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恐怖双脸女 我18岁那年,父母由于工作的企业倒闭,带着我搬回老城区的旧宅。 旧宅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建的,我爸妈在我出生不久就带着我搬出这里,一直住企业公寓,旧宅就一直闲置着,现在不得不又重新搬回去。 可是这次回归,让我感觉很不吉利,因为我碰上一个极其恐怖的人,一到这里就受了不小的惊吓。 那天我是和妈妈一起回来的。要抵达我们家的老宅,先要经过一条鸡肠似的巷子。巷子两边是年代更深的陈旧老屋,连绵的高墙上没有一个窗户,只有零星分布几个门,每扇门表面都灰乎乎的,并且都闭得紧紧的。 也不知道这些旧屋里面住没住人。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每一扇紧闭的门里,都有一张骷髅脸在窥视我们的到来…… 好在我家旧居不跟陈年老宅相连,巷子尽头有一条南北向的水泥路,与小巷形成T字形,这条水泥路的另一侧就是我家所在的四层楼了。 小巷里悄无人息,安静得只有我们母子的脚步声。我低着头跟着妈妈走,忽听到有个人的声音响起来:“嗨,小猫,你终于回来了?欢迎欢迎……” 小猫,谁是小猫? 我抬起脑袋向前张望。 已经到了巷子尽头。有一个人站在与水泥路接壤处,正在向我们打招呼。 这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穿着白色碎花的长袖衬衫,下面是米色的大裤子,脚上是一双塑料拖鞋。 我一见到这个女人,当即就吓了一大跳。 因为我发现女人虽然体态正常,却长的不是一张脸,而是两张。 除了正常的那张大人脸外,在其左肩上,还额外长着另一张脸。 那是一张小女孩的脸,看上去才十岁的样子。 女孩脸与大人脸几乎紧贴,却略为向左歪斜,可以确定这两颗脑袋是连接着同一个颈部的。 这两张脸上都表情丰富,都在朝我们咪咪地笑着,就像见到久违的乡邻回归,在热烈地迎接我们呢。 我吓得差点叫出声,拼命控制才没大声尖叫。我赶快把头扭向另一边,目光再不敢投向这个恐怖的双脸女。 走在前面的妈妈好像并没有感觉异常,她还跟这个女人打了一声招呼,说声你好。但也没有作什么正式交谈。 妈妈领着我从女人身旁经过,拐进水泥路。我们家的房子就在水泥路的右边。 进了我家后,我先奔过去将客厅的窗给关上,并迅速拉好窗帘。 爸爸正拿着鸡毛掸子打扫卫生,见我关窗就很不解,问道:“我特地打开窗子要透透气呢。你怎么把窗子关上了?” “外面……空气不好。”我嘟嘟囔囔地解释。 “咦,今天外面的空气很好啊,怎么能说不好呢?咱家这个屋子一直关着门窗,急需要透透气了。”爸爸说着又推开了窗。 其实我想关窗并不是嫌外面空气不好,而是有一种心理上的恐惧,担心自己会不小心从窗口望见这个双脸女。我不敢再让这样一个女人进入我的视觉。 她到底是什么人? 我不安地猜测,她既然主动跟我妈妈打招呼,说明她认得我妈妈。她是不是就住在这里? 我决定向妈妈打听一下。 “妈,那个女人,她到底是谁呀?”我一边拿扫帚陪妈妈扫地,一边问着,尽量装得随便问问的样子。 “哦,你问的是刚才那位吧?”妈妈显得心不在焉,轻描淡写回答道,“她就住在对面的老屋里。” “你认识她吗?” “说认识也认识,说不认识也不认识。” 这样的回答让我摸不着头脑。“你到底认不认识她?她叫什么名字?是个什么人啊?” 妈妈这才停下手上的活,很用心地想了想,却有点茫然地说:“我只知道,她住在这里很多年了,平时很少露面,偶尔见人也不说话,很神秘的样子。以前这里还住了几户人家,大家都不太了解她,现在这里住的人更少,就更不会有人注意她了。” “可是她为什么这么一付长相?太不正常了。”我的眼前闪动着她的形象,惴惴地说着。 妈妈不解地望着我,“她的长相怎么啦?不是很正常吗?” 我吃惊了,难道妈妈是因为看惯了,见惯不惊了吧?“还正常呀?她是个连体人吧,怎么长着两张脸?好吓人啊。” 妈妈都瞪起眼睛来了,一付不可思议的样子。“蒙蒙,你在胡扯什么呀,怎么把好好一个正常人说成两张脸?” 爸爸也批评我,为什么要糟践人家。 怪了,我刚才明明看到有张女孩脸长在那个女人左肩上,为什么爸爸妈妈断然否定我的说法,还要责备我?真不知怎么回事。 我又想到了一个问题,问妈妈:“她刚才口口声声说小猫回来了,小猫是谁呀?是在叫你吗?” “不是吧,她明明在叫小蒙,就是在叫你嘛。你忘了自己叫邢小蒙了?”妈妈奇怪地瞟我一眼。 难道女人叫的竟是我的名字小蒙?她居然认得我?可我根本没见过她…… 爸妈认为我的问题荒唐无聊,我也只好不问了。但那个双脸女的形象总在我眼前晃荡,搅得我心神不宁。 天很快就黑下来。吃过晚饭后爸妈很劳累就到卧室休息了。我一个人留在客厅,要在饭桌上写作业。 我一边写作业,一边却时不时转过头,审视那个窗户。我们家在二楼,从这个窗望下去,可以望到那条南北向的水泥道。 窗户早关上了并已拉上窗帘。但不知为什么我有种莫名的担忧,好像那个女人就趴在窗外,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向屋内窥探着。 为了打消这种疑神疑鬼,我壮起胆子到了窗前,毅然将窗帘拉开一点。 目光一投下去,我的眼睛瞪大了。 那个女人还在下面,就站在水泥道旁,脸朝我们二楼的窗口在仰望着。 而此时在她的左肩上,并没有那张女孩脸。 也就是说她确实是一个正常人。那么我刚才真是看走了眼。她并不是个双脸人。 我如释重负般地喘了一口气,感觉好像卸下了心头的一块大石头。但随之我又很惊诧,只见她扬起了右手在向我招着。 此时夜也不浅了,已过了十二点,水泥道上亮着一盏路灯,灯光并不明亮,她也没有直接站在灯光下,所以背景显得有些阴暗。 我想打开窗户大声问她有什么事,又担心喊叫可能会惊动我爸妈,我还是别把已经睡着的他们惊醒了。 那我要不要下去直接去见一见她?我都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向我招手有什么样的企图,怎么能随便下去见她?会不会她的精神有点不太正常? 还是拉倒吧。别管她了。 我把窗帘拉严后就进自己的卧室睡觉了。 起初我翻来覆去睡不着,各种的胡思乱想充斥脑际。渐渐迷糊起来,忽听黑暗中有人在叫我:“小蒙哥,小蒙哥……” 我想睁开眼睛却睁不开,想动一动也动不了。 鬼压床! 我的意识有一点清醒,明白我是“鬼压床”了,这种状况以前发生过几次,我还是有点经验的,所以并不很慌。 我努力把眼睛睁开,看到房间里是亮的,床前站的是一个女孩。 一看到这个女孩我就惊了,女孩的面容,不正是我看到过的长在女人脖子左侧的那张小脸吗? “你是谁呀?”我问道,也是拼了很大力气才问出声的。 “小蒙哥,我是远甜呀。”她说道。 远甜?好陌生的名字,我一点也不熟。我又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小蒙哥,我妈妈在下面等你,她有话要跟你说……” 我想起下面站的女人,问道:“她是你妈妈?” “是的,她是我妈妈,她有话要对你讲,你能不能下去听一听?”女孩明显充满祈望。 我很不高兴地拒绝:“三更半夜的,要找我说什么话?我才不去呢。” 女孩更加着急了,“求你了小蒙哥,她等了你很久了,你还是下去听听吧,听听吧……” 这声音越来越远,然后突然就消失了。 我一个激棱就坐了起来,屋子里一片漆黑。 现在我才是真的醒了。 刚刚看到的场景是真的吗?显然不是,那是我做了梦,我相信是由于我从女人肩上看到这张小脸,不自觉地就梦成这样了。 但我还是有点好奇,难道女人还在下面吗? 我跑到客厅拉开窗帘,赫然看到女人还站在下面,她见我在窗前出现又马上向我招手。 她竟然一直在下面等着呢。难道真像小女孩说的,她有话要对我讲吗? 我有点犹豫了,我毕竟是个18岁的小汉子,还怕一个女人不成?倒不如就下去,听听她到底要对我说什么。 我没有开灯,摸黑走出去。 旧宅的楼梯是开放型的,没有楼梯单元门,任何人都可以直接上下。我打开自家老旧的防盗门出去进入楼梯间后,一按门外的楼梯灯开关,灯并没有亮。 这个楼确实不新了,几年不住人,也不知是电线故障还是电灯没用了,反正是各种的破,很多功能已经不起作用了。 我手里也没有照明工具,只能摸着黑,扶着楼梯的扶手一步步往下走。 可是到了最后一步台阶,我明明望见楼梯外的一抹亮光了,抬脚却踢到了一堵墙。 不对呀,楼梯间的出口那么大,本来很通畅的,最后一步下去就是水泥地坪,再走两步就到外边了,怎么这里会出现一堵墙呢? 我蹲下来伸手摸一摸,什么都没有摸到,可是脚一伸就被墙挡住。 也就是我没办法向楼梯外走。 突然间,有个词儿从我脑海里蹦出来:鬼打墙…… 我遇上鬼打墙了? 正文 第2章 凶险的黑影 顿时一股凉气直透脑顶。 我好像这才认识到这是什么地方,近三十年的老宅呀,已经少有人气,可能真的被鬼占领了? 其实我本来是不想回这种鬼地方来的,那条鸡肠深巷子就如同通向鬼域的通道,大白天都觉得这不是人呆的地方,只配让给鬼了,我家三口无奈中才搬回来,难道鬼也不乐了,要吓唬吓唬我把我们从这里赶回去? 这可不好玩啊。 在我迟疑间,突然我听到楼梯外边传来一个说话声,声音很轻,却很清晰:“别管她们的事,还是回你的屋去吧。” 晕,是谁在对我说话,明明是一个男的,不是那个女人。难道就是鬼打墙的鬼吗?真的有鬼出没? 我平时既不胆小如鼠也不胆大包天,遇上这种现象还是感觉挺吓人,心里别别直跳,心想还是马上掉头回楼上吧。 但此时远处有个声音在催促我:“小蒙哥,你出来呀,别听他的……” 那不正是刚才我被鬼压床的时候见到的小女孩的声音吗? 我一时搞不明白是梦是真了。莫非我现在的状态也在梦中?但显然不是梦,一切都那么真切。 “小蒙哥,你出来呀……”小女孩还在叫我。 我脱口喊道:“我出不来呀,有墙挡住了……” “你不要一只脚一只脚地走,你两只脚并着往前跳……” 两脚并拢往前跳?这样有用吗? 不管有用没用那就试试吧,不试怎么知道。于是我两脚并着,奋力向前一跃。 果然我就很正常地跳出了一步。 我以为已经没事了,但当伸一只脚时又踢到了墙,只好再次并拢双脚,像袋鼠那样向外蹦。 连蹦几步后,我已经到了外面。 只听黑暗中响起那个声音:“哼哼,你可不要多管闲事唷……” 我忙问道:“你到底是谁呀?” 但那个声音没再响起来。 此时我发觉可以正常走路。就向东边的水泥道上拐过去。 女人见我出现很高兴,迎着我走来。我又注意着她的两个肩,没看到那张小女孩的脸。 “阿姨,是你要叫我下来吗?”出于礼貌,我还得叫她阿姨。我一向是个懂事的乖孩子。 “对对,小蒙,你终于下来了。我有事想求你啊。”女人对着我,竟然弯腰鞠了一个躬。“深夜把你请下来,实在过意不去呀。” 看她的样子根本不是什么精神病人,态度相当诚恳。 “你有什么事吗?”我问道。 此时那种戒备心理已经淡了,更没有恐惧感。 女人就自我介绍她姓苑,十五年前离婚后一直单身住在这里,身边有个女儿是跟着她姓,名叫苑远甜…… 我听到这就猛地心里一震,脱口而出:“你的女儿真的叫远甜?