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章 路不凡   如果时光能够倒回,路不凡发誓绝不要遇到苏丽娜。   就算与这个人坐同桌,他也会跪地含泪乞求老师,让他离这个女生远一点。   可是,人生中总有那么一个人无论如何注定要闯入你的生命里,把你折磨的死去活来。为什么说是注定呢,路不凡也是活到二十七岁才知道。   凯宾斯基饭店里,优雅的钢琴曲此起彼伏,若隐若现的荡漾着。时间是中午十二点,此时此刻路不凡觉得自己像极了餐盘里那块黑椒牛排。以前有人说他黑的像块牛排,那时觉得人家是在骂他,今日才叹服这是多么贴切的比喻,尤其是当这块牛排摆在苏丽娜面前。    “你想我吗?”    我去!这女的疯了吧!路不凡慌乱的放下餐刀,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右眼皮狠狠抽跳几下。   “哈哈哈,何出此言呐!”   他幽默的搪塞在她面前毫无作用。苏丽娜目光里闪着晶莹的泪花,像偶像剧里凄惨的女主角紧紧盯着负心汉。   她再次询问:“你想过我吗?”   路不凡生怕苏丽娜下一个问题恐会把“过”字改成“上”,急忙连连点头喃喃道:“多年不见,十分想念,十分想念。”   而他此时的神情就像受绑架者胁迫的人质一般隐忍无助,有口难言,可惜这危机四伏的一切路人永远无法看穿,比如霍臣正哼着小曲从卫生间迎面走回来。   霍臣在苏丽娜身旁坐下。   “不舒服?怎么看你满头是汗。”说罢他抽了张纸巾递给坐在对面的路不凡,却没注意到身旁正在抹泪的苏丽娜。   “霍总你坐,我没事儿,就是有点胃疼。”    显然霍臣并不把他的胃疼当回事,对着路不凡招了招手,把身子向前探,伏在他耳边低语:“喂,我这个对象还不赖吧。”    霍臣还真算是问对了人,路不凡伸出大拇指,对着他点点头,一切难言之隐尽在不言中。   苏丽娜立刻问道:“你俩在说什么?”   霍臣把手搭在苏丽娜的右肩上,笑起来一张肉脸褶皱成斗牛犬。   “没什么,虽然你俩今天头一次见,老婆我和你说啊,大家以后就不是外人。我哥儿俩的事业这才刚起步,路总怎么说也是重生攻略重要股东之一,虽然房钱是我出,是不是,房租一年三十来万,装修水电下来二十来万没问题啊!不在话下,但是一根筷子能折断 ,众人拾柴火焰高,水滴才能石穿,就那些杂七杂八的健身设备,咱们路导少说投了二十万呢!虽然是九牛一毛,但是,人心齐泰山移,以后咱们就是心连心一家亲!”   霍臣一番激昂陈词,路不凡听得毛骨悚然,苏丽娜转过头独自点了一根烟。   空气变得安静。霍臣见不得这沉默气氛,转移话题。   “对了,路子,之前咱俩打工这些年也没见你有个什么女朋友。咋?准备当苦行僧呀!”   路不凡来不及说话,这时霍臣的手机震动起来,他转头对他未婚妻报告,“银行经理打来的。”   霍臣的离席让路不凡不安。   “没想到你离开我之后过得这么将就。”苏丽娜的话里藏着剑。   “托您的福。”   “这些年好几个晚上都梦见你,就知道未来有一天咱俩还会遇到,可没想到会是今天这种局面,太意外了!你这些年梦到过我吗?”   “咱俩,”路不凡笑笑,“那都是过去了吧。”   “你过去了,我没过去。”    现在的局面是她朝他进一步,他就向后退一步绕开她。   苏丽娜把烟熄了笑道,“你怕什么,怕我毁了你的事业?”    他心里碎碎念,却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可不就是嘛,大小姐,你和你家霍臣好好过日子不好嘛,干嘛非来和我过不去呢!    “当然不是,咱俩清清白白,又这么多年没见了。再说我怎么知道你和霍臣好上了!”他太了解苏丽娜的伎俩,她从小就是这样,对于抓人把柄那可谓十拿九稳。   这会儿,他手机忽然在口袋里震动起来。   手机屏幕显示:书呆。   真是救星,电话是好友王佳景打来的,他眼神一亮接起电话。王佳景问他晚上是否有空,出来吃个饭。   他看着苏丽娜怀疑的眼神,故意扯着嗓子喊:“喂?亲爱的。”   王佳景一脸懵逼,以为自己打错了电话,再次看看通讯录的名字,是他没错。“路不凡,你咋啦?没事儿吧!晚上来不来!”   “等我哦!”   “你抽风呢。”   “哎,老公也爱你,么么哒,嗯!就这样挂了吧!”   电话挂了,路不凡对自己的演技意犹未尽。继续自言自语:   “这女人,唉~太粘人了。没办法。”   “怎么认识的?”    他眉毛上扬,“还能哪啊,网上呗。”    她用鼻子出气哼了一声。    看来和自己分开这些年,他还真成了闷头宅男,都混成什么地步居然靠网聊解闷。她尽管得意,但仍要刨根问底。   “你说谎时就是你现在这样儿。”   “老板娘大人,您该不会连下属的私生活也要过问吧。”    “到什么程度了?”    “上床呗!”他扯得斩钉截铁。    霍臣要死不死刚好听到这么一句,他收了手机走过来。   “啥?网恋!真的假的?隐藏的够深呐,咱俩共事这么多年可头一次听你说啊。”   “之前你也没问啊。”   “你都那个啦。那你得对人家姑娘负责。”   本来只是想让苏丽娜知难而退,没想到霍臣也掺和进来,局面越搅和越乱。    路不凡想想自己可怜巴巴的事业,他妈为了给他娶媳妇多年苦苦攒下的几十万,他脑袋一热,“要结婚了,对!最近刚想向她求婚。”    苏丽娜不死心,继续追问:“那你告诉我,她叫什么名字?”   “就那谁嘛。”    “谁?”对面夫妻俩异口同声的问,苏丽娜的情绪更为急迫。恨不得扒开路不凡的大脑,把他这些年所有见过的女人都翻查一遍,看看有没有一个比得上自己。    谁呢?究竟该是谁呢?路不凡竟一时搜索出任何女性的名字,难以想象这些年自己是怎么连滚带爬的啃着狗粮活过来,导致现在连个女人的名字都想不起来。   他灵光炸现,脱口而出道:“苍井空。”   这是他在仓皇中唯一揪住的一根稻草。 第一卷 第2章 彼得潘   当路不凡在凯宾斯基顶层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一个女人名字时,潘小磊正在一家名叫可可西里的少儿美术画馆给一群四、五岁大的小女孩上课。这个高高瘦瘦的男生,鹤立鸡群一般站在小孩中间,做作的捏着嗓子喊道:“宝贝儿们,上课之前咱们先来做一个游戏吧。”   他期待看到孩子们欢天喜地的笑容,哪怕他们不说话跟着他的套路走也罢,可是偏偏有个叫月月的小女孩非要在地上乱跑。这个小姑娘是出了名的淘气,很多老师都对她束手无策。   “月月,坐回去,咱们要上课了哦!”他急忙蹲下来尽量制止她到处乱窜。   “那你把我的小宝贝还给我。”   “行!你先坐回去,我就给你。”潘小磊根本不知道她所谓的小宝贝是什么,孩子开出的条件,他总是先应付下来。   “我的,我的,小宝贝!”小姑娘撅着嘴让他快点兑现承诺。   “你的小宝贝是什么?”   月月小小的手指指向她的卡通水壶。   潘小磊把水壶递给她。   小女孩没有喝水,而是像抱婴儿一样把水壶抱在怀里,来回摇晃着,“宝贝,妈妈就出去了一下,你看你怎么就哭了。”   看到月月忽然上演的这一幕,潘小磊呆愣在原地,哭笑不得。   旁边的小孩们纷纷效仿,把自己的水壶抱在怀里,月月怎么做,她们也怎么做。   可是上课的时间已经快要过去一半,如果不在下课前顺利完成今天的教学任务,他恐怕自己又会被老板指责,更没法与家长交待。   潘小磊只好耐心的蹲下来,“月月,你先把你的小宝贝交给老师,老师帮你看着,下课再给你好吗?”   “不好!你是坏人!嘘,小声点,把我的小宝贝都吓哭了。哦哦,宝宝不哭了,妈妈给你喂奶。”说罢就把水壶塞进衣服里。   潘小磊简直要疯,不是小孩智障,就是他被逼成智障。   “行了!不能在这么纵容你们,快把水壶给我!”   其他孩子见此情景,似乎有了收敛,但月月就是不吃他这一套。   孩子们见月月不罢手,她们也不肯。   所谓擒贼先擒王,看来要是不先把月月这个孩子摆平,其他孩子也不会听他的。   “把水壶给我。”   这回他表情故意变得严肃一些。   月月忽然嚎啕大哭起来。   月月的妈妈闻声冲了进来,随之进来的还有画馆老板娘——露西。   “宝贝怎么了,怎么了!”   潘小磊尴尬的站在台上,束手无策。   “老师凶我。”   “不是,我就是想让她把水壶拿上来。”   月月的妈妈怒上心来,不问三七二十一,直接发飙,“你这老师怎么当的,这么大一个男人还欺负一个小女孩啊!像不像话!”   露西连忙上前解围,“月月妈,您别生气,我们这的老师是绝对不会伤害孩子的,咱这儿都有监控,您刚才一直看着咱们外面的监控,老师也没有怎么样孩子不是?男老师嘛,就是语气上粗了些,要是不维持纪律,所有孩子都受影响。”   “没有怎样?他还想怎样,三十几岁的人了,欺负一个三岁小孩。走,回家,不画了!”   潘小磊心里咆哮:靠,老子看着像三十几岁!   月月妈说罢就拖着月月冲出了画馆。   接下来的课由其他老师代上,事情却没有告一段落,潘老师的灾难才刚刚开始。   长达两个小时的谈话,露西满眼愤怒,满腔喷火。