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章:神秘的棺材 有一种人,能去祸免灾、驱邪避凶、普怨度灵、识破天机、断人生死、游走于阴阳两界,一个接一个的邪灵恶煞会出现于他们的面前,一件又一件的奇异诡事会发生在他们的身边,于是这种人通常被称作:阴阳先生。   我的名字叫岑若思,九岁即随湘西赶尸世家林海舟学习移灵走脚,驱邪避凶;十五岁认罡仙神婆白善琦为师,学习顶仙,识阴阳福祸、懂神通诸法。因此,我也获得了《应地尸经》和《通阴仙经》两部阴阳秘籍。   我就是一名阴阳师,与我一同走南闯北赶赴阴阳大会的朋友叫做高天意,他乃是《奇门心易法》的传人。   我每当想起在此之前发生的那些事,心中就会感觉到无尽的酸痛和沉重,连我自己有时候都不敢置信,我真想认为自己是记错了,但是事实终究还是事实。因为那是一段悲惨的故事,那是一段离奇而又暗黑的生活,充斥了太多的残酷。   我本是家里的独女,可我却无法享受正常的、幸福的童年生活。我从小就被人们认为煞命克人,因我出生时就克死了亲娘,七岁时又克死了亲爹,后来就连把我引向阴阳行当的两位师父林海舟和白善琦也先后因我而死。为了破解我的命局,我唯有得到四部秘籍找到破解的法门。   现在我所讲述的故事,就是从两位师父先后离我而去、认识高天意以来所发生的事。这一段令我喘不过气来的恐怖景象,直到眼下,也还没有结束的真实生活:      一九八八年,季秋,湘西狮牌县城南郊外。   今天,是我和高天意在狮牌县滞留的第三个夜晚,也就是今晚,我们就要去小农庄见一个神秘人,因为:他,有一份礼物要赠与我!   小农庄坐落在一片平坦的地面上,周围种了不少的树。我和高天意走到了房屋前打量起来,只见这房子倒是咱们湘西农村很常见的土坯瓦屋房子,前面有院子,正房和两边厢房并起来有五大间。 不过这房子却已经是一片断壁残垣,连屋顶都没有了,只有颓圮的墙身,一看就知道是个很有些年头没有住人的了。   我们正要顺着微光进去的时候,高天意却拉着我的手说:“这四下一片荒凉,院中杂草丛生,房子毫无一点人气,且隐隐有一股阴气缠绕,只怕是个凶宅!”   高天意的意思我明白,而且我也感觉到了这个小农庄的不对劲,的确像是一个凶宅。在我们阴阳行当里认为,凶宅一般分为三种。   第一种是由于风水的原因而形成的自然大凶,住在里面的人不是生病就是离奇死亡;第二种则是宅子中本有过横死之人,怨魂在里面徘徊不去,住在里间的人便容易被阴魂缠身;第三种则是被人下过邪术,多为鲁班术中的厌胜之术。   我双眸紧锁,皱起眉头道:“管不了那许多了!今天我一定要见到那个神秘人,看他到底耍什么花样,约我来这种地方又有什么礼物要给我!”   说完,我就隔着栅栏踮着脚尖朝里面望去,借着苍凉的月光一看,只见院子里面果然长满了杂草,很是荒凉,当然没有发现一个人,奇怪的却是院中居然亮着一丝泛黄的油灯光。   我和高天意分别拿出罗经与八卦仪以检测此处的阴气,但我却没有发现我的罗经的指针上有任何异常反应,当然,高天意的八卦仪也没有。   接着我们就推开院门,走了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破损的大水缸倒在杂草中,乍一看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个人蜷在那里呢。接着就看到院子当中摆着两条又长又高的凳子,长高凳子上又架着一副长方体的像柜子一样的东西,外面用特大一块红幔子罩着。凳子下,点着一盏陈旧的油灯。   高天意蹙了蹙眉,满腹狐疑地问道:“难道这就是那个所谓的神秘人所送给你的礼物?我看着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呢?”   当时我也没和他打话,只是朝四面大喊道:“有人吗?有人吗?”   然而并没有什么人回答我,破院子里和屋子里也没有丝毫的动静,此时我也不由有些紧张起来。但我总感觉这周围有什么人在监视着我,或者就躲在断墙后也说不定。   这个时候,高天意就走到了那长凳子的旁边,一把扯开了那块像床单一样的大红布,顿时一副黑漆漆的棺材就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我顿时吓得一怔,紧接着从外就吹进一阵凉风,长凳下的油灯光也瞬间熄灭,周围一下子变得幽暗起来,与此同时只听“哐当”一声,院子的栅栏门也紧紧关上了。   “谁!”我下意识地大叫一声。   喊声一落,院子里再次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此时此刻,一种浓厚的、离奇得难以形容的恐惧感,就以惊人的速度在我全身的血液中就开始奔流了。   高天意打开了他的小手电,微弱的灯光照在黑漆漆的大棺材上,我们仔细一端详,居然还看出问题来了。原来这棺材的棺尾并不像一般棺材那样用朱笔写一个“夀”字,而是有人写着“无常索命,阴帅勾 魂”八个血红大字。   我顿时一愣,这下我哪里还能不明白啊,分明是仇家来找我了。   高天意长吐一口气道:“若思!看来你平常没少得罪人啊!”   我脑中开始飞速回想自己在什么什么时候得罪了人,或者在无意间破了行规解了别人的法术,但我至始至终怎么也想不到,这时候高天意又提示性地道:“会不会还是以前的那个叫邹鸣的小子?”   一听到这个名字,我心里也是猛地一怔,那家伙确实好久没出现了,或许还真的是他。他倒是喜欢玩这种神秘,玩背后设道道。不过,他又怎么会在狮牌县呢,或者又怎么知道我在狮牌县呢?   尽管我有些紧张担心,但是我越发的好奇起来,那人到底是谁,什么来头,我一定要弄清楚,不然心里总觉得有个梗。于是我说:“也许是,也许不是!我们再找找看,说不定还有什么线索。”   高天意点了点头,然后他就想揭开棺盖,看看里面有什么,我连忙阻止了,然后敲了敲棺材身,发现是空的,看来那人还真是为我准备的呢。   接着我们就在棺材周身转悠了起来,结果就在棺头的小角上发现棺盖压着一张纸条,取下来借着手电微光一看,只见上面写着:“礼物既收,那就速来五里坟场!” 第一卷 第2章:五里村坟场 当时一见了那纸条,我的心里又是一怔,顿时一股不好的预感就涌上心来,我感觉这是有人在向我下战书斗法。 高天意说:“若思,我看你还是不要去了,指不定人家正设了什么局正等着你去呢。” 其实高天意说的我心里也想到了,不然那人何以送我一副大棺材还为我留下这么一张挑衅的纸条呢。但是我仍想弄明白那人到底是谁,这么做又有什么目的。于是我坚定地道:“我要去!你还是回去吧,这件事与你无关,你没有必要牵扯进来!” 高天意闻言顿时薄怒道:“你这话什么意思!咱们不是早就约定好联手找到四部秘籍打败共同的敌人的嘛,咱们现在是盟友更是朋友,作为朋友我又怎么忍心让你一个女孩子去冒险呢!一起去吧!” 他说的这话,让我感到很是欣慰,老实说,我打心底还是希望他能陪我一起的,因为我也不知道我自己去了会发生什么,于是我说:“好!谢谢你!” 他笑了笑,没再说话,然后就带着我出了小农庄院。