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下错车 遇怪事 所有的怪事,开始于一天深夜。 那天夜里我们上了13路公交车。 这是午夜最后一班车了,车内除了我们三个从市中心赶回校园的大学生,没有其他乘客。司机也想早点下班,所以把车开得比白天快。 在汽车的轰鸣声中,我们三个都东倒西歪,因喝过夜酒而昏昏欲睡。 突然间,坐在我前排的马奇惊叫起来:“王三娜,王三娜……” 我被这惨兮兮的叫声惊得一颤,睁开眼睛,只见马奇正趴在车窗上,朝窗外拼命摇手。 坐在他身边的简桐也从瞌睡状中惊醒,生气地问道:“马奇,你发什么神经啊?谁在外边?” “是王三娜……” “王三娜是谁呀?” “我们村里的,一位美眉,漂亮的美眉……” 一听是位漂亮美眉,我和简桐顿时精神一振,正要进一步打听详情,马奇却呼地站起来,冲着司机喊道:“叔叔,请停一停车。” 由于我们多次结伴乘这路车,司机对我们是面熟的,他头也不回地说:“你们不是到大学站点下吗?还没有到呢。” “不,我要下车,马上。”马奇显得急不可待。 司机只好靠边停车,打开车门。马奇根本不向我和简桐作任何解释,像只轻巧的猴子般窜下车去了。 我和简桐面面相觑,都是一头雾水。难道是这路车经过这里,马奇正好瞧见他们村的王三娜出现在车外?这里离他们村有几百里,三更半夜的怎么会这么巧? 简桐看着我问道:“黎小睦,我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当然也得下去噜。”我有点无奈地摊摊手。 我们三个既是同班也是同室,是天然的死党,马奇可以扔下我们去见美眉,但我们不能扔下他自顾乘车回校。 我以为马奇此刻在匆匆向后跑,因为从他宣称见到车外的王三娜到车子停下,至少过了半里路了,他当然会向发现王三娜的地方返回去。 可是我和简桐下了车,却见马奇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马奇,你又怎么啦?”简桐在马奇背后捅了一下,“你不是发现你们村的王三娜美眉吗,你不去追她,呆在这里等她跑过来?” 可是简桐一脸的惊诧茫然。他转过头问着我和简桐:“这是什么地方?你们能辨别出来吗?” 我睁睁有点酒意朦胧的眼睛,环顾四周,不由得大吃一惊。 确实,这是什么地方呀? 我们是从13路车跳下来的,公交车还刚刚开走,但这条路明显不对,它不是13路线的宽阔车道,完全是一条狭隘的村级小公路。 小公路的两边没有一盏路灯,只有路的一侧有块不大的灯箱广告牌,勉强向我们所站的那块地方投下一抹有限的亮光。 而除了这个灯箱广告牌,两边似乎没有任何景物,没有建筑,没有树,也失去边界,总之就是空茫茫一片。 抬头看灯箱广告,上面除了灯光没有任何内容,甚至连“广告招租”字样都没有。 我们跳下车却落在了一个无法作出任何辨识的奇怪地方,搞不清是到了哪里。 一时间我们都不知所措了。简桐不由得迁怒于马奇,训斥着他:“你不是说看到什么王三娜了吗?那她在哪里?是你逗比把打盹产生的幻觉当真了吧?” 马奇却断然否定是幻觉,他说他确实看到王三娜就站在路旁,还向车里的他招手呢。 简桐更生气了,“这里有个鬼啊,你特么下车是想见鬼吧。” 马奇本就有点郁闷,被简桐一批顿时不开心了,当即还了一句:“你特么才想见鬼呢……” “你中途突然下车,想见鬼还见不着呢。”简桐进一步讥讽。 别看他俩唇枪舌剑,平时这么斗嘴惯了,不会真的吵起来,但他们的话让我听得身上发凉,不得不发出警告: “靠,你们还是少说鬼不鬼的,当心引来什么不测呀。” 我的警告并非戏言,在上车时我就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这一趟回校的路上会出点什么事了…… 我的话音刚落,马奇忽然兴奋起来:“瞧,王三娜,她不就在那里吗?” 我朝他所指的方向打量,黑幽幽的前方没见一个人影。 马奇热烈地向前跑去,但猛然又像看到了什么,一下子刹止脚步。 然后他折返回来,声音一下子转为惊恐,“怎么回事,前面来了那么多女人……” 我瞪大眼仔细观察,前面一片混混沌沌,哪里来什么那么多女人? 马奇却一把拽住我的胳膊,浑身竟然发起抖来,“黎小睦,你看到了吗,这些女人怎么一个个都是受伤的?有的缺鼻子,有的没眼珠,有的下巴都掉了……” 可是我根本没看到什么受伤的女人。 马奇这家伙平时爱讲鬼故事,他是否因为喝了夜酒难以抑制酒劲的冲动,故意玩恶作剧吓一吓我和简桐来取乐? 我用膝盖在他后腿上顶了一下,警告他再要胡言乱语,小心嚼烂了舌头根。 可这时简桐的反应也变了,一改刚才对马奇的痛批,反而失声叫道:“是啊是啊,我也看到了,这么多女的,有好几百个吧?她们没有一个是正常的,全都皮开肉绽,缺胳膊少腿……” 马奇见简桐支持他,更来劲了:“简桐,你说那都是些什么人啊?” 简桐忽然用手一指:“咦,最右边那个,不是古大琴吗?她就是我们村的。” 马奇惊问道:“你是说右边那个穿黄衣服的?她怎么浑身是血?” 简桐似乎又有些疑惑了,自言自语说道,“对呀,古大琴不是早已经死掉了吗?她怎么会在这里?” 马奇一听也失声叫道,“我们村那个王三娜,也是早就死了的呀……” 他们都有点愣愣的,两人面面相觑。 简桐问道:“你们村的王三娜是怎么死的?” 马奇说是割腕自杀的。又问简桐,“你们村的古大琴呢?又是怎么死的?” 简桐则说他们村里曾出过一起大车祸,死了好几个女人,古大琴就是其中之一…… 我简直有点受不住了,不得不提醒他们:“半夜三更的,你们能换个话题吗?” 但马奇却反而问我:“黎小睦,我和简桐都看到自己村里的女人了,你认认,有没有你们村的?” 简桐和马奇一向臭味相投,都爱读各种鬼故事,还喜欢在睡觉前大侃大聊也不怕半夜做恶梦。 我用目光进一步搜视,面前总是灰茫茫的,根本见不到一个影子。我无法确定他们是有意在捉弄我,还是真的见到各自村里的女人,而且还是死掉了的女人。 我怀疑他们一唱一和,蓄意营造恐怖场面来惊吓我,只好哀求般劝道:“拜托,现在不要说这些了好不好?还是考虑考虑,咱们怎么才能尽快回宿舍吧。” 经我这么一说,他们似乎清醒过来,两人停止讨论转而都打量起周围来。 “黎小睦,我们这是在什么地方?”马奇茫然地问着我。“我们不是在大路下的车吗?怎么跑到这条小路上来了?” 我指了指他:“我本来还要问你呢,是你先下车的。” 马奇和简桐都陷入迷茫,他们都挠起头皮来。 而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就是我的三婶。 我三婶是一个“凡呻”,就是能召唤鬼灵,与鬼灵进行交流的“巫婆”。 三婶曾明确地告诉过我,如果你走夜路时遇上虚惊怪异的事,比如鬼打墙,不是你真的被一堵墙给挡住,也许只是一种假象,只要你抽支烟或撒泡尿,就有可能破解面前的阻挡。 但这往往是一种先兆,预示着你可能要遇到真正不吉的事情了。这种不吉之事有可能发生在你自己身上,也有可能你只是个旁观者,将要听到或看到发生在别人身上,而这个别人,往往是跟你有关系的人,至少是熟人。 我们现在落到这个非常诡异的场地里,会不会如同遇上鬼打墙,被封在一个虚幻的圈圈里了? 我似乎豁然开朗,决定使出我三婶所教的那个方法,来作一番尝试。 “喂,你们有没有尿?”我招呼着他们。“咱们一起来撒尿吧,破一破这个场景。” 一听说撒尿,他俩都霎时叫起来,似乎这才发现他们已到了都快憋不住的程度了。 他们问我怎么尿,具体有讲究吗? 我介绍道:“你们不是看到前面有那些女人吗?那干脆,就直接朝着她们撒吧。” 马奇有点惊讶,低声问道:“那都是些女人啊,其中有咱们村的王三娜,还有简桐他们村里的古大琴呢,咱们是大学生,总要讲一点素质吧?怎么能直接露出来朝她们尿?” “去你的狗屁素质吧,你不想离开这个鬼地方吗,难道还想跟她们共度下半夜美好时光?”我骂骂咧咧解开皮带,刷一下扯下自己的牛仔裤,又将小三角一捋,第一个摆好了姿势。 简桐也响应着,学着我第二个摆好姿势。有点忸怩的马奇虽然迟疑,也只好效仿着,暴露出他自认为最宝贵的隐私。 “准备好了吗?预备——撒——”我一声令下,三把枪像三匹小水泵起动了。 其实我也早就憋足了尿,只是刚才因为紧张而忘了尿意,现在一撒,顿觉爽极。 可是我正觉得舒服,猛然听到一声尖叫响起,吓得竟然一下刹住了这畅快的渲泄。 那一声尖叫实在太瘆人了。 是一个女人的尖叫。 在我收住尿尿时,马奇和简桐同样紧急刹了车。 那声尖叫像无形的刀子划破漆黑的夜空,直接扎进了我们的耳廓,刺痛我们的耳膜。 正文 第二章 大学鬼楼 “哪里来的叫声?”马奇惊问道。 我们都停止放水,分别抬头向四周张望,努力搜寻这声惨叫的来源方向。 但由于这声尖叫响起时我们正全神贯注撒尿,并没有刻意留神,而等到要专门作出判断时又找不准具体方位。 “难道是那些女人吗?”简桐朝前张望着。 但我觉得不像是来自前面。 马奇也在朝前打量, 他忽然发出了一声欢呼:“咦,你们看到没有,那些女的好像都跑了。” 简桐也连声表示赞同:“是的是的,我也没看见那些女的了,她们全部都不见了。” 难道我三婶教过我的这个方法真的管用?可我自己没能亲眼见到那些所谓女人,就无法自我验证。 我仍然当马奇和简桐在演戏,只能装模作样陪他们玩。 但刚才那一声骇人的尖叫,到底出自哪里?真是那些女人中发出来的吗? 我没看到那些所谓女人,但我听到了尖叫,那像是垂死者在即将堕入地狱的那一刻所发出的绝望嚎叫,令人在汗毛直竖的情况下,眼前立马浮现种种恐怖至极的画面。 依照我的感觉,那声尖叫并非来自当面,好像是在侧面的,并且还从高于地面的地方传来的。 我见马奇和简桐都在发愣,连忙提醒道:“既然你们说那些女人不见了,说明咱们的方法对路,我们接着尿完吧。” 他们这才跟我一样,继续完成被强行中止的放水行动。 等我们尿完后,情况又起了新的变化。 又是简桐率先发现的,他惊叫道:“咦,这里是哪里?好像有点认得嘛。” 我抬头环视,面前原本混混沌沌的环境有了改变,四周不再那么空朦苍茫,而是显出一些景物征迹来,视觉正在改善。 简桐似乎更进一步有发现,他指着右边说道:“那不是中兴驾校吗?” 中兴驾校不就在我们大学对面吗,与我们大学隔着一条小马路。 马奇也叫道:“没错没错,那就是中兴驾校的围墙。难道这里是小北路?” 小北路正是我们大学与中兴驾校相隔的那条小马路。 很快我也辨出那个灯箱广告上是有字的,正是中兴驾校的广告。并且不是仅仅一个而是一侧沿路立有一排溜。 刚才一切如同隐没在强雾中,现在周围的景致都变得可辨了,甚至抬头能望到夜空密集的星星。 