我好像梦见她了。” 谁知苑阿姨并不奇怪,还似乎有点惊喜的样子:“你真的梦见她了?就在刚才吧?” “是的,刚才我睡下了,朦朦胧胧听到有人叫我,我睁眼见她站在我床前,就是她对我说,她妈妈在下面等我,有话跟我说……可我其实是半梦半醒,等我真的醒过来时什么都没有。但我记得她的样子。” “她长什么样?” “瓜子脸,大眼睛,小嘴巴,嘴角边还有酒窝,很可爱的样子……”我能清晰地描述出来。 苑阿婉点着头说:“一点没错,远甜就长得那么可爱。” 可是我心里疑问一大堆,远甜为什么会进入我的梦里?真的是因为我从苑阿姨肩上见过她面容的缘故吗?而苑阿姨听我说起梦见远甜,她怎么一点不感觉唐突,好像是胸有成竹的样子? 最重要的一点,远甜的脸为什么会显现在阿姨的肩部?为什么我能看到而我妈妈就看不到? 阿姨的那番自我介绍也让我很疑惑,我问道:“阿姨,你说你离婚单身住在这里十五年了,可我梦见的远甜怎么才十岁的样子?” 言下之意你是离婚后跟人生的吗? 苑阿姨说道:“其实,远甜今年十八岁了,她是跟你同岁的。” 我不相信,十八岁了还这么一付稚嫩小罗丽的模样吗?她那岁数至少小我六七岁。 苑阿姨突然两手捂着脸,低声地抽泣起来。 “阿姨你怎么啦?”我问道。同时心中暗猜远甜身上一定有着很不正常的地方。 苑阿姨问我愿不愿到她的住所去,她要给我看一些远甜的照片。同时要告诉我远甜的悲惨遭遇。 一听说悲惨遭遇,我好像明白怎么回事了。 远甜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 我猜阿姨叫我去看远甜的照片,是她失去女儿太孤单了,想找个人倾诉一下心中的悲凉吧?也许这里已经少有年轻人光顾,阿姨见我跟她女儿相同年龄,希望把女儿的事告诉我,释放一下对女儿的思念之情。 我同意跟她去看看远甜的照片,听听她介绍远甜的遭遇。我想知道远甜究竟怎么死的。 阿姨就在前面带路,先是顺着水泥道走了二三十米,再拐进了一条小巷子里。 我以前来这里转悠过两次,知道这条小巷跟我们进来那条鸡肠小巷应该是平行的,是那些陈年老屋的另一条通道,但这条巷子只通一头,西面不通,两边的旧房子形成一个半封闭区。 此时天上挂着月亮,可以辨出小巷两边的墙上开着几个小窗,也开有几个门,窗和门都紧闭,显示这里也很少有人气。 苑阿姨推开其中一扇门,开亮里面的灯。我随后跟了进去。 对这样年深月久的老宅我是备感陌生。我家的旧宅毕竟是砖瓦结构,水泥楼板,而这里的房子除了墙全是木结构,木头的楼显得很低矮,好像只要我踮起脚一伸手就能触碰到楼板底。 屋子里有些空荡,没有什么家具,中间放一个小方桌,围着方桌有四个木凳子。这也是主屋,西边有一个天井,天井的右边半间是烧饭间,左边半间堆放杂物。 主屋东面靠墙处有一个木楼梯,通上面的楼。 那盏电灯也不是吸顶灯而是挂灯,就是一根电线从楼板底垂下一尺挂着一个灯头,灯是一盏葫芦型的老灯泡,散发着昏黄的光。 阿姨请我在饭桌前坐下,她先到厨房泡来一杯茶,说去楼上拿照片。然后她顺着楼梯上楼去了。 我坐在饭桌前静等着。 忽然间,头顶的那盏电灯无声地熄灭了。 屋子里顿时一片乌黑。幸好从天井里透过来一点光线。 主屋与天井之间隔着一道木制矮墙,矮墙上面是装着木框的窗架,是几扇可以开关的玻璃窗。白天就是用来采光的。 我从玻璃窗望出去,猛地发现,天井里站着一个黑影。 天井是露天的,正好有月光洒下来,照出那个黑影。 黑影背对着我,朝向天井的另一面墙,似乎在面壁而立,所以我只能看到后背。 我看不出那人穿什么衣服,毕竟是在月光下而不是灯光下,但月光照出那人脑袋一片白花花,说明是一个光头。 既然是光头,那说明是一个男人。 我立刻紧张了,猜测这是什么人?他与阿姨是什么关系?阿姨不是说她离婚后带着女儿远甜独自生活吗,远甜死后阿姨就单身,难道天井里的男人是她的情夫? 如果是情夫,为什么要站到天井里去呢?即使他不想见我,就不能躲在楼上吗? 不对,如果家里有情夫,阿姨怎么不提前跟我说明一声呢?这个黑影这么诡秘,有可能连阿姨也不知道。 是个盗贼吧? 我分析可能盗贼是趁着阿姨不在屋里时偷摸进来的,正想行窃时阿姨领着我进来了,盗贼本想通过天井逃遁,但又上不了屋顶,进退两难停在天井里。 可这也不对,盗贼如果要躲在天井,他也应该躲到月光照不到的位置,至少要蹲下来缩小目标,这么站在月光照到的位置,明显有些大大咧咧。 我正在急速猜测时,有个声音从天井里传进来: “不要管她们的事,你还是回家去……” 这声音,不正是我在楼梯间听到过的那个吗? 是鬼? 都跟到阿姨家来了? 如果真有鬼的话,为什么这个鬼要屡屡劝阻我呢,又是鬼打墙又是发警告,叫我不要管她们的事,是什么用意? 其实作为一名高中生我一直不认为真有鬼,所谓鬼无非是我们因为心里恐惧臆造出来的,或者是某种幻觉而已。 那么这个劝阻我的声音是真是假?也许是真的,不一定是鬼吧? 我站起来走到玻璃窗前,这里离天井更近,只隔了外面一个走廊。我以为走近些会看得更清楚些,可那个影子竟然不见了。 难道他钻入左边的厨房或者右边的杂物间了?怎么会无声无息呢? “喂,你在哪里了?”我向着天井里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这时楼梯上传下来脚步声,是阿姨正在下来了。而楼梯一响,头顶的电灯也就亮了。 我回到饭桌边坐下来。 阿姨手里捧着一本像书一样的东西,厚厚的样子让我以为是一本词典,等放在桌上我才认得,是一本塑料外皮的相册。 阿姨正要对我说什么,突然轰地一声响,矮墙上的四扇玻璃窗被一股狂风冲开,狂风从天井里刮了进来,那本相册竟被卷起来,狠狠地砸向了后墙,又啪地一声掉到地上。 我们都被吓得目瞪口呆。 虽然天井是通天的,但毕竟四面是围住的,只有朝上的通口,即使外面发再大的风,也不可能冲下这么大的力量。 一本像词典那么厚的相册被刮出桌子落到地上,那风有多大呀。 而最奇怪的是那股风只刮落那本相册,屋子里别的东西都没有受影响,连头顶挂下来的灯泡也没有晃动。 我惊慌地站在一边,有点不知所措。阿姨则迅速跑过去将四扇玻璃窗给合上,并插上插销。然后将边上一根小绳一拉,从上面挂下一块黄色布帘,就将窗玻璃全部挡住。 正文 第3章 昏睡的女孩 我问阿姨:“刚才电灯突然熄了,是停了一下电吗?”阿姨说没有停电啊,楼上的灯就没有熄。 我想起天井里的人影,就问阿姨你这屋子里还有另外的人吗? 可是阿姨既不说有也不说没有,而是将那本相册从地上捡起来,对我说道:“我女儿的照片都在这里,这本相册是我后来买的,我把她的照片都收在相册里保存起来。现在请你看一看吧。” 我也想看那些照片,但我更想先弄清那个黑影是怎么回事。我说我看到天井里有个黑影,会不会是一个盗贼? 阿姨朝天井的方向瞟了一眼。我发现她的眼睛里充满仇恨。 “盗贼来了,我也不怕,我这屋里又没值钱货,让他来偷好了,只怕他没这个兴趣。” “真的是个盗贼呀?阿姨你好像是知道的?”我不放心地问道,“是不是他早就来偷过东西了?” 阿姨的脸上堆满了乌云,牙齿也咬得格格响,摇着头告诉我,那不是盗贼,而是个坏蛋。 一听坏蛋我更紧张了,坏蛋既然不是偷东西又来干什么?我不由得认真地审视一下阿姨的长相。 我这才发现阿姨尽管不年轻了,可长得很有轮廓,年轻时肯定是个美人,只不过生活的愁苦写满脸颊,使她看起来有些苍老。但美人的余韵还未褪去。 看阿姨的样子是了解这个坏蛋的,莫非坏蛋是来占阿姨便宜的? 那就是流氓了。 我最憎恨流氓。 但阿姨努力把话题拉回来,急迫又温和地对我说道:“那个坏蛋到底是什么人,我会告诉你的,你先看看咱远甜的照片吧,你看了她的照片,再听我一说,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我只好强忍着对那个坏蛋的戒心,把精力集中到桌上那本相册上来。 阿姨翻开第一页,让我看第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年轻美女抱着一个婴儿,我一看就懂,这个美女肯定就是阿姨了。年轻时的阿姨果然漂亮。 “这个是远甜吗?”我指着照片上的婴儿问阿姨。阿姨说是的,那是远甜满月时的样子。 襁褓中的远甜被妈妈抱在怀里,睁着两只懵懂的眼睛,脸蛋肉肉的,皮肤白白的,显得格外讨人喜欢。 照片上标注的时间,正是我出生那一年,说明阿姨的话是对的,远甜确实跟我同年,只是她比我小半岁。 然后阿姨一张一张地翻过去,这些照片按时间排列,是远甜成长的一个记录,显现稚嫩的远甜在不断地成长,她是越长越可爱,越长越漂亮。到七八岁样子时,已经是个漂亮的美人胚子。 阿姨翻到最后一张时,我的眼睛霎时一闪,这张照片上远甜的脸,恰恰就是我看到过的出现在阿姨左肩上那个样。她剪了一头短发,修剪整齐的刘海,就像一个小童星,正笑意盈盈,亮晶晶的大眼睛充满甜美,脸颊上还有一个浅浅的小酒窝。 我问阿姨为什么照片只到远甜十岁,以后的呢? 阿姨霎时又低头抽泣,用手抹起了眼泪。 我暗怨自己怎么那么粗心,远甜肯定就是在十岁那年没的。 这么漂亮的美眉竟然死掉了,我的心都像被挖空一样,一急之下就冲口而出:“阿姨,远甜十岁就死了吗?是怎么死的?生病吗?” 阿姨愣了愣,连忙摇手更正道:“远甜没有死啊……” “啊,没有死?那阿姨为什么要哭哭啼啼的?” 阿姨知道我不明白,又接着说道:“远甜没有死,但她跟死了差不多。我把你请来,就是想请你救救她的……” 话没说完,阿姨竟然咕咚一声朝我跪下了。 我吓得不知所措,想去拉她又不好意思,只好抓耳找腮地说:“阿姨你不要这样,我都被你搞糊涂了。” 阿姨起身,把桌上的相册捧在手,对我说道:“刚才是最后一张照片了,但在后面封皮的隔层里有一张纸,还是请你把纸抽出来,你自己看一看吧。” 我从阿姨手上接过相册,翻到最后封皮的内侧,塑料封皮有套兜,隔着那层透明套皮我看到里面确实塞着一个折叠的纸。 我把纸片抽出来,展开,这是一张16开的白纸,上面是用铅笔画的一幅肖像画。 画中是一个男孩子,也十来岁的样子,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鼻梁,微微上翘的嘴角,一付很神气的模样。 我对画画也是挺有兴趣,现在不少孩子可以借助电脑画出活灵活现的卡通来,而我最喜欢直接用铅笔在纸上写生,也懂得一些技法,对于这张肖像画,我一看就知道作者水平一般,但画得十分用心,并且将男孩的神韵画了出来。 我问阿姨这是谁画的?是你吗?阿姨说是远甜画的。 阿姨问我能认得出这是画的谁吗? 我摇摇头说认不出。 “这就是你呀。”阿姨说道。 “是我?”我根本不相信,远甜跟我根本不认识吧。她是什么时候画的?经阿姨一说我才恍然大悟。 那是在我们九岁那一年,有一天阿姨带着远甜去上街,在那条长巷中正好碰上我妈妈带着我回旧宅来一趟。 四人就在长巷里交会,阿姨和我妈妈打了招呼,寒暄几句,然后大家继续各走各的。 当天远甜回家后就在饭桌上摊开一张纸,拿着铅笔画起来,她先画了一张男孩脸的轮廓,问阿姨画得像不像。阿姨当时很惊讶,似乎第一次发觉远甜的画画水平突然高升了。 