但是现在有一个问题摆在了我们的面前,因为我们都不知道五里坟场在哪里,应该怎么走,于是决定先在这附近找户人家打听一番。 天已经黑的深沉,若不是有微弱的月光照亮,我们实在难以赶路。偶尔吹起一丝丝凉风,周围的树叶也婆娑作响,本来就有些紧张的心情现在又多了几分沉重。 我们往南继续走了一段路,然后就看见了一个小村庄,依稀中还有许多人家没睡,屋子里也亮着灯,于是我们随便找了一户人家。 那是一个约莫六十来岁的老者,头发已经十分稀疏,半黑半白的,天都黑了还在门口坐着。我上前恭敬地打了招呼,然后问他去往五里坟场的路。 但是那个老者却什么反应也没有,嘴里也不说知道,也不说不知道,就那么愣愣地盯着我和高天意,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一个痴呆老年。 高天意顿时就有些不耐烦了,拉着我使了个眼色,意思就是要让我再去找别家问问。我想想也对,这老者想来还真是个痴呆或者聋哑呢,要不然怎么会这般不理人呢。 可是正当我们转身要离开的时候,只听背后的老者突然又开口道:“你们这么晚要去哪里不好,偏偏要去那五里坟场!” 一听这话我们就顿时止住了脚步,我心说这话有来头啊,看来这个老者一定知道五里坟场的具体位置。于是我连忙回转过来再次朝他作了一揖道:“老大爷,我们要去五里坟场找个人,如果您知道在哪就请告诉我们吧。” 那老者长叹了一口气道:“我看你们两个年轻人不像是本地人,还是打哪来的回哪去吧,五里坟场那地方可不是你们能去得了的!” 一听这话我就感觉五里坟场是个有问题的地方,这也更让我好奇于神秘人约那个地点的用意了。见老者还是不愿意告诉我们,高天意的急性子上来,对我道:“算了!咱们还是去找别人问吧,反正现在还没睡的人还有很多!”他说着就要拉着我走。 但就在此时,那老者又冷笑道:“那个地方,村里的年轻人铁定不知,只有我们这种上了年纪的人才知道一二,但老头子我好心劝你们还是不要去的好啊!如果老头子我告诉了你们,不仅不是在帮你们,反而是在害你们呢。” 老者话说的不明不白的,更加激起了我的探究之心,于是我问:“老大爷,五里坟场到底是个什么邪乎的地方,真的有您说的那么可怕吗?可是有人的确是约我在那里见面,而且我估计是一个邪师,如果我今晚不去的话,不知道他会对我施展什么邪法呢。” 老者听我这么一说,略微一惊,然后又长叹一口气,接着在身上缓缓地摸出一根烟,擦火柴点燃,然后像是陷入遥远的回忆一般朝我们慢慢讲述起来: 原来,五里坟场离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小村庄并不甚远,只要继续往南走上十来里就到了。据老者所言,五里坟场起先并不叫这个名字,而在解放之前就叫五里村。 那村子里当初也住着一二百来人,只是有一次不知什么原因,那村长得罪了隔壁山里的土匪头子,于是土匪头子在一夜之间就洗劫了五里村,全村上下无一生还,村子也就变成了坟场。虽然后来解放了,人民解放军剿尽了那里的匪,但是五里村仍旧成了一个怨气冲天的地方。 后来外界的人都不敢去那地方,据说是闹鬼闹得挺凶。可总有一些不相信的人偏偏要打那经过,之前就有一个打猎的有次晚上从那里经过,于是那晚就看见许多人在里面搭台唱戏,十分的热闹,回去之后还把自己所看到的讲给自己的老婆听,没想到第二天就变得疯疯癫癫痴呆傻笨,又过了没几天就死球了,这可不是见到鬼了吗。 那件事传开以后,就更没有人再敢去往那里了,虽然时不时还是会有外地人误经那里,结果可想而知,都没落个好下场。再后来就基本没人往那里去了,而且年数多了,年轻一辈的人估计都没再听说那个地方了。 听到这里,我猛然想起我小时候迷路误闯进了一个荒废的村子,也看见过鬼唱大戏,后来被林师父所救,才告诉我那是死阴槽。我估摸着那五里坟场应该也属于是死阴坑吧。 讲完这一切之后,老者又抬头凝重地看着我们,轻声问道:“这下,你们还要坚持去那个地方见人吗?” 说实话,听老者这么一说,我心里的确是有些惧意了,当年要不是我命大,亏了已逝的吴老爹帮忙,只怕我压根都没法遇见我林师父咯,更别说活命了。 但此时此刻,我今夕已不同往日,遂朝高天意苦苦一笑,又对老者说:“谢谢您老了!但是我没有办法,今晚我必须去!” 说完,我和高天意就按照刚才老者给我们的方向开始赶路,这第一次去赴别人的局,我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完好地回来…… 第一卷 第3章:女鬼唱大戏 我和高天意出了村子之后就没有了较为平坦的大路,只有错综的羊肠小径,我们只是望着那个方向也不择路地前行。走上几里路之后,我们眼前就出现了一块爬满青苔的青石碑。 那块石碑约有两米来高,一看就知道是经历了不少的风吹日晒和雨淋的,给人一种年代十分久远的沧桑感。借着高天意的手电筒一照,上面却刻着“五里村”三个大字。 看到这,我不由再次皱起眉头,心里也更加的紧张起来。不过此时既然已经来了,我就不能打退堂鼓了,因为现在的我一旦退缩,就会成为他人狞笑和嘲弄的资本。我已经经历了不少的事,早已明白人的一生,或多或少会经历许多惊险和磨难。 正当我陷入沉思的时候,高天意忽然指着前方咋呼道:“若思,你快看,前面有灯亮!” 他这一声咋呼十分的突兀,我猛地抬眼一看,果见前方百来米处隐隐约约灯火通明,顿时我的心就揪了起来。要知道五里村的人可是早已经死绝了的,这突然出现的灯火能不古怪嘛,于是我问:“你说那些鬼火灯是此处的阴魂作的怪,还是那个神秘邪师捣的鬼?” 高天意冷静地点了点头,说:“两者皆有可能,但是不管是鬼魂作怪还是邪师作怪,咱们去往村里一定要小心一些!” 我默然不语,然后我们各自掏出了护身符,首先保证一般的阴魂不敢近身,然后继续往村里面走去。 我们翻过一座小山坡,映入眼帘的首先是茂密的杂草丛,一片荒凉,一片死寂。我们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提心吊胆地缓缓前行,忽然我就被什么硬物给绊了一跤,差点没摔倒,我回头一看,顿时吓得一跳。 高天意一面问我怎么了,一面打开手电筒照路,接着他也发现了,脸上也露出了惊骇的表情!没错,不止我的脚下,我们眼前的荒地上全都出现了一副副的黑漆漆的棺材。 两眼大致一扫那些突突兀兀的棺材,少说也有百来副,杂乱无章十分凌乱,像是被人随意地扔在这片土地上一样,在昏惨的月光的照耀下,更增添了几分诡异而阴森的气氛。此时,我也算是明白为什么五里村会叫做五里坟场了。 高天意比我先冷静下来,接着他就牵着我走到了一副棺材旁边,只见那些棺材都已经十分破旧,而且有的都开始腐烂,棺身的油漆也都脱落不堪,只有棺头上的“福”字和棺尾上的“壽”字还是那么的显眼。 打量完一副棺材之后,高天意就出其不意地掀开棺盖,打着手电往里面一照,只见里面却有一副尸骸,腐烂的只剩一些破碎的布片和白骨了。 高天意松了口气道:“还好!这算是正常的。”说着又将棺盖盖上了。 我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他的意思。是啊,其实我们所担心的就是害怕里面的尸体尸变为萌尸。