而小北路的另一侧,就是我们大学的围墙。 一看到围墙我不由得心头一紧。 我们的大学总共开有三个大门,除了朝南的正大门,还有朝东和朝西各有一个侧大门。早先朝北也是有门的,但后来却将北门给拆掉了,使北面的围墙连成一体,中间不再给出口。 为什么要这么改造?原因据说是校区靠北面是一片阴地,风水不佳,出现了几幢鬼楼。 我刚来报到时听到的第一个传闻就是鬼楼。 鬼楼是届届相传的一大话题,那些学哥学姐在新学弟学妹到来之际,最乐意将这个恐怖的传说宣扬一番,除了好心的提醒,还蕴含着每一届学子对鬼楼巨大的恐惧。 有人说靠北这些楼都是鬼楼,但也有人认为真正的鬼楼只有一幢,就是靠西北的那幢废弃的实验楼。 现在,我们处在北面围墙的外边,正是在西北角方位,我抬头立刻能认出,围墙里面那幢楼,正是令学生们谈虎色变的鬼楼。 这幢实验楼年年要出事,本来朝北的围墙大门就在这幢楼旁边,由于学生们害怕经过这里,那个门几年无人进出,变得多余,校方也可能发现此门开着对学生心理很不利,才决意将其封堵。 此刻路一侧的灯箱广告照着小北路,也映着对面我们大学的围墙。围墙的里面那幢鬼楼,在不明不暗的视线里,笼罩着一股阴冷的气息。 简桐也认出来了,嘴里失声叫道:“卧槽,这不是咱们那座鬼楼吗?” 马奇当即开骂:“你胡说什么,什么叫咱们那座鬼楼?这是特么咱们的吗?” “额,我说错了,应该是咱们学校的鬼楼。”简桐连忙更正道。 “别提什么鬼楼,现在半夜里呢,你不害怕,老子还心慌呢。”马奇批评着简桐。 我突然想到,刚才那声尖叫,是不是就出自鬼楼? “喂,黎小睦,你说,我们怎么会在这里?”简桐的询问打断了我的暗忖。 确实,这就是一个古怪的问题。 13路车并不经过小北路,而是行驶于南大门外的双线路,大学站点就在南大门外的路边。 我们虽然没到大学站点就下车,原本总应该在双线路,但跳下车竟然出现在小北路,等于隔了整整一座大学校区。 真是奇怪至极了。 此时马奇想到一个问题,向我和简桐问道:“有没有这种可能,我们是乘错了车?我们以为是乘的13路,实际上乘上了其他路,只有这个可能性能解释,我们为什么到了这里。” 简桐立刻表示赞同,“我想起来了,我曾经乘过113路,正是经过小北路的,我们会不会昏头昏脑上了113路,然后被扔在这里了?” 我坚决否定这个说法,尽管我们喝了一顿夜酒,但会把113路看成13路?那不是天大的笑话。我们上13路是肯定不会错的。 我又想到了三婶,我曾经问她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鬼神?三婶没有正面回答,说了几句模棱两可的话:“也许有,也许没有。如果你没遇到,那就当是没有吧。” 言外之意你只有遇上了才会相信有,别人说有或没有都不足信。 莫非,马奇和简桐口口声声说见到一些奇怪的女人,并且这些女人个个伤痕累累的,确有其事?想想我们下车落在这里,一切都那么莫名其妙。 但我觉得现在也不适合讨论,向他们建议道:“这些问题还是留待以后再议吧,咱们还是快回宿舍去,休息要紧。” 他们对此没有异议,再没有比回宿舍更重要的事了。 既然北面围墙没有门,我们要么往西绕去走西大门,要么往东绕去走东大门。 大学的校区那么庞大,一想到要绕那么远就令人沮丧。 “靠,当初为什么这个北门给废掉呢,拆了大门留个狗洞也好嘛,那样我们也不用去绕那些冤枉路了。”简桐一边打呵欠一边抱怨着。 马奇却抬手一指,兴奋地提醒:“谁说这里没有门,那不是门吗?” 我和简桐顺着他的指点,朝围墙上望去,果然围墙上有一道门。 这是一个单开门,类同于房间的房门,看上去略显得有些奇怪,它并无门框,在围墙上直接有个门洞,门则安在靠里一侧,此刻绷开着一点空隙,显示它并未关紧。 门的颜色全部纯白,好像是最近才新安装的。即使一侧的灯箱广告并不很亮,还是能照出这个门焕然一新很是光洁。 然而望过去,在光洁的门面上却反射着一个蜘蛛似的痕迹,十分耀人眼目。 “咦,那是什么?”马奇指了指门上的这个痕迹。 我们站到门的正面,抵近观察。 这是一个无法作出判别的痕迹,既不是印上去的,也不是用什么笔所画,它没有别的颜色,更像是有人用手掌在白底面上摁了一下,又格外鲜明。 “是手掌印吧?”简桐显得不以为然。“有人推过门,就留下这个印痕了。” 可是我觉得,这虽然有点像手掌印,仔细辨别又有不对的现象。 在五个手指印的尖端部位,分明有五点尖细的爪痕。 如果不是很用心地看,很容易忽略的。 “你们认为,这是人的手掌印吗?”我问马奇和简桐。 他们一致认为这就是人的手掌印。 “那你们用手推一下门,试试能不能留下这样的掌印?”我向他们提议道。 马奇就率先伸出右手,用张开五指的手掌推了一下门。 门向里转动一下,却没发出任何声响。马奇不由得缩回手。 我们细细打量,马奇手掌推过的地方没有任何痕迹。 轮到简桐了,他力气大速度快,干脆一掌就将门完全推开了。 立刻,有一股风从里面窜出来,一下子扑在我们脸上。 我们不由自主往后各退了一步。 “卧槽,这风真够凉的。”简桐连打了几个喷嚏。 马奇也惊讶地说:“看来是围墙挡住了风,这门一推开,风就吹过来了。可为什么这么凉呢?” 我指了指门里分析道:“这里面正好是树林,白天也缺少光照,树下形成一片清凉的小气候,到了夜里气温更低,吹出来的风当然比外面路上更冷。” 我们要验证简桐这一推有没有在门上留下掌印。结果证明简桐也没能在洁白的门面上留下任何痕迹。 但马奇和简桐仍不以为然,说那可能是当初此门刚油漆好,有人在油漆未干时推了一把,就留下了这道痕迹。 这个说法差强人意。我更关心的是那五点爪痕,人的指甲有那么长,那么尖吗? 可是无论是马奇还是简桐,反而质问我,门上哪里来的什么爪痕? 事情好像颠倒过来,刚才是他们声称看到了很多伤残的女人,而此刻是我看到了手印上尖尖的爪痕,而他们却说没看到。 那五点瓜痕都在指头的前端,离每个指端大约五厘米,并且呈现的不是人的指甲的弧形,是类似于鸡爪抓过的小尖尖。 他们俩都不是近视眼,难道真没看出来吗? 马奇和简桐也不管我疑惑,他们一前一后跨进门去。有了这道进校园的捷径,他们已经是急不可待。 我索性也不去研究那些爪痕了,也跟着跨过门进到里面。 哐当一声,那扇门在我们身后自动闭上了。 一股更阴冷的风向我们卷来,似乎是从地底下刮来的,带着一股隐隐的晦湿味儿。 “啊呀,好冷。”简桐轻声嘀咕着。 我提醒道:“咱们还是快离开这里吧。” 确实,此处阴冷之地真不宜久留。 就在这时,传来了一阵异常的声音。 是那个女人的声音。 正文 第三章 遭遇女生跳楼 声音还是女声,不过这次不像刚才那一声尖叫那么惨烈。而是发出“嗷……嗷……”的两声。 听上去似乎是那个女人负伤后,在痛楚艰难地哼哼。 我们从门里进来,正好处于鬼楼的下面。 鬼楼是一幢五层楼,每一层前后都有外走廊,我们所听到的声音,好像来自上面的后走廊。 此时我们才发现,我们是进入一个墙中圈,在围墙里面还有一圈围墙,是专门围起这座鬼楼的。我想起来有学长叮嘱过我,平时没事不要往这里跑,连看都别去看,因为鬼楼的凶险是超乎人想象的,你去看看满足一下好奇心,都有可能招来意想不到的祸患。 出于对学长的信赖,以及对鬼楼的过份恐惧,我没有靠近过校园西北区域,平时在那边远眺一下,这里都被层层的树林所屏障,只依稀见到楼的一个平平的顶端,在树梢头上隐约露出,似乎总蒙着一层灰灰的雾霾。 现在才发现有围墙专门围着这幢楼,承心是将楼隔离起来,围墙内就是禁区,禁止学生出没。 而我们三个人竟然鬼使神差的出现在这个禁区里了,而且是在午夜过后。 整座校园都在沉睡,鬼楼上却传出奇异的女声。 马奇一恐慌就冲口而出:“我的娘,我们在鬼楼下了?” 简桐骂道:“你脑子锈逗吧,懂不懂到什么地方忌说什么话?你这么乱提,要是真的引来了那啥……” 这俩货管不牢嘴,我连忙嘘了一声制止他们,“别出声了,还是快点走要紧。” 简桐在前面才走两步就停住,茫然地问道:“我们要往哪里走?” “当然找围墙的出口。”我不假思索地说。 “可是围墙出口在哪里?” 简桐这么一问,我和马奇都发愣了。 我们都没来过此处,哪怕在围墙外溜达一圈也没有过,根本不知道鬼楼的围墙在哪个方向留有出口。 “不管那么多,我们沿着围墙走,直到找到出口为止吧。”我想当然地说。 于是我们沿着围墙,按顺时针方向走。 走了好长一段时间没找到出口。围墙绵绵不绝,都成一体,既无门,也无裂口。 终于我们停了下来。 “我们好像是在转圈。”马奇紧张地说道。 简桐更恐惧,压低声音问:“你们有没有发现,我们刚才从小北路进来的那个小门,都找不到了?” 我早就发现这一点了。虽然这里光线不太好,但那个小门是白色的,比较显眼,不会让人无法辨别,我们应该沿着围墙转了至少三圈了,却没有再见到这扇门。 “卧槽,本来以为这门是条捷径,没想到钻进了个封闭的圈子里了。”简桐恼火起来,“再找不到出口,咱们就砸围墙吧,砸出个洞来就钻出去。” 马奇问:“手无寸铁,又没有榔头,总不能拿拳头吧,我们又没有李小龙那样硬的拳头。” 简桐斥道:“你笨,我们可以找石头啊,砖头也行嘛。” 虽然我觉得这是可笑的,但情势所迫,也认为不妨一试吧。 可我们正要俯身找石块,忽然又被楼上的动静给惊住了。 那个女人的声音又响起来,又是“啊……啊……”的两声。就在我们上面的楼上。 我抬头仰望,发现楼顶上有人影在晃动。 之所以判断出是人影,是因为从下向上望,楼顶的背景便是夜空,虽然没有月亮,星空却是有一片光晕的,映衬出站在楼顶平台前沿的那个黑影,能辨别确实是一个人。 一看到是个人,加上已经听到传出的叫唤声,我的第一个判断是:有人要跳楼。 声音是女的,那就说明要跳楼的是一个女人。 鬼楼本身就是因为年年有女生跳楼而著名,现在楼顶上出现了女人,是有悲剧要重演了吗? 刚才我们听到那几声叫唤也有了解释,是这个女生在跳楼前的泣血哀号吧? 我脱口而出:“不好了,有人要跳了。” 马奇忙问:“你看到人了?她在哪里?” “就在楼顶。” 他俩也仰头观望。但都说没看见。 “黎小睦,楼顶哪来的人啊?”简桐向我发出质疑。 然而话音刚落,我们眼前豁然落下来一道白色的影子,只听通地一声响,有一个物体砸在我们前面的水泥地坪上。 物体颇有点份量,砸到地坪上激起了一股灰尘,随着风扑向了我们。我们被灰尘冲得眼目迷离,不是打喷嚏就是咳嗽。 霎时我们惊慌失措,不约而同朝后退却。 我们在离物体坠落处有十几米处停止,望过去只看出一堆白兮兮的东西,暂时无法辨别是不是人。 那个物体坠下来后,除了通地一声响,再无任何声息了。而从树林那里刮来的风,在鬼楼下盘旋,发出一些诡异的声音,似乎在哀鸣呜咽,奏着一曲悲泣的挽歌。 我感觉大脑一片空白。 