女老板一向不好伺候,潘小磊也只好忍着。人家都说要到更远的地方闯一闯,看看自己的极限在哪儿,而潘小磊的极限却家门口的儿童画馆里被挑战成了无极。   露西发泄一通后,再次无奈的重复一句。   “彼得潘老师,你到底怎么搞的——”   彼得潘是潘小磊在这所画馆里的艺名,可可西里的每个老师都有一个朗朗上口,让孩子容易记忆的名字。潘小磊从小就喜欢彼得潘这个人物形象,而现在这个名字却毁了彼得潘在他童年中所有美好印象。   “露西老师,你知道的,那孩子不是我弄哭的。她本来就难带,我是带不了她。   “你现在和我讨价还价有意思吗?什么叫难带,什么叫好带。她妈妈是我费了多大劲儿才拉来的顾客,人家本来要报隔壁家的安徒生童画,是我好说歹说才留下的。”   潘小磊越听越觉得自己是窑子里接客的,客没接好就要被老鸨子骂,自己哪里是什么老师,纯粹连个奴才都不如。   露西继续喋喋不休的说,“本来你也有招新提成,这下可好,人家课还没上了几天,你就把人家赶走了!回头她妈妈来找我退费,我到不是在乎那几个钱,就怕不好的名声被宣传出去,对潘老师你,还有咱们整个可可西里在这一片都受影响!你知不知道!”   潘小磊算了一下,每天要应付的是老板,老板娘,家长,还要忍受小孩的各种虐待,整日活得诚惶诚恐然后只为了那几百块的新招提成,真是活的腻歪。一个大男人,每天跟个幼稚园老师一样,还真是窝囊。翻开朋友圈,他的很多同学现在不是考试名校研究生,就是留学出国,或者拜了什么大师一举成名,忙着筹备巡回画展。只有他,被他妈妈一个紧急电话骗回龙城。美术学院本科毕业,除了画画,什么都不会,就算高考培训班也要求严格的研究生学历,或者极其扎实的基本功。潘小磊只好在龙城高不成低不就,找了几番工作才找到这儿——这个少儿美术培训机构。他没有去处,只有这里让他觉得自己似乎距离自己的专业很近,却又很远。   中午吃饭的时候,几个女老师聊的很开心,老师们见潘小磊沉默不语,不敢上前惹他。平日里就欺负他这个画馆唯一的男老师,把他比喻为食物链的最底端,今天看着不对头,最底端也碰触不得,也不该上前凑近乎。只有死皮赖脸,天塌下来都不怕的五花肉老师上前打趣,“潘老师,不就是被说了嘛,想看点!”   潘小磊笑笑,“我不适合这里。”   “你不适合这里,谁更适合这里?”   潘小磊以为她要赞扬他。   “你可是食物链的最底端,你要是走了,我们欺负谁去!”   女老师们笑成一片。   这话听着找打,但潘小磊听着却有几分感动又默默的自怜,连个女生都不如。   这个柔情的大男孩的心中总是充满了伤感,比个女生还不如。相比而言,五花肉小姐显得豪放许多。这一点从他们一起和羊汤时就一览无遗。潘小磊喝羊汤不放葱不放蒜,而五花肉小姐葱姜蒜统统来者不拒,最后在舀进一大勺子辣椒,她的羊汤就和她的课一样热烈,火辣。潘小磊打死都不要娶这样的女子,哦,不对应该说是女汉子。   下班时在邮件里找出那封早就写好的辞职信,又怕露西把他的信当垃圾删了,索性把文件放在她笔记本电脑的桌面上。   正要关机,电话响起来。   王佳景打来的。 第一卷 第3章 重聚首   潘小磊本以为王佳景应该不屑与自己为伍,没想到这货回国后竟主动联络他。大家毕竟是一个社区从小玩到大的兄弟,比起别人多少有点革命友谊。王佳景还惦念着潘小磊,而潘小磊却打心眼里不敢去见他。毕竟自己的处境,实在尴尬。不过好在还有一个路不凡作个陪衬,而他却听说路不凡最近竟然投资了一家了健身房。   以潘小磊现在的心态就和他们小时候一样。那时候潘小磊和路不凡总是考不及格,而王佳景却是全班第一名,两片绿叶衬托了红花,他俩自然成了家长们比较的对象。他俩那时就达成共识,决定从此荣辱与共,共同进退。有一次本来路不凡和潘小磊约好了都考60分,结果路不凡一不小心少考了一分,没及格,他还以为潘小磊也就比自己高一分,结果潘小磊这个心机男居然考了98。路不凡被他妈拉回家暴打一顿,说他是陪耍生,陪人家玩,人家学习成绩上去了,他还在这边瞎仗义。路不凡不以为然,认为潘小磊不过是运气好罢了。果不其然,潘小磊以后的人生中果然没有再考过那么高。   他们三人住在同一所社区的五号楼,潘小磊住在二层,他家楼上住着路不凡,楼下住着王佳景。这栋楼有了年代,楼上楼下都是几十年的老邻居,互相之间守望相助,知根知底。唯独王佳景家在他们上初中时搬来这个小区,单身母亲带着儿子进进出出,独来独往,多少会被整日蹲坐在楼下嫌天下太平的大妈们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有人说她妈妈离婚了,要么有人说是死了丈夫,还有更离奇的传闻说她是有钱人养的小老婆,多年独自带着孩子,人家也不给她名分。谣言之所以被编撰的荒唐,大概是因为王佳景家的那台钢琴。这种老式社区住的都是小市民,他们通常是买不起钢琴的,小区里也几乎没有孩子学这么高档的东西。在那个年代从这个外来户家里传出来的钢琴声成了一种诱人的秘密,于是王佳景的妈妈和他在众人眼中变得神秘。而他妈妈又很是高冷,总是带着他步伐轻快的迅速经过坐在楼道门口乘凉的那些大妈们,有时候恨不得从窗户直接飞进家里。    路不凡和潘小磊竟有幸和这个神秘者分到了同一个班。   有一次班主任家访,竟发现他们三人住在同一栋楼里,于是想了一个办法,鼓励路不凡和潘小磊去向王佳景取经。   刚好那一年路不凡打暑期工攒钱买了一款psp,在家里不敢玩,于是去王佳景家学习就变成了一个完美借口。王佳景在里面弹钢琴,路不凡在外面打游戏,里面钢琴弹的激烈昂扬,外面游戏打的热火朝天,有时候路不凡以为王佳景的钢琴曲不过是他的配乐,在他即将把敌人消灭时,王佳景的音乐总是能恰到好处的迎合。以至于后来路不凡离开王佳景家,独自打游戏都没有灵感。   后来路不凡和潘小磊俩人迷恋上了打网络游戏,网吧里打个通宵,常常来不及写作业,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他俩就死皮赖脸的到王佳景家蹭作业。王佳景果断拒绝,但是挡不住路不凡的软磨硬泡,软硬兼攻。   初二那年潘小磊忽然有了自己的理想与抱负,渐渐看不惯路不凡抄作业的勾当,但他仍旧徘徊在理想与游戏之间不知所措,路不凡是索性释放天性,毫无后顾之忧,而潘小磊就痛苦许多,因为他要在理想与游戏之间做出个决断,最后还是忍不住诱惑,与路不凡打上几把游戏。只要两人口径一致,每次都说去王佳景家写作业,他俩的妈妈们便不再怀疑什么。每次大考之前,他们也确实在认真的学习,在王佳景同学的指导下,他俩的功课突飞猛进。他们三兄弟的友谊就是在那时建立的。   那时他们常在周五这天唯一没自习课的下午和别的班男生聚在一起打篮球,打累了就蹲在学校里围栏下大口痛快的喝汽水,活得悠哉。对于未来各自有各自的期冀,他们都希望自己快点长大,离开这烦人透顶的学校,以及那些条条框框的规矩。   路不凡厌烦这套规矩索性逃学,高三那年高考都没参加直接读了专科体校,再因打架被学校开除,从此被放逐在庞杂的社会里浪荡;潘小磊想逃离却又不敢违逆只好每日浑浑噩噩的度日,苦苦读书修了几十年,修成光杆司令;王佳景是这套规矩里的佼佼者,就像游戏里的高级玩家,他跳级考入了重点高中、名牌大学,再直到王佳景看着他母亲死在医院里。他麻木的盯着那张死亡的白床,黑暗一头高过一头向他压来,眼泪太多堵在心口流不出来,从此成了彻底的孤儿。   望着教室窗外的高墙,数着下课铃的点钟,急着奔出去打球,恨透了拖堂的老师,那时我们真的以为等到了未来,一切都会不一样,而未来却是一个危险又那么令人沮丧的明天。   晚上,三个人坐在一起吃着烤串,喝着啤酒,感叹人生。   路不凡平日利挺能说的,今天倒是话少了许多。   潘小帅不太爱说话,今天却滔滔不绝。   “在我们那女的当男人用,男人当牲口使,还天天被骂!还有,老子就看不惯那些女的!整个画馆,每天就数老子干的最多,就这她们还给我起了个外号,说老子是食物链的最底端!”   他抱怨的像个怨妇。   路不凡和王佳景在一旁忍住不笑。   老王:“潘老师,你说话能不能文明点。”   老路:“哎呀,你差不多得了!能不能怜香惜玉!”   路不凡这边劝着潘小磊,实则内心也对女人充满了敬畏。   老王接着打趣:“他自己就是那块玉。”   潘小磊为自己辩护,“我哪像你啊,出国留学,那么好的前途,你也没有家庭羁绊,怎么不留在巴黎发展。”   “巴黎那种地方,你以为是我这种人想留就能留的吗?说的轻巧。”   王佳景的话中多少有些谦虚的成分。   老路问:“话说,你这回国也有两三个月了吧,你在哪儿弹琴?咋刚上任就送车?”   路不凡最感兴趣的还是王佳景最近开的那辆中型SUV。   王佳景难得大笑,“什么音乐会,早就转了业做金融,被公司派遣回国跳槽到现在这家外企。”   老王纯粹赤裸裸的炫富,路不凡和潘小磊只想抱头痛哭。   “原来你这些年都在巴黎学金融?”   潘小磊想想自己无德无能,马上就后悔自己那封冲动的辞职信。   王佳景看看老路,“喂,听说你开了个公司,混的不错嘛!”   路不凡轻描淡写,“就是个健身房,有兴趣吗?来办张卡?