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回（一） 大家看完都说说看的想法啦，提提意见什么的。写得好鼓励鼓励，写不好骂骂我也好啊==！ 多多支持~多多意见~多多推荐~多多收藏~谢谢大家。 ———————————————————————————— 飞机慢慢降落在跑道上，机场周围的路灯一片闪烁。这个城市各个角落的灯光，支撑起了黑夜里的一整片明亮。 陈一诺默默看着窗外，感受着细微的颠簸，那种情绪是莫名。终于回来故乡，回忆不要太过汹涌才好。 无人接机，母亲被临时安排出差，又很恰巧被临时滞留出差地，已是分身乏术，更别说赶回来接机。三年未见，明明在他乡用眼泪耗尽思念，想象无数次回来相见的场景，怎知，竟是自己拉着旅行箱，走出偌大的机场。 换上当地电话卡给母亲打电话。 “喂，我到了。” “我这几天赶紧忙完手头的事情就马上赶回去，冰箱和储藏柜里都有吃的。” “嗯。好” “我这里有点事情，回头给你电话。照顾好自己，我办好事情就回去。” “好。你放心。” 虽然陈一诺并没有表现出回家的激动之情，但其实这是这三年以来，让她最期待的出行。她很想知道，离开这里三年，这里有没有变化，最重要的是，这里的人都还好吗，他们都以什么样的姿态在继续着生活。 “我前几天特意给你订了鲜奶，你最爱喝的，记得在楼下拿噢。”一诺听着这句话，好像是心里的某个地方被轻轻敲打着。忍不住吸了吸鼻子，一股巨大的酸涩的空气梗在咽喉。鼓起了极大的勇气才轻轻唤了声：“妈。” “嗯？怎么啦？” “我很想念你。其他没事了，你去忙吧。” 电话那边，明显地停顿了下。然后，母亲略微喑哑的声音通过电波传来：“嗯，我也是。我这边忙完就尽快回去。先这样了。拜拜。” “嗯。拜拜。” 挂了电话，乘的士，就一路往家里走去。 三年而已，怎会知道这个小城天翻地覆，挖掉过去的生活痕迹，挖掉这座城市的历史年轮，崭新的一切在逐渐取代曾经的所有。 手机屏幕热闹地闪烁，陈一诺莫名笑，林岚还挺及时的。 “喂，你到了没啊。阿姨跟我说你没饭吃也，我勉强收留你吧。可怜兮兮的。”陈一诺可以想象林岚那副眉飞色舞的贱表情，但还是觉得很温暖很温暖。 “草。那你干嘛不来机场接我啊。这地也变太多了，老子现在坐的士都快被绕傻逼了。” “哇靠，我六点才下班，你六点的飞机，你让我怎么过去接噢，没良心的。你现在滚回去把你的东西收拾好，然后我从我单位这里奔到你家楼下接你。大耙说他晚上叫了朋友一起吃饭，咱们一起过去趁饭。” “额。我又不认识。会不会不好意思啊。” “你什么时候那么羞涩了。再说了，本来就是得给你接风洗尘的。P话多，就这样。拜拜。给老子动作快点儿。” “好啦。”“啦”字还没说完，林岚其实就已经很干净利落地挂断了电话。陈一诺无意抬头看到后视镜里司机的表情，摸了摸鼻子，扭头继续看风景。 *********把一大堆行李零零落落地仍在客厅，匆匆洗了个澡，套了个针织线衫，搭配百褶小裙子，长款的米色外套直盖过裙子，繁复的围巾给简单的搭配添了不少生气。听到楼下喇叭不耐烦的吼叫和自己电话屏幕热闹地闪烁，陈一诺就瞪了个小高跟直接冲下楼，一眼就瞄准了林岚的小君越，开门上车一气呵成，气都不带喘一口的。 “陈一诺。三年不见。功力见长。”林岚打趣道。一诺的确也不再是那个永远穿着平底鞋素面朝天的女生了。 “三年炼狱。不练点东西出来，我敢回来么。”一诺笑道。三年折磨我心，千疮百孔。身边纵然是有人想尽办法爱我宠我，也无济于事。当然，一诺不会告诉林岚，江城和陈雪的故事。不到时机，也没必要。 一诺说得轻松，林岚心里却沉甸甸的，微微偏过头看了一眼一诺，只是粗略的一眼，她知道，一诺是真的脱胎换骨了。但她不知道，一诺一颗心不变，其他再怎么变都是白搭。三年前，那个大雨的夜晚，一诺空洞而清冷决绝的神情，她一辈子都忘不了，那样的神情让所有人都担心、害怕。 “成仙了没有？”林岚看起来轻松的样子，心里却是情绪复杂翻滚。 “成了就不会回来。”一诺实话实说。她是淡漠了很多东西，但总是有那么些东西，她是放不下的。逃避三年，这是外派是一个借口也是契机，让自己回来面对。她比谁都迫切想知道，那个在她心里的人，如今还好么。 林岚心里一时震动，接不下话。生活是一张大网，被网住，就是在劫难逃。一诺是在网里的人，他们无计可施。 索性转移话题，让气氛轻松些。“晚上特意在忆江南订的桌，你最喜欢的。你不是老念叨么，晚上疯狂吃……” “所有喜欢的我都要吃一遍可以吗？”一诺每次跟他们联系说到吃，都忘不了说忆江南。他们居然记在心里。 “使着劲吃，晚上大耙买单，又不要钱……” 一诺嘴角上扬。 …… **********走进包厢的时候，林岚和一诺看到包厢里的情境皆是一顿。一诺只感觉到被林岚狠狠抓住的手。一诺很快就露出职业表情-——面带微笑，却有着事不关己的淡然。 “进来啊。愣那干嘛呢。”大耙怒吼吼的对着杵在门口的两人招手。 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碰着不该碰的事不该碰的人，就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此时此刻，这一点上，陈一诺和林岚有着无比的默契。毕竟，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再经历几年职场打磨，人总是会变得。 “啧啧……一诺，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啊。”大耙笑笑地调侃陈一诺。 