接下来一连好几天的黄昏,远甜在吃过晚饭就拿着笔画这张画,她把画这张画当成一桩很重大的任务,比做功课更努力,全力以赴地投入。 阿姨当时确实很感意外,女儿平时也不怎么喜欢画画,这次却把见到一面的男孩当成模特,画得那么用心。 直到远甜出事以后,阿姨发现这张画就一直放在远甜的铅笔盒里。足见她对这张画的珍惜。 阿姨说到这里,问我是不是明白远甜的心思了? 我18岁了,当然就听懂了阿姨的话,远甜九岁那年只见了我一面就喜欢上我了,她把我的形象牢牢记在心头,精心地用笔画了下来,并收藏在铅笔盒里。 我一下子感动极了,真没想到那时小小的我,竟已经被一个同龄的小美女给偷偷喜欢着,如果不是今天阿姨向我揭开这段往事,我还根本蒙在鼓里呢。 让人暗恋好美妙。 这一来我更急于想知道,远甜到底死没死?阿姨说没死跟死差不多,又是什么意思? 阿姨知道我的心情,她指了指楼梯,对我说道:“远甜一直躺在楼上,你想不想去看看她?” 我当然想啊,我太想见到远甜了,远甜肯定是重病在床,难怪阿姨说她没死跟死差不多。 远甜到底病得有多重?阿姨说过请我来是救救远甜,难道我还能治她的病? 带着一连串的问号,我跟着阿姨走上楼梯。 就在这时,下面响起了敲门声。 我对阿姨说有人来了。 “不要理他。”阿姨提醒着我,“就是那个坏蛋。” “他到底是什么人?”我问阿姨。 阿姨说等我见到远甜就告诉我。 外面的敲门声更大了。阿姨根本不理睬,急步跑上楼。我也跟着走上去。 上面是木板楼,楼梯上去没有墙,直接就是楼板了。我的脑袋刚升到楼板面以上的高度,就抬头望见整个楼上的陈设,楼上也没有什么家具,就一个大衣橱和三个木头箱子,还有一个小斗桌。除了这些家具外,就只有两个床。 这两个床都挂着蚊帐,因为旧屋的房间封闭性差,夏季根本无法防蚊子,只能用蚊帐来保障夜里安睡。 两个床相对着,一个靠南墙,一个靠北墙,中间只留一条窄窄的过道。 我继续向上走,拐一下就到了楼板上。 这时我看出,靠北那个床的蚊帐撩开着,里面的薄被子折叠整齐,没有人睡。而靠南边的床挂下蚊帐,透过蚊帐望进去,里面躺着一个人。 楼上光线不是很好,幸好北面开着一个小窗,大小也只像一个脸盆,透进的那点光正好照着南面那个床,可以看出里面躺着一个皮肤雪白的女孩。 女孩上身穿着一件粉红汗衫,露着两条洁白的胳膊,鼓鼓的胸脯显出山峰般的曲线,在她腹部盖着一条薄薄的布毯,下面露出两条腿。 我一看到这两条光洁的腿就感觉全身轰然一下,一阵从未有过的热浪掠过全身。 尽管在这夏季看多了街头的光腿美女,但还没有亲眼见过一个美女真切的睡姿,我首先感觉到的是,她的两条白皙的腿真的很美。 阿姨上前将蚊帐撩开。我走近床前,进一步打量。 这张脸跟我所见到过的脸有了不小区别,从轮廓上依稀可辨是远甜的脸,只是床里的她显然成长了许多,不再是稚嫩的小女,而是一个姑娘,她的脸颊更加丰满,嘴唇更加性感,简直就是一个睡美人。 她剪着一头短发,但我总感觉剪得有些凌乱。阿姨告诉我,远甜的头发是她给剪的,因为远甜这么昏睡着,不能叫理发师来理,只能自己帮女儿剪一剪。 远甜确实昏睡着。但我却发现一个恐怖的现象,远甜根本就没有呼吸。 那不是一个死人吗? 但你又很难认为那是一个死人,她面玉如生,好像你只要叫一声,她马上睁开眼睛坐起来。 我紧张地问道:“阿姨,远甜这是怎么啦?” “她遭了别人的害。” “遭了谁的害?” 阿姨刚要回答,只听楼下砰地响了一下,似乎有什么重物砸在了饭桌上。 “下面有人,”我惊叫着,“是那个坏蛋进屋了吧?”我用目光四下搜视,想找一个什么工具当武器,万一那个坏蛋冲上楼来,我们必须要自卫一下吧? 阿姨皱着眉头,眼里几乎要冒出火来。她指着床里的远甜,哽咽地说道:“害远甜的,就是那个坏蛋……” “他是什么人?”我问道。 “他是一个……”阿姨刚说到这里,北边那个小窗上蒙着的塑料薄膜噗一声破了,随即有一条黑乎乎的东西窜了进来。 这条东西并没有落地,而是从窗洞里伸进脑袋,在空中扬着,发出嘶嘶的声音。 “啊,蛇……” 是一条毒蛇。 正文 第4章 远甜被攫魂 我虽然生长在城市,但一见这条蛇的样子,马上识出是最阴险的银环蛇。 这种蛇在城里极其罕见,怎么会出现在阿姨家的窗口? 并且据我从网上搜过的知识,银环蛇只生活于平原丘陵山地等的杂草灌木中,属于地面蛇,既不会上树也不会攀墙,平时见人就躲,性情很温和。 可是这条银环蛇不仅攀墙上了二楼的窗口,还张嘴吐舌,露出尖锐的毒牙,显得极为凶恶,尤其是它能发出一阵嘶声,凶暴得跟眼镜蛇一样了。 最担心这条蛇会喷毒液,像箭一样射中我们的眼睛。 我一想我是男子汉,必须保护阿姨。我正想挡在阿姨前面,阿姨的右手却一把抓住我的左手,用劲握了握说:“你去抓一抓这条蛇试试。” 让我去抓蛇?这可是毒性比眼镜蛇更强的银环蛇,我又不是抓蛇能手,平时连无毒蛇都没碰过。 可是阿姨牢牢抓着我的左手,她用另一只手指着那条蛇对我说:“如果你觉得害怕,我们两只手一起抓吧。” 然后阿姨的右手抓着我的左手一起向蛇伸去。 难道阿姨不认得这种蛇有多毒吗?不管是咬中我还是她,都来不及送医院就完蛋,她怎么敢裸着手直接去抓?如果她真那么胆大,也不要捏着我的手一起上嘛,你单独去捉不行吗? 正当我胆战心惊时,阿姨捉着我的手已经触向蛇的吻部。 我以为毒蛇肯定发现了伸到它嘴边的两只手,要一口扑咬出来。这种蛇发起进攻是不会有任何犹豫的。 阿姨却用力将我的手往前一送,我们的手撞向毒蛇的头。 可是我并没有感觉碰上蛇头,什么感觉也没有。 而窗洞立刻空空的,那条蛇不见了。 我又惊又喜地叫道:“毒蛇退出去了?” 阿姨这才松开我手,摇摇头说:“不是退出去,根本就没有什么蛇。” 怎么,没有蛇?我们不是明明看见有条银环蛇伸进头来,要咬我们? 阿姨这才告诉我,为什么要拉着我的手一起赶蛇,因为如果她一个人的手伸过去,那条蛇是赶不跑的,只有我的手伸过去,才能赶跑这条蛇。 其实那是一种很阴险的幻象,目的就是为了吓走我。但如果她叫我伸手去触碰,我一定不敢一试的,她索性就抓着我的手一起去碰。现在幻象破掉了。 原来那条毒蛇只是幻象?那这幻象是哪来的? 阿姨愤愤地说:“这是那个坏蛋发出来的。其实你所听到的和看到的,都是他搞的幻象。” 我惊异地问:“难道我遇上的鬼打墙,听到那个声音叫我别管你们家的事,还有天井里的黑影,都是幻象吗?” 阿姨说是的,他根本就不在这里,但他有能力隔着那么远的路造一阵幻象。 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坏蛋,有这么大的能力? 阿姨说那是一个神秘的光头,到底什么来历她至今没有搞清。 光头?是和尚还是道士?如今确实还有和尚道士,但他们真的有法术吗? 阿姨指着床上的远甜,揭开了远甜昏睡的真相。 远甜的魂,被那个神秘坏蛋给收走了。 躺在家里的,只是远甜的躯壳,自从她的魂被神秘人收走后,她就没有意识,也没有呼吸,如同死去一般。 我很吃惊,人的灵魂还能让人给收走?虽然我也从网络上看到过这类消息,但一直认为只是些灵异段子,是别人乱编乱造出来的东西,毫无根据。 我要阿姨详细说说究竟是怎么个过程?阿姨告诉我,就在远甜十岁那年,有一个星期天远甜在家做作业,阿姨去做工了。当傍晚阿姨回家时,却发现家里很是凌乱,远甜的书包扔在地上,里面的书撒了一地,连饭桌也被掀了个底朝天。 阿姨顿时吓坏了,认为一定是家里进了坏人要欺负女儿,发生了一场扭斗,而女儿不知去向了。 她跑到楼上去看,发现远甜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她探探女儿的鼻息,已经没有呼吸了。女儿竟然死了,阿姨当时差点昏过去。 可就在她想报警时,却听到从窗外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你的女儿我带走了,她的身子还留着,你给她办后事吧。” 阿姨愤怒地骂道:“你这个坏蛋,你在哪里,为什么要杀死我的女儿?” “我没有杀死她,只带走了她的灵魂,也就是她还是活着,只是她不能回到她的躯壳里去了,她的魂要跟着我了。”那个声音说道。 阿姨以前也听说过有一种恶毒的巫术会摄取小孩的魂,没想到这事竟落到自己女儿身上。她几乎要疯了,大声质问那个坏蛋是什么人,为什么不出来? 那个声音得意地说道:“我带着你女儿的魂早就远走高飞了,我现在用的是隔空传声,在百里外对你说话呢,我只是通知你一下把你女儿的尸体处理了而已,别的就不用多说了,此事到此为止,你以后当你女儿已死,不用再牵挂了……” 然后是一阵狂笑飘然而去,渐渐消失。 阿姨还是报了警。但法医赶来检查,却发现远甜并没有真的死亡,她其实是有呼吸的,只不过极其微弱,而身体里的各部分机能都没有停顿,只是行动得相当缓慢,只有仪器才能测定得出来,仅凭普通检查会以为她真的死了。 法医下的定义,是远甜成了植物人。 阿姨将她听到的那个人的话向警察作汇报,但警察认为那是阿姨在伤心过度下的幻听,反倒对她进行抚慰,并没有把她的话当真。 那么到底远甜成了植物人,还是被神秘人攫了魂? 阿姨一度也怀疑自己出现幻听,神秘人并不存在,远甜应该是突发什么急病昏迷了,她身上没有任何伤迹,不属于外伤。阿姨就精心侍候着女儿,希望女儿尽快苏醒过来,回复到原来正常的状态。 就这样一天一天过下来,已过去八年。 八年里,阿姨耗费了多少心血,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远甜并没有苏醒过来…… 我听到这里,不由得心如刀绞。 但又有一层疑惑,远甜是十岁那年昏迷的,但现在她已经明显不是那时的样子,外貌与十八岁是同步的,难道她在昏迷中也在成长? 阿姨告诉我,这十年来远甜并没有吃食物,每天只喝阿姨喂的一点点水,可远甜的身体就跟活着一样在长大,外表从十岁的小少女变成漂亮的大姑娘。 可她毕竟是个植物人,究竟能不能醒过来,成了阿姨心头最大的疑问。 这段离奇的经历让我觉得不可思议。我愣愣地问道:“阿姨,你为什么要找我呢?你说我能救她,该怎么救?” 阿姨刚要解释,突然那个神秘的声音又传进来:“你别听她胡说,你这样一个普通人怎么有能力救别人?还是快点回家去睡觉,不要再听她噜嗦了……” 阿姨怒不可遏,对着窗口外面大吼一声:“你这个王八蛋,快还回我的女儿!” “你女儿跟着我好好的,她自己都不愿回到你身边了,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我就是来告诉你,你留着这具无灵的躯体是无用的,还是早点处理了吧。你还不老,再找个男人生个娃吧啊哈哈……” “你还我女儿,我一定要追回我的女儿,你这个畜牲,你就等着吧,我决不会善罢甘休的。”阿姨更愤怒地谴责着。 那个声音哈哈大笑着,渐渐消失。 阿姨又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小蒙,你现在都看到了吧,我不是骗你来的,是真的要请你救救我的女儿。” “可是我什么本事也没有,我不是医生,也不是什么术士,我怎么才能救得了远甜呀?”