游泳健身了解一下?”转头又看看潘小磊   潘小磊急忙补充道:“就敲他,唉,老王现在富裕!”   王佳景无奈挑眉:“你们两个啊,这么多年,还是老样子。”他顿顿,接着对路不凡说“对了,办卡多少钱,给我先来一张!”   “看见没,老王就是实在!够意思!看我,还没开张就有了客户。好兆头!”   路不凡边喝酒边自言自语,看着他春风得意的样子可是没人知道,健身房还没开业,他就已经遇上了大麻烦,这个麻烦就是苏丽娜。 第一卷 第4章 图谋不轨   三人平时没机会见面,在微信上组了个群,偶尔遇见个新鲜事闲扯几句。   今天好不容易聚在一起恨不得把一兜子话全摆在桌子上,再一一详细介绍。按照往日的惯例,他们三一般会先互相吐吐苦水,然后再聊聊激动人心的网游心得,最后实在无聊,吐槽一会儿国足作为结尾。吐槽还没告一段落,面前走来一个女的。   王佳景和潘小帅看到苏丽娜时,脑海里哪吒闹海的画面翻滚起来,依稀记起那个暴力女,背后涌出一股凉气。只有路不凡略显淡定,毕竟十个小时前刚刚与她久别重逢。   他俩把目光转向路不凡,知道人家是冲他来的。说起来,以前路不凡就只和苏丽娜搞过对象,三人都是小学同学,而路不凡和苏丽娜竟莫名其妙的做了十年同学,初中,高中都巧合般的考入同一个学校。   以一敌三,单挑还是群架?若是绅士一些,好男不和女斗,场面略微有些尴尬。   “他俩谁是你那个名叫苍井空的女网友?”根据路不凡最后的解释:苍井空是他网恋对象的网名。而苏丽娜的质问,尖细的嗓音到现在都没变。   路不凡抽一口烟,“你跟踪我?”   “怎样!”   潘小磊给她搬来一个凳子,“苏丽娜,坐。”   苏丽娜坐下翘起二郎腿,手盘在双肘,目光始终紧紧盯着老路不肯放开。   老潘用手臂碰了碰路不凡,“你,该不会对人家做了什么不该做的吧?”   “你想什么呢!”   苏丽娜终于肯把目光扫视一下周围,“没想到你现在还和他俩混在一起。我以为你们早就绝交了。”   “你找我来干嘛,有事快说,没事请回。”   “没事儿就不能来找你?”   潘小磊和王佳景自知多余急着离席。临走前分别拍拍路不凡的肩膀。   王佳景嘱咐:“好自为之。”   潘小帅嘱咐:“自求多福。”   战场留给他俩以便展开激烈的对决。   路不凡:“我记得当时说分手的是你。”   苏丽娜:“这些事你记得,看吧,你还是在乎我的。”   路不凡:“我记得,对,既然我们都分手了,就各走各路呗,你看你现在都已经有霍总了。”   苏丽娜:“你知道我当时说分手只是试探你,没想到你真的同意了,当时太便宜你,我还没被人甩过!”   路不凡:“那你也甩我一遍,咱俩扯平?”   苏丽娜:“混蛋!”   苏丽娜知道他向来话不正经,一幅痞赖模样。从上到下打量他,路边摊昏暗的灯光下他窝着腰坐在白色塑料椅里,耷拉着眼皮,下面两条卧蚕看着出奇别扭,黝黑的肤色,满脸胡喳,喝酒喝撑了就不拘小节的大声打个饱嗝,生怕没人听到,怎么也看不出是个健身教练。她怎么也想不通自己这些年为啥就喜欢这么个邋遢的混混。   七年前,他们是并肩走在一起的校园情侣。他们的感情比起成年人世界中的那些尔虞我诈,利益权衡,显得单纯太多。他至今记得这个自信满满的女生,在他们小学即将毕业的最后一个学期转学来到他们班,班主任放眼望了望教室,不知那根神经搭错,让她坐在他旁边。   她语速轻快的问,“你叫什么名字。”   “路不凡。”   她忽然哈哈大笑,“路不凡!啊哈哈哈……啊哈哈哈”   路不凡不明情况,也跟着傻笑。   他那时还没有苏丽娜高,站起来也就到她肩膀那。   “你这名字真逗。路不凡”她反复念着他的名字,似乎一定要在找到初次听到它的那个笑点。   苏丽娜从小就是众星捧月的女生,她高冷,傲慢,是男生的毒药,无解。漂亮的女生天生就有一种勾引男生的手段。女生们不太欢迎她,她们越排斥她,她就越表现得风流,男朋友换得和新衣服一样勤快。当然,路不凡是她众多衣服中的一件,就像某年的流行款,被她不知在哪一年弄丢了,今天终于找回来,还没穿过瘾,不甘心非得要重新得到它不可。   按照潘小磊的推理,“苏丽娜找你,那不就是念旧嘛。”   路不凡向地上啐一口吐沫,“老天保佑!那还敢情好,她喜新厌旧我知道!真的!”   潘小磊继续推理,“玩你两天,看她还理不理你。”   路不凡语重心长的感叹:“艹!”   有些时候,怀念总是美好的。车窗外的风景总比涉入其中感觉美得多,记忆的画面总是加入了想象的糖,越搅和,心里越是沁着动人的甜,而一旦走入其中,才能体会到这景色里难以承受的风和雨。   这个曾在路不凡青春期里让他心动的女生,好像永远只停留在QQ空间那些非主流图片上,她像甩衣服一样甩了他。人们都说女生比男生早熟,路不凡那时大概还处于懵懂阶段,对于所谓分手,后知后觉。   所以苏丽娜在QQ说:“分手吧。”   他看着屏幕看了好久,回复了一个字“哦。”   后来,当他看着苏丽娜挽着一个白面书生走过学校门口的十字路时,他彻底明白一个道理:兄弟如手足,女人如水流。当晚就陪潘小磊通宵打游戏一个晚上,以此补偿之前欠他俩的三次游戏邀约。   现在苏丽娜再次出现在他生命里,不是惊喜,最多是惊吓。他无心与她折腾,奔三的男人多少现实许多,满脑子想到都是先脱贫致富,再脱单领证。   事情蹊跷,说路不凡做贼心虚也不贴切,不如和霍臣坦言他曾和他未婚妻好过,但话到嘴边总是觉得没必要开口,生意才刚刚起步,还是以保守为稳妥。   苏丽娜来找了他三两天,终于消停下来。他了解苏丽娜,她就是喜新厌旧的主,过几天就算他和霍臣主动坦白他俩以前好过,苏丽娜也会嫌弃否认。而这回他却不知道苏丽娜只是在欲擒故纵,多年游走在各路男人之间的女人当然不爱吃素,他远远低估了她。而苏丽娜的套路似乎对路不凡并不起任何作用,他是真的以为从此天下太平。   几天后他收到霍臣发来的微信,约自己在如家酒店,说是有一个外地的投资商。   路不凡没多想只听说有投资商,他连蹦带跳的就去了。   他推开门看到昏暗的房间里,苏丽娜面无表情的坐在椅子上,她面前的桌上摆满了酒。   他早该料到,霍臣怎么会把客户安排在如家!他早该料到苏丽娜不会善罢甘休,他早该料到之前那风平浪静的几天不过是欲擒故纵。   路不凡掉头就要走。   “站住。”   “苏丽娜,你过分了!你想怎样!”   苏丽娜穿着一身莫过内裤的莫代尔短裙,黑色的线条在昏暗的灯光下把她的身形勾勒的美妙,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拒绝这令人迷醉的一刻。   她红唇挑起微笑,看着路不凡生气的模样,大笑起来,“哈哈哈,你以为我想怎样,我能把你怎么样?哈哈哈哈……”她笑弯了腰。   此时画面怎么比喻呢,就像西游记里,蜘蛛精把唐三藏困在了洞府。   她端起一杯酒给他。   “凡事有始有终,喝了这杯酒,以后各走各路。”   路不凡心里犯嘀咕:我去,她是脑子被墙撞了,还是狗血电视剧看多了!   将信将疑的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又把座椅朝后挪了挪。   “你当真?”   “寡气!”苏丽娜诚恳的点了点头,“咱俩还能做朋友吗?”   路不凡听到朋友两字倒是宽慰了许多,放心的喝了一杯酒解渴。   “咱俩本来就是朋友,那天霍臣带我见你,我也挺意外的。没想到你会是他女朋友。他人不错,你跟他好好过!祝福你们。”他一口闷。   她有话却顿了顿没开口,拿起酒喝了一杯。   “过去的话就别提了。”   “酒也喝了,那我先走了。”   “寡气,再喝一杯。”   路不凡只好再拿起一杯来,喝完拿着空瓶给她看。   “你和我认识的那些男人都不一样。”   “咳,有什么不一样的。”   “就是不一样。你比他们优秀。”   “可别,还有霍臣呢,你不爱霍臣吗?”   苏丽娜冷笑,“爱?他不爱我,他爱钱。”   “男人嘛,有时候是忙了点儿,总之,我劝你别做对不起他的事,你俩好好处。”   “说得我和荡妇似的。怎么男人可以做对不起女人的事,世俗就给予宽容,而女人这样却要背负骂名!不公平!”她忽然轻佻的笑:“怎么这几年不见,你变得婆婆妈妈的。”   “人都会变。”   苏丽娜定了一下神,“我也不是你过去认识的那个苏丽娜了。”   在路不凡心里,她还是苏丽娜,从来没变。   “那你是谁?”   “你想知道吗?”   苏丽娜把头绳解开,散落一肩柔软顺滑的头发,每一根都散发着诱人的气味,每一根都伸长着触角,伸到路不凡的心里,让他燥热难耐。   “不行,我真得走了。”他刚站起来,头晕目眩,正要朝门外走,苏丽娜忽然从他身后抱住他。   “别离开我,我知道你还爱我。”   不好,酒里绝对有药!路不凡感到浑身燥热难耐,苏丽娜果然欲图不轨,他发誓自己绝不能让她得逞。   “啊!”路不凡的表演说来就来,大叫一声再装作一副腹痛难忍的模样。   “你怎么了!”   苏丽娜把他扶到凳子上,束手无策。   “我胃疼,快要不行了!你快,快去帮我叫人。”   苏丽娜看他痛苦不堪,只好匆忙跑出去找人求助。   