因为这里的棺材都是随随便便地露天堆放在这里,常年风吹雨浇,棺盖早已腐坏,再加上每晚经月光直射,如果里面的尸体多年不腐的话,吸收了幽阴月华就很可能变成萌尸。 我长舒一口气,说:“好了,咱们直接再往里走吧,相信那个邪师一定就在里面等着我们呢。” 可就在我们举步之时,却发现前面刚才明明亮着灯火的地方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又变得黑灯瞎火了。这事虽然蹊跷的很,但是我们都没有多想,我心说没有那鬼火还好些,起码不至于看着瘆得慌。 没走多远,我忽然就感觉我们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跟着我们一样。因为我总听到一股奇怪的声音:“嘶,嘶,嘶……” 那声音有点像人的脚步声,但是跟人的脚步声又有些不同。 我怀疑是鬼。 它似乎特意与我们保持了一段距离。我暗暗开了天眼,回头一看,却什么也没有,而且就连那奇怪的声音顿时间也没有了。 “若思,你怎么了?”高天意问我。 我镇定了一会儿道:“我怀疑咱们身后有什么脏东西跟着,咱们先停一停!” 说完我就和高天意就在一个小土丘后面躲了起来,虽说看起来是土丘,其实就是一个坟头,好在里面的棺材没有完全暴露出来,只露出一个尖尖角。 接着,我就听到那“嘶嘶嘶”的声音再次响起,正向着我们这边靠近来,而且是越来越近了,我们也听得是越来越清晰,这的确是脚搔动杂草的声音。 这时候我和高天意都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且屏住呼吸朝后看,这不看还好,一看我差点惊叫出来。 只见朝我们这边走来一个女鬼,那女鬼脸色煞白,嘴唇红的像涂过鲜血一般,居然还穿着一身大红色的戏服,手里拿一把扇子,虽然她脚不沾地,但是身上所带的那股阴风正鼓动着脚下的杂草嘶嘶作响。 其实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的脸上一直在笑着,而且笑得是那么地邪恶而诡异,那笑声尖利而阴森,听得我是汗毛都要竖起来了,鸡皮疙瘩落了一地。 没想到那女鬼离我们大概还有几米远的距离的时候却不往前走了,而是站到了一副旧棺木上,然后扭起了腰身,扇着手中扇子,唱了起来: “先只说迎张郎娘把诺言来践,又谁知兄妹二字断送了良缘。空对着月儿圆清光一片,好叫人闲愁万种离恨千端。 抬泪眼仰天看月阑,天上人间总一般。那嫦娥孤单寂寞谁怜念?罗幕重重围住了广寒。” 听那女鬼唱了这一通,我其实也并不陌生,那正是《西厢记》里崔莺莺的唱词,这时我便知道她生前是个唱旦角的女先儿了。 说实话,我已见过不少的鬼了,这种女鬼看起来倒并不凶狠,人不犯鬼,鬼不犯人,我与她无冤无仇的,只要她不作害索命,我倒是不必收她。 这时候高天意对我说:“不用担心,好像是个过路的鬼。” 第一卷 第4章:诡异的老屋 听高天意都那么说了,我也明白他的意思。其实像五里村这种人死绝了的地方,阴气自然很重,所以招来邪门的脏东西也很常见。 不过在我们阴阳行当有一条规矩,就是不无缘无故收鬼,不可不分青红皂白就让鬼灰飞烟灭。不过这么一直被鬼跟着,我们心上也十分不自在。论理,我和高天意两个人是不怕这么一个落单的鬼的。 这时候高天意就突然窜了出去,朝那女鬼大喝道:“大胆阴魂,我们乃是阴阳先生,你竟然追踪我们,是何道理?” 见他出去了,我也不躲了,于是了探出身来。 高天意的那一声咋呼十分突兀,把那女鬼惊得先是一愣,止了唱词,然后一下子从棺木上跳下来,接着就推山倒柱似的跪在了我们的面前,瑟瑟发抖道:“啊……不要收我,不要收我,我没名没姓,也不知自己生辰,请不要收我……” 这下子倒是把我们给弄得纳闷了,我心说怎么会有这般胆小的阴魂啊,不过给我的感觉就是这女鬼好像有事情,于是我便问她:“我们只是过路的阴阳先生,你若不作害,我们自然不会收你。” 没想到那女鬼听我说了这话,居然还哭了起来,哭声断断续续,起起伏伏,哭的那叫个凄凉啊。 见她一哭我就直皱眉头,心说这阴魂还真是奇怪的很呢,接着我又问她:“你可是有什么冤情?” 女鬼点了点头,怯生生地望着我,却又不说话了。 高天意道:“既然有冤情,那就说出来吧。” 女鬼道:“我生前是个可怜的人啊,小的时候被拐子拐了,卖到了烟花巷,学了些吹拉弹唱,在远近乡里给人唱戏,别人都叫我胭脂,我连自己本来的名字都忘了。有一年,五里村有个大户人家里过八十寿辰,我来这里给人唱两出戏,没想到那晚山里的土匪居然下山来了,洗劫了村子,还把整个村子里的人都杀了,我也未曾幸免……” 听到这里,我好像知道了些啥,这事之前村里的老者也对我们说过的,于是我说:“这么说你在这里也沦为了孤魂野鬼了?” 女鬼又继续哭诉道:“是啊……那时候我只能跟着村里的人们在这里唬喝一些过路的生人,索点冥钱过日,可是没想到这近几年突然来了一个阴阳先生,把村里的阴魂都收走了,因我无名无姓无碑也无生卒年月,所以那阴阳先生收我不着,如今这里就剩我一个孤魂了,好可怜哟,呜呜呜……” 听了这话,我顿时又是一惊,这五里村少说应该也有百来个阴魂吧,怎么会被一个阴阳先生给收走呢,这也太令人匪夷所思了吧。不过我转念一想,既然这里没有了阴魂,那神秘人又约我来此到底用意何在呢。 眼下见到这个可怜的阴魂,我们自然就没有了收服之意,毕竟她生前多舛,死后还只能永远做个孤魂野鬼也是实在可怜,于是我对高天意说:“算了,让她走吧,我们也没法为她超度。” 高天意点了点头,朝那女鬼道:“你走吧,希望你不要在此作害了才好,不然我们身为阴阳先生,定不饶你!” 女鬼感激零涕,朝我们拜了几拜,将“多谢”二字恨不得说了上百遍,才化阵阴风飘然而去。 说实话,此时此刻,我的心情再次变得压抑起来,许是听了那女鬼的话吧。虽然女鬼说这里已经没有别的阴魂了,但我还是感觉有很大的不对劲。 我们往前又走了一段路,接着就有一栋保存完好的砖墙瓦屋,看起来十分陈旧,寸厚的灰尘和密集的蛛网足以证明其年代的久远。大门早已破败,敞的大开,门口两个小石凳子像是迎接客人的小仆人。 四周一片死寂,夜风凄凄,吹得那门梁上的蛛丝儿摇摇晃晃,显得十分阴森,整个夜色中只有我和高天意的呼吸声。 正在我踌躇着要不要进去看看的时候,高天意忽然说:“里面有烛光!” 这话却把我吓得不轻,要知道我刚才朝里面看的时候还是漆黑一片的,这什么时候被人点燃了一支蜡烛啊,心说也太诡异了。不过我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心想应该就是约我来此的那个神秘邪师捣的鬼了。 想到这里,于是我就提起嗓子对着里面大叫道:“到底是哪位同道中人在里面装神弄鬼?不是约我来这里斗法吗?为何迟迟不现身呢?” 但是并没有什么人回答我,周围还是那么的死静。说实话,这烛火点的有些突然,我压根都不知道在里面点蜡的到底是人还是鬼。这种感觉真的是很不好受,总让人觉得,我们在这深沉的夜里,在这诡异的老屋前,总有一双眼睛正藏在暗处死死盯着我们一样。 