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章 欺凌      “牛逼啊乡巴佬,老大的马子你也敢泡”,二十一世纪K市第二中学,教学楼下公共厕所里,两名外班少年将新生王胡逼到墙角。      新生低着头,“你们老大是谁?我刚来……是不是认错人了?”      “啪”其中一个熊一般魁梧的少年一巴掌拍过来,王胡侧过头伸手接着。      “兄弟,有话好说,别动手”      “靠,给我装,你丫的胆挺肥的”      另一人瞪着他,“王胡,我警告你离班上的妹子远一点,别以为认识宽哥就不打你,瞧你个土样,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      “兄弟,我不明白你到底说谁呀”      “我靠,还嘴硬………”      又是一拳过来。      王胡捂着头躲过了,一看厕所门口站着二人,他们是一伙的。      一顿拳脚后,打人的笑着扬长而去,留下一脸懵逼的王胡。      门外气球悬挂着大红条幅——‘欢迎新生入校!’      ——‘K市二中欢迎你!’      校门口的灯笼美仑美奂,欢庆二字高高挂起,这一切就像是讽刺。      挨了一顿揍,王胡蒙圈了。      他总共才认识两个女同学,一个姓林,一个姓马。      姓马的妹子?      他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女汉子的形象。      自己只和她说过几句话,打过一场网球,这也成了挨打的理由?      不可能是她。      难道是林美娜?       王胡心里在想到底是谁呀。      说起来好笑,自己只不过和两位女同学在小树林坐了一会,居然倒了大霉。         事情得从三天前说起。         开学第一天,转学生王胡接到一个任务,被班主任指定为值日长。      王胡有点受宠若惊,他就读的是市高等学校,一切对他来说都那么陌生。       早上他赶到学校,一个胖胖的同学已经等候在教室,手里夹着两个保管箱。      “你是新来的吧?”      “嗯”      “我叫张宽,和你一样是值日长”      “叫我胖子就行”      胖子脸圆圆的一脸笑容,看起来很和气。         “别傻站着,把登记本拿过来,待会同学们来了都要上交手机,你就负责登记”          按规定校园不能使用手机,主要是防止打游戏,星期一交上来,到周五退给本人,高三班尤其管得紧。      “值日长是干嘛的?”        王胡放下书包。      “你是乡下来的吧?”      张宽瞟了一眼面前的小伙子,这人头发欠缺打理,穿一双平底灰布鞋,模样土里土气不象一个世代人。      “嗯,我以前在乡下读书,来城里不久”      “值日长是个得罪人的苦差,费力不讨好。管严了同学把你当仇人,不管老师又找你麻烦。还有下次来学校你最好换双皮鞋,把头型整一整,别毁了这身校服”      王胡愣了一下,没做声。      的确,他的鞋子他的发形和帅气的西装校服不搭配。      “这活不是好当的,待会放机灵点,看我眼色行事”      不多久同学们陆续来了。上交的手机五花八门,有新款的苹果、华为、oppo,也有家人淘汰的智能机。      王胡负责登记型号,颜色,用油纸套了贴上标签,尽管有点忙,但他做事一丝不苟。      等到快要忙完了,走道上进来两个同学,嘴里叼着烟。一个是爆炸头——卷毛,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一个是瘦猴——耳环,明明是男的,却戴着二耳环。      俩人流里流气,一看就不是善茬。      一进门他们压根就没把值日长放在眼里,书包一甩只顾坐着吹牛打屁。      王胡刚想去问,却被胖子眼神止住了。      “小心点,这人惹不得,否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等了一会,见他们没有主动上交的意思,张宽掏出早已准备好的香烟,陪着笑脸上去敬烟。      “大刚哥,二猴,看你们聊的欢,昨晚又去哪里潇洒啦”      那卷毛看样子就是大刚哥,伸手接过香烟,看了看牌子还算满意。      “昨晚去梦幻KTV,龙哥叫去喝了一场酒”      “牛啊,怪不得抽上中华了”      胖子聊了二句,“这学期班主任让我值日,苦差事推不掉,按说咱们这关系不该来问你,可是班主任问起来……”      “行了,拿去交差吧”,卷毛二人将手机掏出来。      胖子如释重负欢喜的回来。      登记时,王胡看着两手机皱起眉头。靠!就算造假,你好歹也拿个老年机凑数。      “这是模型,不是手机”       胖子一看糟了,想止都止不住。      同学们闻声看过来,胖子身为值日长不得不做做样子,“是吗?”他假装验看了一下。      卷毛早就不耐烦了,烟头一扔霍地站了起来,指着王胡大骂道。      “乡巴佬,你眼瞎呀!”      张宽道:“刚哥别生气,新来的不认识你,跟你开玩笑呢”      他很快将手机放进保管箱锁上,对王胡道:“愣着干嘛,还不把箱子放保管室去”      事情还没完,王胡去了保管室,回来在走道上便被截住了。      “干嘛?”      王胡看着卷毛和二猴一脸坏笑。      “新来的,胆子不小啊”      “我胆子大小关你们什么事”      “靠,不想活了”二猴扬起拳头打过来。      邻班一个皮肤黑黑的高个子凑过来,脸上笑嘻嘻的。      “大刚,这小子谁呀?”      “谁知道,新来的值日长,傻乎乎的。黑子你来得正好”      大刚止住了二猴。      “别在这里打”      “小子识相点,咱们谈谈”      三人连推带拽将他挟持到围墙边小树林。         “干什么?你们放开我”      到了小树林,卷毛嘿嘿一笑,松开了年青人。“臭小子,还不知道我是谁吧,知道这里的规矩吗?”      王胡:“什么规矩?”      二猴凶道:“白痴,放明白点,站在你面前的是84班扛把子大刚哥,新来的要交保护费,把身上的钱拿出来”      王胡低下头,小声道:“我没钱”       ‘啪’卷毛一个耳光过来,王胡眼冒金星。“草,给脸不要脸,别跟老子装,麻利点!”      年青人捂着脸,嘴角流出了鲜血,眼泪不争气的流下来。      黑子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刚哥,别弄脏了手,新来的不懂事好好说就行了”      他装好人,上前将王胡弄乱的西服整了整,“哟呵,还是三好学生”      黑子摸了摸年青人胸前别着的奖徽,一枚纽扣大小的徽章上三面红旗一颗红星,“这小子没准还是学霸,别打坏了”      “草,读书好有屁用!”卷毛回头对一旁的瘦子道:“二猴,去搜搜他口袋,我就不信这小子没钱”      瘦子应了一声,一把拧住年青人衣领,“乡巴佬,把手松开”      年青人把口袋捂得更紧,低着头像没听见一样。      “靠,当老子放屁”      二猴一脚蹬在年青人小腹上,他虽然瘦但这一脚用了全力,年青人重重地撞在树上,面色苍白,冷汗都流了出来。      “把手松开!找死啊”      二猴手伸到他裤兜里翻出一张五十元。      “妈的,瞧你个死样,早点拿出来不省事”      卷毛吐了一口口水,用手拍拍他的脸。“看啥,不服是吧?到了这地方就得听我的,这次饶了你,下次爽快点”      说完,三人嘻嘻哈哈离开了,留下一脸痛苦的王胡。      王胡咬碎钢牙,恨不得一拳打过去,单打独斗二猴根本不是他对手,一拳就能撂倒这家伙。他捏紧拳头,却不敢出手。         上课铃声响了,年青人挣扎着站了起来,捂着肚子脚步蹒跚的走向教室。      早上走出家门他还高高兴兴,只以为进了一所名校。帅气的西装校服,花草掩映的校园,气派的塑胶跑道,这一切让他产生了错觉。      没想到了新学校,一来就遭了这份罪。在乡下他是全年纪第一名,特别是数理化,比那些参加过奥数补习的还牛逼。乡下没有这么多事,他学习刻苦成绩优异,虽然没有兄弟姐妹,但也没受过什么欺负。      王胡原本住在偏远山区,为了让他考上名校,妈妈想尽办法将他转学到了城里。只以为二中是一片静土,突然而至的遭遇差点让他崩溃,那可是一星期的生活费,说没就没了。      卷毛三人一脸得意地出来,路上碰到班主任蒋干老师。      “要迟到了,大刚你们在小树林干嘛?是不是躲在里面干坏事?”      “没,没干坏事”      “没干坏事才怪呢”班主任抬头望了望,这时候年青人低着头从后面一瘸一拐的走出来。      “王胡,你脸咋啦?”班主任发现不对头,叫住了大刚三人。      “你们三个先别走,把这事说清楚”      卷毛道:“我哪知道”      班主任看着王胡,“叫你值日怎么跑外面来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王胡低着头,半响才道:“没有,是我不小心摔倒的”      他的声音轻得像蚊子。      那天课堂里讲了什么年青人全然没听进去,一整天都懵懵懂懂,同学们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      有同情的,有看热闹的,有幸灾乐祸的,王胡浑身不舒服。      放学路上年青人漫无精神,从学校到公交车,再乘公交车下来,眼里全是委屈的泪水。      为什么自己一来就受欺负?为什么他们无法无天,却活得逍遥自在?为什么他们不欺负别人总欺负自己?      王胡心中没有答案,他看得出大刚的是个混混。      胖子一席话让他蒙上了阴影。      午休时王胡没去食堂,一个人呆在学校后边的草地上。张宽找了过来,递给他一张烙饼。      “你的事我听二猴说了,早提醒过你这帮人惹不得”      王胡没吭声。      “吃吧,以后咱们就是朋友了,我罩着你”      看他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年青人总算没有拒绝。      “还好你没和班主任说,卷毛是出了名的混世魔王。他在外面有人,专门欺负老实人”      张宽给他介绍了学校里的帮派,想不到外表光鲜的市立二中,居然隐藏着三股势力。      “卷毛号称混世魔王,其实只是毛毛雨,比他厉害的人多了去”      “卷毛二猴他们家里有钱,收保护费那是闹着玩的,其实就是借口,他们看你乡下来的不顺眼”      王胡:“哦……”      “你是新来的不懂规矩,以后机灵点,碰到硬茬别板着脸”      “见了大佬笑着脸,先学会做马仔,至少不要得罪他们”      王胡不屑,“给别人当马仔,这就是你的生活?”            那天放学,天空下起了雨。      王胡没带伞,背着书包走在雨中。从校门一路走到公交车站,任凭雨水将自己淋湿。他恨自己懦弱,为什么不还手?为什么不跟他们拼一拼? 第一卷 第2章 怂货         乡下虽然穷苦,但还没受过别人欺负。到了这座陌生的城市,他只想过平静的生活,好好读书,可生活却跟他开了一个玩笑。为什么那些读书差的混混活得有滋有味,自己却要担惊受怕?为什么自己这么努力却被人看不起?      雨水迷湿了眼睛,他要感谢这场雨,让人看不出眼里的泪水。      老天专门惩罚软弱的人,从那天开始他决定要奋起,让所有看不起他的人消失。         年青人拖着疲惫的身影回了家,进屋洗了把脸,把泪痕擦干净,他不想让妈知道自己受了欺负。性格软弱不代表王胡没有自尊心,相反他骨子里是个特别好强的人,在家人面前他总是隐藏虚弱的一面。                王胡生于一个单亲家庭。他老爸在乡下采石场干活,又好酒又好赌,拿了工钱就赌的晕天黑地,不到输光不会回来。      唯一疼爱他的是妈妈,妈叫胡秀莲,模样娇美干得一手好农活。家中里里外外都是她一人在张罗,王胡八岁那年老爸在赌场喝酒醉死了。      胡秀莲守了三年,嫁了乡地税局一干部,这人后来调到城里,整天胡吃海喝不落家。      秀莲住在市东门旧小区,将临街的墙打通开了一家小吃店,平时卖馄饨,热天卖凉粉。王胡知道自己是妈唯一的精神支柱,妈就希望他有一天能考上名牌大学,出人头地。      所以他总咬牙坚持,不让妈失望。一屋子奖状,就是他对妈最好的回报。         回到家,妈找出衣服给他换了。      王胡脑子里还在想着那句话,“怂货,乡巴佬……”      桌上摆好了热饭热菜,胡秀莲守在桌子旁。“快吃吧,待会凉了”      “跟妈说说,老师对你咋样?学校适应吗?”      “妈,老师对我很好,学校挺好的……”      “我就知道市里学校比乡下好,二中很难进的,好多外地人想进进不了,中午伙食还行吧?”      “嗯”      王胡背过脸去,心不在焉夹了两筷子,吃了一小碗便放了碗。      “今天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没有,中午吃太饱了”      王胡低头往自己房里去。      “到底怎么了?”      秀莲将儿子脸扭过来,一脸吃惊的神情。“还想骗我,怎么回事?嘴角有点肿”      “妈,我就是在扶梯上磕了一下”      “真的?”      “你可千万别学人家打架,这学校我好不容易才弄过来的,下学期就要高考了,你可别出什么差子”      “不会,你放心吧。才30多岁就婆婆妈妈了”         桌上摆着作业,王胡静不下心来,脑海中总是浮现出卷毛的笑容。      他想了一个出气的办法。      王胡的座位与这帮人靠得很近。卷毛与二猴同桌,坐在全班最后一排,王胡的坐位恰好在他们左边。         第二天一早,王胡低头向妈要钱。      “怎么,钱花完了?”      “我坐车不小心被人偷了”      后爸难得回来一次,就算回来也不会给家里钱,王胡日常开支都是老妈卖馄饨卖凉粉一分分挣来的。      “怪不得心事重重,掉了就掉了,别板着脸不开心”胡秀莲重新给了他生活费。      王胡庆幸中午不用饿肚子。         出门时妈拿出一个黑胶袋,里面装了桂花糕。      “昨天店里忙没来得及给你,这些带到学校吃”      “不用”      “拿去给同桌尝尝,到了新地方身边总要有几个朋友”            王胡想换个座位,不过之前他要做一件事。      到了教室一看课程表,语文课还早,班主任办公室门锁着。      回来碰到张宽,胖子眯着眼盯着他手里的袋子,“好香,带了什么好东西?”      “是零食,昨天吃了你烙饼,今天我请你”王胡将黑胶袋敞开。      胖子只看了上面一层,“桂花糕!”      “喜欢吗?”      “当然,小时候外婆家才有”      王胡拿出一些,胖子口里塞了一嘴,吃的那叫香。      卷毛和二猴见了嘴馋起来。王胡到了自己座位,把黑胶袋往桌上一摆,一股香味飘出。      “真香啊,王胡,什么东西拿出来瞧瞧”      年青人没搭理他,这小子便自个在袋子里翻起来。      “靠,桂花糕!还有百芳斋蛋挞,牛逼啊”      二猴拿了过来,先分给卷毛,另外还有前面二个同伙,一个叫李三杨,一个叫刘四海。四人臭味相投,号称‘二中四兽’。      他们全然没把王胡放在眼里,大大咧咧地拿起来就吃。      王胡故意捂住袋子,“别全拿了,给我留点”      “别小气,桂花糕是乡里做的,你家里一定还有,这些就当孝敬我们”      卷毛道:“百芳斋这家专卖店不错,你小子吃的还挺有档次,昨天还装穷,说来听听,是不是拆迁户?”      王胡没说话。       “挺低调啊,土老财”      二猴把他手从袋子拿开,“丫的不说话就是承认了,别小气,有好东西想着我们,以后大哥罩着你”      蛋挞是王胡早上特意买的,加上桂花糕被四人吃的渣滓都没剩。      没想到二猴吃完了一抹嘴,“味道不错,拆迁户老有钱了,一拆迁就好几百万,兄弟最近手头紧没钱买烟了,你要有借点来花花?”      他没脸没皮的靠上去,好像跟人家很熟似的,伸手往口袋里翻。      年青人按住衬衣口袋,眼里冒出火。      “不乐意是吧?又不是不还你,板着个脸干啥?”      “这钱我要留着吃饭的”      “我只要买包烟够了,又不多要你的”      “没有”      “我警告你快点松手!”      同学纷纷往后面看过来,众目睽睽下猴子推了他一把。      张宽看不下去了,过来道:“二猴,这是你不对了,昨天才敲了竹杠,哪能一天收一回,道上可没这规矩”      “我这不是看他有钱,向他借一点,咋滴你想当出头鸟?”      张宽没接话与卷毛道:“大刚,你们这是杀鸡取卵,可别把人逼急了”      卷毛道:“我逼他又咋滴,杀鸡取卵又咋滴?我就吃定他了,一包烟钱多大的事儿,大爷也不差这点,就他这态度不好。他就是个怂货,有种你叫他放个屁呀”      四人嘿嘿笑起来。      同学一齐盯过来,王胡猛的站起来,拳头攥的铁紧。      “哟呵,想打人?你试试”      二猴把脸凑过来,一脸不屑的神情。“打重点,别不好意思”      年青人一阵发呆,攥紧的拳头停下来。      他不知这一拳有什么后果。      想到这里他低头道:“我答应过妈不打架的”      “哈哈……”      四个痞子哄堂大笑。      “乡巴佬,怂就怂呗,识相点去给我们买包烟”      张宽道:“二猴,你太过分了吧,好歹他也是我朋友,给个面子”      “去你的,少跟我来这套”      前面长发女生看不下去了,站起来道:“二猴,了不起是吧,打人就是不对,看人家老实好欺负,有本事去外面试试?”      “滚一边去,关你屁事”      “我就要管”女生两眼一瞪,“再不松手,我就告诉老师”      旁边李三杨起哄道:“林美娜,你是不是看上这小子了,行啊,这么快就有一腿了”      “……流氓!”长发女骂道。         这时‘嚯’地一阵滑轮声,一个女生飞身进来,身形如风,脚下一双风火轮,不,是溜冰鞋!      鞋子划过门槛铿锵作响,她一手拿书包,一手拿校服,两条乌黑的辫子迎风飘扬,转眼就到了跟前。      王胡惊了一下,这可是二楼,一双溜冰鞋都能跑上来!      “妈呀,差点迟到了”女生喘气道。      美娜眼前一亮,仿佛看到了救星。      “玲玲!你总算来了”      女生名叫马秀玲,是政教处主任的女儿。模样长得一般,性子泼辣,上学期的值日长就是她。      这人脸圆圆的,大眼睛,天不怕地不怕,生就一副彪悍。      后来王胡才知道她是体育生。      很多年以后,这个女孩依然让王胡难以忘怀。      她一来卷毛顿时软了,二猴不由地松了手。      “怎么啦,出什么事?”      四个痞子坐了下来,陪着笑脸。      “没什么,二猴烟瘾来了,想找新来的借点烟钱”      美娜:“胡说八道,分明想抢人家”      二猴阴阳怪气,“林美娜,别冤枉好人,借钱总不犯法吧?”      玲玲让王胡自己说出来,可他不吭声。      “别怕,谁敢欺负你就告诉我”      年青人坐下来什么也没说,他在想再过一会这些王八蛋肚子该有动静了。      上课铃一响,老师皮鞋声到了,课堂又恢复了平静。      这节是物理课。      教物理的陈老师在课堂上讲什么,王胡全然没留意。      他精神全在四个王八蛋身上。      果不其然,过了二十分钟,二猴开始不自在了,皱眉弯腰,手揉着肚子。      “哎哟……我肚子痛”      “一定是吃坏什么了,早上我就买了一碗豆浆,二个包子”      卷毛道:“靠,我也疼起来了,咱俩是在一家铺子里吃的”他也捂起了肚子。       