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章 怎么这么倒霉   我从小长到大,一直觉得自己很孤单,连我父母也不愿意和别人交往,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令我奇怪的是,家周围的邻居一直在换,每次匆匆搬来一家人,住了最多两年又急吼吼的搬走,看见我们家的人就像见了鬼一样。   我在学校里性格孤僻,因为父母让我不要和别人说话,我不知道是为什么,也问了他们几次,但是每次都没有答案。   不过世事无绝对,我有个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我叫他胖子,要是没有他,我觉得自己已经丧失了语言能力。   每年过年的时候我问我妈:“妈妈,我看别人家过年都有亲戚来往,为什么我们家没有亲戚呢?”   “小孩子别问那么多,我们家没有亲戚。”   我一直觉得这个事情不可思议,后来在床底下翻到了一本相册,里面明明有亲戚的照片,为什么父母要骗我呢?后来在同学的私下议论中,我才知道,我们家的亲戚都死了。   反正从小我就觉得我们家不正常。   后来我上大学,有一天回到家里,看到家中站满了人,我妈一个人坐在床上不住地拿手帕抹眼泪,一直喘气,连话都说不出。我不知道怎么了,赶紧跑到我妈身边安慰她。   后来那些人看我回来了,就打了招呼离开,临走时丢了一个信封在桌上。那些人离开后,我拆开一看,是厚厚一叠钱。   我急忙问我妈:“妈,这些什么人?为什么留那么多钱在桌上?”   “你爸没了。”   我听这话,不敢相信,急忙跪倒在我妈面前,哀求她不要骗我。我妈看着我说:“你爸下午在工地干活时,从脚手架上摔下来,当时就不行了。”   从此我就成了没爸的孩子,有时候我自己都感慨,为什么会命运多舛。   这还不算,上天并没有怜悯我,大二那年,我妈出了车祸,我正在上课,接到电话后,急匆匆赶往医院。   我妈在急救室已经奄奄一息,我痛哭流涕拉着她的手不放,我妈最后吐出一句话:“陆鸣啊,有些话,现在不得不说了。以前家里来了个老乞丐,一进门就说煞气太重,赶也赶不走。后来他指着你说,你是扫把星。你爸不乐意了,把他赶出门去,现在想想,我们没必要继续骗自己了,要是你有缘再碰到那个人,让他帮你改改命吧。”   把妈妈送进太平间后,我失魂落魄地离开医院,好几天没吃饭,课也没去上。   胖子见我消沉,有些担心,一直陪着我,还好心给我带来饭菜,一直在旁边鼓励我重新振作起来。   好不容易走出阴霾,我觉得人生没有了方向,以前并不迷信的我,这时候也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是扫把星。   大学里浑浑噩噩,成绩一直倒数,好不容易捱到了毕业。拿到毕业证书后,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对于这个社会,我已经没了信心,我上网查了查,最终决定去终南山隐居起来,去过那种避世的生活。   这时候我的手机响了,不出意料的话应该是胖子发短信给我了,难道他想给我庆祝毕业?   拿起手机一看,是一条陌生的短信,估计是推销的吧。我不耐烦地点开一看:你的朋友王连章已经死了,是被你这个扫把星克死的。   王连章是胖子的名字,我心里一惊,但还是有些不信,说不定是哪个看我不顺眼的人发来的恶作剧。   但是我想起妈妈说过的话,心里不由多了些紧张。我拿起手机,拨了胖子手机,不一会儿就传来甜美的声音: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这下我有点信了,穿上鞋子就往胖子家跑。一进门,胖子爸在房间里踱来踱去,胖子妈坐在凳子上发呆。   我急忙问:“叔、姨,王连章在家吗?”   “他已经失踪两天了,已经报案了。”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胖子爸爸接到一个电话,差点没站稳。原来是警察打来的,说是找到一具尸体,让胖子父母去认一下。   我不放心,也跟着去。一路上,胖子父母坐立不安,我看到他们两条小腿直打颤,说话也结结巴巴,太紧张了。   到了地方,一个警察把我们引领到停尸间,拉出一具尸体,当掀开白布的那一刹那,伤心欲绝声充满了整个房间。   我呆呆坐在地上,脑子嗡嗡乱想,我觉得自己已经听不见声音了,思维也仿佛凝固。好不容易缓过来,我一个人跌跌撞撞回到家。   一到家,我把门一关,拿起手机,翻到那条陌生人发来的短信,就拨回去。一连拨了好几个,电话那头始终传来相同的话语:你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我不甘心,又去了附近的电信营业厅,让服务员帮我查短信来源。折腾了很久,那个小妹无奈地对我两手一摊:“对不起,先生,实在查不到信号来源,可能对方已经把电话卡销毁了。”   我这时候很愤怒,感觉自己被人狠狠地耍了,对方明显是有意针对我。我突然想到父母的离世,难道这是巧合?难道我真是扫把星?   这绝对有人在背后陷害我,整我,但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他娘的,别让我抓到他,有一百种死法等着他!我要加倍返还他!   这时候,大厅接待员上前来对我微笑:“先生,不好意思,我们这里已经下班了,暂停办理业务。”   外面的天色有些阴郁,和我现在的心情如出一辙。我无奈,只得走出电信营业厅。马路上行人匆匆,有人一边跑一边喊:“要下雨喽,赶紧回去喽。”   我也急匆匆跑起来,这个电信营业厅距离我家有两公里的路,说不定在下雨之前能赶回去。   才跑了没几步,阴沉沉的乌云当中响起一阵阵滚雷,接着一道闪电劈下,我旁边的一颗大树应声而倒,差点砸到我身上。然后豆大的雨点哗啦一下子就倒下来,就跟算好我刚跑出来似的。   几秒种后,我就落了汤,这都什么时候了,连天气也和我作对,太不顺了。   沿街的铺面没有一家有买雨伞的,我也无所谓了,慢慢走回去了得了,反正一样是湿。   走着走着,我的心情也沉入谷底,有些绝望,鼻子发酸。现在这世上,我没有亲人,连唯一的朋友都没了,剩下只有孤单。   风吹着雨点,对着我猛刮过来,耳边风声鹤唳,雨水狠抽我的脸,顺着脸颊流到嘴里,分不出是雨水还是泪水,反正一样咸。   路上没有行人,路灯可能坏了,摆在我面前是一条黑漆漆的大道,连辆车也没有。我一个人在黑暗中顶着风雨前行,看不到回家的路。   我很奇怪,人都到哪去了,怎么感觉世界一下子安静下来,呜呜的风刮过,就感觉有人在和我耳语一样,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只觉得背脊发凉。   一边探路一边走,身边不仅没有人,连猫猫狗狗都没有一只,这绝对不对劲。我甚至怀疑走错路了,一不小心来到阴间了。   这时候风声小了许多,我的脸也不怎么疼了。前方突然出现一个小孩的身影,看不清脸,他诡异地对我一笑,然后消失不见。这时候我看到前方出现了一座桥,那座桥我知道,离我家不远处有条臭河浜,上面搭了一座桥。以前桥上有小孩调皮,掉下去淹死了,据说晚上有人听见桥上有小孩哭声,所以那桥没人敢走,废了。   难道我刚才看到的是……。   我注意到那桥上站了好多人,我大概数了数,二十个人左右。这群人一点声音也没有,统一穿着黑色雨披,静静伫立着。   虽然我很奇怪为什么桥上有那么多人,但没停下脚步,心想这关我屁事。   “陆鸣,站住。”桥上一个人开口说话了。这声音有些阴沉,一点感情也没有,听上去冷冰冰的。   “过来。”旁边一个女人也开口了。   我想假装没听见,继续往前走。但奇怪的是,我这两只脚现在不听使唤,调整方向,往桥上走去。   离那些黑压压的人群越近,我心里就越紧张,莫名的恐怖袭上心头。   那群人给我让了路,我来到桥中央,然后被一片黑色包围起来。   “你、你们是谁?”我尽量压抑住内心的恐惧,开口问道。   一个人把雨披头套往后面一掀,我不由自主“啊”地叫了一声。   周围的人纷纷掀起头套,露出一个个头颅。那些面孔冷若冰霜,面色青紫,却都化了妆。   这种妆容我见过好几次,每次都在一个地方,那就是殡仪馆。   这些人化的是殓妆。   而且这些人我都认识,确切地说,在床底下的相册里见过,是我那些死去的亲戚。   一阵阴风吹过,令我毛骨悚然。   “陆鸣,都说你是扫把星,我不信,现在可好,你看看我命都没了!”   “陆鸣,我就因为去了你家几次,结果出了车祸,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说完,一个女人把脸一抹,露出一张破碎的脸。   “陆鸣,你一个人害了大家这么多人,为什么你还活着,而我们却都死了?”   围着我的那群人一个个露出死时的面容,一个个狰狞无比。   我崩溃了,跪在桥上,俯下身子,双手抱头,嚎啕大哭。   那群人纷纷叫嚷道:“你哭有什么用?你如果真的有诚意,那就自杀吧,省的以后继续害人!”   我心里一颤,也许他们说得对,我是扫把星,只要我继续活着,身边的人便会不断死去。   我这时候也不怎么害怕了,站了起来,那群人自动闪开一条路,我颤颤巍巍地爬上桥头,望着被雨水噼里啪啦击打的水面,心一横,眼一闭,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这时候一声暴喝伴随着炸雷传来:“等一下!醒醒!” 第一卷 第2章 诡异之宅   我就像在做梦,浑浑噩噩中被一下子惊醒,两条腿在桥墩上没站稳,一下摔下来,屁股好疼。   奇怪的是,周围那群刚才还在张牙舞爪的狰狞之人,一个都不见了,难道这是幻觉不成?   我站起来,揉揉屁股。远处一个人影朝我走来,走得很慢,我看不清他的脸。   到了近前,我才看清楚,一个老叫花子而已。一身补丁衣服,穿着捡来的皮鞋,打着一把漏雨的伞。这人脸上都是褶子,胡子老长。   我看着他慢悠悠走到我面前,还没来得及说话,被他一脚踹翻,这下子胸口比屁股还疼。   老叫花子指着我鼻子怒骂:“不争气的东西,意志力这么不坚定,命那么不值钱啊?”   我摸摸头,盯着叫花子看了一会儿,脑子里想起妈妈的话,于是开口问:“你是不是以前见过我的?”   “嗯!当然见过。你这不争气的东西,我就知道你今天会有这么一天,我算来算去你人在这里,幸亏我来的及时,就差一点点,你个龟孙子就没命了!”   我知道他是赶来救我的,所以也没生气。这时候雨停了,我和老叫花子聊了一会,把我的不幸遭遇都告诉他。   说完后,我放低姿态问他:“我妈临终前,让我找到您帮我改命,不知道您答不答应。”   老叫花子哈哈笑了:“你别说找我了,你就算找到龙虎山的真人,他都改不了你这命。”   我有点懵了,急忙问这是为啥?