手臂,接下来还没有作反应,她的身子就已经飞出去了!为什么要说飞呢,是因为她直接被对方的内力给震了出去。 “哇!”她只来得及惊叫一声,背部就碰到了一棵粗壮的树枝上,立马撞得她眼冒金星,摔下来以后又掉到了下面的草窝里,那草似乎还有倒刺,身上也被划伤了好多,就连脸上也感觉到一阵热辣辣的疼。 要毁容了!要死掉了!这是尹澜腹内剧痛喷出一口黏热的咸腥的液体之后的想法,她瞪着模模糊糊的眼冲着涟天竖了竖中指。 只不过是碰了一下而已,至于么!你厉害,你赢了! 幽幽转醒,睁开眼睛发现头顶上还是密密麻麻的翠绿翠绿的树叶,尹澜有一种继续闭上眼睛昏睡过去的冲动,但是身体的状况却不允许她如此优哉游哉的睡过去。 “疼…疼…疼啊·……啊!”尹澜抱着肚子,环着胳膊,要不是抱不住后背,她早都去抱着了。全身上下感觉像是骨头裂开被压碎的似的疼。 “你究竟是何人?”偏偏在她如此痛苦的时候,那个男人还能居高临下如此冷静的审问她。 尹澜尽量缩着身子不让受伤的地方碰到地面,有点委屈的说道:“拜托,我是谁不重要反正有不是坏人,救命要紧啊大哥!” 涟天眼神一冷,不过怒气被他压了下去,转身就要向另一边走掉,尹澜着急了,连忙喊道:“喂,你回来啊,你去哪里啊,你想丢下我一个人暴尸荒野么,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就这么忍心看着我死掉么……给我站住!” 尹澜一声暴喝涟天终于有了反应停住脚步回过头,眼神有些不屑:“死不了。” 冷冷淡淡的三个字让尹澜翻白眼,你以为谁都是小强啊,虽然她也是传是穿过来的,有可能会成为这个世界的主角,但是这不能怪尹澜对她主角身份的怀疑,毕竟她还从来没受过这么重的伤,更没有吐过血啊!!! 涟天说完转身又要走,“你这个冷血动物,我都被你打成这样,就要死了你都不管,亏得我刚才好心的还从河里把你救出来,早知道就让你去淹死得了,真是气死我了!”怒极攻心,尹澜一通骂之后,只觉得眼前又是一阵星星乱飞,然后眼前一黑,又没了知觉。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尹澜发现那个被她骂做是冷血动物,被她诅咒怎么不去早点死的男人不见了!她以前那几十年的修养几乎在这一天全部不见了,骂骂咧咧的扶着背后的那棵树干慢慢的起身,意外的身上的痛麻感觉竟然消失了些,并没有刚才的强烈。 尹澜整了整杂乱的衣服,头发过于混乱她只好把发鬓全部解了,然后用一条布条在脑后帮了一个马辩,还是长长地垂在身后,不过已经方便很多了。 然后她开始检查身上的伤口,除了受涟天那一掌的地方还隐隐作痛外,其他的都是小划伤,尹澜拿布条抹了抹有些干固的血迹,让自己尽量看起来干干净净一点后,看了看太阳的位置,然后撑着一颗颗相邻的大树走着,要不是因为在这个时代,手上没有戴手表,否则她还真不用怕迷路。 就这样慢慢蹭着走了大概只有十来米的距离,尹澜眨眨眼忽然看到一个东西,像是被顶住了似地的停下脚步。 就在她面前距离不到三米的地上,有一条如同尹澜手臂粗的蟒蛇,一双金色的蛇眼,正紧紧地盯着她。 尹澜额头上冒出了冷汗,身上一阵阵的发虚,只能强装镇定着,她现在是一动也不敢动的全身紧绷着,前世对蛇之类的冷血动物就不怎么敏感,也不认得目前出现在她眼前的蛇是哪一种类,不过她敢确定的就是,只要她稍微有一点动作,那条蛇就会扑上来一口咬住她,然后把毒液射在她的身体里,那么在没有任何资源自救的情况下,她就必死无疑。 一人一蛇静止着,慢慢的蟒蛇的身体缓缓的开始移动,鲜红色的开叉的蛇信子一吞一吐的发出嘶嘶的声响,似是捕猎者开始行动时对猎物的一种恐吓。 蟒蛇越来越近,就在尹澜物力到想要哭出来的时候,忽然一道银色的光线飞快的射向那条蛇,尹澜只在那道银光停止的时候看清楚那是什么。 