鬼楼的传闻如雷贯耳,我一直是那么小心远离,从不敢光顾这个阴险之处,没想到竟然还是直接涉足楼下,似乎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牵着我来的。 我和两位同室并非是来探险的,只不过借用了那扇门想走条捷径,却不料正好有个人落下来。 那不是跳楼秀,是实实在在有人跌下来,砸在我们面前了。 简桐终于大声问出来,“卧糟,真是有人跳下来吗?” 马奇捂着鼻子也在叫唤:“好像是个人,真有人跳楼了。” 简桐又问着我:“黎小睦,你看到的是男的女的?” 我却急急地问着他们:“你们身上有没有打火机?” 其实我应该知道,我们三人都不抽烟的。 马奇问道:“你要打火机干啥,难道你想去点一把火吗?” “我想去照看一下,跳下来的究竟是男是女,我们总得要查证一下吧?”我说道。 简桐却明确表示反对,“我们完全不必要验证,还是快点走我们的吧。” 马奇问:“你的意思,我们什么都不管,顾自离去?” “当然,我们快点出去,然后去向保安报告吧,就说这里有人跳楼了。” 马奇也同意了。 可我认为我们必须先搞清砸下来的是不是人,万一不是呢?谎报案情虽不是故意,总是有点无厘头,我们这么仓皇而去向保安报告,连到底是不是有人跳楼也没搞清,三个大学男生遇事如此胆小无能,岂不贻笑大方。 既然没有照明工具,只有摸黑过去,近距离地观察一下。 我提议道,“我们总得去了解一下是否真的是人,万一是什么别的东西呢?再说,如果真是人,我们也得看看是否已经死了,万一还有救呢?我们不能见死不救吧?” “万一真是人,你怎么救?”简桐质问我。 “我们可以立刻打120,再报警。”我说道。 简桐不以为然,“那咱们可以先出去,再打电话,咱们留在这里又不可能直接施救的。” 马奇又认同简桐的意见。 我也无法坚持自己的主张,只好同意了。 正当我们向围墙边走时,那个女声又响起来了,而这一次,就响在离我们十几米的地坪上。正是刚刚空中坠物的落地处。 “张加力,张加力……你在吗?”那个女声在呼唤着。 此时的女声已经比较平缓了,不像刚才那样尖声尖气,更不是那么惨绝人寰,而像是情绪平和,万事皆无,在很正常地叫着一个人的名字。 而我们一听到这个名字,大为震惊。 “谁,她在叫着谁?”简桐轻声问我们,“是叫张加力?我没有听错吧?” 我和马奇都没有回答,静静地谛听,要得到进一步确定。 “张加力,张加力……你在吗?” 女生依然淡淡地絮叨着。 我虽然看不真切,不过可以想象她躺在地坪上,就如同大热天舒服地躺在家中的凉席上,悠然地呼唤着张加力。 “确实是张加力,”马奇肯定地说道,“千准万确是在叫张加力。” “她怎么会叫张加力?她是张加力的什么人?”简桐又问道。 马奇责怪:“那谁知道?应该去问张加力自己吧。” “真怪了,她怎么会叫张加力呢?”简桐明显觉得不可思议。 我也觉得不可思议。因为张加力,就是我们的另一位室友…… 事情变得越来越巧合了。 今天是星期天,我们三个相约去市中心逛街玩,张加力并没有一起去,我们在市中心逗留到半夜才回,半路马奇突然说看见了他们村的王三娜,下车莫名其妙地落在小北路,原本没有门的北面围墙上出现了一个边门,当我们钻进来时处于鬼楼下,一个女生跳了下来砸在我们面前,而她嘴里在叫的,又是张加力。 我又想起了三婶的话,难道我们下车后的奇怪所遇,正是一个先兆,预示着我们会见到有个女生跳楼,并且这个女生还跟我们的另一位室友有牵连? “黎小睦,你在想什么?”简桐感觉我在沉思就问着我。 我们三人的关系虽呈三足鼎立,但他们常有意无意把我当作老大,好像关键时刻我就是比他们聪明。 “她还活着。”我说道。 “对,她还活着,那我们怎么办,去救一救她?”马奇问道。 简桐压低声音:“怎么救?万一救不成,咱们不是要引火烧身?” 马奇从兜里掏出手机说:“还是打个电话报警吧。” 我一看到马奇手中的手机亮开,顿时脑中一亮,天呐,我们居然把这么重要的工具给忘了。 我们三个人下车前都把手机塞在裤兜里了,下车后俨然都忘得一干二净,好像我们还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以前的人,根本没有手机。 其实我们三人里,简桐的手机有手电筒功能,那不是正好用来照明吗? “简桐,咱们先去照一照,看看情况吧。”我提议道。 他们也同意了。 有了照明工具,大家的胆子也大了点。三个人向跳楼女生靠近去。 简桐摁亮了手机小电筒,绿色的光亮照出地上的人。 那付惨状,令我们毛骨悚然。 正文 第四章 跳楼者的怪相 手机的小电筒当然比不了真正的手电,但那照出的光线足以让我们辨认了。 地上确实躺着一个女孩,她仰面朝天直挺挺躺着,一动不动。 马奇和简桐刚一照眼,两人同时发出一声惊呼后,一齐逃了开去。 “妈呀,太吓人了,我不敢看了。”简桐跑到十几米开外,熄灭了小电筒,呼哧呼哧地大喘着粗气。 我只好过去对他说道:“把手机给我吧,我来好好看看。” 马奇颤声问我:“那个样子,你不感到恐怖吗?” 我也看到了一眼,那种冲击力无比巨大。但正是这一眼,让我心中很疑惑,闪过一个大疑团,反而抵消了那种恐惧感。 简桐就把他的手机交给我。我拿着手机又靠近跳楼女,按亮小电筒。 我迅速粗略地打量了一下。 躺着的女生穿着白色的丝薄汗衫,下面是半透明的白色短裙,短裙一半掀开,露出两条腿。 她的两手稍稍托开,两条小臂都约略弯曲,每只手都握成拳头状,给人一种情天恨海有什么事放不开的绵绵恨意。 再看她的脚上没有穿鞋,也没穿丝袜,完全光着脚丫。但奇怪的是脚底板上没有一丁点泥灰。 粗略看去,女生肌肤很白,全身除了一头黑发几乎没有一点杂色。她身姿苗条,两条玉腿真是美不胜收。 她原有的姿色一定相当优美。可惜此时躺在这里的她,已经面目全非了。而面目和头部才象征着她跳楼后的惨烈后果。 如果仅仅看她的身姿,简桐和马奇是决不会逃离开的,那简直是一个睡美人躺在这里,美丽动人。可是她的面孔和脑袋呈现出非常可怖的模样。 先看她的面孔,根本就失去了正常的五官,整个脸面如同被一把刨子给刨过,外皮已经掀掉,鼻子不见,只剩两个小空洞,下嘴唇残存,上嘴唇也无踪,只留下一排白色的牙齿。眼睛上面眉毛被刮掉,也无眼皮,只剩两个大大的眼窝。 最可怕的是这双眼睛,两颗眼珠空洞地瞪着,在小电筒的灯光下,一动不动,却反射着奇诡的光泽。 我把手电先关闭一下,因为我被这付惨状深深震撼,不忍卒睹。 但我还是要继续观察观察的,我要确认她是死了还是余息尚存。 同时,我还想验证我心中那个最大的疑团 在努力平息了一下心跳和呼吸后,我又按亮小手电,这次我专门察看她的脑袋。 她的头部,已经碎开了。 由于她留的是短发,可以明显看到裂缝,裂缝很大,应该达到了五厘米。 可以想象她从空而落,脑袋就像一个熟透的西瓜砸在地面,从中崩开了。 有很多棕白色的东西挤在裂缝口,却没有流出来,那当然是脑浆吧,看上去就好像是凝固了的巧克力奶油。 我将手电光照在她的头发根部,再照照她脑袋周围的水泥地坪,越看,心中那个疑团反而越大了。 这时马奇和简桐见我一直在潜心观察,壮了壮胆凑过来了。 “她死了吗?”马奇问我。 “应该是死了。”我回答着。又提醒他们,“你们也看看,她还有没有活的迹象?” 简桐看了几眼又转身而走,回头向我们喊道:“还看什么呢,这样还不叫死人,那死人又是什么样呢?” 是的,确切地说,躺在这里的是一具女尸。 我们离女尸远一点。我把手机还给简桐,认为现在可以报警了。 简桐就打起电话来。 可是他说没有打通。 马奇用自己的手机打,也没打通。接下来是我用我的手机打,号码一摁,手机里什么回应都没有。 “奇怪,这里没有移动信号。”我扬了扬手机。 马奇诧异地问:“可这里又不是偏远地区,是我们的校园里,怎么可能没有信号呢?” 我叹口气说道:“你们到现在还没觉出来,我们今夜所见所遇,一直是非常态吗?还是算了吧,我们不要浪费时间了,马上想办法出去,直接找保安报告,让他们来处理吧。” 可是我们怎么才能出去?找石头砸墙显然不合理。我目测一下,围墙高度至少有三米,当初砌那么高纯是防止有人翻越吧,现在却把我们困在里面。 好在我们都是乡巴佬出身,我终于想到,能不能利用一下树枝? 有些树长得很高,枝繁叶茂,总会有一棵树的枝桠伸出围墙。我把这个主意一说,三个人就特地寻找起这类枝桠来。 果然我们找到了一条合适的枝桠,它伸向围墙外边,而横向的枝干距围墙顶也就一米左右,很适合我们攀爬。 经过一番艰辛的攀越,我们总算从围墙里越了出去。 有惊无险的结局让我们松了一口气。我们正要离去,又听到从里面传来女生的叫唤,那种声音有点嘶哑了:“张加力,张加力,你在哪里,不要去找武媚娘,抱我,抱抱我……” 我们再次被惊住了。 “卧槽,这是怎么回事?”简桐喊道,“她不是死了吗?怎么还在喊叫?” 马奇也愣愣地说:“太怪了,这是她的声音,但她那付样子,不可能喊叫了。” 简桐又习惯地问着我:“黎小睦,你说呢?” “不要说了,我们还是快点找保安,把事情推给保安,我们什么也不要管了。”我毅然决然地作出决定。 我们刚从那个魔幻般的场景里脱出来,就算那个女生还没有彻底死绝,尚会发出这种呼唤,我们也不能返回去救她。虽然我们是男生,但我们遇上的场景太过奇诡,已经没有勇气担当更多了。 找到保安后,我们语无伦次地报告了一番。尽管保安对我们半夜出没于鬼楼围墙内的动机很是怀疑,连连追问,但我们撒了一个谎,说是半夜靠近围墙听到里面有动静,想进去探一探,结果刚靠近鬼楼就遇上有人从上跳下来。 保安要我们带他们一起去现场。马奇和简桐拒绝了。我倒还有另一层考虑,就带着两名保安前去。 这一去果然让我有了新的发现,鬼楼的围墙确实是有出口的,就在朝南一面。 那是一扇门,白色的门,跟我们从北面的小北路那面进来的门一模一样。 但事实是,我们在里面时根本没发现围墙朝南一面有出口。 我问了保安,他们说小北路一面朝北的大门封掉后,根本就没留有小门。 我特地观察了一下门的表面,上面还留着那个诡异的掌印。但等我走近去再看,门的表面什么痕迹都没有了。 剩下的事就交给保安了。我离开那扇奇怪的门,匆匆走向我们宿舍。 马奇和简桐并没有先回去,他们在半路等着我。我知道他们有一肚子的问题要跟我商讨。 他们最担心的是我们已主动承认进过鬼楼围墙,发现了女生跳楼,那我们会不会已经卷入这桩案子,要成为警方眼中的嫌疑人了? 我毫不否认地说:“这还用说吗,我们当然脱不了干系。” 简桐担忧我们的嫌疑会洗脱吗?如果这事在全校传开,我们会不会在学校论坛上被鼓噪成杀人犯? “随便吧,我们又没有真的杀人,怕什么呢?别人爱扯淡尽管扯吧。”我不以为然地回答。 