一诺用热湿巾细细地擦手，笑而不语。就这样细致而自我的小动作，让一诺沉静而强大的气息，流转到每个人心里，都不免心中一动。 “点了什么菜啊，菜单拿来我检查下……”林岚是提前领教过一诺了，心里都有数，就没有感觉有多少冲击力。倒是关心点没点了一诺喜欢的菜。 “严格按照一诺喜欢的口味，而且点了很多肉……”大耙看了看林岚，又看了下一诺。 一诺满心温暖，笑得和煦而愉悦。“大耙。深得我意~” “我偷偷告诉你。章鸣和麦子晚上居然在你和公事之中选了公事！你说，相比之下我是不是特别仗义。”大耙立刻贼眉鼠眼来邀功。 “是。特别仗义。所以晚上你多喝点。不用客气。”一诺挑眉。 大耙瞬间龇牙咧嘴，一诺这死样，感觉哪里都变了，就腹黑的本事不变。 如此你来我往，饭桌的气氛也慢慢活络起来。大家都若无其事地谈天说地。 正文 第二章 回（二） 大耙跟谁都玩的好，今天是本来大家就约好吃饭了，正好一诺回来，那就一起过来。其实在场的人一诺都认识，虽然有的没有玩得很好，但在上学的时候也多多少少听说过。当然，有看陈一诺不爽的，也有陈一诺很早很早以前的好朋友，只是后来走散了，就陌生了。 饭吃得还算热闹，话题不断，也少不了问陈一诺在S城的情况。就算没有很多关心的成分在，但也还算客套。也只有邱洁，会跃跃欲试地试图找到破绽挑衅一诺。 “听说你在三盛？”邱洁居高临下。她自认，在场不会有人混得比她好。 “嗯。”对于邱洁这样盛气凌人的姿态，一诺也不想跟她见识。索性冷淡应付就好。 “听说三盛对学历要求特别严格。没有硕士文凭能力再好都只能一辈子在基层，不过也是，现在硕士都一大把了，本科生在大企业是难混……一诺，你现在是打算回来重新找工作？”邱洁大学时候出国交流回来，后来又申请出国深造，在国外多读了一年研究生。一诺就一个普通大学毕业生。三盛竞争激烈，先看能力，但人才济济，最终还是看学历背景。 一诺知道邱洁有所指，坐她边上的顾毅眼光灼灼投过来，自己也读不懂究竟是让自己别计较好，还是有别的情愫在。这个时候，难道指望顾毅出手相救？一诺心里苦笑，便依旧大大方方，不冷不热。“外派回来。” “总部怎么派你回来啊，要派也要派好的地方去，你这样以后回去不就要重新开始了……”邱洁假装担忧地道，末了还要很“大方”地说：“要不你来我这儿吧，你这个能力，我保准让你比在三盛好。” 林岚的怒火是蹭蹭地冒，说的话也是刀光剑影。“我们都知道一诺厉害得不行，但你也用不着这么挖三盛墙角吧……搞得你们公司都是一群人渣似的……” 在场的人，有的是憋着心里不好笑出来，有的也是眼神示意邱洁和林岚，别闹事。邱洁也见过无数阵仗的，面不改色，不理会林岚，偏偏定定看着一诺。 三年前，邱洁在一诺面前那副得意洋洋落井下石的表情，一诺记忆犹新，本来对她就戒备又方案，且自己也是好强的人，就算再低调，也要低调得华丽一点。 “我喜欢发展成熟的公司。”一句话，无形地扇了邱洁的脸，你得瑟什么，不过就是本土的有官方背景的公司，真的放到市场里去竞争，被吃的骨头都不剩下一根。一诺表明，我看不上眼。 “做鸡头也总比做凤尾好啊……而且没学历，何时是个头啊……”邱洁莞尔，还一边“贴心”地把剥好的虾放到顾毅的碗里。 “人以群分。何况，来日方长，你说是不是？”一诺端坐着，直直地看着邱洁，清浅笑意，像是在寻求邱洁的意见，但一字一句的分量却让所有人都不寒而栗。一诺举起面前的清水，轻轻抿了一口，那样独特的姿态，举手投足里都有着莫名的力量压迫着对手。邱洁还没答话，一诺便又笑盈盈地看着邱洁道：“屈身鸡头给我接风洗尘，真是荣幸。” 任邱洁涵养再好，也受不住一诺这样的讽刺了。自己不过一个市场部总监，她的上面还有一大群领导，鸡头都算不上。被她这样一说，里里外外都把自己给说毁了。 顾毅知道一诺是腹黑女王，知道她伶牙俐齿。如今看她笑里藏刀，清清浅浅，却如此气势，也是心底一惊。诺诺……三年在外，你竟如此不一样了。 看着邱洁和一诺唇枪舌剑，大耙的嘴角埋藏着意味不明的表情，林岚则是心里暗爽。 邱洁输了阵势，再穷追猛打只会显得自己没品，便也讪讪不再开口，只是跟顾毅显得更是亲密。顾毅对邱洁不冷不热，最终被纠缠得烦了，便直白跟邱洁说，好好吃饭。邱洁被整得更是没脸没皮。 顾毅时不时看看一诺，而一诺只是嘴角一直挂着清清浅浅若有若无的笑，对一切毫不介意，一副活得自我的潇洒姿态。 吃饱喝足，大家闲聊的时候，一诺自顾自地点了EASE，姿态曼妙地听大家说各种各样的话题。时不时插两句，以不显得自己不合群。气氛倒也活络，大家也不觉得一诺气势压人了，倒是一起聊得甚欢。 正文 第三章 我在心底里想念你 林岚要送陈一诺，陈一诺坚决拒绝，想自己安静安静，慢慢走回去，顺便看看这个城市，看看它如今的样貌。林岚拗不过，只好不停叮嘱陈一诺，路上小心，到了发信息等等。 一诺前脚才走。顾毅便心神不宁。邱洁缠着他送自己回家，最终顾毅只是淡淡一句：“我还有事。你先回去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邱洁也扯不下面子继续纠缠顾毅，便跟姚谦他们走了。 这条沿河路，曾是一诺最喜欢的一条路。两边高大的梧桐遮蔽了整条路，晴天里的阳光，会透过树叶的罅隙，在地面上浮动，很是温馨、平和。而这条路恰恰是泊油路，本身除掉了水泥路的浮躁和凌厉。 还没走多久，就听见背后熟悉的声音喊她：“一诺。” 一诺顿了顿，并没有回头。直到那个声音的主人走到自己的侧边，才回过头看他。“你怎么出来了？”看着昏暗灯光里顾毅的脸，仿佛时光倒流回曾经，高中时候，他们晚自习一起走回家时，侧过头看他的脸，那时候以为可以看它看一辈子。