一把匕首,准确无误的扎在蛇的七寸上,刚才还恐怖吓人的蟒蛇已经一命呜呼。她扑通一声跌坐在了地上。 卷一:谁,揽我之怀,除我前世轻浮 7 一起走吧 两世人里,尹澜从来没有这么难以支持过,她蹲坐在地上捂着脸放声哭泣来,空旷的野林里尽是她抽泣的哽咽声。只是今天这一会儿,她就见识了杀人、坠河、深林里迷路、被打得吐血、差点被毒蛇咬等这些生死之间的较量,几次从鬼门关打了个来回又返回来,没被逼的精神错乱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你不是走了么,你怎么又回来了,谁让你回来救我的······你走啊!”尹澜语无伦次的叫喊着,覆盖在身上的阴影方动了动,尹澜募然像是惊弓之鸟一样,起身扑在了对方的身上,手脚紧紧地缠着对方,就连嘴巴也咬住男人的肩膀不放松。 “哎。”轻微的叹息夹杂着无奈和怜惜,温热的手掌在脊背处上下来回的抚动,动作轻柔有力,像是要抚她的平惊慌和无助,尹澜‘呜呜’的咽唔了两声,不由的放松了嘴巴上的力度,改为将脑袋靠在对方的肩膀上。 “哎。”又是一声轻叹,背上轻抚的手环在了腰上,耳朵边好像有谁在说话,可是听不明白,尹澜已经迷糊的睁不开眼睛,就这样沉沉睡去了。 阳光漫步窗格照在屋内的床榻上,耳朵被阵阵鸡鸣声和叽叽喳喳欢快的麻雀叫声充斥着,尹澜动了动睫毛,睁开了眼睛,忽然不能适应强烈的光线,她用手搭在眼睑上慢慢的接受着阳光的沐浴。 慢慢的放开手,头顶上是古老的松木屋顶,房梁上还有归来燕子搭建的窝,耳边的声音让她恍惚,似乎已经离开了那个阴森的树林了。 身上很清爽,不知道救了她性命的男人有没有离开。 正想着,木质门板在吱呀声中被打开,尹澜回过头一个高挑的人手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东西,背着窗外的光束走了进来,看不清面容,不过看体型尹澜知道这个人就是他方才还在心中叨念的人。 涟天还是那一身黑衣,不过脸上已经没有了黑布的遮盖,很平淡无奇的一张脸,但是配上那双灼灼的眼睛就显得不同了。尹澜由最初的惊讶回复平态,既然是刺客就不会以真面目示人,估计他是因为贴了人皮面具的原因才敢这样明目张胆的把脸漏出来给自己看吧。 不知怎么的,尹澜心里有一丝失落。 看见尹澜睁开眼睛,涟天似乎是松了口气,眉头也展开了,他走到床边把手里的碗放在桌子上,也不说过,只是眼神一瞥,尹澜就知道那晚黑糊糊的东西已更改就是给她喝的药。 “谢谢你救了我。”没有挑剔没有皱眉,一碗苦涩无比的黑药水就这样灌进了肚子。 涟天眉头动了动,淡薄的唇半起清冷的嗓音这个时候听起来,竟意外地很有好感:“不用。” 还是受不了药汁的苦涩,尹澜暗地里吐了吐舌头,才咂咂嘴问道:“这里是哪里?” “村庄。”简单地回答让尹澜有种吐槽的冲动,算了,她还是自己出去看看吧。 掀开被子要起身,却突然僵住了,尹澜保持着保持着半举着被子的动作,眨眨眼再眨眨眼,身上套着的单薄里衣似乎…不是她出门的时候穿的那一件! “我、我的衣服……呢?”声音因为不知名的原因而颤抖! 涟天木然的看了眼被雷劈了似的尹澜,收起药碗向门外走去。 “喂,我说……。”正要喊住那个人,另一声轻俏的声音从门外拐了进来,来人一身麻黄色的粗衣裙衫,头顶顶着条布巾长发全部绾了起来,显然是个女子。 女子将手中捧着的像是一套衣服的东西放在尹澜的床头说道:这是我的衣服,还未有穿过,姑娘若是不嫌弃的话就先穿着吧。姑娘的衣服是我帮你换的,你那衣服已经穿不得了。”这女子二十多岁的年纪,而且看她的发式,显然是已经成过亲得了。 “多谢姐姐照应。”尹澜感激地看了眼女子,然后视线透过窗户看到站在庭院处的刺客先生,心念一转,皱着眉苦着脸对着那女子继续说道:“小女子跟随兄长出门游玩,本着好奇的心态却不想竟成了兄长的累赘······小女真是万分的自责啊。” “姑娘可别这么说。”