陈老师听到后面有声音,咳嗽了一声,“后面的同学不要讲话,不想听课可以不听,别影响他人”      王胡心里乐了。      前面李三杨,刘四海同样屁股扭来扭去。      “刘四海,咋了,你也肚子痛?”      “刚哥,早上我在自己家里喝了二碗粥,三根火腿肠”      李三杨:“一定是刚才吃的桂花糕有问题”      四人一起朝王胡看过来。      王胡:“我也有点肚子痛,不过早上才吃了两口”      二猴怒道:“你小子在使坏”      物理老师一拍惊堂木,“二猴,你在说什么,有什么话站起来说”      教室里静寂无声,二猴最先没憋住,放出一个臭屁。      王胡忙捂住鼻子,把凳子移开。      屁声把目光吸了过来,尴尬了。      “这就是你的回答?”      “不是的,老师,我要拉肚子……”      二猴握着肚子,一头冷汗朝公共厕所狂奔。      卷毛,李三杨,刘四海也跟着往厕所跑,一路臭屁熏天。      大伙惊呆了,握着鼻子发出冷笑。      王胡暗笑,“他们怎么了?老师我去看看”      为了避嫌他装模作样往厕所去一趟。      昨晚他将巴豆磨成粉,在路边均匀的撒在蛋挞和桂花糕上。      巴豆是最剧烈的泻药,短时间内即有多次大量水泻,伴有剧烈腹痛。      一进卫生间,四个厕位暴雷般闷响,一阵喷泻后拉稀的声音像水龙头。      二猴身体瘦弱,拉得最厉害;其次是卷毛,他桂花糕吃得多。      “妈呀,裤裆都湿了,得叫家里送裤子来”         “我也没忍住拉身上了”     第一卷 第3章 辞职         卷毛四人在厕所上呕下泻,狼狈不堪。      王胡捂着嘴出来,笑道:拉吧,拉死你们这些王八蛋。      堂堂二中四兽出了丑,同学一个个看把戏,有二个貌似关心笑着问:“刚哥咋了,吃坏什么了?”      “妈的,桂花糕一定是过期了,没准是他家里不要的”      四个坏蛋根本没力气找王胡算账,厕所跑了四五趟,拉完直接打车回家。      胖子有点担心起来,把王胡叫到保管室。      “你在糕点里放了什么?”      “巴豆,不过你没事,我不会害你”      “我吃的没放吧?”      “没”      胖子百度了一下:巴豆是一种常用的中草药,服用后有下泻、呕吐、腹泻功效。大便不通、泄泻痢疾、水肿腹大……常用于泻药、减肥。有人吃了巴豆,一天瘦了15斤。服用巴豆油20滴可致命。      当下大笑:“你也够损的,不怕他们找你算账”      “应该不会,我也陪他们拉了”      “再说我又没让他们吃,是他们抢着要吃”            林美娜不清楚里面的内幕,反而来问王胡。      王胡只是笑,“报应呗,谁叫他们坏事做多了,嘴贱口馋活该”      美娜明白过来,不免替王胡担心起来。      “明天他们来了你咋办?”      她的话让王胡很感激,这女孩一头飘逸的长发,皮肤白皙,身材窈窕,生起气来也好看,骨子里有一种冷傲。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      美娜对卷毛一伙压根看不上,神情中带着一股冷漠,偏偏对王胡有种亲近感。午休时在操场特意问王胡,“家里有兄弟吗?”      “没有”      “没有兄弟叫几个朋友也行,在外面把卷毛修理一顿他就老实了”      王胡:“我没朋友”      “你坐的那个位置不好,找班主任给你换一个,卷毛四个臭名远扬,人称‘二中四兽’。你一个外地生,坐在旁边绝没好果子吃”      “二中四兽?”      “对,就是同学给取的雅号,其实就是小混混,读书不长进,专门欺负老实人,给二中丢脸”      王胡:“这学校很乱吗?”      “那倒不是,学校二千多人总有几个不学好的”      林美娜:“这样下去不行,卷毛的套路——越软弱他越欺负你”      “要不告诉班主任,要不去找玲玲”      王胡:“谢谢,我的事自己会处理”                 四个王八蛋请假回了家,王胡在担忧中度过。      第二天,班主任办公室终于开了。      第三节语文课蒋干有事没来,他临时有个会快到饭点才赶过来。      从8点到11点三个小时,王胡感觉像过了一年,这期间他衬衣背后全湿了。      办公室就在三楼,墙壁上新贴着励志标语——今日疯狂,明日辉煌。          ——两眼一睁,干到熄灯。          ——离高考倒计时还有最后300天。      房里铺了地毯,书架上放满了各种书籍。      蒋干开了风扇泡了杯热茶,端在手上慢慢吹着。就在刚才校长召集高三班主任,专门开了一次工作会议。      主要是预防打架斗殴,早恋,打游戏这些隐藏在校园多发现象。      对于蒋干来说,这种会议算是老生常谈,没什么新意。      班主任一边喝茶,一边欣赏着墙上自己手书的四个大字——攀蟾折桂。      他花了一上午饱蘸浓墨写好,用红木镜框镶嵌在墙上。      这时候有人敲门,一个穿平底布鞋的学生走了进来。      “你看墙上这幅字如何?”      班主任仰头望着墙上,那神情就像刚完成一幅大作,希望得到别人赞赏。      “你说什么?”      “墙上这幅字如何?像不像狂草大师张旭笔法”      “不知道……”      蒋干愣了半晌,感觉就像对牛弹琴。      年青人一头杂乱的头发,面色苍白,乡土气很浓。      “王胡,有事吗?”      来人流着汗,木纳地点点头。      “对了,昨天我记得你好像摔了一跤,没事吧?”      “没事”      王胡:“我是来向你辞职的”      “辞职?”      “嗯,我不当值日长”      蒋干仔细将他看了一遍,“是不是有人刁难你?没关系,告诉我就行了”      王胡摇摇头。      班主任将抽屉里资料找出来,翻了翻,“你妈叫胡秀莲?”      “嗯”      “是做什么工作的?”      “卖凉粉”      “你爸呢?”      “死了”      “家里还有地吧?”      “有”      蒋干叹了口气,“哦,不容易啊,开学前你妈来找过我”      “我看过你以往的成绩,你在乡下是第一名,得过市里竞赛第二名。你妈找过学校很多次,能到二中来是校领导特批的。不过你语文和英语方面还要加把劲”      王胡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坐吧,别站着,在我这里就像家一样,不要拘束”      班主任将风扇转过来,一股凉风吹来,王胡坐了下来。      “要不要开空调?”      “不用”      “你妈来学校找过我,说你性格内向,平时不怎么与人接触,要我对你多加锻炼,所以才任命你做值日长”      “我妈说的?”      “嗯”      弄了半天值日长这坑是妈要求做的。      “可是……”       “你先听我说完,在学校不光要学习书本上的知识,还要学会交际管理。我上初中那会儿也跟你一样,宅在家里不怎么吭声,后来慢慢的才好起来”      “值日长就是管理工作,要面对形形色色的同学,有的耍小聪明,有的跟你赖皮,当然也有招人恨的,威胁你。这就需要一位品学兼优的担当者”      “张宽这人脾气好,但耳根子软不讲原则。管理手机是个头痛的问题,你们两个要有担当,互相监督,一人一把钥匙,你的工作主要是监督他,该硬的硬起来”      王胡一阵错愕,蒋干居然要自己监督胖子!班主任语重心长,就像一把软刀子,让他骑虎难下。      “你刚做值日长,可能有些不适应,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快到饭点了,班主任喝了口茶准备结束谈话。      王胡站了起来,“我想换个位置,坐在前排”      “这个……前排的位置比较紧俏”      “坐边上也行”      蒋干:“你旁边坐的是陈大刚和二猴吧,是不是他们欺负你?跟我说实话没关系”      王胡沉默了一会,摇摇头。      “不是的,我只是不想坐在后面”      他恨自己懦弱,但是受了欺负向老师告状,就像小孩子向家长哭鼻子,他觉得没面子。      “班上的座位是早先排定的,你是转校生来的晚所以把你排在后面,并非是针对你。除了不想读书的,谁都不愿坐后面,这也是对你的一种锻炼,适应一段时间再说吧”蒋老师面无表情结束了谈话。      王胡茫然失落的走了出来。      外面太阳很晒,可他觉得全身冰冷。      班主任貌似很关心他,实际就是狗屁。 第一卷 第4章 小树林         学校食堂开饭了,闹哄哄的。      王胡等人群快散了才走过去。      他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打了饭菜却吃不下,张宽端了饭盆子过来。      “你不想干值日长?”      “听谁说的?”      胖子笑道:“班主任找我谈过话了,别看他年轻,这人有个雅号叫‘化骨锦掌’,就爱打太极拳绕圈子,你是辞不掉的”      “我看你当得乐呵呵的?”      “当然啦,值日长是我自己要当的”      “有病吧,亏你还笑得出来”      张宽不但笑得出来,胃口还特好,盘子里二份回锅肉,一份米饭,吃得又香又快。      “你不知道,当值日长有好处”      王胡看着自己盘子里的饭菜,难以下咽。      “有屁好处”      张宽笑而不语,吃完饭说道:“看你也没心思吃,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午休时间,胖子带王胡去了小树林,在树荫下歇凉。      这地方闹中取静,空气清新,数十颗雪松郁郁葱葱。阳光透过松叶洒落下来,脚下是柔软的草地。      