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弃妃 天元二十年,梁国覆灭。 新皇韩文轩登基,改朝换代,国号为韩。 秦如霜期盼这个时刻已经整整两年,她不惜一切联合家族助所爱之人登上了皇位,替所爱之人打下了这片江山。 “我若为皇,定封你为后!”韩文轩当日的承诺萦绕在耳,清晰如昨。 一大早,秦如霜满怀欣喜,唤贴身宫女换好了那套江南名绣连夜赶制的镶金云纹凤袍,专程倚在鸾心苑门口,等候皇上的召宣。 然而,她苦苦等来的不是封后的诏书,而是一纸休书,白纸黑字,讽刺至极。 “李公公,文轩……皇上他什么意思,皇上在哪,我要面见圣上!”秦如霜紧攥着那一张纸,脸色苍白,胸口连绵起伏迈腿要冲出鸾心苑。 “秦小姐,皇上下令奴才送您出宫,还请您收拾妥当!” “你说什么……韩文轩,要我把我赶出宫?” 秦如霜还在回味,身上的耀眼凤袍却被几个宫女无情尽数剥掉。 “你们干什么!我要见皇上!”秦如霜近乎嘶吼。 宫女们冷漠地望着秦如霜,几乎是连拖带扛将秦如霜推进了马车。返回秦府的路还未到一半,秦如霜便被人粗暴地扔下马车,滚落在草丛中。 秦如霜狼狈地跑到最近的客栈,加急修书一封后,骑上一匹快马迅速赶回皇宫! 她不相信,她深爱之人,会在飞黄腾达后将她一脚推开! “哪儿来的疯女人!”嬷嬷见到返回的秦如霜,想要上前阻拦,却被秦如霜单手推开。 “谁敢拦我,我要见圣上!” “快,快去叫人!把她抓下!” 秦如霜已经懒得废话,拔出了手中长剑直指眼前太监的脖子,令人不得不退散。 “皇上!臣妾……”她快步走到殿内,隐隐听到寝殿里有声音。 “皇上,秦如霜那个女人那么歹毒,你怎么不杀了她呀!”一个娇媚的声音传出。 “不必急,朕留着她还有用处!媚儿,你到底使了什么术法,朕可欢喜得紧……” 伴随着一阵娇喘声……秦如霜掀开了帐帘! 龙榻上,颠鸾倒凤……无比刺目。 “皇上……她,她来了!”榻上的小女人受了惊吓般,直接趴了下去,将脸埋在了韩文轩胸膛。 韩文轩自然是看到了来人,只见他不慌不忙地抱着怀里的人,加强了力道,一阵女人的迷乱惊呼响彻整个寝殿,羞得秦如霜夺步而逃。 这一路她逃回到了鸾心苑,匆匆收拾了几样物件,正要离开,却看到眼前站着两个人。 “真想不到,前朝被打入冷宫的妖女楚王妃,现在就站在我面前。” “秦如霜你给我住口!”楚媚儿当着韩文轩的面,赏了秦如霜一个结实的耳光。秦如霜正欲还手,一股厚重的力道扼住了她的手腕。 钻心的疼袭来,她抬眼望向韩文轩,那深不可测的眼眸里有着嫌弃与冷漠,“秦如霜,你给朕听好了,现在媚儿已经被朕封为楚贵人,你若是敢放肆,朕随时可以诛你九族!” “贵人……九族?”秦如霜身子发颤,泪水在凤眸里打转……“你忘了你今日的皇位是如何得到的?若没有我们秦家……” 秦如霜话还没未说完,一股强力直接将她掀倒在地,“来人,将这个贱妇带下去,重责五十大板!” “哎呀,皇上,万万不可!”楚媚儿失声惊叫。 “有何不可?” “皇上,你看呀,如霜姐姐的身子骨这么娇弱,又是金枝玉叶,哪能受得了这么重的惩罚呀!” “哼,莽夫之女,怎会连这般苦头都吃不了!走,媚儿,朕陪你去御花园赏花!” 秦如霜还想要说什么,却已经被人架着抬出了鸾心苑。 才挨了几板,秦如霜便已招架不住,直接昏厥在地,等她醒来,发现自己身在昏暗潮湿的牢房中,她想要爬起来,发现四肢根本无法动弹,几经尝试无果,终于放弃。 看到有狱卒经过,她眼眸发亮,努力地发出嗓音,“水……给我水……” 但是声音太微弱了,狱卒压根没有听到。昏睡了半个时辰后,秦如霜被一盆冷水给浇醒了。 “水!”她从睡梦中惊醒,疯狂地舔着唇角沾着的半污半净水。一盏灯笼亮起,她缓缓睁开眼,看清楚了来人。 “文轩……”她音细如蚊。 男人蹲下了身子,站在秦如霜面前,单手攫住她的咽喉,一点一点加重力道,“秦如霜,你是不是有话想对朕说?”男人冷冷威逼道。 她努力地摇头,想要说出的话被对方活活用手给堵了下去。 她想说,“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看着秦如霜的呆滞面目,韩文轩厌恶地甩了手,站了起来。 他背过身,缓而厉道,“秦如霜,你可知道,朕等这一天等了多久?这是你们秦家欠朕的,朕会让你们秦家百倍奉还。我会让你亲自尝尝,什么叫做失去至亲之痛!” “传令下去,除了本皇,任何人都不准靠近她,包括楚贵人!” 两天后。 秦如霜因为饥渴过度,全身脱水,伤口因为发炎长了脓包,全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恶臭味,引得虫鼠闻味而来。 “秦如霜呀,你好可怜哦!”尖细的惊慌声从牢外传来,而秦如霜却一动不动。 “少给本宫装傻,打起精神来,本宫此番来,是要给你带好消息的。” 楚媚儿也不生气,一步一步走进了牢房,笑盈盈道,“皇上刚刚下旨了,要将秦将军的兵符收回,另外已经将秦将军以叛国的重罪关入了天牢,三日后午时问斩。” 秦如霜缓缓睁开眼,视线有些模糊,看的不真切。“楚媚儿……我警……告你,你若再在这散步谣言,我会杀了你……。” “谣言?呵呵,秦如霜,违传圣旨是要杀头的,我这么爱惜性命的人,怎么会骗你!我今天来,还想告诉你,你的死期到了!” 一柄短剑在黑暗中泛着白光,向着秦如霜慢慢接近。当短剑就要插入秦如霜的咽喉时,身后一个低沉声音响起,“媚儿你在做什么!” 明知道身后是韩文轩,但是楚媚儿没有退却的意思,短剑直接刺进去,在秦如霜突然翻身的瞬间,正好刺中了秦如霜的右肩。 一阵闷哼声响起,楚媚儿还想要刺第二剑,手中的短剑却被人夺走。 “皇上,我要替你杀了这个贱人!” “直接杀了她岂不是便宜了,你不是吵着要去看秦然那把老骨头,朕现在可以带你去!”韩文轩若有意味地回望了秦如霜一眼,很快,便带着楚媚儿离开了此地。 秦如霜想攥拳头,却觉得肩头一阵刺痛,内心异常悲冷。她是不是该庆幸只是刺到了肩膀……好让她继续苟延残喘地活下去。 “霜儿……好好活着!”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耳边恍然响起,“爹,爹……不要!”秦如霜突然从噩梦中惊醒。在睁眼的当会,被人强行塞下一颗丸子。 “唔唔唔……” “做干净点,知道么?”耳边一个娇媚的声音。 “是娘娘!” “秦如霜,这把火若烧不死你,卍虫蛊也定让你生不如死!” “楚……楚媚儿!”秦如霜直觉丸子下肚后,全身血液沸腾,如千万只蚂蚁爬身,疼痛难忍。“我秦如霜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对我下毒手!” “无冤无仇,秦如霜,你忘了吗?你都忘了吗?”凄厉的笑声响起,“你忘了当年我是怎么被打入冷宫的么,是你抢了文轩,是你害我家破人亡……” 时值夜晚,寂寥苍穹无半点星光,秦如霜被人带出了牢狱,扔置到了一个废弃的木屋。 “秦如霜受死吧,贱人!” 秦如霜觉得周围炽热,稍微清醒后,缓缓睁开眼,看到屋外燃着大火…… 楚媚儿一行人招架不住火势,迅速离开了! 秦如霜伤势严重,加上服了剧毒,根本无法动弹……火势越来越大,浓烟呛得她无法睁开双眼,很快……她就会被烧成灰烬……甚至尸骨无存。 “救命……救命……”秦如霜用力挣扎着,焦渴的喉咙只能隐隐发出嘶哑声,“文轩……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咳……咳……” “楚媚儿,我秦如霜,咳咳……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如果还有来生,秦如霜发誓,一定不会放过这对狗男女…… 烈火已经飘到了秦如霜的脸庞,焦灼了她的倾城容颜,一个撕裂的惨叫声瞬间响彻云霄。 秦如霜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她亲眼看到自己的父亲被砍了头……血染皇城长街,尸首被挂在城门,遭万人唾骂。 “爹……爹……不要死……”她觉得自己的脑袋已经碎裂不堪,归入了混沌。睁开眼,身体的疼痛竟是如此清晰、真实。气若游丝,手指微微动弹,万箭穿心般刺痛! 她没有死……这里正是无妄峰,是明心师傅…… “天可怜见我还活着,韩文轩,楚媚儿,哪怕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会把你们翻出来,与我爹娘陪葬!” 正文 第二章:选妃 天元二十二年,新皇登基两年有余,却无子嗣。 太后韩淑仁为此颇费心思,下令从富贵人家到平民百姓,几乎挨家挨户地选,务必选出三位样貌出众,才德兼备的美人进宫,立为当今皇上的侧妃。 “当今皇帝如今要选妃子,是时候了。”明心师傅抚着琴弦的手指落下,看向正在沏茶的清冷女子,一袭白衣胜雪,人却比雪要淡漠、冰冷三分。 “师傅,在此之前,我想回一趟秦家!”朱唇莫名被皓齿用力咬着,渗出了血。 两年了,明心师傅对她规戒严苛,比幼时在无妄峰学琴棋书画严苛十倍,百倍。不准她下山,不准她去报仇,哪怕是回一次已成废墟的秦府去祭拜爹娘,也绝无可能。 她端站着,低垂眼睑,等待着明心师傅的回应,清丽宁静的脸庞缓缓滑下清泪。 仅此,她别无所求。 “忍且不能,何能复仇。”