老叫花子摆摆手,让我不要继续问,再问就翻脸,我怕他打我,只好不再继续问。   他叹口气说:“你刚才好险知不知道,有人在暗处催眠你,这人被我破了邪术,现在已经跑路了,你以后自己小心点,别再着了别人的道。”   我起身,跪下给老乞丐道谢,哀求道:“我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人,我想以后跟着你,请教我本事吧。”   他擦擦头上的水说:“我可不敢受你这一拜,赶紧起来。”   什么叫不敢受我一拜?这话我听着莫名其妙。没等我开口,老叫花子说:“你现在太弱了,别人想踩死你,就像踩死一只蚂蚁,想要活命,你就得有自保的本事。”   我诚恳地看着他:“请前辈给指条明路吧,不胜感激。”   老叫花子把嘴靠近我,轻声耳语:“你记住,现在你这个家,已经回不去了,让人盯上了。你现在要是回去,门和窗户就再也打不开了,然后会有一些可怕的东西把你活活弄死。”   我吓得流汗,忙问道:“那我现在怎么办?”   “你别急,我把方法写给你。”说完,老叫花子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掏出一枝铅笔,把纸放在手上,匆匆写了点东西给我。   写完后,他把纸伸到我面前,这时候月亮已经出来,我勉强能看出纸上的字迹:他让我去隔壁豫省某市张家村,找一个人。   我茫然问道:“去了之后呢?”   “你找到他自然就会知道了。”刚说完,老乞丐把手里的纸撕碎,往河里一撒。   我恭敬地朝老叫花子摆了摆,口里说道:“谢谢指点。”   等我抬起头来,人影都没了,令我不胜唏嘘。摸摸口袋,还有一些钱,家我是不敢回了,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有点信了,背后有人整我,害我。   现在赶紧溜,我还要活下去,爸妈,还有胖子,你们等着,我一定要把背后的神秘人找出来。给你们报仇,也为自己出口恶气。   事不宜迟,我撒腿朝火车站方向跑去。到了售票处,我上气不接下气。令人欣慰的是,开往目的地的车票还有很多,我匆匆买了张,离开车还有几十分钟。   我不敢在大厅逗留,找了个厕所,来到无人坑位,关好门蹲着。不管谁进来我都不敢吭声。   过了十几分钟,有两个旅客进来小便,相互聊着天。一个人说:“哥们,你听没听说,刚才槐荫街4号突然爆炸了啊,这一家子人真惨。”   我听了,心里觉得苦,他们说的是我家,但他们不知道,家中已经没人了。我咬紧牙关,心里特别愤恨,双拳握得紧紧。这特妈谁,这么狠毒,老想害我。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连夜坐上火车,逃离家乡。一路颠簸,我却不敢睡觉。   第二天上午来到豫省,我下了火车,转一辆长途汽车,又走了一小段路,来到风景秀丽的张家村。   我觉得这里应该很安全,这时候一个村民经过,我拉住他问:“请问张知秋是不是住在这?”   那人上下打量我一番,茫然摇摇头:“从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我差点没摔倒,千辛万苦来到这里,竟然找不到人,难道老叫花子骗我?他和我说的那一大堆,到底哪句真的哪句假的?又或者他本人,就是害我的那个人?   我又转念一想,他没这个必要吧?   这时候从村子里面出来几个女人,往我这边跑来,一边跑一边叫:“抓住他!”   兰花指指的就是身边这个村民,我见义勇为,一把揪住他。后面几个女的追来,连扑代打,这人用手遮住脸,连连求饶,可那帮女人不依不饶,最后从村民衣服里搜出几件内衣,才昂首离去,临走前不忘踹他几脚。   我眯着眼睛对着这小哥嘿嘿直乐:“刚才那几个女的一边打你,一边叫你名字,你就是张知秋吧,还骗我。”   张知秋拍拍身上的土,垂头丧气地站起来,落魄地看着我:“扫把星,要不是你,我还能挨这顿打?”   “我草,你怎么知道我是扫把星。那个老人说的没错,你是个有本事的人。”   张知秋差点没跳起来:“你、你是他介绍来的?”   我连忙点点头,这时候,张知秋看我的眼神明显恭敬了很多,不过那张纵欲过度的脸,看着还是很猥琐。   他头一扭:“你跟我来吧。”   我没多问,自觉跟在他身后,两人到了村子里一家不怎么显眼的店铺前停下。   张知秋抬起卷帘门,是一个卖香火纸钱的店铺,进去后,我搬了张椅子坐好。   张知秋抿着嘴说:“我知道你的事情,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你只要清楚,我能保护你就行。”   我点点头,刚想问下一步怎么办。这时候,有个人在敲柜台问:“张大仙,我一个亲戚儿子出事了,您给看看去吧。”   张知秋故作深沉:“最近忙,时间宝贵,要我出台必须这个数。”说完,他向前伸出一只手掌。   “五百?”   “怎么可能?”   “五千?张大仙,你太黑了吧。”   “滚,才五千?狗眼看人低,去去,没个五万我不出台。”   来人哭丧着脸,边走边掏出手机,打起电话来。   我在旁边看在眼里,心想既然有人找他办事,说明张知秋确实有些本事。   不过,这人品确实不咋地。   张知秋鄙夷地说:“现在的人,就知道占便宜,巴不得免费给他办事才好。”   接着,他跟我说正事:“你这命格,我都知道了,谁都改不了,不过目前有我在,没人能害你,跟着我你也能学到一些东西。”   我很欣喜,心里按耐不住冲动,摩拳擦掌。   这时候外面那人又折转回来,两眼放出光,他对张知秋说:“我那亲戚说了,只要弄好了他儿子,别说五万,十万他都给。”   张知秋两眼射出万道金光,明显把旁边那人比了下去。他一拍桌子,叫道:“就这么定了!”   我一听这不行啊,赶紧拉住张知秋说:“喂,我先来的好不好,你得先把我这个事办了。”   张知秋嬉皮笑脸道:“先赚钱嘛,你这个事,急不来的。走,跟着我一起去,说不定也能慢慢学到东西。”   放下卷帘门,那个人带着我们离开村子。路上他告诉我们,他远方亲戚是个富豪,最近儿子疯了,去医院治不好,这才想起张知秋这个远近知名的半仙。   张知秋吐了口吐沫:“早干嘛去了。”   来到富豪的家中,房子很大,一对老夫妻住着显得有些空旷,他们一见张知秋和我,急忙放下身段,给我们端茶倒水。   一番寒暄过后,领我们来的那个富豪亲戚告辞走了。富豪夫妇领着张知秋来到疯儿子的房间,我在后面小心跟着。   那个疯儿子赤身裸体,在床上摔枕头玩,嘴里不停叫着:“小芳,小芳。别走!”   富豪老两口眼泪都下来了,问张知秋:“张先生,你看,这……。”   张知秋摆摆手说:“白天看不出什么来,晚上再观察观察。”说完,他让老两口回房去休息,和我两个人傻坐在房间里,那个傻儿子胍噪的很,一直闹个不停。   晚上,傻儿子才消停,躺在床上不动了。月挂树梢,我觉得非常无聊,都过去好久了,这能看出什么来?   我转头看向张知秋,他耳朵突然动了动,急忙把头蹭过来和我耳语道:“有点不对劲,外面好像有声音,我出去看看。”   “快去快回。”外面什么声音我也没听到,于是伸了个懒腰,打个哈欠。   张知秋动作极快,打开门出去。   奇怪的是,过了很久,他也没回来。那个傻儿子躺在床上,我以为他睡着了,仔细一看吓了一跳,之前闭上的眼睛,现在竟然睁得溜圆,但是无神。   这时候房间里的温度好像骤然降了几度,我不禁打了个寒颤,心想张知秋怎么还不回来,我要么出去找找他看。   突然“吱呀”一声响,我赶紧回过头去,看到那扇门,自动“砰”的一声关上了。 第一卷 第3章 魂飞魄散   我把耳朵贴在门上,朝外面听了听,没有动静,空旷的走道里只有风吹过的声音。我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声,悻悻回到屋子里坐下。   不知怎么搞得,我总得柜子上面的毛绒玩具老盯着我看。   可能是心理作用吧。于是我换了个位置,然后用眼角余光斜着瞄了一眼那个玩具,它好像也在看我,两道目光碰到一起,我吓得一个冷战,赶紧站起身来,打开房间就冲了出去。   来到那对老夫妻的房间,我使劲敲门,可是里面没人理我。   不时的有冷风吹过,我也奇怪这风是打哪里来的。   我努力使自己静下来,心想我那个房间绝对不正常,里面的毛绒玩具像是有生命似的。   现站在老夫妻门前,我有些担心他们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敲门里面也没动静。   考虑再三,我在外面说了声:“对不住了。”然后一脚踹开门,进去。   这个时点,老夫妻应该睡觉了,可是床上只看见洁白的床单。屋里竟然没人,我倒吸一口冷气,这么晚了,他们还能去哪?   我推开那扇被我踹坏掉的门,对着外面一连叫了几嗓子,没人应答。我心里暗骂:张知秋这个王八蛋,办事太不靠谱了,去了那么久还没回来。   偌大的客厅,一片黑暗,不知从哪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显得十分清晰,我连忙进屋,用椅子堵住门。   突然,我听见有人敲窗户的声音,声音缓慢,像是没有力气一样。我转头望去,只见白色窗帘的后面有一只枯瘦的爪子,用指尖在嘟嘟嘟的敲窗户玻璃。   这是什么情况,这只手绝对不是张知秋的,也不像是小偷,因为小偷不可能那么明目张胆。   难道是富豪夫妻认识的人?很快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熟人的话,肯定会按门铃。   而且这只枯爪,细细的,上面看上去没有肉。想到这里,我倒吸一口凉气。   现在怎么办,唯一靠得住的张知秋也不在,我有点着急。想来想去,我没有办法,心一横,躺在地板上,希望外面的人不要看到我,也不要感觉到我的气息。   我实在太紧张了,胸部一起一伏,进去的气少,出来的气多,感觉整个人就要炸了。这时候,我耳边感觉隐隐有人对我吹气。   这是什么情况,我心里真的毛了,感觉头皮发麻,整个人一下子不好了,我不敢回头看,生怕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   可是这股气断断续续对我吹了一分钟,我紧闭着双眼,忍受着。   终于,我忍受不住,该咋地就咋地,您老人家老对我吹气是什么意思?   等等,怎么有股韭菜味儿?我这才反应过来。   我战战兢兢转过头去,差点贴到一个人脸,这一刹那,我吓得心惊肉跳,差点叫出声音。   稳住,稳住,窗外面还有更厉害的。我定了定心神,仔细看看那张脸,是一张老太婆的脸,于是我长吁一口气。   富豪夫妇双双躺在床底下,衣服整洁,不知道是他们自己躺进去的,还是被别人放进去的。   我轻轻摇摇那老夫妻,没有生息,不过应该还活着,应该是中了什么邪术。   我现在什么都不能做,心里这个急,老张,你赶紧回来吧。   