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不要脸的贱女人 疼！ 这是言汐此刻唯一的感受，脑袋非常疼，就像被人拿砖头狠狠敲过一样。 “小姐，你没事吧？小姐，你可别吓奴婢啊！小姐！小姐！” 耳边有人不断哭喊，‘嗡嗡嗡’地，“别……别喊了……”言汐勉力说了一句，出口的嗓音却让她惊了一下。 这是她的声音？怎么这么软糯？ 言汐揉了揉脑袋脑袋，缓缓睁开眼睛，感觉到掌心有湿意，她低头一看，登时倒吸了一口凉气，难怪这么疼，感情都出血了！ “三妹，你还真是为了太子殿下奋不顾身啊？” 头顶传来嘲讽的声音，言汐捂着伤处，往声源处望去，却震惊地发现四周围满了人。 他们竟然穿着着古代的衣服，具体什么朝代，她却是不清楚了。 这些人都看好戏似地看着她，还有人伸手对着她指指点点，口中发出鄙夷的‘啧啧’声，让言汐觉得她就像只被观赏的猴子一样。 人群中，为首的是一个穿着玉锦长袍的男人，黑发束冠，面容俊朗，倒是长了一副好皮囊。可他眼底的不屑与鄙夷言汐同样看得分明，这目光，就是望向她的。 心莫名一抽，就跟被针扎了一样，苦涩又难受，言汐皱了皱眉，不明白这突然的情绪是怎么来的。 而男子的身旁，站着一位身着浅紫色襦裙的女子，小巧的瓜子脸，杏眸盈盈，容貌妍丽。她手中拿了块锦帕，挡在嘴前，勾了半边唇角，那笑，格外讥讽。 言汐有些糊涂了，她隐约记得，她是在和朋友野外露营的时候遇到了山体滑坡，她跑得慢，没及时跑到安全区，就摔了下去。 怎么这一摔，就穿越了？ “小姐，您没事真是太好了！”有人一把抱住了言汐的胳膊，哭喊道。 言汐扭过头，就见一个毛茸茸的脑袋靠在她胳膊上，肩膀一耸一耸的，是在抽泣。 “三妹，你还真是不死心，太子殿下都已经拒绝你了，你竟然还这么恬不知耻地来拦太子殿下的仪驾，我们侯府的脸都要被你丢光了！” 太子殿下？！侯府？！ 言汐心底一凛，一股寒气从后背升了起来，她目光震惊地看向那个开口说话的女人，“你说什么？” 该不会是她想得那样吧？ “三妹这是在和我装傻吗？”那女子上前两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目光凌厉。 “你什么意思？”言汐一边挣扎站起来，一边问道。 “说你是个不知羞耻的贱人！”女子冷哼道，目光轻鄙。 言汐也不是好欺负的主，当下就回了句，“你嘴巴放干净点！” ‘啪’！ 言汐在那个小丫头的搀扶下，刚站起来，身形还没稳呢，左脸就被重重甩了一巴掌，她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眼前一阵发黑，耳边又开始‘嗡嗡’地响。 “小姐……”小丫头带着哭腔喊她，声音里有着明显的害怕。 言汐甩了甩脑袋，她隐约听到了人群里的叫好声和议论声。 “打得好！这种不要脸的女子就该狠狠地打！” “是啊是啊！她竟然仗着自己郡主的身份连太子殿下的仪驾都敢拦，太不要脸了！” “身为女子，行为如此放荡！好在太子殿下看不上她，这种女人，怎么堪为太子妃？” “还侯府三小姐呢？依我看啊，就是个贪慕虚荣女人，太子殿下都拒绝她了，还好意思在太子殿下面前露脸，要是我啊，早就羞愧地连家门都不敢出了！” 在一片讥笑怒骂声中，‘笃笃’的马蹄声从街角出现，慢慢朝这边靠近。 “太子这儿好生热闹。”略微低沉的嗓音响起，慵懒之外带着一股置身事外的漠然。 太子听到声音，扭头一看，瞥见声音主人脸上那半边银色的面具后，心莫名一紧，皮笑肉不笑地说：“让煜王看笑话了，不过是小事而已。” “是么？”来人淡淡勾了唇角，那笑，意味莫名，“既然这样，那本王就不打扰了。” 说完，他勒紧马缰，控制着骏马转身就走，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只朝言汐瞥了一眼，便漠然移开视线。 楚玉灵正准备行礼，就见煜王目光都未曾在她身上停留便离开了，心中顿觉受辱，气不打一处来。 而对于煜王几近无礼的行为，太子只皱了皱眉，却并没有说什么。 望着他身形渐渐远去，太子眼底的忌惮之色才稍缓了些，悄悄舒了口气，暗自庆幸，好在煜王生性冷漠，不爱管闲事，不然这事儿怕是不好善了。 ‘啪’！ 言汐这厢还没回过神来，又被扇了一巴掌，整个人都被打懵了。 楚玉灵似乎将气都撒到了言汐身上，怒道：“刚才那一巴掌是你顶嘴应受的惩罚，这一巴掌，是我代替太子殿下教训你的！” 你妹的！言汐彻底怒了，她很想破口大骂，可一口气提起来，反而把自己给呛得直咳嗽，身体软绵绵的，仿佛随时都会倒下去。 “灵儿，算了，不要动怒，这种女人，本宫多看一眼都只觉恶心。”太子拉住楚玉灵的手。 言汐愤怒地朝那一唱一和的俩人看了过去，晕眩感却在这时袭来，眼前一黑，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最后在她耳边响起的，就是那个小丫头惊慌至极的一声：“小姐！” 等再次清醒，言汐一睁眼，便看到了头顶古朴破旧的床帐，她迷迷瞪瞪看了好半天，才想起来之前的事。 额头还是很疼，她伸手去摸，摸到了一块粗糙的布，应该是有人帮她包扎了伤口。手不小心碰到了脸，又是一阵疼痛，那女人下手可真狠，脸怕是已经肿了。 正文 第2章 过得比下人还不如 言汐手撑着床，慢慢坐了起来，她朝四周看了看，古朴的屋子，空荡荡地，除了破旧的桌椅外，什么都没有，就连窗子都是坏的。 “小姐！您终于醒了！你都昏迷一天了！” 门口传来惊喜又委屈的声音。 言汐抬眸望了过去，只见一个穿着翠绿色衣服小丫头端了个盆从门外走进来，泪花闪闪地看着她。 “你……”言汐开口，只一个字就停顿了。 她皱眉思索了片刻，这声音和她的声音差了太多，所以，她这是魂穿？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十指纤细小巧，就算上面有血渍，也不难看出这手并不白嫩，反而有些粗粝，是一双干过活的手。而她自己本来的手，白皙修长，就连摸那些药物都是带着手套的，更别说干粗活了。 “小姐，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头还疼不疼？” 那小丫头端着盆走近床边，担忧地看着她。 言汐闻言，回过神，摇头，微微笑道：“不疼了。” 瞧见自家小姐的笑容，小丫头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而后揉了揉眼睛，惊讶地问：“小姐，你这是笑了么？” 言汐奇怪地看着她，“我笑……有什么不对吗？” 小丫头连忙摇头，眼眶又红了，“没有没有，只是，很久没看到小姐笑得这么……这么好看了，小桐……小桐很惊讶。” 自称‘小桐’的这小丫头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脸圆圆的，眼睛也圆圆的，乍一看，就像个包子一样，很可爱。 看这破旧的房间，再联想到之前发生的事，灵汐不用仔细想也猜到了这身体的原主人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 堂堂侯府的三小姐，被自家姐姐当众骂贱人，受伤晕倒后醒来还是在如此破旧的屋子，一双小手粗糙不堪，哪儿有什么小姐样儿？根本就和奴仆没什么区别。 “小姐，奴婢倒了些水来，您洗洗手吧。”小桐将盆放到一旁。 言汐点了点头，刚洗完手，正准备问小丫头一些话，‘哐哒’一声，房门被重重踹开！ “三小姐醒了吗？”来人径直走了进来，语气很不客气。 自己的话被人这么粗鲁的打断，言汐有点不开心了，她皱起了眉，看向那人。 她看起来四十多岁，穿着一件灰麻的布衣，膀大腰粗，眼小嘴唇厚，身上的肥肉随着她步伐走动一颤一颤的。 小桐扭头看到那人，身体抖了一下，似乎很害怕，但她还是鼓起了勇气，说：“赵妈妈，我家小姐受了伤，才刚醒，今天的活就免了吧？” “她的活免了，要是咱们侯府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哼！受伤也是她活该的，谁让她不知羞耻地跑去拦太子殿下的仪仗？还妄想和二小姐争，也不看看自己是副什么德行？！” 赵妈妈言语刻薄，对待言汐，完全没有下人对主子的那种恭敬。 言汐在一旁看着，眉头微皱，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赵妈妈，小姐是真的不舒服，你就通融一下，今天活我替小姐干可以吗？” “你替她干？就你这贱命能和三小姐的命相比吗？我要是给了你通融，出了什么事萍姨娘还不剥了我的皮？！少废话，三小姐只要还能动，就必须得跟我走！” 小桐急得眼眶都红了，还想哀求几句，手却被言汐拉住了。 “小桐，扶我起来。” “小姐……”小桐担忧地看着她。 言汐拍了拍她的手，微微一笑，“没事的，扶我起来吧。” 小桐吸了吸鼻子，在言汐坚定的目光下，搀扶着她下床。 穿好鞋子后，言汐神色平和对赵妈妈说，“赵妈妈，走吧。” 赵妈妈上下打量言汐，冷冷掀了半边唇角，“看来三小姐伤得不重，大夫就不必请了，萍姨娘说了，虽然咱们侯府富裕，银钱也不能随意浪费，尤其啊不能花在没用的人身上！” ‘没用的人’四个字，赵妈妈说得阴阳怪气的，就连小桐都听出来了是什么意思，气得浑身发抖，“赵妈妈，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言汐微眯起了眼，眼底闪过一抹冷意，拿钱请大夫给她治伤就是浪费么？ 赵妈妈一听小桐顶嘴，顿时怒了，冷笑道:“我怎么说话轮得到你来说吗？你不过侯府末等丫头，贱命一条，只要萍姨娘一句话，就能立即把你卖到窑子里去！” 小桐神色一僵，身子颤抖地更厉害了。 “赵妈妈！”言汐低喝一声，目光里多了几分凌厉与狠意，“小桐是我的贴身丫鬟，命比你可金贵多了，不信你可以试试？” 言汐声音不大，可语气里暗藏的寒意却让赵妈妈背脊一凉，浑身冷不丁打了个哆嗦，她心慌地低下头去，不敢直视她的目光。 片刻后，回过神来的赵妈妈又暗自恼怒起来，不过是府里不受宠的小姐，过得连下人都不如，她怕她作甚？！ “三小姐的丫鬟奴婢是管教不得，不过三小姐可不要忘了，侯府是由萍姨娘做主的！”赵妈妈上前一步，直接越过小桐，一把抓住了言汐的胳膊，阴冷笑道：“萍姨娘说了，三小姐要是不从的话，拖也要拖着你过去！” “你放手！”言汐的胳膊狠狠抓住，疼得直抽气，“我自己会走！” “那就好。”赵妈妈一边说，一边在言汐的胳膊上用力掐了一把才满意地松手。 言汐揉着被掐得生疼的胳膊，怒气‘蹭蹭蹭’地涨，掩在袖子里的小手紧握成了拳，却还是拼命忍耐住了。 “赵妈妈，带路吧。” 言汐深吸一口气后，抬起头，清亮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赵妈妈，认真而深刻，似乎要将她的脸深深地印在心里。 正文 第3章 哀莫大于心死 赵妈妈被她迫人的目光看得心底一惊，内心深处升起了一股不安的感觉，总觉得此刻的三小姐很怪异，却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怪。 “那就走吧。”赵妈妈压下心中惊异，出口的语气里带着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畏惧。 言汐在小桐的搀扶下出了门，走得有些艰难，没办法，这身体实在太虚弱了，她每走几步，就要停下喘几口气。 一路上，她碰到的都是些和小桐赵妈妈穿差不多衣服的下人，不难看出，她这个正经小姐，分明住的是下人们住的地方。 这些人中看起来唯唯诺诺，穿着一般的，会停下给她行个礼，叫声‘三小姐’，而那些穿得很体面，神态也高傲些的，见了她就像没看见一样，径直走了过去。 看来在侯府，下人等级很分明，稍微等级高一点的，压根没把她这个‘三小姐’放在眼里。 “三小姐，今天你要干的活儿就是把这些衣服洗了！” 赵妈妈把她带到一个大院子里，指着那堆积如山的衣服说。 “都洗了？”言汐吃了一惊，这些衣服，怎么说也有好几百件吧？让她一个人洗，怕是要十天半个月都洗不完。 “放心，会有丫鬟婆子帮忙的，不过三小姐你能者多劳，什么时候洗完，你就什么时候吃晚饭吧。” 赵妈妈一边说着，一边招呼了几个丫鬟婆子过来，让她们帮忙洗衣服。 看这阵势，帮忙是假，监视才是真的吧！ 言汐看了她们一眼，也没说什么，只让小桐扶着她坐在小凳子上。 望着这一堆衣服，言汐也泛起了难，她平日里的衣服都是一股脑儿扔到洗衣机里洗的，亲自动手洗，这还真是头一遭。 不管了，随便洗洗吧。 言汐随意拿了件衣服放到搓衣板上，又从一旁拿了根小木棍，学着那些人的样子拍打衣服。 赵妈妈见她开始干活，和那几个人使了个眼色之后，便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言汐脸色就有些发白，额头直冒虚汗。 “小姐，你休息一会儿吧，我来帮你。”小桐在一旁看不过去了，蹲下来就想帮她洗。 “小桐，这是三小姐必须得干的活儿，你忘了吗？” 身边有人说了这么一句，小桐伸出去的手又默默缩了回来，一脸不忍地看着言汐。 “我没事，小桐，你过来一点，帮我擦擦汗吧。” “是，小姐。” 小桐移到了言汐身旁，拿出帕子给她擦汗，言汐小声问：“小桐，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跟着我的？” “我一入府就被分配到了小姐身边，已经有十年了，小姐你怎么了？” 十年了……待在这么一个不受宠的小姐身边都没走，这小丫头倒是忠心得很。 “估计脑袋被撞得狠了，我很多事情都记不太清楚了，小桐你跟我仔细说说吧，我怕到时候出了什么错，又得被打。” 灵汐用了穿越人士一般都会用的套路……装失忆。 没办法，她现在急需知道这具身体之前的事，拖得越久，越容易让人起疑。 小桐没有怀疑，只是用更加同情又怜惜地目光看着她，“小姐，您不会连自己是谁都记不清了吧？” 灵汐很不好意思地点头，又‘娇弱’地扶额，“脑子里一团乱麻，小桐把你知道的都和我说说，我来捋一捋。” 小桐眼睛一红，带着哭腔说，“小姐您叫楚言汐，是定北侯府唯一的嫡出小姐，皇上钦封的昭阳郡主。” 楚言汐这个名字，倒是只在她原来的名字前又冠了一个姓而已。 “嫡出？郡主？”言汐低喃了一声，按理说，这样的身份应该极为尊贵才对，身体的主人是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落魄的？ “是啊！”小桐重重点头。 “那我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这个，具体的小桐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府里的老妈子们闲聊时说起过……在小姐还很小的时候，侯府来了个道士，给府里人算卦，说小姐您是天煞孤星，会克死全家，唯一能解决的办法，就是要消磨掉您的煞气，这样，侯府才能逃过劫难。而消磨掉煞气的办法就是需要您每日在府上辛劳。” 这算解决办法？摆明了就是故意坑人嘛！ 言汐看着眼前堆得比人还高的衣服，忿忿地撇嘴，暗自摇了摇头，“那我娘呢？” “夫人……奴婢从未见过夫人。”小桐神色有些迟疑，她看了眼言汐，才继续道：“听说，夫人当初生小姐的时候是难产，侯爷当时是想保夫人的，可是夫人拼了命一定要生下小姐……” 言汐听着，心莫名酸涩，喉咙也有些发堵。 这些都不是她自己的情绪，是身体原主人残留的意念在起作用吗？ 她定了定神后，又问：“那现在府里是谁在管事？” “萍姨娘。”这三个字，小桐说得小心翼翼，生怕大声了被人听到似的，看来平日里在那个‘萍姨娘’那儿没少吃亏。 言汐点头，兀自想了想，脑中闪过之前的画面，凭直觉问：“今天那个站在太子旁边的女人，是萍姨娘的女儿？” 小桐答道：“是的，玉灵小姐是府里的二小姐，平日里最受侯爷宠爱。” 这样看来，事情已经很明了了，简而言之，就是原配难产而死，姨娘上位带着女儿开始作威作福了。 言汐虽然对历史没什么研究，可常识还是有的。别说是在现代这种小三上位的事为人不耻，就算是在古代，也绝对没有姨娘和庶出欺辱正经嫡出小姐的！ 这其中，那侯爷的态度……可就耐人寻味了。 言汐想起一醒来就被众人围观又被扇了两耳光的事，神色有些冷，“小桐，我是怎么撞破脑袋的？” “小姐你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小桐扭头看她，问道。 言汐纠结地说：“好像记得一点，你先给我说说吧……” 正文 第4章 煜王妃？ “是二小姐……”小桐放低了声音，“她派人来让小姐去迎接太子殿下，可等小姐到了之后，她却又说小姐故意拦太子殿下的仪仗队，不知羞耻，小姐气不过，就辩解了几句，结果，被二小姐身边的绿袖推了一把，撞到了门前的石狮子上。” “这样啊……”言汐点了点头，看来是那一撞把楚言汐给撞没了，倒是便宜了她言汐，借尸还魂，又活了过来。 “那我和太子是怎么回事？” 言汐可没忘了那太子殿下嫌恶鄙夷的眼神，还有他后来的话，多看她一眼都觉得恶心？呵呵……这么没品的男人，竟然是太子？ “小姐……”小桐惊讶地看着她，“你连太子殿下都忘了吗？” “也不是全忘了，就是记不太清楚……你继续说吧。”言汐打着哈哈道。 “一年前的中秋，侯府设宴，太子殿下驾临，小姐您对他……一见钟情，单相思了一年后，终于决定在昨天，也就是今年中秋告诉太子殿下，可是太子殿下对您的态度很恶劣，不止拒接了您，还对您……” 小桐声音愈发小，似是接下来要说的话，令她很为难。 言汐开口道：“好了，我知道了。” 不用小桐明说，她也猜到了太子殿下对楚言汐说了什么，能当着众人的面对嘲笑她，私下里还会有什么好话吗？肯定是百般羞辱。 思及此，言汐忽觉心口刺痛，她有些疑惑，难道楚言汐真的对太子情根深种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真是够可怜的，看今天情况，太子很明显和她的二姐暧昧不清，这一出拦仪仗的戏，说不定就是他二人共同筹划的。 楚言汐也有可能是看透了这一点，哀莫大于心死，所以才…… “小姐？小姐！”小桐推搡着她的胳膊。 言汐回过神，不解地看向她，“怎么了？” 小桐抬起手，偷偷指了指她身后的方向，无声地说了三个字：“二小姐。” 楚玉灵？ 言汐扭过头，就见楚玉灵带着一大群丫鬟从远处袅袅而来，身姿婀娜，容貌娇俏可人，难怪能吸引阅美无数的太子。 “三妹精神不错嘛，难道刚才是故意装晕好博取太子殿下的同情？” 言汐在小桐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笑道：“我是不是装的，二姐应该很清楚才对，看到我没事，二姐很开心吧？” 楚玉灵唇角微勾，目光嫌恶，出口的话却是一副好姐姐的语气，“我当然是希望三妹你好好的了，毕竟，你可是即将成为煜王妃的女人，呵呵……” 煜王妃？ 言汐眸色微凝，怎么没听小桐说起？她看向小桐，却见小桐也是一脸茫然。 言汐狐疑地瞥向楚玉灵，她应该不敢拿‘王妃’开玩笑，这么说的话，这件事应该是真的。 楚玉灵见言汐沉默不语，以为她是被这消息给打击到说不出话，心中更是得意，继续拿话刺她，“不过啊，二姐听说，那煜王幼时被奸人掳去，伤了右眼，半边脸也毁了，一直都带着面具，脾气甚是古怪。三妹你嫁过去之后，可千万要当心，别被吓到了。” “是吗？”言汐不置可否地反问了一句，随后又道：“虽然不知道二姐你说的是真还是假，但还是谢谢二姐的提醒。妹妹呢，也有话想告诉你，外貌不过是皮囊而已。有些人，也许相貌上有些缺陷，但他心地善良，那张脸，便会令人觉得亲切，而有些人……即便长得天姿国色，但心肠歹毒，这种人，只会让人心生厌憎！” “你……”楚玉灵自然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眼睛一瞪，就要发火。 言汐却是不紧不慢地接了句：“怎么？二姐觉得我说的不对吗？” 说完，她还朝她笑了笑。 楚玉灵见状，气得扬手就朝她打了过去。 言汐不防她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反应慢了半拍，虽然偏过了头，还是被扇到了脸。 ‘啪’地一声，在安静的院子里格外响亮。 第三次了！言汐捂着脸，紧咬着牙，在心里又暗暗记了一笔。 “三妹，真是不好意思，姐姐没控制住自己的手，你怎么靠得这么近了？离远些这巴掌不就打不到你脸上吗？” 听着这么不要脸的话，言汐肺都要气炸了，什么时候她言汐被人这么欺负过？重点是还不能还手！否则，麻烦会更大…… 言汐放下手，抬眸看向楚玉灵，一言不发，神色冷然。 “你这是什么眼神！”楚玉灵被她看得一阵心悸，勃然怒道：“谁给你胆子瞪着我的？！” “二姐。”言汐声调毫无起伏，“我还要洗衣服，就不陪你多聊了。” 她说完，便坐了回去，有一下没一下地开始洗衣服，一副不打算搭理人的模样。 楚玉灵见言汐如此平静，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这种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非但不解气，还很憋屈！ “小姐？”绿袖上前，一边用手对着言汐的背做了个推的动作，一边用眼神询问楚玉灵。 楚玉灵粉唇勾了起来，点头示意，绿袖立即蹑手蹑脚地上前…… “呀！”言汐突然惊呼了一声。 绿袖惊了一下，步伐一顿，突然一根木棍飞了过来，正好砸在了绿袖头上。 “啊——” 绿袖一声惨叫，捂着被砸的地方连连后退，痛得泪花直闪。 “哎呀，砸到人了！”言汐回过头，一脸惊讶地看着绿袖，她本该拿着木棍的手空空如也，“真是不好意思，手滑了……” “你！你就是故意的！”绿袖愤怒地指着她。 