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章一:遭人暗算   这入冬的夜,寒得刺骨;冷风刮入那空寂无人的殿堂,平添一股阴寒的气息。   一名身穿黑色风衣身材窈窕的女子站在大门口,在送走最后一名宾客之后,她纤纤细指夹起一根香烟,熟稔地从风衣口袋里拿出打火机。   “咔嚓。”火苗蹿起,瞬间点燃她放在嘴边的香烟,一时间她的身影笼罩上了一层淡淡的青烟。   女子抬了抬眼皮,目光落在大厅中间的超大相框上,以及,相框前面那显眼的金丝楠木棺材,眼神中不带一丝一毫的情感,仿佛那相框中的人与她没有半分交集。   相框里,是一个中年男子,面容冷冽,似乎还能隐约地从他的眸中窥探出几分狠戾的神情。   这个男人,赋予她养育之恩,却也将她当成他的走狗。   可惜,她从来就不是能任人摆布的性子。   但是,他依旧给了自己不可磨灭的过去。   哈,现在他死了,她不就可以净身出户了吗?   思及此,女人薄寡的唇瓣勾勒出一道张扬的弧度。   “姐。”忽然,身后传来她熟悉的声音,女人迅速收敛起笑意,回身看向来人。   面前面容清秀的男子,便是那个男人的儿子,她的义弟,钟翰。   钟翰的面容稍稍扯出一丝勉强的笑意,目光透过女子的身后,看着那金丝楠木的棺材,眸光暗了暗。   “节哀。”女子开口,可却听不出半点安慰的语气,也许是她本就不会安慰人。   “别抽烟了,对身体不好。”钟翰劝她。   女子顿了顿,迟疑了一下后,终是把烟头掐灭,在丢掉烟头那一瞬间,她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的一丝不正常。   全身的细胞瞬间警惕起来,女子突然迅速往后一退,一双乌黑的眸子此次闪烁的,是冷冽非常的寒光。   她迅速屏住呼吸,盯着面前的男子,心里说不诧异是假的,虽说之前早有怀疑,可也没想到真是如此。   钟翰上前一步,踏进空旷的大厅,清秀的脸庞满是不解,“姐姐,怎么了?”   女子只是这样警惕而冷冽地看着他,一语不发。   两人僵持了一会,女子终于看不过他伪装的面目,讥讽道,“装够了么?”   钟翰茫然的神情在听完她这句话后,终于露出了一抹嗜血的狞笑,他轻摇了摇头,“姐姐,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你察觉了,看来我还是比你差啊,真是不服气。”说着,他就要上前一步。   女子身形矫健地往后一跳,保持距离,同时,一只手不着痕迹地摸向自己的口袋,却摸了个空。   钟翰把她的小动作看得仔细,见她脸色微微一变,突然得意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姐姐,你知道吗,你这失算的表情可真好看。”   女子忽然勾起一抹张扬的笑,轻蔑地看向不远处的钟翰,眼中是不变的寒冷。“是么?你还真容易满足。”   “弟弟我还真喜欢你这幅嘴硬的样子,可惜,以后怕是看不到了。”话毕,钟翰抬手打了一个响指,突然大厅四面八方传来悉簌的脚步声,不出几秒,女子便迅速被人包围。   女子淡淡扫了一下众人,目光蓦地落在一个短发女子身上,她冷冽的目光盯得那人身形一颤。   “洛儿,我还真没想到你也会背叛我?”她怒极反笑,而且背叛她的人不止洛儿一个,还有几位她得力的手下。   洛儿眼神闪躲,不敢开口,倒是钟翰开口了,“姐姐难不成这么久了,你都不知道洛儿,可是我的人。”钟翰卑鄙地笑着,他有些扭曲的面目在这幽暗的夜色下显得愈发恐怖。   可是,女子依旧一脸云淡风轻。她淡定地扫了扫长发,冷然地注视着他们,“凭你们,想杀我?”她嗤笑一声,轻轻的嗤笑声在这寂静的夜色中荡漾开来。   “杀不杀得了,是我们说了算……”话音刚落,众人同时出动,朝中间的女子极速冲了过去。   寂静的夜,顷刻被杀戮的血腥打破。   大厅里武器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哀嚎声,也不例外。   女子身形敏捷地在攻击她的身影间快速移动,一招一式直击要害,毫不留情。   几个回合下来,女子依旧泰然自若,而对方,原先的众人,已然倒成一片,几个气喘吁吁地单手支地,呼吸困难。   女子悠然自得地跳上身后的围墙,站在上面俯瞰着躺在地上,死的死伤的伤,仿佛一位高贵的女王在俯视低贱的蝼蚁。   她都没忍心让他们受她一拳一脚,她心地还是很不错的。   钟翰看着一群人瞬间就被女子放倒,没有恼怒,反倒是更加狂妄地笑了起来。   “姐姐下手可真狠,真不愧是出了名的冷血无情。”钟翰近乎疯狂的笑回荡在耳边,“可是,你忘了还有我呢,你已经不行了吧?”   女子冷哼一声,正要开口说话,突然左胸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迅速蔓延至全身,女子面容扭曲了一下,条件反射地捂住胸口,整个人一个踉跄,直直从墙上摔落了下来。   耳边再次回响起钟翰疯狂的笑声,胸膛那突然刀割般的疼痛让女子浑身都无力起来,可她的目光,却还是冷冽非常地盯着面容扭曲的钟翰。   钟翰看着躺在地上表情痛苦的女子,心里更是升腾起从未有过的快感,他一步步逼近,一步步逼近……   “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好痛苦?”钟翰在她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忽然蹲下身来,不知从哪抽出一把匕首,锋利的刀面反射着令人胆颤的寒光,忽的闪过女子的脸庞。   女子不语,只是默默地看着面前的钟翰,犹如在看一只跳梁小丑。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会知道你有心脏病的事?或者你想问我是什么时候帮你下的蚀心蛊?”钟翰笑得阴森而恐怖,举起刀子突然迅速划破女子的手臂,顿时鲜血淋漓,可女子只是面容下意识抽动了一下,却没有吭过一声。   “为什么,为什么你永远都是这么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为什么?”又是一刀落下,在肋骨处。   “为什么……”   整个空荡的大厅顿时被血腥味充斥,近乎疯狂的笑声和刀锋划破肌肤的声音此起彼伏,让人不寒而栗。   不知过了多久,钟翰看着面前躺在血泊中早已血肉模糊的女人,眼中更是充斥着嗜血的光芒。   他蓦地伸手抽出一根银针,“你知道为什么我要杀你吗?因为,你死了,黑龙帮就是我的了!哈哈!你还得感谢我,能让你体验一下,被自己引以为傲的毒针杀死是什么滋味!”钟翰的话语间似乎都渗出仇恨的味道,话毕,他迅速将银针往女人脖子上的大动脉扎去。   奄奄一息的女人蓦地感觉脖子一疼,随后开始窒息起来,脑子犹如被亿万根刺扎着一般,头疼欲裂。   她早在踏入这趟浑水时,就已经料到有这么一天,可没想到,会是让自己从小玩到大的义弟杀害……   是说她可悲呢,还是罪孽太深……   可是这一刻,她却没有死亡的恐惧,相对着,她竟然感觉到释然。   因为窒息大脑缺氧,她的意识逐渐迷茫,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   最后,她脑海中窜入零星的记忆。   火光微闪,在她面前,是一抹黑色的身影,是一张模糊的脸,嘴角微扬起,那是一抹带着决绝的笑……   那是谁…… 正文 章二:不幸小产   七月的天气,正值夏季中旬,太阳烤得连空气都带上了浓厚的热气;知了藏身在树荫底下咿呀直叫唤,似要将屋中的某一个人叫醒。   一间竹子制成的小屋坐落在阴凉的树荫下,屋中的凉席上,薄毯高高耸起,还略带着微微的起伏,说明这床上现正躺着一个人,正在休憩。   