此时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听天由命。我转了个身,匍匐在地板上大气不敢出一声。   房子大厅那里的大门发出一长串很难听的声音,应该是被人从外面推开了。我心里不住地暗骂张知秋,这个鸟人,出去不把门带上!   “哒哒,哒哒”,在厅里响起轻微的脚步声,很熟悉,是女式高跟鞋发出的声音。我耳朵贴在地板上,听得清清楚楚。   只是平时听上去悦耳的声音,在这寂静空阔的客厅里面,就显得很渗人了。   步调听上去不像是人走路发出的声音,带有很强烈的机械性,而且很慢。   那声音代表着未知的危险,距离我躲的这房间越来越近,我感觉浑身打颤,嘴角乱抖。   我怕自己叫出声音来,急忙用一只手捂住嘴巴。   所幸的是,那声音经过我呆的房间门的时候,就消失了。我急忙用耳朵贴着地板,仔细寻觅,却再也听不见什么。   它应该去别的房间了,趁这机会,我不能再继续呆在这里,我要出去,否则被那只鬼寻回来,我肯定是死路一条。   我脱了鞋,轻手轻脚站起来,来到窗户前,拉开窗帘,轻轻发力想打开窗户,却一动不动。   草,谁家的窗户,我心中暗骂。仔细一看,原来是上了锁,也难怪,这老夫妻是富豪,又是住一楼,锁上窗户也安全些。   我蹑手蹑脚跑到房间门那里,轻轻把椅子搬开,回头看看空旷的大床,心说对不起了,老夫妇,我先逃出去,找到张知秋之后,再来救你们。   我蹲下身体,轻轻把门打开一条缝。这时候,有一股冷气拂面而过。   和刚才那老太婆对我耳朵呼气的感觉一模一样。   我不管那么多了,想把门打开,却怎么也扳不动,不知道是哪里卡主了。   靠,关键节骨眼上给我找事是不?我掏出手机,划了一下屏幕,借住微弱的亮光,我想找出门被什么卡住。   这时候,我看见门缝上有几只黑色的爪子紧紧扒住门,后面一道目光和我对接:一只没有眼白、黑漆漆的眼珠子看着我。   我一下子觉得天旋地转,半坐在地上,浑身没了力气,看着地面,思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住。   我浑身动弹不了,低着头,眼睁睁看着门被慢慢打开,两只红色高跟鞋慢慢迈进来,里面是两根竹竿一样瘦,没有血色的腿。   不过我还听得见,那种“哒、哒”有节奏的声音传入耳朵。   高跟鞋走了几步,在我面前停下,我不住地喘气,身体却摊成烂泥,站不起来。   慢慢地,那恐怖的身躯在我面前蹲下,我看到一个头颅,上面垂下长长的黑发,遮住了脸。   然后一双枯爪,没错,这就是刚才敲窗户的爪子,上面果然没有肉,只有皱皱巴巴的黑皮。   那双黑色的爪子,猛地把头发网上一拔,我看到这张脸之后,就失去了意识。   也不知过了多久。   “陆鸣,陆鸣!醒醒啊!”我耳朵里传来一声声急切的叫声,但我被吓怕了,内心很排斥现实,不愿醒来。   “草,你装死是不是?”   然后“啪”一声清脆响亮的声音传来,我感到左边脸颊火辣辣疼。   “咦?奇怪了,这样都不醒,看来我只好再加一成功力。对不住了,陆鸣。”   我听到这话,猛一睁眼,飞身坐起,倒把张知秋吓了一跳。   我看到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一脚把他踹翻,骑在他身上,想狠狠揍他一顿。   “有话好好说,别打脸。”   我一拳下去,这厮直求饶。我咬牙切齿道:“你他娘的跑哪里去了,丢我一个人在这,被鬼吓死了你知不知道。”   张知秋莫名其妙地看着我:“你明明治得了鬼,还装什么大尾巴狼?”   我有点晕乎,不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什么我治得了鬼?我特妈都被吓晕过去了。”   张知秋趁机把我往旁边推开,站了起来。他一连严肃看着我说:“你真不知道假不知道?”   我头摇的拨浪鼓一般,茫然地看着面前这厮。   他喝了口水,看着我说:“我进来的时候,看见一个穿着高跟鞋的女人跪在你面前,你站在那,好像很享受的样子,你说,你是不是做了那事?”   “滚!”我一脚踹向张知秋,被他机巧地闪开。   “说正事!”   “行,行,我说,你别急。”张知秋顿了顿,继续说下去。   原来他进来的时候,看见穿着红色高跟鞋的女鬼,跪在我面前。而我面目威严,破口对着这女鬼大骂不止,而这女鬼浑身发抖,筛子一般,连头都不敢抬。   张知秋一愣愣地站在那,看着这一切,而我骂够了之后,手一挥,那女鬼就不见了。   然后我看了张知秋一眼,身子一歪,晕过去了。   这什么情况,我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而张知秋一口咬定这是真的,我脑子有些乱,挥挥手让他不要继续说下去。   突然想起一件事,我问他:“被你追出去的是什么?”   张知秋恨恨道:“是另外一个女鬼,可惜被她发现的早,让她跑了。”   我叹了口气:“你不是一身本事吗?怎么就这么让她跑了?”   张知秋一双贼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凑到我耳边,低声说:“陆兄,那女鬼的目的是傻儿子。我已经在傻儿子的身上放了些手段,那女鬼把我引开,又折返回来,把那傻儿子弄走了。我要找到那女鬼幕后的人,到时候来个一锅端。”   “你行,你厉害。”我满脸鄙夷地对张知秋竖起大拇指。   这厮满不在乎,厚着脸皮对我说:“所以,她上了我的当。”   这时候,门开了,富豪老夫妻相互搀扶着走了进来,哭丧着脸拉着张知秋的胳膊说:“张先生,你说我这儿子被鬼抓走了,可是现在到哪去找回来,是不是凶多吉少了?”   说着说着,鼻涕眼泪全出来了。   张知秋咳嗽一声,不紧不慢地说:“这事不急,我自会把你们儿子找回来的。”   富豪夫妇马上面露喜色,仿佛看到了希望。   “不过……”张知秋话锋一转,谁知道他狗嘴里又要吐出什么。   富豪急切地问:“不过什么?”   “要加钱。”   富豪面露难色:“之前不是说,帮我把儿子的事情解决了,我给你十万块吗?”   “一码事归一码事,上次是挂号,现在才是看病!”   “那你要多少?”   “我开不了口,你准备给多少?”   “再给十万?”   “你儿子才值二十万?”   “再给二十万?”   “太少了!”   富豪都快哭了,咬咬牙,伸出一只手:“四十万!加上之前给你的那十万,一共五十万!”   “成交!骗人是小狗。” 第一卷 第4章 这个老板有点邪   虽然张知秋能赚不少钱,但这件事情的走向已经慢慢偏离了我的预期。   我原本想拜个师,学个艺,没想到现在的状况跟老套路不一样。不过我觉得张知秋应该是有一些本事,那个老乞丐费那么大的劲救了我,应该不会介绍个没水平的人给我。   只是这人有些贪财,还好色,人品实在不咋地。   在富豪家中又留宿一夜,那老两口看上去可怜兮兮,愁眉不展。可张知秋毫不在乎,该吃的吃,该喝的喝,晚上还出去了一次。我问他去哪,他吱吱呜呜不肯说,我心里明白,这厮一定是安慰失足妇女去了。   第二天我醒来,张知秋早已回来,在我旁边呼呼大睡。我推醒他,这厮揉着眼睛很不情愿地起来。   洗完脸刷完牙,又吃过早饭。他拿出一只罗盘,拿在手里比划着,一张脸紧巴巴地皱着。我不做声,在一旁静静坐着。   过了不多时候,张知秋把罗盘收好,对我笑笑:“我知道那鬼的去处了,你跟着我走就行。”   我无奈,点点头。于是我和张知秋两人去和富豪夫妇告辞,老两口满面愁容,就指望着张知秋能把那傻儿子找回来,没有其他的路可走了,这一切我看在眼里,觉得心酸。   我和张知秋两个人,走了半个多小时的路,远远看见一片浓雾。我拉拉他衣服问:“那一片白茫茫的,好像有一座村子。”   张知秋点点头,面色凝重地说:“不错,我之前用罗盘算来算去,一定就是这里。”   走到村子前面,几颗老槐树阴森地伫立在村门口,几只乌鸦发出胍噪的声音,从槐树上飞进村子。   村子从外看进去,没有一个人影。整个村庄显得破败,残垣断壁,好像被火熏过一样。再加上十米开外看不见路,显得诡异。   我内心有点打退堂鼓,咽了口吐沫,对张知秋说:“你赶紧去把那傻儿子找出来,我在外面等你,快去快回。”   张知秋说:“留你一个人在这,你敢啊?万一出来个啥东西,把你魂勾了去,怎么办?”   这句话直戳我内心深处,之前受了那女鬼惊吓,至今我还心有余悸。不得已,只能跟在张知秋屁股后面,走进村去。   不得不说,这村子里的人,简直可以忽略不计,半天没见个人影,倒是不时听见乌鸦那难听的叫声,弄的人心烦意乱。   很多屋子门虚掩着,一眼望去,里面黑咕隆咚,没有生气,就像一座座死宅。   我和张知秋找了个篱笆蹲下来靠着,张知秋说:“这破地方,现在越来越破败了,我以前就来过一次,现在打死都不愿意进来。”   正说着,从远处雾中慢慢走来一个人,一边走一边咳嗽。张知秋急忙迎上前去,我在后面跟着。   “嘿,老哥,问个事儿。”   那个人停下来,我一看,是个五十多岁样子的村民,满脸褶子,一开口,满嘴大黄牙:“啥事啊?没事这来干吗?”   张知秋笑笑,问道:“老哥,看没看到有个胖子,被人背着到你们村来了?”   那村民摇摇头,说不知道,除了你们两个,没看到过陌生的面孔。   张知秋哦了一声,眼神有些失落:“那谢谢老哥了,我们再去问问别人,说不定看到过。”   那村民点点头,一步一挪消失在雾中,我和张知秋有些失落。   这时候白茫茫的一片雾中,传出刚才那老哥的声音:“哎,对了,你们怎么不去村东面的小卖店里看看呢?老板那里的八卦特别多,说不定能打听到什么。   “哦,谢谢老哥哈。”   往村东走,一路上感觉很荒凉,很难想象一个村子竟然毫无生气到如此地步。黄土堆成的路上被一道一道的车辙划出参差不齐的印记,从这里可以看出这个村子之前也是生气勃勃。   可现在,村里面一颗颗阴森森的槐树,高高大大,伸出的枝叶,在村子上方形成一道隔离墙。除了浓雾,就是乌鸦叫。   走了不久,还看到零零星星的坟头,稀稀拉拉的杂草长在坟头周围。前方一户人家门前敞开,门后面是一个大柜台。   这肯定就是刚才老哥口中的小卖店了。   奇怪的是,老板不在柜台后面。人到哪去了呢?   等我们走进柜台,后面突然立起来一个人,吓我一跳,张知秋倒是纹丝不动。   那人秃头,脑袋油光光,尖嘴猴腮,目光阴狠。身材不高,仔细看,是个驼背。   “小店里东西随便挑,价钱公道。”   张知秋装模作样和老板说:“我们饿了,老板帮我和我兄弟泡两碗康师傅方便面吧,两块面饼的那种。”   “呵呵,好勒。”   不多时,两碗香喷喷的方便面送到我们面前,我和张知秋各自搬了把椅子坐下,我觉得饿了,吸溜吸溜吃着香。   不过我还是长了些心眼,不住地用眼角瞄那店里。   说实在的,这店有些不对劲。我说的不对劲,并不是指他开在这个诡异的村子里,而是这个店本身就有问题。   柜台左边放着一根大蜡烛,右边放着一碗清水。