马奇认为,这种事很容易被怀疑成三男欺一女,桃色新闻加逼死人命,足以成为全校的核心绯闻,让人津津乐道,有多少人会添油加醋乱嚼舌根,我们三个无缘无故被推入舆论漩涡中心,不是很冤枉吗? “那也没有办法,”我说道,“刚才下车后遇上的事,不是很可怕吗?那样可怕的事我们都挺过来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女生跳楼是个案子,警察一定会搞清楚的,案情大白之时,就是我们被洗脱冤枉之时,哪怕身上再多的污泥浊水也被一洗干净。” 我的口气淡然轻松。其实我真没有为这些忧虑,女生跳楼跟我们无关,我们何惧被冤枉。我考虑的是另外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其实他们俩也想到的。 由于我们向保安报告时没有提及跳楼女呼唤过张加力的名字,简桐就问我刚才带保安去鬼楼前时有没有向保安提了? 我嘘了一声,压低声音提醒道:“你们在保安面前都没有提,我一个人当然也不会提及的。我觉得这个细节,暂时还是不要说了。现在情况不明,我们还是得有所保留。” 马奇认为不管跳楼女生有没有死,总之她是叫了张加力的名字,我们都听得清清楚楚对吧。那这个女生是不是跟张加力有关系? “应该有关系吧。”我说道。 简桐问:“我们要回宿舍了,如果张加力在里面,我们该怎么说?” “当然若无其事,什么话也不用多说。”我又叮嘱他们,现在是凌晨两点左右,我们还是好好睡一觉吧,有事明天再说。 我们走上宿舍楼梯时,简桐悄声问道:“你们猜猜,此刻张加力会在干什么?我们进去,他会问我们为什么回来这么晚吗?” 马奇不假思索说:“他当然在睡大觉。他不会关心我们的进出的。” 果然,当我用钥匙打开门时,宿舍里显得一片沉静。 张加力的床最靠近门边,门刚打开我们就听到从他床里传出甜醉的鼾声。 我伸手按墙上的开关开亮灯,只见蚊帐里的他侧身朝里,正在酣然大睡。 我们三人进内的脚步声,并没有惊动到他。 简桐故意很响地咳了一声,希望能藉此把他惊醒。 张加力的鼾声一下子停了。但他虽然停止打鼾,身子却并没有动。 他醒了吗? 肯定醒了,但他怎么会不动一动不作任何反应呢? 这,就是张加力…… 正文 第五章 捉摸不透的张加力 似乎没有什么事能刺激到张加力,除非有颗炸弹从空落下来,才有可能让他受影响。 我们一个宿舍四个人,张加力与我们三个绝非水火不容,表面大家十分和谐,相处愉快,但本质上我们类别有异,我们三人成伙,他一人为群。 我打了个呵欠,在自己的床里躺下来。天还没有亮,还是抓紧时间睡一个回笼觉。 然而简桐似乎意犹未尽,这小子明显按不住内心那份躁动,不想让宿舍的空气就这么安定下来。他虽然也躺在床里,却向马奇发问:“马奇,你说,这事到底怪不怪?” “哪件事?”马奇也躺在了床上,顺口反问一句。 “还有哪件,就是那个女生跳楼的事嘛。” 我心想,我们不是说好了么,回宿舍就睡觉,不要提这提那了么? 这货却忍不住,不就是存心想试探张加力的反应嘛? 我留意一下张加力,他睡姿依然,像块石头一样岿然不动,根本没什么反应。 马奇似乎也没料到简桐要提到此事,他稍稍迟疑一下问道:“这件事,有什么好怪的?” 我怕简桐要说得更直露,接过话头说道:“不是怪,是巧合,我们来报到没几天就听说,鬼楼每年会发生学生跳楼自杀事件,我们也是出于好奇想近距离去识识鬼楼的真面目,也当是一次校区探险吧,可没想到正好遇上了有人跳楼,不过既然鬼楼年年有发生,我们正好撞上一次,也算是巧合,还是不要过于解读了。” 马奇听出我话里的暗示,他也只想睡觉,所以打个呵欠附和道:“对对,黎小睦说得没错,一次巧合而已,我们已经向保安汇报了,没我们什么事了,现在还是睡觉吧。” 可是简桐居然大声戳破我们:“遇上这样的怪事,你们还睡得着?你们没发现现场有一个巨大的反常现象吗?” 看来这货不把张加力惊动誓不罢休。 “什么反常现象?”马奇不得不接着他的话。“有人跳楼,当然本身就是反常现象嘛,这还用说?” “不是跳楼本身,而是女生跳楼后呈现的状况。”简桐干脆利落,“我谅你们就是看出了也不愿说,还是我来捅破吧,那个最大的反常现象就是血,对不对?” 我心里一动,确实,这正是我在现场观察到的最大的反常现象,也正是我心中最大的那个疑团。看来简桐也是辨别出来了。 只听马奇说道:“你说的这个现象,我也注意到了。这的确很奇怪。我还特地拍了一点视频呢。” 一听马奇拍了视频,简桐不由得发出惊叫:“哇噻,我还以为你当时跟我一样吓出魂了,我们三人里,只有黎小睦还算淡定,没想到你马奇也比我牛,居然还拍了视频了?快让我看看。” 我也暗暗惊讶,马奇这小子还是挺能耐啊,居然还想到拍视频,我当时一门心思顾着察看跳楼女的状况,忘了要拍照或视频,还是他想得周到。 我从床里欠起身,看到马奇和简桐都从自己床里起身,马奇手里拿着手机,向简桐递过去。 简桐伸手就接。 然而突然简桐大叫了一声:“啊呀!——”手一甩,就将手机扔了出去。 手机斜飞,正对准张加力的床,虽有蚊帐阻挡,但由于力度很大,加上蚊帐松松地垂着,手机带动蚊帐朝里砸去,正好击中张加力朝外弓着的屁股。 简桐和马奇同时发出一声惊呼。我也是很愕然,怎么会这么巧,简桐不会是承心要砸中他吧? 这一下,张加力应该有所反应了吧? 果然,张加力嗯了一声,动起来了。 他缓缓地坐起来,低头检查着。 那部手机隔着蚊帐落在他床里,蚊账被拖进去一部分。 他将蚊帐的一角撩起来,将手机拿在手中。 宿舍里的气氛一阵凝重,简桐和马奇都紧张地望着张加力,不知他会作出什么反应。 不过我料到张加力不会生气。生气就不是张加力了。 果然,张加力将手机扬了扬,问道:“简桐,你怎么把马奇的手机乱扔?” 他的口气是柔和的,缓慢的,即使被砸了屁股,也没有大为光火的样子,问得平和淡漠。 简桐甩甩右手,嘴里嘶哈嘶哈几声,责怪着马奇:“你妹的,那是什么破手机,怎么机身上带电?” “什么什么,手机上带电?”马奇瞪大眼睛斥责,“你胡说八道,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那破手机到了我手心里,就把我给电了,我敢说有两百伏特电,要不是我扔得快,可能我就躺在这儿,口吐白沫,全身抽筋了。你这是要害死我的节奏啊。”简桐一付受尽折磨的样子。 马奇疑惑极了,就转向张加力:“张加力,那你有没有感觉出来,我的手机是带电的?” 张加力手里握着马奇的手机,打了一个呵欠,懒洋洋地说:“如果有电,我怎么还拿得住,不是也早扔出去了,对吧?” 张加力要把那部手机再给简桐。简桐犹豫一下才小心地接在手中。 “怎么样,我的手机上没有电吧?”马奇又问道。 简桐掂了掂手机,嘴里不服地咕哝道:“可是刚才明明是带电的,我被狠狠地电着了,过电的感受相当惊人,我想我终于理解受电刑有多么可怕了。” 张加力淡淡地提醒道:“也许确实有电,那不过是电板偶尔漏电,你给麻了一下就条件反射扔了,其实哪来两百伏那么夸张。” 我听着他们的争议没有插嘴。我认为简桐虽然调皮,也不像是有意要用此法惊动张加力,可能真的是马奇的手机电板偶然漏电,这种现象不是没有。当然正是这一扔把张加力带动了。 马奇提醒简桐:“你还是快看视频吧。” 简桐看看手机,却说手机已经关机了。 马奇接回手机操作了一阵,嘴里嘟嘟囔囔,说那个视频呢,怎么不见了? 操作了好一会,他终于泄气了,不满地瞪了简桐一眼:“你瞧你干的好事,一扔将那个视频给扔没了。” 简桐当即反驳:“你别冤枉我,如果我这一扔把手机扔坏了,开不了机,那还说得过去,既然能开机说明没扔坏,那个视频只不过是贮存在里面的一个文件,我又没作操作,它怎么会自动消失?” 马奇把手机扔在自己床上,叹口气说:“反正视频没了,你也看不成了。” 简桐也摆摆手,“反正我们都到过现场,不看视频也无所谓。”然后又说道,“我们还是来说说,为什么那个女生跳下来,一滴血都没有流呢?” 我依然没吭声,想听他们作出什么样的分析。尤其是,现在张加力也醒了,他会不会表现出感兴趣的样子参与讨论? 马奇说道:“是啊,女生的脸都伤成这样,脑袋也裂开了,却没见流一滴血,确实好像不合常理吧?” 简桐就向我发问:“黎小睦,你说,女生的脸为什么会伤成这样?” 这家伙不甘心放任我安心睡觉,总要把我拉扯进去。 对于这个问题,我是有结论的,就回答道:“你们注意到她跳下来的近处有一棵树吧,我估计是她往下落时,面孔正好蹭到一个树桠上了,是与树枝的外皮摩擦造成的。” 简桐说道,“好,就算这个推论成立,那说明她的伤是在下落时形成的,正常的情况,她落地以后应该满脸都是血吧?可你们看到了,她脸上虽然皮开肉绽,却都是翻白的皮肉,就好像被清洗过一样,连红红的颜色都不呈现,不是很奇怪吗?” 马奇也说,这确实相当奇怪。 我注意一下张加力的表情,他坐在床里,脸上根本毫无表情,略微侧头,半闭双眸,完全是一付没睡醒还疲倦不堪的傻相。他好像根本没在关注我们在讨论什么。 我暗暗思忖,要不要将跳楼女生所喊的内容,就在此刻直接抖露出来? 只听简桐又在发表看法,“你们说,会不会摔下来的,本来就是一具尸体?” 我刚想回答,马奇已经在质问了:“你的意思是女孩掉下来以前就死了,她是死了后才掉下来的?” “是啊,这样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女生摔成这样都没有流血。”简桐说。 马奇不解地说:“尸体怎么可能自己跳下来?” “靠,说你笨,你还真笨,”简桐像找到了马奇的短板,讥笑道,“你怎么会想到尸体会不会跳下来的问题?怎么就没去想,尸体是不是被别人给扔下来的?” “啊?”马奇似乎吃了一惊,顿时支支吾吾了,“这一点,我倒真没想过哇,我以为这只是一个自杀事件,因为历年发生在鬼楼的女生跳楼事件都属于自杀,没听说有过一件是外力介入的。” “历年没有,不等于今年也不会有。”简桐显得理直气壮。又问着我,“黎小睦,你说对不对?” 话到此,我怕他们真要提到女生叫唤张加力这一条了,因为这件事还存在诸多的疑团,笼罩着诡异的雾霾,如果直接揭穿,会不会引发不必要的麻烦? 我决定当机立断,结束这场可能带来副作用的讨论。于是我提醒道:“两位,我们已经向保安报告了,也许在我们眼里那么多的谜团,在警察叔叔那里根本不值一提,他们会轻易搞定一切的,我们费心费神在这里瞎琢磨,不是多此一举吗?” 我一边说一边向他们各投一个眼神。 马奇心中有数,立即打着呵欠附和:“是的是的,我们是读土木工程的,不是刑侦专业,何必将宿舍搞得像个侦探办公室呢。还是睡觉实惠。” 简桐也没有再吱声。他们钻进了各自的床里躺下。 我又看看张加力,他也正在看着我。