这个女人显然是被尹澜的演技骗倒了,忙安慰她说道:“你那兄长可是非常关心你呢,你昏迷着这段时间他可是一直守在床前寸步不离呢。” “啊?”尹澜呆了:“寸步不离?他?!” “是啊,直到你抓着你兄长的手说了些什么话,他才离开去给你煎药了,然后我看到他把煎好的药给你端到房间里来,我才也赶过来的。” 尹澜不由自主的把眼睛转向窗外,然而此时涟天也同样看了过来,显然是听到了这个女子的话,那一张脸上的表情仍旧是波澜不惊,尹澜是彻底糊涂了。 她没记得有做什么奇怪的梦啊,难道她昏迷的时候真像琼瑶剧里写的那样,抓着别人的手一阵哭诉悲惨外加告白么!? 猛地摇摇头,尹澜决定忘记今天的事情,太坑爹了有木有啊!!! 这个收留尹澜和涟天的女子名叫秋容,尹澜之所以没有看见她的丈夫,是因为庄里庄主的女儿后天就要出嫁了,庄子里的人都到庄主家帮忙去了。 “成亲?”尹澜立马瞪大了眼睛露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摸样,惹得秋容掩嘴咯咯笑起来。 尹澜倒是没有注意她为什么笑,只是对所谓的古代婚礼仪式非常感兴趣罢了。 “婚礼就在后天举行,姑娘若是感兴趣的话,可以留下来看看哦。”秋容留下这句话,就出去了。 窗外的涟天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不见了,留下尹澜对着新拿来的衣服左捏捏右捏捏的试穿,还好这种乡村姑娘的服饰比较简单,若还是像以前在醉生楼里面那样的衣服,若没有人帮忙,尹澜还真不一定能够不出错的全部套在身上。 身上还有一些被划伤的痕迹,应该过几天就好了,不过会留下疤痕是肯定的了,尹澜叹口气,说不在意是假的,疤痕是男子汉的标志,可她不是啊! 幸好衣服把身上裹的严严实实得,她忽然想到了脸上似乎也有被划伤的地方,不由的伸出手在脸上一阵乱摸,却没有摸到什么痕迹,尹澜纳闷了,想找个镜子照一照,这个屋子里却没有任何能照影的东西。 推开房门,强烈的阳光就迎面照了过来,这是一个很淳朴的农家小院,篱笆围才成的院子,院子里还用小篱笆围成的家禽券,里面养着几只小鸡,还有大母鸡,鸡圈没有关闭,小鸡们在院子里到处游荡,篱笆外围还有一个简易的小木房子,大黄狗拖着长舌头,对刚出来的尹澜瞪着一双大眼,倒是没有恶意的狂吠。 在看得远一点,青山绿水丛林,白云悠悠。田字形的翠绿稻田里,除草的人们带着大大的草帽,脖子上围着汗巾,边劳动边谈笑。 好一幅乡村美景!尹澜感叹着,她忽然有一种拿纸笔将它们全部描绘出来的冲动,条件环境不允许,也没有减掉她多少的兴趣,尹澜捡起一根小棍,开始在地上比划着。 “绿遍山原白满川,子规声里雨如烟。乡村四月闲人少,才了蚕桑又插田。”一步一划的用行楷写出来,又有人一字一字的念出声,尹澜写完以后抬头看着对面的男主,背对着阳光的人,周身也被渡上了金黄色的光圈,她轻轻的笑了。 “很不错。”一直淡漠的人难得的开口还是一句夸奖,让尹澜愣了愣,然后她笑问道:“你也喜欢这种生活?” 涟天不回答,从一边的的干柴堆里拿出一根笔直的小棍来,在尹澜字体的上方,以背对背的方式开始在地上写着。 疾风劲笔的草隶,倒是非常有韵味:“茅舍槿篱溪曲。鸡犬自南自北。菰叶长,水葓开,门外春波荡绿。听织,声促。轧轧鸣梭穿屋。” “呦,还不错嘛。”尹澜疑惑的打量着涟天说道:“看样子你似乎挺有感悟了解的呢。” “你不也一样。”清清冷冷的嗓音,配合着蝉鸣鸟叫显得有些空灵,尹澜怔怔的盯着对方看,这似乎是他第一次一次性跟自己说这么多字呢。 “来吃饭了。”秋容冲着院子里的两人打着招呼,尹澜募然回过神来,丢下了小棍就赶过去帮忙端饭,接过秋容手上的馒头往屋里走,尹澜脸上还有些发烫。 什么嘛!