柜台后面有一张桌子,上面供着一具雕像。这个雕像刻画的是谁,我不认识,只是觉得有点邪。因为它整个黑漆漆的,嘴巴很大,鲜红的嘴唇,张开之后,肯定是血盆大口。而且这个雕像有六个手臂,每只手上都拿着一根骨头,看上去应该是人的肋骨。   我看着看着,那放雕像的桌子突然抖动起来,但不明显。那个鹰钩鼻的驼背老板,连忙走到桌子前面,挡住那雕像,我和张知秋装作没注意,继续吃面。   店老板转过身去,我看见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块血淋淋的肉,放在桌上。等他离开那张桌子后,我看见桌上的肉不见了,只留下一小滩红色的血迹。   这绝对有问题啊,我看了一眼张知秋,他刚才也看在眼里,这时对我眨了眨眼睛,然后继续吃面。   “啊,真好吃,不愧是经典红烧牛肉面。”   “呵呵,好吃就行,一共十块钱。”   张知秋付了钱,装作很随便地问了一句:“老板,我们是来找人的,你看没看见有个胖胖的人,被人带进你们村里?”   店老板阴森地笑笑:“当然看见过。”   我一喜,在旁边插嘴问:“那他们去哪儿了?”   我一心想把这节外生枝的事情办了,然后张知秋就可以教我一些本事,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可那老板目光如炬,盯着我看,看得我心里发毛。张知秋不由自主站到我身前护着我。   “嘿嘿,我是生意人,从不白白帮助别人。”   张知秋正色问道:“那你要什么?”   老板用伸出鹰爪一样的手,伸出一根手指,指向我:“我不要东西,只要他留在这里!”   我一听,有点懵了,这关我什么事了?我只是来陪张知秋办事的好不好!   张知秋摆摆手,笑笑说:“老板,你别开玩笑了。说吧,你要多少,虽然我身上钱不多,但是凑个整还是有的。”   老板发出一阵怪笑,然后摇摇头:“我不要钱,这事不能用钱来衡量,我只要你身后的那个小伙子。”   张知秋一把拉起我,奔走如飞。一边急速离去,一边回头喊:“这生意我不想做了,咱们后会有期。”   后面浓雾里传来店老板那怪笑声,和乌鸦的叫声混在一起,傻傻分不清。我只知道,离这里越远越好。   我拉着张知秋说:“我们回去吧,我看这里有点玄乎,别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张知秋咬咬牙,一伸手,狠狠打了自己一个嘴巴:“一共五十万那,我们做完这笔,就消停,行不行?”   “草!”   我们一家一户地敲门,有很多屋子都是空着的,门刚推开,就能看到里面有几只老鼠慌张逃窜。   难得几户人家有人,都摇摇头说不知道,没看见过傻儿子。   天色渐渐暗下来,这个村子很奇怪,竟然没有那种炊烟袅袅的感觉,我不知道这里家家户户吃什么。   整个村子依然寂静一片,在这里看不到活物,出了稀稀拉拉的人之外,连一条狗也没有。   天色阴暗,张知秋说:“陆兄,忙了一整天了,干脆在这村里找个地方住下来算了,实在走不动了。”   这时候,我也觉得疲惫不堪,有些口干舌燥,无奈之下,只能同意。   在敲开一户人家后,张知秋强塞了几张百元大钞,然后拉着我进了屋。这户人家家徒四壁,连一个家用电器都没有。   我怒了:“也不找一家好的。”张知秋耸耸肩说:“每家都差不多,不找了,就这儿吧。”   房东刚才收了钱,有些不好意思,从橱柜里拿出一个脏兮兮的碗,一打开厨柜门的时候,我亲眼看到几只小强飞速逃走。   房东把碗递过来,嘿嘿看着我们乐,碗里有几块窝窝头。我不敢吃,因为我嫌脏,张知秋皱皱眉,一把抓起一个就吃了起来。   半夜,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这时候,窗户外面隐隐约约有了嘈杂之声。我爬起来一看,有一些人影来来往往,我急忙把张知秋拽起来。   他看了一眼,倒吸一口冷气,我问他怎么了?   张知秋说:“这些人,不是这村里的人。”   我也觉得是,点点头说:“嗯,这些人应该白天都没见过。奇了怪了。”   张知秋又朝外面仔细观察了一下,脸色有些难看,他突然拍了一下大腿说:“不妙啊!” 第一卷 第5章 到底谁在说谎   我看到张知秋紧张,自己也跟着紧张起来。张知秋没等我说话,先开口问我:“外面那些人的打扮,是不是很统一。”   我点点头:“嗯,服装都差不多,看上去怪别扭的,好像有一股子土腥气。”   张知秋面色不大好:“是的,真他娘的倒霉,竟然碰到一群赶尸人夜宿这个村子。”   赶尸人这个词汇,我以前只在小说电视里偶然看到过几次,心里对这个行业有种与生俱来的抗拒感。   但我忍不住多对窗外面看了几眼,那些赶尸人有的行色匆匆,有的走得慢,手后面牵着一根绳子,那绳子上贴满了白色纸钱,后面一连捆着好几个人,隐约看见那些人的脸部被黄纸裹着,一个一个排队走着,步伐有些怪异。   我大气都不敢出,连忙说:“我要睡觉了,这什么破地方,明天我肯定要离开,打死也不来了。”   我把头蒙在被子里,不敢乱动。我虽然尽量不去想赶尸人的事情,但总觉得那些尸体会摘下脸上的黄裹纸,露出狰狞的脸,围着我怪笑。   过了好久,我也睡不着,憋了一大泡尿,都快尿床了。   后来实在憋不住了,我只好爬起来上厕所,厕所门没关,一阵阴风吹来,我感觉自己凉了半截。尿完了之后,我赶紧出去,经过厕所镜子的时候,我不经意瞄了一眼,这一瞬间竟然没有我的身影在里面。   靠!这玩笑开大了吧。我怀疑自己看错了,还想回去再看一遍。但是我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还是先睡觉去吧。   来到屋里,我急忙把门关上,拿出手机看了一下,凌晨两点二十四分。凌晨一点到三点之间,是阴气最盛的时候,我感觉整个屋子都阴气沉沉的,角落里可以看到破旧的蜘蛛网,地上不时爬过几只蜈蚣,偶尔还会有一只蝎子路过。   我打了个寒颤,想上床继续睡觉。这时候才发现床上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   这张知秋又死到哪去了?!我又怒又害怕,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刚才在厕所里,没感觉到有人出去啊?   一个恐惧的念头出现在我脑海里,难道是赶尸人疏忽了,让尸体进来把张知秋掳走了?   这时候,一只手轻轻搭在我肩膀上。   “啊!”我被吓得叫了一声。回头一看,是一张阴森的面孔。   “张知秋!你他娘的想吓死我啊!”   他给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一本正经说道:“村子里那么多尸体,你乱叫个屁。”   我不出声,对他怒目而视。   只见张知秋表情有些兴奋,摩拳擦掌道:“你去尿尿的时候,我拿罗盘算了算,我在傻儿子身上种下的记号有了反应,应该就在这附近了。”   我怕他拉我一起去,连连摆手:“我知道了,你本事挺大的,不过这村子里面那么多尸体,我不敢出去。要去你一个人去就行。”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好吧,这么晚了,外面确实有点危险,我先去探探路,如果需要你帮忙的话,再回来找你。”   我哦了一声,连连挥手:“去吧去吧。”   张知秋走到门口,突然停住了,然后缓缓转过身来。   黑暗中,那张脸不知怎么搞得,有些瘆人。   我呆呆望着他问:“怎么了?还不快去?”   张知秋沉吟片刻,对我说:“陆兄,你今晚就呆在屋子里面,哪里也不要去,我怕外面不安全。”   我连忙点头,挥挥手说:“给我个胆子我也不敢出去,快走吧你。”   张知秋冲我点点头,临走时又说了一句话:“不管外面有什么动静,你就好好呆在这里,千万别走开,切记切记。”   我看着他匆匆离去,用头蒙上被子,不一会儿,竟然有了些睡意。   笃笃笃三声响,从外面传来,是有人敲窗户的声音,一下子把我惊醒。因为上次有个女鬼敲窗户,把我吓得留下了心理阴影,所以这次我条件反射似的开始双腿乱抖。   睁眼望去,窗外马上又恢复了安静。我以为听错了,把被子蒙在头上睡觉。没过多久,我又听到有人在房子外面敲门,这次笃笃笃的声音很清晰。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降到冰点,我哆哆嗦嗦靠在墙角里不敢出声。   周围一片寂静,偶尔传来老鼠窸窸窣窣的声音,我一动不动,指望着房东起来开门,但房东仿佛不存在,一点也没有回应。   那敲门声很烦人,它间隔几分钟就要响一次,门明明没关,外面的人却不肯进来。我真佩服他,一直在外面敲了十几分钟的门。后来我实在屏不住了,火气上来,这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啊。   我下床翻抽屉,抽屉里面乱哄哄的,一下子爬出几只小强,都被我无视了。我翻来翻去,找到一把锈迹斑斑的美工刀,上面一层深褐色的痕迹,好像是……血液凝固后的颜色。   我揣着美工刀,轻手轻脚打开房间门,来到房子大门附近,静静等待。   奇怪了,那笃笃笃的敲门声音一下消失了,这鬼东西,耍我是不是?   我猛地推开门,一下子窜出去,闭上眼睛用美工刀胡乱比划着。   只听到美工刀划过空气的声音,我睁开眼睛,四周能见度很低,只听见树梢上鸟扑啦翅膀的声音,和路边草丛里偶尔有老鼠穿过的动静。   阴风吹来,伴随着阵阵尸臭,轻抚我的脸。这些赶尸人,就像一台台移动粪车,我觉得应该把这些尸体先装进冰箱保存起来再运输,这样可以避免路上变质。   地上斑驳点点,我用脚踩了几下,是油渍。说的确切一些,应该是尸油,也不知道这些尸体死了多久。   我浑身哆嗦,头一次碰到这种事情,我心里发憷,拿着美工刀的手开始不由自主地乱抖。   刚才不知道是谁在敲门,房东也像死了一样,不管不顾,估计在另一个房间呼呼大睡,两耳不闻窗外事。   难道是尸变?是尸体敲门,然后走开了?一想到这里,我吓得赶紧回头就走。   这时候,远处隐隐传来人的声音:“快点,到我这里来。”   远处是一片迷茫,能见度不高,我依稀看见有一颗超大的槐树,声音应该就是从槐树后面传出来的。   前方未知的恐惧感马上占据我的心头,这种雕虫小技怎么能骗得了我?我才不上当呢,现在我就回去!   这时候,从槐树后面又飘来一句话:“张知秋会害你的,你赶紧逃,等他回来你就没命了。”   这声音听着有些耳熟,我却一下子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快些过来,否则来不及了,机会只有一次,一定要好好把握。”   我有些动摇了,这个村子的一切,就像一团迷雾,我一定要揭开谜底。   我朝大槐树喊了一句:“到底是谁?耍我呢?你倒是出来啊?!”   