说话的人手中一盏清茶落下,“今日起,你便下山。” 是夜,月光如凉水,寒风萧瑟。 一抹清瘦而坚毅的白影连夜策马,奔往陵安街。 彼时的秦府已经破败不堪,周遭已无人烟,从鼎盛繁华至萧条颓败,不过两年光景。 “爹……娘……霜儿回来了……”心头涌起一阵热血却不能出言,她一步一跪,缓慢爬向秦府大门。 那本已经是破碎的头颅重重叩向厚土那刻,秦如霜恍觉心口绞痛,重重跌倒在地。 棉柔手掌用力地抓向破败的门框,朱漆剥落幻成粉。腐朽的旧木被撕出一片片碎屑,最终被抛至空中,随风飘去…… 翌日清晨,秦如霜换了套干净朴素的衣物,稍稍梳妆换了个素雅的妆容。不动声色插入那支白玉簪后,淡然去应征选妃。 她模样本就出众,即便那场大火之后毁了容颜,但明心师傅妙手回春,她被剔骨换肤,改了容颜,变了声音,但那与生俱来的风华气质依旧,并不因人摧残而减少半分。 加上本就多才多艺,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很快,秦如霜在陵安街初选角逐中,被太后的亲信李宗林一眼选中,直接与其他官宦权贵的女儿一同跟随慈宁宫的嬷嬷进了后宫。 此番是太后亲自选秀,新皇并不知具体内情。 秦如霜进了宫后,一直呆在慈宁宫的深后苑“紫宁苑”学习宫规礼仪,并没有其他机会接近韩文轩。 她本就是大家闺秀,以前常在宫中玩耍,很多规矩她不用教便懂。所以不消几日,秦如霜便在众多女子中脱颖而出,与苏州知府爱女苏青婉,当今丞相之女宋瑶一起,被宣布入了最后的侧妃候选人名单。 三日后,是中秋节。 宫中按照惯例,会设隆重宫宴。而太后韩淑仁似乎别有用意,特意令下边的人给三位侧妃人选出了个难题,谁能在中秋之夜能够凭借才艺获得当今皇上的垂青,谁便能当选侧妃。 秦如霜意不在此,所以中秋之夜,她只着了身绯色纱裙,缀以十八颗珍珠,青丝轻轻绾起,配以翡翠步摇,素雅清丽,不争不抢。 正文 第三章:失策 中秋之夜,乾坤宫,流光四溢,靡香阵阵。 第一位出场的是苏青婉,人如其名,温婉端庄,是江南第一美人,一支名曲《霓裳羽衣曲》弹奏完毕,让在座的文武百官无不鼓掌称好。秦如霜抬首,望向金銮宝座上的男子,眉目舒朗,贵气逼人。 身旁端坐着的,是带着鎏金凤冠,意气风发的当今皇后楚媚儿。 然而,当丞相之女宋瑶出场时,楚媚儿本是惊喜的神色迅速变得黯淡……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楚媚儿本是前朝的弃妃,其父是前朝的护国大将军,因为犯事被前朝君主罢免职位,流放荒野,如今女儿成为了皇后,这位被流放的前朝大将军自此官晋三级,职位仅次于当今丞相宋如山之位。 楚媚儿神色复杂,很快转首望向韩文轩,却见身旁之人的目光在宋瑶身上流连,久久不肯移去。 大殿之内响起了恢弘而优美的奏乐。宋瑶绽出明媚的笑容,迈出矫健的舞步,一步一生莲,眼神顾盼生姿,令人见之难忘,一支名舞《凤求凰》终了,韩文轩不由自主走下了帝座。 太后韩淑仁此前一直面不露色,而此刻,雍容华贵的脸庞溢出了赞赏。 秦如霜相信,侧妃之位,非宋瑶莫属。 看着韩文轩一步一步走向宋瑶,秦如霜站了起来。 手里攥着的白玉簪子温软而炽热……她,是为了这一刻而生! 那不可一世的淡漠眸光,甚至一次也未曾投向她一眼,她隐在半昏暗处,身后的嬷嬷已经开始提醒她出场。然而,她已近乎失神,眼里只有那个人…… 她看到韩文轩带着青玉扳指的手触及到了宋瑶那张因惊慌而绯红的脸……一如当初他对她。“皇,皇上……”宋瑶无疑是惊喜的,同时保着大家闺秀特有的秀气羞赧。 “皇上,还有下一位人选呢。”皇后楚媚儿自然地跟随皇上走了下来。 楚媚儿的目光投向秦如霜,许是秦如霜打扮过于朴素,并未能入对方法眼,楚媚儿只冷冷道,“怎么,还愣在这干嘛?” 秦如霜回过神,距离韩文轩只有一步之遥,掌心暗暗运力……然而就在她要出手之时,身后一缕强劲而从容的气息略过,觉得脚下有什么东西绊住,方才早已急火到了攻心之态,她的内力来不及收回丹田,突然无端跌倒,昏了过去。 结果自然是错失了暗杀皇帝的机会,同时还被人赶出了宫。 她醒来时发现自己置身于一条小舟之上,身体完好无损,而那支白玉簪子,竟完好地置于她发髻之中。 一口清茶置入喉中,细想起宫中发生的一切,非常可疑。 当时给她使绊的人看不清起面目,动作看起来毫无章法,却如行云流水般流畅,以至于功力不轻的她未能起到任何觉察。 她在宫中无任何相识之人,与他人无怨亦无仇,何况自己容颜已换,声音也不似从前,不可能还有人认出她来。 是韩文轩,是楚媚儿?还是别的人?她无法确定。 付了酒菜钱后,秦如霜离开了轻舟。 