忽然,那薄毯猛地被掀开,一抹淡绿色的身影迅速坐起身来,似乎连动作都带着火气;那人迅速回过身,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珠子透过窗户狠狠盯着那树荫下的某一点,然后,手里不知从哪个地方抽出几根极细的竹签,将手一扬,那竹签迅速隐匿在树影之间,蝉声瞬间戛然而止。   而后,从那树梢上,掉下来几只乌溜溜的小东西,定睛一看,不正是刚那叫唤不停的知了嘛?   耳根终于落得个清净,但方才休憩的人却早已没了睡意,反倒还有些烦躁。   “老娘好不容易快睡着,好不容易就能回到我的世界去,叫毛线啊叫!”她昨天明明还梦见她回到现世,过自己的逍遥日子呢!这下好了,被这该死的知了一搅和,连梦都做不成了。   “不行不行,我得再躺会,搞不好那真的不是梦!”话毕,女子又躺回竹铺上,双手攥着薄毯将头埋住,想要继续自欺欺人,可对周围的感知,却生生将她拉回现实。   不一会,女子又从竹铺上弹身而起,索性丢开薄毯,翻身下床,不打算再自欺欺人了。   她圆溜溜的眼珠子环视一周,最后落在梳妆台上的一面铜镜上,她信步走过,拿起铜镜,望着那镜中陌生的面孔,心中最后一点不可置信也被磨灭,她略带无奈地叹息一声。   她……没死成,然后还不知怎地穿越到一个陌生女人的身上,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竟然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蓦地,女子的唇边绽开一抹张扬的弧度,“想不到我郁凝独步黑道,干了那么多缺德事,老天还觉得我命不该绝。”   但她既然重生了,那就不再需要看别人的眼色行事,也不用再过着那种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了,这不一直都是她向往的吗?而且在这里,她也大可解放天性,不需要再处处以狠戾冷血的一面示人,何乐而不为?   老天既然给了她重生的机会,那么她就欣然接受,既来之则安之!   思及此,郁凝唇边的笑意更是深了几分,她目光注视着铜镜中的自己,伸出芊芊细指抚了抚脸上那细腻的皮肤,啧啧称道,“这脸蛋还算可以,不过比起现世的我,还是差了那么一丢丢。”   只不过可惜了现世的皮囊,不知被那钟翰毁成什么模样了。   想起死前钟翰对她做的一切,郁凝的眸中闪过几分不明滋味,那感觉,说不上恨,却是有点恨铁不成钢。   罢了罢了,既然她已不再是她,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何必纠结于现世纠葛呢?   郁凝将铜镜放下,信步走至门前打开竹门,便走了出去。   首先她得适应这个世界,将现况弄清楚,然后再去琢磨那个出现在梦里出现的男人……   郁凝的脚步刚刚走近医馆,里面的哼吟声便由远而近,不绝于耳。   “你轻点啊,都弄疼人家了。”再走近一步,便传来酥之入骨的声音,听得郁凝身上都起了一层鸡栗。   这大白天的,怎么来这一出。   郁凝嫌弃地撇了撇嘴,轻拂衣袖,大步朝那半掩的房门走了过去。   “哐当。”房门被人一脚踹开,与此同时女人尖锐的声音响起。   “啊,你谁啊?!”   郁凝淡淡睨了一眼侧躺在铺上的对自己横眉怒视的女人,转而目光落在一旁端坐着衣衫整齐的中年男子。   郁凝直接无视那床铺上的女人,径自朝那中年男子走去,还未等开口说一句话,旁边的女人便扯开嗓子插话了。   “问你话呢,聋了还是怎样?离人家远点!”说着,那女人便从铺上爬了起来,伸手就要拉开郁凝与那男人的距离。   郁凝侧身一躲,顺道将男人拉起身来,女人扑了个空,正巧整个人翻身摔落了床,屋里顿时传来一声鬼哭狼嚎。   “哎呦我滴腰啊!真闪着了!”   郁凝朝地上鬼哭狼嚎的女人淡淡地甩了个白眼,随后又望向身旁一脸若无其事的男人,语气嫌恶地问道,“你怎么总是招惹这些胭脂俗粉?嫌不嫌弃啊。”   还未等男人说话,躺在地上的女人迅速爬起尖锐的声音带着极大的不满便抢了话头,那略带丰满的手指都快戳到郁凝的鼻尖了,“说谁是胭脂俗粉呢你……你……你……哎呦疼疼疼……”女人嚣张的气焰还没坚持两秒钟,便被郁凝迎头浇了个灭。   郁凝毫不客气地钳住女人的手,一个反手,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一声更为尖锐的叫声伴随着传开,甚至在医馆门外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那女人疼得面目都扭曲在一块,眼泪挤出来几滴,就差跪下求饶了,那原本白皙的手腕瞬间红肿一片。   “老娘有正事要找迟庄医师,你特么算哪根葱,赶紧给我滚蛋,别让老娘再看见你!”郁凝本就想给她一个教训,便松了手,语气充满不悦地警告道。   只见那女人马上抱住自己快脱臼的手腕,脸色都涨得通红,不敢反驳郁凝一句,只得逃命似得跑出了医馆。   郁凝活动活动了筋骨,斜眼瞄了一下身旁对自己带着审视目光的迟庄,开口道,“迟老爷子,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怎么总是招惹这些胭脂俗粉啊?”   郁凝那戏谑的眼神从迟庄的头扫到脚,嘴边的笑意深了几分。   迟庄虽年近花甲,可精神看起来丝毫不比一般的小伙子差,一身素黄色衣袍着身,腰间别着一把折扇,折扇的后缀还挂着一枚通莹的玉佩;那身姿挺拔,气势浑然天成,光是站在那就让人觉得气宇非凡,也难怪是那些少妇喜欢的类型,估计这年轻时,也得迷死挺多良家少女的。   迟庄睨了她一眼,无视她的口无遮拦,径自走到一旁的书桌坐下,指尖敲了敲桌面,示意让郁凝坐下。   郁凝也随着坐下,伸出手放在脉枕上让迟庄替她号脉。只见迟庄闭眼思忖了下后,抬眼看她,开口道。   “有没有记起什么来?”   郁凝摇摇头。   “那腹部还会不会有不适感?”   郁凝还是摇摇头,不过转念一想,她记不起来东西关小腹什么事?郁凝想着,也就顺势问了出来。   迟庄盯着她看了有那么几秒,随后恍然大悟,语气有些无奈,“定是我那小徒儿又给忘了,我昨日让她告诉你的。”   郁凝越发觉得奇怪,“迟老爷子你别卖关子,倒是说啊!”   迟庄收回号脉的手,缓缓道来。“在老夫救下你的几月间,发现你竟怀有身孕,可惜不幸流掉了。”迟庄的语气颇为惋惜。   怀……怀孕?!   迟庄的话犹如一枚炸弹在郁凝脑中炸开,让她有些难以置信。   难不成?难不成她梦中的男子,就是那孩子的父亲?   思及此,郁凝火气就立刻蹭蹭上来了,顿时口不择言起来。   “特么的老娘没死还得替人养个拖油瓶啊?索性是没了,不然老娘上哪讨债去!” 正文 章三:神志不清   约摸两三个月前,迟庄上百灵山崖采药,走至悬崖底下,便发现了那奄奄一息的女子。   都说医者父母心,迟庄救人心切,便将那奄奄一息的女子带回了他的医馆救治。   幸好这女子福大命大,经过迟庄一番细心照料,名贵药材一通乱砸之后,这女子,奇迹般地从鬼门关走了回来。   但是,成了半死不活之人,简称活死人。   而且更让迟庄诧异不已的是,这被他救下的女子在一个月后竟然诊断出了喜脉。   活死人还能怀孕,实属罕见。   迟庄更是愈发尽心尽力地照料起来,可不料,这胎儿终究还是保不住,没能在娘胎里待上一个整月,便不幸小产流掉了。   为此,迟庄还大为惋惜,他从医数十年,还没见过活死人能怀孕这等奇事,可最后,还是逃不过死亡的命运。但也只能说是那胎儿,替这女子走入了鬼门关。   不然,哪里来的面前活泼乱跳大言不惭的女子。   迟庄听完郁凝这番大逆不道没心没肺的话后,顿时脸就拉了下来,对着郁凝怒斥道。   “你怎能说出如此不负责任的话来?孩子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难道你的亲生骨肉没了你一丁点愧疚心痛都没有?”你到底是不是有心之人!迟庄就差说出最后这句话,对郁凝这没心没肺的态度更是勃然大怒。   也许也因为他是医者的缘故,看透了太多生死,才会对郁凝这种态度感到一丝痛心。   郁凝被迟庄这一吼吼得一怵,缩了缩脖子,抿紧了嘴唇,气焰顿时消了下去,眼珠子巴巴地盯着迟庄。   孩子?怀孩子是什么感觉她不知道,从未经历人母之事的她又怎能领会那一条鲜活的生命在自己体内孕育的感觉。   她的世界,从来只有杀戮,还有冰冷。   她连最简单的情感都不懂,又怎能参透那么深奥的人母之情。   可看迟庄这一脸勃然大怒的神情,好吧,郁凝承认她是有点心虚了。   她戳了戳手指头,一脸怯怯地看着黑着脸的迟庄,小声嘀咕着,“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哪顾得上什么孩子?”   此话,道出了她的无奈,同时也戳得迟庄心头一软,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他也狠不下心再训斥她了。   可迟庄还是板着面孔,伸出手狠狠敲了敲桌子,教导着,“你的命可是你体内的胎儿换回来的,若不是孩子掉了,你哪里会醒来?”   看迟庄这敲桌子的架势,简直把它当成她脑袋敲了吧,郁凝脑袋里都回荡着重重的敲桌声,哪里听的进去话,只能胡乱地点点头应道,“迟老爷子你说的是,我再也不敢了。”   看她点头如捣蒜的模样,迟庄心想她多少也听进去了一点,遂扬扬手下了逐客令,“回竹苑呆着去,没事少出来瞎溜达。”   话毕,迟庄便再不瞧郁凝一眼,径自拿起笔来写药方。   郁凝撇撇嘴,心想再跟这迟老爷子呆下去肯定吃不了甜头,便耷拉着脑袋灰溜溜了跳下了铺,朝门口走去。   刚走到门口,迟庄洪亮沉稳的声音便自身后传来,“药我待会会让小初给你带过去。”   郁凝“哦”了一声。   “还有,如果想起了什么记得跟老夫说一声。”   嘿嘿,其实迟老爷子表面对她凶巴巴的,但还是挺关心她的嘛。   “知道了。”郁凝笑着回应道,随后便雀跃地出了医馆。   迟庄看着她活蹦乱跳的样子,最后幽幽地叹了口气,心想这小妮子也不容易,不知何故摔落万丈悬崖大命不死,却落得个活死人,害她失贞怀孕的也不知是何人。好在奇迹出现,这小妮子四日前竟然奇迹般地醒了过来,但也失去记忆,醒来的时候还胡言乱语,现在倒也正常了许多。   怎么说呢,这小妮子福大命大,又多灾多难。   当然以郁凝这种根本停不下来的性子,你真的以为她会听迟庄的话乖乖回竹苑里呆着?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郁凝大大咧咧地从医馆里走出来,便直直地就往后院的药房而去。   嘴里还叼着不知刚从哪拔来的狗尾巴草,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进了药房。   刚走进药房的门,迎面扑来一阵浓厚的药汁烟味,差点没把郁凝给呛死。   “我说小猪啊,你这是要烧药房的节奏啊。”郁凝动作极为不雅地一口将狗尾巴草吐掉,跳出了药房,还拿袖子死命捂着口鼻,一副比见了生化武器还恐怖的样子。   “我去你的,你才烧药房呢,还不是在给你熬药!”小初听到外面有人嚷嚷,一探出头来就见到郁凝,立刻没好气地回道,然后便缩回了头。   郁凝不屑地撇撇嘴,正要发牢骚,小初的声音又药房里传来过来。“还有,我叫小初,不是小猪!”   郁凝朝药房里一连甩了几个白眼,嫌弃地摇了摇头,最后也只能捂着口鼻,走了进去。   “还说你不是在烧药房,弄这么多药作甚,我不会要吃这么多吧?”郁凝戳了戳小初的包子头,看到满桌子的药材和正熬着的三大盅,她难以置信地吞了口口水。   “你要还没有呢,我是熬给师傅喝的,他老人家整天看诊,得好好补一补。”小初拿着蒲扇认真地在药炉前扇着,显然没把郁凝的小动作放在心上。   逃过三大盅补药命运的郁凝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正想赞赏这小初的孝心还不错,也没白费那迟老爷子那么疼她这个小徒弟,这时小初拿着蒲扇的手往另一个方向扬了扬。   “喏,那是你的。”   郁凝不解地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顿时心里什么狗屁赞美都甩到了九霄云外。   “你确定那是我的份?”郁凝伸手指了指另一边沸腾得咕噜冒泡的药盅子,一脸不可置信。   “嫌少啊?”小初起身回头睨了她一眼。   郁凝突然发觉太阳穴有些突突地疼,她抬手扶额。   “你怎么了?又头疼了?”小初有些不解地看着她,口中说着不痛不痒的问候。   “没有,觉得蛋疼而已……”   “药房里又没养鸡,哪来的蛋?”   “……嗯。”郁凝无语地应了一声。她觉得她跟小初这个古代人是合不来的,也就不多说废话了。   “哦,你看,这是师傅说是专治头部损伤的,这个呢,是治疗你小产后身子虚弱的,还有这个,是治疗神智不清的。”小初见郁凝没事的样子,便转身走向旁边烧旺的炉火,边说边一一查看着翻滚的药盅。   可这话音刚落,她头顶着的包子头便被狠狠拍了一下!惊得她失声尖叫一声,猛地回头一看,果不其然是那郁凝动的手!   “你有病啊!干嘛打我!”小初气极,登时就憋红了脸,捂着包子头抗议道。   “你丫的才神智不清呢。”郁凝吹鼻子瞪眼。   “你说你不是神智不清,那你刚醒过来干嘛拉着我说什么中华人民共和国,阿尔巴利亚还有什么奥巴驴的都是什么鬼东西?!你说啊你说啊!” 正文 章四:靖崇年间   郁凝坐在药房的木椅上,皱着黛眉捏着鼻子生生把小初给她倒出来的三大碗药全数喝了个尽。   “呐,师傅都说了,你要乖乖喝了药就不会再胡言乱语了。”小初继续蹲在药盅前拿蒲扇扇着,一边“好心”地回过头提醒被苦得小脸都皱在一块的郁凝。   “你再提这个梗我保证不打死你我跟你说!”听见小初又提起这个梗,郁凝只觉得太阳穴又突突地跳着,急火攻心的节奏。   别问她为什么会乖乖把三大碗药都喝了个尽,她!不!想!说!   “切,人家可是好意提醒你来着,不领情就算了,要是你下次再胡言乱语,让别人听了去笑话我们医馆出了个疯子你可别急,也不知道是什么男人,竟然也会看上你这样的女人,即粗鲁,长的也不漂亮,还爱说脏话,还神志不清,胡言乱语……”说着说着,小初便自顾自地嘟喃开了。   郁凝头疼地扶额,有些无力地道,“我说小猪,你前世是不是唐三藏啊,怎么能这么啰嗦,我服了你了。”   她平生甚少佩服人,谁知刚刚穿越来这个莫名其妙的时代就遇上了这么个克星。   她最讨厌别人说话拖泥带水,啰啰嗦嗦,谁知道小初就是这个性子,而且还特!别!啰!嗦!她也算是佩服她了。   而且小初的记忆力也让郁凝五体投地的佩服,她居然能把自己醒来说的所有话全都记起来然后再复述一便给她听,她也真的是醉了好吗?   刚刚小初边给她倒药,边喋喋不休地复述郁凝醒来时说的那些“胡言乱语”,直接是从北大洋说到了南大极,把郁凝烦到最后不得不投降乖乖喝药。   “唐三藏是谁?是咱们焱国的吗?还是溪国的?他是什么人啊?诗人吗?是画家?说书人?还是……”小初活像个好奇宝宝,一问就刹不住嘴,郁凝为了避免自己的耳朵再次遭受毒害,一个箭步上前迅速捂住小初那喋喋不休的嘴。   小初“嘤嘤呜呜”了几声,随后反应过来一把拍掉郁凝的手,没好气地横了她一眼,哼哼道,“动手动脚干什么?你再这样我喊了啊!”   