如今，看着他追出来，有些诧异，有些期待，还有很多说不清楚的情绪。 “太晚了，我送你。”顾毅从看到一诺开始，就心神没有安宁过，只是想跟她单独在一起，哪怕是一小会儿也好。借口很蹩脚，眼神却很真诚。 “不用了。我都跟林岚说了，我一个人走走。没事的。”林岚拢了拢围巾，缩着脖子，来转移自己乱七八糟的心情。 “不行。我送你。”顾毅索性脸皮厚到底。 “我只是想看看这里什么变化，顺便安静安静而已。”说完，便径直往前走了。 顾毅听不出一诺的情绪，也不明白一诺什么意思。便一路跟在一诺的后面，一诺不说话，他也不说。以前，一诺不开心的时候，就一个人走在前面，一言不发，顾毅便跟在后面，直到送她到家楼下，然后看到她房间的灯亮了后，才会离开。因为，走在她的后面，她只要一回头，就可以看到他，他的眼里是一个世界，这个世界里只有她。而一诺从来都不会回头，因为等她气消的时候，她就会把手背在背后，然后顾毅就会很开心地上来牵住她的手。而这一路，一诺始终没有伸出她的手。 到一诺家楼下的时候，一诺转过身，露出客气而浅浅地笑，说：“谢谢。回去小心些。”顾城看着一诺，她变得更漂亮了，但是更陌生了，没变的是，他还在想念着她，在心底。在一诺准备说完再见准备离开时，他一把紧紧抱住一诺，脸深深埋在一诺的颈窝里，嘶哑着说：“一诺。我一直在心底里想念你。三年。一直想你。”一诺感受到冰凉的液体从颈窝一直流下肩膀，却冰凉了整个身躯。水汽在眼睛里蔓延开来，她贪恋这个怀抱的味道，犹豫很久，却始终无法抬起手臂拥紧他。轻轻推开他，转身走进了楼梯。她深怕自己一开口，就会泪水肆意。 顾毅紧紧握着拳头，脸上的泪水被风干，他抬头望那一抹熟悉的灯光，然后转身离去。最悔恨，莫过于，当初自己选择放弃。 正文 第四章 江城 睡前，收到顾毅道晚安的信息，一诺握着手机看了很久，最终什么都没有回，关机睡觉。却一个晚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半夜起身，赤脚，冰凉的木地板透着刺骨的寒意，一诺赶忙跑回床边拖了毛拖鞋，温了一杯牛奶。夜凉如水，餐厅里安静得一诺可以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香醇丝滑的牛奶细细温润着喉咙，滋润胃壁，没有任何安抚睡眠的作用，反而让一诺思绪越是清醒。 三年在外，固执地不肯回来。是为了逃避，也是为了证明自己。曾经，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回来，而前段时间，上司询问自己是否愿意被外派到Y城一段时间做一个案子，甚至都没有说外派期限长短，一诺就毫不犹豫答应了下来。或许，自己真的太需要一个借口回来看一眼几年前故事的结局，太需要一个借口回来面对很多现实。 半夜睡不着，便工作或者学习，是从上大学以来的习惯。*刚打开，整个桌面便被跳得乱七八糟，不断的邮箱提醒。苦笑，职场哪里会有学生时代容易呢。朝九晚五是一厢情愿，昏天暗地才是现实。 上司发来邮件，并没有催她赶紧开始工作，而是说，因为一诺三年未休假，这次给一诺休整时间，案子可以至少推半个月再开始，时间自由安排。她诧异陈雪难得没像催命鬼一样，在邮箱里用一大堆感叹号催任务。 江城。鼠标轻轻点开。只有一句话——我会亲自到Y城看这个案子。 还没来得及回，电脑便疯狂响起来，在这样安静的夜晚，显得尤其突兀。 是江城。 “不是给你放假了，怎么还不睡？”江城懒懒得口气里，有责怪，更多的是心疼。 “失眠。” “热杯牛奶喝。躺床上闭着眼睛，什么也别想。” “嗯。在喝。”有点无措，有点害怕没有别的话题，会尴尬地沉默。对于江城，自己更多的是愧疚，和无可奈何。却不得不承认，从朋友角度而言，没人比他更尽职尽责。 似乎真的是突然找不到话题，电话听筒沉寂了很久，江城才说：“诺。这个项目你一开始，我便到Y城。” 一诺吓了一跳，疑问地说：“好像没有很大的案子啊，不然也不会派我过来了呀。”一个小案子，她都能搞定，若要让大BOSS直接出马，未免有点兴师动众。 “到了再告诉你。现在你乖乖睡觉。好不好？” “嗯。晚安。” 每当碰到江城这种宠溺的口气，一诺都会心里很暖，但又莫名抗拒。所以，无论感觉多好，最终的回音总是理智而清冷。让江城几乎抓狂，直到最后假装不在乎，直到习惯。 谁说自己，回来只是为了面对曾经被自己丢在这里的一堆未知数呢。连一诺自己都不敢肯定地说，那么干脆地回来，不是顺便为了缓一缓在S城的让她纠结的事情。成长了很多，但是一纠结便逃离的坏习惯，似乎从来没离开过她。 正文 第五章 遇见 江城第一次遇见一诺，是在人力资源部的走廊。那天是公司招聘日，人力资源部的走廊满是人，但却秩序井然。有的人在跟周围的人聊着天，有的人还在看手中的资料，或许是自我介绍，也或许是公司信息，气氛有些紧张压抑，大家都试图通过不同的方式来转移自己的紧张情绪。只有一诺一个人，职业装和高跟鞋并没有让她看起来更成熟，干净清冷的摸样，像一股清泉，细水流长。她塞着耳塞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安静得好像连呼吸都没有，像是有结界将她包围，与世隔绝。 江城最终坐在其中一把考官椅上，旁观了她的整场表现。她看起来很安静，却给人感觉蕴藏着强大的能量，那种由内迸发出来的光芒，震慑人心。中分的刘海，和所有的长发一起绾成简单的发髻，跑出来的几屡发丝自然地搭在她白皙的脸上，越发显得眉目清澈，机智、却懒散。浅浅的微笑虽是疏离，却让人无法忘记。 