正文 第四章:遭暗 明心师傅说,两年前的那场逆天诛杀并没有殃及秦府九族。秦将军麾下,有一名叫林毅的将士,当时有任务在身,暂调职到西北大漠边疆,事发的时候恰好逃过此劫,如今隐姓埋名,在陵安街的一个小巷,做起了卖包子的行当。 爹对林毅有救命之恩,秦如霜想,或许可以投奔此人,再做下一步打算。 包子铺好找,但林毅早已不是当初的面目,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厄难,当初肆意风发的林副帅如今左眼已经失明,常年带着一个黑色眼罩,脸上还有几道深色疤痕。不过好在他做的包子便宜好吃,老百姓还愿意买账。 “老板这个包子怎么卖!” “三文钱两个。” “老板看起来很眼熟啊!” “姑娘,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包子还买不买了,不买我关门了!”林毅已经收起了蒸笼,打算关门。 “包子要买,但若秦大将军见到这一幕,是否会觉宽慰!”她在问林毅,也是在问自己。 “你是谁?”林毅一改质朴脸色,压低了声音。 “林副帅……爹若在天之灵,定会宽慰!”女子重重道。 林毅久久不能平静,拿着蒸笼的手在颤抖……“大小姐……是你吗?天可怜见,你还活着……”八尺男儿有泪不轻弹,如今却流下热泪,让秦如霜心头揪痛无比。 林毅谈起往事,秦如霜方知对方的伤疤是为了保全自己的父亲尸首而落下的,只是没能如愿…… 当初,在陵安城,秦然的尸首被挂在城门之上,示众足足七日。林毅曾冒险去抢过三次,但新皇心诡,派了重兵把守,他的眼伤就是被皇宫精卫刺伤的。后来,据说秦将军的尸首被新皇命人扔到了郊野,留给秃鹰当了食物,尸骨无存。 “大小姐,是林毅无能,没能护大将军周全……” 秦如霜仿若看破世事,平静的脸庞只有清浅的泪滑下,反倒宽慰林毅,“林副帅,您不必过于自责,我们还活着,活着就有希望!我需要您的帮助!” 秦如霜以义女的身份住进了林毅家,平日里帮林毅卖包子,照顾生意,以其勤劳热情吸引了很多百姓前来购买。 半月后,时值十五,陵安城大放鞭炮,满城烟花溢彩。 如秦如霜所料,丞相之女宋瑶成为了皇上的侧妃,今日正式授印加封,民间张灯结彩庆祝,普天同庆,据说,新妃子的加封礼不亚于册封一位皇后。 “大小姐,今天陵安街好不热闹,不打算去玩玩?” “不必了!”秦如霜语毕,淡漠神色里面透着一股伤。 “店里交给我和你干娘便行……出去走走吧!”林毅将她推出了店外,顺道关上了门。 “义父!”她独自遨游在外……发现陵安城格外热闹,满大街都站满了行人。 唯独她觉得冷,偌大个陵安城竟无处可去,眨眼,她已来到了潇湘楼。 “小二,上两壶好酒!” 浅翠色长衣衫,简单的发髻插着一支白玉簪,桌上一把剑,秦如霜在这样光亮的世界里显得安谧、清雅。一口醇酒入喉,秦如霜觉得解脱。 到现在她仍在气恼,当日有人坏了她大事,否则以她的功力,早就能取下皇帝的狗命了!是气恼,也是发泄! 两壶酒饮毕,她慢慢有些神智不清,付完钱后勉强靠着内力前行……眼前烟花璀璨,喧嚣声不绝入耳,秦如霜双眼迷离,轻轻打了个嗝,还未能舒展气息,便觉身后一阵闷痛,整个人直接倒了下去。 正文 第五章:墨玉 身体里有一抹燥热将她笼罩着,秦如霜在毯上直打滚……莫名的浑热从腹胃涌至咽喉,令她无端地撕扯着衣衫。 迷糊中,隐约听到门外有打斗的声音,但是很快又恢复了静寂。 窗外月色舒朗,屋中明火已熄。 一抹震慑而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迷糊中她抓到什么冰冷的东西,令燥热得到了一丝舒缓,至此便紧紧抓住不放。 “原以为是个不食人间烟火清冷如绝的美人,不曾想如此菲薄。”一个冰冷、轻微而鄙薄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沉醉的秦如霜只觉好听。 “什么,水,好热……”一个时辰前她歹人被人下了迷药,加上不胜酒力,此刻已是焦躁难忍。 那一抹冰凉无情而决绝离开,却被秦如霜潜意识里激出的内力拉扯回来,“不要走。”软声呓语,不同于往日的冷若冰霜。柔软而无意识地,她蹭着那一抹冰凉不自觉扭动着……意识中,似乎感觉到冰凉里带着一道炽热。 “这是什么?”秦如霜闭着眼,温柔呢喃。 “松手!”男人的声音初始还能够冷漠得毫无人性,然而……秦如霜似乎蹭到了不可名状的东西,男人侧首,原本深邃而寒冷的眸光慢慢浮出星光。 他将身上之人推开,却被人用力勾住脖子。 软香散在她身上已经慢慢发挥了作用,任凭她定力再好,也抵挡不住酒灼脾胃后的迷糊与渴望。 “好香,是梅花……”秦如霜低喃着,伸出手掌,似乎摸到了对方的脸……高挺的鼻梁,棱角分明的轮廓,眉眼明晰……“好美!”