眼看苏丽娜终于暂时离开,他咬着牙与自己的欲望搏斗着,坚持着自己最后的意志冲出了房间,跌跌撞撞的走,看到一间房门大开的客房,路不凡顾不上许多径直冲了进去,把门锁反上。   面前站着一个正在打扫卫生间的小姑娘,女生遭遇此状况抄起洁厕刷就要上。   路不凡把双手摊开,摆在她面前,满脸通红,喘着粗气解释:“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我在这房间躲会儿,就一会儿。”   “这位先生,你?”   “嘘!”   女生鄙夷的看着面前这个闯入者,思虑片刻对他悄悄说:“你被捉奸呐?” 第一卷 第5章 芙蓉姐夫   你的梦想是什么?   露西总是开会时用传销组织打鸡血的套路套她的员工们。   当她问到潘小磊时,潘小磊思考了良久。   老板徐大富冲着他老婆笑道:“你就别问了,他还能有啥梦想,无非就是买车,买房,娶媳妇,我说的是不是,潘老师?”    潘老师哪有功夫思考梦想,此时令他提心吊胆的只有自己那封辞职信。现在看老板们还有功夫在这和自己逗乐,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们还没发现。    他在厕所里点了一支烟,什么扯淡梦想,在哪儿打工,给谁打工都他妈一样。灭了烟,坚定了信心,要在开会的空当里去办公室把那封信删了。    “潘老师,你掉坑里了,咋还不出来!”    外面传来肉肉的喊叫。    他假装冲了水,回到教室。    会议从教学讨论到了招生,潘小磊赶的正好,顺口说:“对了,徐总,上次你让我做的招生简案我弄好了,你看吗?”    “你不提,我倒忘了,那我就看看吧。”    此时露西忙着月底六一活动的问题,正向肉肉要计划案,其他几个女老师也做了,统统不够完善。    肉肉回复,“露西老师,我用你笔记本做的。在文档里存着。”    “我太忙了,没顾上看,你现在去我电脑上拷贝下来,咱们放到大屏幕上研究一下。”    潘小磊本想趁着拿招生案的借口去办公室,这会儿多了个肉肉,辞职信岂不是要被曝光!    “我去拷吧,顺道的事。”话刚开口,徐总忽然叫他。    “对了,潘老师你出来一下,招生案就不用拿了,有件事和你聊聊。”    潘小磊心里一咯噔,事情如海浪上的船,狂风肆意就快要不受控制。    他硬着头皮出来。徐总先是婆婆妈妈的和他说了一堆销售技巧,最后递给他一根烟。    “什么叫大鹏展翅,潘老师,你就是大鹏,这么年轻,有点活力劲儿,将来是干大事的人!是不是,别每天吊着张脸,和谁欠了你五百万似的,唉,我叫你去做什么,歘的就去了,二话不说,是不是……你得这样才行!”    “所以说,以后我不用代课了,只管招生?”   “刚说了你是大鹏,大鹏是什么,什么都得拿的起来,招生第一,讲课也没毛病,那你工资就不是现在这个数!”    潘小磊长叹口气,烟从鼻孔里喷出来。想到肉肉现在一定发现了那封辞职信,不出意外,她们现在讨论的不是六一活动,而应该是自己离职的事情。    既然事已至此,天命难违。潘小磊沉默半晌,开口道:“徐总,很感谢你的鼓励,其实我……其实我已经决定……”    他话说到一半,里面忽然传来露西一声惊恐的尖叫。    徐总夺步飞进去。    潘小磊也紧随其后。    办公室里,周围围着两三个女老师,露西满脸惨白。    想不到自己一封离职信竟让露西如此惊恐?潘小磊都不敢朝玻璃里面探脸。    “咋地啦?老婆?”老徐一脸迷惑外加慌张。    “肉肉的u盘有病毒,我的笔记本现在彻底被毒死了,开机都开不了!里面存着所有会员的资料,还有这学期的全部课件,Oh,my god! 我的辛辛苦苦做的那些课!现在全完了……”    原来肉肉刚才进来拷贝文件,u盘把电脑毒了。    圣母玛利亚肉肉,阿弥托佛肉肉,哪妈思爹肉肉(印度语),万岁肉肉...潘小磊满心欢喜,烟花绽放。心中一大块乞力马扎罗被肉肉铲除了。而可怜的肉肉现在却处于水深火热的境地。    “肉肉,你是怎么搞的!”徐总把矛头对准肉肉。    肉肉满头大汗,“我也不知道我那u盘有毒啊,昨天我还用了,我教室的电脑怎么就没事,这事儿赖谁还不一定呢!”肉肉老师极力为自己辩解。   露西火山爆发,把怒气全部转移到这个罪魁祸首,“肉肉,错了就是错了,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你这种对待事情的态度!我早就想说你,上次你们班上那个轩轩画成那样,连潘老师班上五岁小孩都能画出来,你硬和人家妈妈说他自己不想好好画,你说你上课到底在玩手机还是在认真管学生!”    “露西老师,轩轩能力怎样你心里清楚,别拿之前的旧账来说事!” 肉肉满眼是泪。    “我说你两句,你还犟上了是吗?”    “行了,都别吵了!现在当下重要的是咱们得把电脑送去维修,看能挽回多少。”   潘老师行侠仗义,还是头一次忽然站出来主持正义,大家吃了一惊,露西震惊,肉肉更震惊。   露西严肃的表情忽然忍不住想笑。   徐总打趣:“呦,“没发现啊,潘老师,对肉肉,嗯!”   “我说正经的,徐总……”   “刮目相看啊,看来我刚才的话有效果!课没白上。也是,这不是什么大事,我去电脑城找个人刷个机,别因为这个伤了和气,是不是肉肉。”   肉肉撅着嘴,女老师们上前劝慰,又递纸巾又拍肩膀。   露西的脾气也过去了,领导面子也不好下台,“肉肉,我说你别往心里去,我要把你们打造成优秀的老师,有时候就对你们要求严格点。”    肉肉过去摇摇露西的手臂:“露西老师,这事儿真不赖我!你要替我做主!”    露西真拿她没办法。    小打小闹的u盘事件就这样很快翻篇。    从那天开始,女老师们纷纷猜测彼得潘对五花肉有意思。   从此,大家对彼得潘有了新的调侃。   她们统一管他叫姐夫。后来不知什么时候,姐夫也升级成了芙蓉姐夫。   潘老师要取某某材料,露露老师直言不讳,“你媳妇那里找。”   “什么媳妇?”   “肉肉嘛!”   连徐总和露西这对夫妻两也一唱一和的撮合他俩。   每次被撮合,潘小磊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露西开起玩笑来,比她说正经话时还恐怖。   “潘老师,人家肉肉有车有房,你娶了她,少奋斗半辈子!”   潘小磊笑道:“她?还是算了!”   肉肉死皮赖脸逼问,“咋啦!潘老师,你还不满意。你说你不满意我什么!”肉肉不一定是在乎潘小磊,她只是要知道自己在男人心里怎样。   “学历太高了。”   这句话让她听着还算舒服,总比说她肥啊,胖啊,丑啊之类的让她放心。她用拳头轻轻锤一下潘小磊,“学历高怎么招你了!下班请我吃饭!”   “不请。”    “潘小磊,我去你大爷!”    “那大爷更不能请你吃饭。”   大家知道潘小磊不会看上其貌不扬的五花肉,张扬的五花肉也不一定相的中愣头愣脑的彼得潘。但大家还是喜欢打趣他俩。五花肉不在乎,潘小磊也不。 第一卷 第6章 王佳景   在路不凡的通讯录里,潘小磊标记为二傻,王佳景标记为书呆。潘小磊有一次看到了路不凡通讯录的备注,怀恨在心,以牙还牙,当下把路不凡备注改为大傻,而王佳景还是王佳景。没人会好奇王佳景的通讯录,因为他的通讯录比政府的公示名单还官方。   大概也没人喜欢拿王佳景开玩笑,他是一个正经到无聊的人。   去年腊月底记不清是哪一天,王佳景从巴黎飞回来,连夜回到久违的家。   开了灯,里面满是灰尘,空气憋闷,一套素色的沙发,茶几上还放着他母亲过去常喝的蛋白粉的罐子。   几天后,他找了家装公司把他家全部新刷一遍,家具换了新的,他的床就摆在客厅里,把厨房的墙打了,变成开放式。一张餐桌,一个书架,一台笔记本放在枕边。旁边是两个紧锁的房门,连同墙被刷成白色,可以直接忽略存在。装修队的人因此觉得户主古怪,好好的房间不用,非要刷成白的墙。两间房,一间用来堆积不舍仍的杂物,另一间是他母亲的卧房,一切未动。   第一次光顾他翻修的新家的人不是楼上两个兄弟,而是罗艺。   罗艺穿一身咖色风衣,围一条素色蓝白格子的围巾,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在他家楼道口四处张望,确定自己没找错楼。   王佳景在厨房的窗户上对着她招手。她喜出望外,哒哒迈上几步台阶拉开他早为她打开的门,一进门先紧张的找厕所。她在王佳景家不大的卫生间里环视一周,空荡荡的,倒不至于连马桶也没有,只是目光所及唯有四样东西:一瓶洗面奶,一瓶洗发水,牙刷杯里插一根牙刷。再无他物。   她冲了水出来。   客厅里只摆了一张床,寡的和卫生间的感觉差不多。   “原来你住一楼啊。”   “我说你到门口我出去接你,以为你找不到。”   “第一次来你家,你们小区……”她顿了下,“好特别。”   王佳景把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放在她面前。   “是老旧吧。”   “还好,很有感觉。”她也不知道自己所谓的感觉是什么。   “公司不是给了你一间高档公寓,还有车,你怎么只要了车?