言汐低头呵呵笑了两声，甩了甩手上的水，抬起头时压根不看她，只盯着楚玉灵，“我背后又没长眼睛，怎么可能是故意的？二姐你说是不是？” 还不待楚玉灵回答，言汐再次开口：“不过二姐，我怎么说也是侯府三小姐，被一个下人用手指着鼻头……传出去，怕是不太好听。我很好奇，是二姐手下的奴婢有特权能用手指着主子？还是说咱们侯府里所有的奴才都是这样？” 楚玉灵愣住了，言汐这一番话问的她哑口无言，众目睽睽之下，她根本没法包庇绿袖。 眼下皇后正在为太子物色太子妃，这种纵奴以下犯上的风声可不能传出去，否则会对她竞选太子妃产生极其不利的影响。连自己的奴婢都管教不好，又怎么可能管理得了东宫，更不用说日后太子登基，偌大的后宫又如何治理？ 正文 第5章 小姐，你笑得好可怕 楚玉灵也不傻，意识到这一点后，立刻对着绿袖低喝了一声，“绿袖，放肆！还不快给三小姐赔罪？！” 绿袖委屈地看向楚玉灵，“小姐……” “还不快去！”楚玉灵给她使了个眼色。 绿袖立即会意，点头道：“是，小姐。” 随后她转过身对着言汐福了福身子，没什么诚意地说：“三小姐，奴婢无意冒犯你，刚才有得罪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言汐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一幕，“我要是不包涵呢？” 绿袖愣住了，没想到平日里跟个软包子一样的三小姐竟然敢当面和自家小姐作对。 楚玉灵脸色也有些难看了，目光阴沉，“三妹，你也别太过了！” “二姐说得哪里的话，妹妹我不过开个玩笑罢了。”言汐低眉敛目，温顺地说：“既然这丫鬟是无意的，我怎么会和她计较呢？不过……” 她看向绿袖，说：“你下次走路可得小心点，步子别踩这么轻，毕竟这种意外事故，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发生。” 绿袖这次是真的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二姐，你说我说的对不对？”言汐又看向了楚玉灵，弯眉浅笑的模样。 楚玉灵咬着牙，拼命压抑着怒意，她此刻真想冲过去把言汐脸上那碍眼的笑给撕碎！ “妹妹说得极是！绿袖，你听到了吗？” 绿袖低着头，闷声道：“是，奴婢下次会注意的。” 言汐把那根木棍捡了起来，放在手里掂了掂，“二姐还有什么事吗？” “没事了！” 楚玉灵从牙缝里挤出了三个字，脸上神色尤为不甘。 她此来是想看言汐痛哭流涕绝望哀嚎的样子的，却反被她明嘲暗讽了一番，还让绿袖吃了个闷亏！ 这口气，她怎么也咽不下！ “那妹妹继续洗衣服啦。”言汐朝她笑了笑，转过身去，不再理会她。 楚玉灵站在原地，目光阴狠地盯着言汐的背影，什么嫡出小姐，昭阳郡主，就凭这些就想踩在她的头上吗？ 楚言汐，好戏才刚刚开场而已，等我成了太子妃，我看你到时候还怎么笑得出来！ 楚玉灵的目光太具有实质性，言汐只觉如芒刺背，如果眼神能杀死人的话，她估计被杀了很多次了。 “小姐。”绿袖对楚玉灵说，“萍姨娘还在等您过去。” 楚玉灵这才回过神，冷冷地吐出两个字：“走吧。” 她们一行人走远了之后，小桐这才敢开口说话：“小姐，完了完了，二小姐又生气了，她肯定会来找你麻烦的。” “就算我什么都不做，她还不是照样会找我麻烦？”言汐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腰，懒懒道。 小桐眉头皱得紧紧地，很是担忧，“可是小姐……” “放心，你家小姐我经过昨天那一撞之后，想通了很多事，以前的日子混得实在是太惨了，一点都对不起侯府嫡小姐昭阳郡主的称号，等我把身体养好之后，呵呵……” 言汐轻眯了眼，唇角微微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小……小姐……” 小桐有些惊恐地叫道。 “嗯？怎么了？” 难道楚玉灵又回来了？言汐往身后看，没有人啊。可回头的时候，却看到墙头一道黑影一闪而过，等她凝眸细看时，空荡荡的墙头，什么都没有。 “不……不是……” 小桐的话拉回了言汐的注意力，“那是怎么了？” 她不解地看向小桐，只见对方抖着唇，颤着嗓子道：“小姐，你笑得好可怕……” 言汐：“……” 她拍了拍小桐的脑袋，语重心长地说：“小桐，你家小姐我呢，决定要摒弃以前的自己，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所以，你要快点接受现在的我，明白吗？” “明……明白。”小桐呆呆地看着她，重重点头，一副‘小姐说什么我都遵从’的模样，看得言汐无奈失笑。 衣服刚洗了没几件，言汐就觉得眼前一阵发黑，有过晕倒的经验的她内心忍不住吐槽：这身体也太差了！林妹妹都没这么娇弱吧？！ 再次醒来，已是傍晚，夕阳斜下，艳红的余晖挂在天边，似一抹残血。 言汐正准备开口叫小桐，就听得门外传来苍老沙哑的声音，“小桐，小姐醒了没？” “还没……”小桐带着哭腔说，“小姐今天就吃了一碗稀饭，一直到现在，没吃其他东西，我刚去厨房给她拿晚膳，厨娘们说饭菜都没了，点心也不给，说是给萍姨娘和二小姐准备的。” “唉……那你先去看看小姐，我去给她弄点吃的。” “好！” ‘吱吖——’破旧的门发出声响，言汐慢慢坐了起来，看向门口，“小桐？” “小姐您醒啦！” 小桐急忙走了进来，红红的眼眶里还带着泪水。 见言汐盯着她看，小桐急忙揉了揉眼睛，换了副笑脸，说：“小姐您累不累？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小丫头在厨房肯定受了不小的委屈，却不想让她担心，所以故作轻松。 言汐朝她伸手，“过来。” 小桐听话地走过去，“小姐有什么吩咐？” “是不是厨房的人欺负你了？”言汐问，“别撒谎骗我，我最不喜欢别人对我说谎了。” 小桐微张了唇，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在言汐的目光下败下阵来，低垂了脑袋，说：“是奴婢太没用了。” “奴婢刚才去厨房给您拿晚膳，厨娘们却说奴婢去的晚了，晚膳没了。奴婢想让她们帮您再做一份，她们又推脱说要给二小姐和萍姨娘做点心，奴婢就与她们说，点心多做一点，奴婢拿回来给小姐垫垫肚子也好，可她们却说，点心是给二小姐和萍姨娘准备的，量都定好了，若是分给了小姐，二小姐与萍姨娘发现了定会处置她们……” “好了，我知道了，不怪你。”言汐安抚她道。 正文 第6章 未来的王妃，也不是那般无趣 什么去晚了，晚膳没了，八成是楚玉灵故意吩咐厨房这么做的。白天她在洗衣院里没占上风，就开始利用萍姨娘管事之便，变着法子折腾她。 想到了这一点，言汐对自己的晚饭也不抱希望了，“对了，刚才和你说话的是谁？” “小姐你连崔妈妈都不记得了吗？” 言汐点头。 小桐解释道：“崔妈妈是夫人的乳母，一手把您带大的，奴婢来的时候崔妈妈就在您身边伺候了，小姐您可别和她说您脑袋不清醒的事，崔妈妈肯定会担心的，她年纪大了，不能受刺激。” 言汐看了眼小桐，心底有一丝欣慰，看不出来小丫头年轻小小，就这么会照顾人了。 果然是古代，言汐微叹，要是放在现代，十五六岁的年纪正是青春叛逆期，青春期的孩子，可会折腾了。 “嗯，我会注意的。” 