她毁容那段日子,双眼每日蒙着纱布,所有的一切行动仅凭触觉,此刻,她能感受到,对方一定是美物,且是极品。 她趴着,凭借本能,覆上了男子的冰唇。一缕似曾相识的梅香,仿若在睡梦中,她曾闻过。 “你不怕我杀了你?”男人凉薄嗓音做着最后的警告。 “我跟活死人并无二致。”许是醉后吐真言,秦如霜未能料到此番话竟会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稍有点觉知后,她揉揉混沌的脑袋,正想要爬起,却觉得有一股蛮力将自己牢牢箍住,令她无法动弹。 “疼……”一股强劲的力道将她顷刻贯穿,疼痛迅速蹿遍筋骨。 片刻之后,是她孤独至深中能停靠的久违的安宁。 她清丽脸庞浅浅流下的泪,是过度坚强后的放逐。 她于睡梦中将自己托付而出而浑然不知,等到醒来,发现自己全身酸软,和衣而睡,还以为是昨晚喝的太多所致。 回到包子铺,义父并未多问,义母给她提来了一盆热水,让她先洗把脸好好休息。 “孩子,你脖子挂的什么?”秦如霜闻言,低头惊觉,自己的脖子上挂着一根红绳,绳子上赫然是一块墨玉。墨玉通透发出润泽的光,没有丝毫瑕疵,秦如霜摘下,经细细辨认,发现墨玉上面刻着一个精细的小隶——辰。 林毅闻声赶了过来,看到眼前的墨玉,不禁失色。 正文 第六章:救人 “大小姐,这玉,哪来的,不像是韩国的产玉,像是……”林毅意识失言,没有继续再说下去。 这一问,可把秦如霜给愣住了。她细细回想着……隐约只记得做了一个春梦……至于这玉,她并无记忆。 为避免林毅担忧过多,秦如霜立马道,“义父,是我捡来的。” “孩子,此物来路不明,怕是不祥之物!尽早扔掉,以免惹祸上身!”林毅伸过手就来拿,还没等秦如霜反应过来,林毅已经夺玉飘至屋顶,将那块玉用力抛至后方山林。 她的清冷眸光似带着一抹怜惜,但终究还是随了义父去。 “大小姐,如今局势依然紧张,当今皇帝这些年一直在寻找秦家余从,要斩草除根,我们还是谨慎为好!你也累了,先好好休息,我跟你义母就不打扰了!” 秦如霜躺在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她对于玉器虽研究不多,但是跟着明心师傅这么多年,也是能一知半解。她发髻上一直别着的这支白玉簪子,正是明心师傅从冰冻天山采来玉石,为她精心制造的利器,整支簪子锻制后,浸润了百种奇毒七七四十九天而成,但凡谁碰一下,都足以毙命。 而她,本就是剧毒体质,则用以自保防身罢了。 但方才那块墨玉,资质却是比她的白玉更盛一筹,神秘、冰寒,仿佛采自天外,人间无此绝品。 然而无论怎样,她都没有选择。非她的,她不取,是她的,迟早要拿回来。 翌日清晨,晨光拂晓。 秦如霜一大早便梳洗好,去铺面给义父打下手。 还没有到一个时辰的功夫,秦如霜便看到义母匆匆归来的身影。 “他爹不好了,月儿,月儿被山上的匪人给抢走了。” 林毅膝下有一子,今年十二岁,叫林月,小名月儿,这少年聪明伶俐,懂事孝顺,一大早便随他娘上山采柴了。 听罢,林毅迅速搁下手中的包子“她娘别急,我这就把月儿找回来!” “义父这里缺了您可不行,让我去吧!我会把月儿平安带回来!”秦如霜放下了蒸笼。 “不行,太危险了!” “义父,相信我,正好我缺人来练练手!”言完,秦如霜提着剑,迅速施展了轻功,很快消失在包子铺。 她掠了一匹白马,着一袭白衣从青翠竹林间掠过,马上的人儿眸光如惊鸿一瞥,白衣飘飘,亦神亦仙。 “爹,娘救我!”前面山头传来少年的哭泣声! 秦如霜快马加鞭,隐约能感觉到山林危机四伏。“呜啊……”白马突然一个腾身飞跃……在这千钧时刻,秦如霜纵身一跃,想要跳离危险。 然而脚步还未能踩空上跃两步,一张大网铺天盖地般罩了下来,将秦如霜牢牢罩住。 “抓住了,抓住了!”四周围响起了欢呼声!很快林中涌出了几个剽悍的匪人。 秦如霜正要抽出腰间的软剑,却发现自己刚一用劲,网绳反而套的更紧。 “快,大大……哥,刚抓了个嫩毛孩,现在又来了个仙女呀!” 正文 第七章:误闯 一个毛贼凑近了秦如霜,双眼瞪如铜铃,却无法挪开脚步。 “让开!”一个手扛大刀,满脸胡络腮的壮汉走了过来,将眼前的小毛贼一脚踹开,正眼望向秦如霜…… 肤白胜雪,脸红如霞,朱唇似珠润。青丝如瀑,虽然只是用一个白玉簪稍稍束着,却摄人心魄,美得不可方物。 “呵呵……”壮汉傻傻笑着,口水止不住地流。 “大,大哥!”刚刚被踹飞的毛贼跑了回来,话还没有说完又被一脚踹了出去。 “美……美人,别害怕!”壮汉扛着大刀,一步一步走向秦如霜。 “站住!”秦如霜语气温柔,却带着凌厉。 然而壮汉却不傻!