她在心里嘀咕,刚刚那微妙的环境,诡异的气氛究竟是为神马啊啊! 卷一:谁,揽我之怀,除我前世轻浮 8 琴声与共 尹澜是铁了心的要在这里留到人家成完亲才离开,奇怪的是涟天竟然也难得没有不满,默默的接受了她的决定。 “走啦,陪我去后山转转,正所谓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要多运动你知不知道啊。”第二天吃过早饭,尹澜就拖着涟天向庄子后山走去。 两人刚一走出村子,踏进山间小路,新鲜舒爽的空气就扑面而来,尹澜极是欢愉,一路上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面,对什么都稀奇得很。 涟天默默跟在她后面,看着前面的一点女子该有的温婉气质也体现不出来,感到很疑惑,记得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是在醉生楼姑娘的房间内,那时候天黑他也受了重伤,并没有在意这个女子,第二次见她是从轿子上走下来,当时觉得这个女子还挺柔柔弱弱的,怎么这才多久的时间,就像是完全变了个人似地。 昨夜似乎下了些小雨,山间晒不到太阳的地方泥土有些松软湿润,参天大树下长着许多野蘑菇,尹澜兴奋地一边采一边努力地分辨那些蘑菇能吃那些不能吃,哪种能采,哪种不能采,不知不觉间将树底下一大片蘑菇扫荡一空。 衣摆里装满了蘑菇,尹澜得意的努努嘴说道:“哈哈,今天回去让秋蓉姐姐来给我们做蘑菇汤喝,一定很美味!” 两人继续向前走了一段,尹澜听到一阵轻微的水流声,她心中一喜,忙快步跑了过去,穿过一片丛林果然看到一条清澈的小溪缓缓流淌,溪水清澈,连溪床上的小石以及颜色鲜艳的鱼儿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尹澜把蘑菇们放在一个大石头上简单的清洗着边哼着不知名的欢快调子,涟天斜倚在一个巨大的岩石边上眼睛望向远方,有点发呆的样子。 把蘑菇洗了洗放在石头上晾着,尹澜爬到大石头的顶上坐在上面晃着脚,低下头就看到涟天微微扬起的俊美面容。 “喂,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你到底是做什么的呢?”尹澜问道。 涟天顿了顿说道:“杀手!” 尹澜不由得用崇拜的眼神看着涟天,不过她又想这个杀手也太多自由了吧! “那你这一次的任务是什么?为什么你杀了那个什么明的却不赶紧逃跑呢?”她不怕死的继续刨问。 涟天皱了皱眉像是极不情愿回答问题似地半天才蹦出几个字来:“与你无关。” 尹澜还要说什么,忽然溪水对面的丛林里传来一阵悠扬的琴音,两人都是一愣,尹澜跳下大石跟着涟天一起循着声音踏着突起的小石头,越过小溪去探个究竟。 溪水的对面就是一片葱葱郁郁的竹林,尹澜两人走在竹林中,地面上是厚厚的一片竹叶踏上去沙沙作响,头顶上也是慢慢飘舞着落下来的竹叶,好一个幽林! 走的深了,潺潺的琴音忽的停止了,尹澜和涟天对视一眼,竹林深处便传来淡淡一个声音:“二位既然来了,又何必掩掩藏藏。” 尹澜心思一动,随那声音大步走了过去,绕过几株翠竹,斑驳光影下坐着一个清秀的男子,一袭绿色外袍与周边竹子相辉映,有一种飘渺的虚幻感。男子身前一把朱红色古琴,修长的十指正安然停放在琴弦上,眼睛半眯看着涟天两人,目光在看到尹澜时微微顿了顿。 “公子好雅兴!”尹澜笑脸相迎走到对方跟前,继续说道:“小女与兄长偶然路过此地,听闻公子琴音,便寻着妙曲而来……。” 说了两句算不得文邹邹的话,尹澜就感觉到别扭非常停了口,求助的眼光投向一边的涟天,不过想到后者根本就是个惜字如金的人,她只好又自己出马问道:“小女尹澜,兄长涟天,还不知公子名讳?” “在下沈西泽。”沈泽西起身冲着涟天一握拳,后者勤劳的将的下巴上下晃动了两毫米的距离以作表示。 