在职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人，各个成精。大BOSS往年来看面试现场，也是走个过场询问下面试人员总体质量也就罢了。如今，却坐在这里完完整整看完这个人得表现，看完即走。再傻的人也懂得是什么意思。 最后，人力资源总监在跟江城报告人员招聘的最终情况时候。江城点名让陈一诺到企划部，由陈雪亲自带她。 从此以后，江城就由一个在外人看来稳重、冷漠的大BOSS变成了一个死皮赖脸的地痞流氓。只要，中午一诺有在食堂吃饭，就一定可以看见江城坐在一诺的对面。 第一次江城坐在一诺的对面，跟他自我介绍，当然，他没有说自己在哪个岗位，然后询问他可不可以一起吃饭的时候。一诺只是觉得有人跟自己主动接触真好，因为她最害怕做的事情就是去主动认识陌生人。 吃了好几次饭后，江城发现一诺虽然有时候安静得让人无措，但很多时候，他们会聊得很投机，当然，也发现了一诺毒舌的可爱的一面。 直到迎接新员工的晚宴，江城上台讲话时，一诺才知道江城就是传说中严厉、冷漠又苛刻的大BOSS。心情复杂，却无从说起。 正常晚宴，一诺食不知味，最后提前离开。才走到门口，一辆凯迪拉克便停在面前，江城的脸慢慢从下降的玻璃窗上露出来。“上车。”不容置疑的口气伴着车门打开的声音。 一诺一直看着窗外倒退的路灯，一言不发。偌大的空间里，只有两个人细微的呼吸声，和隐约心脏跳动的声音。 “一诺。我现在说让你做我女朋友会不会对你来说有点太突然。”江城装得无所谓的样子，假装开玩笑地说。 一诺惊了一跳，愣了一下，才慢慢回过头。看了一眼他好看的侧脸。回忆瞬间席卷了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最终卡在咽喉。半晌，才缓缓开口：“会。”声音嘶哑得连自己都心疼。 “丫头。我开玩笑的。别介意。”毕竟是商人，给自己留退路，学会以退为进早已经不是新学的课程了。 “不要因为我的身份，就疏离了可以吗？”江城说这个话其实真的奇异无比。一般情况下，别人知道他的身份后，只会想跟他越来越近。但是江城对陈一诺就是每把握，她太独立了，并且对很多大家很在乎的东西，她都是很淡然的心态。 “顺其自然。真的能是好朋友。无论身份地位。都不会变。”江城听到这话，感觉气管都被人掐住。但听到一诺接下来说的话，瞬间又愉悦起来。 “我们的相处让我很开心。” 最后，那天晚上，江城送一诺回家后，在一诺家楼下，丢了一地的烟头。直到清晨，才开车离开小区。而一诺，心心念念Y城的那个人，也一整晚未眠。 不是你不够好，而是你碰见我的时候，我的心里只装的下一个人。这个人不死，你便没有机会。 对于江城来说，让他松一口气的是，一诺真的好像之前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似的，两人得相处很愉快。但回过头想到，或许一诺一点也不在乎，他又会瞬间很无奈。 虽然江城当初把陈一诺这个完全新生丢给她的时候，她满心怨气，一点都不耐烦，对一诺全身上下没一处是看的顺眼的。而一诺不卑不亢，不懂就问，问不到就自己摸索，勤勤恳恳，对工作认真的态度近乎苛刻，待人却非常谦和，从不像那些“关系户”颐指气使，让陈雪慢慢改变了对一诺的看法，甚至越来越喜欢她。 陈雪跟江城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哥们，青梅竹马，却永远无火花，但两人就是默契，闺蜜的默契。江城和陈一诺的格局她也不是看不出来，江城以前的花花鸟鸟莺莺草草没有一个是陈雪能不挑剔的，唯独陈一诺，陈雪还真的没法挑剔。见江城痛苦，也就有时候把他们两同时约出来吃吃饭，喝喝下午茶，虽是江城自己心里有很多复杂因素，三人却也成了好友。江城和陈雪总是照顾一诺多一些，一诺心里清楚，虽不善表达，也坦诚相待。 正文 第六章 导火索 三年。虽然一诺一直都只是一个普通员工，但是她的工资一直都是所有人都好奇的数字。用陈一诺的话说就是，我对升不升职无所谓，能力是最重要的，升职不就是为了提工资，提工资就是为了过得好一点。既然不升职，自己能力也能被认可，也能有丰厚的奖金，那升不升又有什么关系。江城和陈雪为这事儿跟陈一诺闹过N次了，最后只能都随陈一诺去，但是一有重大案子，陈一诺绝对是策划会议中不可缺少的一个人，而且是在场唯一一个没有任何头衔的人。 全公司都知道，江城对陈一诺好的无法无天。而陈雪除了在工作邮件上会对陈一诺发一大堆催命似的感叹号以外，也在助纣为虐。 每天早晨，陈一诺的桌子上会有不同的早餐，下午三点，会有不同的咖啡店送来的下午茶和甜点。每一次的重大宴会，陈一诺从不会是江城的舞伴，而江城每一次就只身前往，从未有舞伴。 三年的照顾，是用心堆砌起来的温暖城堡。点滴小事，一诺无法细细述说，但是那个温暖的城堡最终确实是让一诺和江城都痛得无以复加。 感情随着时间的流逝，滴水石穿。而一诺，心如磐石，任怎样细水长流温暖她心，也将楚河汉界划分得清晰明了，分毫不差。最终，囚禁了自己和江城。 公司为了庆祝北城分公司的成立及其成立没多久而飙涨的良好业绩，准备举办晚会庆祝一番，以感谢大家为此做出的巨大努力。大家为此期待不已，不仅仅是公司花大手笔在最好的酒店开次晚宴、请最好的厨师掌勺、会请各界名流共庆，而是据说，陈一诺将作为江城的舞伴出席。这样的举动意味着什么，大家心知肚明。羡慕嫉妒者皆有，但更多得是，期待看到一对才子佳人在最终确认在一起的童话。 谁会知，陈一诺接到江城信息后，毫不犹豫一个“不”字，把江城气得立刻请秘书下来把陈一诺请到办公室。