我心里也是挺着急,深深地为自己只是一个平凡的男孩而自责,如果我是一个浑身有本事的人该多好,我一定全力以赴救远甜,义不容辞。 阿姨说我行的,肯定行的,还说这是远甜自己的选择。 我吃惊地问:“你怎么知道是远甜自己的选择?难道她醒过来对你说的吗?” 阿姨就说起,她前天夜里睡觉时,听到对面床上的远甜竟然开口说话了,在叫着妈妈。阿姨想起身却动不了。 只听远甜说道:“妈妈,我是偷偷跑回来的,我来看看我的身体还在不在,没想到还在,谢谢妈妈替我保留着,我也每天想着能回来陪你,可是我被控制着没有机会,今天是他喝醉了去神游,我趁他酣睡不醒才跑来的。” 阿姨隔着蚊帐问道:“远甜,你到底被谁抓走了?那个人对我说他把你带走了,让我什么都不用管,只把你的身体给处理掉,我并没有见着那个人,他到底是谁呀?” 远甜焦虑地说道:“那个人是谁,我也搞不清,他把我抓走了,我也不敢问他,我只能乖乖听他使唤,他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也没时间多说了,我跑来只想求你,快点救我回来吧……” 阿姨哭着问:“可妈妈怎么才能救你回来?我又没有什么本事,连你被抓到哪里了都不知道。” “你自己当然救不了我,但有一个人可以救我,你去求他帮忙吧。” “那个人是谁?” “就是邢小蒙。” “哪个邢小蒙?” “就是我画画中的那个小哥哥呀……” 阿姨根本不相信,那个邢家的男孩看上去那么平常,怎么能救得了她?再说他家早搬出这里了,怎么去找他? 但远甜告诉妈妈,明天下午邢小蒙一家要搬回来了,妈妈一定要找邢小蒙求情,央求他救救女儿。为了不惊动邢小蒙父母,需要在夜深人静以后才去找他。 远甜还说她自己也会活动一下,给邢小蒙一个提示,并会托梦给邢小蒙的。 “可是,囡呀,你让邢小蒙怎么救你?你总要给点线索吧?”阿姨急急地问着。 但远甜不再回答了。阿姨也猛地醒过来,她下床去察看远甜,试着再问问,可是远甜一如往常一动不动。 阿姨也吃不准是自己的梦还是远甜真的刚才来过了,她决定在第二天到外面水泥道边等着,如果邢家人真的搬回来了,那就证明远甜的话是真的。 结果阿姨果然等到了我…… 听着阿姨的这番叙述,我真的无比震惊。 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我一定不推托,远甜既然选择了我,我就要全力以赴解救她。 最后我答应了下来…… 正文 第5章 特殊的使命 我虽然揽下这么一桩任务,却备感压力重重。我只是一个普通高中生,最多平时爱看一些奇幻呀灵异呀等故事,用各种稀奇古怪的情节满足一下好奇心,而真要去救一个被抓走灵魂的女孩子,根本茫无头绪。 我要救的不是正常的女孩,而是女孩被抓走的灵魂。这种活只配让江湖术士来做,而我根本不是术士,对这方面一窍不通。 毫无疑问那个神秘人是江湖术士,并且他功力强大,不是等闲之辈。我一个只钻研数理化的学生仔,哪是他的对手?我连他是什么人都不知道,根本不了解他的行踪,而他却能隔空喊话对我发出警告,说明他早就注意我了。 如果我真要救远甜,一定是一场很大的冒险。 所以我嘴上答应了苑阿姨,最初几天却顾虑重重,不知道从哪里做起。 第四天的下午放学以后,我正在校园里往外走,我的同桌杜大保追上来和我一起走。杜大保是个轻量级胖子,我们俩的关系非常好,他喜欢吹大牛,总爱找一些不着边际的东西跟我分享。 杜大保问我:“小蒙,这两天我感觉你不对头哇,怎么心事重重的样子,不会是失恋了吧?” “失恋?我这样的帅哥还能失恋?”我拍拍他的肩,“我是不会失恋的,根本就没有美眉胆敢追我,因为我太帅了,哪个美眉都没有勇气来追。” “那又是什么事呢?你这次月考也满不错的,不说名列前茅,至少你冲出咱班,走向年级了。” “拜托,我有那么惨吗,月考成绩要明天才公布,我不是自吹,这次我进年级前十仍是毫无悬念的。” 一说起成绩杜大保就自惭形秽,他赶紧扯开话题:“哎哎,算了,不说成绩,咱说点别的吧。” 我本来真没心情陪他胡扯海聊,我得好好考虑怎么来实施我救远甜的计划。我都不知从何下手呢。 但杜大保开始说到一件事,引起了我的注意。 杜大保说昨天晚上他跟他爸起了争执,起因是他再三向爸爸追问,家中是否藏有一本有关法术的古籍?他爸被问得烦了就大发雷霆,责怪他学习不用功,却把心思放在虚无飘渺的事情上。 杜大保跟我一样爱看玄幻灵异之类小说故事,但他比我迷得更深,一直认为世界上确实存在灵异的东西,只不过我们没有亲自遇上而已。这让我觉得很可笑,他竟然把消谴的文化产品当成现实的描绘,也太猪头了吧。 我随口说道:“你爸没有错啊,你为什么要关心那种虚无飘渺的东西呢?” 杜大保一听我说虚无飘渺就不乐意,梗着脖子辩解道:“你又不认同我的观点了吧?什么时候真让你遇上一遭,你就不会那么武断了。” 我问他那你自己遇上过吗? 杜大保挥着胳膊强调着:“我自己没有遇上过,但我知道一个事实,我的爷爷活着时,是有某种法术的,干过不少驱魔降灵的奇事呢,只是到了我爸爸这一代,没有将这种法术传下来。” “你又吹大牛了,”我轻蔑地说,“反正你爷爷早不在了,你可以把最奇幻的色彩往他老人家身上抹,把他描述成一个张天师级人物你就得意了。” “邢小蒙,我真不是吹大牛,我爷爷真的是一个法师,能驱魔降灵。” “证据呢?” “他留下一本古籍,那本古籍就是证明。” “古籍在哪里?” “让我爸收藏着。” 听到这里,我心里暗暗琢磨开了,这事是真的吗?如果杜大保的爷爷真做过法师,他还留下来一本古籍,那就是一条很重要的信息,我得加以重视。 我知道杜大保父母是乡下人,他们早几年在城里做小生意买了一套二手房才成了城里人,他爷爷可能当初就是在乡下当的法师。 我现在不正需要法师的那种本领吗?我又苦于找不到师傅引领,如果能看到杜大保所说的古籍,肯定大有启发。 但我不能把我的任务直接告诉杜大保,远甜的事是要绝对保密,否则搞得满城风雨很不利。 最好的办法是怂恿杜大保搞到那本古籍。 我装着不以为然的样子,继续给他泼冷水,“听起来似乎满像一回事,可惜只是你的胡猜吧,难怪你老爸都要生气了,明明没有那啥古籍,你非要说有,不是脑子锈逗了吗?” “真的有,我不骗你。”杜大保告诉我,他并不是胡猜的,而是亲眼见过一回,只不过没有翻看里面的内容,但封面看到了。 我问书名是什么?他说叫《茅山秘道》。 一听这个书名我就两眼一亮。谁都知道茅山派道士正是驱灵捉鬼的正宗门派,从书名上判断一定是捉鬼驱灵的秘籍手册。 虽然内心激动不已,我还不能过于着急,只稍稍流露出一点兴趣来,问道:“听起来真像是本古籍,可惜你没看到内容,那里面一定有各种精彩故事吧?” 杜大保连连摇头:“你太愚钝了,把秘籍看成故事书了?如果只是捉鬼故事,还不如聊斋爽呢,松龄大爷还知道取悦读者在里面加男欢女爱,单纯的捉鬼记述太枯躁了。” “那你认为是什么样的内容?” “口诀,咒语吧。”杜大保说道,“当然肯定有怎么捉鬼驱灵的具体指导,就像武功秘籍一样有图有说明吧。” “那你当初既然见到了,怎么也不翻一翻呀?要是能记下一些内容来,现在我们也可以探讨探讨了。”我有点遗憾地说。 杜大保说当时是家中不知怎么钻进一只老鼠,他爸担心秘籍被老鼠啃了才拿出来检查一下,他也是很偶然看到了一眼,他爸立刻又紧急收藏好了,并且在以后无论他怎么问,他爸坚决否认那是秘籍,说只是一本无聊的手抄本,里面记载的是一些老黄历而已。 我问杜大保你爸把书收藏在哪里了?杜大保说放在床头柜里,但上了锁的,老爸将钥匙挂在裤带上。 这就有点意思了。 我摸着自己的下巴,分析道,“如果只是一本黄历,你爸怎么当成绝世宝贝收得那么好,看得那么严?书名都叫茅山秘道了,当然不可能是什么黄历。” 杜大保见我同意他的秘籍说,很是高兴,但又为自己没能向我提供更多内容而遗憾。他把我看成死党,像这类学术问题最爱跟我讨论。 他认为老爸不让他看那本秘籍,是不想让他分心学业。如果那本秘籍非常晦涩难懂,老爸就没必要藏着,反正让儿子看也看不懂,一定是这本书比较通俗,老爸知道儿子一看会全明白,到时浸溺其中那就糟了。 杜大保叹了一口气说:“我真的太好奇了。家中藏有神秘奇书,不看岂不可惜?” 我知道火候已到,趁机撺掇起他来:“大保,如果我是你,我一定要看一看这本书。当然你就不一定了,因为你胆子小,怕你爸打你,你是不敢拿这本书的对吧?” 杜大保惊道:“你的意思,让我偷这本书看?” “你自己懂的。” “哎,我也想过,我真怕我爸打我。” “就是啊,你不如我吧,如果这本书在我爸手里,我就是撬锁也敢偷。可惜在你爸手里。” 最后杜大保被撺掇起来,表示愿意冒一冒险,偷这本书看看。毕竟这本书的吸引力太大了。 我给他拟定的方案是先偷到那把钥匙留个模,随便找个锁匠做一把,打开床头柜拿到书后,一页一页用手机拍下来,再把书放回去,神不知鬼不觉。 杜大保认为可行。然后我们各自回家。 我就期待他成功的好消息。 然而第二天早上去上学,在校门口碰上杜大保,却见他垂头丧气,他说他的行动计划泄露了。 “怎么,让你爸发现了?”我替他担心起来。他爸脾气有点猛。 杜大保正要说什么,转头似乎发现了什么,急忙撇下我匆匆跑进大门。 怎么感觉他在逃避? 我向那边望一望,立刻心里一惊,明白他为什么匆匆而去。 有一个漂亮的女生正在走来。 这个女生跟杜大保长得酷像,只是没那么胖,身材丰满而不失苗条,皮肤白嫩,面容姣好,看上去年龄跟杜大保一样大。 我对她并不陌生,她是杜大保的妹妹杜蓉香。 兄妹俩的身世非常有戏剧性,杜大保曾告诉我,当年他妈妈生下他以后,肚子里还留着一个胎儿,拖了一个星期才生下来,他们本来是双胞胎,却相差一个星期降生,也算是奇妙经历了。 杜蓉香跟我们同年级,不过不是同一班,我一看到她,心里就别别地乱跳。 我是决不会对任何人透露,我有多么喜欢这个女孩子。 牛皮哄哄的杜大保其实是个很憨厚的老实人,而他的妹妹却是个伶俐鬼,她清纯性感的外表令人着迷,爽直口快的性格也备受人欣赏。只是我们不是同一班,平时见面机会很少,我跟她是面熟人不熟。 我知道杜大保是见到妹妹来了,才急忙向校园里跑。这又是为何呢?难道他受了他爸的的揍,在妹妹面前感到不好意思? 我正在揣测时,杜蓉香已到我面前,开口叫我:“邢小蒙,你好啊!” 她的声调还是挺甜美的,脸上也笑意盈盈,似乎早就跟我烂熟了,亲切自然的样子。 我突然产生一种调皮心态,想跟她开个玩笑,故意干咳两下说:“最好叫我小蒙哥。” “为什么?”她略有些惊讶。 “因为我比你哥哥正好大了两个月,比你大两个月零一星期,你看你是不是应该叫我小蒙哥?”我慢腾腾说道。 她亮亮的大眼睛闪动几下,哦了一声说:“那你要失望了,我对哥哥都直呼杜大保,你当然不可能有这种待遇喽。” “额,本来想认个妹妹的,看来是不能得偿所愿,确实大失所望啊。悲催,悲催啊……” 我这么做其实是替杜大保打掩护,将蓉香的注意力吸引到我身上。 蓉香格格地笑着,露出一口雪白的细牙。她的笑靥在我眼里有着无限魅力。 正文 第6章 蓉香真美丽 但是蓉香并没有被我的顽皮转移注意力,仍指了指已经走进校门的杜大保,问我道:“杜大保跟你说了些什么?” “他问我作业写好了没有,他还有两道题没做出来,所以他先去教室补做呢。我是做好了的,所以不用那么着急。”