公寓呢?”   “住哪儿都不如这儿踏实。”他笑笑,“对了,你吃什么。我家附近有家西餐厅还不错……”   “喂!你以为我大早上打车过来找你,就是为了吃顿西餐啊。”   王佳景苦笑。   罗艺眨眨眼,“我想吃你做的煎蛋。”   “行,你等会儿。”   王佳景一头钻进厨房里,罗艺满脸漾着被宠溺的微笑。   她肩上还背着黑色单肩包。不知该把包放哪里,索性就挂在身后的靠椅上。   罗艺站起身来,在王佳景家不大的客厅里东张西望。   目光定格在墙上两个门把手。   她朝其中一间走近了推门开门,里面堆满杂物,一股霉味扑鼻而来,若隐若现的光线下看到一架钢琴,她眼神亮起来。   钢琴上蒙上一层厚重的灰,几乎像旧货处理。   王佳景把煎蛋三明治放在罗艺面前招待她,再给她咖啡杯里加了些热牛奶。   “原来你还会弹钢琴啊。”   王佳景听她说到这,不由得把头转向那间房。   “哦,以前学的,荒废很久了。”   他一句带过,不再多说什么。   罗艺很激动,看到钢琴比看到煎蛋更激动。罗艺是拉小提琴的,所以当她得知这个相处五年的老乡居然会钢琴,自然倍感意外。她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兴奋,这么多年从来不知道这家伙藏得这么深。   他俩在巴黎时同住在一栋留学生公寓,罗艺第一次见王佳景时觉得他长得极像韩庚。王佳景不爱说话,也很少和其他人交流,一开始她还以为他是韩国人,有一次王佳景站在门外用手机打电话,满口带着龙城特有的腔调,她才知道他们两人竟是同乡,后来她也才知道韩庚是中国人。   “以前没听你说起过啊。”   “哎,以前的事情了。小时候的兴趣爱好,你没看我现在都当旧物处理了吗。”   “你卖吗?”   她问这句时看出他眼里掠过一丝犹豫。   “你的眼神出卖了你,得了吧,不和你开玩笑了。”   罗艺满足的吃过他做的煎蛋。   罗艺刚刚得知王佳景也是龙城人时,在精神上莫名的依赖他。王佳景却永远没有任何时间让她依赖。罗艺因此说他是个抠门的人,唯独一次,只有一次罗艺感冒,什么都不想吃,又几天没吃东西。王佳景给她做了个煎蛋。她感激流涕,感恩戴德。从此爱上了王佳景的煎蛋。   他们那栋公寓里住着世界各地的留学生。那时王佳景住在最廉价的小房间里,只够放一张床。三年留学生涯,两年同事,她知道王佳景不易。不易,两字是她想说的,这两个字已经足够沉重,无以复加再多的形容词来强化。   他左手上的疤是留学时在酒店打工被摔碎的盘子划破的,他上课经常困得发晕,经常满脸胡渣坐在二十四小时咖啡厅里熬通宵学习专业课,经常像流浪汉一样披件衣服靠在石阶上闭眼就着……他经常忙得没有时间。他除了工作就是学习,几乎不会把多余的时间浪费在任何事上。罗艺觉得这个老乡古怪,又让她好奇。   她记得那时他问她:“你是学音乐的,那你在美术学院有认识的人吗?”   “艺术系的分类很广,现代艺术,古典?绘画还是雕塑?”罗艺的反问问懵了王佳景。   他摇摇头,“算了。”   “你找谁?”   “一个朋友。”   罗艺从不知道王佳景想要找的这个朋友究竟是谁,以女人的直觉,所谓朋友这个词的属性一定是个女的,绝对!   毕业那年,王佳景搬去公司提供的住处离开留学生公寓。罗艺在他房间发现一本遗落的专业课笔记本,她最后一页发现一句唯一称得上表达情感的句子:“where are you?”因此好多次罗艺都想开口问:“你有女朋友吗?她在国内?还是就是你要找的那个人呢?”   可惜话到嘴边,开不了口。   吃过饭,罗艺准备拎着包就要走。   王佳景很礼貌的问她不再多待会儿吗?罗艺很诚恳的说:“你家太无聊。”   “我开车送你。”   王佳景披了件大衣,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留着一盏没关的厨房灯,多些居家气息。   罗艺嘱咐王佳景把她送到地铁口就行,顺便想晒晒太阳,于是两人溜达在清晨的大街上。   她把手插在大衣口袋里,短发靠在耳后,波浪型隆在额上,顺下来遮住侧脸,像日剧里的女主角。   “你最近怎么样,工作还顺利吗?”   罗艺说,“还好,学校里嘛,离我家挺近的。”   “你不是在巴黎那边刚升职嘛,怎么不留下,还有你那个荷兰男友呢?”   “分了呗。”   她清描淡些一句。   “哎,我和你讲,你回来以后啊,我就特别想你,”她中间停顿一下,有些歧义,很快就接着说:“做得那个煎蛋。哎哟,真是有感觉。我妈就是做不出来,蛋黄半生半熟的嵌在蛋白里,恰倒好处,不很生也不很熟,我就爱吃那种煎蛋。”   到了地铁口,两人挥手告别。   罗艺把手塞在大衣口袋里,口袋里的飞机票被搓成纸屑。她从地铁口返上来打了个车。   飞机票的时间是今天。 第一卷 第7章 以毒攻毒   事情再次从凯宾斯基大酒店讲起。    霍臣在凯宾斯基大摆筵席请路不凡吃饭,主要原因有两点。   第一:不久前霍臣和路不凡两人刚刚奋力合开了一家健身俱乐部。即将开业,开张前吃顿饭,图个喜庆。 第二:霍臣即将要与苏丽娜订婚,介绍苏丽娜给好兄弟认识。    说起霍臣与路不凡,两人之前在一家房地产公司认识,算是曾经一起肩并肩与头上老总斗智斗勇熬过来的兄弟。   霍臣算不上富二代,顶多是个暴发户。他家以前是城中村的村民,村里几亩地盖成杂七杂八的小楼,以廉价的出租房屋为生。在他大专毕业那年,城中村忽然被政府纳入改造项目,咵嚓一下给了他家几百万,瞬间变成土豪,霍臣一家子还有点反应不过来。霍臣的爸很有眼光,在人生的巅峰也不忘尽力按捺住狂喜,故意冷着脸把儿子赶出去打工,希望他学些东西回来,以资助他将来创业。霍臣当然知道老爸的打算,于是无论挣着多么低廉的工资,他总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霍臣把路不凡叫出来和他混,也是看出了路不凡为人够义气。其实最早霍臣和路不凡在一个体校里念过,那时候他就听闻此人是校园出了名的混混。路不凡两次进拘留所,每次都是为了兄弟愤愤不平。一起打工这几年,他也发现路不凡的义气绝非浪得虚名。霍臣自认为自己是个慧眼识英才,甩给路不凡一万块钱,让他跟着他混。现在两人算是合伙人,霍臣是大股东,路不凡则把家里给他攒的娶媳妇的二十万块资金全部投到健身器械上。      “路教,你说咱这剪彩是不是应该找个什么知名主持人,或者明星啥的,要不然太干巴,咱怎么招也得把知名度先打出去。”    晚上,霍臣不知疲惫的思索着开业典。    下面坐着几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排排低头坐着连连打瞌睡。招聘的时候说什么绝不加班,开业典礼还没举行,就开会到晚上九十点。大家看着霍臣身后墙壁上的挂钟,心里默默诅咒。    “你们都说话啊,别光我一个人在这想。”    路不凡坐在公司崭新的椅子上,心里咯噔一下,“好!有道理!”只有他鼓掌,也只有他敢鼓掌。   “什么有道理!”霍臣反问,知道他心不在焉。   “请主持人呗,我在电台认识几个!”   大伙也跟着说好。   霍臣自当上老总以来,感受到居高临下的孤独。各种琐事让他心力交瘁,感觉自己招了一帮人都是吃干饭的!想到这,心里就憋着火。   苏丽娜风风火火从外面推开玻璃门进来,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直接扔在办公桌上,径直在路不凡旁边坐下,她打开桌上一瓶矿泉水大口大口的喝。   “丽娜!我们在开会。”   “开什么会!你看看你头顶上的表都几点了,你不休息也不让别人休息!”   大伙心里纷纷为老板娘叫好。   霍臣有些下不了台,滑开手机屏幕看看时间。   “行了!今天就这样吧,回去都想想咱们的开业典,具体流程明天给我方案!”   大家欢天喜地的一哄而散。   路不凡也准备撤,却被霍臣揪住。   “老路,作为领导层,你可不能松懈呀!”   “不能,那不能。我回去好好想想。”   苏丽娜不阴不阳的提起嗓音说:“路教练那是什么人,他可是大艺术家,兼具表演艺术天分,那演技真是好的没话说!你工作上这些破事,在他那儿还不是雕虫小技?是不是啊,路教!”   路不凡知道她是在说那天在如家的事情,一想到如家,他脑袋里全是冲不下去的屎。   霍臣傻呵呵的回复:“那必须啊,我兄弟,他可是我的得力助手。没了路教,这健身房就没了灵魂。”   苏丽娜冷笑一声。   路不凡满头滴汗,满心滴血,尴尬大笑。桌子下面,苏丽娜用高跟鞋狠狠的踩他的脚。他实在想不清自己上辈子到底欠了这夫妻俩什么!要遭这等报应。为了事业,忍了,忍了!   如果此时画面加上特效,那么路不凡头顶乌云,霍臣头顶青烟。   “这不是看你们夫妻二人嘛,我在多不和谐啊。”   苏丽娜忽然站起来走到霍臣身边,当着路不凡的面在霍臣侧脸亲了一下。   嗲嗲的说:“咱们一会儿去哪儿吃饭呀?”   这一招,霍臣毫无抵抗力。   要是按霍臣说的若是没了路不凡,健身房就没有灵魂的话,那么有了苏丽娜,霍臣就没了灵魂。