江城怒气冲冲，陈一诺更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大发脾气，一诺此生最恨别人先斩后奏，最后强迫自己做出别人为自己做出的选择。 “一诺。话都说了。你就当给我个面子不行么。你若不去，这么多人，我怎么办。” “江城。作为朋友，我仅此一次原谅你。”一诺没有表情的脸和清冷的声音让江城从心底里害怕，害怕这个决定让一切都付诸东流了。 晚宴上，一诺一袭淡紫色的旗袍，和皮草披肩，简单的圆形发髻插着剃头的羊脂玉发簪。静静挽着江城的，微笑清浅而疏离。江城的手工西装，简单低调却显出他奢华的品味。才子佳人，夺人眼球，一路都是全场的焦点。 出乎江城意料的是，一诺给足了江城面子，不但接受江城跳舞的请求，而且从头到尾都陪着江城应酬，没有不耐烦，只有帮助江城指点江山的默契。好似她就是他的妻子，他们默契，恩爱。 送一诺回家的路上，谁也没说话。到楼下的时候，江城打破静默。“一诺。三年了。你应该明白的。” “江城。我心里住着一个人，他永远十七岁。太晚了。”她打开车门，走进一片夜色中。江城看着她单薄的背影，终于忍不住爬在方向盘上哽咽。 第二天大清早，陈雪在江城办公室里，得知江城外派陈一诺，而且外派无限期的时候，定定地看着江城问：“江城。你会后悔吗？” “嗯？我没后悔看她第一眼就爱上她。但如果没有这个外派通知，我相信她的辞职信不久就会送到我的办公室里。” 看着江城猩红的双眼，邋遢的胡渣，虽是不忍，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很多时候，虽然旁观者清，但是若参与者没有觉悟，也无法成事。 后来，陈雪在垃圾桶里，看到被撕碎的辞职信时，突然觉得陈一诺毫不犹豫选择被外派工作似乎显得不这么残忍了。 几天后，陈雪送一诺去机场，安检前，只是拥抱了一下，最终陈雪还是什么都没说。而至从那天以后，江城也再没有联系过一诺，一诺也没联系他。或许这是一种默契。大家都需要沉淀思绪，安静心情的默契。 正文 第七章 面对 回来一个星期，一个人，有时候给自己煮简单的食物，林岚会时不时约一诺出去堕落一下。而一诺突然回来，还有很多圈子的好友都不知道，有的亲戚知道一诺回来也会打来电话，但一诺都是以等母亲回来后一起去拜访而结束通话，至于外公外婆那里，一诺还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去看他们。她不懂要如何去告诉外婆，自己一去三年，连过年都只是打个电话，从未回来。或许，外婆心里跟明镜似的，只是也舍不得说出来再刺痛一诺而已。 回来这几天，她和母亲从未通话，母亲毫无预兆地回来。陈一诺在看小说，家里有人生活的痕迹，却安静无比。百合花依然在客厅里默默绽放，特殊的气息浇灌着整个偌大的空间。 “一诺。”陈宛如一忙完手头的事情就迫不及待地赶回来，此时快要见到女儿，心情复杂之极。 毛拖鞋拖过木地板，未发出任何声音，一诺穿着素白的家居服，安静地站在房间门口，看着在门口换鞋的母亲，轻轻唤了声：“妈。” 陈宛如想走过来拥抱一下自己的女儿，最终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红红的眼睛硬是逼回自己的眼泪。 “瘦了。诺诺。在外面是不是过的不好？是不是太辛苦了？” 对于母亲这样一连串的问话，一诺不愿也不想述说三年的故事，只是应了句：“不会。” 气氛一下子显得很尴尬，空气都无法正常流通。 最后，陈宛如说：“一会去外婆家吃饭。今天大家吃团圆饭。你去梳洗下。”这句话对两个人来说都是解放，不用继续尴尬，各自去忙活自己的事情。 陈一诺打开房门的时候，陈宛如已经坐在沙发上等她了。陈宛如，看着自己的女儿，白色宽领的的毛衣，衬出精致的锁骨和优雅的脖子，米色的裤子，批着一件宽松的浅棕色大外套。松散的发髻。气质安静而冷清。那个曾经一直被自己说没气质的女儿，如今随意打扮也光芒逼人，并不是她真的有多美，而是像有很多的故事沉淀在她的身上以后，散发出来的从容和智慧。 母亲依然骑着那辆破破的小电驴，以前，陈一诺每次坐这个小电驴都会在后面哇哇叫让母亲慢点，因为电驴很不靠谱，总是莫名冲出去，然后轻轻一捏刹车，它又会变成急刹车，每次都显得惊现不已。而如今，自己坐在这辆小电驴上，竟然心头很酸很酸。 到外婆家，还是老习惯，人未到声先到。总是在二楼就会开始喊在四楼的外婆，小时候就这个习惯，急脾气，天生的没法改。 到了的时候，一诺发现大家居然都站在楼梯口，外公外婆、舅舅舅妈、还有陈一霖那个顽劣的小孩。一诺心里痛得无法呼吸，还是忍住情绪，扬起微笑说：“我回来了。”大家都很高兴，先先后后地嚷一诺的名字，问她好不好，说她变漂亮了，说变大人了。 外公外婆的头发更白了，连舅舅都有了白头发，舅妈抱着陈一霖那小家伙，感觉其乐融融的。舅舅主动跟一诺说，楼下的那个食杂店，是他现在自己开的，后面扯了个麻将桌，每天朋友过来打麻将就抽一点钱。一诺懂得舅舅什么意思，事情过去这么多年，自己的亲人，再放狠也有个限度，便亲热地说：“那我想喝椰子汁。你请客。不买单的。” 舅舅马上*地说：“好好好。我就下去给你拿。绝对不收你钱的。”一诺看到舅舅转过身时红红的眼睛。 三年了，那一场争执，对整个家庭来说，伤经动骨，当年，只是一诺一针见血说出了事实，说出了局面，未想会有后来，更未料到，会有如今摸样。是对是错，就且不议论了。 菜依旧是一诺喜欢的菜。外婆做的卤猪脚曾经闻名一诺整个学院，每次一诺去学校，都会打包一整袋去给大家分，猪脚深受同学好评。母亲拿手的糖醋排骨和水煮牛肉。