我说道。 她跟我并排一起走进校门。一边走一边问:“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吧?我要跟你说一件事:昨天夜里我家出了小偷了!” “哦,你家里来了小偷?” “不是来了小偷,是出了小偷,家贼!” 家贼两个字,差点把我惊个人仰马翻。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昨天夜里有人试图扒窃我爸的床头柜。你猜一猜,这个家贼是谁呀?” 我心里暗忖,难道是杜大保昨夜就试图打开他爸的床头柜?为什么他不照我的计划一步一步来?钥匙都没仿制好就硬来,想把老爸的床头柜撬开不成? 我假装糊涂地问:“你说的家贼不是你哥吧?” “正是杜大保。”她说道,“除了家贼还有一个外贼,内外勾结。那个外贼是你吧?” 我连忙摇着手申辩:“你可不要诬蔑好人啊。我又没进过你家的门,怎么成了你嘴里的外贼?” “你确实没有跟杜大保一起在我家下手,但你跟他密谋了这起偷窃计划,主意是你出的,计划是你筹划的,你不是主犯也是同犯,对不对?” 我心里越发疑惑了,怎么这事都让蓉香一清二楚了?莫非杜大保被他爸抓了个现行,在老爸严厉审讯下招供了,并把主要责任推在我头上吧。 刚才杜大保都说了计划泄密了,那我还怀疑什么呢。我只能叹一口气,无奈的说道:“他怎么那么冒失呢,急着撬你爸的床头柜,你爸一定大发雷霆了吧?” 谁知蓉香摇着头,“我爸还不知道呢。” “啊,你爸还不知道?那是谁发现的?” “当然是我。” 我不由得松一口气。心想事情还不是很严重。 但随之又不解了。“你哥真敢撬你爸的床头柜,被你发现了?” “他并没有动手。但我知道他的计划——不,是你们俩的计划。” 我问她怎么知道我们俩的计划的?难道我们被你监听了? 果然,蓉香告诉我,昨天她看见我和杜大保在校园里一边走一边在讨论什么,她从远处匆匆跑来,本来要跟杜大保一起回家的,看到我俩聊得起劲就没有打扰,悄悄在后面跟着走,听到了我们的那番话。 然后她悄悄溜了开去,没有让我们发现她曾跟着我们走了一段。 我不由埋怨道:“妹妹,做人要厚道,你既然听到我们的计划,为什么你不马上义正辞严地批判我们,指出我们的错误叫停我们的讨论?你居然闷声不响,任凭我们这两位哥哥炮制出了偷书的完整计划,现在你要声讨我们,怎么不想想你也有点责任?” “我有什么责任?” “见人犯错不指出来,就是陷别人于不义,这个道理你也懂吧?” “呸,这是什么歪理邪说。”她被我这番狡辩给逗乐了,格格笑得都弯下了腰。 看得出她对我并不讨厌,那付严肃样子是装出来的。 这是个好兆头。 我们已经快走近教室了。她加快语速对我说道:“其实我早知道大保对那本书非常好奇,很想看一看,可是像你们这样搞是猪头,万一让我爸知道了,他会大发脾气的,明白吗?” 我听出她话里有话,连忙问道:“那你有什么好办法?” 她摆了摆手:“现在我要去自己教室了,先不说了,放学后在大门外见。记得叫上我家大保。” 她向他们班的教室匆匆跑去。她垂在脑后的马尾巴发束一甩一甩的,引起我心头一阵阵涟漪。 我是不会在高中就恋爱的,这并不等于心中没有确定一个最喜欢的女生,这个女生是蓉香吗? 可是我一想到远甜,心里就备感复杂,她们俩长得都很漂亮可爱,几何分不出高下,但我认为目前远甜占据我心灵更多一些,因为她正受着灵肉分离的煎熬,悲情命运最牵动我心。 我现在把希望就放在杜家那本秘籍上,期待看到这本书后能找到一条路子。 杜大保已经在教室里,我坐下后他悄悄问我,他妹妹对我说了什么?我把蓉香的话复述了一遍。他懊恼地说:“我跟你真笨,居然被她听去了我们的绝密计划,现在什么都干不成了。” “听蓉香的口气,她不会出卖我们,反而是想替我们出主意呢。”我说道。 “不可能吧?我妹妹昨天夜里悄悄对我进行了警告,叫我别当一个家贼。额,你听听这词,家贼,太恐怖了吧?” 这就是杜大保刚才见到妹妹就急忙走开的原因。他担心跟我说话会让妹妹觉得我们鬼鬼祟祟,仍在酝酿着什么诡计。 我决定放学后听听蓉香要说什么。 放学的铃声一响,杜大保却背起书包对我说:“你自己去见她吧。”然后就急急忙忙走了。看得出他对妹妹是挺畏惧的,可能在家里妹妹比他更受宠,而伶俐的妹妹又经常在一些小事上跟他过不去,让他变成惊弓之鸟吧。 我就一个人到了校门外等着。一会儿杜蓉香从里面出来,一看只有我一个人,咧咧小嘴问道:“杜大保呢?” “他有事先走了,叫我代表我们两个人倾听您的指示,”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现在请您不吝赐教。” 她一听似乎很满意,点着头说:“好,指示这个词用得好,说明你们两位还是满有诚意的。既然这样,那我就好好赐教了。” “好好,我洗耳恭听。”我点头哈腰说着。 “其实很简单,你把你们的目的告诉我,为什么要偷拿这本书?” 我口气轻松地说道:“我是听大保说起你爷爷当年曾做法师,有超级本事,爷爷去世后留下了一本秘籍,由你爸收藏着,但不知为什么你爸看得很紧,不想给他看,这样就激起了他更加强大的好奇心,无非想看看书中有什么样不平凡的内容。” “不对,你肯定没有说实话。”蓉香看着我说道,“大保想看这本书,这个愿望由来已久,他平时都会跟我谈起的,但他决不会主动想到要偷这本书,这个主意肯定是你提出来的,你撺掇他偷书,好像不是替他着想,而是有你自己的目的。对不对?” “额,我哪有什么目的?我只是帮他出主意而已。” “好吧,我可以告诉你,那本书在我看来很玄乎,又挺无聊的,跟一些网文差不多的性质,无非驱灵捉鬼的,可世上哪来什么灵啊鬼啊,都是老一辈代代相传的传说而已。”她振振有词地说道。 我心里一动,忙问道:“听你的口气,你好像看过这本书了?” 她点点头:“我翻过一翻,一看是这种内容,连忙就扔下了。” “可你怎么会看到呢?你爸不是谁也不给看吗?” “哈,事情就这么怪吧,我爸不给大保看,却允许我看,因为他知道给我看我也不会感兴趣,而给大保看有可能让他入迷,副作用巨大,我爸宁愿锁在柜里也不会给他看的。” 我顿时激动万分,原来机会就在蓉香身上,她既然能看到,自然就可以从她爸手里拿到书。 但我正想提出要求,她一指我的脸说:“你是不是想叫我从我爸那里拿书给大保?但我可以告诉你,给大保看是不可能的,如果你想看,我倒可以考虑,前提就是你必须说出你要看这本书的真实目的。” 看来蓉香的观察力强大,简直是火眼金睛。我迟疑了一下,说道:“这是一个很大的秘密,关系到一个美眉的性命,如果我说了,你会相信吗?” “你先说了,我才能决定相信不相信。” 此时我隐隐有点预感,蓉香对我在拯救远甜这件事上,肯定能起积极作用的,这是我作为一个男生的直觉,我甚至相信她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一个人。 如果这件秘密除了苑阿姨和我,只能再让一个人知道,这个人非蓉香莫属。 我就毫无保留地将有关远甜的事向蓉香全盘托出。 蓉香听得目瞪口呆。她连声说:“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我忙问道:“你肯定不会相信的吧?” “我只说不可思议,没说不相信呀。” “这么说你相信了?”我有点惊喜。 她直率地点点头,说道:“因为我爸跟我说过,这个世界上确实存在一些怪异的事情,我爷爷当年就是做法师,专门帮人解决这些怪事的。那本书就是这方面的内容。我爸怕大保看了后,会引发做法师的冲动,我爸不希望大保再走我爷爷的路,只想让大保好好读书将来找份正当工作,别在异常的领域里去冒风险,因为法师不是那么好做的,非常危险。” “而你是女孩,你爸不担心吧?”我问道。 “是的,我爸认为女孩胆子小,不会对这个行当着迷的,所以他对我很放心,有一次他把书拿出来放在柜子上面,我当着他的面拿起来翻翻,他并没有阻止。” 我急不可待地问她:“那你能不能帮我?你如果能再次看到书,能把里面的内容记下来吗?” “你是说让我记住了再复述给你听?”她连连摇头,“这怎么可能,你当我是天才脑呀,如果我有那么强大的智力,成绩早就领先你了,还会把你邢小蒙当作分数大神来仰望?” 我提醒她用手机将书页一张一张拍下来。 蓉香这才豁然开朗,认为确实是个可行的好办法。 我们说着话走向公交车站。正在等车,忽然有一个比我们大不了几岁的青年匆匆跑过来,把手里的手机往蓉香手中一塞说道:“小妹妹,有你的电话。” 蓉香惊异地问是谁打来的?就听从手机里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不要拿那本书,不要帮助他,不然你们都会吃苦头的……” “喂,你是谁呀?”蓉香对着手机问道。 但里面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正文 第7章 茅山秘道书 蓉香正不知所措,那个男青年从她手里拿回手机,说了一声:“好了,你的电话接完了……”然后掉头就走。 望着走掉的男青年背影,蓉香一时摸不着头脑,她愣愣地问我:“这是怎么回事?你看得懂吗?这个人怎么知道电话是打给我的?我根本不认识他。” 我已经听出来,手机里传出的正是那个神秘人的声音。 真是无处不在。好厉害的家伙。 我不想让蓉香受惊吓,就轻描谈写地说:“我看这是个二B青年,肯定有毛病,有人给他打电话,他却把手机交给你,说是你的电话,其实跟你没一毛钱关系。” “哦,他有病?真看不出来。”蓉香还在疑惑着。 正好公交车来了,她要上车,而我要等另一班。 我回到家中不久,杜大保给我打来电话,问他妹妹对我说了什么?我说蓉香会想办法替我们拿到书的。 但杜大保却叹了一口气,懒懒地对我说道:“不知为什么,我现在对这本书一点兴趣也没有了。我妹妹能不能拿到这本书,我一点不关心了。” 我很意外,杜大保的性情变化也太快了,他曾向我提到他爷爷生前是法师,家中藏有一本秘籍,他也曾接受我的撺掇想偷一偷这本书,但现在有蓉香向我保证会弄到书的内容,杜大保却心生退意了。 好在有蓉香帮我,我也不怕了。我安慰大保,既然你没兴趣了,那就不要管了,如果蓉香搞到了书的内容,你爱看就看,不看就不看,完全由你。 杜大保敷衍了几句,最后挺神秘地说道:“小蒙,关于那本秘籍,如果蓉香能拿到,你尽管看吧。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你不要妄想勾引我妹妹哈,她可是很厉害的,我怕你到时要吃大亏呀。” “怎么,你怕我被她虐?” “对呀,他虐起男生来一定不会手软的。你们一个是我亲妹,一个是我同桌,我对谁也不偏心,以后别怪我没提醒你啊。哈哈哈……” 结束这场有趣的谈话,我心里甜滋滋的,杜大保能这么说,只能说明他也看出来,他妹妹对我有点意思。蓉香有兴趣虐我那才是好事。 我就等着蓉香给我带来好消息。 果然蓉香的能力相当出色,仅用了一天时间,她就找到机会拿到那本秘籍,悄悄地用手机拍下整本书的内容后又把书放回去,没有惊动她爸。 她又将手机联在她的电脑里,通过邮件发到我的邮箱中。 