郁凝额头再次滑下三道华丽丽的黑线,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后,才想到小初刚刚那句话好像提到什么什么燕国啥的,难不成这里是秦始皇时代?   似乎她到这里都有几天了啊,还对这里一无所知,就知道喝药喝药整天喝药,连这么重要的问题都给忘记了。   想着,郁凝巴巴地朝小初哪里挤了过去,一脸掐媚地道,“小初,你们的皇帝是不是叫秦始皇,嬴政?”说完还不忘朝小初挑挑眉。   要是真是秦始皇时代那她绝对要去闯闯皇宫,看看那秦始皇到底是矮人症,还是一米八几仪表堂堂的大帅哥,嘿嘿,若是看上一眼,那样死都对得住爹妈了啊,也不枉她千里迢迢穿越到这个时代。   郁凝嘿嘿地自顾自发着花痴,可小初一句话就把她满脑子粉红泡泡给打了个散。   “秦始皇是谁?嬴政是谁?”小初歪着头,一脸不解。   “啥?你不知道秦始皇?”郁凝的嘴巴都夸张地张成了“o”字型,一脸难以置信。   难不成这里是战国时代?三国?刘备?关云长?张飞?不过据说张飞卸妆后也是个大眼方脸,长相不俗的男子啊,看不到秦始皇,唔~看看张飞也凑合吧,反正一样是帅哥来的。   “那这里是……战国时代?”郁凝试探性地问道,一边脑补张飞的长相,又不可控制地笑出了声。   小初听郁凝问着这些听不懂又莫名其妙的话,有些不耐烦了,扬扬手斩钉截铁地粉碎郁凝的幻想。“现在是靖崇年间,若是要说什么年代的话,唔……”   小初似模似样地托着腮想了一小会,然后说道,“狄焱时代吧。”   “狄焱时代?那是什么鬼甲马时代啊?”听都没听过好吗?再说,历史上有这号人物?她只认得狄仁杰好吗?难不成这人是狄仁杰的亲戚?还是祖先来的。   “狄炎就是国君啊,也就是皇上。”小初瞥了她一眼,难得的耐下性子跟郁凝解释。   不过说来,这郁凝也着实是让人同情,失了忆又失了身,还神志不清,哎……   小初心里同情着,自然也流露在眼神里,那充满同情怜悯的眼神看得郁凝实在是有种要揍人的冲动。   我去,她对她突然用这种眼神的几个意思?!   但碍于有求于人,郁凝还是生生压下那要暴走的冲动,又问道。“那刚刚你说这是靖崇年间,是几年?”   好歹让她知道穿到了哪一年吧,要是穿到她所知道的年代,她指不定还能混出个神算子的名讳出来啊,能捞上一把还是很不错滴。   “唔……”小初又托着腮想了想,答道,“靖崇是年号,现在是靖崇廿九年。”   郁凝这下子是彻底被绕晕了头,云里雾里的,“你说这不是秦朝,也不是战国时代,又冒出来一个狄炎君主,还靖崇年号,妈呀,我这是穿到什么时代来了啊?!”郁凝抓狂。   突然郁凝猛的一拍脑门,顿时恍然大悟。“不对,等下,尼玛我不会是穿到架空时代了吧?!”   小初看着神情动作变化多端的郁凝,一脸没救了的表情,无奈地摇摇头,继续熬自己的药,一边碎碎念着。   “看来那治疗神志不清的药效还是不够,看来得叫师傅多加点剂量下去,否则这样下去非得疯不可啊。” 正文 章五:亡国旧事   郁凝心想跟着小初也是聊不到一个点子上去的,在药房蹭了一顿饭后,便回到竹苑兀自发起了呆。   “这个时代竟然是架空?我去。”郁凝单手撑着下巴,一手把玩着桌上的茶杯,喃喃道。   那这么说她就看不到秦始皇和张飞这等美男子了?也当不成神算子了?   唉,着实可惜啊,可惜。   罢了罢了,既来之则安之,这一向是郁凝的准则,难不成穿越到一个架空时代,她就茫然无措了?   不不不,她可不会,就算是在一个陌生的世界,她郁凝,也会闯出一番不凡的天地来。   思及此,郁凝不点而赤的红唇勾勒出一道狂妄的弧度。   不过现在首要的,还是得搞清楚这个陌生时代的文化以及历史什么的,这种事,小初年纪尚小,自然懂不得那么多,所以呢,这个人选,就只能是迟庄迟老爷子了。   郁凝想到做到,立马便起身潇洒地朝医馆走去。   此时,迟庄正在医馆的桌前看着书卷,冷不防地郁凝便闯了进来,张口就想让他告诉她关于这个朝代的事情。   “哦?你想知道?”迟庄将目光从手上的书卷移开,落到郁凝身上,好整以暇地道。   郁凝期许地点点头,一双盈盈水眸折射出期待与好奇的光彩。   “也罢也罢,难得你这小妮子竟然会主动来问我,那老夫就告知你吧,说吧,你想知道什么?老夫知道的,告诉你便是。”迟庄好脾气地笑道,将手中的书卷放下,对着郁凝说道。   不过就算郁凝不主动来找他问起这些事情,他也是会告诉她的,这小妮子虽说是失了忆,但要生活在此地,也不能什么都不清不楚,说出去不得惹人笑话。   郁凝撑着脑袋,犹如黑濯石般的眼珠子转了转,随后凑了过来,问道。“迟老爷子,我想知道,咱们现在这是什么国家,还有邻国什么的?”   迟庄轻咳一声,捋了捋鬓边的一缕华发,缓缓道来。   “咱们现处的国家名为焱国,国君名讳狄焱,这国名便是取自他名讳的焱字,年号为靖崇,现为靖崇廿九年。”   郁凝听着迟庄的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眨巴眨巴眼睛示意迟庄继续说下去。   “邻国为云国,国君名讳云宗,年号为云溪,现是云溪一百廿一年。”   闻言,郁凝诧然地插话了,“那这么说焱国这才是近代建国的咯?时间竟然跟那云国相差了将近一百年啊。”   一听郁凝这么分析,迟庄的眼神露出了几分赞赏,点点头说道,“你这小妮子还挺聪明。”   “是啊,焱国是近代才建国的,而云国,已经建国至今已有一百多年了。”她又不傻。   “那焱国之前吞并的国家又是什么国家啊?”郁凝顺着就问了出来。   既然焱国是近代成立的,而听迟庄说就两个大国,那想来焱国肯定就是吞并了其他国家从而建成如今的大国的。   但是迟庄一听郁凝这番话,面色陡然一凛,立刻压低了声音对郁凝说道,“这种事你还是不要多问得好,免得惹祸上身。”   郁凝见迟庄的面色突然就凝重了,愕然之余也对刚刚的话题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她连忙也压低了声音,满脸都是止不住的好奇,凑近了迟庄,问道,“迟老爷子,为什么不能问啊,告诉我呗。”   “这是焱国明文规定不得乱说的事,这我不能告诉你了。”迟庄坐直了身子,一脸满满的恕不告知。   郁凝撇撇嘴,嘟喃了一句小气。   这迟老爷子真能吊人胃口。   不就问个国家吗?还明文规定不能说,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啊。   迟老爷子不告诉她,她便在一旁兀自琢磨开了,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转着,不知在想什么鬼心思。   这焱国国君吞并了人家国家,还下了封口令,这是为何?掩人耳目?难不成这焱国君主真有什么见不得人说的事情。   不会……是断袖之癖吧?!夺国禁王?夜夜笙歌?   别怪郁凝爱瞎想,怪只怪在现代耽美看多了,以至于她活脱脱的就踏入了腐女的大门,从此一去不复返啊。   想着,郁凝“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差点笑出来了。   迟庄愕然地看着郁凝自顾自在一旁笑开了,一脸的莫名其妙。   这小妮子病发了?   迟庄心下一急,立刻起身一把就拉过郁凝的手腕,替她号脉。   郁凝一下子回过神来,看向迟庄,也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奇怪,脉象平稳,不像是发病的样子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迟庄发白的眉毛都皱了起来。   一听迟庄这句话,郁凝的小脸登时就黑了,霍地站起身来,在迟庄面前使劲蹦跳了几下,而后瞪着他,一字一句说道,“迟老爷子,你给我看清楚了,老娘没事,活蹦乱跳都没事,别一天到晚说我病了行不?