母亲和外婆不停地给一诺夹菜，舅舅也把鸡腿特意放一边指定一诺吃。这真的是很多年很多年以前的家庭场景了。恍若隔世，却逐步解冻了心底里的那一片坚冰。 “诺诺啊，是不是打算回来工作了？回来好，外面都没我们这里好。”外婆问。 “没。我被暂时外派回来。事情做完又得出去。” “工作太辛苦的话，就别再外面了，回来随便找一份工作也可以。家里现在条件也慢慢好起来了，女孩子不用这么拼。”舅舅说话的豪气一点没变。 “现在的工作挺好的。” “是还在三盛么。” “嗯。待遇什么的都还行。” “反正你自己看。太辛苦就回来。家里也不缺一口人吃的饭。”外公插话进来。 “是啊。外婆这里还是热热闹闹的好。你也不能常年在外边哪，女孩子回来，安安逸逸就好。” “外婆。我现在那工作真的挺好的。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啦。” 陈宛如一听女儿这话的意思，虽然自己是难受又后悔，但也不好阻拦，只好顺着说：“小孩子，她喜欢就行。工作做得顺顺*的，突然换工作又要重新开始，也很可惜。” 饭吃完后，一诺在厨房帮外婆刷碗，外婆跟一诺说；“诺诺啊，你三年都不回来，太狠心了，都没人陪外婆说话，听外婆唠叨了。哎，你现在都大人了。” 一诺难受，却也只能苍白地说一句：“以后每年都会回来的，而且现在被外派在这里，也没那么快走的。” 外婆絮絮叨叨跟一诺说了很多家庭琐事。外婆跟一诺说，自从那次争吵后，一诺在外面都没回来后，舅舅就自己凑钱在底下开了个食杂店，虽然赚不了大钱，但日子却是越来越好，他也不像以前一样暴戾了。母亲也好了很多，现在真是家里最和乐的时候，就差一诺回来了。很多过去的伤害，不能忘记，也不要计较了。 “外婆。我不会计较的。毕竟舅舅这么疼我的。” “你妈妈也很后悔。你也不要再念着以前的事情了。你以前委屈，外婆也懂，现在时间都过这么久了，让它过去吧好不好？”外婆一边说一边抹眼睛。 陈一诺舍不得外婆难受。叹了口气，有些伤痛，流血结痂，不代表它没有来过。但是，再痛，流在多血，自己的血里也有一半是母亲的。这应该就是亲人的意义。 “外婆。我回来了。就是不想再纠结这个事情了。都是一家人，我不会的。” “他们都没骂我和你外公了，对我们态度都很好了，你舅妈也会帮我干点家务。现在生活都很好过了。” 外婆一点都没变，付出很多，但是要求却很少很少。一诺擦干手抱了抱外婆。安抚她：“我知道。过去的事情我没打算再去纠结了。你放心好不好。” 正文 第八章 序幕 空闲的时间，母亲总是带着一诺开始走亲戚，几乎每天晚上都是亲戚朋友一起吃饭。对于从前的事情，大家只字不提，都是其乐融融。 每天除了聚聚会就无所事事的陈一诺，开始越发觉得无聊了。朋友们都在上班，只有晚上才有空。白天的绝大多数时间，都靠上网打发。习惯了忙碌的日子，突然闲下来，倒不大自在习惯了。陈一诺打开工作文件，准备看下之前陈雪发过来的自己都还没看的工作文件，只是一个不算大的收购案，而一诺的任务也只是负责监督分公司，帮忙审核对手和卖家的资料而已。 随便收拾了下自己，带着工作证和总公司的外派证明到分公司大楼。拿着工作证和外派证明，很快便通过秘书见到了王宏。 王宏一看到一诺进门，便赶忙从办公桌后走过来，老远就伸出手，“陈总监，幸会幸会。” “不敢当。”一诺有些诧异他对自己的称呼，但终究没有解释。 王宏默默打量着陈一诺，其实一诺来之前，他有打听过一诺，知道她在总部很有特殊性，但怎么也没有想到她是这样子的，一点也没有盛气凌人，高人一等的样子。虽是淡淡的，给人距离感，但并直觉她不是不好合作的人。 一诺把工作证和外派证明拿给他，他接过来只是随意看了一下，便还给一诺。举止之间满是信任。 一诺本来不是善于客套言辞的人，便和王宏随意谈了谈案子的事情。 “everytimeIfindsomeonelikeyou….”茶几上的电话欢快地响起来。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王宏拿起茶几上的电话走到窗户边。 没过多久，王宏就把电话拿过来给一诺，“江总的电话。”一诺愣了一下，接过电话，还没开口，就听见江城的怒吼：“你电话一直关机干什么！你知不知道我打了多少个电话！” “关机？”一诺迷惑地边说边翻包包，结果发现电话没带，才突然想起来，电话放在床头柜上，早晨起来到现在还没看过它一眼。==！ 一诺听着江城愤怒的呼吸声，抱歉地说：“我早晨起来忘记开机了，然后出来也忘记带电话。” “下午三点半来接机。”不容置疑的口气，还有抑制着的生气。 “嗯。好。” “你看了你的外派证明没有？” “没有。” 江城气得几乎要背过气去，那外派证明上写的清清楚楚，陈一诺是以总监身份外派。自己一番苦心为她，她个零智商的家伙愣是从来都不在意。“总公司发出去的通知是，你作为总监被外派。有个头衔，做事情总是方便点。等回来了，你爱怎么样就还是怎么样。” 一诺懂得江城的意思，社会总是分个三六九等，公司里也一样。没有一个头衔，他和陈雪不在，自己就是一个人，难免有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他为自己如此细腻上心，一诺把感动和感激都放在心底里。 挂掉电话，一诺看王宏正自顾地泡茶。王宏看到一诺正看着他，便笑着说，尝尝我的茶，是上好的铁观音。一诺笑了笑，举杯喝茶。其实一诺对于茶、红酒、咖啡一律喝不出区别，所以也完全不挑剔。 机场离市区还是有一段距离的。一诺怕路上堵车什么的，马不停蹄回家拿了手机后就提前出发，结果到机场的时候才三点。便坐在候机大厅看杂志。