他的脸上无动于衷,而这正是他一贯的模式,喜怒不形于色,你可以跟他说任何话,他都会很耐心地回答你,但你别企望他会跟你一样能被某事所激动。 我朝他耸耸肩。他毫无表情,不徐不温地说:“还可以睡一个小时,我们睡吧。”然后也躺了下去。似乎刚刚我们提到的女生跳楼这件爆炸性的事,在他那里不值一提。 他已经躺下了。我也躺下去,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谁呀?”我问道。 没有人回答。敲门声依旧。 敲门声很轻,似乎敲门的人比较心虚,既想让里面的人知道有人来了,又不想过于惊动里面的人似的。 我以为可能是同楼里其他宿舍的男生,有什么急事找我们,正想起身去开门,张加力已经比我更快地坐起来,他自言自语了一句:“怎么这么早就来了?”然后下了床,光着脚丫啪嗒啪嗒走向门。 听他的语气,似乎他知道外面来的谁。 我就没有动,暗暗惊疑张加力这一次反应怎么这么快。 来的到底何人? 很快听得开门声,有一个嗓音传了进来: “怎么你还在睡呀?” 顿时,我和马奇,还有简桐,一齐受到了惊动,产生了一样的反应——以最快的速度从床里探出了脑袋。 因为,那是一个女生的声音。 正文 第六章 奇诡女和神秘光 在天还没亮的黎明时刻,竟然有女生来敲我们男生宿舍的门,其敏感度实在是不言而喻了。真不知道她是怎么避过管理员阿姨的火眼金睛而溜上来的。 我相信我们三个有一样的心境,急于想搞清来的是怎么一个女生——脸蛋,身段,皮肤,衣着…… 我们的三双眼睛虎视眈眈地投向门边,期待着那位天使华丽丽的呈现。 然而张加力显然深谙我们各自的心理,似乎有意不让我们得逞,他并没有将门拉得很开,而只是拉开一点点,刚好把他的脑袋伸出去。 而从我们的视角,就无法看到外面的情形。 这家伙竟然那么鬼,一个女生来找他,他居然不舍得让我们一饱眼福,太不够哥们意思了。 我想对他来一句抗议,转而又忍下了,因为我了解张加力的脾性,他是不会因别人的不满而改变他自我的做法的。我只好竖起耳朵,希望能听到点什么。 还好,对话声倒是清晰地传过来。 “这么早,你来干什么?” “我饿了,想去吃早点。” “啊……就现在?” “当然,马上。” “可现在天还没亮呢,你怎么这么急呀?” “我一夜都没睡呢。” “为什么没睡呀?” “想你呗……” 接下来两人的声音显得很低了,明显是在窃窃私语,不想被我们听到。 我看看马奇和简桐,发现他们的脸色非常怪异,都瞪着大眼,竖起耳朵在全力倾听,生怕放过了一点点声息。两人的眼珠都闪着一种诡异的绿光,不像只是对女生的到来产生的兴奋,更像是在窥探什么危险的信息,总之他们惊惶紧张远大于美妙的期盼。 这种神态把我吓了一跳,他们的心态,似乎跟我大相径庭。 这时门口的声音又把我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只听女生的嗓音徒然升高:“你到底去不去呀?” “好好,去,去。”是张加力在回答,诚惶诚恐,紧张而阿谀。 “那就快走,别磨磨蹭蹭呀。” “好好,就走,马上走。” 张加力原本是脑袋伸在外面,现在整个身子也挤出去了。然后是哐当一声,他在外面反手把门给拉上。 晕了,这小子只穿着汗背心和平脚裤,连双拖鞋也没吸溜,赤一双脚就那么直接出门去了。 那个女生到底是什么人?听起来好像是张加力的女友,既然是女友来找,张加力为何不想让我们欣赏一下呢? 如果是别人,有了女友不是件值得大为炫耀的事吗?何必在室友面前遮遮掩掩,搞得那么神神秘秘? 莫不是那个女友姿色欠佳,在我们面前亮相不足于给他挣得面子? 我越想越好奇,迅速跳下床跑到门边,伸手就将门拉开。 我要趁他们还在门外,快点去窥探一下女生的玉容,哪怕只看一眼她的背影也好。 然而当我把头从门里伸出去,一下子却大惊失色。 我看到了什么? 宿舍门的外面,是一条东西横贯的内走廊,楼梯设置在靠西的尽头。 当我把头从门里伸出去,很自然地往西窥看时,走廊里一片黑。 这是第五层,走廊两边都是宿舍,每个宿舍都住四名男生,此刻整层楼都寂静一片,似乎只有我们宿舍的人在活动。 走廊里原本是有顶灯的,大学毕竟不是军营,不是每一所大学都制订熄灯的铁规,我们学校就没有,走廊里的灯会彻夜亮着的,但此刻却都熄灭了。 问题不在于走廊里的黑,而是在一片黑幽幽中,存在一块奇怪的光晕,正在向西边移去。 这正是让我大惊失色的原因。 那片光晕不像是自然光,就像有一只巨型的萤火虫所发出,而那只大萤火虫正是张加力。 张加力正在朝西边的楼梯口走去,他的身体浸在那片光晕里,光晕的颜色是淡青的,并不很亮,比萤火虫的光还要黯淡。但他的身体轮廓显得很清晰。 那团光成椭圆形,就像一个竖起的鸡蛋,将张加力罩在里面,“鸡蛋”外缘与周围的黑幕有着明晰的界限。 搞不清是张加力的身体在自我发光,还是那一团光有外源的,是在裹护着他。 目睹这样一个奇诡的场景,我的愕然自然无法言喻了。 但更令人惊悚的是张加力所做的动作。 在那片光晕里,可以看到张加力在走着,而他的形态是向前弯着腰,两手则反在身后,像分别握着什么东西。 他上身前倾,后股微翘,两手反向身后做着握物状。 很明显,他像是在背着什么东西。确切地说,他像在驮着一个人。反在身后的两手,是挽着那个人的两条腿。 可是在他的背上根本就没有人。 光晕里只有他一个人,做着驮着人的样子,向着楼梯口走。在他前后左右的黑幕里,也无法辨别是否走着那个神秘的女生。 可是我却听到,有两个人嘴里所发出的声音,那是在咂动嘴巴,就像我们肚子饿了,想到食物的美味时要流口水了,情不自禁发出的那种啧啧声。不是一个人在咂嘴,是两个。而且咂的声音那么大,给我的感觉是他们的饥饿感分外强烈。 脚步声呢又只有一种,是足脚板踏着水泥地坪的啪啪声。 很快,罩在光晕里的张加力到了最西边,转身一拐就拐到楼梯去了。 最初还能看到光晕发出的余晕,随即就黯淡消失了。 楼梯上传来下楼的声音,足脚板的脚步声在一步步地往下去。 很快走廊里恢复了平静,什么声音都没有了,什么光亮也不存在。 死一般的静寂。 突然,有个东西触到了我的肩部,我被吓得发出一声怪叫,情不自禁地颤栗一下。 “靠,黎小睦,你怎么啦,像被蛇咬了似的。”一个声音响在身边。原来是马奇,不知什么时候也凑过来了,他把头向门外伸展时触到了我的肩。 我慌乱地从马奇身边缩回来,然后跑到我的床位前坐下。 刚刚看见的一幕令我心惊肉跳,那到底是我产生的幻觉,还是真实的场景? 马奇朝外探了几眼,他当然看不到什么,然后迅速关上门,跑到我的面前。 简桐也从他床里出来,站到我的身边。 我抬头望望他们,他们的神情好怪异,都定定地看着我,脸上布满了紧张激动。 “怎么啦?你们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我故作不解地问。 “黎小睦,刚才我想当着张加力的面说,那个跳楼女在叫他的名字呢。你是不是存心不让我们说?”简桐问我道。 我点头承认这一点。又问马奇,是不是真的拍了视频?因为我当时并没有感觉出他曾经拍过。 马奇却摆摆手:“根本就没有拍视频,当时那个场面,我都吓蒙了,哪还想到来拍视频?” 果然这是编的。我明白他的做法,“为什么要编这事?是不是想试试张加力?” 马奇点点头,说道,“我确实是想试试张加力,看他会不会表现出关心来。我想知道,张加力对这个女生的死,到底会作出什么样的反应。” 简桐分析,既然女生口口声声叫张加力,那是不是意味着她跟张加力有关系?难道他们认识? 马奇认为不仅仅是认识,可能他们的关系还特别紧密,要不然为什么女生在跳下来后还叫着张加力,央求他抱她?抱她是什么意思?普通的同学关系,或者男女朋友关系会这么叫吗? 但问题是,女生跳楼了,张加力却无动于衷,呆在宿舍睡大觉,他怎么这么淡定呢?我们都感到困惑。 “你们说,这件事,是不是张加力干的?”马奇压低声音问出来。 “我也这么想的。”简桐点着头,“会不会,这是一起杀人事件,女生是被人从楼顶推下来的,而推她的人正是张加力?” 我正想回答,突然打住了,急忙一摆手:“停,别说了……” 因为我听到,门外响起脚步声。 是张加力回来了吧? 门外的脚步声由远处而来,在我们宿舍的门外停住。 但听着这脚步声,我就感觉不是张加力。 张加力是光脚的,即使能在走廊的水泥地坪上踏出声音,也是一种肉板子触碰水泥面的噗噗声,而门外的声音明明是有人穿着鞋在走动。 有可能是其他宿舍的人。可这个脚步声到我们门口停止了。 我们保持缄默,简直有点屏声静息,仿佛等待着的,是难以预想的坏事。 有人敲门了。 真是张加力吗? 不过敲门声一起,简桐就悄声结论:“不是他。” 确实,如果是张加力,他敲门不会那么柔和,因为这里是我们自己的地盘,何必那么轻手轻脚呢,举手就敲,爽快有力。 现在的敲门声跟刚才出现过的一样,似乎那人既想提示里面的人有人来找,又顾忌敲得重了引来里面的人反感。 我脑子里一闪:难道,又是刚才来过的那个女生吗? 就在我还作着分析时,简桐已经跑过去,一把拉开门。 “咦,你是……”传来简桐惊异的声音。 门敞开了,只见门口站着一个人,一个女生。 正文 第七章 又来一个怪女生 那是一位稚嫩的女生,说她稚嫩是因为她的脸上含着羞色,更像是一位童蒙未开的小罗莉,但她个子高高,身材苗条,岁数应该跟我们相当,至少是我们同一届的。 娇羞的女生总让人一眼就喜欢上,而她瓜子形的脸蛋也十分精致,皮肤细腻,虽不至于使人惊为天人,但确实是要身材有身材,要面相有面相。 她有一双细长的眼睛,眼神显得温和可亲,嘴角边露着盈盈笑意。那一身白色的连衣裙也衬托着她的清纯和雅致。 如此清爽的女生,值得男生用心地品赏一番了。 我留意到简桐的表情有些惊喜,他回头向我和马奇瞥了瞥,似乎向我们传递这么一个意思:来了个美女哎…… 马奇也霎时兴趣盎然,甚至还流露出一付贪婪的刁样。 “请问你找谁呀?”马奇反应超快,积极地率先发问。 简桐也反应过来,竟让马奇先问了,连忙也向女生问道:“是啊,请问你找人吗?要找谁?” 而我却飞快地作出预测,这位女生不太可能是找我们三人,因为马奇和简桐表明不认识她,我同样不认识此女。 只见女生的脸色更加娇羞,眼神更加笑意嫣然,轻启小嘴,开口说道:“你们好,我找张加力。请问他是不是在睡觉?” 果然找的不是我们三个,而是张加力。 简桐又回头看看我和马奇,他的眼神蕴含着这样的意思:哎,又是找张加力…… 跟张加力有关的事,似乎都显得不同寻常。 我心中暗忖,今夜到底怎么啦,那边废弃实验楼有人跳楼,跳楼女叫着张加力,刚刚有个女生天未明就来找张加力,现在又有一个光临了,太多平时不可能出现的事情都挤在一起了。 “你是他……什么人?”