沈西泽看了眼涟天的动作,笑笑不做反应,回身坐回琴后,双手搁置在琴弦上略思索片刻,复又开始弹起来。 尹澜靠在一棵柱子上将目光放在竹林深处,伴着琴音轻轻地哼着前世的一些小调子,虽然她对这些曲子并不熟悉,但悠扬的声音配上这样唯美的景色,确实有陶冶情操的功效。 尹澜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察觉琴音忽然停了下来,一坐一站的两人同时把目光投放在她的身上,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沈泽西弹出的调子竟然和她唱的歌几乎吻合了,而涟天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直通体泛白的长笛放在唇边吹奏着相同的曲调。 惊讶在她心中一闪而过,笑意沾上唇角,尹澜放开歌喉高声唱起来:“谁家的清笛渐响渐远,响过浮生多少年,谁家唱断的锦瑟丝弦,惊起西风冷楼阙,谁蛾眉轻敛袖舞流年,谁比肩天涯仗剑,谁今昔一别几度流连,花期渐远断了流年,不如就此相忘于尘世间……”一阵轻风袭过,吹起几人衣摆,扬起几丝长发,悠悠扬扬的歌声也渐飘渐远。这样的一幅画面,竟是出奇的和谐美好,琴声与共谁与今生共赏! 不知不觉间三人在竹林里已经呆了一个多时辰,尹澜搓了搓泛起一层鸡皮疙瘩的胳膊说道:“好冷,好饿,我们回去吧。”这竹林里不怎么晒得太阳,倒显得阴阴森森,尹澜有了上次可怕的经历,潜意识里对这些阴冷潮湿的地方非常反感。 她的话一出,涟天就收起了长笛插在腰间,沈西泽也把长琴用布袋装起来背在了肩上,看来那个包裹就是他放置古琴的东西。 三个人走出了竹林,尹澜发现被她遗忘在小河边的蘑菇还在,忙把它们有拾进了衣摆里,就在她低头捡蘑菇的时候,一大滴河水蹦在了她的脸上,尹澜抬头一看,河水里一条条肥硕的大鱼正在扑腾扑腾欢快地游着。 尹澜两眼瞬间亮了亮,满带笑意的回头看向身后的两个男人,语气满是欣喜:“我们来烤鱼吃吧!” 卷一:谁,揽我之怀,除我前世轻浮 9 大婚典礼 河水清澈见底,尹澜假装看不见那两个男人奇怪的目光脱了鞋袜放在大石头上,挽起裤腿裙子光着脚丫下河摸鱼。当然,她不会笨到直接用手抓,而是拿了一根顶端开差的树枝去叉鱼。 沈西泽觉得好玩,也抛开了男女观念,跟着下河摸鱼,尹澜叉了好几次也没叉到一条鱼,抬起头就看见涟天还站在岸边,甩了甩树枝向他喊道:“喂,还站着干嘛,不劳动的人可没有鱼吃!” 涟天淡淡的瞥了一眼尹澜,慢悠悠的从地上捡起一颗小石子在手上掂了掂重量,然后随手一扔,溅起一片水花。一条肥硕足有好几斤的的大鱼随着飞起的水花扑腾着被砸上了岸。 尹澜眨眨眼再眨眨眼,然后选择闭嘴,埋头继续使劲戳着灵活游动的鱼。 有武功的人咱不跟他一般见识! ——哗啦哗啦扑腾扑腾! 尹澜很想无视河边那个玩的正爽的人,但是……她摸了摸脸上头上的水珠,转身吼道:“我说你玩够了吧!” 涟天下巴对准了脚边四五条大鱼,淡淡吐出两个字:“捉鱼。” “呵呵。”沈泽西把树枝上叉到得鱼取下来跟涟天脚下的几条鱼放在一起,看了看怒火中烧的尹澜笑了出声。:“你们兄妹两个真有意思。” “切!”尹澜翻翻白眼扔了树枝上岸穿鞋:“反正已经有鱼,再多我们也吃不下,就先烤这些吧。” 穿好鞋子她拍了拍手一手拎着一条蹦跳的鱼拍在一个石墩上:“咱们可说好了,你们两个抓鱼我来杀鱼,然后一起烤,分工合作,说也不吃亏。”然后向涟天伸出手:“你的匕首借我用一下!” 涟天看着她那个架势犹豫了会儿,沈泽西问道:“尹姑娘真的会杀鱼?”明明看起来一副纤瘦的摸样! 涟天可是见识过尹澜彪悍的摸样,他犹豫不过是心疼他那把吹毛即断世间绝无仅有的匕首竟然被这个女人用来杀鱼而感到不甘而已! 