没病都得让你们说出病来了。”   这小初无知说说也就算了,竟然连迟老爷子也这么说她就不能忍了。   迟庄见她活蹦乱跳的,倒像是真的没发病的样子,遂瞥了她一眼,“没发病你自顾自在那笑什么?”   “我只不过想到了焱国的皇帝是不是有断袖之癖,不然为何不让……哎呦!”郁凝丢了个白眼,话还没说完呢,手臂忽的一阵抽疼,她呼痛道。   迟庄收回手里的折扇,没好气地横了郁凝一眼,轻呵道,“口无遮拦,当心以后吃大亏!”   “谁让你不告诉我的,就别怪我胡思乱想,哼!”郁凝捂着被抽疼的手臂坐回了铺上,说着,一双眼睛狠狠瞪了迟庄手中的折扇,心里想道。   破扇子,总有一天老娘烧了你丫的!   迟庄见郁凝一脸的无赖相,嗤笑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而后凑近了郁凝,缓缓说道,“罢了罢了,若是不告诉你这小妮子,保不准你这口无遮拦的嘴得闹出多大的风波出来,老夫告诉你便是,但你切要记住,不可声扬,否则遭罪的,可就是你自己。”   郁凝一听迟老爷子松口了,心中一喜,随之举起一只手来,伸出四只手指头对着屋顶,对迟庄信誓旦旦地道,“迟老爷子,你放心,我发四我绝对不会乱说的,你尽管相信我便是。”   迟庄轻笑出声,还真是拿这小妮子没法。   “之前被焱国吞并的国家名为池国,可由于当代君主昏庸无能,治国不当,以至于被后来居上的小国一举吞并,才成就了如今盛世的焱国。当时池国大败后,也有农民子弟奋起建军起义,可全数被焱国大军处以绞刑,游街示威,并明文规定不许再提及有关池国的事宜,否则一律要按抗旨不尊处以绞刑,当时幸存的池国子民也是有苦说不出,却还要在仇人的治理下苟且偷生……”   不知是不是郁凝看错了,她仿佛看见迟庄在叙述池国的事时,那深沉的眸中流露出几分愤恨,还有几分隐忍的无奈。 正文 章六:弱肉强食   郁凝有些愕然地揉揉自己的双眼,再次定睛一看,迟庄的眸中清亮有神,哪有她刚刚看到的愤恨与无奈?   好吧,是她看错了。   郁凝双手撑起脑袋,继续问道,“那靖国都已经吞并了池国,占池国的子民,还有城池,为何还不让人提起?”诉苦都不让的吗?这君主未免也太霸道了啊!   “你一介女辈自然不懂得国家君主的想法,你想的自然是会单纯些,但是君主不同,一个国家的国君,要考虑的事情会涉及到非常多,封口池国之事,也是为了杜绝池国后患起义造反。”   “每一个国家的强盛,都是建立在弱肉强食上的。”迟庄意味深长地道。   “哦~”郁凝似懂非懂地点着头。   弱肉强食的生活方式,倒是挺适合她的,嘿嘿。   因为就算在现代,身处在复杂危险的环境里,何尝也不是弱肉强食的,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若不是这样一步步地从刀尖上舔血的日子走过来,又怎能有在现代黑.道界闻风丧胆的暗刺杀手呢?   可惜了,她一心想等着那老东西归西只后便金盆洗手,消声灭迹,但上天还是憎恶她这个满手血腥的侩子手的,否则也不会让她被自己的义弟亲手所杀,估计现在是连尸骨都无存了吧?   钟翰能知道她衣服暗袋里的解毒药,又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蚀心蛊投放到空气当中而不被她所察觉,消灭她尸体这种事,不就是易如反掌吗?   郁凝幽幽地松了口气,哀叹一声,再次惋惜自己的尸体。   “你现在知道了吧?乱说话可不是什么好习惯,你还是快点改掉这个坏毛病的好。”迟庄自顾自说着,听见郁凝的叹气声还以为她在感叹呢,趁此机会好好教导她一番。   “我这哪叫乱说话?只不过实事求是嘛。”郁凝一改方才哀怨的模样,又是一脸的笑逐颜开,“不过迟老爷子你就敢敢地放上一百个心,这掉脑袋的事情,我怎么敢乱说呢,万一真掉了脑袋,那就得不偿失了,这点道理小女子我还是懂滴。”   看着郁凝嬉皮笑脸,迟庄淡淡睨了她一眼,语气却分明带着不信,他笑着道:“但愿如此。”   “不过话说回来,迟老爷子,你……是不是池国人啊?”郁凝探头过去,试探性地问道。   倏地,迟庄方才温和的目光陡然闪过一丝锐利,冷不防扫过郁凝的小脸,让她下意识一惊。   怎么这迟老头子变脸跟翻书似得。   郁凝将头凉凉一缩,余光观察这迟庄的脸色,等着他的回答。   “你是如何看出来的?”迟庄面不改色地问道,一只手,悄然伸向自己的腰间。   但愿他的猜测是错误的,若是正确……   郁凝感觉得到这句话问出来时,迟庄所表现的异常,他,似乎对这个问题,很是敏感。   郁凝心里盘算着,想了想,如实说道,“我看你刚刚说起池国,眼中仿佛有带着对焱国的愤恨,若你是作为当时的焱国人,应该为吞并池国而高兴,而你却流露出那种神情,所以我猜想你可能就是池国人罗,就这么简单。”   “只不过,也可能是我看错了,我就瞎猜的。”郁凝生怕迟庄不信,又补充了一句。   郁凝两手摊摊,看了看迟庄微微板起的面孔,一脸的无辜。   “你说,自己的国家被吞并,然后还要被敌国封口,我看你也只能是无奈了吧。”郁凝撇撇嘴,略微同情地道。   在敌国苟延残喘,隐瞒身份,任谁提及这事不会觉得愤怒无奈呢?   闻言,迟庄嗤笑一声,板着的面部线条柔和了些许,他斜斜地看了郁凝一眼,缓缓说道,“你这小妮子还真是够聪明,只一个神情,你都能推理出这么多来,老夫还真是低估了你啊。”说着,迟庄移至腰间的手收了回来,拿起折扇打开来,扇了扇风。   “不是你低估了小妮子我,而是小妮子比迟老爷子你聪明罢了。”郁凝“嘿嘿”地笑着,忽的想到了什么,双眼顿时都发了光一样盯着迟庄。   “迟老爷子,你会不会制毒?!”郁凝“腾”地一下半跪起身子来,两眼发光地看着迟庄。   迟庄看着郁凝一惊一乍的,蹙着眉头,拿着折扇将她推一边去,这才缓缓回应道,“你听说过医者还能不懂毒药的吗?”   闻言,郁凝立刻高兴地欢呼一声,喜悦洋溢了整个小脸,就差高兴地蹦跳起来了,“那……那迟老爷子,我想学制毒,你教教我好不好?”郁凝两眼满是期待。   制毒?这小妮子对毒药感兴趣?   迟庄心里不解,遂问道,“你学制毒做什么?”   “哪有什么为什么,感兴趣呗。”郁凝当然不会告诉迟庄是由于自己想要制作毒针才想要制毒的,要是说了,恐怕他鸟都不鸟自己一眼,更别说会教她了。   “你为什么对毒药感兴趣?”迟庄更是疑惑了,毒药是每个人都避之不及的东西,这小妮子竟然说她对毒药感兴趣,而且虽说毒药有时也能救人,但是也极少数人会想要尝试,毕竟毒这种东西,一个不慎,便是自食其果的啊。   “我去,迟老爷子,你十万个为什么啊?哪来这么多为什么?毒药不是也能救人的嘛,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说是不是?”郁凝晃着脑袋娓娓道来,学得有板有眼的。   迟庄楞了有那么一下,随之恍然大悟,拿着扇子连连敲了桌子几下,哈哈地笑开了。   郁凝嘴角抽了一抽,看着迟庄大笑的样子,顿感无语,她没说错啊,难道不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咩?   想着,郁凝打断迟庄的笑声,有些不悦地道,“我说迟老爷子,你笑什么啊?我又没说错,有什么好笑的?”   被郁凝这么一说,迟庄的笑声这才缓缓停下,迟庄看着她连连又摇了摇头,嘴边还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不是啊,迟老爷子,我说你笑够了没啊?”郁凝被笑得不明所以,然后炸毛了。   迟庄笑够了,这才慢慢停下,看着郁凝,嘴边是止不住的笑意,他道。   “我说你是真病糊涂了吧?老夫给你用的可都是治病救人的草药,可不是那害人的毒药啊!你莫不是连着都分不清了?” 