书才刚打开来，电话就死命响。 顾毅。 “一诺。晚上有没有空？圈子里的朋友晚上都出来吃饭。” “嗯？”顾毅说话的时候，候机大厅里的登机广播正好响起来，扰乱了一诺的听力。 顾毅听到登机广播，突然紧张起来，急切地大声问：“一诺。你在哪里？” “机场。” “你要去哪里？” 听到顾毅急切的声音，一诺突然意识到他误会了什么，有高兴，也有不知所措，便解释道：“我接机。” “噢。”顾毅松了一口气，“晚上陈琳他们都出来吃饭，大家都说好久没看见你了，你也来吧。” “好。哪里。” “忆江南。我去接你。” 一诺答应得这么爽快，让顾毅觉得意外又欣喜。却不知，一诺只是想很多人是时候该面对了，包括顾毅。那一场逃离，必须要有个交代。她不知道时间流逝过后，会不会所有的友情都在，但她知道无论在不在，都需要面对，她欠所有人一个交代。 “不用了。我一会办完事情自己过去就行了。就这样。拜拜。” 正文 第九章 聚（一） 江城一出来便看到了站在人群里的陈一诺，便快步走出来，一把抱住一诺。 “诺诺……”江城紧紧地抱着一诺，直到感觉到陈一诺僵硬得脊椎都发直，才懊恼自己如此冲动。 一诺轻轻推开他，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助理和几个随行工作人员，一言不发地转身走在前面。江城立马跟上去，走在边上，拳头捏得手指泛白。 “江总江总。”大家闻声都朝声音发出的方向看过去，只看一个人慢跑着过来，由于没有第一时间接到江城，满脸担忧，“江总，车子在外面了。” 江城瞟了他一眼，一句话没说，便抬脚往前走。整行人的气压极低。 江城拉着一诺坐上第一辆凯迪拉克，除了助理兼司机的吴峰坐在驾驶上，随行的人都很自觉地坐在后面其他的车上。 江城一脸烦躁地狠狠抽着烟，一诺只是看着窗外，看不出情绪，看不到表情。车厢里的气压低得像风暴中心。 良久，江城将手伸过来想握住一诺的手，最终还是无力地收回来。“对不起。” 一诺回过头来，看着江城。三年朋友，她看得清江城的情绪和心情，说对不起的其实应该是自己，看到江城如斯的状态，莫名心痛起来。“你没对不起我。”是自己太纠结，太自私。说走就走，伤他至深。很多事情应该是有缓和的解决方式的。她不该如此直接。 江城抿着嘴，靠在沙发椅上。最终一路无话。 一诺陪着江城一行人到酒店，一切都安排妥当后，也差不多是晚饭的点了。 “诺诺。一起吃饭吗？” “不了。晚上朋友聚会。” 江城心底里难免失落，但想想应酬乌烟瘴气，她不去也好，也就不再缠她。上次宴会的事情后，江城心里也有害怕。现在，更是怕自己太冲动，让她手足无措，无法选择更是不好。 “丫头。晚上别喝太多。” “嗯。你也是。”一诺越是感念江城大度，越是无法也不敢对他像之前一样细致。 “让司机送你过去吧，这会交接班也不好打车的。” 一诺也怕麻烦，就直接应了下来。 等一诺被路上长长的车队给折腾完毕后，已经彻底迟到了。 林岚、麦子、大耙、姚芊、章鸣、顾毅全都在座了，看着有点儿风尘仆仆的陈一诺。纷纷叫唤，“死丫头，想饿死我们啊”林岚喊得最是大声。 “王八蛋。回来这么久。面都不露一下。聚个会，还要迟到。一会自己自觉去单买。”麦子一边抖着烟蒂，一边说，大姐大的气势依旧。 “等你来，真的是菜都种出来了。”章鸣翻着白眼。 “哇靠。我不就在路上被堵着了么。你们都饿傻逼了？你们不知道我多不容易，一个路口老子被停了四次也。” “得得得。收回你点菜的权利。我们都帮你点好了。”大耙贼眉鼠眼，一脸得意。 “草。林岚你看看你跟了什么人啊。有没有肉有没有肉！我要吃肉。” “就知道肉。一点档次都没有。” “哇靠。章大仙，你倒是告诉我，吃什么比较有档次。人类历经几万年才爬上这么高端的食物链，感情你要退化是不是啊。” 看着陈一诺骂骂咧咧的样子，一点也没有第一次见她的疏离，不禁从心底里开心起来。 唯一的空位在顾毅右手边，像是约定好了一样，他身边的那把空位不知道从哪一次开始，就是留给陈一诺的，谁也不会去破例。只是不知，一诺离开这三年，边上这个位置邱洁代替她坐了多少次。 吃饭的过程中，大家都在竭尽地不提旧事，虽然一诺欠一个交代，大家也很希望这件事情真的就此收尾不要再有续集，但是当事人不说话，大家就尽量默契，继续骂骂咧咧，斗嘴，抢菜，吃饭。就好像从前大家在一起时一样。 当然，这个圈子中，有一个人是例外。姚芊。一诺跟林岚真的不明白她跟章鸣究竟是怎么能够携手共进的，但是一诺跟林岚都知道自己心里有多不喜欢姚芊，她是邱洁那边的人。一直都只是碍于章鸣，每次聚会带着她这个家属，大家也就不说什么。大家没把她当自己人，她当然也不甚在意其他人小心翼翼维持的和平。 大家聊得欢乐无比，一阵胡侃瞎侃随便侃，顾毅乐得看一诺这般开心，不停给她夹菜，一诺也装死，该吃就吃，该说话就说话。这种时候，谁也不能犯傻。三年未聚，很多东西大家心知肚明，只是为一场情谊便默契到底，晾出自己的态度，谁都不在乎你这三年失踪不在，如今你回来，依旧是闺蜜、是哥们。而我三年不曾回来，却从未忘记过你们。这样的态度晾出来，便够了。 “妹子。你现在落得这般脱俗，是不是准备回来祸害人间。”麦子一边拨弄着蟹脚一边随意地说。 “哪能啊。还没出招呢。太上老君就要来收我了。你赶紧别乱说，回头毁了我的容，我嫁不出去了就赖死你。” “得得得。过来给我做老二。省得林岚每天唧唧歪歪的。吵都吵死了。你陪着她，我就安心了。”大耙马上一副我不嫌弃你，你来的样子。林岚瞬间无影手拽着他耳朵，也不知道是转了多少个角度了，只听到大耙表情纠结地嗷嗷直叫。就在其他人疯狂幸灾乐祸的时候，顾毅一边把虾丢到一诺碗里，一边嫌弃地说：“草。