最后涟天还是交出了他的匕首,毕竟被两个人四只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看并不好受,尤其是其中一双眼睛里写满的调侃。 尹澜接过涟天递过来的匕首鼻腔里轻哼一声,我都不嫌弃你曾用这个凶器杀过人,你还心疼个毛线,不赶紧拿出来给我用! 不得不说尹澜杀鱼的手法还是极其熟练的,她前世上了中学以后就一直都是一个人在外租房子住住,吃的用的都是自己整理准备,自然练就了一手好厨艺,再加上这把匕首很给力,不出几下两条鱼就被清理干净了,因为是三个人,所以她又清理了一条。 涟天拖了一大根树干回来,沈西泽把木头分理出来达成了一个简易的木架,两人用火石点着了找了柴火,尹澜捡了几根比较细的竹竿在水里面洗干净,把三条鱼串在竹竿上,分给沈泽西和涟天一人一根,三个人举着鱼放在火堆上开始烤起来。 油脂滴进火堆里发出磁磁的声响,尹澜不停的往火堆里扔树枝,幸好这些树枝还很干燥,湿柴不好烧还会冒浓烟岂不麻烦。 沈泽西则是勤劳的把架上的三条鱼翻滚着以免被烤焦了,涟天双手抱在胸前坐在火堆旁,不过想到这些鱼大多都是他捉上来的,尹澜也就不跟她计较了,否则还显得自己小气。 不一会儿三条鱼就烤好了,一个个黄灿灿的散发着香味,一人一条拿在手上,尹澜闻了闻然后吹了吹趴上去就咬了一口。嚼了两下尹澜就皱起了眉头:“这鱼……没有加调料,味道也太淡了吧!” 沈西泽和涟天看样子也没有在外面野餐过,两人跟尹澜一个反应,咬了一口就有点后悔了:“是没有什么味道。”沈泽西举着鱼在眼前看,从色泽上看,明明应该很鲜美的,但是味道就真的让人不敢恭维。 涟天想了想把鱼放在火堆上继续烤,尹澜和沈泽西都盯着看他下一步想干什么,磁磁磁磁的声响不觉,涟天泛着鱼任它一直烤,直到鱼烧焦烤成了黑色才罢手。 剥了最上面的一层焦肉,涟天看着只剩下一点的鱼肉用手捏了一点放在嘴里,尹澜瞪大眼等着他的反应,结果等了半天也没见涟天嚼还是吐,她翻翻白眼看着那张依旧是平静无波的脸提醒道:“你还是吐了吧,我们不会取笑你的。” 沈泽西轻咳两声把手里的鱼扔进火堆里,转过身抚了抚他的琴说道:“在下出门太久这便要下山去,不知二位要往何处去?” 看着涟天吐了嘴里的鱼肉,两人一起扔了手里的烤鱼,尹澜才说道:“野餐失败,肚子还很饿,我们也要回村子里去,然后让秋容大姐给我们熬蘑菇汤喝。” “秋容?”沈泽西一顿问道:“你们认识秋容?” “是啊,我和涟……兄长现在借住在秋容大姐家里,准备等明天去凑个热闹的婚礼呢。” “呵呵,那正好我们同路。”尹澜只管着自己的心思没有看到沈西泽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自在。 涟天不作声色的看了看走在前面带路的沈西泽,眉头微微蹙起来。 三个人在村子外就分开走了,尹澜想着沈西泽也是这个村子里的人并没有在意很多,所以到了第三天她再一次见到沈西泽的时候着实是愣住了。 黑发高高挽起,一身的大红色喜袍,胸前大红色的红花让尹澜又惊奇又兴奋,她狠狠拍了拍新郎官的肩膀,扯着那红色的喜袍左瞧右看:“原来你就是新郎官啊!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们,我们也好给你准备点礼物带来,哪像现在两手空空的专来蹭饭凑热闹啊!” “能结识你们两位好友,已经是最大的礼物了,何况你们还来参加我的婚礼。”人逢喜事精神爽,沈泽西今日一改昨天的形态满面红光笑。 带着涟天和尹澜向主桌走去,逢人便介绍着看得出他很高兴,尹澜看了看涟天,后者也从一开始看到新郎官是沈泽西的惊讶中回过神,也没做多余的表示,只是一句恭喜,但也是很难得的了。 显然沈泽西只昨天半天对于涟天的认知还是挺深刻透彻的,对于那两个简单的字也是高兴得合不拢嘴。 