作为穷二代的我家中有台二手旧电脑,当我打开邮件时激动得手都抖了。《茅山秘道》四个遒劲的字显现眼前,我就好像找到了一个高明的师傅。 只看了第一页上的内容,我就知道确实是茅山派道家的正宗法术秘籍。顿时高兴不已。 书中的内容可谓丰富多彩,包括卜筮正宗、奇门遁甲、风水堪舆,以及多种的巫蛊名录,花样繁多。 但当我蜻蜓点水般粗粗浏览一遍后,却发现这本书的核心内容竟然是摄魂养鬼术。 养鬼术是法师通过一种奇特手段控制鬼魂,让鬼魂为己服务的一种超级巫术。我以前在网上也看到过这类故事甚至新闻,比如前些年跳楼自杀的香港男星张哥哥,据说就是被冤家驱使所养的小鬼给害死的。 在城里人的观念中,这种巫术流传于那些偏远的山村里,就如同苗寨的巫蛊一样神秘莫测。作为城里孩子,我对这种东西一向并不十分关注。现在将远甜的遭遇与书中的内容一对照,我豁然明白远甜就是中了这种巫术。 阿姨明确说远甜是让人给摄走了灵魂,那么那个神秘巫师不可能是鬼灵,而极有可能是人,他把远甜的魂摄走是养鬼了。 书中关于养鬼术的记载,十分详尽,从怎么选择摄魂对象,怎么摄取灵魂,怎么看养鬼,调教鬼,怎样驱使鬼,一步一步都有细致讲解,而且这些操作手段并不十分深奥,就算是普通人对照着,也一定能做到的。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杜爸坚决不让儿子看此书的原因了。 杜大保生性看似憨厚,却好奇心强,并且喜欢钻牛角尖,这样的人一旦看到书中养鬼术的记载,难免会心痒难忍,有可能真的要一试真假,那万一真弄成个养鬼人可就糟了。 而蓉香毕竟是女孩,不要说什么养鬼术了,就是别的蛊术都会让她心惊肉跳,自然不会照本去做的。 这样一本操作性很强的书,确实充满危险。杜大保爷爷当年有没有养过鬼不好说,他能把书留给大保爸,估计也不怕儿子效仿,自学成为养鬼人。一定是大保爸对这门巫术不感兴趣,要不他早就照着书学以致用了。 看了一阵,我却疑惑重重。 书中所载养鬼术,乃是法师收养已死的亡灵,也就是逢到有人将死未死之时,法师先做好一切准备,在那人的灵魂出窍一瞬间,将灵魂纳入到法师的控制力中,那么这个亡魂就既不会升天也不会堕地,只能收入法师的囊中了。 可是远甜的情况并非如此,如果她真的死亡了,留下的躯壳就不是植物人而是死尸,可她有微弱呼吸,身体肌能处于最低级的运转,八年来甚至都正常生长,怎么能说她是死亡呢? 可以肯定,她的灵魂,是被活活攫走的。 这就是为什么苑阿姨提到家中一片狼藉的原因,远甜在灵魂被攫时一定有过强烈挣扎,当时的情景肯定异常惨烈。 那个养鬼人确实太恶了。 我反复看了几遍,一阵失望之意涌上心来。 既然书中有养鬼术的详解,为什么没有破解养鬼术之法呢? 我这才发现我需要的不是怎么来养鬼的指导,而是怎么将养鬼术进行破解,终结养鬼人的恶行。可是书中根本没有这一法。 当然最初我以为这本秘籍中讲述的是怎么驱灵降鬼,而我是把那个神秘人当成鬼灵的,是鬼灵收走了远甜的魂,只要掌握降鬼术,就可以跟此鬼抗衡甚至制服它,再将远甜被收走的魂追回来。 但现在得到书中内容,证明不管那个神秘人是人是鬼,我都找不到恰当的方法来对付。 这本书是白看了。 这时QQ上蓉香的头像动了,她在问我:“收到了吧,是不是有你需要的内容?” 我只好据实回答:“书是好书,可惜对我来说缺少实用性,里面没有提到怎么对付养鬼术。” 蓉香问道:“你能确定远甜是被养鬼了?” “十之八九吧。要不然有人摄取她的灵魂干什么?” 蓉香沉默了一下,发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说道:“那就没办法了,书都搞到了,原来对你没有帮助。那你接下去怎么办?” “一时也不知怎么办,让我好好想想吧。” “我知道你肯定很着急,希望能快点解救远甜。我还能帮上什么忙吗?” 这话让我好感动。我确实很焦急,答应阿姨的事怎么尽快实施呢?根本就毫无头绪。我只好安慰蓉香我一定会找到办法的。 蓉香说要休息了。我们结束Q话。没一会儿另一个头像也动起来,正是杜大保的。 杜大保还不知道我已经看到书中内容了,如果他知道他妹妹偷到书,肯定会愤愤不平的,妹妹明明批评过他别当家贼,怎么私下倒做了他没做的事,不是口是心非吗? 杜大保也并不知道远甜的事,我以为他要跟我聊别的事,谁知他第一句竟是:“小蒙,那本书怎么样,真的对你没有帮助吗?” 我惊讶地问:“你已经知道了?” “当然,我知道蓉香已经把内容传给你了,对不对?” 我问他是不是蓉香告诉了他? “嘿,有一点不仅你可能忽略了,连我的宝贝妹子也忘了,我跟她是双胞胎,一定程度上是心灵相通的,刚才我怎么也睡不着,突然想到老爸今夜做深夜班,十一点钟就出去了,我就想能不能趁这个机会去他房里偷瞄一下,看看他是不是把钥匙留在房里,说不定我逮住机会,得来全不费工夫。谁知你瞧是怎么回事?” “你发现你妹妹就在你爸房间里吧?”我猜到了。 “哈哈,没错,我妹妹贼头贼脑钻在我爸房间里,正在开床头柜的锁呢。” 杜大保说他的估计性一点不差,他爸半夜去上班时就将那把钥匙留下,不再那么防备严密。而妹妹居然跟哥哥想的一致。 但他并没有惊动妹妹,只是很感惊讶,妹妹嘴上把他一顿臭批,实际上跟他一样也对这本书充满好奇,两人彼此呀。 他没有当场显身,而是给妹妹发了一条短信,问她那本书好看吗? 蓉香看瞒不住了,干脆就把她偷书的目的彻底告诉了他,并说邢小蒙是肩负一项救人使命,我们有责任帮他一下,只是这本书的内容对他并没有太多用场。 杜大保问我:“现在你打算怎么办?要救远甜,从哪里入手?” 我说我原以为那个攫取远甜灵魂的神秘者,有可能是鬼灵,但看了茅山秘道,我怀疑不是鬼灵而可能是人,是一个人巫师而不是鬼巫师。 “巫师还分人和鬼吗?”杜大保问道。 “其实我也不清楚,但因为他时不时搞出一些诡秘的动静来,比如隔空传话,在阿姨家天井里显影,掀起一阵狂风,化出一条银环蛇,还有指使一个神秘的二B青年给蓉香听手机,从这种状况看他好像跟鬼差不多。”我说道。 “那他到底是人是鬼?”杜大保问我。“如果他是鬼,那你怎么可能找到他?” “现在先假设他是人吧。”我分析道,“如果他不是鬼而是人,那应该能找到他。” 正文 第8章 美人境丑女 我告诉杜大保,这本书还是给我一点启发,养鬼术不一定是茅山派独门技艺,但好像茅山道长尤精此术,一般情况下养鬼术只能攫取人的亡魂,就是人自我死亡而不是被强制夺取灵魂,但远甜是被强行夺魂的,普通巫师没这个能力吧,我怀疑这个人是茅山派道士,或者至少是掌握茅山派养鬼术的绝技的。 杜大保听得好像来了劲,发来一句话:“小蒙,我知道一个地方,也许对你能有点用。” 我忙问什么地方?他说他小时候曾听奶奶说起,他爷爷曾经在宝松山学艺,也许宝松山里有茅山道士隐居着,可以试试到那里找一找,如果能找到一个道士,即使学不到本事,也可以打听一下有关养鬼人的消息。 这到底算不算线索?我也无法判定。反正目前我也是无计可施,不妨就按杜大保的意思做一做? 杜大保表示愿意跟我一起去。事不宜迟,我也不犹豫了,正好还有两天要放暑假。 就这样说定了。 暑假的第二天我和杜大保就出发了。蓉香得知我们要去宝松山,虽然她也很想一起去,但估计她爸是不会同意,只好打消这个念头。而大保之所以得到他爸准许,是他撒个谎,跟同桌去野游,两天就回来的。 宝松山离我们的城市有三百公里,并不遥远。我和大保坐上大巴车,预计四五小时后可以抵达。 我们是天未明就乘车的,中午时分就到了宝松山下。 下车以后,抬首环视,四面皆山。前面一座最高的山峰壁立千仞,在壁的中间有一棵松树斜着生长,它的姿态跟黄山迎客松有几分相像,这就是宝松山的标志。 我们已经在宝松山中了,可现在往哪里走呢? 我自然要问杜大保了,因为这是他领着我来的。可是杜大保其实并没有头绪,他用手一指前面的山沟说:“我们顺着那条路走吧。” 其实山沟里并没有什么路,只有一条窄窄的溪流蜿蜒深入。 平时杜大保在我面前是处于顺从地位,由于我的成绩常冲进年级前十,在他眼里我是个分数小神,他最爱听我的建议和观点,连一起走路也有意无意跟从我的步伐,不会抢在前面。 不过今天他兴致高涨,昂首挺胸地走在我前面,一付胸有成竹的样子。我就跟在他后面沿着小溪右岸向前走。 走着走着,我无意间朝两边一看,感觉奇怪,我们明明穿行于溪沟边,怎么两边突然出现了整齐排列的树木,再看脚下原本坑坑洼洼的溪岸,竟变成了平展展的石铺马路,而那条溪流不见了。 我忙朝杜大保的后背喊着:“大保,这是到了哪里?” 杜大保回头,朝前一指说道:“小蒙,我们要进城了。” “这是什么城市?” “前面有城楼,城楼上有牌匾,我们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杜大保更加快了步伐。但我却慢了下来,因为我感觉情况不正常,我们是在山沟里沿着溪岸走的,并没有看到大路,突然之间我们就走上了石铺大道,转变太快了。 抬眼望去,前面雾蒙蒙的,雾中显现出一座门楼,下面一个巨大的门洞像张开的大嘴迎接着我们。城楼上是雕梁画栋的楼阁,正面一块很大的牌匾,上面是三个大字:美人境。 字的颜色是粉红的,有别于常见牌匾的黑色或金黄色,显得十分独特。 再仔细看,城楼上站着几个人,他们身穿古代的盔甲,手里都拿着刀枪,在来来回回走动,似乎在流动地监视着通往城里的大道。 美人境?听起来不像一座城市的名称,看这座城楼古色古香,那些放哨的士兵更像古装戏里的角色。 我连忙叫着杜大保:“这是什么地方?看起来好奇怪呀。” 可是杜大保已到城门口,他用手一指里面对我说道:“小蒙,我们遇上好地方了,这是一座女城。” “什么,女城?你怎么知道的?” “你来看看就知道了,里面都是女人,没有男人。” 看杜大保显得兴致勃勃,急于要进城门了。 我简直莫名其妙。 “等一等大保,咱们先别进去。” 我站到城门口朝里观察,里面看起来就是大街,街头一片熙熙攘攘,吆喝声,叫卖声此起彼伏,人们来来往往,热闹非凡。 可是看着这些人的衣着都不是当代,更像明清时期,而且声音全是女声,个个脆嫩悦耳,无论两边摆摊的贩子还是来回走动的顾客,全是女人。 我再抬头仔细审视门楼上的武士,感觉也是女人的样子。这时其中一个武士朝下喊道:“欢迎光临美人境,请两位贵客入境吧。” 果然是女人嗓声,甜美脆亮。 哇靠,难道这是西凉女国?那只是西游记里的玩意,是吴老先生杜撰的。在生活里怎么可能出现一个女国呢? 肯定不对头。 我急忙想拦住杜大保向里走,但杜大保根本不听我的,他急于要投入到里面的热闹气氛中去。 他走到城门里面,又回过头来向我招呼:“小蒙,快点呀,你怎么那么龟速。” 我提醒道:“大保,我们是进山找茅山道士的,就不要进城里了吧。” “哎,我们先逛逛街,看个热闹嘛。再说你不饿吗,我们找找这里有没有米线店,有的话每人来他一大碗吧。” 见我还在迟疑他就跑过来,拽住我的胳膊把我拉了进去。 我们在街头走着,感觉就像时空转换,进了另一个朝代了。不过我还是怀疑,这里是一座影视城,规模和仿真度恐怕要超过名气很响的横店等地方。我敢进来就想看看在拍什么影视剧。 而我们一出现在大街上,竟然引发了一场围观潮。