简桐没说张加力是不是睡觉,明显要先搞清她的来历。 “我叫茅绮莹,是本校中文系的。”她温和地笑着,自我介绍。 “你是中文系的?可我们这里是土木工程系,你跟张加力……是什么关系?”简桐又问道。 “我跟他,是同班同学呀。”茅绮莹脱口说道。 简桐有点摸不着头脑了。“咦,你不是说中文系的吗,怎么会跟土木工程系的张加力是同班?你说笑了吧?” 茅绮莹以手掩嘴轻轻地笑着,显得既开朗又不好意思,连忙解释道:“我说的同班,不是现在,是去年。” 马奇似乎明白过来,“去年?你是说高中?那你一定跟张加力是同乡,一起高中毕业,一起考入这所大学,你进中文系,他读土木系吧?” 我以为也是这样,既然她说去年跟张加力同学,那指的肯定是上大学前的高中时期了。 可茅绮莹还是摇摇头:“我说的同班,就是大学,不是高中。我跟他,是前年上的大学。” 原来张加力并不是跟我们同一期进的大学,他早在前年就入学了,当时他进的就是中文系,与茅绮莹在同一班。但在去年不知什么原因,他申请留级,并且转到了土木工程系。 茅绮莹的介绍让我们大开眼界。 中文系跟土木工程系属于文理两个科系,谁都知道理工科转文科相对容易,而要从中文科转入理工科,难度不是一般般,张加力能从中文系转到土木系,只能证明他是个全才,文理通吃。 马奇瞪大眼睛发出惊呼:“哇噻,张加力这小子竟然有这么丰富的经历?可他从来没跟我们提起过,也太沉得住气了。” 简桐也附和:“这家伙,是怕没面子才没有对我们提起吧?可这只能证明他厉害,能跨科转学,不同凡响哈。” 而我却保持了沉默。 因为我心中疑惑重重,一时有点理不清思路。我决定默不作声,静观事态的发展。 茅绮莹脸上笑眯眯的,好像她终于把一个难题解释清了。她朝里面张望着,是用目光寻找着张加力。 简桐看出来了,连忙向她作说明:“张加力不在,他出去了。” “出去了?”霎那间,茅绮莹脸上的笑容陡然凝住了,“他……几时出去的?” “就在刚才吧。”简桐说。 “去干什么了?”她问道。 简桐向她摊摊手,“这个,不清楚,他没有跟我们打招呼。” 简桐是在耍滑头,没有直接说明是曾有个女生来找张加力,张加力直接跟着跑出去了。在摸不准具体真相的时候,何必多嘴呢,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反正有什么副作用,都由张加力自个承担。 看得出,茅绮莹神态的变化是相当强烈的。她皱紧眉头,咬起了嘴唇,脸上堆上了一层寒霜,使得本来就够白皙的脸皮上,更增添了几层白度。 我猛然感觉出,这位小美女白脸的程度,根本就不正常。 那不像是她皮肤的底色,好像涂了一层增白霜。 但即使涂过女士专用的增白霜,也达不到这种程度。 那种白,更像刷了一层白粉,真正的白粉。 她脸上呈现出来的白,就像香港鬼片里的美女僵尸。 白得都透出一层诡异的绿。 而马奇和简桐也看出来了,他们全都表情变了,紧张而恐惧。 一时间我们三人都不敢吱声,马奇和简桐则直愣愣地盯着女生的脸,眼神跟见了鬼已经没什么两样。 女生似乎意识到我们表情的变化,她气恨恨地爆出一句:“我知道他去了哪里,一定是被那个烂货勾去了。” “烂货?谁是烂货?”简桐不由得傻乎乎地问。 女生淡淡地瞪了他一眼。刚来时的那付清雅娇羞的可爱相,早就荡然无存,变得戾气四溢了。 “张加力,你是个混蛋,你太坏了!”她低吼一声,然后转过身,气恨恨而去。 她消失在门口。 而马奇和简桐都看着我,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 我脑子里一闪,连忙跑到门边,伸出头去张望。 果然,我看到了我预料中的一幕。 在尚未被晨曦点亮的走廊里,依旧显得黑幽幽,一块光晕正离开我们的宿舍门口,向着西边楼梯口移去。 光晕里的正是那位女生。 她昂首挺胸步履匆匆,走得很快,一付女孩受伤后严重生气的样子。 然而这一次,竟然没有脚步声。 我竖起耳朵努力捕捉,直到她在楼梯角拐弯,光晕消失,确实没有听到脚步声。 光晕的形状与张加力相同,所不同的是张加力走着有脚步声,而这个茅绮莹一点都没有。 这意味着什么? 马奇和简桐也在我旁边把头伸出去探看,当然他们什么也没见着。 “黎小睦,她走了吗?”简桐问我,“她怎么那么神速呢?” 确实,我们的宿舍是在东边最靠边,在走廊的末端,而这一条走廊很长,要走到楼梯口还是需要一点时间,不可能几秒钟内到达。 女生的速度远比刚才张加力的速度要快得多。 难道她是要去追赶张加力? 我没有直接回答简桐的问,在三人都回身进来后,迅速把门关上。 马奇压低声音问道:“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个女生,不太对劲?” “是的,我也看出来了,她的脸色那么白,白得好吓人啊。”简桐也一付受惊的样子。 “对了,她一听张加力出去了,当场就开骂了,说她知道张加力是被一个烂货给勾走了,她骂的烂货,会不会就是刚才来找的那个女生?”马奇分析道。 简桐点头:“这还用说吗,肯定就是刚才来的那个了,张加力跟着就走了,说明先来那个对他有相当大吸引力。” “那这样说来,张加力在搞三角恋?”马奇的嘴巴张成个O型,惊奇里有N多的嫉妒成份。 “应该是了,第一个来找,他那个态度,就像个奴才似的,口气又甜腻又阿谀,马上乖乖跟着走了,现在来了第二个,又那么在意他,一切不都昭然若揭了?”简桐加以肯定。 我也点点头:“貌似如此,反正三者之间的关系不一般吧。” “我靠,张加力这个人好不简单,表面死水一潭,波澜不惊,没想到骨子里还这么风流成性,真是人不可貌相啊。”马奇的嫉恨之色更加鲜明。 简桐提醒道:“别忘了,还有那个跳楼的呢,哪里局限于三角啊,貌似都成了四角了吧?” 马奇站在张加力的床前,略微愣了一愣,抓起张加力的枕头狠狠地往床上一摔,冲动地骂道:“张加力,你特么在搞什么鬼呀?” 简桐也愤愤地发起牢骚:“我们对张加力根本不了解,连皮毛都不知,看来他是一个两面人。” 我觉得有道理,两面人是肯定的了,但岂止两面人,张加力身上有着更加诡异的色彩,只怕存在更不可思议的状况。 马奇问我:“黎小睦,你说说我们应当怎么做?” “什么怎么做?”我假装迷糊地反问。 “就是那个跳楼女生,她躺在地上叫张加力的名字。我们是不是……向有关方面反映反映?” 我思考了一下,向他摆摆手:“这事非同小可,一定得慎重行事啊。” “你的意思,我们假装没听到,就算了?” 正文 第八章 可爱的张嘉瑜 我思考了一下,向他摆摆手:“这事非同小可,一定得慎重行事啊。” “你的意思,我们假装没听到,就算了?” “暂时就算了吧,”我分析道,“我们没有把声音录下来,万一她叫的不是张加力,我们岂不是让张加力背负一份嫌疑了?张加力搞三角恋很有可能性,但是不是搞四角恋,是不是杀了那个女生,可不能乱指认,你们说对不对?” “可万一,跳楼女真在叫张加力,她真是被张加力从楼顶推下来的,我们听到了她的叫声,不是成了最直接的证人?如果知情不报,是否对死者不公平?”简桐很是不服气。 我仍然劝道:“我们听女生所叫的名字好像是张加力,但也无法向她求证吧,万一她所叫的不是张加力,是张家荔或别的同音名呢?我担心如果是我们听错,会给张加力带来不必要的困扰。我的意见,一切让警方调查去吧,我们就当没听过女生的叫唤。” 他们听了,认为我说的也有道理。最终他们决定暂缓反映,先看看情况再说。 天终于亮了。好在是星期天,马奇和简桐疲惫不堪,索性又各各倒在床上睡起了晨觉。而我却睡意全无。洗涮过后,就走出了宿舍。 此时的张加力,还不知在何方,干着什么勾当。 我往鬼楼方向走去,在围墙外转了转。有关女生跳楼的消息,已经部分地在同学中传开,围墙外来了不少同学在围观,那道白色的门紧闭着,门口有两名保安把持,谨防有人偷偷撬开门入内。 看来警方兵贵神速,接到报案早就来了,天亮前已经勘察完毕并收队回去。现场也没有校方领导出现。也许这类悲剧在鬼楼出现太多,成了常态,校方也是麻木不仁应付自如了。 我向人作了打听,从搜集的信息可知,跳楼的女生是大二中文系的,名叫艾恩丽。至于她为什么跳楼,是怎么跳楼的,暂时一概是谜。 尸体已被警方弄走,真相需要警察来揭开。 可我有预感,警察不一定能揭开这里面的真相。 我又准备前往市中心一趟。我们的学校在城市的边缘,离市中心有几公里路。 今天是星期天,本来可以好好放松一下心情。可是心头锁着一团谜,就不可能像以前那么无忧无虑。 想想真的好恐怖,昨天夜里有个女生跳楼,跳楼的并非我们大一的,而是大二的一位学姐,我们三个大一男生正好路过,见证了这一惊悚时刻,种种迹象将嫌疑指向了张加力,而张加力正好是我们的同室。 在小说里和影视里,常常可以见到某个人物非常内向,表面平静不露声色,其实他内心异常复杂,本质狡诈而凶恶。 张加力是这样的角色吗?他会不会在人前一付安静稳重与世无争的样子,背地里却干着桩桩令人发指的残忍勾当? 我有一种预感,这只是一个开端,某些更加异常的事情,正在拉开帷幕。 如果张加力确实跟女生跳楼有关,他真是凶手的话,那我们另外三人真的要小心了,我们是来读大学的,跟一个凶手同室,不是很冒险吗? 生死攸关,不可不察。我为了自身的安全,想搞清一点真相。 我还是有一定的资源可利用的,我可以去找警察。当然由于某种原因,我只能一个人单独行动,不想惊动马奇和简桐。 到了学校大门口,我正要去乘公交车,竟被一个人挡住去路。 是一位女生。 她站在我面前,直截了当地问道:“你是不是黎小睦?” 我没有回答,先迅速地打量着她。 其实,她一站到我面前,我还没有用心去观察她时,早就被一股清新的风迎面撞上。 美女,绝对的美女。 我无法用语言来描绘眼前这位女生的可爱,她身材并不很高,属于最合适的那种高度,穿着一件翻边领的中袖衬衫,下面是一条淡蓝的牛仔裤,脚上蹬着一双白色运动鞋,整个人看起来,健美,清朗,很有几分运动健将的气质。 而她的脸蛋是典型的苹果型,额头圆圆,鼻子饱满,两颊丰满,下巴的弧度更是圆得精彩绝伦,整张脸蛋没有一点点瑕疵。 她的皮肤是白里透红,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色泽,不需要施加任何脂粉,多一点人工雕饰就会显得画蛇添足。 刚才曾被敲门女生所惊艳,但现在我才觉得,真正的美不是过头的妖丽,而是纯正的自然美。 她有一双大大的眼睛,但眼神里没有刻意的娇羞,也没有傲慢的咄咄逼人,她的神态是平静的,却又满脸严肃,而长长的秀发护着双颊,又使她透出一股温婉的柔情。 总之这是让男生看一眼就觉得很暖心的那种女生。 