我隐隐觉得这里十分的邪门,而且并非久留之地,但是既然来了,如果见不到那个背后捣鬼的人,我的心里总会觉得不甘,于是我对高天意说:“要不,咱们进去看看究竟!” 高天意冷静地拉住我,摇了摇头,用深沉的目光注视着里面,说:“先别轻易进去,这应该是个鬼屋!” 于是我也借着手电筒的微光开始仔细端详屋里的动静起来,隐隐发现堂屋里挂满了一条条绸子绫罗之类的东西,莫名地吹起一阵阴冷的夜风,顿时将里面破旧的绸子吹得摇晃起来,接着我就发现在那些绸子的后面,居然正站着两个人阴着嘴朝着我们笑呢。 这一瞬间就把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我不由惊叫道:“看!里面有人!” “是吗?你看清楚了?”高天意显然是刚才没看着,充满惊疑地问我。 可是那一阵夜风来得快去得快,眨眼之间风便停了,里面的绸子绫罗也不再摇晃了,把之前我所看到的两个人也严严实实地遮住了。高天意再要仔细看时,可是手电的电池电量已经不足,本不甚明亮的光更加微弱地可怜了。 此时的我再也按捺不住自己内心的紧张和压抑,再次朝里面大喊到:“到底是谁在里面装神弄鬼,我刚才已经看到你们了,赶紧现身吧!” 然而我的喊声并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老屋里头包括老屋四周仍旧恢复了死一般的安静,绸子也不再有丝毫的晃动,但是那供桌上的正在燃烧的蜡烛却告诉我: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第一卷 第5章:勾魂引路灯 这个时候,高天意把手电筒打开递给了我,然后对我使了一个眼色,他那意思就是准备攻其不备地闯老屋了。 我点了点头,然后我们毫不拖泥带水,直接一个箭步就冲了进去,我们的目标当然就是藏在绸子之后的那两个人了。高天意的速度极快,比我抢先到达破旧的绸布前面,然后深吸一口气叫声:“出来!” 与此同时,他抓住绸子绫罗就猛地一下给扯了下来,当然这个时候我打着手电,微弱的光晕就照到了后面。接着可把我给吓坏了,猛地一惊,手电都掉了;高天意也是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刚才我的手电正好照在了那两个人煞白如指的脸蛋上,而且那两张脸对着我们只不到一尺的距离了。没有人能够想象得到在那种漆黑的环境中,手电的微光刚好照到一张人脸上,而且就在自己的面前,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反正我和高天意这下是被吓得不轻,简直太意外了。虽然我们早就做好了准备,知道绸子绫罗后面有人,可我们却没有想到居然会这么的近,何况长的还那么恐怖!是的,重点还在于那两人的长相恐怖,不然何以吓得我手电都掉了呢。 刚才我的手电微光照在那两个人脸上的时候,首先是煞白如纸,但是两张苍白的脸蛋上,一左一右各涂着一块鲜红的妆,两张小嘴也涂的鲜红,看上去像樱桃一样,还咧着嘴坏笑着。 我敢肯定,任何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中突然看到这样的脸离自己不到一尺距离都会吓得心跳加速,头皮发麻。 许是因为意识反射的原因,高天意大叫一声“我靠”并且飞出一脚,然而,他面前的那人并没有被他踹飞或踹倒,而是直接被他踹了个前胸穿后背,他的腿也被卡在了对方的身体里面,脚跟直接落在了人身后的供桌上。 我再次拾起手电一照,先是一惊,然后就大松了一口气。原来我们面前的那两个人根本就不是人,也不是鬼,而是两个用竹子和纸扎的人。 这种纸人,常用于白事中供在灵前或在逝者阴宅前烧祭用的。高天意也是满脸的惊讶,明白过来之后才抽出腿,让我靠近些仔细看看那两个纸人。 还别说,那两个纸人还真是扎的活灵活现的,不仅样子与人无异,就连人该有的表情也整得惟妙惟肖的,我心说那扎纸人的手艺还真是高超呢。 这个时候高天意就纳闷道:“这五里村的人早已经死绝了,这老屋里怎么会有两个纸人呢?若思你看,这两个纸人显然刚扎出来的,那个被我踹破的纸人里面,露出的竹片都还是新的。这就说明这两个纸人是被人刚放到这老屋里来的。” 我说:“不用猜了,肯定是那个邪师捣的鬼!” 说着,我们本来刚松懈下来的神经再次变得紧张起来,我们开始环视四周,警惕地察觉身边的动静。是的,本来我们就有一种直觉,那就是有一双眼睛在暗中盯着我们。 可我们四处看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一个人,更没有什么动静,可是那燃烧的蜡烛和立着的纸人告诉我,这里一定有人来过。这时,高天意又对我说:“咱们还是出去吧,那个邪师应该在外面!咱们被两个纸人给骗进来了,那这屋子肯定不对劲,要是一会真把附近的阴魂野鬼引来了,咱们就不好过了。” 我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他的想法。可是,就在我们转身准备走出老屋的时候,却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吱呀”声,这声音在这种死寂的老屋中响的十分突兀也十分清晰,我抬眼一看,只见老屋的大门正自己在慢慢地闭合。 这下可把我们又吓得一跳,我心说这会子又没起风,大门怎么会自己动啊。但是此时可容不得我去多想这些,因为如果是阴魂捣的鬼,一旦关上了,把我们锁在了里面,那我们还真是凶多吉少了。 高天意也见势不对,大叫一声:“快跑!”然后拉着我的手就朝大门冲了过去,可是我们的反应还是慢了一步,就在我们刚要冲出大门的时候,大门还是抢先我们一步“碰”的一声紧紧关上了,过梁上顿时震下了大片的灰尘。 如果说之前只是有些紧张或者害怕的话,那么此时可以说是完全已经惊慌和恐惧了。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们有一种措手不及的无力感。 我和高天意试图去打开那扇大门,可是无论我俩使出多大的力气,那门终究是打不开。高天意也不再用力了,无奈地叹道:“看来咱们是中了别人的计了。从踏进五里村开始我就察觉咱们所经历的一切都很诡异,现在先是烛火又是纸人,这无疑是那个邪师故意在指引我们。” 我说:“现在知道了也没用,既然那个邪师把我们引进这个老屋并将我们困住,他的用意绝不是要把我们活活饿死在里面,肯定是别有用心。” 我的一句话像是提醒了高天意一般,他顿时就惊道:“你说得对啊,我们就是被那烛光还有纸人给引进来的,看来问题就在蜡烛和纸人身上了,我们肯定忽略了什么。” 我闻言也是一惊,然后我们又重新来到了供桌旁,开始端详那蜡烛,这不看还好,一看还真看出问题来了。 高天意苦笑道:“果然是勾 魂阴烛啊!” “勾 魂阴烛?” 我也是一阵惊愕。因为勾 魂阴烛我是知道的,在阴阳行当又叫做勾 魂引路灯或者迷魂引路灯。顾名思义,是为阴魂指引方向的灯。我们赶尸匠有时在走脚中也会为喜神用到引路灯。 但是这勾 魂阴烛却又是用尸油做成,滴了法师之血后就成了半阴半阳,可以引生魂,也就是活人的魂。