言汐和小桐说话的功夫，门口就传来了崔妈妈的声音，“小姐醒了？” 言汐抬头望了过去，朝她迎面而来的老妇人，半白的头发用布巾包裹，她一身青灰色的布衣，有些旧，但胜在干净整洁，步伐也很稳健。 “崔妈妈。”言汐叫了声。 崔妈妈朝她笑了笑，目光很慈和，“小姐饿了吧？来，先吃饭。” 崔妈妈手里端了一碗饭，上面是一些青菜叶子，别说肉了，连油光都没有。 言汐眼角抽了一下，内心极其抗拒，对于她这么一个无肉不欢的人来说，光是看到青菜叶子就没了胃口，更别说下咽了。 但是这具身体这么虚弱，再不吃东西的话，怕是撑不住了。 言汐在心里叹了口气，接过碗，强迫自己一口一口吞下去。这一碗饭吃得已经不是索然无味可以形容了，简直堪比酷刑！ 好不容易将饭吃完，言汐急忙让小桐给自己倒杯水来，喝了水把嘴里的青菜味儿冲淡后她才感觉好受了一点。 “小姐，你是不是还没吃饱？” 见言汐脸色仍是不好看，小桐问道。 她立即摇头，“没，吃饱了，吃饱了。” “小姐伤口还疼吗？”崔妈妈一脸心疼地看着她。 言汐‘呵呵’笑了笑，“不怎么疼了。” 崔妈妈惊异地看了她一眼，这孩子是她从小看到大的，母亲早逝，本就不比同龄人活泼。六岁时又被道士断为天煞孤星，此后生活更是辛苦，别说笑容了，便是眉心舒展的时刻都少有。 “崔妈妈，怎么了？”见崔妈妈惊讶地看着自己，言汐心里有些打鼓，难道被她看出什么了？毕竟是自己从小带大的孩子，有什么不同应该很容易察觉到吧？ “小姐比以前爱笑了。”可崔妈妈却只说了这么句，语气叹息。 “崔妈妈。”见她没有起疑，言汐继续道：“经过昨天那一撞之后，我想通了很多事，以前是我太懦弱了，连自己都护不住，更别说保护你们。从今往后，我会拿出昭阳郡主和侯府嫡小姐的威信来，不会再让你们跟着我受委屈！” 崔妈妈听了她这一席壮志豪言，神色动容，欣慰地说：“小姐长大了，您能这么想，奴婢真的很开心，要是夫人能看到，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 “崔妈妈，你能和我说说我娘么？” “小姐怎么突然问起夫人？” 言汐是想多了解一下这具身体的身世，可对崔妈妈却不能这么说，只能装作忧伤地说：“我从来没见过她，很想知道，她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小姐想知道，我便与你说说吧。”崔妈妈目光忽而悠远，俨然陷入了回忆里。 “你母亲，是前镇国大将军的女儿，当年，大将军和他的三个儿子战死沙场时，你母亲才八岁。将军夫人听闻噩耗，心殇成疾，不久后也去了，偌大的将军府，只剩下她一个。太后怜惜她孤苦，便将她接入宫中抚养，皇上也对她心怀愧疚，待她入宫皇上便认她为义妹，封为永伦公主，等她及笄后，便亲自下旨为她与定北侯赐婚，没多久，夫人便怀上了小姐你……” 从崔妈妈的一番话中，言汐又得到了很多信息，难怪楚言汐会在定北侯府备受欺凌，原来除了定北侯之外，她已经是‘孤家寡人’了，所以萍姨娘和楚玉灵才会这么有恃无恐。 皇上和太后久居深宫，就算有心想照拂她一二，也总有顾及不到的地方，看楚言汐十年来过得日子就知道了。 如此，一切真的只能靠自己了。 与此同时，煜王府内，带着银色面具的男子从贵妃椅上幽幽转醒，狭长的凤眸里带了丝宿醉后的疲倦。 守在门外的人捕捉到他气息的变化，小声问：“王爷醒了，需要喝解酒汤么？” “不必。”略微暗哑的嗓音，低沉且有磁性，“让羽十三进来。” “是，王爷。” 门外的人应声不久后，脚步声渐近，紧接着，门被推开。 步入屋内的，是一个身着藏蓝色劲袍的少年，面容俊朗，眉宇间还带着稚气。 “王爷！”少年对着男子抱拳行礼，“十三前来复命。” 煜王懒懒开嗓，“说说吧。” 少年便将今日在墙头所看到的一切原原本本的讲述给了他听。 片刻后，煜王眼底闪过一抹幽色，随即唇角勾了丝不太明显的弧度，“容貌不过皮囊而已吗？看来这位未来的王妃，也不尽如坊间传闻那般无趣，且看看吧。” “属下也觉得侯府三小姐和传闻中不太一样，她口齿伶俐，有勇有谋，把那个二小姐气得脑袋都快冒烟了！而且，我总觉得那个三小姐很眼熟……” “你对这些倒是感兴趣得很。”煜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接触到他的目光，羽十三心底一凛，立刻正色道：“除了王爷的安危和练功，属下对其他任何事都不感兴趣！” “是吗？”煜王不置可否地反问了一句，淡淡道：“下去吧。” 羽十三立即抱拳行礼，“属下告退！” 往回走的路上，羽十三突然意识到，为什么会觉得楚言汐眼熟了！她笑起来的神态，三分笑意七分讽，和王爷简直一模一样！ 羽十三震惊地回过头，却见自家王爷正望着矮榻上的山水画，目光幽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王妃么？煜王脑中回忆起昨日看到的画面，凉凉勾唇，可别让我失望…… 正文 第7章 赐婚 翌日。 天刚亮，言汐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在院子里活动开身体后便回房练瑜伽。 没办法，楚言汐身子骨太弱了，走三步喘一下，实在是累得慌，她得把身体锻炼好。 练了一会儿瑜伽，门外传来敲门声，小桐轻声喊她：“小姐，该起床了。” “进来吧。” 小桐端着水盆走了进来，见言汐一脸的汗，奇怪问道：“小姐，昨晚很热吗？” 言汐笑了笑，说：“身体太虚脱了，我运动了一下，出点汗很正常。” “运动？”小桐不解。 言汐只好解释道：“就是锻炼身体，锻炼知道吧？” “哦……”小桐点了点头，“小姐确实需要锻炼身体，您身体太虚弱了，有时候风吹大点，奴婢都怕您被吹倒了。” “哈……”言汐看着她一本正经的神色，没忍住笑了出来，“小桐你怎么这么可爱呢？” 被突然夸了的小桐脸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奴婢只是实话实说。” “行了行了，不逗你了，我先洗脸。” 古代是没有牙刷这种东西的，所以她只能简单地用盐水漱口，感觉很不好。 等以后有条件，她一定要找人把牙刷做出来！ 吃过早膳后，言汐正准备继续练锻炼，就听得院子里有人喊：“三小姐在吗？” 她示意小桐出去看看。 小桐出去后，没多久就风风火火地跑了回来，惊声道：“小姐！圣旨！要您去接圣旨！” “圣旨？” 言汐疑惑地站了起来，皇上是终于想起她这个忠烈之后想救她脱离苦海了？ 等到了前院，言汐发现院子里站满了人。 “三妹，你来了。” 楚玉灵一袭粉红色襦裙，在人群里很瞩目，言汐一眼便看到了她。 她走了过去，对着楚玉灵身侧的中年男人福了福身子，“言汐见过爹爹。” 又转向楚玉灵，“二姐。” “嗯。”定北侯不冷不热地应了声。 言汐也没多在意，退到一旁，低头作乖巧状。 楚玉灵此刻也安分了许多，没有一上来就找言汐的茬。 “这位便是昭阳郡主罢？奴婢见过郡主。”尖细的嗓音响起，话是与言汐说的。 言汐微微抬头，看向说话的那人，惨白的一张脸，就跟扑了层厚厚的粉一样，装扮与她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些太监也差不多。 “公公不必多礼。”她朝那人温和地笑了笑，一点也没有因他太监的身份而有半分怠慢。 那太监满意地扯开了笑脸，“郡主，咱家是来宣旨的，您接旨吧。” 