夜空一片寂静,偶尔刮来几阵风,尸臭充满了我周围的空间。   “草!”   我拿起小刀,冲了过去,距离大槐树越近,我就越紧张,感觉牙齿打颤,脚步却停不下来,我豁出去了。   大槐树后面一片漆黑,看不出人影,我拿着小刀对着那阴影扎了一下,挥了个空。   突然,脚下不知是谁,给我来了一个扫荡退。我狠狠摔了一跤,然后有一只力大无比的爪子,夺去我手中小刀。   我连滚带爬,滚到大槐树下靠着,手里捡到一块石头握住。如果是人,我就砸他,如果是鬼,我就砸死自己。   一个驼背,矮小的人来到我面前,鹰钩鼻子特别显眼。   我哆哆嗦嗦问:“你怎么老是盯着我不放,你他娘的对男的感兴趣?”   店老板阴沉地笑了几声:“我喜欢黄花闺女,对你这种糙爷们一点兴趣都没有。”   “那你大半夜找我干吗?还有白天你要留下我,到底有什么企图?”   “我是来救你的,你这人真不知道好歹。”   如果我面前是一个正气凌然的人,我还能勉强相信他说的话。可是这个店老板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长着一张反派的脸,还说是来救我,就有点可笑了。   人要有自知之明,我白天明显能感觉到店老板的恶意,他肯定不是救我那么简单。   店老板仿佛看出我的疑惑,但那张邪恶的脸对我仍然是不屑一顾:“你不相信我?”   “呵呵,有点不信。”我摇摇头。   店老板四顾环望周围,发现没有人后,话语有些急躁:“你这人真不知好歹,我真的是来救你的。你想啊,我现在就能杀了你,但是我有吗?我没有吧。这就能说明问题。”   我不吱声,店老板继续说:“我劝你赶紧离开,现在就走,张知秋回来后,你就没命了,知道吗?”   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打听到张知秋名字的,他虽然说的有些道理,但我还是打心里不愿相信他。   “好吧,你既然还是不相信我。那咱俩来打个赌。”   “打什么赌?”我问。   “呵呵,希望你能赌赢,因为你一旦赌输了,这条命也就没了。”   我感觉心跳很快,催着他快说。   店老板咳嗽了一声说:“等张知秋回来后,他肯定会让你去村西边的小树林里,在那里,张知秋会杀了你。”   “好,那咱就看看。”   店老板对我抱拳,说了句:“祝你好运!”然后闪入黑暗中,我再看时,人早已不见。   其实我心里还是相信张知秋的,也没把店老板的话太当真。   回到屋里,我喝了口水,关上门,心烦意乱。   忐忑不安中,门开了,张知秋回来,我看看他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张知秋也没进来,站在门口,面色有些阴沉。半晌他开口对我说:“陆兄,我想请你帮个忙。” 第一卷 第6章 晦气,谁的尸体掉了?   我哦了一声,问什么事情。   张知秋叹了口气说:“那个傻儿子被我找到了,在西边小树林里昏睡,我怎么也叫不醒他。而且我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   “什么奇怪的地方?”其实我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已经凉了半截,因为店老板之前和我提到过西边小树林的事情,张知秋会在那里杀我。   张知秋没看出我脸色不好,继续说:“那个傻儿子看着也就不到两百斤,可实际却不止。我背来背去,腰都快折了。陆兄,帮忙走一趟呗。”   还真被店老板说中了,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千辛万苦来到这里,竟然是来送命的。   不过,我的内心还是比较相信张知秋的,毕竟也相处了好几天,要害我,他早就动手了。而且那店老板阴森的长相,一看就不是好人,也许他只是挑拨离间。   一想到这里,我有了侥幸的心理,另外也是怕引起张知秋的怀疑,他有能力在这屋子里就把我办了。   张知秋推开门,在前面带路。   “咦,你怎么老跟在我后面,上来一起走啊?”   “我怕怕。”我装作胆小,哆嗦了一下。   “切,看你那没用的样子,很有我当年的风范。”   我不答话,在后面嘿嘿傻乐。两只手揣在口袋里,紧紧捏着两块石头,虽然我心里清楚这石头并没有什么卵用。   一路上路过一排荒坟,上空有一团团光亮在飘舞。伴随着无处不在的尸臭味,让人不舒服。   “老张,那那那,那是鬼火不?”   张知秋扭过头,月色照在他脸上,显得神秘而又阴森。他不屑地说:“哪来的鬼火,那明明是萤火虫。”   “哦”,我战战兢兢跟在张知秋后面,有一团光亮经过我身边,突然变大扭曲,揉成一个面无表情的女人头颅形象,对我露出诡异的笑容。   我吓得赶紧拉住张知秋:“你看,那不是鬼火是什么?”   张知秋一扭头,疑惑地问我:“哪啊?你别一惊一乍的行不,我都快被你吓尿了。”   我一看,确实没有女人头颅,只有一团团亮光。   我揉揉眼睛,再三确认自己没有看错,无奈地硬着发麻的头皮跟在张知秋后面。   前方能见度很低,但我还是看到一片阴森的树林离我越来越近。伴随着浓雾和尸臭,我听见树林深处有很难听的声音传出来,好像有人在叫姐姐。   又或者是“桀!桀!桀!”   我在森林外面扭扭捏捏不敢进去,张知秋拍拍胸脯说:“有我在你还怕什么啊,那个傻儿子就在里面,赶紧背出来不就得了。”   我咬咬牙说:“走!把事情办了,然后回家!”   一颗颗槐树枝干,在黑暗中密密麻麻,很能引起人的不适,尤其对有密集恐惧症的人来说,有很强的打击感。   还有那隐隐约约的桀桀桀声音,不知道是哪个动物发出的,我要是逮住它,肯定拨了它皮。   走了一分钟,我就受不了了,里面的树木更加茂盛,在黑暗中能引起人强烈的不安感,而且我怕张知秋把我引到最深处,杀了我。   于是我说什么也不走了,倒在地上耍无赖。张知秋拿我实在没办法,于是关照我,在原地不要走开,等他把那个傻儿子拖出来。   我点点头,于是张知秋白了我一眼,自己一个人向密林深处探去。   我耍了个小心思,想在后面看看他到底有什么鬼,他前脚刚走,我就在后面悄悄跟上。   不曾想,这张知秋好像对这里熟门熟路,离开我以后,脚步如飞,我又不敢喊他,一喊他我就暴露了。   很快,张知秋就不见踪影,剩下我一个人,处身在这阴森密林中。   月色朦胧,浓雾阵阵,月光都照不透,能见度不高。我一脚深一脚浅,走了一会儿,就迷失了反向,找不到来时的路。   边走我心里发毛,走来走去,就好像是同一个地方,转来转去,犹如笼子里的老鼠,逃不出去。这尼玛传说中的鬼打墙被我遇到了不成?   我想来想去,还是招呼一下张知秋比较好,因为这地方实在是邪门。   我还没开口,突然脚下被东西绊了一下,踉踉跄跄差点没摔倒。   低头一看,是一个人,胸部隆起,小蛮腰,应该是个女人。   大半夜的,怎么会有个女人躺在小树林里,难道是在等男人约会?   我试着轻声打了个招呼,但是没人理我,尸臭更加浓烈。   不会是晕过去了吧?我怀着救人的想法,走上前去仔细端详。   那女的面相很狼狈,头发披散在面庞上。我蹲下去,轻轻拍拍她肩膀,还是没有动静。   这里好臭啊,这女的怎么会晕倒这种地方,太可怜了。   忽然,我一激灵,觉得不对劲,这女人胸部腹部平缓,不像是有呼吸的样子。往她身旁的土地上看去,颜色不均匀,身下一片深褐色,明显比正常土地的颜色要深一些。   我心下疑虑,用手一摸,湿湿的,然后拿到鼻子下面闻了闻,一股恶臭直冲鼻孔深处。使我有了一种鼻子被强奸的感觉。   这绝对就是村子里无处不在的尸臭,只是拿在手里闻,被放大了无数倍。   我一脸绝望,然后又看到那尸体不远处掉落的黄裹纸,想死的心都有了。   猛然,那尸体眼睛睁开了,女尸面庞上湿漉漉的头发后面,一对凶狠无神的眼珠看着我,血红色。   我不由自主“啊”了一声,想站起来逃跑。   突然有窒息感传来,地上的尸体,不知什么时候张开两只爪子,狠狠地卡住我的脖子,指甲很锋利,都快嵌到我肉里去了。   我不住地咳嗽,用两只手拼命扳住那两只爪子,和那尸体较劲。那女人别看弱不禁风,此时却力大无比,生前肯定是个悍妇,连死了都能轻而易举地对付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觉得头晕眼花,呼吸困难,舌头不由自主伸出嘴巴,难受的很。   她用力拉住我的头向她靠拢,到后来几乎要贴近她的脸。那女人嘴角微微一颤,一个很难看的笑容绽放出来,然后有一丝黑血从她嘴里流出,难闻死了。   就在我快要晕过去的时候,耳边传来一阵声音:“在那里在那里,有人快不行了,赶紧的!。”   然后天空中落下来一颗颗软软的东西,砸在我和尸体身上。那软软的东西一碰到尸体,就会发出一阵刺啦的声音,就像我吃过的铁板烧一样。我拿起一颗落在地上的软绵绵的东西看了看,原来是熟糯米。   那女尸估计受不了了,爪子一松开,我一下子朝后面仰去,摔了个四脚朝天。一个人连忙把我扶起,嘴里关切地问我:“没事吧?”   我头晕脑胀,坐在地上直喘气,捂着脖子说不出话来。   喘了几下,我定睛一看,是个年轻人,一副赶尸人打扮。我刚才还以为是张知秋呢,不过不管是谁,我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得救了。   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年纪稍大的赶尸人,手法老练,他拿出一条红色绸缎,对那女尸舞起来。女尸看了,立刻爬起来,张牙舞爪就超他扑过去。   不得不说,这人确实厉害,这女尸明显不是他对手。那两只爪子抓了半天,也没挠到人家一根汗毛。   这赶尸人跳起赶尸舞,身子扭来扭曲去,把那女尸耍的团团转,就跟猫逗老鼠似的。   那女尸恼羞成怒,嘴里发出难听的嘶吼声,张开大嘴,露出几颗犬牙来。   不过她这一张嘴,正中了赶尸人的道。马上有好几颗糯米洒进那女尸的嘴里。   那女尸估计受不了了,昂起头,一股青烟从嘴里冒出来。   我旁边的年轻赶尸人,急忙捡起地上的黄裹纸,朝那女尸头上一套。   女尸扭动了几下,停止了动弹,站在原地,仿佛是一件雕塑。   年纪大的赶尸人,连忙跑到女尸后面,一只手抓起女尸两只爪子,另一只手用红色绸缎,熟练地给那爪子打了个死结。   完事后,又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符箓,咬破指尖,滴了几滴血上去,再用熟糯米把那符箓粘在女尸背后。   这一切做完后,两个赶尸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年轻人拍拍胸口,不住地说:“吓死我了,差点出事。”   年纪大的赶尸人,这时候来了脾气,一巴掌拍在年纪轻的后脑勺:“你说你那么大个人,怎么就不长记性!尸体丢了都不知道,要是出事了,你能负得了责任吗!?”   