因为勾 魂阴烛有勾 魂索命之效,乃是邪物,很少有阴阳师会去做,没想到我们今天就着了别人的道了。 但是一想到勾 魂阴烛又配合着纸人,我的心就凉了大半截,我长叹道:“高天意,你真的不该来的。我想我们是回不去了。” “你说什么傻话呢!” 见他还没有明白过来,于是我又说:“阴烛是用来勾 魂引路的,纸人是发丧烧祭的,我们来到这里已经触发了别人给我们设的阳丧局了。” 高天意听我这么一说,顿时大惊道:“你是说,催命阳丧局?” 第一卷 第6章:催命阳丧局 其实,所谓催命阳丧局乃是一种非常歹毒的害人邪术。可以顾名思义,催命,就是让人快速减短阳寿甚至直接死亡;阳丧,就是让人在还没有过世的情况下就为其举办丧事。 我们之前所看到的那种阴烛就是用来勾 魂索命的,那纸扎的人就是用来祭祀发丧的。当然,构成催命阳丧的要素不仅如此,还需要有两个必要条件:其一,是需要被催命阳丧者来到局中才可触发;其二,是需要配合催命符的。 当时高天意听我说这是催命阳丧局的时候还有些不相信,兀自问我:“为什么这里没有供咱俩的催命符?而且,那个邪师怎么就知道我俩的名字呢?” 我苦苦一笑道:“你难道刚才没看清楚这两个纸人是一男一女的么?那可不是什么金童玉 女,很显然就是我们,取一个我们已死的寓意,如果我猜测的没错的话,纸人的背后应该就分别贴着我们的名字的。我想,马上那人就会来为我们发丧了。” 是的,我之所以说的这么绝望且无力,是因为我已经肯定了我们是中了别人的催命阳丧局了。从去往小农庄看到为我准备的棺材开始,我就已经有一种很不吉利的预感;来到五里村之后所发生的这一切诡异的事无一不指向一种别人事先设好的局,就是催命阳丧局了。 当我们被勾 魂引路灯引入了这个局中后,接下来那铁定是要发丧了,发丧的意思很明了,就是让人入土为安去,让人直达鬼门关挂号去。 此时的高天意听我那么一说,还真把两个纸人抱起来反复观看,由于意识的反应,我也凑过来了,因为我打心底还是希望我的猜测是错误的。 但是,当我们看清纸人背后的黄纸条上字的时候,我登时心如死灰,因为那两张纸条上的分明是两个人的名字,一张写着“高天意”,一张写着“岑若思”。在我们的名字周围还画着一些奇怪的细线条,将名字圈在中央。 看到这里,我想我们此时的心情都沉到了海底吧。高天意此时也有些傻眼了,拿着那两张纸条问我:“这个就是所谓的催命符?” 我点了点头苦笑道:“看那样子十有八 九就是的。把活人的名字写在死人用的纸钱上本就十分不吉利,何况还用阴烛与纸人供着,不正是为了催命嘛。” 但是此时的高天意却没怎么注意我所说的话,反而看向了堂屋面墙上的神龛,接着眼睛都像是瞪大了,我于是好奇地问他是不是发现什么了,他没说话只是示意我用手电凑近些。 于是我打着手电往神龛里一照,顿时就惊得直往后退,因为我看到了两个灵牌,我惊愕道:“天啦,这灵牌上居然也刻着我们的名字!” 是的!这也难怪我会如此吃惊,因为我和高天意都还好生生的活着,这里却有我们的灵牌。我敢肯定,任何一个正常人突然间看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灵牌上,都不可能淡定得了。 高天意猛地啐了一口,然后将灵牌取了下来踩了个稀烂,嘴里骂道:“奶奶的!我尚未娶媳妇,又怎甘做阴人!” 我无力地苦笑道:“这很明显是别人整的。人还没死,却做出一种已死的假象,凡事都按照死了的规矩来办,可不就是在办阳丧嘛,现在,你可相信我所说的话了吧。” 高天意这下是不再怀疑了,他看着我,眼中满是苍凉:“说实话,我从来没有这么着过别人的道儿,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难道我们真的就要死在这里吗?”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说:“我也没有中过这种局啊,只是在秘籍中看到过有关这种邪术的介绍,却并没有什么实在的破解之法。咱们现在所能做的,也就只有等那个邪师自己出来念咒了,只要他一发丧,想必就会有阴差鬼使前来拘咱们的魂了,那时候咱们就只能上黄泉路了吧。” 此时的高天意听我这么一说,反而没有了一点俱意,反而还笑了起来。想必他也知道了这其中的利害了,阴差鬼使是我们决计对付不了的,古往今来还没有那个阴阳师敢直面和阴差鬼使叫板的,毕竟他们的头儿可是十大阴帅啊。 有些人可能还是没明白为什么我们要坐以待毙等着发丧之人来了。因为我们此时首先已经应了这个催命阳丧局,不管我们继续做什么破坏都已经是无效的了,本人来了就算触发;再者,我们已经被困在了这老屋中,出也出不去又能奈何呢。等那个邪师一来,念起发丧经,我们就玩完了。 所谓发丧经,说的直白点就是通知地府上面有人死了,可以来拘魂了。通常阴阳行当的人都懂得念发丧经,林师父会,白神婆也会,自然我和高天意也会。无非是:“新故亡人,身有三魂;真名真姓,真魄真魂;生从大门入,死从大门出;丧车随口出,粉碎化为尘;早操人道,庇佑儿孙;鬼门不远,泉路且登……”诸如此类的话。 闲话不多说,在这种危难的生死关头却还能见到高天意的笑容,我很是意外,于是问道:“你笑什么呢?” 高天意依旧看着我嘻嘻地笑道:“我在笑,真是想不到咱们俩居然能死在一起,你说这是一种福分还是一种缘分呢?” 我不知道他这句话到底有着怎样的一层意思,不管是在轻薄,还是在感叹,还是在悲观中灿烂,我都不以为意,只是内心之中有一种愧疚,我说:“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你真的不该与我一起来应这个局的。” “现在还说这话有什么用,我就是有点不甘心。”高天意苦苦一笑,然后又大声喝道:“他妈的到底是什么人,有种的出来,发丧之前也让老子死个明白啊!” 他这一嗓子刺破了老屋的死静,让我也给吓得一跳,不过这次却还真有人回应了他。只听见老屋的大门外随即响起了一阵苍老而嘶哑的声音:“有人花钱买你们的命,我只不过是与人消灾解恨而已!” 第一卷 第7章:黑白无常印 当时我和高天意一听那话,哪里还能不知道啊,外面的那个人一定就是约我们今晚来此的神秘邪师了。我激动地叫嚷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收何人钱财,替何人消灾?” 但是外面的人却并没有回答我,只是听他高声念起了咒语:“天灵灵,地灵灵;鬼催催,命催催;今有新故亡人岑若思,阳寿尽,阳丧起,列位阴司鬼童速来勾 魂离。” 一听到这话,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明显已经是在为我发阳丧了嘛。不过好在他只念了我的名字却没有念高天意的名字,我心说也许高天意会没事,这倒稍微给了我一点安慰,毕竟高天意真的是无辜的。 当时那阵咒语一完,紧接着老屋里就突然卷起了阴风,但是门窗却是紧闭着的,我知道阴差鬼使们都不是实体,是能穿墙越户的。被这阴风一吹,地上的纸扎女人也跟着颤抖起来。 见到这一幕,我心知鬼差鬼使们就要来了,那么我的生命也就要在此结束了。