“兄弟们,把美人扛回去,做大王的压寨夫人!” “走走走!”几个小毛贼纷纷摩拳擦掌,秦如霜索性将计就计,被扛着随毛贼上了山林。 她本想救出人后,顺便将这几个匪人给一锅端,却未料到,此山头虽小,五脏俱全,势力不容小觑,放眼望去,这个山头足足有一千多号人,俨然是个小队伍。 以刚刚那个带刀草莽的能力,秦如霜断对方没有这么大能耐服人,除非山头还有更强的人。 她以为这些毛贼会野蛮粗俗,但恰恰相反。在这个土匪窝里,竟有一两个斯文丫头,将秦如霜带到了一个布置得像皇宫的空旷房间,里面灯火通明,金银珠宝,应有尽有。 进了屋子,秦如霜想要出手……却听到其中一个丫头冷淡的声音,“小姐还是安分点,只消您进了这扇门,一切可由不得您了。” 秦如霜还在回味,却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她的嗅觉自从那场大火以后,便已经不甚灵敏,此番,她不得不稍稍用力细闻……“不好!”还未等秦如霜做出反应,四肢便绵软无力,应声而倒。 等她醒来时,发现自己端坐在屋子内,屋内点着喜烛,头顶罩着一袭红色盖头,手脚被厚重的铁链连拷着,无法施展功力。 而屋子外,却是歌舞笙箫,唢呐声满天飞。 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听到了一个厚重的踏地声,一个人直接撞了进来。 “谁!”她闻声发问。 一抹厚重的气息迎面而来,她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捂住了嘴,“想活命,别出声!”对方声线冷漠,气息而不足,明显是受了重伤。 屋外,一个急促的声音道,“大大哥,刚追到这人就没影了,要不要进去婚房看看,没准……” “你个没脑子的!想被大王拆脑袋吗!嫂子你也敢动!走,再去别处看看,可别让他跑了!” “是大哥!” 人声远后,身后的男人方松开了手。 “遇敌而不乱,临危而不惧,好勇气,你是谁,何故在此?”男人的语气稍稍缓了下来,望着眼前坐立不动的红衣女子,神色复杂。 “我救了你,不该感谢么!”清冷的嗓音从她唇里发出,带着不容置疑的骄傲。 “我连无笙从不谢人,也从不欠人!” 长剑一挥,铁链清脆断裂声应声而至,似乎又耗了男子大部分功力,唇角的鲜血,不断溢出。 那一抹鲜艳的红色盖头被剑气撩起而落,一抹明艳冷淡的动人容颜静静呈现在连无笙面前……仅为这一眼,注定他此生相思成患。 正文 第八章:血染 秦如霜抬眼,眼前的男子简单束着长发,剑眉仿入鬓,面若冠玉,负剑而立。他不过看起来二十一二,与秦如霜年纪相仿,但是面庞却透着一股与稚脸极不相符的成熟。 她不动声色地将身上的铁链摆脱掉,“弟弟,好功夫!” 无绫乃是天下第一绝剑,他若不是深受重伤,使不上劲,否则若是按无绫平日的煞气,恐怕眼前的女子早已命丧黄泉。 ……不过,她刚刚叫他什么?弟弟!男子胸中蓦地涌起一股意气…… 但是这个女子倒是伶俐,脱离危险以后迅速换下了喜袍,丝毫没有忌讳屋子里还有一位受伤的男人。 临到门前,想起身后还有个人,“后会无期,弟弟!” 连无笙没有答话,无绫剑轻轻一挥,亮光闪过秦如霜的眼眸,只听啪的一声,窗户被劈开了两半,还未等秦如霜看清楚,一抹黑影眨眼闪过,消失在了窗户中。 事不宜迟,秦如霜赶紧去找人。 婚房以外的地方,笙箫鸣奏,敲锣打鼓,仍沉醉在这欢喜之中。 秦如霜废了不少力气,方才寻到山寨里的后院有一个小黑屋,黑屋的紧锁着。 “月儿……” “姐姐……是我,姐姐救我!”少年本已饿的头晕目眩,突然听到熟悉声音,连忙呼喊起来。 “月儿别怕,姐姐来救你了!” 将少年从黑暗里半搀着走了出来,原以为可以轻松出逃,却发现外面站满了土匪,个个扛刀带枪,满脸杀气。秦如霜一个人应付倒还可以,但是身后的林月手无寸铁,难临大敌。 手中的长剑脱鞘而出,雪亮光划破长空,一位土匪还未弄清楚情况,脖子一热……鲜血直流。 刀剑无情,秦如霜一个轻旋,白衣带风,长剑一扫,很快五六个土匪相继倒地,吐血而亡。 “兄弟们,给我上,别让她跑了,大王还在回来的路上!” 秦如霜顿觉兴味,什么大王,娶新娘都要洞房了还在路上,算是史上最散漫大王了。 一百多号人一哄而上,刀剑声声声入耳。 “啊!”一声惨叫声划破长空,身后的少年应声而倒。秦如霜回首,林月的右腿不小心中了一刀,瘫软在地,抱腿而泣。 “月儿,坐好了!” 一个凌空展翅,仿若一只高贵的白鹤,翩然起舞,空中突然漫天星光,璀璨无比。她身上的银针尽数飞出,无声无息,无气无味,但凡被银针扎到者,很快倒地,七窍流血而死。 “快,快去禀告大王!” “挡我者!死!”