隐隐地,我觉得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她,但又无法回忆得起来。 我忙接着她的询问,点着头回应:“是的,我是黎小睦。你是……” “我叫张嘉瑜。”她自我介绍道。 “你认识我?”我略有些兴奋,被一位不熟识的女生叫出名字,实在是一种不平常的享受,何况她还是一位令人赏心悦目的美女。 她摇摇头:“我不认识你,但我听我哥哥说起过你,也见过你的照片。” “你哥哥是哪位?”我忙问道。 “就是张加力呀。” 我先是傻住了,张加力,竟然还有这么一个超可爱的妹妹? 转而似乎反应过来,“你们是,表兄妹吧?” 话说现今大多是独生子女,表兄妹之间也常不带表字,直呼哥呀妹的以示亲情深厚。我跟我的表妹之间就如此。 可张嘉瑜却强调:“我们不是表兄妹,是嫡亲的。” 我根本不信:“如果你们是亲兄妹,只有一种可能性,就是双胞胎。” 结果张嘉瑜承认,她跟张加力真是一对双胞胎,她就是张加力的双胞胎妹妹。 我恍然大悟,霎时心里又哀叹了,不知是要赞美还是要嫉恨。 张加力这厮长得那么英俊,他居然还拥有这么一个漂亮的妹妹。用金童玉女来形容他们,简直是恰如其分。 不用自吹,我黎小睦长得也并不衰,有人甚至说我跟演83版郭靖的黄日华是不是舅甥关系,而巧合的是张加力的长相,又很像当年演杨康的那个苗侨伟,我和张加力碰在一块,“郭靖”和“杨康”算是凑齐了。 我俩的外貌有得一拼,而性格在某些点上又有相似,张加力沉默寡语,而我也不太喜欢夸夸其谈,正因为如此我平时把他看成我的同类。我以为他跟我一样喜欢恬淡。 但没想到,这厮比我优越多了,不仅与几个女生周旋,玩着不知几角恋,还有着一个如花似玉的亲妹子,为什么好事都让这厮摊上呢。 如果我有这么个天仙般的妹妹有多好啊,妹妹的作用太大了,有个人一起说话,一起长大,光是看着有张漂亮的女孩脸蛋总在身前,还不开心死唷。 我的表情肯定是犯傻了,张嘉瑜脸上闪过一丝疑惑,声音低低地问我:“你怎么啦?是不是还不相信啊?” 她说着拿出手机,翻出里面的照片来让我过目。 照片很多,从童年到少年再到近照,记录着他们兄妹的成长轨迹。 其中几张他们搂抱着开怀嘻笑的,让我艳羡得眼睛发红。 “真漂亮,真好……”我情不自禁地赞叹着。 “你是说我哥哥,还是说我?”她问着我,表情显得很是关切。 “当然是说你们俩,一起。”我特意加重语气。 如果我说她比她哥漂亮,她不一定就乐意,所谓爱屋及乌,女孩希望别人夸她时连她的亲人一起夸。 谁知她轻轻叹了一口气,略微摇了摇头。 她两眼看着我,眼睛里蕴含着一丝明显的焦虑和忧郁,讷讷地问:“你说,男生太漂亮,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极力地揣摩她的意思,试探地说道:“不管是男是女,总要漂亮一点才好吧,谁喜欢自己长得太丑?男生要长得丑了,连个女朋友也混不到。你瞧现在,早早交了女朋友的,哪个不是帅帅的?” “那你呢?你这么帅,肯定也有女朋友了吧?”她的眼睛里有一丝光在跃动,虽然不易察觉,还是让我捕捉到了。 我苦笑笑:“没有没有,我是一个例外,凡事皆有例外,对吧。” 她沉思地点点头,口气低低地说:“也许是这样吧。”然后她换了一个问题,问我道:“你现在要去哪里?” 我说要去市里逛街。 “我跟你一起去吧。”她提出要求。 “你也想去逛街?”我先有点喜出望外。转而又疑虑起来。 她是无意在此碰上我,还是特地有意来找我的? “欢迎不欢迎?”她的脸上浮起一点笑意,但仍没有摆脱那种忧虑的基调。 一个本来漂亮的女生添加一点忧郁,那忧郁又若有若无,实在有点我见犹怜。 张加力的妹妹,真的太迷人了。 我一向不喜欢神经过敏的女孩,一点点屁事就哇呀哇呀地乱叫,装纯扮萌,一付永远长不大的样子。我最欣赏的就是这种外貌不俗,而略带忧郁的女生,这种忧郁恰到好处,只能证明她不浅浮,有深度,并且往往做事很负责。 “当然欢迎,绝对欢迎。”我连忙绽开笑脸,显示我的热忱。 本来嘛,在大学里,就算是素不相识,仅仅因为两人有眼缘,搭个讪也很正常,不管是不是同一系,相约着一起逛逛街也不算惊天动地的事。何况她哥哥跟我不仅同班而且同室,她跟我也不算是毫无关联。 我们来到公交站点,一起上了公交车。 到了市区,我准备慷慨一下,问她想吃点什么,我来请客。但她摇摇头,反而是她花钱买了两个汉堡包,一人一个。我们一边啃一边到了湖畔公园。 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我知道真正的探讨开始了。 正文 第九章 跟张加力妹妹探讨 我主动问她,是不是有意找我的? 这个问题非问不可,因为我料到她是有意找我的,她不可能只是想跟着我逛街,肯定要跟我说点什么。 刚才在学校门口的那番交谈,已经给了我提示。她在为他哥哥担着心,因为她的哥哥长得太漂亮。 她听我这么一问立即点点头,转头看着我:“我刚才去过你们宿舍,想见见我哥,可里面只有两个人,他们说我哥哥凌晨之际出去了。我问他们知不知他去了哪里,他们都说不知道。” “然后呢,你就想找到我,打听你哥的下落?”我含笑地问道。 “是的,你知不知道,我哥哥在凌晨去了哪里?”她问我。 我反问她:“你为什么不给你哥哥打手机,直接问问他自己?” 她摇着头:“我打他的手机,没有打通,他关机了。” 我想起张加力只穿着汗衫短裤出去的,什么都没带着。他的手机可能放在长裤的兜里,或者关机或者断电,妹妹一打没有打通,只好直接跑到宿舍去找。 马奇和简桐一定告诉她,她哥哥凌晨出去了,只是他们也留了一点,没说张加力是被一个神秘女郎勾走的。 张嘉瑜加重语气问着我,“他去哪里了,你到底是不是知道?” 看起来她还没了解到哥哥的真实情况,如果她早已知道他哥哥的异常迹象,肯定要紧张N倍。 在这个美女面前,我不忍心吐出那些诡异信息,给她带来负面的刺激,所以尽量装得若无其事,我摇摇头:“我不清楚,他出门从来不跟我们打招呼。” 她的眼神显得有些闪烁。“那你对他有什么看法?你会不会认为,我哥哥他……有些古怪?” 我越发听出来,她像在有意试探我。 我乘机抓住这个话题反问她:“是不是,连你也觉得,你哥哥确实有些古怪?” 她显得很沮丧,迟迟疑疑地说:“确实是这样,我哥哥以前不是这样的,他很阳光,很开朗,也很宽厚大度。可现在,他变了,变得像换了一个人。” 果然连他妹妹都认为哥哥不正常。 “具体什么时候开始,你哥哥变了?”我问她。 “前年,他上了大学以后。” 张嘉瑜告诉我,他们兄妹是一起考入这所大学的,当时他们都选择了中文系。双胞胎兄妹同在一个班,很是夺人眼球,加上他们长相不俗,又都热情开朗,一度成为中文系的一道靓丽风景。 可是去年暑假后,哥哥张加力突然宣布他要转系,从中文系转到土木工程系去了。 哥哥的选择让妹妹措手不及。她难以想象在高中就读文科的哥哥,怎么有资格转到工科。但哥哥竟然一路顺风地转过去,功课方面没有任何障碍。 一个从高二就分在文科班的学生,进了大学读了一年中文,竟然一步跨过科系鸿沟,这本身就令人匪夷所思。 张嘉瑜曾问哥哥为什么要转系,张加力的回答是他认为读文科没前程,读工科将来好找工作。 但这个理由太牵强。张嘉瑜怀疑,哥哥要做到这一点,有着超乎想象的动力,这种动力不可能仅为了将来找工作,恐怕还有更奇葩的因素。 直觉告诉她,哥哥即使转系成功,他在土木工程系不太可能专心就读。 果然如此,哥哥自从转系以后,就出现了明显变化,他不再那么阳光,不再那么开朗,而是少言寡语,习惯于沉默,即使对她这个亲妹妹也一改昔日无所不谈的亲近,变得敷衍了事,遮遮掩掩…… 我听到这里问她。“你是不是觉得,他有什么事瞒着你?” 张嘉瑜很明确:“肯定如此,我可以确定他百分百有什么事瞒着我。” “那你觉得,是属于哪方面的?” “女人。”她毫不犹豫指了出来。 看来张嘉瑜对哥哥的状况并非全无所知。 我连忙问下去:“你说的女人,是指他交女朋友吗?” 她点点头:“是的,交女朋友,可那不是在正常地交女朋友。” “你怎么认为,你哥哥不是正常交女朋友?”我盯着她的脸,“你作为妹妹,不会是对你哥哥有什么成见吧?很多做妹妹的对哥哥从小就有依赖心理,等长大了,哥哥去向别的女孩亲近示好,妹妹最初会产生不适应的心理。你是不是这样?” 张嘉瑜立刻不开心了,朝我噘起嘴,说她没那么小气,如果她哥哥真心实意交女朋友,那是在给她找嫂子,她高兴还来不及呢。她是他妹妹,哪会吃这方面的醋? 其实我用的是一种激将法,目的就是让她将她所知的和所疑的,痛痛快快讲出来。 “你还是直说吧,为什么认为你哥哥不是正常交女朋友?”我催问道。 张嘉瑜看着我,明显有些吞吞吐吐了,欲言又止的样子。“这正是我来找你的原因。我要是说了,你会不会生气?” “怎么可能,我向上天保证,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生气,绝对不会。”我郑重地举起右手作起誓状。同时我预料,她要说的,可能跟我还有某种牵连。 张嘉瑜见我如此爽气,就鼓起勇气,将她的一次不寻常所见作了叙述。 那是在他哥哥转学到土木系后的第二个星期,那天是星期天,早上她打哥哥的手机,准备约哥哥一起去上街,让哥哥陪她买件漂亮衣服。 手机却没有打通,张加力的手机关机了。张嘉瑜决定亲自去一趟,直接找哥哥。 无论男女宿舍,天亮后管理员阿姨就放任了,谁都可以自由进出。张嘉瑜来到了哥哥所在的宿舍门口。 由于是星期天,喜欢睡懒觉的男生大多还赖在床上。很多宿舍门尚处于紧闭状态,偶尔有一扇门打开,从里飘出男生的汗味和臭袜子味,或者还间杂有方便面加辣鸡腿的那种怪味道。 哥哥所在的宿舍也关着门。张嘉瑜迟疑了一下,想举手敲门。 就在她的手刚举起来,门却轻轻地敞开一点点。 门开得无声无息。证明里面没有上栓,是虚掩着。 她以为是里面有人要出来了,连忙闪在旁边一点,如果出来的不是哥哥而是另外的男生,她要略作回避,不能正面挡着人家出来的路。 然而等了一等,里面并没有人出来。 这反而让她为难了,是乘机把门推开吗?万一里面的男生还仰八叉躺在床上,睡姿不雅,作为女生的她毫无顾忌地出现在人家面前,双方不是很尴尬吗?她虽然是来看哥哥,可还有三位是生面孔男生,不能那么随意吧? 最恰当的做法是敲一敲门,等里面有人问时,她再叫一声“我找哥哥张加力”,这样就给里面的各位一个缓冲时间,让他们有个迎接女生造访的准备。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嘻笑声从里面传出来,灌进她的耳朵,让她先是一愣。 那分明是两个人的声音,在欢快地说笑。 正是这两个人的说笑声让她放心了,大胆地推开了门。 