正文 章七:扰人清梦   郁凝一听迟庄这番话,顿时风中凌乱了,心中顿时千万只草泥马狂奔而过……   迟老爷子认为她睡觉睡糊涂了?连医药和毒药都傻傻分不清楚?   哎呦我类的个大去的!   郁凝无语地直翻白眼,半张着嘴竟无言以对。   迟庄看她一脸的呆愣,还以为她被自己说中了,更是笑出声来,对着郁凝说道,“毒药可是害人的东西,沾染不得,你若是想学医,老夫大可教会你些皮毛,可莫再把救人的医药与那毒药搞混了。”   “呵呵呵呵呵……迟老爷子你说得好有道理。”郁凝呵呵地干笑,实在不知道怎么跟迟庄交流下去了。   她长得看起来很傻吗?还是她脸上大大地写着“我有病”三个大字?   那种白痴的问题,她怎么可能分不清楚!?   郁凝无语地连连摇头,哀叹一声后,便径自起身,“迟老爷子,天色不早了,我先回竹苑去了啊。”说着,郁凝转身就想要拍拍屁股走人。   刚抬步走了几步,迟庄的声音由后传来,“明日到医馆来吧。”   郁凝脚步微微一顿,随口应道,“哦。”而后便踏出了医馆,朝竹苑走去。   “焱国,君主狄焱,这时代取国名都这么草率的吗?随便拿自个名字堵上去就完事了?这也忒草率了吧?”郁凝站在大大地浴桶前,伸手解着身上那素绿长裙的带子,一边的鄙视着迟庄口中的君主,找找乐子。   古代的服饰她是真的穿不习惯,光是繁琐的腰带啊腕带啊什么什么带啊,就已经足够让她折腾好一会了,惹得她是烦躁不已,就差拿把剪刀将这带子一并都剪掉算了。   “老娘还治不了你了,我去!”看着缠在手腕处一团乱麻的腕带,郁凝心一横,张口便咬住那缠绕的腕带,撕扯起来,一边口齿不清地嚷嚷道。   “小猪和迟老爷子说我有病就算了,如今你这一条小小绳子也想欺负老娘,真特么当老娘死的啊!”郁凝狠狠一扯,腕带生生地就被她给扯断开来,郁凝窝了一肚子火,正好就拿这绳子出气了。   郁凝满意地双双将手腕上的腕带解下,手袖一松,露出一双白皙的手腕。   三下五除二,郁凝卸下那繁琐的古装,随手往旁边的椅上一甩,玉足步入浴桶,一阵阵热气云雾升腾而起,将她美好的身段衬托得若影若现,引人遐思。   温度适中的热水迅速包裹住她一双裸.露的玉足,雾气迷了她清灵的双眸,添上一抹迷惘。   可这引人遐思的情景并没维持多久,突然,“扑通”一声,伴随着水花四溅,以及一声未喊出声的惊叫。   某人脚滑,直直跌入了浴桶……之中……   郁凝整个人摔入了浴桶,一双藕臂不停地在温热的水里扑腾着,热气瞬间充斥着整个房间。   “救……救命啊……”郁凝一张皱在一起的小脸在冒着热气的温水中忽隐忽现,郁凝使劲扑腾了几下,终于在桶底站稳了脚跟,两手迅速攀上浴桶的边缘,撑起身子,整个人挂在浴桶边缘,喘着粗气。   这也太尼玛背气了吧,洗个澡还能差点淹死她!   “老天,我郁凝跟你什么仇什么怨,洗个澡你都能让我经历死里逃生,我去。”郁凝抬手抹一把由于窒息而泛白的小脸,气喘吁吁,脑袋一阵阵的闷疼。   倏地,她的脑海闪过一幅模糊不清的画面。   那画面恍惚是一个身影,身穿浅蓝色的衣袍,是个高大的背影……   那是谁?!   郁凝如梦初醒一般,下意识想看清那人的身影,画面却是一瞬而过。   “又是人影,难不成……和上次那个画面,是同一个人?!”郁凝猜测道,心中暗自揣摩起来。   这个身子的主人以前究竟是什么身份?这在她脑海深处闪现的两幅画面,又是什么人?难道,是这幅身体主人的丈夫?   这些问题不去想倒好,一想起,便有无数问题接踵而来。而恰好,都不是郁凝揣测得出来的,这让她很苦恼。   郁凝柳眉轻轻抽动了一下,忽然想到什么一般,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不过现在这身子的主人是我,我的记忆也存在着,那就是说,我只是一个灵魂,寄宿在这女子的肉体里维持生命,她的记忆能在我的记忆里闪现,这样说来,我的灵魂和记忆是完完全全和这身体融合在一块了?而那失去的记忆,也会慢慢地恢复……”   郁凝顿然默然了。   她有预感,这具身子的主人,应该不是普通人。   次日。   昨晚带着一肚子疑问好不容易进入梦乡的郁凝,一大清早的便被人生生地吵醒。   “干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吵毛啊吵!”郁凝忍不住爆粗口了,闭着双眼死死抓住被扯走的凉被。   小初回扯着被子,愣是没扯动一分一毫,这女人力气怎么这么大?!   小初不甘示弱,握着被子一角的手紧了紧,蓦地一个用力往后一扯,想把郁凝手里攥着的那一角扯出来,谁知这时郁凝突然松手,小初一个猝不及防,整个人一屁股就摔在了地上,疼得她“哇哇”直叫。   郁凝一把坐起身,微微抬起沉重而酸涩的眼皮瞧了地上呼痛的小初,抬起芊芊细指撩开鬓边散落的一缕碎发,口吻慵懒至极却带着一点无形的压迫,“说,为何扰我清梦!”   扰人清梦者,不得好死这句话听没听过?   小初本想训斥这郁凝几句,谁料被她这句带着压迫性的话语惊了一下,心下竟然生出几分忌惮起来,让她暗自咽了口口水,话锋一转,诺诺地回道,“师……师傅不是让你今天……今天去医馆吗?我……我是好心叫你的,你还……”   郁凝从昏昏欲睡中抽回一点神,无意中她竟以为自己还在现代,不小心竟然以在现代跟下属说话的态度对待这小初了,估计她被自己吓到了吧,说话都哆嗦起来了。   想着,郁凝瞬间转换了语气,抬眼从窗台望向外面的还泛着一喜夜色的天空,哀嚎一声,“这才几点啊?!就翘我起床,人生大事就是睡得一晚好觉你不知道吗?”   闻言,小初揉了揉摔疼的屁股,弱弱地看了看躺回床上的郁凝,说道,“但是,寅时清晨的时候,最适合上山采药了,师傅……师傅还在等你呢。”   小初这句话顿时让郁凝睡意全无,腾地坐起身来。   “啥?!迟老爷子要带我去采药?!” 正文 章八:试探郁凝   “啥?!迟老爷子要带我去采药?!”   郁凝腾地一下坐起身来,全然没了方才的睡意,一双圆溜溜的乌黑眼珠子诧异地盯着小初。   小初刚刚着实是被郁凝吓到了,现在还缓不过神来,诺诺地点了点头,“是啊,师傅他老人家亲口告诉我的。”   “我去!”郁凝一个翻身矫健地跳下床铺,一把抓起床头昨晚备好的水蓝色轻纱裙便匆匆跑到了屏风后开始换衣服,一边换衣服一边还唠唠叨叨开了。“你不早点说!还在那跟我唠。”   这一说小初可就委屈了,撇了撇嘴也不敢说什么,便灰溜溜地出去了。   郁凝一听到这迟老爷子要带自己上山采药,兴奋得跟什么似的,匆忙将腰间的系带系好后便火急火燎地赶到医馆。   “迟老头!迟老头!”人未到,声先至,郁凝还没踏进医馆的大门,便已经嚷嚷开了,生怕迟庄已经先走一步,把她撂在竹苑了。   郁凝一把推开医馆的门,一踏进门,就看到迟庄一脸悠然自得地坐在铺上品茶,她心中一喜,立马跑上前去,“小猪说你要带我去上山采药,是不是真的?”   迟庄倒是显得云淡风轻得很,悠悠然将茶杯放回桌上,这才瞄了一眼面前急急的郁凝,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坐下吧。”   郁凝蹙了蹙黛眉,一脸不解,但也听了迟庄的话,乖乖坐上了铺,黑濯石一般明亮的眼睛紧紧盯着迟庄,生怕他否定一句。   迟庄不紧不慢地拿起水壶往茶壶里倒满开水,缓了缓,又端起茶壶,往两个茶杯里倒了七八分满的茶水,而后看向郁凝,将手指了指茶杯,开口道,“喝吧。”   喝茶?不是说要采药吗?   郁凝心急,本想询问,可看着迟庄一脸的不紧不慢,她心里猜测估计这迟老爷子葫芦里不知在卖什么药呢,便把心里的浮躁压了下去,伸手端起茶杯便往嘴边凑去,茶香顺着口腔弥漫,温热的液体滑过食道抵达胃中,升腾起一丝暖意。   郁凝匆匆跑来,什么都没吃,本以为这一杯苦涩的茶下肚,胃里会翻腾几下,可没想到茶水倒是没让她的胃中翻腾,却是升腾起一股暖意,还使她焦躁的心神安定了些许下来。   “这是什么茶啊?”郁凝将茶杯放回桌上,好奇地询问道。   迟庄又端起茶壶斟满了茶杯,缓缓说道。“这茶,叫枸杞芽茶。”   “枸杞芽?”什么玩意。郁凝云里雾里地挠挠头,却也还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此时迟庄却是端坐在铺上,一脸正经地看向郁凝,“尝出什么来了没有?或者有什么感觉没?”   郁凝眼珠子转了几转,瞥了迟庄一眼,回道,“尝倒是没尝出什么来,但是觉得这茶喝了挺安神的。”   闻言,迟庄呵呵一笑,抽出折扇扇了几下,“这茶是有安神的作用,因为老夫还加了一味药,叫苍术。”   郁凝恍然,点点头。“原来如此,怪不得安神效果这么好。”说着,郁凝自顾自倒起茶喝了起来。   苍术有安神效果的,再加上那什么枸杞芽,安神效果更是加倍,怪不得一下肚就见效。   不过呢,这迟老爷子究竟想干嘛?大清早的就让她来喝茶?   迟庄看郁凝自顾自喝着茶,倏地幽幽地来了这么一句话,“老夫与你素未谋面,你还真敢随便喝老夫给你的东西,不怕老夫下毒吗?”   郁凝瞥了迟庄一眼,晶亮的眸中闪过一丝稍转即逝的锐利,可转瞬,她又咧开嘴笑开了,“迟老爷子,你都说了我跟你素未谋面,跟你又无冤无仇,你要是想害我的话当初又干嘛要救我,还浪费你那么多药材,你这害人方法也太亏本了点。”   迟庄愕然了一下,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他轻笑出声,目光落在桌上的茶具上,“老夫若是跟你说,这茶早就下了毒,你怎么看?”   迟老爷子说得一脸正经,好像是真的在这茶里下了毒一般,但被郁凝看在眼里,却是全然不信的,她不点而赤的红唇往上勾起,伸手拿过桌上的茶壶又斟了一杯茶,伸手拿过来一饮而尽,拿着空茶杯对迟庄挑挑眉道。   “你看,这不是没事吗?”   论郁凝为什么不信迟庄的话,也是有原因的,她是无意间被迟庄救下的,与他素未谋面,他为何要害自己,况且这个失忆的自己,对他构不成半点威胁,他怎么可能害她呢?   所以迟庄的话,郁凝也只是当成耳边风,听了就过了,丝毫不放在心上。   迟庄看向郁凝的眼神生出几分赞赏,他含笑着也斟了杯茶一饮而尽,笑着说道,“你这小妮子还真是胆识过人,别人若是听说自己喝的茶里被下了毒,估计早就自乱阵脚了,你却还是这幅无所事事的样子。”   闻言,郁凝也只是淡淡一笑置之。   别说迟庄跟她说茶里被下了药,就算现在有人那把刀子架在她脖子上,她眉头都不皱一下,迟庄这点雕虫小技,算不上什么的。   “再说了,你没有要害我的理由,我为什么要自乱阵脚。”郁凝大大咧咧地将双腿盘上铺,单手托腮,一脸云淡风轻。   对于郁凝的表现,倒是出乎迟庄的预料,想来,是他想太多了。   而更出乎他意料的,是郁凝过人的胆识,在这当代闺女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能找到几个胆识过人的女子可是少之又少。   说实话,迟庄对于郁凝的身份,却也是颇为好奇的,究竟是什么身份的女子,拥有如此胆识,又是因为何事,会不慎摔落万丈悬崖?还有,对于她的失忆,他虽然诊出是因为颅脑受创,但是她又为何依然记得自己的名字?对于其他,却是丝毫记不起来?   思及此,迟庄跳过刚刚的话题对郁凝问道,“老夫一直在纠结一个问题,你能不能告诉老夫?”   “你问呗。”郁凝喝着茶随口回道。   “你既然是失了忆,那又为何会记得自己的名字?” 正文 章九:言而无信   “你既然是失了忆,那又为何会记得自己的名字?”   此话一出,郁凝喝在口中的茶水极为不雅地一股脑全数喷了出来。   “咳咳咳……”郁凝被茶水呛到,一张白皙的小脸顿时呛红了。   怎么迟庄这老头子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她怎么记得自己的名字?她怎么知道,她是拿自己现代的名字堵上的啊。   “没事吧?”迟庄见她咳得小脸都通红起来,不免担心地询问道。   郁凝摆摆手,“没事没事,死不了。”郁凝半天才缓过劲来,脑袋里迅速飞转着,组织着话语来搪塞过去。   “咳咳……迟老爷子,其实吧,我也不知道怎么知道我这个名字的,但是呢,我在昏睡的时候,脑子里总有一个声音,就一直在叫郁凝啊郁凝这俩字,所以我想啊,这应该就是我的名字,就是这样。”郁凝描绘地绘声绘色的,手脚都并用起来,表情动作那叫一个丰富,生怕迟庄不信她。   其实吧,古装剧里不都这么演的吗?她只是借鉴一下下而已。   “如果不是我的名字,那干嘛只叫唤着俩字,说是男人的名字吧,肯定不是,哪个男人会叫郁凝这么娘们的名字啊你说是不是迟老爷子。”郁凝见迟庄一脸似信非信的模样,立刻再打上一记强心针。   迟庄将信将疑地点点头,觉得郁凝这番说辞也不无道理,活死人只是肢体不能活动,但是是有自己的意识的,郁凝说的,也可能是真的。   郁凝见迟庄这幅样子,心里都笑开了花,但表面却还是一脸的平静。   迟庄思忖了半天,回头看向郁凝,一脸的凝重,“你想不想知道你自己的身份?”   “当然想啊。”谁愿意当个空壳人?   “那老夫就帮你打听打听这焱国有哪家人家是姓郁的,你看怎么样,有可能有线索也说不定。”迟庄思前想后,也想帮帮这郁凝。   一听迟庄这话,郁凝的嘴角抽搐了几下,然后她干笑几声,说道,“干嘛这么麻烦,既然我能摔落悬崖,保不准是自己跳的呢,再说我这失了忆,也见不得就是坏事,要是我之前的什么伤心事全都想起来了,那不是还得再伤心一次吗?”   郁凝说的也不无道理,一个人失了忆,忘掉过往的所有事,难免不是一件好事,若是想起来了,那也是天意啊。   迟庄打消了心里的念头,兀自思索着什么。   郁凝看着迟庄的神色,生怕他还对着这个话题纠结着,连忙岔开话题,“对了,迟老爷子,你不是说要带我去上山采药吗?现在,现在都什么时辰了?”   郁凝这才想起来她大清早跑过来的要事,被迟庄这么一搅合竟然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她刚刚来的时候天还没亮呢,现在外边的阳光都普照大地了,她还在这跟迟庄聊些有的没的呢!   迟庄被郁凝这一嚷嚷给叫回了神,越过郁凝望向窗外,现在已经是卯时了,外面的天色早已阳光普照,不知不觉,他与这小妮子在医馆里都坐了快一个时辰了。   迟庄轻笑出声,看向面前一脸阴郁的女子,呵呵一笑,“老夫本今天就没想带你去上山采药。”   一听这话,郁凝顿时就炸毛了,腾地一声跳下铺,一双杏眼瞪得大大的,但更多的是诧异和愤慨,她抬手指着面前的迟庄,嚷嚷道,“你不是大清早就就让小猪去叫我跟你一起去上山采药的吗,怎么能言而无信?!”   她一大早的安眠觉啊!!!   对于郁凝的嚷嚷大叫,迟庄却是不紧不慢,好整以暇地兀自品着茶,幽幽回道,“你看如今的天色都是卯时了,错过了时辰,就算摘回来更多的草药,不新鲜也没用。”迟庄说得头头是道。   “我去,敢情你这是在耍老娘啊?!”郁凝抓狂。   “这哪是耍你,你若是想学医,早起是必须的,而且不光是今日,以后每天,都要清晨寅时起床,苦读医书。”说着,迟庄起身,走向对面的一排书架处,粗略扫了几眼,随后拿下几本厚厚的书籍下来,然后又走到郁凝身旁,将那几本书塞到她的手上。   “你若是能将所有的草药名称形状都倒背如流,老夫便带你上山采药。”   郁凝看着怀里的几本厚厚的医书,下巴顿时就掉了下来,双眼昏花。   “迟老爷子,你在逗我呢吧,这一本能看到倒背如流,得看到猴年马月啊?”看书绝对是郁凝最痛苦的事情,况且对于她这个书都没读过几本的学渣,让她倒背如流,那简直让她去死好了。   “你知道为何今早叫你来喝茶吗?”迟庄坐在铺上,双眸明亮带着几分严厉,对郁凝说道。   