定北侯府的人一溜烟儿地都跪了下去，言汐也跟着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定北侯楚江林之女楚言汐贤良淑德，温柔大方，品貌出众，太后与朕闻之甚悦。今煜王已及加冠，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楚言汐待字闺中，与煜王堪称天作之合，特将楚言汐赐与煜王为王妃。婚嫁事宜，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吉日完婚。钦此！” 贤良淑德？温柔大方？皇帝还真是会睁着眼睛说瞎话，言汐暗自吐槽。她现在在外面的名声肯定臭的和烂鸡蛋一样，她就不信皇帝真的一点风声都没听到，竟然还敢把她赐婚给自己的儿子，心也是够大。 “郡主，接旨吧。”宣旨的公公见她一直没有动作，提醒道。 言汐回过神，恭敬地接过圣旨：“臣女谢主隆恩。”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院子的人齐声大喊，而后都陆陆续续地站了起来。 “侯爷，郡主，恭喜。”公公面带笑容，恭贺道。 “曲公公客气，留下喝杯茶再走吧？”定北侯脸上也带了丝笑，客套地说。 “不了，咱家还要回宫复命呢，告辞！” 定北侯也不挽留，笑着说：“多谢公公，慢走。” “三妹就要成为煜王妃了呢？”楚玉灵掩嘴而笑，一脸真诚地说：“真是恭喜啊。” 只是这诚意究竟有几分就只有她自己清楚了。 言汐看了眼手中的圣旨，也笑了笑，说：“能得到皇上亲自赐婚，是我的荣幸，也是定北侯府的荣幸，爹，你说是不是？” 煜王是个什么样的人，言汐并不清楚，可昨日楚玉灵那一番故意刺激她的话，她听得很明白。 脸被毁容，右眼又失明了，脾气还很古怪，这样的人，就算是个王爷，又怎么可能是女子的良配？她这么问定北侯，就是想看看定北侯的态度。 只要他流露出了一丝不忍和不舍，言汐就他心里还是有楚言汐这个女儿的。 可是……他没有。 定北侯的目光，平静得几乎残忍。 “当然是荣幸。这桩婚事是皇上亲下圣旨所定，从今往后，你便收起那些不切实际的心思，好好地准备当你的煜王妃，别再闹出什么丑闻让整个侯府蒙羞，明白吗？” 所以，他这是在为昨日的是教训她么？不问起因，不问缘由，甚至一点都不关心她的伤势。 有这样的冷血无情的爹，楚言汐，难怪你活得那么悲催。 言汐看着楚江林，脸上的笑，温顺至极，却无端地令人心悸。 “女儿明白了，爹的教诲，女儿铭记在心。” 定北侯心里觉得有些怪异，好像有什么东西脱离了他的掌控一样。 “嫁妆的事你不用操心，萍姨娘会替你备好，你安心待嫁便是。” 说是安心，他话语里的意思，应该是安分吧？ 言汐心底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片刻后，甚至对着那位萍姨娘露出了羞赧的笑：“劳烦姨娘了。” 萍姨娘已经四十多岁了，但风韵犹存，保养得极好，就算穿着一身藕色的裙子，也不让人觉得突兀，反而更显年轻雅致。 “三小姐说得什么话，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她说话的语调也很温柔，看着言汐时，目光里竟然带着慈爱。 这样一个人，实在让言汐很难将她与小桐一提起名字就瑟瑟发抖的‘萍姨娘’联系起来，可偏偏，就是她。 既然是这样的话…… 正文 第8章 嘴贱就是欠抽 言汐回望着她，笑得有些意味深长，难怪定北侯对她宠爱有加，还真有两把刷子，不太好对付啊。 不过相比起她的心机与城府，楚玉灵奚落嘲讽的行为就跟小孩子打闹一样，对她压根不构成威胁。 定北侯说了没两句后就去了书房，他一走，楚玉灵就原形毕露，幸灾乐祸地对言汐说：“三妹，听说煜王府姨娘通房众多，你要是嫁过去了，有那么多人陪伴，肯定不会寂寞的。” “二姐说的是。” 言汐不咸不淡地回了句。 楚玉灵惊讶地看着她，心里更是奇怪，为什么感觉楚言汐一夜之间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被赐婚给煜王，她怎么可能这么平静？！她不是爱慕太子吗？难道是装出来的？ 那到底以前那个软弱可欺的楚言汐是装的？还是现在这个令人捉摸不透的楚言汐是装的？ 言汐可不管楚玉灵心里有多少疑惑，她没打算为她解惑，转身便走。 “楚言汐，你站住！” 楚玉灵愤怒喊道。 言汐顿步，回头看她，“二姐还有什么事吗？” “你这是什么态度？说走就走，你有将我和我娘放在眼里吗？你对我无礼也就算了，我娘可是你的长辈！” 言汐看了看她，又看向萍姨娘，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长辈？” 她还只说了两个字，萍姨娘就拉住了怒气冲冲的楚玉灵，一脸羞愧地说：“玉灵，算了，言汐一直和奴婢们一起生活，少了些礼数也不怪她，此事说来还是为娘的错，没有早点请先生教导她。” 言汐听完后，真想为她鼓掌叫好，如果说刚才楚玉灵的一番话，只是没事找事对她而言不痛不痒的话，萍姨娘轻飘飘的这几句话杀伤力可是成倍增加。不仅把她不懂礼数的罪给的定死了，还给坊间流言添了新的素材：侯府三小姐是在奴婢堆里长大的。 到那时，言汐就众人眼底，就会变成一个没有礼教一身奴颜媚骨的女人，再与之前当街拦太子仪仗的事情一结合，那她的名声可就真的毁了，说不定还会连累同样被赐婚的煜王。 这萍姨娘心机城府确实够深的，可心胸还是狭隘了些，在这侯府里耍耍心眼儿还可以，真要与那些名门贵妇相比，涵养欠缺不说，大局观更是没有。 言汐在心底摇头叹息，这俩人，怕是在侯府里作威作福惯了，一点利害关系都分不清。 萍姨娘也不想想，她楚言汐刚以贤良淑德被皇帝赐婚，不久后外面就传出她是在丫鬟堆里长大又不懂礼数的流言，让皇家的威仪往哪儿放？皇帝不要面子了啊？ 她被人耻笑事小，侯府同样沦为笑柄也不过是一时，可要是让皇家威仪受损……这后果，怕是不太好承担，说不定，定北侯的仕途都会受到影响。 不过言汐却是不打算和她们讨论这些，就让她们折腾去吧，等到折腾出了事，有她们哭的，到时，那个一直纵容她们的定北侯，肯定会承受相应的苦果。 而她，只要在一旁看戏就行。 不过现在，她要说的，是另外一件事。 “礼数嘛……言汐确实不曾学过，所以，有一件事，言汐想向萍姨娘请教一下。” 言汐面带微笑，看着萍姨娘，似乎一点都不在意她适才所说的话。 萍姨娘接触到她的目光，心中一紧，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却还是硬着头皮回道：“你想问什么？” “二姐适才说，你是我的长辈？”言汐眉梢微挑，“是言汐听错了吗？还是说爹何时娶了姨娘为续弦，言汐并不知情？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言汐就为刚才对您无礼的行为道……” “三小姐！”萍姨娘打断了言汐的话，一张保养得极好的脸又青又白，神色带怒，却发作不得，只能强自压下，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是您听错了！” 言汐的话，萍姨娘自是听明白了，可她不甘心！ 姨娘又怎么样？