然而当她第一眼看清里面的一个场景时,惊得目瞪口呆…… 张嘉瑜说到这里,神态显得极不自然,羞愤让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看她难以叙述的样子,我急了,催促道:“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是我哥哥,他竟然……”张嘉瑜咬着小嘴,急速地喘息着,两眼瞪着我,眼神里充满责备。“难道,那天的事,你一无所知吗?” “你说的是哪一天?”我问她。 她说出了那天的日期。 我拼命回忆,实在想不起那一天在我们宿舍里发生了什么,惹得张加力的妹妹那么激愤。 “很正常的一天嘛,你到底看到了什么?”我催问着。“不会是因为我们光着上身躺在床里,你感到有碍观瞻?可你也知道这是夏季,男生在自己宿舍这么睡觉很正常吧?” 她打断我,“我不是说的这个,是指那个女的。” “什么女的?”我莫名其妙。 她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你不会说,你们宿舍里没有来过一个女的吧?” 这令我更疑惑了。我想了想说:“那天一大早,确实有人来敲过门,是你哥哥主动去开门的,我们其他三人都躺着没有动,他开门后,在门口跟人说了几句,然后就关了门,过来对我们说,是一位女生找错宿舍了。” “你是不是在替我哥哥打掩护?”她的目光有点咄咄逼人。“你们男生太讲义气了吧,四个人一室,竟然能容许其中一个让女生留宿?” 我惊了,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急问道:“你在说什么?有个女生在留宿?在谁的床里” “当然是我哥哥。” “怎么可能,我怎么没看到?” 我要求张嘉瑜将她所见到的情景详细描述一下。张嘉瑜说,她当时在门外听到的两个人的嘻笑声,就是一个男的一个女的。她正是听到有女的在里面,才放下心,大胆把门推开。 谁知最先映进眼里的,是哥哥的床里,躺着一个人。 张加力的床最靠近门口,当门只推开一点,门外的人就能直击他床上的一切。 由于是夏季已到,夜晚蚊虫凶悍,我们每个床都挂下蚊帐。而张嘉瑜正是透过半透明的蚊帐,窥到哥哥床里躺着一个女生。 此女十分漂亮,即使是张嘉瑜这个美女,也感觉得到女人亮丽透过蚊帐汹涌溢出来。 而她哥哥却坐在床外,隔着蚊帐跟女生恣意地说说笑笑,声音之大简直旁若无人,根本无视这个宿舍里另有其他三个单睡的男生…… 张嘉瑜说到这里,似乎口干舌燥,是她的火气越说越大。 “你说,我哥哥跟一个女的这样的状况,而你明明在对面你自己床里睡觉,居然还说不知道?”她批评着我,带有明显的幽怨之气,“你们是不是有约定,无论谁带女朋友进宿舍来,其他人一概不闻不问,决不干扰吧?” 一时,我都摸不准她所说的是真是假。 正文 第十章 广场上突来殡葬车 如果她所说的真是她的所见,那就太奇怪了,因为那天早上我们宿舍根本没有发生这种事,别说那天,任何时候都没有。 可如果她在虚造事实,那她是什么目的?何必编造这样的段子?我毅然摆着手否定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所描述的情景,完全子虚乌有。我就在宿舍里,怎么我一点不知道你哥哥床里有女的?” “你真的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如果我说谎,天打五雷劈。” 看我如此严肃地起誓,她倒愣住了。脸上浮现出茫然之色。 “可是我明明看到,我哥哥把他的床让给一个女的,他在旁边坐着,两人还在嬉笑说话,谈天说地。”她十分肯定地说道。 我问道:“那你说说,那个女的长什么样子?你有没有听到,你哥哥叫她的名字?” 最后一句话提醒了她,她不假思索地说道:“对了,我确实听到我哥哥在叫她,好像是什么……武媚娘?” “什么,武媚娘?”我又愣住了。 怎么这么巧,我们凌晨爬出鬼楼围墙时,听到跳楼的艾恩丽的叫声里,不是出现过这个名字吗? 如此看来,不一定是巧合,而是有因果关系,只能证明艾恩丽所叫的,确实是张加力和武媚娘。 我脑子里飞快地一总结,似乎有了清晰的脉络,艾恩丽和武媚娘应该都是张加力的女朋友,艾恩丽死时还在叫他们,她跳楼极有可能就是跟这种错综的感情恩怨有关。 至于她是自己跳楼还是被别人推下来的,自然是另一个谜团。 可是眼下我犯晕的是,张嘉瑜在我们宿舍门口窥到的一幕,究竟怎么回事?跟我所见所知对应不上。 我记得清楚,那天清晨我很早就醒了,拿着手机看一部恐怖小说,其他三人都躺在各自床里,一直在睡懒觉,直到中午十一点左右马奇和简桐才起床出去玩。而我和张加力根本没离开过宿舍一步。 “依照你说的时间,我看见的是你哥哥当时一个人躺着,呼呼大睡,哪来的什么女人?哪来的什么谈天说地?”我对张嘉瑜说道,“除非你搞错了日期,是另外的一天早上吧。” “不,肯定就在这一天,也肯定就在上午九点,当时我估计哥哥可能还在睡懒觉,我进你们宿舍楼时特地先看了一下手机时间,根本不会搞错。”她毫不犹豫地说。 “那你当时推开门,见到这付情景,你又怎么做了?”我问她。 她脸红耳赤,懊恼地一甩手:“我当然就转身跑掉了,还看得下去吗?” “可你当时为什么不进来?那样我也知道你来过了,说不定当时就一起见证那件事了。可你没进来就走了,我也不知道张加力还有个妹妹来过,所以现在你说这事,我这里却没有证据。”我有点遗憾地说。 “遇上这种情况,我能闯进来吗?我进来又该说什么?是批评哥哥,还是欣赏他们?”她看了我一眼,分明埋怨我不理解她的心情,问得那么多余。 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了。但我想到,也许这事是真的,张嘉瑜并没有编造。 昨夜我们不是遇上了很多怪异的事吗? 联想张加力突然转系,我终于意识到,在张加力身上,那些怪事早就开始发生了。转系是张加力人生的一个转折点,意味着怪事由此拉开帷幕。 我认为张嘉瑜的所见,跟马奇和简桐见到伤残女人而我没能见到,以及我看出门上的爪痕而他俩没能看出,具有一样的性质,都笼罩着一层怪异之色。 “我明白了。”我自言自语,不由唠叨出了声。 张嘉瑜忙问:“你明白什么了?” “那天上午,你见到你哥哥跟武媚娘在说笑,没有错,但我没有见到这场景,也没有错。” “这是什么意思?”张嘉瑜歪着头,没听懂我的话。 我提醒道:“你刚才不是问我,是否觉得你哥哥有些怪异?那么这件事,就是其中之一了。” 张嘉瑜要我说具体点,她全神贯注了,郑重地倾听着我的解释。 我认为在同一个时间段里,张嘉瑜看到了她哥哥跟武媚娘在一起说说笑笑,而我们同宿舍的其他三人却一无所见,这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她看到了实景,要么是她看到了虚景。 “这还有实景和虚景?”她不解地问。 我点点头:“如果你看到了实景,那么就等于是我们被屏蔽了,就算跟你哥哥同在一宿舍,他和那个女生的所作所为,完全避过我们的视觉,只有你却看到了。如果你看到的是虚景,说明是你自己的问题,不知怎么产生了幻象,误以为你哥哥把床让给武媚娘并陪着她说笑。” 张嘉瑜是一个很坦率也很可靠的女孩,我相信她能够面对事实,如果我把我的所见所闻全盘托出,她不会骂我神经病的。 于是我就把我所见到的怪异现象,统统向她作了讲述。 张嘉瑜越听越恐惧,瞪大眼睛,小嘴张着,却久久出不来声音。 “怎么会这样?”她惊恐地看着我,“黎小睦,我相信你,不会虚造这些情节的。可你说,这都意味着什么?在我哥哥身上,怎么会发生这些鬼灵精怪的事?” “你认得那个艾恩丽吗?”我问她。 她摇摇头,“我只知道她跟我一样是中文系的,不过不在同一班。” 我又问:“那你知不知道你哥哥跟她是什么关系?” 张嘉瑜仍说不清楚。 “难道我哥哥跟她也谈过恋爱?她跳楼跟这段感情有关?” “现在看来,应该是有关的。”我分析道,“不过如果这只是因感情因素而单方面跳楼,那也只是一个不幸事件而已。可这件事好像不那么简单?” “哪些地方不简单?” “就是血,血的问题。”我说道,“这是一个最奇怪的谜。” 我正想进一步作点分析,突然听得张嘉瑜啊地叫了一声,这是一声低沉的惊呼,同时她的手一把揪住我的胳膊,把身子紧紧贴在我右胳膊上。 我转头看她,发现她脸色发白,两眼惊恐地望着前方。 我连忙顺着她的视线向前方望去。 前面是湖畔公园最大的广场。 有一辆车从远处驶来,车头对着我们停在了广场的一角。 驾驶室的门开了,从里面跳下一个人来。 而正是这辆车和这个人的出现,让张嘉瑜发出了一声惊呼。 那不是一辆普通的车,外表与普通加长面包车无二,但车头挡风玻璃下面,却印有“奇掠殡仪馆”五个字。 是一辆火葬场拉尸的殡葬车。 这是星期天,我们刚到这里时,广场上呈现一片热闹,三三两两的人来来去去熙熙攘攘,可此刻整个广场突然显得空寂无人,那些老人,小孩,情侣,跳舞的大妈,还有别的闲逛者,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转变之块,如同影视里两个不同场景的切换,无声无息。 所有的一切都似乎凝固了,就连对面有一块巨大的电子屏,原本播放的是化妆品广告,几个美女搔首弄姿而现在也是影像停顿,显现的是一张奇形的人面,那张人面隐藏在一片暗影背景里,只瞪着一双鬼气森森的眼睛,似乎专门在监视着我们俩。 举目四顾,周围没有一辆家用轿车停着,也没有其他的车驶来,包括自行车。 惟一开来的,就是这辆殡葬车。 公园广场是禁行汽车的,而这类车出现在人们休闲放松的广场上,更是那么突兀而扎眼。显然这不是它该来的地方。 最叫我们愕然的是,从驾驶室里跳下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张加力! 这才是张嘉瑜在惊呼之下揪住我胳膊的原因。她太吃惊了,太受冲击了。 广场上竟然开来一辆殡葬车,所有的人都消失不见,开车者竟是她的哥哥,你让张嘉瑜能不大受刺激吗? 而我在短暂惊悸后,一把就搂住她的肩,轻声地警告道:“别出声,千万别叫……” 我知道,又是怪异的事发生了。而我和张嘉瑜成为直接的目击者。 “怎么办,我们怎么办?”张嘉瑜两手搂着我胳膊,在慌乱地问我。 我感觉到她像一只受惊的小羊,在索索颤栗。她正经受恐惧和惊疑的双重夹击,不知如何是好了。 我向后瞥了一眼,迅速作出决定:“快,我们先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