郁凝摇摇脑袋。“不知道。”   “你生性急躁,急于求成的性子对你只有百害而无一利,老夫特地在茶里加了安神的药材,就是想让你平心静气下来,心急是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老夫想你应该不会不懂的。”迟庄难得严肃起来对郁凝说话。   郁凝醒来,也不过几日的时间,但既然她想学医,那么他也应该以一个师傅,一个长者的身份跟她说话了。再者说,这郁凝的性子如此刚烈,是一定要让她收敛一点的,否则以后大亏是少不了她吃的。   “我当然懂……”郁凝不是察觉不出迟庄语气中的严厉,不免小小心虚起来。   她的确是急于求成了些,但是,她总不能直接跟迟庄说她对医术也是非常精通的吧,她在现代的工具之所以选择带毒的东西,也是因为对毒的了解,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她喜欢毒药一击毙命的效果,以及让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狠辣。   但据迟庄所知,她现在是一个只知道自己姓名的失忆之人,她若是告诉迟庄她也精通医术,他一定会追问其他的。   这从刚刚迟庄问她怎么会记得自己的名字这事就看得出来,所以她是绝对不能告诉迟庄的。   所以呢,当下之势,她只能装傻了,顺着迟庄的意思,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过,这也不是没有好处的,至少,她也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好好熟悉一下这个世界。 正文 章十:跟踪上山   可是看着怀里这堆医书,郁凝顿时就感觉她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着。   能不看吗?   郁凝在心里哀嚎着。   “你若是诚心想要学医,这些都是最基本的,若是连这些都做不到,那你啊,就别想要学什么医术了。”迟庄的语气带上了几分警告的意味,说完,便径自起身,拂了拂衣袖,便扬长而去。   郁凝幽怨地看着迟庄大摇大摆离开的身影,撇了撇嘴,做了个鬼脸,随后便抱着满怀的医书回了竹苑。   接下来几日,郁凝还能做什么,自然是每天对着那破医书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不过好在这里面的很多药草功效都与她在现代所学的医药类似,只是名称有些出入而已,所以记忆起来也并不是那么难。   但要学到倒背如流,自然还是需要一段时间的,可郁凝,她这种心急的性子,怎么等得了那么久,所以她在医书里草草记住了几种基本的草药和毒药,便开始行动了。   听小初说过,迟老爷子每日上山采药的时辰就是寅时天蒙蒙亮的时候,据说在这个时辰,能采到一种珍稀的灵药,所以迟老爷子每日天蒙蒙亮就上山去了,为的就是寻找这株灵药。   亏这迟老爷子还头头是道地跟她说什么要学医啊就得早起啊什么的,原来就是诓人的,不让她睡懒觉,直说嘛。   郁凝在得知这个事实的时候在心里是狠狠鄙视了迟庄好一会的。   “迟老爷子,你不让我上山,我自己不会上去吗?”郁凝望了望窗外的天色,天边已经开始泛起了鱼肚白,现在差不多就是寅时了吧。   郁凝将身上的带子系好后,便拿着被子枕头盖上,伪装成自己还在睡觉的情景,这才满意地拍拍手开门出去了。   果不其然,这个时候,迟庄医馆的灯已经亮起来了,这就说明迟庄已经起身准备要去上山了。   郁凝悄悄伏在墙角,侧耳听着房间里的动静。   医馆里传来阵阵来回走动的脚步声,估计迟庄是刚刚起身。   郁凝百般无聊地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伏在墙边没一会,她的耳边没传来迟庄出门的声音,倒是传来了一阵蚊子的鸣叫声,惹得郁凝心头一阵烦躁。   “我去!”郁凝暗自咒骂一声,一边扬起手扇着耳边那嗡嗡作响的蚊子,她怎么就不找个没草的地方,非得在这里喂蚊子!   郁凝实在是被这缠人的蚊子惹得恼了,正准备转移阵地,突然耳边传来医馆开门的声音,她条件反射地贴近墙壁,倾耳听着旁边的动静。   迟庄背着竹筐踏出医馆的门,回身将医馆的房门关好后,这才放心地往外面走去。   郁凝见状立马跟上,但也只敢远远的跟上,因为据她对迟庄的揣测来说,这老爷子直接敏锐得很,要是被他发现自己不在竹苑乖乖念书,反倒偷偷跟着他上山,那是自然免不了一顿怒斥的。   而郁凝偷偷跟着迟老爷子上山也不为什么,她就只是想采点毒药,然后制作一点毒针带在身上而已,因为对于一个常年双手沾满血腥的人来说,任何时候,身上没有防身的武器都是不安心的,尽管是在一个陌生的世界。   而且依照郁凝的猜测来想,她这幅身子的主人,生前也肯定是习武的,这从这身子的手就看得出来,其他某处的伤疤就不说了。   郁凝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发现,这身子的双手带茧,而且看得出来是长年累积下来的,也不是她电视剧看太多,因为她在现代是使毒针的,双手的指节处都会有茧,那就更别说是在这古代了。   难不成这带茧的手还能是砍柴砍出来的不成?还砍柴途中不小心摔下悬崖呢。   既然是习武之人,又莫名其妙摔下悬崖,那就有两种可能了,一是这身子的主人被人追杀,二是这身子的主人跳崖自杀。   当然,郁凝为了前者也得好好保护好自个啊,因为她是不大相信这幅身子的主人会窝囊到跳崖自杀的,而且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现在这具身子的主人已经死了,现在这身子的主人是她,郁凝!   所以不管是什么可能,她现在还是要保护自己的,因为指不定什么时候,这身子以前的仇家就寻到面前来了她还不知道,要是被人瞬间咔嚓了怎么办?   郁凝远远跟着迟庄的脚步出了医馆周围的庄子,天色已经泛白了许多,估计不用一会,太阳该升起来了。   郁凝醒来的这几日就只是在医馆的庄子里转悠,还没踏出这外面一步,这一出了庄子外面,视野一下子就广阔了起来,沿街就已经有许多早起采菜归来的了,一个个人面上洋溢着欢乐的笑脸,不禁将郁凝也感染了。   她不记得是有多久没有见过人们朴实的笑脸了,她的人生中印象最深的,都是那些被她手刃的人绝望的面孔,以及不甘心的眼神。   思及此,郁凝嘴边勾起一抹略带的无奈的笑,她将视线从村民面前移开,落在前方与路过的人偶尔寒暄的迟庄身上,抬步跟了上去。   迟庄一向采药的地点就是百灵山,也就是郁凝摔落悬崖的那座山,说实话郁凝想上山的一个潜在的原因,也是想看看自己摔落的地方,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可寻。   迟庄要去的百灵山要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还要绕过一段小山路,等真的到达百灵山山脚下地时候,原本还只是蒙蒙亮的天色已经是染上几分骄阳的色彩了。   郁凝累得跟哈巴狗一样,手里抓着不知道从哪处揪来的叶子使劲扇着风散热,一边步履有些蹒跚得跟着迟庄的脚步。   看看郁凝满头大汗的样子,再看看迟庄云淡风轻的模样,简直是天差地别。   郁凝在心里是对这幅身子极为不满的,要是换在现代的身子,她跑个八百米气都不带喘一个的你信不信。   郁凝望着迟庄越走越远的身影,咬咬牙,还是追了上去。   殊不知,不远处的迟庄脚步稍微顿了顿,似是在故意放慢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