虽然我还没有为林师父报仇,没有破解自己的命局,心里十分的不甘,但此时此刻我已经没有了办法,因为阴差鬼使是我们没有办法可以对抗的,惹恼了他们,如果闹到了阴帅甚至十殿阎君那里的话,我将永远也没有了投胎之日。 我绝望地看着高天意微微一笑道:“你是一个值得信任的朋友,但是接下来的路我没法陪你一起了,这两部秘籍就留给你吧,希望你好生保管不要落入他人之手,也希望你早日找到另外两部破解自己的命局,再见了……”说着,我就从怀中取出那两部用素布包好的秘籍递向了高天意。 但是高天意却并没有接过去的意思,反而深情地望着我,陷入了沉默。我越发的着急起来,催道:“你发什么愣啊,我会给你假货吗?我都要死了,能认识一个你这样仗义的朋友,我情愿把秘籍送给你。” 是的,和高天意认识这么久以来,从开始的时候,他一直在暗中帮助我救我多次,而我一直都没有报答他,一起走江湖以来,也多亏了他的照顾。如果这次因为我的仇家要取我的性命而连累了他,我想我就算下了地府也不会安心。此时此刻,我唯有将这两部秘籍留给他,好让他将来有机会破解了自己的命局,不再犯那五弊三缺。 高天意依然紧皱眉头,苦笑着摇了摇头,眼中充满了悲凉:“阴差就要来了,可我好恨,恨我自己没有能力保护你。此时此刻,我就感觉自己像是掉在了冰窟里,从脚尖凉到了心顶。也许你并不知道我破解命局之后最想和谁在一起,现在我告诉你那个人就是你。是你,给我这二十年来带来了最大的撞击,你无法理解其实我心里有多么的喜欢你。也许你会觉得突然,可是一起经历了这么多,我……我早已经把你当做我最亲近的人,也正因为如此,我才在担心,因为我命犯孤弊,是天意,和我接近的人都会……” 高天意的那一车子话未说完,空荡荡的老屋里已然出现了两个手持勾 魂索青面长发的鬼差,口中念道:“引接亡人,令落恶道,如是善缘,能令亡者,离诸恶道。诸魔鬼神,悉皆退散!” 我一听这声音哪还能不知道啊,只见那两个鬼差正朝我走来,就要拘我的魂儿了,高天意被不由自主地撇向老远。 但是高天意很快就爬起来了,并一个箭步冲过来拦在了阴差面前并一下子把我搂在了怀中,说:“要带走就一起带走吧。” 这突如其来的拥抱让我始料未及,我从未经过一个男人这么亲密地接触我的身子,我忽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眩晕和不知所措,奇怪的是,我此刻却没有丝毫想要抵触的情绪和心理。 高天意的心跳透过胸膛清晰地传进了我的耳朵里,我只觉我的脸上一阵滚热,心跳也急促起来。我看到两个鬼差已经在高天意的背后朝我们伸来了勾 魂锁链,我连忙将高天意推开。 就那么一瞬间,当勾 魂索伸到我面前的时候,我周身忽然蹦出一道幽光,迫使两个鬼差迅速退后,面面相觑,十分不解。我也是一阵纳闷,低头一看,我腰里别着的一块硬物在发光,我摸出来一看,居然是无常印。 没错,就是当初黑白无常找我做阳差的时候送给我的,那淡蓝色的幽光正是从印中的鬼眼中射出来的,且越来越亮。我猛然想起当初我接手这块印的时候,两位无常对我说过,如果他日有甚阴阳劫难,就要两指夹住这块印,念一声“心咒受持”,他们就会赶来相助。 此时的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请他们来,毕竟这可是阳人之间的恩怨,地府是不能随便干预的,但是眼见得那两位青面阴差就要拘我的魂了,本着对死亡的恐惧和不甘,我终究还是夹住了黑白无常印,心里默念了一声“心咒受持”。 没想到我在心里一念完,顿时狂风大作,门窗全开,飞沙走石,团团黑雾从门窗之中涌了进来,接着就看到几个打着纸灯笼的鬼影飘了进来,中间簇拥的两位一黑一白,皆戴着顶天高帽,白帽上写着“一见生财”,黑帽上写着“天下太平”。 看到这里我哪里还能不明白啊,这正是久违的黑白无常了。看到他们,我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毕竟黑白无常可是勾 魂索命的正主,一般的生人见到就意味着死亡,想到这里,我心中百感交集。 高天意一见了黑白无常,顿时吃了一惊,连忙跪在了两位无常面前,双掌合十,口中开始念道:“阴阳弟子恭迎二位阴帅大人……” 是的,一向冷静的高天意此时见了黑白无常也是吓得不知所措,也许他真的无法理解为何黑白无常此时会现身吧。阴帅的出现往往就代表着死亡,自然能给人一种无比的恐慌和失措了。 我瞪大了眼珠子望着这一干突然出现的阴帅鬼使,内心恐惧到了极点,但是我又不敢出声,因为我不知道这到底是福是祸,只能震惊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第一卷 第8章:邪师吴正乾 这个时候,高天意发现我还愣愣地站在那里,许是看我不懂礼节,拼命地对我使眼色,还咬着牙低声说道:“喂,若思,阴帅驾到,快快跪拜,澄明此事,说不定就不用死了。” 与此同时,先来勾我魂的两位阴差也给黑白无常跪下了,说道:“参见阴帅大人,此人今日新丧,接引亡人有我们兄弟就行,不知阴帅大人何以亲自来了?” 没想到黑无常却朝那阴差大怒道:“那人乃是我们选中的阳差,没见他手中的阴阳印吗?” 一番呵斥弄得那两个阴差皆低头不语。 白无常却不同于黑无常,脸上却笑嘻嘻地问:“她阳寿本未尽,你们安敢前来索其魂魄?” 那阴差扭扭捏捏地答道:“小人也不知,只是听到发丧的消息,以为其因某事而横死,且我二人离此较近,于是前来,并不知内因。” 白无常闻言默然点头道:“原来如此!”说着又笑嘻嘻地朝我问候道:“梦君,别来无恙!” 看到他这副样子,我哪还能不知道啊,刚才的对话我听得清清楚楚,他们并不来是来勾我魂索我命的,我顿时欣喜若狂,差点就哭了出来,我说:“我差点就去地府了,能无恙嘛。” 黑无常道:“梦君放心,你心性纯正,八字铁硬,阳寿未尽,他们拿你不走。只是……” 黑无常话未说完便不再往下说,而是看向了白无常。 白无常先也是一阵沉默,而后方又笑呵呵地对我说:“梦君啊,你的事我兄弟二人已然知晓,今晚绝无阴差鬼使能拘尔魂,不过,你们阳间的恩怨,我们阴间的却不能干涉,一切有因有果,虽然当初是我兄弟二人让你种下的那因,可今日之果我兄弟二人也只能帮你到此,至于恩怨一事尚需你自己解决。” 一听今晚他们今晚不会夺我的魂,我高兴坏了,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下去了,两位无常所说的阳间的恩怨他们不能插手我也自知,毕竟这是关乎因果报应天理循环的。 但他们说的我今日的果是因为当初他们为我种下的因,我就有些不明白了。不过我也想不了那么多了,只要现在不夺走我的命,我一定出去与那邪师斗法,要是真的再死在他手里,那我也就认了。 正当我暗自思忖的时候,忽然狂风又起,伴随着黑白无常高叫“嗔恨贪恋不可起,戒定慧学不能忘”的声音,卷起浓浓的黑雾消散而去。 此时的高天意站起来冲到我面前握住我的双臂,又是欣喜又是惊骇道:“若思,想不到你……阳差!哈哈,果然藏得深,连我刚才都要吓死了。” 我欣慰地笑道:“其实年前与你一别之后,我有一次画通冥符的时候不小心梦游地府了,见到了黑白无常,后来去了城隍庙就莫名其妙地做了阳差,然而我却并没有帮他们拿过什么魂儿,没想到今天他们能来助我消了这个催命阳丧局。” 