年轻人捂着后脑勺,一脸尴尬,一个劲儿地给那年纪大的道歉。   年纪大的继续训斥他:“你不是要给我道歉,你是要给客户道歉,还有对这次的受害人道歉!”   年轻赶尸人连忙走到我面前,双手抱拳道:“不好意思,是我失职了,对不住,实在是对不住。”   我心有余悸,本来想骂他们的,不过人家现在放低姿态来给我道歉,我也不方便发飙。   于是我摆摆手:“没事了没事了,刚才真吓死我了,下次你们要注意啊。”   年轻人给我鞠了个躬,然后两个人一起牵着那女尸走了,远处还传来那年纪大的赶尸人骂骂咧咧之声。   那两个人越走越远,我舒了一口气,想去继续找张知秋。   突然我感觉周围的气息变了,好像身边多了一个人,无声无息地靠近我。   我心想坏了,早知道我就跟着那两个赶尸人一起走了,我很后悔,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想喊,却紧张的喊不出声音。   后面黑暗中有一只手,不知不觉地搭住我肩膀。 第一卷 第7章 唐僧肉   在荒无人迹的阴森树林里,被人在后面悄无声息地一搭肩膀,这是什么感觉。   我一回头,一看是张知秋,当时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抡圆了胳膊,上去就是一拳,被他一只手轻轻一握,那只拳头停在空中迟迟下不去。   张知秋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他双眼一瞪:“告诉你在原地等我,怎么就没人影了呢,太不懂事了你。”   我用力抽回拳头,也挺不高兴:“刚才我被一个尸体吓坏了,差点连命都没了。”   张知秋点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他说:“怪不得我刚才在拖那胖子的时候,听见远处有人大惊小怪在那喊,我还以为你在叫我呢。”   我只好把刚才遇到的险情给张知秋描述了一遍,他听了之后,也擦擦汗,一直说:“好险好险。”   我问:“那傻儿子在哪呢?”张知秋指指远处说:“我把他一个人撂那了,反正人昏迷了,我们过去找他就行。”   我哦了一声,跟着张知秋往远处走。其实刚才我觉得张知秋很不对劲,因为他刚才跟我说话的时候,脸上有一抹不易察觉的神色,一闪而过。   我本能地把手伸到口袋里摸索,糟糕了,两块石头不知道掉哪了。我喉咙动了一下,有些紧张。   这树林的地上,一点一滴,到处都是尸油,仔细观察,还有一些零散的糯米掉在地上。   走了半晌,张知秋突然停下来,我隔着他两米远,也停住脚步。   紧张的情绪袭上心头,树林上空几只鸟飞过。我不知道张知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树林里除了树叶掉落的声音外,一片寂静。   张知秋背对着我,我看着他,两个人一前一后,不说话。   突然,张知秋的耳朵明显动了动,然后缓缓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目光中透露出一股狠色。   我心想坏了,被那该死的店老板说中了,张知秋果然是要在这个鬼地方杀了我。   我又不由自主联想到那些匆匆赶来的赶尸人,心里感到绝望。我可不想死后像那些尸体一样,被人串成一串,嘴里塞上糯米,头上罩上黄油纸,一边被人赶着走,一边滴着尸油。   想到这里,我眼眶都红了,嘴唇哆嗦着。   “张、张知秋,你怎么不走了,你要干吗?”我结结巴巴地问。   “蹭楞楞”一声响,张知秋的袖子里不知什么时候亮出一把剑,明晃晃闪着白光。   “张知秋,你、你要干嘛。”   张知秋面色阴沉,眉毛拧在一起,不说话。   突然他脚尖一点地,朝我这边窜来。我长大了嘴巴,还没来得及叫出声音,那把剑就朝我心窝处戳来。   我吓的眼睛一闭,心想这次我陆爷算是交代在这儿了。   几秒钟之后,我睁开眼睛,感觉自己还活着,身上一点也不疼,就是胳肢窝下面有点凉飕飕。   张知秋就在我面前,保持着握剑的姿势,而那把剑。直接从我咯吱窝下面穿过去。   我觉得胯下一股热流喷涌而出,尿了。   张知秋想把剑拔出来,却显得很吃力。   “桀桀桀!”   我背后传来一阵恐怖的声音,那人离我很近,我却没有发现后面有人。   “张知秋,没想到我在这里吧?”后面那人一放手,张知秋一个跌咧,差点没跌倒。   一个身影,从我背后慢慢走到跟前,是个驼背的矮子。   “我就知道是你!”   张知秋怒气冲冲,拿剑朝那店老板砍过去。店老板右手上套着一只拳刃。   两个人在树林里的空地上斗成一团,我急忙闪开,以免被误伤到。   我原来以为金庸小说里那些打斗都是特技,没想到今天开了一回眼界。电视里看到的画面,在我眼前演示的如此真实。   叮叮当当一阵响,剑和拳刃你来我往,我没想到张知秋的本事那么大,对这个店老板,渐渐占了上风。   店老板,就好像是狮子对老虎,虽然看上去力气比张知秋大一些,但身法好像比张知秋差。   就那电光火石间,张知秋飞出一脚,正好踢在店老板腋下。   那个驼背就像一个足球一样,一下子滚出几米远开外,发出一声惨叫。   “我今天宰了你。”张知秋一手提着剑,脚尖点地,拿剑朝店老板戳去。   店老板到底是诡计多端,用拳刃死命挡住这势大力沉的一击。他另一只手也不闲着,抓起一把黄土,嘴里喊道:“我去你的!”   天空中弥漫着一片尘土,张知秋一边左手捂着眼睛,一边咳嗽,右手拿着剑对着空气乱比划。   “你个人,真他娘的不讲究,草!”   店老板趁这个机会,一把拉起我,嘴里喊道:“别愣着了,走!”   张知秋急切地喊道:“别跟他走!别上当!”   店老板不由分说,迈开脚步就跑起来,那只爪子力气好大,我轻飘飘地被店老板扯着走了,就像放风筝一样,身后传来张知秋气急败坏的声音。   那声音离我越来越远,我耳边传来呼呼风声,杂乱的树枝不断向后面退去,我感觉胳膊都要折了。   过了一会儿,传来店老板的声音:“到了。”   我活动了一下手臂,感觉头上很不舒服,摸摸头发,感觉很乱,被风吹到一边,现在的形象一定像个杀马特。   眼前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店铺,老板带我走到房子后面,打开一扇破旧的小门,进去后,没有开灯。   我的心情很复杂,因为我感觉张知秋刚才那一剑,不是真的要杀我,而是要杀我身后的店老板。   而张知秋今晚跟我说话时,脸上流露出异常的神色,又令我很担心。   我都不知道应该相信谁。   店老板喘了几口气说:“张知秋应该不会追来了。”   我问:“为什么?”   “这里是我的地盘,他是个精明人,绝对不会贸然闯进来。”   说完,店老板给我搬了一张躺椅,指了指说:“你今晚就睡在躺椅上吧。”   我看了周围,锅碗瓢盆,还有一个黑漆漆的大水缸,这明显是厨房。   “要我睡厨房?”   “嗯,你只能睡在这儿。”   店老板指指旁边的一个房间,那房间门关着。   “这房间你不能进去。”   我很奇怪:“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要出去一下,周围需要警戒,我怕张知秋会搞出什么事情来。”   说完,店老板就推门出去了。   我一个人愣住了,站在厨房里,没有方向。   这个世界太阴险,我就像是一只蚂蚁,被人玩弄在掌股之间,不知道谁是真的,谁是假的。   再这么下去,我还能相信谁?   我重重躺在躺椅上,心事重重,感觉很不好,因为命运不掌握在自己手里,前途未卜。   转眼看看,这厨房脏兮兮,油腻腻,锅碗瓢盆乱放,池子里面有好几只碗,一看就没洗。连窗户都不严实,屋里漏着风,这该死的老板对自己的生活就这么没信心吗?   已经快五点钟了,我折腾了一夜,现在感觉又累又乏,躺在躺椅上闭上眼睛。   可是我怎么也睡不着,一是怕张知秋偷袭,二是这个躺椅不舒服,锈迹斑斑的椅身,尼龙丝上面有一个个破洞,所以弄得我很不舒服,很久都没睡着。   不知不觉我的眼睛望向了旁边一扇门,不出意外的话,那应该是老板的卧室。我想起老板临走时说的话,让我不许去那房间睡觉。   呵呵,他还和我来这一套,不过要是换做我,我也不愿意让陌生人睡我的床。   我从躺椅上起身,来到那扇门外面,用手轻轻一推,门开了一条缝。我从门缝瞄进去,房间很整洁,雪白的床单,干净的桌椅。   这个老板很奇怪,为什么房间打扫的这么整洁,而厨房弄得乱七八糟呢?真是个奇怪的人,我自言自语道。   既然店老板出去了,那我何不趁此机会到他房间里睡一会,就算被他发现了,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大不了被他说一顿。   想到这里,我打定主意,进入房间,把门关上,整个人扑到床上,形成一个太字。   这真是我的温柔乡,自从富豪家里出来后,我就没有睡过一晚好觉,现在终于有机会弥补了。   不过睡了才一会,我就觉得不舒服,因为房间里有一股很难闻的味道,我辨认了一下,是甲醛。   这个房间里好像特意打扫过一样,连墙壁都是雪白雪白,一看就是新粉刷的。   我知道甲醛对人体不好,于是想透透风,因为我不敢开窗户,所以只能开门。   奇怪的很,这扇门就像跟我作对一样,用了吃奶的力气,我都没把门打开。   我有些慌乱,之前进来的时候,我绝对没把门反锁,我也没有钥匙,那到底是谁把门反锁了呢?   这房间里有古怪,我吓得额头上都是冷汗。   这时候,我身后传来啪嗒一声轻响,我哆嗦了一下,不得已回身,却什么也没有。   我慌了神,用力握住门把手,拼命的拉拽。这时候,身后又传来啪嗒啪嗒的声音。   一回头,又是什么都没有,到底怎么回事?我不经意间低头,看见地上有几块白色的东西,我走进一看,是几块墙皮。肯定是因为用了劣质的刷墙涂料,才会导致凝结不牢,一受到我拉拽门的震动,就会掉下来。   我抬头看了看天花板,有好几块破旧的老墙皮露出来。   这老板还真抠门,要粉刷墙壁,就应该用好点的涂料嘛。我轻轻用手抠抠旁边的墙壁,果然,一大块墙皮掉了下来。   完了,店老板回来肯定要和我发脾气了。   咦?原来那老墙壁的颜色怎么和天花板上露出的老墙壁颜色不一样呢?颜色是深褐色,而且颜色不均匀。   我试着又剥下来一点新刷的墙皮,里面的颜色有些触目惊心,一道道深褐色就像溅上去的血迹,呈现出风干的样子,揭示出这个房间里面,曾经发生过残忍至极的画面。 第一卷 第8章 红衣女鬼再次出现   看着墙壁上触目惊心的血渍,我基本可以确定,店老板绝对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张知秋也有些让我失望,我到底该相信谁呢?   