我老婆，凭什么要给你做老二啊。” 刚才闹腾的场面一瞬间全都变成慢动作。就在大家还不知道，要怎么来面对、处理这个尴尬的时刻时，姚芊说了一句让整个场面都彻底失控的话。 “那邱洁呢。”所有人一直避讳的话题，就这样被硬生生挖出来。 一诺端起饮料慢慢地喝，明明扬着清浅的微笑，却让所有人都害怕。霎时间，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一切都看当事人的态度。如果说，这是一场判决，那么所有的决定权都在顾毅手里。 “我，顾毅的女人只有陈一诺这一个。”顾毅像愤怒地看着姚芊，一字一顿地说出这句话。 姚芊顿时摔筷而起：“那邱洁算什么。你自己做的事情不敢认不敢承担？” “草。妈的我们的事儿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来插嘴。”麦子瞬间火起来，就手上的烟头往姚芊身上弹。 “呵呵。陈一诺。你算什么东西。有种走了就别回来。你这一回来就拆了人家是什么意思？” 一诺一听这话，瞬间所有的脾气都爆发出来，更多得是委屈，不像麦子一样准备大动干戈的气势，她只是放下杯子，抬起眼定定地看着姚芊，说：“谁拆了谁你心里应该比我更清楚。你是邱洁的朋友。而在场的除你之外，都是我的朋友。”声音清冽得姚芊几乎被抽去了底气，短短两句话，掐中要害，告知她当下什么形势，最好不要一时冲动做了错误的决定才好。 林岚和大耙总觉得一诺虽然回来闹闹腾腾疯疯癫癫的，但总有什么地方变了。今天发现，一诺是变得利落、心狠了。那样强大的气势，轻轻几句话，却让人害怕。 姚芊一气之下不知该说什么好，涨得整脸通红。而章鸣一句：“滚。”让她眼泪瞬间落下来。姚芊拽着包跑出包厢，章鸣没追，其他人也不劝。 谁也没有责怪章鸣一句，这是他自己的事情，其他人无权干涉。很明显的是，这个圈子再也容不下姚芊。 正文 第九章 聚（二） “对不起。”章鸣低着头，狠狠吸着烟。 “跟你无关。”一诺一事归一事。 良久，大家还是无话，一诺索性开了口说：“散了吧。我累了。”她拎着包径直走出包厢，直往吧台去结账。顾毅看一诺走，立刻跟出来。“我来结。”他说着就拿出钱包。一诺玉手一挥推开他的手，“谁迟到谁买单，老规矩。不要争了。” 顾毅讪讪地收回自己的钱包，跟在一诺旁边。几次试着去牵一诺的手，都被一诺狠狠甩开。最后一次，他终于握住一诺的手，一诺怎么也挣脱不了。 “一诺。我跟邱洁从来没在一起。” “你是想告诉我你是一个懦夫吗。去哪里身边都跟着她，你竟连她是你女朋友都不敢承认？” 顾毅握着一诺的双肩，痛苦至极，“一诺。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子的。不是。” “那是怎样。当年是你跟他手牵手站在我面前亲口跟我说让我滚，你爱的她！”一诺疯狂地对她吼道，她难过得无法呼吸，她只知道她看到的听到的就是真相，这个世界上哪里来那么多什么善意的谎言。 “诺诺。我不爱她！” “你个懦夫！你走开！你去死！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一诺死命要挣脱顾毅。顾毅手臂一紧把一诺死死抱在怀里，倾身前去吻她，被一诺咬得满嘴血腥的味道都舍不得放开。他太想念她，想念她的怀抱，想念她的味道。 良久，顾毅轻轻松开一诺，依旧把她圈在怀里，认真地看她：“诺诺。对不起。我知道你委屈。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一诺不说话，只是一个地掉眼泪，心里却是难受得无法言语。三年，几乎每天都在想念她，不停地告诉自己忘记他忘记他，却不停想念。如今在他怀里，却又显得不真实了。顾毅轻轻拍着她的背，“诺诺。我很想念你。”陈一诺把头埋在顾毅怀里，沉默了很久，在心里说，我也是。 “诺诺。”顾毅紧紧抱着她，似要把她揉进身体里，把头埋在她的颈窝里，贪婪地吸着她的味道。 “顾毅。”一诺闷闷地声音唤得顾毅一阵紧张。“嗯？怎么了？” “你把我抱疼了。”顾毅赶忙松手，看到一诺闷闷的有点委屈的可爱表情，忍不住刮了下她的鼻子，两人却是都忍不住笑了。 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一辆凯迪拉克，从身旁经过。车经过的一刹那，江城立刻回头望，即使一诺一片阴影里，他也可以认定，那个他爱惨了的女生在别人的怀里笑靥如花。每一个指头都被收紧，握得发白…… 回去的路上，顾毅赖皮地一直牵着一诺的手，顾毅时不时回头看以看一诺的表情。，一诺忽然转过头认真地问他：“顾毅。你能给我一个解释吗。关于邱洁。” “诺诺。不要再去纠结她了好吗？” “顾毅。我想知道原因。”一诺不知道，有时候，当自己一直问的问题别人在逃避的时候，很有可能是因为现实残酷得让人不忍心揭开。 “一诺。我发誓我跟邱洁真的什么都没有。你给我时间解决好这件事情。我们重新在一起好不好？”顾毅看着一诺。一诺低头，不回答。顾毅也不逼她，给她时间慢慢缓冲自己。 说谎言的人其实比被蒙在鼓励的人更难受，更不安。因为，每一个善意的谎言，都需要用另外无数个谎言来弥补。顾毅曾迁怒过陈一诺，也曾恨过她，狠心离开她。可这样的决定却让他后悔了三年，痛苦了三年，想念了三年。有些事情，一个人承受够了，一诺已经够辛苦，不必再为她徒增烦恼。但可以确定的是，他再也不想看不见她，他要她一直在自己身边。 当天晚上，顾毅和一诺都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