高天意听言对我竖起了大拇指道:“现在整个阴阳行当能做阳差的前辈们已经很少了,想不到你这么年轻就成了阳差。只是我听他们叫你梦君是怎么回事?难道你本名不叫岑若思?” 听他这么一问,我也是愣住了,因为这个问题也一直困扰着我,于是我说:“我本名确实叫岑若思,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何称我为梦君,不仅是他们两位无常,就连我的顶仙师父也叫我梦君。” 我这么一说,高天意顿时就陷入了沉思,并以一种异样的眼神审视我起来,嘴里嘀咕道:“该不会是你的前世与他们有着什么渊源吧?你不是阳差嘛,自然能在阴阳两界来去自如,为何不去阴间的三生石上看看自己的前生呢?” 我闻言一愣,三生石我确实听说过,是阴间的忘川河畔奈何桥边所立的一块巨石,据说每个阴魂在投胎之前都会看一眼自己的前世今生与来世,那就是三生石。 我说:“可我还并没有学会走阴之法,况且《通阴仙经》里面关于此法的介绍极为玄妙而复杂,光是符就有好几种,还要咒语等等,我上次只是学着画了通冥符,还多着呢。” 高天意笑道:“也是!学法术是急不来的。咱们现在暂时先把这个撂一撂,出去找那个邪师吧。” 如今老屋的门窗已经大开,心说是时候与那个神秘邪师斗法了结恩怨了,于是我点了点头,与高天意一道出了老屋。 一出了老屋,我们就顿时一惊,原来在老屋门口前面五十步距离左右那里正摆着一个小法坛,法坛两边燃着两根尺长的白蜡烛,可以照亮两个人影,可眨眼之间却又变成了一个。 那人穿着一身灰布长衫,戴着高筒毡帽,像是赶尸的服饰,年纪约莫有六十岁左右。虽然我感觉自己从来不曾见过他,可我却已经能肯定那一定就是布催命阳丧局的人,也就是约我们来此的神秘邪师。 我们缓缓地朝那法坛走去,对方一见到我们,也是一愣,虽然在昏暗的月光和烛光下看不出他此时的表情,但是我却能感觉出他的吃惊。毕竟在他看来,发丧经一念,我必然难逃一死,此时哪会想到我们居然安然无恙地走出了老屋呢。 我们还未打话,对方却先开口了,带着一种恨之入骨的怨气喝道:“想不到你居然没死!” 高天意也死死盯着对方冷笑道:“让阴差来拘阳差的生魂,真是可笑呢!” “什么?你们居然是阳差?”对方一听高天意那么说,顿时就吃了一惊,道,“想不到林海舟还有这本事传授与你,看来你还真有点货!” 我也冷笑道:“我问你,你到底是谁?你既收了别人钱财来取我性命,为何还那么歹毒地想连同我朋友的性命一并取了?” 对方闻言就大笑起来道:“我吴正乾活了这大把年纪,也不想多造孽损阴德,本来只准备取你性命,可怪就怪他自己要来淌这浑水。” 一听对方自称名叫吴正乾,我当即就是一惊。湘西四大赶尸世家:魏柳吴林,分别就是魏行忠、柳圣元、吴正乾与林海舟。魏行忠我至今未曾见过,只知道是我师父林海舟的仇人;柳圣元当初为了抢夺《通阴仙经》害死了白神婆,已被我请阴兵索命,想不到今日又遇见了吴正乾。 第一卷 第9章:铁锹头巫术 吴正乾这个人,我当初只是听林师父提起过这个人,据说他赶尸很是在行,而且善用邪术降尸。如今面对的敌人是他,却也不知道他道行深浅,于是我和高天意都不敢轻举妄动,想先试探他到底有些什么法术。   然而吴正乾此时却并没有要出手的意思,反而朝我阴笑道:“老林有一部秘籍叫做《应地尸经》,你既然是他的弟子,又做了阳差,看来还真是从那部秘籍里面修炼出来的。如果你肯交出来的话,我可以考虑考虑让你们俩之间活一个人!”   听了那话,我哪能不气啊,当即我就反斥道:“你想得美!看来你也是不愿意把背后那人说出来了,那你有什么法术就尽管使出来吧。”   吴正乾被我那么一激,顿时就变了脸色,厉声喝道:“哼!不知好歹的臭丫头!既然你决意要选择都死,那老夫就成全了你们!”说完,他便掐起了奇怪的手诀,同时口中高声念道:“化身化身真化身:一化天清、二化地灵、三化纸变银;人不见、鬼不闻;行如路边草,坐如路边尘;乾元亨利贞,日月照无形!敕!”   听到这个咒语,我先是一愣,接着我整个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随后我身后就传来了一声闷喝声。   我回头一看,大叫一声不好,只见高天意为了保护我,竟然挡在我的身后,此时的他正双手捂着胸口,接着一头栽倒在了地上,脸上的表情是痛苦万分,整张脸都变得煞白煞白。   就在我想去扶起高天意的时候,突然又感到身后扑来一阵劲风,我急忙转身一看,只见一道铁锹形状的黄纸,带着一股猛烈的煞气直奔我而来。   我不由吃了一惊,暗叫一声不好。原来吴正乾那老家伙奸诈的很,竟然在我们周围也就是老屋大门至他的法坦前中间的一块地里,一早就做过了手脚,埋伏下了铁锹头巫术。   没错!吴正乾使得正是叫做铁锹头巫术的害人取命的绝法。之所以称之为绝法,是因为如果邪师想害死谁的话,就会在其阳宅周边做上手脚,用黄纸剪成铁锹形状,按八卦方位埋伏于仇家阳宅周边,铁锹头正从不同角度对着人家阳宅,当然了,还需要在黄纸上写清仇家的名姓,最后加上自己的咒语和指诀操控。   铁锹头巫术之所以这么厉害,是因为用黄纸剪成的铁锹,乃是取一个铁锹破土,使人入土,即“死”的寓意;再者铁锹直属铁器,乃是煞物。中这种死煞邪法之人,定然很难活命!   在这种邪术触发之前,如果有人发现了,只要随手拾起剪成铁锹的黄纸撕碎即可解除。但是一旦触发了这邪术之后,再来破解就十分困难了。   闲言少叙。当时高天意为了保护我,为我受了一击,很显然就是被这玩意给害得。虽然那东西不过是黄纸剪成的东西,可是阴阳之术无非取得就是一个“意”,再配合咒语之后那就并非常人肉眼所见的那么简单了。我敢肯定,一旦被黄纸剪成的铁锹打中的话,那所受的伤害绝对不会比真的铁锹头打击的伤害要小。   当时那黄纸铁锹带着煞气,变得晶莹剔透,速度极快,即使我眼睛跟上了但我身体反应却跟不上,我来不及躲闪,只能用双臂交叉挡在胸前,硬生生地给接了下来。   当黄纸铁锹头撞到我的手臂上时,我顿时就感觉自己的左臂像是要残废了一般,剧烈的疼痛感直涌上来,就连心口也随之一闷,“噔噔噔”,我整个人直往后退。   与此同时,高天意也不顾自己身上的伤痛,赶紧扬起铜钱剑,咬破食指,将血涂在剑身上,口中念起了祭剑咒:“天灵灵来地灵灵,弟子祭起五雷天罡剑,诸邪不能近其身,不论铜墙与铁壁,雷击三分化灰尘。急急如律令!疾!”   他高天意的剑咒一念完,手中的铜钱剑顿时有了神力,迸出一道雷光,如闪电一般。当此之时,又有两道黄纸铁锹头飞到了我们面前,高天意毫不迟疑,脚踏起他那奇门绝学北斗七星步,猛地刷刷两剑,连砍带劈,正好打在了那两张黄纸铁锹头上,并将其拍出去老远。 高天意刚对我得意地微微一笑,我也正要竖起大拇指夸赞他的时候,没想到东南东北西南西北四个方位又各冲来一张黄纸铁锹头,我心说单是高天意这样砍啊劈的是不能从根本破解此术了,还得用那个法儿才行。 想到此处,我便立即从黄布袋子中找出一张黄纸,也咬破食指,在黄纸上画了一道仙人符,并在背面画上“靈”字符,然后掐上指诀,口中念道:“仙人王子乔,难可与等期。仙人收煞到临来,仙人催来自消灭。急急如律令!敕!” 