怪只怪我自己不争气,太弱了,如果我有可以和他们抗衡的力量,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我感觉自己就是唐僧,需要别人的保护,一不留神,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中,一点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墙上的血渍很深,如果店老板回来了,这墙上会不会重新涂上一层我的血迹呢?想到这里,我有些胆战心惊。   心里感到很绝望,我忍不住仰天长叹。   无意中看到高的柜子上,有一个黑漆漆的雕像静静看着我,那张熟悉的血红大口,好像随时都会把我吞掉。   这东西我以前在柜台上看到过,怎么会在老板的卧室里出现?它那诡异的目光仿佛一直盯着我,冷峻无情,阴森森的。   我看着那雕像发呆,想出却出不去,一筹莫展。这时候,放着雕像的柜子很细微的颤抖,雕像有些不稳,往前移了几步。   我吓一跳,赶紧搬来一张椅子,小心翼翼地站上去,伸手把那具雕像又重新推了回去。   过了一会儿,柜子又开始毫无征兆地颤抖,于是我打开柜子,想看看那里面到底藏了什么。   刚打开柜子的一刹那,我惊呆了。里面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   除了……,让我吐一下先,呕……   柜子里面全是死去的爬虫尸体,那里密密麻麻躺着蜈蚣,蟑螂,还有老大一只蚰蜒,那乱做一团的肢节让人看的很不舒服。   这老板绝对是恶趣味啊。   不过,找了半天,我都没有找到能让这柜子颤动的原因。他还是隔个十几分钟,就乱颤一番。   每一次颤动,柜子上的邪恶雕塑就会往前走几步,那双凶恶的眼睛莫名其妙老盯着我看。   我只好站在椅子上,用手把它拿下来,一摸,好凉,简直就是冰块做的。   我把它放在一个很矮的柜子上,用一些东西前前后后将它固定住,防止它自己走动。   这下应该没事了,我实在是觉得很困,已经五点四十分了,我上眼皮合下眼皮,很快就进入了梦想。   睡梦中,我神智恍惚。隐约看到老板进屋了,他轻轻把门关好,手里亮出一把超大的剪刀,鬼鬼祟祟来到我床边,用剪刀夹住我的脖子,然后一用力。   我被惊醒,连忙睁开眼睛,原来是场梦,我拿出手机看了看,才凌晨五点五十分。   这时候,地上传来“啪”的一声,我一看,那个雕塑四分五裂地躺在地上。   它是活的么?没事玩什么自杀啊!   猛然间,我觉得不对劲,那四处散落的雕像碎片,正在微微颤抖,仿佛在挣扎一般。隐隐约约我从地上的碎块中看到了肠子、心肺等脏器。   然后那堆碎块聚集在一起,自燃起来,噼里啪啦闪着蓝光,奇怪的是,我并没有感觉到热度,反而是一种凉飕飕的感觉,令我鸡皮疙瘩起了一大片。   这堆碎片烧得时候没有烟,而是升起一团袅袅的阴影,聚集在碎片上方久久不散。   那阴影越集越多,慢慢形成一大团扭曲的空间,在半空中不断挣扎,样子显得诡异。   这屋子太不正常了,我连滚带爬去开门,噼里啪啦一阵猛拽,门还是打不开。   这下怎么办?那该死的老板到现在也没回来,屋里只剩下我和那团阴影。   我战战兢兢回过头去,地上的雕塑碎块,已经燃烧完毕,变成一坨黑色的垃圾,传出腐臭的味道。   而那团阴影,则蹲在墙壁角落里,好像不住地喘气。   慢慢从那团阴影中慢慢伸展出头颅,然后是四肢,最后竟然是一个驼背!我靠!早知道他不是什么好鸟了!   那黑影就像一团黑雾,慢慢从手中变化出一把巨大的黑色剪刀。   “桀桀桀!”   黑影拿着剪刀朝我剪来,我连忙一低头,一声锋利的响声划过,我眼前飘落几根头发。   然后我觉得眼前一黑,又一剪子上来了。这绝对是稀世武功一剪没啊!   我急中生智,捡起枕头就直塞过去,那剪刀一下子绞住枕头。   枕头划开一个口子,里面的填充物飘荡下来,我仔细一看,全是长长的头发,轻飘飘,油光光,像是用飘柔刚刚洗过。   这时候,房间的门开始乱颤,好像有人想打开门。   那阴影看上去有些着急,一下子拿我不下,它有些不淡定。   只见它的双臂,一下子增粗增长,然后一用力,我被射了出去,啊呸,被甩了出去。   “呯”一声响,我觉得后背受到了重创,整个骨头架都快散了。我贴在墙壁上,缓缓下落,最终躺在地上像一滩烂泥。   我歪着头,等待那黑影的裁决。张知秋、驼背老板,这两个人在我脑海里交替出现,我到现在也不知道谁是真的谁是假的。   又或者是,他们是两个分别想要我性命的人?   反正不管他们谁是胜利者,我都是被宰割的羔羊罢了。   呵呵呵,我默默地看着那店老板模样的黑影。奇怪的是,它现在对我没有任何兴趣,反而转身对着门,看上去有些紧张。   我这时候心灰意冷,反正外面不是店老板,就是张知秋,谁进来都一样。   门终于被挪开了一条缝,那团黑影手里的剪刀挥舞着,装腔作势想要吓唬外面的人。   门缝越推越大,发出很刺耳的声音,我感觉耳膜都要被这声音击穿。   一只鲜红的高跟鞋踏进门来,那阴影有些惊慌,往后面退了一小步,依旧虎视眈眈。   另一只脚跟着也踏了进来,我怎么觉得这双高跟鞋很眼熟啊。   难不成?我想到了什么,条件发射一般,浑身哆嗦。我想起在富豪家中碰到那女鬼,也是穿着高跟鞋,那张恐怖的脸,和当时惊悚的场景,给我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创伤。   我感到万分绝望,我宁愿被剪刀弄死,也不愿意被活活吓死,因为我知道尿裤子是很丢人的事情。   那双高跟鞋走到我面前停下来,然后一只手,提着我的衣服领子,把我拽起来。   “把眼睛睁开!”一个女声在我耳边响起。   “不!要杀就杀,我坚决不睁眼。”   然后我被这股力量拽着,拖出去好远,耳边传来叮叮当当的响声。   后来那股力量把我扔在地上,我又闻到村里熟悉的尸臭味了,然后觉得后背和屁股被摔得生疼。   不得已,我终于睁开眼睛,看到身旁站着穿着一袭红衣的女人,长发披肩,英姿飒爽,长得很漂亮,有些像波多野结衣。   我结结巴巴地问:“我,我们是不是见过?”   “嗯,我是来报恩的。”   “我对你有什么恩?”   红衣姐姐眉头一皱:“你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我都快摇破头了:“真不知道,姐姐你别逗我了,我已经很可怜了。”   红衣姐姐这时候若有所思,沉吟道:“难道你是……”   这时候,我远远看到后面有一团阴影,浮在半空中飘了过来,红衣姐姐手里亮出剑来,对着空中一剑劈下去,那团阴影被分成两半,晃晃悠悠落在土地上。   然后两团阴影变成了两个小驼背,虽然体型变小了,但是目标也小了很多。   两团阴影也不是姐姐对手,缠斗了一会儿,其中一个阴影的一只手被红衣姐姐砍断,那只手在地上胡乱扭动,就像壁虎断掉的尾巴一样。不一会儿,就变化为另一个小阴影。   随着对方人数越来越多,红衣姐姐虽然彪悍,但双拳不敌四手,渐渐处于下风。   她回头对我喊:“你还愣着干嘛啊?还不来帮忙?”   我愣住了:“我我我。”   不是我不帮忙,我手无缚鸡之力,上去也是送死。   “你还是不是男人?!”   这句话戳中了我,你可以看不起我,但不能侮辱我。马上,我心中升起一团熊熊怒火。   我身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连救我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算是男人吗?   我暴喝一声:“大不了我陪你一起下去!”   我冲到那些个阴影处,在它们后面伸手一抓,手上竟然多出来一个微型的店老板。   我觉得掌中有股灼烧感,很热很热。   那鬼东西拼命挣扎,很快就冒出一股蓝色的烟,发出凄凉的惨叫声。   终于干掉了一个,我手一松,一些焦黑的灰烬慢慢洒下。   周围的黑影见状,慌忙往后退了几步,红衣姐姐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   “我都说了你很厉害,你刚才还那么怂干吗?”   我这时候思维有些呆滞,眼睁睁看着通红的手掌心渐渐褪去灼热的温度。   这时候,那些原本挥舞着剪刀的黑影就像见到克星一样,迅速融合成一体,发出慌乱的声音,逃窜到店老板屋子里去了。   “呯”一声响,门关上,外面看去,屋子里面一片漆黑寂静。   红衣姐姐气喘吁吁坐在我身边,鼓囊囊的胸部一起一伏,我清楚地闻到她的体香。   短短的裙子下面是一条大白腿,光着脚,一双红色高跟鞋也不知所踪。   我咽了咽口水,喉咙攒动。   “陆鸣,谢谢你。”   “为什么要谢谢我?”   “因为你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所以这次我来报恩。”   红衣姐姐这话令我摸不着头脑,我抬起头问:“你确认我给了你第二次生命?”   姐姐慈祥地看着我:“不是你还有谁?”   “不不不,我可不想当你爸爸。”   然后我觉得后脑勺“铛”一声响,两眼一翻白,身子一歪,倒下去。一对软软的东西托住我,不知怎么搞得,在我就要失去意识的时候,幸福感油然而生。 第一卷 第9章 失忆的小红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躺在一间破烂的小木屋里,没有家具,整个房间脏兮兮的,到处是蜘蛛网。   从窗户里能看出外面很亮,还是原来的村子,看来红衣姐姐趁我晕倒之际,把我抬到这屋子里来。我拿出手机看了看,才中午十一点,但这一觉睡得甚是舒爽。   红衣姐姐坐在床头,严肃地看着我。我双手一抱拳说:“姐姐,谢谢你救了我。”   她听了之后,面色竟然有些不悦:“说正经的,我看上去有那么老吗?”   “姐姐几岁?”   “二十。”   我哦了一声,没想到红衣姐姐竟然比我小三岁,我摸了摸头,不好意思的笑笑。   “我死的时候才二十岁。”   我听到这话,心中惊恐不已,牙齿也开始打颤,不由得脑子里面又冒出第一次和红衣姐姐见面时的情景。   往事不堪回首。   “别紧张,谢谢你,给了我一次重生的机会,否则我不知道要飘荡到什么时候。”   我拍拍胸脯,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你别说话大喘气,吓我一跳。话说回来,我是怎么让你重生的?”   “当时你把我骂了一顿,后来不知怎么搞得,你突然起了怜悯之心,又让我重回人间。”   其实红衣姐姐描述的当时景象,我一点印象都没有。这一切好像是一场梦,是另一个平行空间发生的事,但我现在却又不得不继续面对它。   我咳嗽一声:“说重点,我使了什么法术让你重生的。”   “不是法术,但我不能说,因为说出来会遭天谴。”   我倒吸一口冷气:“你怎么知道会遭天谴?”   “是你当时告诉我的。”   