她已经掌管侯府这么多年了，虽然侯爷一直没有给她正式的身份，可府里的奴才们哪个不唯她马首是瞻？难道今日要被一个小丫头踩在脚下？ “是吗？”言汐似笑非笑地勾着唇角，看了眼一旁满是愤怒和不解的楚玉灵一眼，道：“原来是我听错了。也对，二姐和萍姨娘这么懂礼数的人，怎么可能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姨娘你说是不是？” “……是。”萍姨娘咬着牙说，面上表情已经恢复常态，眼底却藏了一丝阴郁之色。 “娘！”楚玉灵不满地叫了声。 萍姨娘看了言汐一眼，暗叫不好，立即退身一步，微低了头与楚玉灵道：“二小姐！您叫错了，妾身只是侯府姨娘，您是主子，须得唤我姨娘。” “你……”楚玉灵咬着唇，气急跺脚，回头望向言汐，目光愤恨不已，“楚言汐你别太过分了！” “过分？”言汐轻笑，“二姐这话从何说起？妹妹不过向萍姨娘讨教了一个问题而已。二姐莫不是忘了？姨娘什么的……不过是爹的妾而已，和府里的奴婢差不多，而你我，可是侯府正经主子。二姐你叫一个奴婢作娘，也不怕降低了你的身份。” 周围响起了一片吸气声，那些丫鬟小厮们，万分诧异地看着这一幕，怎么也没想到，三小姐竟然敢当面说萍姨娘是奴婢！ 要知道萍姨娘掌管侯府这么多年，手段了得，府里的下人们早就把她当成了半个主子，谁还敢在她面前说‘她只是个姨娘和奴婢差不多’这样的话？ “楚言汐，你这个贱女人，你娘才是奴婢呢！”楚玉灵气得眼眶都红了。 “放肆！”言汐一声低喝，脸上神色瞬间变了，严肃而愤怒，“楚玉灵，论身份，我娘乃是当今皇上的义妹，皇上亲封永伦公主！论地位，她是正三品诰命夫人，定北侯府的女主人，是你一个侯府庶出的女儿能随意侮辱的吗？！你可知，玷污皇室名声，辱骂朝廷诰命夫人，该当何罪？！” 言汐一席话，言辞凿凿，掷地有声，气势非常足。 正文 第9章 井水不犯河水 楚玉灵被吼得愣在了当场，一张俏脸瞬间煞白。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言汐，不明白为何平日里唯唯诺诺的楚言汐，会变成如今这副咄咄逼人的模样。 “三小姐！”萍姨娘‘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眼眶里蓄满了泪水，“二小姐她是无心的，她怎么会对夫人不敬呢？只不过一时气急，口无遮拦，你就看在她是你姐姐份儿上，原谅她这一次吧！” 这萍姨娘反应倒是挺快的，果然段位高就是不一样。 言汐冷笑，脸上仍带着怒色，“一时气急，口无遮拦？萍姨娘，你不妨问问你的女儿，到底是不是无心之言？” “二小姐！”萍姨娘拉了拉楚玉灵的裙子，可是她的女儿完全没有体会到她的良苦用心，反而要扶她起来。 “娘，你为什么要跪她？！她不过是个不要脸的贱女人，你怕她干什么？！” 言汐冷眼看着这一幕，萍姨娘会怕她？怎么可能。 她这一跪，看似是示弱，可若是旁人再添油加醋说几句，坊间传言说不定就会变成：定北侯府三小姐，被皇上赐婚为煜王妃后，傲慢无礼，将为侯府操劳多年的姨娘逼得下跪痛哭。 而且，她这么做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楚玉灵，可惜对方却压根没意识到这一点，还将言汐当成原来那个懦弱可欺的楚言汐。 “二姐。”言汐晃了晃手中的圣旨，嘴角微勾，一抹冷笑，“你口中的贱女人除了是你妹妹外，也是皇上钦定的未来的煜王妃，从三品昭阳郡主，你一个侯府庶女，竟然口吐恶言，当众叫骂，你可知，你已经犯下了大不敬之罪？” “楚言汐！”楚玉灵瞪大了眼怒视着她，双手握拳，额角的青筋都凸了起来，“你……” “三小姐！”萍姨娘开口，打断了楚玉灵的话，“二小姐怎么说也与您血脉相亲，你就不能看在姐妹一场的份儿网开一面，一定要如此咄咄逼人吗？！” “咄咄逼人？”言汐抚额一笑，她上前两步，靠近跪在地上的萍姨娘，低声说：“一直以来，欺人太甚的是你们啊，我所做一切不过自保而已。只要萍姨娘和二姐今后不来招惹我，咱们便井水不犯河水。” 萍姨娘正要回话，言汐已经站了起来，笑着温和，仿佛刚才那个气势逼人的人不是她一样。 “我不过和二姐开个玩笑而已，萍姨娘这么紧张做什么？来来来，快起来，要是被外人看到了，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言汐说着便去扶萍姨娘，不过被楚玉灵抢先一步，她挡在了萍姨娘面前，怒视着言汐：“拿开你的脏手！” 言汐好脾气地笑了笑，收回手，对小桐说：“小桐，咱们回去吧。” 小桐早就被惊得整个人都懵了，她呆呆地看着言汐，半天没回过神。 “小桐？”言汐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啊？”小桐慢半拍地应了声，圆润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家小姐，眼底震惊的神色慢慢变为崇拜！ “走了。” 言汐拿着圣旨，双手背在身后，晃晃悠悠地往回走。 小桐小跑着跟了上来，一路上都在不断用星星眼盯着她，小丫头兴奋又骄傲的神色不要太明显。 而她们离开后，萍姨娘从地上起来，适才还哀戚恳求的目光顿时变得阴狠了起来。 楚玉灵在一旁埋怨道：“娘！你干嘛要拦着我！你看那个贱女人那么嚣张！” 萍姨娘按住她的手，冷哼一声，说：“先让她得意几天，等你成了太子妃之后，咱们有的是办法治她，看她到时候还怎么笑得出来！玉灵，她娘已经压在娘头上了，你一定要在争气，把她给狠狠踩在脚下，这样娘心里才会痛快！” “娘，你放心吧，楚言汐那个一无是处的女人怎么可能和我斗！等我成了太子妃，我一定会让她哭着求我的！”楚玉灵咬牙切齿地说。 刚才楚言汐气势逼人的姿态让楚玉灵不知所措的同时更是嫉恨，为什么她楚言汐一出生就是侯府嫡女，拥有昭阳郡主的称号，备受荣宠？而她却是姨娘的女儿……就算娘掌管侯府大小事宜，只要爹一日不取她为续弦，就改变不了她庶女这个身份！ 所以，只有成为太子妃，成为枭阳第二尊贵的男人的正妃，她才能扬眉吐气，才能毫无顾忌的把楚言汐踩在脚下！ “小姐……”小桐眨巴着眼睛，欲言又止地看着言汐。 言汐将手里的圣旨放下，大喇喇地往床上一躺，有气无力地说：“小桐，你家小姐我快累死了，让我睡一会儿，等吃午饭的时候再叫醒我。” “是……小姐。” 小桐应声，而后放轻了脚步，走了出去，把门关上。 刚才在院子里发生的一切，萍姨娘可能是觉得太丢脸了，于是警告了在场的下人，谁也不能外传，要是被她知道了，不论是谁，一律赶出侯府！下人们连连点头保证，绝对不会外传。 然而最近被某王爷派来蹲墙角的某十三却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等人都散了之后，他跳下墙头，一溜烟儿地飞檐走壁，消失在了街角。 两天后，钦天监监正亲自来了侯府，被客客气气地请进了大堂。 言汐也被叫了过去，等她到时，萍姨娘和楚玉灵已经坐在了正堂两侧，离楚江林最近的两个位置。 她往里看了眼后，就低下了头，朝楚江林行了一礼：“见过爹爹。” “嗯。”楚江林应了声，“坐吧。” “是。”她乖巧地应道。 这是，钦天监监正站了起来，与言汐行礼道：“下官见过昭阳郡主。” 