当我的咒语一念完,黄纸就像飞镖一样以闪电般的速度飞射出去,带着长长的一道白光正与周围冲我们而来黄纸铁锹头碰撞在一起,每撞击一次,都会蹦出一道火花,火光一现,那黄纸铁锹头就瞬间灰飞烟灭。 看到铁锹头巫术被我破了,吴正乾也是十分震惊,恼羞成怒地道:“不可能!林海舟当年并没有办法破解我的这铁锹头巫术,为何你今日却被你破了。这绝不可能!” 其实也难怪他会如此气愤。就在刚才,我猛然想起当初带我走最后一趟脚之前给我讲过的许多邪术,当中就有提到铁锹头巫术。 那晚师父对我说:“若思,为师当年在阴阳大会上被一邪术所伤,那个害人索命的邪术叫做铁锹头巫术。当时不仅是师父,在场很多道行高深的阴阳师都没有见过这种巫术,更别提破解之法了。被对手打败之后,我的师父刘半仙翻阅古籍研究多年才总结出请仙人符与法咒。日后你若是遇上这种巫术,就可按那法咒,可保你不败!” 那个时候师父就将这法咒以及画符之法传授给了我,我当初虽然铭记在心,可是在后来却没有遇见过,本来时隔日久,我几乎要忘记了,没想到今天却真真实实地见到了,也还好我反应够及时。 当时我破了吴正乾的邪术,他口吐一口鲜血,看来是已经是伤了元气,于是我也不再害怕他,慢慢地走近他的法坛,说:“收手吧!为自己积点德吧。” 第一卷 第10章:招魂百鬼幡 吴正乾冷笑两声,他那恶狠狠的表情告诉我他绝不会就此罢休,果然他冷冷地对我说:“果然有一手!老夫今日既然约你来此,就绝不会让你活着回去!听说老林已经死了,你个臭丫头今晚也下去陪他吧!” 尽管我和他之间还有一二十步的距离,可我已然感觉出他那邪恶而诡异的笑容中所透出的杀意了。听他那话,我就知道他肯定还有什么邪术没使出来,何况我到现在也还没弄明白他约我来这里到底有什么用意,内心不禁又有些紧张起来。 吴正乾放下那一句狠话之后,就抬起双手在胸前比比划划起来,那样子很是怪异,也不像是在打手决,我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退,此时的高天意也来到了我的身旁对我说:“小心些,我看那老家伙不知道又要施展什么邪法了。” 果然,高天意的话音刚了,只见吴正乾就在自己身旁立起了一面白幡,因为是夜晚,他法坛上的烛光也较昏暗,我们与之也有些距离,所以那白幡上写着什么画的什么我们根本看不清楚。 不多会儿,在吴正乾的操控下,那面白幡“嗖”地一下就飘了起来,离地四五尺左右,也不知道吴正乾嘴里在念叨什么,很是念叨了一会,接着就是阴风大作,阴气逼人,好像有几百个阴魂朝这里聚集而来,只听他一声呵斥,那白幡就直接朝我们飞窜了过来。 那白幡飞扑的速度极为惊人,在半空中呼呼作响,猛烈的煞气比刚才铁锹头更甚数倍。看到这般,虽然我们一时之间也不明白那到底是什么玩意,怎么会有如此重的阴煞之气,但我们心里明白,那东西绝对不简单。 要知道幡乃是举行白事时给逝者招魂的东西,我们在清明节的时候经常看到坟头上所插的清明吊子其实就是一种幡。但是这东西看起来绝不是普通的招魂幡,见这玩意朝我们扑来,我们丝毫不敢大意,各自扬起手中的剑,待那幡布来得近了,我们同时举剑就劈了过去。 这一劈可了不得,我顿时就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冲击力震得我整个臂膀都酸痛起来,同时一股强劲的阴煞之气直接扑面,顿时就把我给逼得倒退四五步,胸口一闷。 我看向高天意的时候,他也好不到哪去,刚才本来就受了伤,此时又经过这一击,差点没倒地。此时的他脸色煞白,更有惊骇的神色,口中兀自叫道:“不好!这他娘的是招魂百鬼幡!” 我闻言顿时也是吃了一惊,连忙又扫了那白幡一眼,只见那幡布上写的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小篆字,而且似乎还画着云宫楼阁之类的图案,我顿时就明白过来了,这果真是降头术里的招魂百鬼幡啊。 招魂百鬼幡好像也叫做招魂百怨幡。这种幡应该是聚集了许多含有重怨的阴魂。招魂幡本就是用于招魂的,可是吴正乾这幡却招来了这五里村坟场中重怨阴魂。 要知道五里村的人当初本就是横死,杀气、凶气、怨气都极重,虽然后来有人为他们安葬了,但是他们不一定都甘愿去地府去等着投胎,肯定有那等想要报复的阴魂不愿入地府而一直徘徊在这里,只要有人闯进来,就会把怨气撒在生人身上以泄愤。 我终于知道吴正乾为什么一定要约我来这里了,为的就是利用这里的孤魂野鬼报仇的邪念。招魂百鬼幡的厉害之处,也就是在于许多个有着深仇大恨的怨魂怨鬼的阴煞之气就聚集在了这幡里。 我也真是没有想到,之前那女鬼所说这里的阴魂被一个阴阳师所收了,居然就是他吴正乾。 但是据我所知,降头师要成功练就招魂百鬼幡也是要付出巨大的代价的。因为他们得长期守在那种阴魂聚集的乱坟地里,只要一出现凶魂就会将其收在幡中,每招一魂,就会在法坛上念咒一日,并以鸡血祭之,这样凶魂数量一多,就成了百鬼幡了。 但是招魂百鬼幡可与单纯的阴魂汇集是不同的,他们不会听从降头师的号令,也不会为降头师办事,但是如果降头师掌握了他们各自的名姓,那就不一样了。 这个招魂百鬼幡能被吴正乾如此轻易的操控,我估计那幡布上的小篆字就是写的那些阴魂的名姓了,我心说这个吴正乾为了练就百鬼幡还真是煞费了不少苦心呢。 不过,降头里的法术虽然厉害但是都很有风险,比如说之前的柳圣元养鬼尸就受到鬼尸的反噬;如今这吴正乾聚百鬼之怨气,一个不好估计也会反噬其身。 想到此处,我不禁又感觉到这人心的可怕。林师父曾经说的没错,在这个世上,最可怕的并不是什么鬼怪邪祟,而是人心。人心一旦坏了,就会被心魔所充斥,甚至做出十恶不赦的事儿来。 当时我一知道这其中的厉害,我心里是又惊又恐。我是完全乱了方寸,不知道采取什么方法对付才好,用剑想是降不住了,因为这阴煞之气太重了,刚才都震得我们不轻,可不敢再来一次了。 可是在吴正乾的操控下,那招魂百鬼幡一次又一次朝我们袭来,我们也只能被动地躲闪,但是多少还是会被煞气所伤。我可真是没想到吴正乾下降头发难的道行已经如此高深了。 一看到那悬在半空中呈丁字状的百鬼幡,像极了一件张着臂膊要相人扑来的外衣,不由使我毛骨悚然。这时候高天意靠近了我,与我背靠着背,扬着剑,准备百鬼幡下一轮的攻击。 我问:“你有没有什么办法破解?” 高天意说:“这种招魂百鬼幡因为怨气极重,所以生性好杀,我们刚才用剑对拼,更加激起了它的好杀之性。” “可是咱们这么一直躲着也不是办法啊。” 正商量着,那幡布再次朝我面门扑来,我心上一急,掐起一个风雷剑指,叫声“破!”一指点了出去,正好打在了那幡布上。 这风雷剑指是白神婆传授给我的,可以克制邪煞之物。可是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我的剑指虽然点破了幡布,可是幡布的破洞处只是冒了点白烟,邪煞之气丝毫未减,依旧朝我扑来。 高天意连忙将我按倒,大叫道:“还不趴下!” 饶是如此,可我们终究没能来得及躲过去,那幡布重重地打在我的身上,我顿时全身就感到一阵剧烈的震痛,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