他往草地上一躺,掏出oppo手机得意的扬了扬,“当值日长最大的好处就是自己可以玩手机,游戏QQ想玩就玩”      “怪不得让我把钥匙给你,你监守自盗”      “没办法,你知道我打王者上瘾,手痒就受不了”      手机保管箱有两道锁,两个值日长一人一把,只有拿齐了两把钥匙才能打开。      “蒋干阴的很,他想让你监督我,嘿嘿,我没猜错吧?”      张宽掏出三五烟,递了一根过去。      “别苦着脸,来,抽一支”      王胡接过来抽了一口,呛的不行。      “一看你就是个生瓜蛋子,抽烟都不会”      “你哪来的钱买烟?”      “傻瓜,抽烟那用自己买,以后时间长了你就知道”      王胡听过一句台词——‘买的人不抽,抽的人不买’,没想到还有这些猫腻。      “还有,如果漂亮妹子私下问你要钥匙,先别急着答应她。明白我的意思吗?”      胖子一脸坏笑。      “我才不干这事,咱俩换个坐位行不行?”      “可以,你帮我保密,我和你换个位置,咱俩交换”      “真的?”      “嗯”      见他答应王胡松了口气。      香烟抽起来,两人躺在草地上聊开了。      “卷毛到底什么来头?嚣张得很”      “你是说陈大刚吧,这小子是‘四兽’头子,号称混世魔王,一魔二猴三羊四熊”      “刘四海是熊?”      “对,其实就一群小混混,也就是窝里横,外班的大佬不鸟他。要不是外头有个龙哥罩着,早就让外系打扒了”      “龙哥是什么人?”      “你不懂,龙哥社会上混的,以前也在二中读过书,现在娱乐场当经理,听说是金龙社白虎”      “金龙社?”      “说了你也不懂,就是大佬有钱有势的社团,过去叫帮会。白虎是他名下四大金刚之一”      “你要是怕他们,我倒有个主意”      “什么主意?”      “找马秀玲”      “就因为她爹是政教处主任?”      “不光是这个,马秀玲是体育生,脾气暴得很,力气又大,动不动就抄棍子。卷毛没少挨过她的打”      “她敢打卷毛?”      “怎么不敢,这妮子就是卷毛的克星”      “卷毛打不过她?”      “谁知道,不过看样子卷毛好像喜欢她”      王胡回想起那个穿溜冰鞋的女孩,的确很健壮。      胖子一边抽烟一边打游戏,没注意两个女生走了过来。        “说谁呢?死胖子”      说曹操,曹操到。      一看是马秀玲和林美娜,张宽忙把手机藏起来,掐灭了烟头。      “哎,两位美女,午休时间不睡午觉?”      “我们是来找学霸的,你别转移话题,刚才嚼舌根子说我坏话是不是?”      “唉,误会,刚才我们是说卷毛欺人太甚”      马秀玲是重点培养的体育生,她的目标是报考体校。一般来说体育生只要成绩中等,高考就能过线,可她数理化却不行。应了那句话: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数学老师着急,给她单独开了小灶。可是她对这些不上心,中午拉着林美娜打网球。      林美娜是她铁杆闺蜜。午休时间,两人换了休闲装,这会儿打了网球过来。      马秀玲穿着白色t血,牛仔短裤,胸脯挺挺的,没穿裤袜,大腿雪白。手上拿着网球拍,额上几滴健康的汗珠。美娜一袭黄色蝙蝠衫,也是牛仔短裤,个头比玲玲高出一头,两人一个窈窕,一个丰腴。      胖子眼里放了光,盯着美娜长腿瞅了几眼,哈喇子差点没流出来。      玲玲走过来看着表情生涩的年青人。      “你就是他们说的学霸?”      “认错人了,我是乡下的,比不上城里”      她从裤袋里掏出一张试卷,“别谦虚,数学老师都夸你了,这有二道几何题,帮我解一下”      “你从哪里拿的试卷?”      “昨天课堂上发的,怎么你没发过吗?下午数学课要检查的”      王胡一下子懵了,这才想起昨天数学课是发了卷子,回家的时候根本没看。      美娜手中另拿了一道数学题。      张宽:“这又是谁出的?”      “除了张老师还能有谁?玲玲老爸让她给玲玲补习数学,没想到越补越糟,干脆每天出道题让她做。这题够难的,我是做不出”      张宽凑过去,“我看看”      其实他不过是想凑近一点,美娜蝙蝠衫衣领敞开着,里面露出雪白的乳沟,能瞅一眼就赚了。      “你看顶屁用,就你那智商不降班就大吉了”      “这可说不准,平时我还行的”胖子吹了一会牛,拿起笔却哑了,根本无从下手。      再抬头,王胡那边已经做好了。      “这么快?”      玲玲:“好多人做不出,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解决了”      “其实不难,因为你是体育生而已”      美娜赞道:“牛啊,王胡,真有两把刷子,以后做题就靠你了。对了,昨天玲玲问你为何不说实话?”      年青人立马又变得沉默了。      “你越软弱,他们就越欺负你,欺软怕硬你不懂吗?以后有什么事就告诉玲玲”      张宽道:“美娜说的对,卷毛那小子最怕玲玲,以后她就是你的救星”      “不用了,我的事自己会处理!”      王胡面色沉了下来,这些话虽是好意,却无形中将王胡自尊心践踏的粉碎。比给他十几个耳刮子,还让人难受!他目中露出锐利的寒光,很吓人。      眼看就要冷场,又有两个人搅进来,远处卷毛和二猴拿着网球拍跑过来。      二人拉了一上午,休养了一天,这会儿又活泼乱跳。                                      第一卷 第5章 外来的混混        “玲玲,原来你们在这里,让我好找”      卷毛本来准备午睡,看到操场上玲玲在打网球,这小子便找了一副球拍跑过来。      想找的人和王胡坐在草地上,两人挨得很近有说有笑,当场脸上挂不住了,又不好发作。      “玲玲,走,咱们去打网球”      “有病吧,谁跟你打网球?”      “上次你不是找我陪练吗?我给你当活靶子”      “上次是上次,别死皮赖脸的跟着我”      玲玲说话很大声,但卷毛不生气,依然嬉皮笑脸。      “跟这乡巴佬有什么好聊的,他就是个怂货,我陪你去练球吧,这次一定不会输给你”      王胡眼里冒出火,低着头不吭声。      玲玲:“喂,陈大刚你说话注意点,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别满嘴喷粪,滚一边去,老娘看到你就烦”      卷毛拿她没辙,二猴只好把枪口对准王胡,“乡巴佬,你不想活了”      “二猴你说啥?你家祖上不是农村的?再说我拍死你,信不信明天叫你家长来喝茶”      玲玲手中球拍一扫,二猴吓得慌忙后退。这小子狐假虎威,最怕学校叫家长来喝茶。      玲玲侧过身凤眼一瞪,“我警告你下次再敢欺负新生,对你不客气”      “滚!”      说完她拉着王胡甜甜一笑,就像一对情侣,“别理他们,不入流的货色,咱们去打球”      王胡被她拉着,心里就像喝了蜜,别提多解气。      树上小鸟欢声歌唱,两只蝴蝶翩翩飞过。王胡被玲玲手挽着手肌肤相挨,心里小小的颤动了一下。      这妹子性格泼辣,而且阳光大气。对王胡没有拘束感。      美娜边走边笑,“可不是,真把自己当个人,臭流氓,也不撒泡尿照照”      张宽跟在美娜后面偷笑,他看出了火药味。      二猴脸上臊得一阵红一阵白;      卷毛站在原地,呆若木鸡。      王胡不但跟着玲玲去了,还真打起了网球,这球在乡下没打过,可他放得开,打起来酣畅淋漓。         打完球他开始担心起来,下午课王胡与张宽调换了位置。两者相隔了三排,年青人就像离了瘟神,心里别提多舒畅。      “管他呢,现在离这家伙远了,以后不搭理就是”      一直到最后一节课,卷毛那帮人都风平浪静。张宽和美娜也在暗地里观察,没发现什么异常。      放学时王胡去厕所撒尿,二猴装作不经意的走进来,这家伙流里流气吹着口哨,一脸坏笑。在尿槽边撒完尿提了提裤子,笑眯眯的瞅了王胡一眼,“小子,你死定了”      说完,他拍了拍年青人肩膀,一脸笑意地走了。      王胡莫名紧张起来,同学们背着书包纷纷离开了,他默默的清理好书包,最后一个走出教室。      唯一的朋友张宽不在身边,王胡心里一阵害怕。想着妈妈在家中等他,王胡背起书包缓缓走向校门。      高一和高二班先放学,83班和85班下课晚了一点,这两个班都是同一年级,王胡混在他们当中,目光四下里张望。      校门外是一排商业街,年青人心情忐忑的过了这条街,再往前就是公交站台。      他在站台边等18路公交车,这时对面水果摊站着三个社会青年,面向站台这边看过来。这帮人像古惑仔,头发染成花花绿绿,手臂上纹着青龙。旁边一个背着书包的墨镜男,个子高高的皮肤黝黑,对着他指指点点,然后转过身去。      没多久,三个不良青年便朝他走了过来。王胡一阵发凉,突然想起那个墨镜叫黑子,就是邻班的混混,上次在小树林打人他也在场。      他转身想跑,但已经晚了。      三个混混嘴里叼着烟,将他围在站台,为首的是一三角眼。      “臭小子,见到我们还想逃,借我钱什么时候还?”      来人嬉皮笑脸,抓住他的衣领,一口烟圈吐在他脸上。      后面一个矮子道:“勇哥,就是这小子欠你钱?”      “胡说,我都不认识你们”      “嘿嘿,有钱在学校泡马子,没钱还债,今天不把钱拿出来休想走”      另一个T恤推了他一把,“识相点,快把钱还了,别让我们久等”      这时公交车来了,年青人挣脱他就想走。      “草,当我说的是放屁,咱们去那边把事情说清楚”      周围等车的人群纷纷向他看过来,年青人面色通红。      “别推推攘攘,有话在这里说”      “草泥马,欠钱不还还有理了”见他不肯走,三角眼扬手打了他一耳光。      后面两小子紧接着拳打脚踢。      王胡眼里都是委屈的泪水,他想还手却根本打不过。            