我两眼一闭,摆了摆手:“好吧,好吧,不过还是谢谢你这次救我,对了,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红衣姐姐一脸哀愁:“我现在脑子一片空白,以前事情已经记不得那么多了。”   一问三不知,简直是岂有此理。在我面前的竟然是一个失忆女人,我又问了几个问题,她一个都答不上来,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   岁月悠悠,时光不断洗刷着这个孤独的灵魂,沧海桑田转瞬而过,带走了她的一切记忆。不知何处生?未来归何处。   她唯一拥有的,只有她的本性和前世的本事,漂泊世间那么久,突然重生之后感激零涕地忙于报恩,也许我现在就是她世间唯一的亲人。   “喂,我说你别咧着嘴傻笑啊,哈喇子都流出来了喂。”   “既然忘了名字,以后我就叫你小红吧。”   “什么!怎么是这么土的名字?!你就不能想个好点的?”   “喂喂,红姐轻点,别打脸。哎呦,屁股也不能打。”   我哪里是这个彪悍女人的对手,连连求饶。闹够了,我也冷静下来,小红所说的那些话,应该不像是骗人。当时我做了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个一个的问号出现在脑海中,却不得解。   小红告诉我,她早早来到这个村子里,一直在暗中观察着我们和那店老板,直觉告诉她,店老板不是好人。因为她偷偷看到店老板在房间里藏着人的残肢断臂,每天会从上面割下点腐肉去喂那深色的雕塑,有时候是一截肠子,有时候是一截手臂。   而那具雕塑照单全收,这分明就是邪神的作为。   我听到肠子啊,残肢断臂啊,汗毛都竖起来了,哭丧着脸对小红说:“红姐,你别说的这么轻描淡写,这多恶心啊。”   小红没理我,她继续说:“那天你们第一次去店铺里买泡面吃的时候,我看到柜台下面藏了一把很大的剪刀,如果不是你朋友及时把你拉走,很有可能当场就打起来了。”   虽然后来看上去张知秋更厉害一些,但当时肯定是不知道孰高孰低。   昨天晚上,小红还看到驼背老板把那具诡异的雕塑从柜台后面移到房间里,布置完之后,再把我带到他家中休息,明显是想害我。   后来我被阴影差点弄死,小红危机时刻现身,救了我一命,也算是报答我。   “今后你有什么打算?”沉思片刻后我问小红:“你既然都报了恩,想走也行。”   “我没地方去,干脆就跟着你吧,也好有个照应。”   我叹了口气,苦笑一声:“我自身难保,你没看到我这么多屁事吗?我觉得自己在泥潭中越陷越深,很有可能突然就没命了。你还是走吧,否则会把你也拖进来。”   小红摇摇头说:“我偏不走,救人救到底。”   我没有拒绝小红,一是她没地方可去。二是有小红我身边,我也能增加些胆气。   我突然想起,有件事情没做,于是稍微休息了一下后,我走出屋子外面,小红连忙拦住我问:“你要去哪里?”   我说一定要抓住店老板,问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想这个驼背的邪恶老板再来搞事情。   小红拦了我几次,我坚决要去,她很无奈,摇摇头,在后面不放心地跟着。   来到村东面的店铺,远远就看到没有开张,我来到后面的暗门,推了推,锁住了。我记得这门没有上锁,现在竟然推不开。这么说,老板一定是回来了。   我肆无忌惮地踹开门,这就好比混混打架一样,后面跟了个混社会的,所以胆子大,下手狠,反正有人撑腰。   厨房里还是没变,那张快散架的破躺椅孤零零地被扔在角落里。旁边的房间门大开,我和小红冲进去,里面没有人,凌乱的床单被弄得乱七八糟,桌子椅子胡乱摆放着。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老板不在家,原本在地上的雕塑残骸,也不见踪迹。   “这鸟人真是狡猾,见势不妙溜了。”   小红在旁边劝我:“你现在还不是他的对手,万一我再有什么闪失,就会一败涂地,所以还是先回去吧,别再想着报仇的事情。”   小红说的在理,我临走时,把屋子里砸个稀巴烂,心里觉得舒服些。   今天村子里的赶尸人有些活跃,原本都蛰伏在屋子里,今天却三三两两出来。   小红皱了皱眉,我看看小红问道:“你也觉得不对劲?”   小红点点头:“直觉告诉我,这里要出大事。”   我无意中碰到上次那个救我的年轻赶尸人,连忙主动打了个招呼:“小哥,今天怎么你们这么多人出来溜达啊?”   那个年轻人见了我,有点惊讶:“原来是你啊,上次我倒没注意,今天看到你们的打扮,再听听口音,和村里人不一样。你们难道不是这里的人?” 第一卷 第10章 出不去了   我点点头说是啊,我们是路过借宿的。   年轻人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一拍脑袋说:“真没想到还有外人在这里。”   然后他把我和小红拉倒一个僻静的地方,左右看看,确认周围没人后,压低声音说:“我们的人在村口设了机关,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   我听完,瞪大了眼睛:“小哥,这不是开玩笑嘛,干嘛要这样做?”   那小哥又环视了一下周围,把头悄悄凑到我耳边说:“你别问这么多,我不可能告诉你的。不过,我好心劝你们一句,晚上不要出门。”   小红在旁边不高兴地噘着嘴问:“这是为什么啊?”   “没有为什么,反正我好心告诉你们,最近晚上村子里可能会有大的动静,不管你们看到什么,都躲在屋里不要出来。”   这时候,有几个赶尸人打扮的人从远处走来,朝我们这里叫道:“王浩鑫,你怎么在这里啊?师父找你半天了。”   王浩鑫低声说:“我要走了,你们千万记住我的话啊。”说完,他对同伴迎了上去,相互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我和小红面面相窥,摸不着头脑,感觉前方一片迷茫。   到了晚上,我不好意思地说:“红姐,这只有一张床。要不我睡地铺吧。”   小红面色绯红,低声说:“你还算识相。”   我在地铺上只呆了一会儿,然后一只大蜈蚣从我眼前大摇大摆地走过,完全无视我。   我有密集恐惧症,那么多肢节我受不了。一下子从地铺跳起来,掀开小红的被子,钻了进去。   然后我耳边传来一阵惊叫:“你个臭流氓,别碰我啊。”   眼前出现了小红那娇嗔的脸,我急忙给这美妞赔了不是,说实在没办法,虫子太多,求您行行好,给我个地方睡觉,一点点就行。   美妞想了一会儿,让我做出保证,坚决不能碰她,否则剁手。我连忙指天发誓一番,小红见我态度诚恳,迫不得已勉强让了一块地方给我睡,但是必须背对背才行。   当她翻身的时候,那蜂腰和充满弹性的屁股在我面前呈现出一个葫芦的形状,还有那雪白的胳膊和大长腿,再加上好闻的体香,我不禁咽了下口水,感觉浑身难受。   小红也真是心大,对我一点也不防备,一会儿,身边就传来匀称的呼吸声。剩下我一个人辗转难眠,时不时偷偷回过头去望着她。   “小红要是我媳妇儿就好了。”我癞蛤蟆望着天鹅肉一般看着她。   夜已深,我的心跳还是很快,浑身燥热。我是一个正值壮年的男人,小弟弟一清二白,现在身边睡了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女,让我如何把持的住?   我的指尖偷偷触碰了小红那的身体,她也没发觉。我实在是忍不住了,翻身想...   关键时候,有人敲窗户,那声音很急切。   小红一下子惊醒了,看到我这姿势,她吓了一跳。   “呯”的一声,我的额头马上肿起一个大包。小红还想再打,我捂着额头,用手指指窗户。   “窗户怎么了?你别想狡辩,你这个坏东西!”   “红姐,外面有人!”   小红半信半疑地掀开窗帘,只见窗户玻璃上,都是血。   说的确切点,是血字。   窗户上的血字吓得我一宿都没敢合眼,因为那个年轻赶尸人王浩鑫告诉过我,晚上不能出去,所以我待在屋里搞不清状况。小红也一夜没合眼,神情很警戒。   我不知道她警戒的是外面,还是提防着我,又或者两者兼有之?   白天,我才敢小心翼翼地走出屋子,村子里的雾气和尸臭比前几天更加浓烈,远处有几个赶尸人,小心翼翼地处理尸体。   “那个尸体好像是本村的人?”小红提醒我说。   我急忙上前去,果然是本村的人,是我和张知秋来村子里遇到的第一个村民,我记得那时候还向他问路来着。   “这人怎么死的?”我对着那几个赶尸人问。   那几个人支支吾吾,看样子不想说。这里面一定有蹊跷,这时候小红上前把我拉走。   我轻声对小红说:“这村子越来越诡异了,这些人绝对有问题。”   小红点点头说:“是的,你看那窗户就知道了。”   我还记得昨晚窗户上的血字,来到跟前一看,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两个字,血迹已经干凅,使得窗户玻璃看上去触目惊心。   上面的字歪歪扭扭,不过可以依稀辨别出来是“救我”两个字。   我把小红拉倒屋里,把门关上,轻声对她说:“我觉得这个字,是死去的那老哥留下来的。”   小红点点头说:“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觉得很遗憾,说:“昨天他向我们救命,可是我没出去救他,一条人命就这么没了,哎。”   小红正色道:“现在村子里的赶尸人太多了,我们要是救了那个村民,就要面对好多赶尸人,到头来凶多吉少,现在我们只能自保,观察观察再说。”   小红说的在理,我很无奈地点点头。   这个村子充满了诡异的感觉,几方面的势力蠢蠢欲动。赶尸人我们惹不起,店老板和张知秋现在不知所踪,这两个人都有本事,我们还是惹不起。   我觉得自己难以逃出生天,被困在这里,最终难免被人家来个瓮中捉鳖。   一想到这里,我就愁眉苦脸。   又过了几天,我发现村子里频繁不断的死人,都是这里的村民。村子里的味道越来越难闻,让人难以忍受。   我和小红商量了一下,准备试试看能不能逃出这个鬼地方。   到了村口,浓雾中,隐隐看到一群赶尸人聚集在那里。他们看见我和小红,立马摆好了架势。其中一个看上去头目打扮的人出来大声喊道:“这里不能出去!”   我急忙说:“我们不是本地人,我们现在要回家。”   门口那些赶尸人一字排开,伸开双臂说:“不行,这里谁都不能通过,因为我们领头的吩咐过,要想走的话,请过几天再来。”   我还想争辩,小红马上用力拉我。我急了:“你拉我干嘛,这些人太不讲理了,凭什么不让我出去啊。”   小红摇摇头:“他们人多势众,和他们讲道理没用,别惹事了,回去。”   在回去的路上,我心事重重,闷闷不乐。天空又传来乌鸦的叫声,更加给这个村子增添一丝不祥的气氛。   这不知道这村子上方的浓雾,何时能散去,阳光什么时候能射透村子里那些个阴暗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