只听不知哪个女人喊叫一声:“啊呀,来了男人啦——”话音一落,整条街似乎被轰动了,那些原来各行其是的街头女人,纷纷停下手里的活,向我们围上来,霎时围观的人就形成一圈又一圈。 女人那么多,但看起来少有漂亮的,一个个都长得皮黑肤粗,大眼塌鼻的,在她们面前,我们两个少年就显得鹤立鸡群,格外显眼了。 “啊,美男,两个美男啊……” “是啊是啊,好俊,好漂亮啊,我做梦都想梦到这么漂亮的男人……” 女人中的赞叹声,此起彼伏,她们的眼睛里纷纷露出欣喜甚至贪婪的光。 这下我可急了,这是在拍影视剧吗,怎么会受我们影响呢? 不管是不是在拍影视,反正我们被一批丑女给围住,想走也走不了,她们对我们评头品足,津津乐道,前面的退出去,后面的又围上来,好像没完没了。 我低声埋怨杜大保:“你看看,都是你要进来,这种热闹是你想要的吗?” 杜大保也很懊恼,低声说道:“卧糟,我刚才在外面望进来,那些女人好像都是小鲜肉,怎么一进来看到的都是老丑婆啊?” 我赶紧嘘住他:“别说不好听的话,要是激怒了她们就麻烦了,咱们更走不脱了。” 杜大保忍不住了,大声嚷嚷起来:“喂喂,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我们不过是两个过路的人,又不是演猴戏,你们为什么围着看呢?还是都走吧,别看了,有啥好看的?我们跟你们一样长着眼睛鼻子嘴巴,又不稀奇。” 话音未落就听有一个女人叫嚷:“你们跟我们不一样,你们是男的,还是漂亮男人,我们喜欢你们,太喜欢了,我们不走,要跟着你们。” 然后是众多女人纷纷响应:“对对,我们不走,什么事都可以不干,就跟着你们。” 杜大保问道:“你们跟着我们想干什么?” “跟着你们过日子。你们到哪里我们就到哪里。” “什么,跟着我们过日子?”杜大保两眼瞪出,惊讶地嚷道,“你们这么多人都跟着我们过日子,我们养得起吗?” 马上人群里有人在说:“那我们可以排好队,让你们挑一挑,你们想要几个就几个。” 顿时人群乱哄哄地排起队来,但不到一分钟就排好了一排,从城门口开始像一条长蛇一直往街里延伸,随即整条街都沉静下来,排好队的女人们在等待着我们挑选。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一定不相信面前会出现这样的场景,大量女人如同训练有素的军队,说排队就排好了,一个个昂首挺胸,并且一声不吭,表情全都严肃,如同正接受一场模特招考。 “卧糟!”杜大保脱口而出,“你们一个个又老又丑的,凭啥要跟着我们过日子?真特么奇葩透顶。还排队让我们挑?真是做梦吧!” 我心里咯噔一下,觉得不好,这厮的嘴没有守牢,平时溜惯了的口语接连喷出,肯定会惹怒这些女人了。 果然没错,这些女人立刻产生反应,一齐抬起手指向我们,争先恐后地骂着:“我们真心实意要给你们当老婆,好好跟着你们过日子,你反过来骂我们奇葩?什么是奇葩?请你解释清楚!” “奇葩就是奇葩,脑残的意思。”杜大保骂道。 “什么是脑残?你是夸我们漂亮吗?”女人们这样问。 “额,还夸你们漂亮?你们都长得像猪婆,我要是夸你们漂亮,那我不是脑残了吗?”杜大保拍手跺脚地训斥着。 我对他的表现感到费解,杜大保平时只在我面前吹吹牛,在别人面前很低调的,从不去招惹别人,在我印象里他从没有这样言词恶毒,这不是出口伤人嘛?即使那些女人真有点儿奇葩,听不懂脑残含义,但如果她们听懂了,肯定不依不饶,何必去刺激她们呢? 可杜大保与平时大相径庭,他不仅说话难听还声音特大,神态也处于特别亢奋状态。狠不得把这些女人都骂个狗血喷头。 我越来越觉得这小子中了邪。 那些女人果然发怒了,不知谁喊了一声:“他们不喜欢我们,我们让他们有来无回。姐妹们,打死他们!” 愤怒的女人举着拳头,向我们扑上来。 正文 第9章 媚人崔莺莺 我一看情况不好,趁她们没围住时就掉头跑,跑了几步回头见杜大保两手叉腰,摆出一付要迎战的架势,吓得我连忙又折回来把他一拉:“快点跑哇!”他这才醒过神来。 我们也不知方向,朝着没人的地方拼命跑去。跑着跑着发现是钻进了一条巷子。 巷子似乎很长,比我们老屋前的那条更长,我们跑了很长时间还没有到尽头。 最后我们累得不行,只好停下来喘气。 “小蒙,这是到哪里了?”杜大宝问着我。 我瞪了他一眼,气呼呼地反问:“我还要问你呢,你为什么非要进这个城市呢?” “我们既然到了这座城市门口,当然要进来逛逛,难道有错吗?”他一脸无辜的样子。 “可现在你看到了吧,我们差点被那些丑女人暴揍,好不容易摆脱她们,却跑到这条无尽无头的小弄堂里,你说现在怎么办?” “这不能怪我呀,”他指了指我,又摸着他那张脸,得意洋洋地说,“要怪就怪我们两个为什么长得那么帅,男人见了美女会发狂,妇人见了美男也会疯癫的,很正常嘛。” 我点点头,叹口气说:“你这话有一定道理,我俩长得太帅了,误入丑女群那就是危险。好在我们跑得快,不然我们就是羊入虎口啊。” 杜大保一跺脚,大声发着牢骚:“这么大一座城市,这么热闹的街,这么多女人,怎么都丑成一个模子,就没有一个花容月貌的?还叫什么美人境,简直就是个丑女窝嘛……” 话音刚落,猛听一个声音传来:“谁说这里没有美人?美人来也!” 声如银铃,格外动听。我感觉全身一酥,如同在这炎炎夏天吃了冰镇果汁一样舒服。 可我们看来看去,却不见有人出现,别说美人,连个丑八怪也没影。 “喂,美人,你在哪里呀?”杜大保又扯着嗓子喊。 “你们再往前走呀。”那个声音十分和蔼,也十分撩人。 杜大保一听就向前跑去。这时我才发现前面小巷出现了拐弯。杜大保三步一蹿已经拐过弯去。 “哇,美女,真的是美女呢……”从拐弯处传来杜大保惊喜的叫声。 然后他的脑袋又探出来,催促着我:“快点快点,这里太漂亮了。美人美景啊。” 看他那么兴高采烈,我却更加疑惑,暗想到底是怎么一种状况?不要像刚才又是白高兴一场。 等我也拐过弯,眼前真的一亮。 弄堂已经到尽头,面前是条宽阔的马路,马路的对面是一栋华丽的建筑。 我见到这栋建筑时,发现这里的天是黑了的,完全是一片夜色。 怪哉,我们在小巷里时不是白天吗?同一时段,白昼两重天? 可是我已经无力进行分析了,注意力完全被这栋华丽建筑给吸引。 这栋建筑飞檐翘瓦,雕梁画栋,是明明白白的古建筑,上下共分两层,下层是两排朱漆的红柱撑起一个走廊,廊沿下挂着四盏红色八角大灯笼,散发温和的红光。门面是花格子的门窗,白色的窗纸透出里面洁白的灯火。而正中一道双开大门敞开着,从门槛到外面铺着深红色的地毯。 门的上方有一块牌匾,上面是“盈香楼”三个字,像城门上的字形一样,粉红色的,透露一股极有吸引力的媚气。 在地毯两边,站着两排美人,全是绿衣绿裙,古装华服,人人长发高髻,珠翠满头。看她们的侧面,都是些典型的古典美人。 我向大门里望去,里面灯火通明,强烈的光线刺激着我的眼睛,不得不眯起来。 就在这时听得杜大保欢叫一声:“啊,大美女来了。”果然有一位美女款款出来,在大门中间伫立,面向我们。她也是一身古装,红衣红裙,而上衣领口开得很大,以致让半个胸脯都暴露出来,那圆润丰满的曲线,分外养眼。 红衣美女显然是楼里的一个有地位的人,她的容貌当然盖过两边伫立的侍女。而绿衣侍女们又如一片片绿衣,衬托着一朵美丽的红花,使得红衣美女如公主般高贵。 只听她开口说话:“两位佳宾到此,莺莺在此恭候多时,深表欢迎。” “莺莺小姐好,莺莺小姐好……”杜大保抓耳挠腮,满脸生辉,伸着手急急忙忙向红衣美女跑去。 也许是跑得过急没顾脚下,他一脚踏上红地毯时,就像踩中一块西瓜皮,地毯滑了一下,他啪嗒一下摔了个狗吃屎。 霎时绿衣侍女们一齐大笑。 红衣美女却很稳重,微微一笑安慰他:“大保先生不必着急,慢慢进来吧。” 杜大保爬起来,有点惊讶地问:“你知道我的名字?你认得我?” “当然认得,外面那位是邢小蒙邢先生,对不对?”红衣美女指了指我。 我也相当愕然,这位是谁呀,怎么对我们那么熟悉? “那你是谁呀?”杜大保傻傻地问道。 “我是崔莺莺呀。” “崔莺莺……好耳熟的名字。西厢记里的女主角就叫崔莺莺。”杜大保说道。 “那是作家虚构的人物,我当然是真实的。我叫崔莺莺,是盈香楼的头牌花旦。我受主人之命,在这里等候两位。现在请大保先生先随我来吧。” “可是……叫我进来,有什么事?”杜大保似乎还是清醒的,讷讷地问。 崔莺莺一指里面:“当然是好好招待你,美酒佳肴,歌舞声乐,大保先生需要什么,这里应有尽有。我们可以把酒问盏,谈诗论文,载歌载舞,吟联作画。甚至还有更奇妙的服伺等着你呢,一定会令你尽乐飘飘,欲神欲仙的。” 杜大保听得手舞足蹈,回头对我说着:“小蒙,现在你该为我带你进来点赞了吧?我们要经历一场奇妙之旅了,幸亏进来吧?原来街头那些丑婆只是表面的,真正的美女深藏在这个盈香楼呢。美人境这才名符其实呀。” “对,街头的女人,只是表面的,那是专门对付不受欢迎的男人的,而你们是我们有意请来的佳客,她们的行径只不过跟你们开了个玩笑,否则你们也不会跑进来的。”崔莺莺含笑说道。 我头脑里晕晕的,总感觉事情很不对头。我问道:“你说是有意请我们来的,是你们的主人吗?你的主人又是谁呀?” “主人是谁,自然会让两位知道。现在不急,请先让我们好好招待你们。” 崔莺莺笑眯眯地招手。望着她妖艳如花的面容,妩媚如水的大眼睛,我更有点晕晕乎乎,不由自主地走向大门。 就在这时,我的耳边隐隐有个声音在说话:“小蒙哥,救救我,救救我……” 我全身哆嗦了一下,知道那是远甜的声音,其实并不是她在对我说话,是我自己想起了她的求救。霎时我精神一振,从那种迷离状态醒过来。我跑上前拉住杜大保:“别进去,我们走。” 杜大保却挣脱我的拉扯,嘟嘟囔囔地质问我:“小蒙,你怎么啦,为什么要拉住我?你难道没听崔小姐说要招待我们吗?” “别听她乱说,她就是要招待我们,我们也不能留下来,你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了?”我提醒道。 可是杜大保就像没听见我在说话,两眼贼亮亮地盯着崔莺莺,一脸的傻笑,口水都要流下来。而崔莺莺也是双目含春,盈盈笑着望着他,那眼神简直摄人魂魄。 我心想这下糟了,杜大保在艳光四射的崔莺莺面前彻底沦陷,变成个猪头了,如果崔莺莺再一招手,他肯定撇下我向崔莺莺奔去。 就在崔莺莺抬起手来时,我一个箭步跨上前,两手捂住杜大保的眼睛,在他耳边低声喝道:“别犯傻了,咱们快走。” 可是突然背后响起另一个女人的声音:“邢先生,我有话要对你说。” 我一转身,不由一愣,后面同样站着一个红衣美女,无论长相和服饰,跟崔莺莺一模一样。难道崔莺莺有两个? 就在我愣神时杜大保趁机挣脱我的手,向着门里冲了进去。我想拉住他慢了一步。 然后是绿衣侍女们鱼贯而入,大门哐当一声关上了。 “杜大保,你给我出来!”我对着大门大呼小叫。 身后的红衣美女格格笑着,温柔地劝我:“邢先生,你的同学随莺莺去了,你就属于我了。” 我看着她问道:“你又是谁呀?怎么跟崔莺莺长得一样?你跟她是双胞胎?” “如果你觉得我是她的双胞胎,那就算是吧。你可以叫我潘金莲。” “什么,你是潘金莲?”我惊道,“你是武大郎的老婆?” 她哈哈一笑,摇了摇头:“你听错了,我不姓潘,姓白,白金莲。” 