楚玉灵看到这一幕，嫉恨地眼眶都红了，刚才她和萍姨娘来时，那监正只口头打了声招呼，身子都没动一下，现在却对着楚言汐这个贱人行礼？！同时爹的女儿，为什么她楚言汐能受到这样的待遇，她却不行？！ 言汐微一抬头，就看到了监正的样子，端正的国字脸，眉目清和，满身书卷气。 “监正不必多礼。”言汐朝他微微一笑，随后落座。 楚玉灵愤恨的目光她看到了，不过却没怎么在意，钦天监监正敬的是她郡主的这个身份，毕竟是昭阳郡主是从三品，而钦天监正不过是正七品，对她行礼才是正常的。 正文 第10章 黑衣人 “侯爷。”监正开始说正事，“关于昭阳郡主与煜王的婚期，我已经推算好了良辰吉日，就是下月初八。” “有劳了。”楚江林微微颔首。 监正谦卑地说：“这是下官的本分。”片刻后，他又看了言汐一眼，道：“昭阳郡主的命相极好，与煜王很是相配，乃天作之合。” 命相极好？ 言汐挑眉，暗自冷笑，面上却是一副悲喜交加的神色，双眼泛起水光，委屈地看向首座的楚江林，却见他只是眉头微蹙，神情并无异色。 言汐心中突然闪过某些模糊的想法，目光投向萍姨娘，后者正一脸不安地看着楚江林，触及她的目光后，立即心虚地别过了脸。 言汐低下了头，唇角微勾，笑意凉凉。 还真是讽刺呢……被当作天煞孤星在侯府里像奴仆一样生活了十年，却被监正断言‘命相极好’。楚言汐，你要是还在的话，看到这一幕，会作何感想？ 也是，如果真的是天煞孤星的命，皇帝又怎么会将她赐婚给煜王？这不是坑自己儿子吗？ 而楚江林的反应……证实了言汐的某些猜测。 她本以为楚江林是被萍姨娘迷惑，相信了楚言汐是天煞孤星的传言，才会对她薄情冷淡。可从他刚才的神色来看，他应该早就知道这一切是萍姨娘暗中搞鬼，却依旧听之任之…… 这其中，肯定还有什么更大的隐情。 钦天监监正走后，萍姨娘突然站了起来，走向言汐。 “三小姐。”她开口，声音温柔地能滴出水来。 言汐压下一身的鸡皮疙瘩，抬头看她，“萍姨娘，怎么了？” “都是我的错，让你平白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萍姨娘红了眼眶，弦然欲泣，“那道士巧舌如簧，我不该听信他的话！侯爷将侯府交由我打理，为了侯府的安危，我也是不得已才会那么做的，你能原谅我吗？” “姨娘你也说了，都是那道士的错，我又怎么会怪姨娘呢？” 言汐笑看着她，俨然一副乖顺温和的模样。 萍姨娘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触及她通彻地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目光，心中一惊，顿时忘了自己想要说什么了。 言汐此时一点和她虚与委蛇的心思都没有，见她愣住，立即和楚江林道别，带着小桐就回了院子。 是夜，言汐洗漱完毕，正要灭灯睡觉。 窗外突然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言汐心底一凛，立即往桌子下面一钻，隐藏身形。根据她以往看过的宫廷剧来判断，此刻进来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哐当——’ 破旧的窗户轻易就被撞开，紧接着，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一跃而进。 言汐躲在桌子下面，看着他捂着肩膀朝她这边走过来。 ‘啪嗒——啪嗒——’ 她听到了滴水的声音，可等她仔细一看，顿时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哪儿是滴水啊……明明是在滴血！ 从窗户到桌子的距离，血迹蜿蜒，就跟盛开了一路鲜红艳丽的花一样。 “出来。” 简短的两个字，极为冷漠，只气息不足，少了几分气势。 言汐知道，对方肯定是发现她了，想着反正藏着也没用，索性从桌底爬了出来。 她很清楚，这时候大声叫救命，肯定会惊动侯府护卫，到时候把楚玉灵母女招来了，她就算长一千张嘴也说不清楚。 所以，她一钻出来，就立刻小声说：“你放心，我不会叫的，把人喊来我会更麻烦。” 那人坐在凳子上，手握着剑柄，目光冰冷，眉宇间的神态并没有因她的话而放松半分。 “这位好汉……”言汐觉得此刻站起来不太好，走过去坐他旁边更不合适，干脆席地而坐，仰头看向那黑衣人：“小女子手无缚鸡之力，你轻轻松松一根手指头就可以碾死我，而我呢，惜命得很，绝对不会做自讨灭亡的事。” 黑衣人还是没有说话，不过握着剑柄的手倒是松了开来，在桌子上倒了杯水，对着自己正在流血的伤口就淋了上去，血水又顺着他的手往下流。 言汐看得寒毛都要竖起来了，那人却平静地脸眉头都没皱一下，仿佛流血的不是他的身体一样。 “这位好汉，我看你现在呢，确实是遇到了麻烦。”言汐斟酌了一下言语，继续道：“俗话说嘛，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你要是不嫌弃我这个朋友的话，我倒是可以……帮帮你，只要你相信我。” 黑衣人闻言，扭头定定地看着坐在地上的少女，她容貌清绝，神色灵动，饶是见惯了美色的他，眼底也不乏有惊艳之色。 而真正令他心中一动的，是她的眼睛，黑白分明，清澈明亮，就像是夜空中的星，散发着迷人的光芒。 她在紧张，甚至可以说是害怕，从她微颤的睫毛与无处安放的手便可看出，可她还是鼓起了勇气与他说话，为自己谋取生机。 眼下情况紧急，明知此时最好的办法是将这个少女杀了，他在此地休息一夜等体力恢复了便离开。 可他却没有那么做，而是对着少女，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这种行为很疯狂，稍有不慎便会令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可是心底从未有过的悸动占据了主导地位。 言汐见他点头，顿时长长地舒了口气，紧绷的神经一松，就瘫坐在了地上。 她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说：“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会杀了我。” 黑衣人沉默，目光幽幽地看着她。 言汐不知道的是，她刚刚真的在鬼门关走了一圈，要是有任何一点不对，黑衣人就会立刻拔剑，刺穿她的咽喉，让她连声都发不出就去地府报道。 “我出去打水，你……”言汐站了起来，看了眼屋子里，又看向他说：“你去里屋坐吧，在外面不太安全。” 黑衣人点头，捂着伤口往里屋走。 言汐走到门口，只打开了一条缝，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之后才走出去。 她先是打了温水来，又找了块能用的纱布，走进里屋：“你先把衣服给脱了，我帮你处理伤口。” “你会？”黑衣人开嗓，不是怀疑，只是简单的问句而已。 言汐想了想，点头道：“会一点。” 她说会一点，确实只是一点儿而已。 因为她在现代主攻制毒，毒素迷药她都会碰，朋友为此还送了她一个外号：毒汐儿，与毒蜥谐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