换言之,健身房不能没有路不凡,霍臣不能没有苏丽娜。   路不凡顺势说:“你看,我就说我在这儿不……”   苏丽娜打断路不凡,只缠着霍臣嚷嚷,“你说嘛,说嘛,我不想吃小龙虾了,长痘痘!”   霍臣毫无抵抗力。   “行,你俩聊,我先走了。”   仍旧没人理他。   之后的几天,路不凡请了病假。公司的开业典只好暂时推后。也确实,一向身体结实有力的路不凡教练患了重感冒,可能那天在如家春药喝得有点猛。 他倒在客厅的沙发上,额头上敷着冰袋。手机的冷光打在脸上,无力的半睁着双眼。   霍臣只发来一句:“快点好,早点归队!”   苏丽娜却不让他安生,发来一封恐吓短信:“你欠我的,总要还!”   路不凡摊在沙发上,第一次感觉对人生失去了信念。这些年在外面受了那么多苦,那么多挫折,也没觉得什么,怎么一个苏丽娜倒成了迈步过去的坎。认识她就像在过去的人生里埋下一颗定时炸弹,早不来晚不来偏要专门在这个时候来轰炸他的事业。既没和她上过床,也没占过她一毛钱的便宜,她怎么就像爬山虎一样死死扒住自己不放呢!    路不凡摊在沙发上想不明白,想不出对策,迷茫。    他妈正坐在沙发上看最近的热剧《甄嬛传》,剧情正演到温太医为了向皇帝证明清白而自宫。人家是为了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他又是为了什么?为了事业,难道要自宫?路不凡心焦,难不成真要自宫!   他在三人群里发信息:“楼下的兄弟们,我休假,明天上来耍!”   潘小磊:“靠!你休假?我看成了产假!”   路不凡:“去你大爷!”   潘小磊:“你咋罢工了?健身房还开不开了。”   路不凡:“不想干了。”   潘小磊:“你还不想干,来来,到我画馆干两天!”   王佳景没回复。   路不凡妈在楼道下面和老太太们聊天,顺口说路不凡最近病了。路不凡生病成了件稀罕事,谁都知道路不凡打小皮实,从来不见生病。今天生了病到成了新闻,潘小磊妈知道了说给潘小磊,让他去楼上看看。   王佳景虽然没有回复,第二天直接带着水果上来探望。他和潘小磊一前一后上楼来看路不凡。进门看到他能吃能喝的,躺在阳台摇椅上晒太阳。   “呦!你倒是悠闲。”   路不凡拿起王佳景买的水果直接吃。   “潘老师,你看你就不够意思,人家老王都知道给我带水果,你了!”   “给你个屁你要不要!”   潘小磊坐在他家沙发上,拿起遥控翻着电视机。   “给我去楼下小卖铺买袋辣条再买条烟。”   “辣你妹,你都病入膏肓了还吃辣条!还要烟?”   “利索点,快去!”   “好歹健身教练!注意保持身材!”    潘小磊没好气的踩着拖鞋下楼去。    过了一会儿他拎了一个袋子上来,里面装着:瓜子,干脆面,辣条,雪糕,香烟,啤酒……一应俱全。   三人最后决定在路不凡家打麻将,可惜今天麻将三缺一。   潘老师毫无顾忌的出主意:“要不把苏丽娜叫来。”   路不凡歇斯底里的喊:“给老子滚!”   潘老师笑问:“你咋一提起苏丽娜就像炸毛的孔雀!”   王佳景发问:“为啥是孔雀?炸毛的不应该是猫吗?”   潘小磊昨天刚教孩子们画了一只孔雀,孔雀的画面挥之不去。“总之就是炸毛了。”他自己说着忽然猥琐的笑,笑得前仰后合,喘着气,“炸毛的,炸毛的也可能是菊花!”   “潘老师,你作为一个幼儿教师,精神上能不能不要这么猥琐!”   路不凡顺手拿起一个抱枕向潘小磊砸过去。潘小磊顺势接住了抱枕,三人哈哈哈大笑。   路不凡把麻将找出来铺在桌子上,嘴里嘟囔:“我可不是孔雀,我是乌鸦。倒霉催的。”   他俩从没听老路抱怨过什么,今天这话听着让人觉得他话里有故事。   王佳景事不关己,随便问一句:“你咋啦?就因为苏丽娜?”   老潘笑笑:“人家喜欢你,想和你再续前缘,你咋非要距人家于千里之外?”   老路苦笑:“妖精呀妖精, 你看她过去的朋友圈没,这条,我给你们读啊,”他拿起手机,郑重其事清清嗓子照着念:“‘满血复活,姐要出门了!都看好你们的男人!’这是一个良家妇女应该有的心态吗?她这是不学好!”   老路自己是个混混,却看不惯女人也跟着混。   王佳景:“那你还不好好把握。”   “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儿!”   “哥们最近实在遇到点困难。”   “说来听听。”   两人洗耳恭听。路不凡只好娓娓道来,把事情的前后经过讲了一遍,感概万千,老泪纵横。   王佳景听了感觉匪夷所思,潘小磊惊得目瞪口呆。   路不凡摊开两手,“所以啊!我这么想的,无论苏丽娜怎么闹,这事儿都绝不能让霍臣知道!”   “现在看来只有一个办法。”潘小磊顿了顿继续说道:“以毒攻毒!” 第一卷 第8章 相亲乌龙   潘小磊总是这样,平时看起来蔫蔫的,想起鬼主意来也是一套一套。在解决别人的问题上摆出一副久病成良医的模样,永远都能拿出普度众生的精神,永远给人一种洗尽铅华的沧桑感,可是面对他自己的问题,瞬间变成一个畏首畏尾的弱智。   就拿相亲这事来说吧。俗话说的好,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潘小磊从毕业到现在少说也有三两年光阴。这些年虽说没搞出个什么名堂,而他未雨绸缪的父母早在郊区一家名叫江南烟雨楼的房地产给买了一百多平的房子作为儿子将来的婚房。郊区地段偏价格相对便宜,婚房在他大一时就买了,却迟迟不动工,仍是一片空地。以至于全家怀疑受了开发商的骗,整日就像到了世界末日一般过得诚惶诚恐,关于房地产的任何话题,哪怕是其中一个字都是触碰他们神经的利器。到现在,郊区烟雨倒是挺多,楼至今没看到。   婚房的事情且先不提,前些天,潘小磊的妈在特百惠买了一堆儿童奶壶整包藏在衣柜里,被潘小磊发现了。   他一开始以为那是他妈送给别人谁家孩子的,他妈妈却说和路不凡妈路过特百惠,看到打折处理,一口气全买了。   “路不凡妈都说了,将来家里早晚肯定会有孩子……”    潘小磊的妈娟姐一向跟风路太太。路太太的话像耳边的魔咒一样,比如某件事她俩在意见不同时,路太太总要用尽口才,造出长篇大论的说明文来把娟姐说服。   就拿儿子们的婚姻这件事来说,路太太显然比娟姐积极的多。有段时间积极的给儿子介绍对象。路不凡当然从不吃他母亲那套,他妈给他介绍对象,他从来阳奉阴违,导致路太太对自己的儿子失望透顶。有次她遇到一个条件特别好的姑娘,恨不得让她儿子赶紧把人家姑娘娶回家,可惜想想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她转头叹息,然后不知怎的就联想到潘小磊,立刻激动的把这件事和娟姐说了。   娟姐听了也很兴奋,小心翼翼的把这件事和老公讨论了一番,最后夫妻二人决定让潘小磊主动约那姑娘吃饭。   那是潘小磊第一次相亲。约好相亲的前几天他整日坐卧难安,担心自己看不上对方,不好拒绝,更怕人家没瞧上他,让他自卑。总之所有的情况他都考虑到了,他好几次想找个借口临阵脱逃,但相亲之日迫在眉睫,于是相亲那天他想了个办法。   相亲前夕,他把路不凡叫上壮胆。电话里只说让路不凡坐在他们不远处,有什么突发情况上来应个急。没想到路不凡带了八九个人蹭饭,以为潘小磊就是请客吃饭,没想到他是去相亲。结果那天场面颇为壮观,饭店里,潘小磊身后坐了八九个弟兄。女生单枪匹马独自赴约。   开场白是这样。   “你好。”   “你好。”   沉默了半晌,潘小磊给女生的杯子续了些水。不经意的偷偷瞥她一眼,对方长相还算他的菜。他有些窃喜,转眼后悔带来身后的众兄弟。然而那女生拿出手机,一个人低头看个不停,似乎对眼前的潘小磊并不怎么感兴趣。这让潘小磊既尴尬又不爽。   “你平时喜欢吃什么啊?”   “你喜欢去哪?”   “你休息时都干嘛?”   ……   他没话找话,力图把那姑娘的注意力从手机里转移到他那儿来。   女生自知这样不太有礼貌,只好把手机从放回包里。   两人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潘小磊觉得有戏,开始敞开了话题和对方聊。   女生最多也就是笑笑,用“嗯,哦,原来这样啊……”等等之类回复他。   另一边路不凡这伙人酒足饭饱,坐看潘小磊这边战况。   路不凡给潘小磊发了条短信问他。   “战况如何?”   潘小磊:“Ok,吃饱了没,吃饱了没事儿就带兄弟们撤吧。”   路不凡:“咋?你要卸磨杀驴!不够意思吧,让大家再吃一会儿嘛,他们又点了几个菜。说你够意思!”   潘小磊:“你说是我请的?”   路不凡:“当然,不然呢,我怎么能蹭你人情。”   潘小磊:“好吧,事成请你吃饭。”   女生看到潘小磊一直在手机上打字,小心试探,“你在和谁聊天啊?”   潘小磊立刻收起手机,故作深沉,“没,没事儿,就是学校那些琐事。你知道嘛,我们这行没办法,杂事太多。”   “原来你是老师啊。”   “嗯。”潘小磊端起茶杯喝一口。   “你在哪儿任教啊?大学吗?”   这一问让他差点噎着。   “没有,就是一些中学生。”    “那你好利害唉。