我一想你姓潘姓白关我屁事。现在我关心的是杜大保怎么样了,这厮被崔莺莺勾引了去,什么都不管不顾了,而我却不能扔下他不管,不知崔莺莺在怎么诱惑他。 我跑到走廊上敲门。白金莲却催促我:“邢先生,你就不要管你的同学了,你自己还是跟我来吧。” “去哪里?”我问道。 她用手向对面一指。我赫然发现那里也有一座楼。 “这里是盈香楼,那里是藏艳楼,比这里更有意思呢。”她说道。 靠,盈香楼和藏艳楼,听起来真是香艳味十足。光是那崔莺莺和这个白金莲,就是香艳的有力证明了。 这时白金莲向我甩动长袖,一股奇异的香味直冲我的鼻子。在我愣怔间,她的两只长长的袖子已经缠上我的脖子。 她一步步向后退,我被袖子拉着,情不自禁地随着她走。 “来吧,小帅哥,我请你看一样东西。”她甜蜜地说道。 “什么东西?”我问着。 “美人痣。” “谁的美人痣?” “当然是我的嘛。” “你长在哪里?” “你最想看的地方。” 她的声音十分暧昧,充满了强大的魅力。 我已经恍恍惚惚。 来到藏艳楼大门口,那扇原本关着的门咯吱一声打开,两队绿衣美女各提一盏灯笼从里出来,站立两旁,齐声说道:“欢迎白娘子和邢郎进内。” 靠,我竟然被叫成邢郎了。邢郎是什么意思?新郎?我要在这里成婚? 我隐隐感觉不对,我怎么能跟这个陌生的白金莲成婚?我自己选定的意中人不是蓉香吗? 可是我的头脑里乱成一锅粥了,根本理不清思路。白金莲一步一步退入大门,我也已经被香喷喷的水袖拉到大门口了。 离大门还有最后一步…… 这时一声猛喝从背后传来:“你给我站住!” 是一个女孩的叫声…… 正文 第10章 初遇张道士 我听得很真切,那是蓉香的叫声:“邢小蒙,站住,别进去……” 转头看时,果然是蓉香匆匆跑来。 此时我的惊喜之情汹涌澎湃,激动得差点要哭出来。 蓉香跑近就一把搂住我的腰,对着白金莲怒斥一声:“滚,不要脸的东西!” 我以为白金莲肯定要恼羞成怒,但她既没有羞惭也没有生气,那张艳光四射的脸上没有表情,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两手一抖,水袖从我脖子上脱落。 然后她转身进了大门,那些绿衣美女也鱼贯跟进,大门哐当一声关上。里面的灯光熄灭,整座楼就隐没于黑暗中。 事情就变得那么快,委委实实的大逆转。 我还被蓉香紧紧抱着腰,她丰满的前胸贴着我的后背,让我有点喘不过气来。我头脑里一热就想转身,索性与她来个面对面吧…… 可事情没我想的那么美,就在我扭腰时蓉香松开了手,中止了对我的暖背拥抱。 “好了,她们滚进去了,不会再出来了吧?”她对我说道,实际上是转移我的注意力。 我只好说她们退回去了,应该不会再出来。 她气喘吁吁,还是很激愤的样子,嘴里骂骂咧咧,骚货,妖精地扔了一大堆。然后在黑暗中责备我:“你也真是的,她那么一拉你,你就魂不附体了,乖乖地跟着走了吧。你一定以为进到里面有戏了,很好玩是吧?” 我大喊冤枉:“是她用长袖缠着我,硬要拖我进去,你都看见我死活不想进去,在跟她僵持呢。你不要怀疑我的节操好不好。” “哼,别把自己说得那么意志坚定。要是进了这个门,肯定就由不得你了,你也乐得听她摆布。” 我苦笑笑,心里承认白金莲的诱惑力太强大,我当时确实有点支撑不住。 蓉香说她不放心我们,还是偷偷跟来了,现在看来幸亏跟来,要不然我们两个的节操要碎在这个鬼地方了。 她的话提醒了我,我惊叫道:“我没进门,可是你哥进去了,他的节操保不住了吧。” “大保进去了?你怎么不早说呀。”她的声音更着急了。“我一来就只看到你被那个妖精拉着,只顾救你,都把大保忘在一边了。” 她说着一步跃上台阶,举着手要敲门。 我连忙告诉说大保不在这里面,是在对面楼里呢。 她大叫一声:“那你还等什么!”话音未落早向对面冲去。 对面的楼里还是灯火通明的。我们到了廊下,我刚想上前敲门,蓉香把我往后一拽,好像担心那是一个魔洞,门一开就会有一股强大吸力把我给吸进去,敲门的事情得由她来。 门被擂得咚咚响,然而并没有人来开门。 蓉香有点急了,一边加大敲门力量,一边高声叫喊:“开门,快点开门呀!” 敲了一阵门还是未开,倒是里面的灯火一下子熄灭了。 这一来整幢楼沉浸到黑暗中去。四周也全都漆黑一片,一点光线也没有了。 蓉香在黑暗中气呼呼问我:“邢小蒙,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是美人境,”我说道。“你进来时,没看见城门招牌上的字吗?” “什么美人境,我根本没看到招牌。我看不是什么美人境,分明是座妖女陷阱,你们两个猪头惹上妖精了吧?” 我哀求道:“这个问题别讨论了,还是快点想办法怎么拉你哥哥出来吧。” 蓉香更焦躁了,“可你看看,我又敲门又叫喊,人家根本无视我们,反倒把灯都关了。” 看她束手无策,我只能上前去敲门。 “莺莺小姐,快点开开门吧,是我来了。”我一边敲门一边喊。 立刻里面的灯光又亮了,崔莺莺的声音隔着门传出来:“你是哪位?怎么叫得出我的名字?” 我提高声音喊道:“你怎么听不出我的声音来?我是邢小蒙啊。” 门就咯吱一声打开,崔莺莺出现在门口,里面雪亮的灯光刺得我睁不开眼睛。而蓉香急忙躲到我背后,她明显是先要听听这个崔莺莺说些什么。 “咦,小蒙先生,你不是跟着金莲走了吗?”崔莺莺的表情显得很是惊讶,“她没有把你领走吗?” “她为什么要把我领走?”我反问道。 “当然是好好服侍你呀。” “这么说来,你在好好服侍杜大保了?” “当然是这样。” 我好像感觉得到背后的蓉香哆嗦了一下。我向崔莺莺惊问:“崔小姐,你对杜大保怎样了?都干了些什么了?” 崔莺莺嘻嘻笑起来,用尖尖玉指一指我说:“这一点你不用多问,只要你跟着金莲去,答案自会明白,你的每一步享受都同杜大保一模一样,一个环节都不会少。” “你已经给他享受了?”我紧问道。 “对,我正在陪他呢。” “陪他……干什么?” “喝酒呀。” 一听是喝酒我也全身一松,感觉心头那块大石头落下。这说明杜大保的享受还是初级阶段,还没到滚床单的程度。 要救他还来得及。 而躲在我背后的蓉香已经遏止不住了,托地跳出来,一指崔莺莺大声声讨:“喂,崔妖精,快把我哥哥放出来!” 崔莺莺显然一直没有发现她,一见我背后跳出个女的来,吃了一惊,急忙问我:“这是谁呀?你怎么带了个女人来?” 蓉香恼怒地喊道:“我不是他带来的,是跟来监督他们的。你这个妖精诱拐我哥哥,好不要脸,快把他放出来。” “哦,原来你是杜大保的妹妹?”崔莺莺并没有动火,脸上洋溢着热烈的笑,还向她招了招手,“你哥哥并没有被我诱拐,他是完全自愿进来娱乐的。不信的话你可以进来自己验证。” 蓉香正想上前,我急忙向她使个眼色。她领会我的意思。 “你让他自己出来。”蓉香对着崔莺莺命令。 崔莺莺装模作样地朝里面喊道:“杜先生,你妹妹在外面,她叫你出去呢。” 只听杜大保的声音传出来:“别听她的,叫她回去,不要多管哥哥的事。” 崔莺莺只好向我们摊摊手,一脸无奈的样子,“你们听到了吧,他不愿出来呢,我也不能强人所难吧。” “哼,我去揪他,看他出不出来。”蓉香挣脱开我的拉扯,奋力向大门冲去。 我一拉没有拉住她,正想跟随她进门,崔莺莺却手脚更快,让过蓉香后就砰地一声将门给闭上了。 “崔小姐,开门,快开门。”我拍打着门。门没有开。我又叫着蓉香,可是里面的灯又熄灭了。 这下更糟了,杜大保在里面没出来,现在蓉香也冲了进去,楼里已经一片黑暗。 现在我倒不怎么担心杜大保,担心的是蓉香会是什么遭遇。崔莺莺会对他们兄妹下什么手? 我急得在黑暗中转圈。 但急也没用啊,我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考虑怎么应对这付局面。 正门已经被关上,这个楼有没有其他的门?既然敲不开正门,还是找找有没有后门吧。 我拐到大楼的侧边,然后再向后拐去。 到了那边一看,果然有后门,并且还有窗户,从窗户里透出一点幽幽的灯光来。 为了不惊动里面,我像夜猫子一样蹑手蹑脚,一步一步靠近后门。 然而我猛地站住,因为看到门前站着一个黑影。 黑影也发现了我,抢先问道:“来的是谁?”。 一听这个声音,我就全身一震,这不正是那个神秘人的声音吗? 神秘人竟出现在这里! 我和杜大保本来要去宝松山寻找茅山道士的,找茅山道士是为了打听那个神秘人的下落,没想到我们误闯进这个古怪的美人境,而在这里遇上神秘人的影子。 那是他的真身,还是如同在苑阿姨天井里的样子,属于隔空显影? 我还没有开口,他却替我报出名字:“不用说,来者一定是邢小蒙了,对不对?” 我极力壮壮胆子,站直了反问道:“你就是那个攫了远甜灵魂的人吧?现在你还在隔空传话吗?” “说对了,我就是带走小姑娘灵魂的人。不过现在我不是隔空传话,是真真切切站在这儿呢。”那个人的声音比以前清晰得多。 如果真是他,那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了。 但真的是他吗? 我也不用管那么多,无论是他隔空显形还是真身,反正可以跟他对话,我要抓紧时机好好打听打听他的底细。 我强按着对这个神秘人的恐惧,问道:“那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反问我:“你认为我是什么人?” “我猜吧,你应该是一个茅山道士,对吗?” “没错,我就是茅山一派出身。” 我一边说话一边睁大眼睛审视他。最初从窗里透出的光只能映出一个模糊的黑影,渐渐窗里的灯光在亮起来,他的形象就如同皮影戏一般渐渐显得清晰。 只见他背对着我站着,光光的后脑在窗户灯光衬托中亮亮的,十分显眼。这跟我在苑阿姨家天井里观察到的光头形象相一致。 但令我感到意外的,是他的衣着。 他明显穿着一套白色的西装,无论上装还是裤子,都十分挺刮。脚上还蹬着一又黑亮的皮鞋。 他反剪双手,背影显得尊贵而优雅。 乍一看,与心目中的长发束头,道袍加身的道士相去甚远。 我怀疑这个人不是什么道士,他只不过自称是道士而已,有可能在冒充道士哄我吧。 “喂,你真的是道士吗?”我问着。 “我曾经是茅山道士出身的,不过已经不是正式的道士了。我现在跟你一样是标准的红尘中人。”他答道。 红尘中人?看那光头和西装革履的样子,像极了电影里的黑帮头子。 “那你叫什么名字?”我又问着。 “张忌阳。” 我被这个名字雷了一下,忌阳,忌讳阳光? “你这名字有什么含义吗?”我不由问道。 他打断我的联想:“名字当然也有含义。不过这不是你纠缠的重点。咱们既然见面了,还是说说咱们之间的事吧。”。 我这才意识到,他出现在这里绝非偶然,似乎专门选择在这个地方等着我。 他这是要找我算账的节奏吗? 我心中不由自主涌上一阵紧张。可马上想到我不就是为了找他而来?既然碰上,那不是来得正好吗? “喂,张先生,你怎么知道我们到了这里?是碰巧遇上,还是你专门在这里等着的?”我想证实一下自己的猜测。 张忌阳的语气里顿时充满了嘲讽,“你不是口口声声要帮那个女人的忙,替她救回她的女儿吗?所以我特意要跟你见一面,我倒想看看,你靠什么本事兑现你向她作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