张宽放学并没闲着,他见王胡去了厕所,又看到二猴一脸坏笑跟着进去,就知道要坏事。      其实从小树林里出来,马秀玲和王胡手拉着手大秀恩爱,张宽就预感到要出事。      他知道那是玲玲故意做给卷毛看的,上学期卷毛中了邪一样,对玲玲展开了攻势。      练拳击,练标枪,练跳栏,练长跑,卷毛不是陪练就甘愿做活靶子。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还一副嬉皮笑脸。时间一长玲玲看出他的歪心思,厌烦起来。      可卷毛就是死缠烂打,将胆大心细脸皮厚发扬到极致,骂也骂不走,这回玲玲就想让他死了心。         二猴绝不是一个人在行动,果然从厕所出来,这家伙鬼鬼祟祟去了邻班,与黑子聚在一起说着悄悄话。      借刀杀人?      张宽脑海里浮出一个不祥的念头,他第一个想到的是去找玲玲,这事只有她能制止。可是玲玲却不见了,他只找到美娜。      二人急急忙忙寻了过来。18路公交车开走了,站台上围了一堆人七嘴八舌,顺着他们的目光,前面马路上走着一个孤独少年。      “王胡!”      二人追了上去,可是已经来晚了。王胡衣衫不整,头发蓬乱,衬衣被撕开一道口子,嘴角还留有血迹。      打人的都已经跑了。      美娜拉着他的手,“王胡,是不是卷毛干的?”      “放手!别跟着我,我的事不用你管”      年青人回过头来,重重甩开她的手,铁青着脸吼道。      话声中,他就像一头发怒的幼兽加快脚步跑远了。      “王胡疯了?好吓人,这人怎么好坏不分呀,我手都被他摔疼了,好心没好报,咱们是在帮他”      “气死人了,没心没肺的,算了,我才懒得管他”      张宽:“美娜,你误会了,他这是在气头上心情不好”      “卷毛这王八蛋太可恶,这次一定让学校开除他!”      “不是他干的,你以为他有那么傻”      “那是谁?”      “黑子”      张宽背过身去,“这件事你别管了,我会处理”      他独自走到隐蔽处,从兜里掏出手机,拨通了班主任蒋干的号码。 第一卷 第6章 拼了   黄昏,王胡回到了家。   他是走路回来的,中途在一处公厕里洗了脸,擦去嘴角的血痕,头发和衣服重新整理了一遍。   一进店里他先去自己房间把衬衣换了。   桌上的饭菜凉了,胡秀莲守在一旁焦急地盘问他。   “没事,妈,今天值日回来的晚”   王胡苦涩地笑了笑,“以后不会这么晚了”   “你还想骗我,学校电话都打来了,说你在外面被人打”   “到底惹谁了?快告诉妈”   她神情很担忧。   “不是的,校门边一群痞子在欺负一个老人,我去帮了一下”   王胡编着想好的桥段,把老妈糊弄过去。   “有什么事别瞒着妈,老师处理不了就报警”   “没什么,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别担心了”   王胡特意吃了一大碗饭,将墙角的音响打开,音量扭到最大放了一段流行歌曲。   见他没事一样,妈才擦干泪水。   晚上吃馄饨的顾客多起来,胡秀莲忙去了。   王胡帮妈洗了碗,从厨房找出一把钝了不用的菜刀。   他回到自己房里,将菜刀藏到床底下。   一晚上他觉得人生都崩溃了,读书好有屁用,还不是受人欺负。   他甚至觉得活着都没意思。   等到老妈睡着了,他偷偷爬起来磨刀子,一直磨到天亮。   没想到磨个刀子,把手指都割破了。   血,沽沽的流出来。   “草,连这把破刀都跟老子过不去!”他找了一块白纱布把手包好,用拖布把血迹拖干净。   第二天,照常打起精神去上课。   王胡赶到学校有点晚,平时他走路如风,这会儿却很慢,在走道上碰到后面走来的卷毛与二猴。   俩人勾肩搭背,有说有笑。   “嘿,这不是咱们班上的怂货吗,怎么手受伤了?还缠上了”   “这臭手没被人砍去就算好的了,听说他在外面欠人家钱”   “不会吧,这么嚣张活该被人打,昨天他还撬你墙角想泡你马子”   二猴哈哈一笑,“乡巴佬想吃天鹅肉,还不跟大刚哥道歉”   王胡被他俩拦着,不得已只好说:“对不起,我初来不懂”   “草,一句对不起就行了?你知道刚哥有多生气,中午的酒饭你是赔定了”   “好说”   卷毛连打带吓,“光嘴上说有屁用,请客你得掏钱”   二猴便把手伸过来往他裤袋摸,“臭小子,老大让你请客是看得起你,还不把钱掏出来”   看看离教室不远了,王胡道:   “钱锁在课桌里了,你们要就跟我去拿”   “行,你小子放聪明了”   这时临窗的一女生道:“陈大刚,你胆子也太大了吧,在教室里就敢敲诈”   卷毛回头一看是学习委员陈菊。当下没好脸色,“臭八婆,人家愿意请客关你屁事”   “嘴巴放干净点,我不能说吗?别以为人家老实好欺负”   卷毛瞅了一眼玲玲不在,便大摇大摆走进教室,“行啊,陈菊,你不会是看上他了吧,这小子哪点讨你喜欢了?”   学习委员气得脸色通红,“无耻,下流,不要脸”   王胡道:“算了,和这种下流胚子计较什么,就当他在放屁”   旁边人扑哧一笑,看着这对活宝。   卷毛只当听错了,“啥,你说啥?”   王胡平静的看着他,“我说你是个下流胚子,有人养没人教的畜生”   这话一出口,同学都担心起来。   卷毛一股热血直冲头顶,头发都要炸了,“你给脸不要脸,敢和我说这个”   他出手重重一拳打过去,这一拳打在胳膊上,王胡根本没有躲,也没有叫痛。他一个趔趄倒在桌子上,但很快又站直了。   原以为他会哭,没想到却笑了,笑得很疯狂。“他妈装什么装,装神经也没用,敢骂大哥就是找死!”二猴扑上来想补几拳,手扬在半空突然停下来。   他看到王胡打开书包,拿出一把菜刀,雪亮的菜刀,刀光耀眼。   “你吃了豹子胆,别以为拿把刀子就能吓唬人,这玩意你会用吗?乡巴佬有种你就砍过来”   话没说完他已感觉不对劲了,闪身后躲,一股凉风扑面菜刀砍在课桌上,紧接着一记闷拳照着脸上打过来。   二猴眼冒金星撞到课桌上,只听到鼻梁骨碎裂的声音,一股又咸又甜的味道流进了嘴里。用手摸上去黏黏的,伸出来一看全是血。   “啊……”   这家伙怪叫一声,吓傻了。   卷毛难以置信,眼前的王胡突然就像变了个人,再也不是懦弱可欺的乡巴佬,变得他完全不认识。没等他反应过来,手臂已被王胡抓住,他像一头发疯的野兽,另一只手将菜刀从课桌上拔了出来。   “你不是要钱吗?现在我给你。今天我要你血债血偿”   “不关我事……”他语无伦次,挣脱手撒开腿就跑,只觉得脸上一凉,整个人摔了个狗啃屎,下巴一阵疼痛。   同学们哪见过这种场面,纷纷避让。   卷毛感觉全身发凉,倒地的一瞬间他看到了王胡的眼睛。   那根本不是人类的眼睛,只有洪荒巨兽才有这种光芒,就像地狱冒出的妖火。卷毛魂飞魄散,打从娘肚生出来,第一次感到死亡的恐惧。   他甚至忘记了逃,因为那种凌厉的目光,已经把他吓傻。   ‘卟’,雪亮的刀刃划过脸膛,砍在课桌上直没入柄。   厚实的课桌竟被砍穿了,这一刀得多大的力?   王胡眼中闪着烈火,从拿出刀那一刻他就没想活了。紧握的刀柄,手上的青筋暴出,弥漫的血腥气刺激着神经,他的动作已疯狂。   “来呀,来打我呀!今天老子让你血债血偿!”王胡朝卷毛屁股猛踹了一脚。   同学惊呆了,谁也没敢动。   关键时刻张宽喝了一声,“兄弟,冷静点!”   一声吼就象一盆冷水淋头,一刹那王胡清醒过来,张宽上前夺过刀子。   “虽然他俩罪有应得,但你也太狠了”   课堂上鸦雀无声,每个人都露出惊异的目光,就连美娜也不知说什么。这梁子可结深了,谁也摆平不了。大家离得远远的,有的跑到教室外,一个个心有余悸。   李三杨跑得无影无踪,二猴捂着脸蹲在地上,身子缩成一团。   张宽先把王胡菜刀拿下来,低声道:“你闯祸了,现在得赶快想办法”   他找出一卷卫生纸让二猴捂住鼻血,然后查看了一下卷毛的伤情。   还好他跑得快,刀子只在脸上划了一道血口。   胖子缓了口气,“事情已经发生了,同学们不要乱说”   美娜:“大家别害怕,该干什么干什么”   玲玲不在这里,两人互相递了个眼神,希望把事态化小。不想刘四海已跑去三楼,去往班主任办公室告状。 第一卷 第7章 风云突变              办公桌电脑上放着小曲,一旁放着评审高级教师申报材料。      蒋干翘着腿正在大班椅上喝茶。      刘四海慌慌张张冲了进来,肥大的身躯将门撞得重重一响,“老师,不好啦,大刚被人砍了”      班主任一口热茶烫在嘴里,喷了刘四海一脸。“慌什么,你把话说清楚,大刚砍谁了?”      “怂货,不……,是怂货用刀砍了大刚”      “哪个怂货?什么刀子?你结结巴巴的到是说清楚”      刘四海抹了一把脸,“菜刀,就是……那个新来的王胡,流了好多血”      “王胡被人砍伤了?”      “不,不是……是大刚被人砍”      “有没搞错!你在胡说什么”班主任压根就不信,不过听到消息他还是急忙跑下来。      房门推开,教室里已恢复了原样。      “谁动刀子打架了?”      蒋干带着刘四海走了进来。      他的目光很严厉。      同学们坐在座位上,眼观鼻,鼻观心,谁也没有说话。蒋干环视四周,在他印象中王胡是个斯斯文文的人,性格有点内向,说句话都不敢大声,这种人怎么可能动刀子?      只见陈大刚在座位上傻坐着,用卫生纸捂着脸,鲜血浸透了纸巾沿着手背滴落下来。      “谁把你脸划伤了?”      卷毛偷偷看了一眼王胡,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蒋干转向王胡,这时他已有几分怀疑。      王胡见躲不过,干脆就想直说了,他刚想说,卷毛开口了。      “是我……我自己不小心划破的,怪不得别人”      张宽和美娜露出惊异的表情,同学们每个人都意想不到。      “你们到底打架了没有?”       卷毛:“没打架”      “准是你在欺负他,不过自己承认也好”      班主任回头指着刘四海,“你怎么说王胡在砍人?”      