安置好尹澜两人坐着,沈西泽则去了其他宾客那里接受恭喜,尹澜端起桌上的酒抿一口,辛辣的感觉瞬间蔓延在口腔里,呛得她使劲咳嗽了几下,但看着沈西泽脸色不变,对别人敬上来的醇酒就那样一杯杯一滴不拉的灌进肚子里,她不由得钦佩了。 大伙正沉浸在愉悦的气氛中,忽然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冒冒失失的跑进了大堂里,边跑边惊慌的喊着:“新娘子不见了看,新娘子不见了……!” 嘈嘈杂杂的众人忽然都静了下来,沈泽西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僵硬,但他反应极快,冲着庄里的人一拱手说道:“众位乡亲慢用,待我去看看。”然后大步离开了。 尹澜和涟天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里都看到了疑惑,两人哪里还有心思吃酒,随着沈泽西离开的地方追了过去。 卷一:谁,揽我之怀,除我前世轻浮 10 迷雾重重 后院回廊内也多是宾客,只不过每个人脸上都有种焦急的神态,回廊尽头的房间内,一屋子的大红色原本该是喜气洋洋的感觉此刻确显得极度讽刺。 新娘子的凤冠霞帔孤零零地摆在扔着花生喜糖的床子上,媒婆和新娘子的父母,早已经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沈泽西端立在新房中央垂着头看不清表情。 “这……。”尹澜过去安慰他却被涟天拉住了手臂,只见沈泽西走到害怕到哭哭啼啼坐在地上那个通知他们的小丫头面前,蹲下来与她平视:“你知道你家小姐去哪里了吗?” 沈泽西的语调太过平静让人摸不清他在想什么,那小丫头一愣,眼神闪躲着结巴道:“回姑爷,小蝶也知道小姐去了哪里。” “你什么时候发现小姐不见的?” “小姐原本跟我在房间里呆的好好地,突然说口渴想喝点水,我帮她倒杯水后,小姐又说看到对面屋顶上有人影,我出去看了一眼发现没有人,后来小姐非要我也喝一杯水,我不敢拒绝,就喝了小姐给我的茶水,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的时候,发现小姐不见了。” 沈泽西听了她的话紧紧皱起了眉头,尹澜也心中打鼓,从小丫头的话中可以得知那个新娘子是迷晕了丫鬟自己逃跑的,她为什么要逃跑,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尹澜环顾了一圈屋子里的人,并没有看到沈泽西的父母,但重要的是那个新娘子的父母见到沈泽西这种反应竟然是一副胆颤畏缩的样子,这让尹澜很好奇,这两个人不是这个山庄的庄主么,怎么似乎有点害怕沈泽西的样子。她戳了戳涟天用眼神示意他也注意一下。 “你看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庄主夫人伏在床边哭泣,庄主走到沈泽西跟前搓着手也是一副悲悲戚戚的摸样欲言又止:“好女婿,你看这……。” “先让外头的宾客都回去吧,这婚礼我看是办不成了,现在还是先使人把倪云找回来吧。”沈泽西沉声道:“最起码也得给个理由。” “对对,先把倪云找回来,我方才已经让管家去办了,你和你的朋友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吧。”庄主连声道。 这个男人有古怪! 尹澜抱着手臂和涟天站在墙边,她一眼就看得出那个叫倪云的新娘子父母有什么事情在隐瞒着沈泽西,就连那个小丫头也一样,虽然看似合情合理的一番借口,但仍掩盖不了里面的漏洞百出,再加上他们没有掩饰彻底的神情造就出卖的他们心中的不安。 她不信沈泽西会看不出来。 