我最崇拜当老师的人了呢!”   虽然把自己教的学生从三岁夸大到18岁,但是比起坦白潘小磊更喜欢沉浸在女生嗲嗲的赞美当中,心里乐不思蜀。   话题刚刚聊热乎,正是饶有趣味的时候。旁桌兄弟里有个不够数的男生吃饱了上厕所回来,迎面看到潘小磊正在另一边吃饭,他激动的上去打招呼。   “潘哥!谢谢你今天的款待啊!赚了钱的果然就是不一样。期待你们二位的喜宴!”   那人估计是奉承人奉承惯了,拍马屁的话张口就来。   他这么一说,旁桌的人也跟着起哄,“潘哥,加油!”   女生一脸懵逼。感觉就像忽然遭遇电视里那些街拍综艺。   “他们是?”   路不凡提前没把事情与诸蹭饭兄弟告知清楚,状况尴尬,他还跳出来解围。“哎呀,这不是潘小磊嘛,这这遇到,这么巧。”   马屁精还非要较真,“什么情况,那不是潘哥和女朋友请我们吃饭吗?怎么说巧遇?”   事情越解释越丧。   周围人看出了端倪,纷纷不说话。   女生笑了笑。   “你带这么多人来和我相亲啊?”   “不是,你误会了。”   潘小磊紧张的满身是汗。   女生半开玩笑的说:“我知道了,你不是来和我相亲的,你这是来和我打群架啊。”   潘小磊跟着尬笑。这种乌龙事情大概只有潘小磊能想出来。   谁知更尴尬的还在后面。吃完饭,潘小磊执意要开车送那姑娘回家。   他带着她一同去停车场,结果愣是没找到他的车。女生跟着他在停车场里逗了两三圈,地下停车场就像迷宫,两人狼狈不堪的找车。潘小磊心急如焚,想到自己真是丢人丢到了太平洋。以至于后来他每每想到这件事都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可是地缝并不是那么好钻,也无处可钻,钻也钻不进去,只好面对,只好坦言,只好承认,自己是个傻缺。   女生在他身后一直劝他别着急,她并不急着回家。潘小磊不好意思让那女生跟着自己在地下停车场到处兜圈,就索性让她站在原地等。   绝处逢生,他终于找到了爱车。一高兴直接开了出去,完全忘了那个还在原地等他过来接自己的女生。   这场相亲终究成了一场笑话。从那次之后,潘小磊谈相亲色变,相亲这件事嘛,有人越挫越勇,有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对于这种事情,路不凡自认为比较聪明,他绝不没事儿为难自己。可是他不为难自己,老天偏偏要和他过意不去。这里就不得不再次提起那位苏小姐!可是人生嘛,谁没几件糟心事。 第一卷 第9章 预谋    路不凡整日仍旧过得诚惶诚恐,为了躲着苏丽娜,病假都快请了半个月。   霍臣还算有点良心,其间曾来路不凡这探望。贵客到来,路不凡请霍臣出去涮火锅。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霍臣打了个嗝。   “我觉得你,”霍臣用手指着对面的路不凡,“压根儿就没病!说是不是偷懒,装病!不想和员工们出去招生意?”   路不凡惭愧,喝酒也上脸,好在皮肤黑,以肤色掩盖醉意。他是真的想把那件事向霍臣坦白。他端着喝了半口的酒杯,抬眼问:“喂,我问你啊,如果咱哥儿俩有一天发生矛盾或者误会啥的,你会怎样?”   “不怎样啊!”霍臣无所谓的斩钉截铁道。“再说了,你不是那样人!你的人格我还是可以担保的!咳!不就是偷懒装了几天病嘛,看把你吓的!我还能开了你咋的。你是领导,你说了算!”   “我是说如果。”   “什么如果,你这人就好卖关子!”   路不凡爽朗的笑,“我就知道霍总你是个豪爽的人!来,干一杯!”   “如果你的女人和别的男人纠缠不清,你会怎样?”   “你朋友有没有钱?”   路不凡点点头。   “帅不帅?”   路不凡摇头又点点头。   “那个男的呢?就是勾引你朋友的女朋友的那个?帅不帅?”   路不凡肯定的点点头。   “也有钱?”   路不凡摇摇头。   “哎,这种事吧。太明显了,要怪就怪那个勾引人家女友的男人,最恨这种靠美色勾引良家妇女的男人,自己没点本事,光一张小白脸讨好女人,靠女人吃饭,算他妈什么本事!这种男人连他妈西门庆都不如!”霍臣越说越来劲,越说越入戏,仿佛他自己就是那个被出轨的男人。“要是苏丽娜敢这么干,老子就……”   “就怎么样?”   “唉,我说你今天很奇怪唉。”   路不凡心里砰砰乱跳。   “什么?”   “我知道了!”霍臣大笑,“你那个苍井空出轨了?是不是这几天请假就是为了这事儿?”   “没有,没有,我俩感情好的很哩!”   路不凡也只好再次用这个虚拟的苍井空应对。    霍臣挑眉弄眼,“你真和人家那个啦?”    “那当然!”    “你是真的走心了?还是走肾?你放心,都什么年代了,哥们儿我可不是老传统!哥们儿都懂!”    “当然是真心的,我爱她!她是我要结婚的人!”    “真的假的!”    “臣哥,你刚才的话还没说完呢,你说啊,如果是你,你会怎样?”   霍臣沉默一会儿,眯着眼睛盯着路不凡的双眼,“我一定会扒了那崽子的皮!”   霍臣这模样就仿佛他已经知道真相,故意耍路不凡一样。路不凡耐住性子,打死不能招。   霍臣转而大笑:“哈哈哈,看把你吓的。弄得好像你让我戴了那绿帽子似的!”   路不凡更是胆战心惊,酒杯端起来敬霍臣。   他继续连连说道:“为了一个女人,不至于,不至于!”   “就是就是。”    上次潘小磊出的招所谓以毒攻毒就是让路不凡快点找一个像苏丽娜那样的女友,以在霍臣面前及时应对危机。这种智障招数恐怕只有潘小磊能想出来,路不凡对付一个苏丽娜已经精疲力竭,要是再来一个他哪里还能招架的住。 而当下,路不凡为了尽快撇清和苏丽娜的关系,看来非得出猛招不可。    霍臣转移了话题,说道:“哼,我倒是真好奇你那个苍井空长什么样,我认识你这么些年,还真没见过你有对象。”    路不凡顺势接过话题,“等着瞧好了,哥们儿我肯定在你之前就把婚事办了!所谓成家立业,那得先成家再立业,你说是不是臣哥!”    “哈哈哈,还是你有觉悟!咱俩好好干!争取明年再给你开家分店!”   两人碰杯。路不凡有种如临大敌的感觉。   事不宜迟,第二天他就开始密谋这件计划。潘小磊是整件计划的设计者,自然也不得不被路不凡生拉硬拽过来讨论实行方案。潘小磊在同城上写了招聘,条件如下:   现招主演一名。   饰演性格:泼辣任性,刁钻任性的女友   要求:身材相貌良好,五官端正,大学本科表演专业,有过相关作品,身有经验者优先,注:身体健康   工作时间:最好能够随叫随到(弹性工作)   底薪:每月3000+提成(直到任务完成)      两人把王佳景家作为面试地点。(王佳景白天都在上班,重点是他家刚装修,客厅看着干净。)    两人等了一个星期也没见有人上门。于是把条件降低成学历不限。结果还是无人问津。于是再把条件降低到最后一句话:身体健康。   果然效果显著,第二日就有电话纷纷打进来,应聘者纷至沓来。阿猫阿狗,各路奇葩,上门应聘的居然有个男同,一上来就和路不凡表白,说他的肌肉很Q弹。两人这回足足面试了一个星期,愣是没找到合适人选。   苏丽娜仍旧整天给路不凡发微信,内容都是他俩以前的合影。   这一天,他们面试了一个还算过得去的女生。可惜这女生身体素质偏偏不太好,刚介绍完自己就倒地昏了过去。两人赶快把人家送到医院,才知道那姑娘常有低血糖。   路不凡接近崩溃,他从医院出来,进了一家便利店。   “来一盒烟。”   抬起头来,旁边一女生插队上来。服务员不知先结谁的账。   路不凡那天心情特别不好。   “唉,我说你怎么插队呢。”   那姑娘一抬头,两人倒是似曾相识。   “唉,你不是那个在如家被人家捉奸的嘛!”   周围人异样的看着路不凡。弄得路不凡怪下不来台。   “喂,你们学校老师没教过你没弄清楚状况前别瞎说吗!”   “哼,那你们学校老师没告诉过你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   “我……你到是挺伶牙俐齿!行了,我干嘛在这儿和你瞎解释。”   “你们这种男的我见多了,还是留着回去给老婆解释吧!”   “唉,我说你……”   “行了,你们两个倒地谁先结。”   “我先!”那女生蹭开路不凡,拿出手机。   路不凡好男不和女斗,只好避过她。   服务员抬头对那女生说:“不好意思,您的余额不足。”   “不可能啊?”女生慌乱打开手机,竟余额数字为:0.2   她有些略微尴尬,而她放在结账台上的桶面和火腿更加尴尬。   “一起结了!”   路不凡把付款码打开。   出了便利店,路不凡转弯要走。   “喂,我加你微信吧,回头把钱还给你。”女生抱着她的面,没好意思看他的眼睛。   “不用了。”   “你手机号多少?”   “我说了,没多钱!”   “还你钱,又不是追债。爱要不要。”   路不凡没理她,径直走了。   她站在便利店也准备要朝反方向走,里面的收银员跑出来。拽住那女生问。   “刚才那位先生呢?”   女生目光顺着他刚离开的方向指示收银员。   “那边去了。”   收银员在夜色里眺望,看不到人影。想要追去,店又无人看守。   “怎么了?”   “那位先生刚才结账时估计是把驾驶证掉出来了。你看,里面的驾驶证是不是他?”   女生拿起驾驶证,看到上面的名字:路不凡。   旁边还夹着一张白色的名片:重生攻略,路教练。   “行,你把这个交给我吧,我还给他。”   收银员迟疑,想到他俩刚才的吵架,实在不敢把客人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她。   “你不放心我?”女生抬头笑笑,“你放心,我还欠他钱呢。这是我的学生证。你拍张照,有什么事,你找我。”   学生证上是一个穿着高中制服,面庞稚嫩的女生。下面几行字:   姓名:安一漫 传媒学院 播音系二班。    第一卷 第10章 阴差阳错   十年前,还是QQ这个聊天工具在所有软件中横行霸道的年代,人们曾不惜重金挥霍装饰自己的空间,文艺男女在部落格写满字句酸涩的青春,犄角旮旯里隐藏着太多秘密。尤其是一句深夜凌晨发出的留言,往往意味深长。   有天深更半夜,路不凡翻着他的留言板。一年又一年,岁月竟成了一串串快速从滑过指尖的数字,像流水账单,花的多进的少。深夜里,页面最后一页令他触目惊心。苏丽娜给他的留言:路不凡,给老娘滚!   如果说路不凡对苏丽娜还有一点点感情的话,能唤起那点感动的事情大概就是有一次苏丽娜送了他一件T恤衫。可惜苏丽娜不是一只温柔的狐狸,路不凡还来不及缅怀年少的情感,苏丽娜立刻在空间里更新了动态,晒出那件她送他的T恤,配上一段文字:翻到这东西太心痛,问大家烧不烧,分手就分手呗,礼物也要各自归还,你什么时候把我的心还给我。   路不凡在凌晨三点半拿着手机从床上跳起来。在房间里来回渡步,坐卧不安。要烧就赶紧烧,还发个说说,有病!   八月的知了到了四五点准时开始聒噪,路不凡索性穿上衣服,天未亮就跑到健身房跑步。越跑,心里越是不爽。他把跑步机调整成步行模式。   他打开手机给潘小磊发了条语音:“给我找下合适的人没了?”   潘小磊上午一般不上班,一般在睡懒觉。一早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戴上眼镜,看到路不凡发来的语音。   “快啦,快啦,瞎jb催。”   潘小磊慵懒的打个哈欠,在同城里再次发了一遍招聘信息,转头放下手机去厕所小便。   正值龙城七、八月份,重生攻略健身房收益良好。霍臣最近心情不错,自从健身房开业以来客源不断,生意还算兴隆。整天一边看着进账一边兼顾指点学员,看着自己蒸蒸日上的事业内心常常充满无限的自豪感。然而同样作为投资者的路不凡就完全不能相比,他的处境尴尬许多。没人知道这位副总竟整日游走在苏丽娜和霍臣之间的刀刃上,左右不是人。   路不凡曾经在另一家健身房打了两三年工,从未毕业就投身此行业,手里攥着几个固定的老客户,平时倒也勤快的维系与客户的关系,那些人听说他投资了健身房,大家也纷纷支持,这才使得开业之后健身房的一切渐渐走上正轨。尽管路不凡功不可没,但游走社会多年,路不凡从来不放心人性,尽管跟着比较信任的霍臣,但将心比心,毕竟大股东还是霍臣,伴君如伴虎,而他自己与苏丽娜的过去又给他和霍臣的关系无形中系上死结。   上午有几个会员力量训练结束后在休息室打台球。路不凡在饮水机前喝了半天水,被旁边一个会员叫住。   “路教练,听说你要结婚了?”   路不凡差点呛住,咽下前整理一下思路,放下水杯憨厚的笑笑,“你们怎么知道?”他在发问时就料到一定是霍臣已经把他那天说的话公布于众。   会员A:“真假的?这么快,以前没听说你有女友啊。”   会员B:“这还不快,结婚嘛,但凡犹豫一下都成不了。”   路不凡客气的附和大笑,转头看到苏丽娜来了,正在跑步机上跑步。   他四周围看了看,朝着她走去。   苏丽娜看他站在跑步机旁边,伸手把速度降低了一些,拿起毛巾擦擦汗。   “你要是想和我道歉还来得及。”   路不凡被她这话气得哑口无言。   “真不知道该是谁向谁道歉。”   “你怎么了。”苏丽娜若无其事的笑。   此时此刻在这个健身房里,一切风平浪静,苏丽娜就像在平静的水面上故意抛入几粒石子,搅合的路不凡内心风起云涌。   “我问你,你空间里,那件T恤是几个意思?”   “你也太逗了,少对号入坐,和你有什么关系。”   听苏丽娜若无其事的说话,仿佛倒像他在胡搅蛮缠,不大气。   “真没关系?行吧,你,继续。”   路不凡转身要走,却又听苏丽娜说:“你紧张什么,放心吧,霍臣不是我的QQ好友。他现在还不知道咱俩之间过去的事情,你想让他知道吗?”   人的忍耐毕竟是有限,面对苏丽娜的逼迫,似乎已经让他下不了台。   苏丽娜倒是越来越放肆,看来不得不使出杀手锏了!他长叹一口气:“我,就快要结婚了。”   他话音落后,苏丽娜哈哈大笑,笑的差点岔气。   “你结婚?和谁?网友苍井空?哈哈哈……别逗了,你不喜欢我也不用这么逼自己,我又不是你妈。”   “你不信?”   苏丽娜继续跑步。   路不凡再长叹一口气, 自己喃喃道:“不信拉倒。”   刚走开听到苏丽娜哼一声:“幼稚。”   门外的服务员进来找路教练,说门口有个姑娘找他。   路不凡先滑滑手机,确定没人找他,在悄声问:“谁啊?老会员?”   “没见过,她说找你。给你送东西。”   苏丽娜在旁边把两人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不禁嘲笑道:“怎么?莫非还真是你老婆来了?”其实苏丽娜早就暗中把路不凡每日的行踪查了个底朝天,料定他所谓的结婚就是个借口。   路不凡半开玩笑,顺着苏丽娜的话怼回去,“唉,对,还真就是她!”说罢摆起架子大摇大摆的出去。   出了玻璃门,看到一个上身浅蓝色T恤衣角塞在半截白色短裤,扎着吊起的段麻花辫的女生,她背对着他。看着身影似乎在哪儿见过。   女生转头,两人目光碰了个面对面。   路不凡挑起眉毛。   “怎么又是你啊。”   “怎么着?不欢迎我?”   “你来健身?办卡?”路不凡话说到一半,想起什么,“还我钱就算了。”   “谁说我来还你钱,做了好事不留名,你还打算记一辈子啊。”   “既然来了,就这边坐坐呗。”路不凡带她到会客区坐下,叫服务员上来给她倒了一杯水。   女生不急不慢的从包里拿出一本驾照。雪白的指甲上涂了透亮的指甲油,细长雪白的手指将一本驾照在桌面上推到路不凡面前。   “你的。”   路不凡翻开来看,还真是自己的!   “那天你掉便利店了,我帮你送来。怎样,还不快感激我!”   “哎呀!姑娘!唉呀呀!你,这……你要今天不拿出来,我还真不知道自己丢了驾照!”他双手捧着驾照,拜谢面前这位恩人。   “行了,物归原主,我就不打扰了。”   她正要起身,路不凡也正要恭送,却不巧看到苏丽娜偷偷朝这边观望。   “等一下。”   “怎么了。”   “让你白忙了半天,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安一漫。”   “好,我还有一件事儿求你帮个忙。”   “很着急么?”   路不凡紧紧盯着她的双目,“燃眉之急!”   “事情是这样,我长话短说吧,之前你在如家看到我,对不对,我不是被捉奸,我是被人骗去的,骗我的一个女的,总之我不想再与她有任何瓜葛了,也不对,我和她其实也没什么瓜葛,压根儿八竿子打不着!你一会儿当着她的面,扮演一下我的女友,就一会儿!”   安一漫听了一大段,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他,在他的眼里实在看不到一丝可以取信的东西。   “得了吧,你就是想甩了人家姑娘,让我给你当炮灰,不是吗?”   “你看,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   “宁可相信母猪会爬树,我也不相信男人的谎话。”   “就那个女的,别回头。”   安一漫只好把张望的眼神收回来。   “事情突发,我要是再不找个对象,我就……,这样,我也不白用你,这个数,怎么样?”   路不凡在手机上打出3000的显示数字。   安一漫仍然满脸犹豫。   “这是一份兼职,我在同城网上早就发布信息了,就是找不着合适的人,今天你来的及时,这么轻松的兼职,你再考虑考虑,我可告诉你,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啊!”   “再加500。”   这回换成路不凡满脸犹豫,他咬咬牙,“成交!”   苏丽娜看着这边两人一言一语不知在说啥,不一会儿她终于忍不住上来试探。   她从服务员手里拿过两杯果汁面朝他们过来。   “在这坐着呢。路不凡,怎么也不给我们介绍介绍你女友?”   路不凡这边,两人才定下合约,连戏都没对好直接就上阵,整的路不凡一脸蒙逼。路不凡对这个女生一点把握都没有,他现在唯一可以相信的大概就是那好歹价值3500的服务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