刘四海完全懵了,“我明明看到……”王胡目光投射过来,刘四海立马咽了回去。他看看陈大刚,又看看王胡,心里一阵后悔,卷毛自己都认了,他又何苦去打报告。      在王胡盯视下他嘴唇一哆嗦,“刚才……人多,我没看清”      “你不是说王胡砍人吗?总有刀吧,刀子呢?”      刘四海慌了,“对不起,蒋老师刚才我看错了”      “莫名其妙,到底有没有刀子?拿出来看看”      课堂里鸦雀无声,王胡看着胖子,刀子被他拿去了,这会儿不知怎么开口。胖子拼命暗示他——不要说。      卷毛:“是……美术刀,我摔了一跤不小心划破脸,刀子被我扔楼下去了”      “跟你们说过多少次,有事找老师,不要吵吵闹闹”      蒋干想去查看一下他的伤口,卷毛用手捂着躲躲闪闪。“看看有什么打紧,快去医务室上点药,怎么这么不小心”      “嗯”      刘四海趁机扶住卷毛去学校卫生室,此刻他只想快点离开。      二猴蹲在地上一直没起来,见到这场景,干脆用书包捂住脸,打落牙往肚里吞。      蒋干将刘四海狠狠训了一顿。      “你们几个就是不学好,十处捣蛋九处在场,一大早就搞事情,这回搞到自己头上了吧,回头好好给我写一份检讨!”      在班主任看来可能发生了小打小闹,不过对于卷毛一伙谁都没有好印象,既然他自己担当了也就懒得管。      张宽拿了拖布将地上的血迹擦干净。      王胡的举动实在大快人心,‘四兽’一直是班上的祸害。对于这种害群之马,早就巴不得有人揍他。      同学们明面上没说,暗中都在帮王胡一把,刀子砍在桌上的印痕全被书本盖住了。      擦过血的卫生纸也被踩在鞋底下。      就算二猴鼻子骨折,卷毛划了脸那又怎样?在大家眼中那是活该!      上课铃声响了,第一节课是数学课,女老师张婷拿着课案到了门口。      蒋干在门口与她聊了几句,准备离开。大家舒了口气,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      突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二猴挣扎着想坐起来,又没人拉他,只好扶着课桌,没想到却晃动了桌子,“砰”的一声,菜刀掉落出来。      课堂上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紧张起来。      班主任转过头,张宽忙用拖布将菜刀盖住。      “胖子,你在干嘛?”      张宽:“可能是谁掉了文具盒”      蒋干重新走了回来,目光审视着他,“把拖布拿开,你这值日长是怎么当的!”      拖布拿开了,蒋干拾起了那把菜刀——雪亮的菜刀,映出白光,经过一晚上的打磨锋利无比。      刀光掩不住班主任的神情,他拿开二猴挡脸的书包,一切暴露无遗!      蒋干足足惊了一分三十五秒,然后转过身看着王胡,“到我办公室来”      那天王胡去了办公室再没回来。         马秀玲第二节课才来,昨下午体育课她在操场练跳远,不小心扭伤了左脚。请了一节课假,就这短短时间班上发生了事。       “玲玲,要是你在这里就好了”      美娜埋怨道。      同学们聚在一起议论纷纷。陈菊:“想不到王胡这么猛,当时哪里想得到”      张宽叹了口气,“现在说啥也晚了”      菜刀事件很快全校都知道了。      王胡会受到什么处分?大家一直牵挂着。这事班主任处理不了,事情报到了学校政教处。      胖子担心王胡,催着玲玲打探内幕消息。      “玲玲,你的消息最灵通,王胡到底怎么处理?”      “哪有那么快,我爸还有校长他们关门开了一上午的会”      “那该作出决定了吧?”       “不清楚,估计够呛”      ‘四兽’挂了两个,剩下的李三扬和刘四海倒安稳了,变成了缩头乌龟。      不断有消息传来,二猴鼻梁骨折,听说要住院。      陈大刚伤情不算严重,左脸划了一道,缝了八针。      至于要不要报警,校长和政教处主任在会上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两名伤者的妈找到学校哭天抹泪,大吵大闹。      班上清静了,大家却替王胡担忧起来。      第三天星期四。      午休时,美娜、玲玲、还有胖子聚在一块,又聊起这事。      美娜笑道:“二猴那小子平时耀武扬威,那天吓坏了,听人说尿了裤子”      “你听谁说的?”      “原来不知道,刚听医务室说的”      “他去学校医务室裤子是湿的,一股尿臭味”      玲玲:“王胡下手也太狠了,没想到表面上懦弱的一个人,骨子里却那么刚强”      张宽笑道:“人不可貌相,王胡其实是条盘龙,你们看走眼了吧,当初他一来我就看出了”      玲玲:“看你得瑟的,尽吹吧”      “你看他名字就带着一股匪气。胡是什么?胡子,黑话叫土匪!看走眼了吧,当初大伙还认为他是怂货”      美娜道:“奇怪了,卷毛竟然承认自伤的,怎么会这样?”      张宽笑道:“因为他怕死,恶人自有恶人磨。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一物克一物”      “你好象懂得挺多的”      “当然,我也是混的,江湖上谁不知道我张宽的名头”      美娜笑了,“少来,就你那熊样”      “王胡为学校除了一大害,不知怎么处理他”      “玲玲,已经过了三天了,学校到底怎么处理王胡?”      “我咋知道,通知应该快出了吧”      玲玲看着网球场,回想着那个腼腆帅气的伙伴。这事弄不好,王胡就毕业了,再也看不到那个沉默的少年。      美娜:“我觉得王胡挺有趣的,他从乡下转学过来,不会打网球,但那天他却打得很好”      玲玲:“可惜了,好好一个学霸,高考的种子就这么废了。要是他还在,数学作业就不用愁了”      “还不是因为你,偏要在那天扭伤脚”      说着美娜提议到王胡家去看看。      张宽,“好啊,早就想去了,就是不知他住哪里”      “你不是他好哥们吗?连个地址都问不到,还说什么社会上混的”      胖子憋红了脸,就冲美娜这句话他也要把王胡找出来。 第一卷 第8章 恐惧          蒋干的面色阴沉的可怕,他没想到事情闹得这么大,从二楼教室到三楼办公室也就几十步。一出教室他便打了家长电话。      王胡茫然的跟在他身后。      班主任拿着收缴的菜刀放在办公桌上,铁青着脸开始了讯问。      “这把刀是哪里来的?”      “家里”      “干麻用的?”      “剁猪骨头”      事情既然发生,王胡反而平静了。      蒋干翻出他的资料,出生日期显示面前的小伙子18岁零二个月。      从法律角度,王胡已是成年人。      “他们都是你打的?”       王胡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为什么?多大的仇恨,至于吗?”        王胡没有说话。      “以前有没有精神方面的疾病?”        还是沉默。      “剁猪骨头就剁猪骨头,你为什么要砍人?”      班主任的声音变得异常严厉。      “老师,你要怎么处理都行,我只求你一件事,别告诉我妈”      蒋干笑了,“这怎么可能”      此刻,他已完全变了一副面孔。      “这学期评职称、评优秀全毁在你手里!这就是你们大坪乡培养的高材生?你干这事有没有考虑过我?”      “王胡啊王胡,你知道我要损失多大!”      蒋干拿起手机便要报警,可是一想这事他管不了,只能第一时间通报校领导。      “我什么时候能回去?”      “回去?”      “你还想回去,知道这事有多严重?告诉你已经构成刑事犯罪,至少也得判刑!”      “判多久?”      “谁知道”      很快王胡被带到校长办公室,政教处主任,教务处主任,保卫科长都来了。      一个个面色严竣,王胡低着头站在他们面前。      就在审问的时候,马秀玲闯了进来,将她知道的与听来的全说了出来。      “校长,陈大刚和二猴动手在先,王胡属于正当防卫,同学们都看到的,张宽、林美娜可以作证”      保卫科长道:“带着菜刀来上学,正当防卫恐怕说不过去”      玲玲:“之前陈大刚二猴二人多次欺负王胡,殴打过他还抢了他钱。王胡是被逼无奈才带刀自卫的”      班主任蒋干脸色很难看,这事就发生在他眼皮底下。      教务处和蒋干的意思要严厉惩处,办公室烟雾缭绕,领导的意思不尽一致。      校长原本是要通知警方处理,马主任道:“很明显王胡是个品学兼优的学生,开学第一天就受到陈大刚一伙的骚扰,被不断敲诈、勒索。其后陈大刚还勾结校外不良青年殴打过王胡。迫与无奈他才奋起反抗,此次突发事件只是一时冲动,如果交给警方这孩子就毁了”      马主任就是马秀玲的老爸——政教处主任,他建议听听受害者家长的意见。      出乎意料,二猴与大刚的家长都不赞成警方处理。自古以来民不举,官不究。陈大刚、二猴本身屁股就不干净,他们的家长只要求学校给出处理。      面对校领导的盘问,王胡什么话都没说,一时的冲动过了,他陷入深深的恐惧中。      并不是怕坐牢,而是怕妈妈伤心。他是妈妈唯一的指望,不敢想象如果进了监狱,妈妈以后的日子会变得怎样?终日以泪洗面?还是憔悴不堪得忧郁症?他不想自己毁了妈妈。      年青人闭上眼睛,泪水在眼眶里打旋。从校长办公室出来,胡秀莲已经到了,母子俩抱头痛哭。她打了一台出租车将王胡领回家。            王胡住在东门人民巷鸿景小区162号,这是一处20多年的陈旧小区,清一色的灰白楼,没有电梯。      他家住在临街一楼,张宽从班主任蒋干那里弄到了地址。      胡秀莲的馄饨店,挂出一块小牌子——家中有事,暂停营业。      