双足轻轻踏至土地,长剑横在胸前,飘若长瀑的青丝缕缕泄下。 “月儿……是月儿!”外围一个激动的声音响起。 “义母,别过来!”秦如霜声音刚落,只见灯火之下,有鲜血飞溅,如万千血色蝴蝶,飘洒尘土。“娘,娘!” 少年见状,不顾秦如霜的劝阻,往前爬动。 “孩儿他娘!”不知何时,林毅也紧随其后,看到爱妻已然断了气,长啸一声,很快抢过土匪的长枪,投入到了疯狂的杀戮中,他像一头被逼到绝路的狼,眼里只有仇敌,只顾往前挥舞…… “义父,不要!”“爹!爹!” “月儿,不要过去!” 林毅被一支长枪从后背刺穿,汩汩鲜血涌出,终于,慢慢倒在了爱妻身旁。 “大大小姐……带,带月儿走……”一代将士,终是死不瞑目。 “义父……义父……”倒地的人再无回应,秦如霜满耳听到的是一个十二岁少年绝望的哀嚎……她恍然有些眩晕,脑海的血液汹涌着,澎湃着,随时会爆发。 提了提神,她似拼尽了力气,见神杀神,见敌杀敌!滚烫的血液飞溅在她的脸上、身上……数不清杀了多少个人,漫天飞舞的血液如瓢盆大雨,她渐渐杀红了眼,内力损耗严重…… “姐姐!小心!”哀嚎的少年却是眼利,看到秦如霜身后,一柄大刀已然逼近。 她吸了口气,正要提剑再战,浑然觉得肩头一麻,锋利的刀刃就这样砍到她的香肩。 闭眼前她仿佛看到眼前有一支银箭,正向自己射过来。 “姑娘,您伤的这么重,可要好好休息,奴婢给您端些水来!” 她睁开眼,看到自己睡在一张软塌上,而唤她为姑娘的人,是一个身着华服的宫女。 她立马抽起软塌旁的长剑,“别过来!” 恰在此时,房门被人打开,一个身着黑色长袍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大人!” “下去吧!”七夜摆了手,抬首,望向眼前的女子,墨黑眸子透着迷惑。 正文 第九章:交易 秦如霜抬眼,眼前的男子简单束着长发,剑眉仿入鬓,面若冠玉,负剑而立。他不过看起来二十一二,与秦如霜年纪相仿,但是面庞却透着一股与稚脸极不相符的成熟。 她不动声色地将身上的铁链摆脱掉,“弟弟,好功夫!” 无绫乃是天下第一绝剑,他若不是深受重伤,使不上劲,否则若是按无绫平日的煞气,恐怕眼前的女子早已命丧黄泉。 ……不过,她刚刚叫他什么?弟弟!男子胸中蓦地涌起一股意气…… 但是这个女子倒是伶俐,脱离危险以后迅速换下了喜袍,丝毫没有忌讳屋子里还有一位受伤的男人。 临到门前,想起身后还有个人,“后会无期,弟弟!” 连无笙没有答话,无绫剑轻轻一挥,亮光闪过秦如霜的眼眸,只听啪的一声,窗户被劈开了两半,还未等秦如霜看清楚,一抹黑影眨眼闪过,消失在了窗户中。 事不宜迟,秦如霜赶紧去找人。 婚房以外的地方,笙箫鸣奏,敲锣打鼓,仍沉醉在这欢喜之中。 秦如霜废了不少力气,方才寻到山寨里的后院有一个小黑屋,黑屋的紧锁着。 “月儿……” “姐姐……是我,姐姐救我!”少年本已饿的头晕目眩,突然听到熟悉声音,连忙呼喊起来。 “月儿别怕,姐姐来救你了!” 将少年从黑暗里半搀着走了出来,原以为可以轻松出逃,却发现外面站满了土匪,个个扛刀带枪,满脸杀气。秦如霜一个人应付倒还可以,但是身后的林月手无寸铁,难临大敌。 手中的长剑脱鞘而出,雪亮光划破长空,一位土匪还未弄清楚情况,脖子一热……鲜血直流。 刀剑无情,秦如霜一个轻旋,白衣带风,长剑一扫,很快五六个土匪相继倒地,吐血而亡。 “兄弟们,给我上,别让她跑了,大王还在回来的路上!” 秦如霜顿觉兴味,什么大王,娶新娘都要洞房了还在路上,算是史上最散漫大王了。 一百多号人一哄而上,刀剑声声声入耳。 “啊!”一声惨叫声划破长空,身后的少年应声而倒。秦如霜回首,林月的右腿不小心中了一刀,瘫软在地,抱腿而泣。 “月儿,坐好了!” 一个凌空展翅,仿若一只高贵的白鹤,翩然起舞,空中突然漫天星光,璀璨无比。她身上的银针尽数飞出,无声无息,无气无味,但凡被银针扎到者,很快倒地,七窍流血而死。 “快,快去禀告大王!” “挡我者!死!”双足轻轻踏至土地,长剑横在胸前,飘若长瀑的青丝缕缕泄下。 “月儿……是月儿!”外围一个激动的声音响起。 “义母,别过来!”秦如霜声音刚落,只见灯火之下,有鲜血飞溅,如万千血色蝴蝶,飘洒尘土。“娘,娘!” 少年见状,不顾秦如霜的劝阻,往前爬动。 “孩儿他娘!”不知何时,林毅也紧随其后,看到爱妻已然断了气,长啸一声,很快抢过土匪的长枪,投入到了疯狂的杀戮中,他像一头被逼到绝路的狼,眼里只有仇敌,只顾往前挥舞…… “义父,不要!”“爹!爹!” “月儿,不要过去!” 林毅被一支长枪从后背刺穿,汩汩鲜血涌出,终于,慢慢倒在了爱妻身旁。 “大大小姐……带,带月儿走……”一代将士,终是死不瞑目。 “义父……义父……”倒地的人再无回应,秦如霜满耳听到的是一个十二岁少年绝望的哀嚎……她恍然有些眩晕,脑海的血液汹涌着,澎湃着,随时会爆发。 提了提神,她似拼尽了力气,见神杀神,见敌杀敌!滚烫的血液飞溅在她的脸上、身上……数不清杀了多少个人,漫天飞舞的血液如瓢盆大雨,她渐渐杀红了眼,内力损耗严重…… “姐姐!小心!”哀嚎的少年却是眼利,看到秦如霜身后,一柄大刀已然逼近。 她吸了口气,正要提剑再战,浑然觉得肩头一麻,锋利的刀刃就这样砍到她的香肩。 闭眼前她仿佛看到眼前有一支银箭,正向自己射过来。 “姑娘,您伤的这么重,可要好好休息,奴婢给您端些水来!” 她睁开眼,看到自己睡在一张软塌上,而唤她为姑娘的人,是一个身着华服的宫女。 她立马抽起软塌旁的长剑,“别过来!” 恰在此时,房门被人打开,一个身着黑色长袍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大人!” “下去吧!”七夜摆了手,抬首,望向眼前的女子,墨黑眸子透着迷惑。 正文 第十章:凤命 她被人扶着上了马车,马车一路疾驰着,仿佛在赶着什么重要的赴约。 马车停下,她拾级而下,望向眼前的府邸——曦夫人府。 曦夫人便是当年轰动陵安城的第一贵妃安和曦,该封号乃是前朝君主梁衡所赐,而这位大名鼎鼎曦夫人,正是当今皇帝的生母。 当年,梁国君主梁衡生性风流,在一次微服出巡中,爱上了一位民间女子。他将心爱的女子带回了皇宫,万般宠爱,并封了名号为曦夫人,并赐心爱之人独立府邸,让心爱之人名垂千古。但因为安和曦是平民出身,除了先皇的宠爱,她在宫中没有任何势力,因此在宫中一直被其他妃子排挤。 当年的淑妃韩淑仪,一生没有子嗣,所以安和曦刚生下皇儿,便被淑妃韩淑仪给抱走了,并随她改姓了韩。 这么多年来,这个秘密一直被韩淑仪封锁着,如今韩文轩成了皇帝,她顺理成章当上了太后,掌管着六宫一切事宜。 据说韩文轩早已得知自己生母是安和曦,却不肯相认。 如今,关于太后对曦夫人的冷落,韩文轩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除了宫廷内有特别重大节日,皇帝会派人来邀她入宫,除此之外,曦夫人一直守在自己的府邸里,过着清净的生活。 将秦如霜送进门前,身后的男子淡淡道:“曦夫人是不错的靠山,若你还想着进宫复仇的话。” 她自然是明白的。提起裙摆,她随着宫女走了进去,远远看见一个打扮端庄,容颜清丽的女人坐在院子的藤椅上,抱着一只橘色的猫,在闭目养神。 岁月无情,却对这个风华绝代的女人宠爱有加。 微微施了粉黛,超凡脱俗,一袭月白色披风不紧不慢地拢在身后,优雅而静谧。 “喵……”见到来人,曦夫人怀里的橘猫迅速跳了下来,忽然蹿到了秦如霜脚下,抓着了秦如霜的脚跟。 她这辈子,最讨厌猫这种生物。不幸地,秦如霜竟被这小东西咬了一口,很快,她便抬起了脚步,利索地往前一踢,橘猫被一股深厚的内力迅速激荡甩至青色的墙上,青砖上一抹鲜红,橘猫一命呜呼。 “橘儿……”曦夫人闻到了一抹迷奇而清幽的香,她缓缓睁开眼,看到了眼前的年轻女子。 “昨夜你便一直伏地不起,看来你早已料知今日之事。”平静,毫无波澜的话语里听不到一丝悲伤。 “春菊,把橘儿找个好地,安葬了罢!” “是,夫人!”宫女春菊警惕地看着秦如霜,却不得不遵照主子的命令,抱着死去的橘猫退了下去。 “你终于是来了……”安和曦慢慢走进秦如霜,明黄色的锻裙,飞天入云髻,一如当日先帝驾崩时的预言,“爱妃,这天要变了,橘儿以后就代我陪你,你千万记住,如果有一天哪个人杀了橘儿,他就是真正有王命,能够改天命的人。” 男有王命,女有凤命,是这样的么! “你过来。”曦夫人对着秦如霜轻声道。 秦如霜以为眼前的曦夫人会将她押下去重罚,但是没有。她走到曦夫人面前,看着曦夫人将自己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瞧了个遍,方才欣慰道,“孩子,随我进来吧!” 秦如霜被眼前的女子牵着进了苑内,此苑幽静明亮,种了很多梅花。 “夫人,我杀了您的猫,你不惩罚我么?”秦如霜惊讶。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孩子,我问你,你想不想进宫,成为皇上的妃子?” 秦如霜细密的肌肤渗出了汗,兜兜转转,最终还是回到了起点。 “夫人,我想进宫。” “那便好,十日后,皇帝会派人来接我,到时,你便随我一起进宫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