果然,沈泽西看了眼曾经即将要成他老丈人的男人说道:“不用了,我们现在就一起去找。”后者脸色一僵才忙点头说行。 看了眼站在一边的尹澜和涟天,沈泽西脱下身上的大红喜袍放在桌子上走出门去,两人跟了着他直接从后门离开了,尹澜也明白他此刻的心情,如果从前厅走过不知道会有多少不怀好意的闲言碎语钻劲耳朵里。 “沈泽西,你是怎么想的?”尹澜不是个拖拖踏踏的人,所以三个人一出门,她就拦住了前面一直低头走的人:“我不信你完全不知道这其中的内情。” 沈泽西顿了顿看了眼尹澜不说话绕过她继续往前走,尹澜愣了愣,这表情这动作怎么看怎么跟某某人相似!不由自主的眼睛就想往一边那个身影那飘过去。就在她愣神的时候,沈泽西已经走到巷子头一个拐弯不见了,她喊了涟天忙追了过去。 沈泽西并没有走远而是在拐角处的一间小院子外停了下来,院门敞开他推开门边问边走了进去:“有没有人?” 沈泽西人已经走到了庭院里询问了几声也不见有人回答,他也不停下脚步继续扬声说道:“我进来了。”他话音方落,屋子里就乒乒乓乓的响起一阵碰撞声,沈泽西大跨步就走进了屋子,尹澜跟涟天也不落后跟了进去。 窗户紧闭的屋内很黑,只有从刚刚打开的大门照进去阳光,有点阴沉的感觉。屋子里只有一个男人,平平凡凡的衣着脸上有着不自然的青灰色,看到一下子闯进来的三个人有点发蒙,回过神来就哐当一声撞翻椅子怒喝道:“你……你们是什么人,做什么大摇大摆的闯进我家?” 他看清楚当先的一人后声音开始颤抖仍佯装平静的问:“沈、沈姑爷,你怎么会找到这来……您不是在成亲吗?” 沈泽西并不回答他,只是在屋子里环顾一圈后问道:“倪云呢?” “倪……小姐不是应该和姑爷在庄里拜堂吗。”那人吞了吞口水,镇静了声音说道:“今天可是姑爷和小姐的婚礼,怎么会到小人这里来?” “倪云不见了,所以我来问问你可曾见到她?”沈泽西眼光往桌上放着的两盏酒杯处一扫而过,淡声问道。 “什么!”他的反应很激烈,募然提高了声音惊讶道:“怎么会……小姐怎么会不见了……小的并没看到小姐去了哪里!” 沈泽西听了他的话担心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尹澜听见他轻轻叹了一声,心里也跟着一阵难受。 哪个男人能忍受结婚的当天新娘子不见了,就算是在二十一世纪这也是非常打击人的事情,更何况是在思想落后的古代,不知道那些人又该怎么样在身后闲言碎语挖他的脊背。 三人无语走在回庄子的路上,忽然一直沉默的涟天站住了脚皱着眉往那间小屋看去边转身往回走边说道:“追上。”沈泽西和尹澜都是一愣,想到涟天有武功定然是听到了什么动静,忙都跟了上去。 尚未走多远,忽然有两人迎面跑来停在沈泽西面前,看衣着是庄主家的仆人,来人微微喘着气说道:“姑爷不好了,有人在河边发现了小姐的尸体!快随小的去吧!” 沈泽西脸色募然变得苍白来不及整理心思脚尖点地身子腾空而起,沿途踩踏着房屋建筑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尹澜惊讶的瞪大了眼,她扯了扯涟天的袖子激动的说道:“看!你看到了么,轻功哎!”身边的人似乎没什么反应,她回头一看,见涟天眯着眼睛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看,尹澜一个哆嗦收回了扯着人家衣服的手,转了转眼珠尴尬道:“那个,你不会是早就已经知道他会武功了吧!” 涟天也不答话,移开了目光想着沈泽西离开的方向略微皱着眉头,却是一转身向相反的地方走去。 “喂,我们不跟上么?你这是要去哪?”尹澜看看两个方向后一跺脚跟着涟天走了,并不是因为其他,而是沈泽西是用轻功踩着房屋离开的,她根本就无法追上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