接到班主任电话,她如五雷轰顶,赶到学校看到儿子没事,才稍稍好一点。      王胡停课等候处理。从学校回来就像做了一场噩梦。      回到家他变得沉默寡言,在屋里傻坐着,既不吃饭也不出来。做妈的心里挺担心,没有责怪儿子,只是陪着他默默流泪。      王胡陷入恐惧中,对屋外面的声音很敏感。他不知蒋干说的判刑要多久,时刻担心着警察上门。      仇恨得到了宣泄,可他丝毫不感到轻松。王胡擦干了泪水,只求妈别哭。      “儿子,你打的究竟是什么人?”      “一些小混混”      “妈,我以后要是进去了,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店子不想开了,就到乡下老家去。每天少干点活,别累着了”      王胡翻来覆去说着这些话,之后就变得沉默了不再开口。      中午胡秀莲煮了最好吃的芋头汤,儿子却不肯吃。      儿子停课了,学校里的关系需要疏通。打电话给丈夫税务局副科长刘广田,下午刘科长总算回来了。      不过却喝得醉醺醺的,刚参加完一场饭局,同事开车将他从KTV送回来。      刘广田今年58岁,一共结过三次婚。47岁那年第二任妻子与他离了婚,那时他还在乡下地税局,第二年经人介绍娶了胡秀莲。      前年出差路上出了车祸,车子摔下山沟瘸了一条腿,总算调进城里当上了副科长,不过从那以后应酬更多了,整天胡吃海喝不落家。      他在市里养着一个姘妇,另有一套商品房,平时与前妻生的女儿一起住。      以前隔三差五还回来一下,后来慢慢的回来次数越来越少。      刘广田浑身酒气进了屋,手里夹着公文包,脖子上还有一抹口红印。      一进屋两人就在客厅吵上了,胡秀莲气急道:“儿子出了这么大事,打你电话打不通,都几天了现在才回来,这个家你还要不要了?”      “发什么火,黄脸婆,是你儿子又不是我儿子”      “你说什么!你个没良心的,天天就知道在外面鬼混,没见你拿一分钱回来,还从家里拿钱出去。现在叫我黄脸婆,当初是谁死皮赖脸跑到我家里,来了三回跪在地上求我嫁给你”      刘科长老脸一红,“少臭美,你还有完没完”      “儿子出事了,那5万块钱还不还回来”      “还什么还,你住的房子还不是我的,咱们又没离婚”      王胡出的这档子事,刘广田压根就不想管。“你儿子能耐大了,工商局陈局长的儿子也敢打,叫我怎么去说?有本事显威风,自己去摆平”      胡秀莲彻底火了,“你把这当成什么了?旅馆?还是妓院?既然这样不用你管,你给我滚!”      刘广田恼了,本来喝了酒,想回来舒舒服服睡一觉,没想到却被老婆赶着走。当下推了胡秀莲一把,很快二人上演了全武行。      桌上的碗筷摔了一地。      这时里面的门开了,王胡冲了出来,像一头发怒的雄狮,一把抓住刘广田扬起的拳头,目中露出一道寒光。      “滚出去!”       这一声如同炸雷一般,刘科长不由得后退了一步,酒醒了大半。面前的王胡就像突然变了个人,再也不是过去腼腆的乡下小伙。      他的样子就像一头猛兽,目中的光芒让人后背发凉。      刘科长吃了一惊,酒意化成了冷汗,“你想干什么?”      王胡一拳砸在桌子上,拳头砸出了血。      “滚!下次再敢对我妈动手,小心你的脑袋!”      换了过去刘科长怎么说也要压他一下,可是现在却不敢。      他看着王胡一步步后退,抓起桌上的包。      “滚就滚”他灰溜溜的出了门。      刘科长瘸着左腿出了小区,到了街上方才喘了口气。“臭小子,翅膀硬了,敢吼你老爹了”      其实王胡打小就没叫过他爹。                                            第一卷 第9章 探望      下午放学胖子租了辆车,约了美娜、马秀玲一起去看望王胡。      到了鸿景小区,在一家混沌店门口停了车。这是一处住房改成的店面,位于街道的左侧。小区的铁栏栅将店面与马路隔开,不过旁边有一道侧门,车子路人可以进去。      小店门牌162号,门口落满了枫叶,玻璃门关着,挂着一块小牌子——家中有事,暂停营业。      抬头看那招牌——好再来馄饨。      门上贴着:馄饨凉粉    大众小吃    欢迎关临。         女的从车中探出头,“没搞错,162号怎么是家馄饨店?”      “张宽,地址是不是搞错了?”      “咋回事,我去问问”      胖子从车上下来左右望了望,上去敲门。      且说胡秀莲听儿子说打了混混,担心有人报复,这几天守在屋里。      听到有人敲门,一看是个胖子,头型像西瓜皮,敞着短衫,脖子上一串黄澄澄项链,手上一枚大戒指,还戴了一副墨镜。胡秀莲心里打鼓,只以为是找麻烦的,装作没听见。      胖子敲了好一会,胡秀莲拿根棒子从屋里出来。“这里不营业,敲什么敲”      “请问王胡是不是住这里?”      胡秀莲警惕的看了他一眼,外面还有一台小车。      “找错地方了!”      她刚要转身,小车上下来一位长发妹,模样清纯。      “阿姨,请问这是王胡家吗?我们是他同学””      这时又有一个女生下车,长辫子,提着大包小包的水果。      “你们……”       胡秀莲原本心情不好,看到面前女孩子水灵灵的,眉清目秀,欢喜的很。      “对,谢谢你们来看他”      胖子弯腰道:“阿姨,我是张宽,是王胡的铁哥们”      她放下棒子,看着胖子:“你这孩子咋穿成这样,还以为是社会上的混混,差点误会了”         三个同学绝对没想到,王胡家是卖馄饨的。      长辫子女孩道:“我叫玲玲,现在王胡怎么样了?”      “这孩子变得不爱说话了,独自呆在房里,一个人玩游戏玩积木”      张宽:“平时没见他玩过游戏”      胡秀莲:“这几天上瘾了,要不拿手机给他玩就跟你急。有时候一个人傻坐着,把积木全扔地上,我就怕他闷坏了。你们来了就好,可以劝劝他”      这么大了还玩积木?      胖子:“可能是受了点刺激,过几天就好了”      胡秀莲将三人领进屋里。      这是一套三居室的房子,外面大厅与起居室改成了馄饨店,除去厨房厕所只剩了两间房。      屋里没有一台像样的电器,墙上电视还是那种过时的老式样。         年青人独自在小屋里打游戏,桌上一堆积木。见到三人颇感意外,脸上总算有了笑容。      几天不见他变得越发沉静了,坚毅的面容带着几分茫然。       胖子给他带来了书包,还有手机。      “兄弟,你现在可出名了,学校里道上无人不晓”      “出什么名?”      “菜刀王胡”      “还大刀王五呢,尽吹牛逼”           “真的,以后在学校你可以横着走了”      王胡:“说这些有屁用,我这事情班主任怎么说?”      胖子:“蒋干这些天在发火,估计有点悬,同学们支持你,盼着你快回来”      美娜道:“大刚和二猴来上学了,大家都没理他们”      学校让他停课等候处理,已经四天没去学校,王胡心里失落落的。      “这次我怕是进不去了”      玲玲:“别这么说,学校还没做决定”      胡秀莲端着茶进来,“难得你们有心,还买什么水果”      茶里面放了芝麻,香味浓浓。      “这是山里面的云雾茶,喝得习惯吧”      “嗯,很香”      美娜:“阿姨太客气了,没想到你这么年轻”         胡秀莲一进来,大家反倒有些局促。王胡见胖子欲言又止,便道:“妈,你去忙吧,我们有私房话要讲”      “好,你们谈,我去买菜,今天在我家吃饭”      妈一走,王胡道:“卷毛到底伤的厉不厉害?”      美娜:“脸上缝了针,过些天才拆线,白天来上课放学回医院”      玲玲:“二猴鼻梁骨折了,伤势要严重一点,听说要住一个月”      “这回他们在学校倒了面子,没有以前那么嚣张了。二猴妈来过学校二趟,找了班主任又找了校长”      “蒋老师被上面批了一顿,这些天脸色很不好”      王胡:“胖子,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张宽嗫嚅道:“兄弟,这两天我收了一班小弟,他们都要拜你做大哥,我没敢带过来,就想问你同不同意?”      “啥意思?”      “就是开山门,奉你做龙头老大”      胖子说的煞有介事,两女同学半信半疑。      玲玲:“开什么玩笑,开香堂?你到底收了几个人?”      “现在不好说,要选一个王道吉日”      “昨天找算命的刘瞎子算了一卦,日子都挑好了”      胖子从袋子里拿出一个红包,双手递过去。      王胡道:“啥意思?”      胖子:“卷毛一帮人祸害已久,兄弟这次为班上除了一害,大家无不拍手称快。这是手下一帮兄弟凑的慰问金”      红包厚厚的,口子没封,王胡吓了一跳,差不多有两三千块。      “有没搞错这么多,这钱我不能要”      胖子:“大哥,你就别推辞了。学校的兄弟都信服你,不管你去哪里,大家就想跟你,以后你就做他们老大吧”      “做兄弟可以,搞什么帮会不行,咱们可是正经人,打打杀杀我可不会”      “胡哥,放心,不是什么黑帮。大家就想借你的名头”      刚来学校那会儿,张宽说要罩着他,现在反过来了。      馄饨店好些天没营业,等他们一走王胡将钱给妈,胡秀莲让他自己留着。                 玲玲来看望王胡,带来一个消息。“明天下午学校要开大会,到时候会宣布处理结果,你一定要来”      “我不是停课了吗?”      “没关系,明天你可以来”        胡秀莲买菜回来,探望的同学已经走了。她接到校长打来的电话,听王胡一说,“好啊,儿子,明天我也去”      桌上放着澳芒、山竹、红提、释迦,都是进口的高档货。      林美娜一向高冷,没想到会来看自己。看着她那樱桃般的小嘴,有一种拉她去小树林的冲动。      晚上王胡去街上做了头发,用烫斗把西装校服熨了好几遍。 第一卷 第10章 整顿大会      第二天星期五,天空下着毛毛细雨。      早上第一节课都过了,王胡还没有来,课堂上中间的位置空着。      数学老师高跟鞋的声音一走,课堂上便热闹起来,相好的同学纷纷凑在一起。有聊昨晚上去看喷泉如何如何,有说最近哪个明星又出绯闻了,有几个女生拿出口红对着镜子补妆,教室里象菜市场一样热闹。            胖子出了教室往学校大门处张望。      卷毛和二猴又活跃了,虽然脸上缠着绷带。李三杨和刘四海拿出饮料递上去,四个人坐到桌子上。      “靠,下午学校开大会,不知那小子会不会来”      “他还敢来?没让他坐牢就是好的了,来了也会被开除”      二猴捂着鼻子哼哼,“妈的,这口恶气让他坐牢便宜他了,老子非要找人把他……”      卷毛点上一支烟,拍了他一下脑袋,“你傻呀,少说两句,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二猴:“难道说错了?”      卷毛气得又要打,“蠢猪,用点脑子”      同学们都离他们远远的。         美娜跟玲玲出了教室,“王胡怎么还不来,是不是改主意了?”      “谁知道,或许学校通知他妈不用来了”      第二节课是语文课。班主任蒋干一进来,闹哄哄的教室便安静下来。进门便看到一堆瓜籽皮,还有一股烟味,他拿着教杆脸色很不好,抛开课本道:“开学才多久,我看你们就松懈了。对自己放任自流,学校的规定当成耳边风”      “从今天开始,谁要是违反纪律,我决不会手下留情”      他目光一扫,“学校从下星期开始组织一星期的严打,迟到的早退的,打架的斗殴的,别怪我没通知你们,谁要撞到枪口上,说情也没用。离高考不到一年时间,我希望同学们好好想一想,自己要走什么路?人生的目标是什么?”      坐在后面的‘四兽’互相看了一眼,一脸不在乎。      课堂上寂静无声,这时门被推开了,一个帅气的年青人打着雨伞出现在门口。      “王胡!”      年青人穿着笔挺的西装校服,乌黑发亮的皮鞋,一头时髦的飞机头朝气蓬勃,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之前的乡土气荡然无存!      同学们亮瞎眼,一个个嘴巴张成O型,就连一向神经大条的玲玲也睁大了眼睛。她捂住嘴巴,差点没惊呼出来。      突然而至的王胡,夺走了班主任的风头。      蒋干也觉得意外,短短几天时间,王胡仿佛换了一个人。      按规定他还在停课期间,不能来上学。      王胡提着书包,微微一笑直接坐到自己座位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蒋干一阵尴尬,又不好赶他走。一分钟以后面子有点放不下来,干咳了一声,“大家自习吧,好好反省一下”      他放下教杆转身离开了,课堂上顿时热闹起来。      王胡一进来,卷毛一伙脸上没了光彩,最兴奋的当然是胖子。      万没想到王胡朝后排走了过来,要与胖子调换座位。      “咱们换个位置”      张宽一愣,“行啊,兄弟牛逼!”      年青人把书包放好,重新坐下。         (怎么又坐回来了?)      卷毛不由地往外挪了挪,从气势上他就弱了,他摸不准这小子的意思。      最主要他发现王胡的书包鼓鼓的,不知道藏了什么东西,弄不好又是菜刀什么的。      二猴直接用书本挡着脸,装作没看见。两者距离如此之近,王胡还是王胡,可是气势全然不一样,有他坐在后面,前排的李三杨和刘四海浑身都不自在。      以前备受欺凌,现在反过来吊打,攻守之势全然不同。      同学们都捏着把汗,毕竟四比一王胡只有一个人。      连着两节课,几个人井水不犯河水。      卷毛开始以为他来找麻烦,直到王胡目光看过来,才笑了笑主动说声对不起。      相逢一笑泯恩仇?      没这么简单。      王胡在想这魔头还没服气,以后有你受的。      大家以为他们和解了,并没有看出什么异常。胖子留心观察,对王胡服气又多了一层。      这是心理战术,很明显王胡又占了上风。      以前只知道卷毛怕玲玲,没想到更怕王胡!               校长办公室,胡秀莲憔悴地走了进来。      柳校长50来岁,戴着眼镜,手上点着一支烟,这会儿正在查看会议讲稿,见她进来便掐灭了烟头。        “你是王胡他妈吧,坐……”      他把风扇打开。      胡秀莲把门关好,眼里布满了血丝。前两次来校长避而不见,看这情形是要摊牌了。      “柳校长,我家王胡怎么处理都行,可千万别让他失学啊”      “你先冷静,别激动”      他把会议讲稿放到一边,“王胡这个学生的资料我已看过了,他之前在大坪乡读的高中,数理化成绩很突出。那边老师的评价也很高,可是这孩子不善于处理同学之间的关系”      “校长,我孩子一直很听话的,他从小失去了父亲,一直规规矩矩从不在外面惹事。这次到新学校,是受了别人欺负”      “我知道这孩子沉闷,不怎么说话。你先听我说,这次他在课堂上公然拿出菜刀砍人,按理是要报警的。好在对方家长没提这方面要求,也幸好事态没有进一步扩大。学校经过慎重考虑,决定从轻发落,本来是一定要开除的”      胡秀莲暗里松了口气,谁知道接下来柳校长嘴里吐出劝退二个字。      “劝退?那不等于开除吗?我孩子读不了书,那不等于毁了他。校长你不能这样……我求求你了”      她发疯一般抓住校长的手,就差没跪下来了。      “你冷静一点,不要这样,劝退还可以去别的学校,这已是最大让步了”      胡秀莲退了回来语无伦次。“不行,我孩子决不能退学,你要是劝退我决不让你好过”      “没办法,我已尽力了”      校长端起茶杯,不再理她。      突然间胡秀莲开始脱衣服,扯掉了外衣,露出里面的文胸。      一狠心把文胸也扯了下来。      校长大惊失色,“你要干嘛?”      “非礼啊……快来人啊……”胡秀莲豁出去了,弄乱头发,跑到玻璃窗前对着楼下大喊大叫。      柳校长慌了神:“好了好了,算我怕了你,快把衣服穿上”      “你要是不答应就跟你没完”      “行行……先把衣服穿上”校长快步拉上窗帘,汗都流了出来。      再让她嚷下去,好比黄泥巴落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      校长头有三个大,突然的变故弄得他晕头转向。            中午天晴了。      午休时胖子打了盒饭,在小树林树底下铺了一块毡布,叫上美娜、玲玲、王胡几个人聚在一起。      十二个鸡腿,四份猪排,四盘红烧鲤鱼,还有几样小菜,一打可乐。      美娜:“张宽,行啊,没把餐票全花光吧,不过日子了?”      玲玲:“这是散伙饭啊?”      胖子:“吃吧,下午就要开大会了,胡哥这事够呛,今朝有酒今朝醉,能多呆一刻咱们就痛快吧”      王胡开了可乐,“别想那么多,认识你们这帮同学够本了,我不在了,希望你们开开心心。来,大家干一杯”      美娜主动坐到王胡身边,眼神恋恋不舍,这让他很开心。      “王胡,你总是出人意料,一开始大家说你老土,今天一出场同学们被你帅呆了。啥叫秒杀,这就是秒杀,班主任都被你秒了。这飞机头超好看……”      胖子:“胡哥那是低调,就这身行头走到哪里都一个白领”      美娜伸手去摸王胡头发,胖子酸溜溜的,“没听说过吗,男人的头女人的腰不能摸”      王胡:“没事,她摸我头我摸她腰,扯平了”      美娜羞红了脸,“谁让你摸腰”      玲玲看他的目光也有些异样,举起可乐,“喝吧,干一杯,以后就难看到帅哥了”            下午广播开大会,全校师生坐在操场前。教务处主任主持会议,主席台上坐满了一众领导。      这次会议主要是宣布王胡的处理结果。之前学校开过闭门会议,开除王胡已是铁板钉丁,只差没宣布而已。      在同学心目中有点公审大会的味道,摆明了就是杀鸡给猴看。      前半场是马主任宣布纪律整改措施。      接着柳校长发表讲话,“九月八日,我校高三84班发生砍人事件,转校新生王胡用菜刀砍伤同学……鉴于此生是初犯,认识态度良好,勇于改正错误,……也鉴于他成绩一向很好,勤奋肯学,本着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方针,现决定给予王胡同学记大过处分”      班主任蒋干一阵错愕,只以为听错了。      后排的刘科长,教务处主任同样露出惊异的表情。      美娜失声惊呼,胖子拍起手来,84班轰动了,紧跟着大家都拍起了手。      玲玲:“太好了!王胡可以不走了”      蒋干压着手势大声喊:安静!安静!可是哪里压止的住。           卷毛几个人心里一阵失落,全是意外的神情,他们只是静静地听着。      会场开始乱了,紧接着学校其他班也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校长英明!”      不知谁喊出了口号,大家一起跟着喊,“校长英明!”“校长英明!”      事情发生了180度逆转。      王胡心中一阵激动,没想到自己这么受欢迎。      政教处马主任笑了,他选择和女儿站在一边。      大会快要结束,王胡离了操场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妈妈,没想到胡秀莲就站在教室前。      年青人放下手机,以最快的速度跑过去。“妈,没事了,学校不会开除我了”      泪水在母子俩眼眶里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