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1章 一瓶水   我和梁邵白的第一次见面,是被安排好的。   确切来说是在一家五星级酒店的软床上,我身姿僵硬的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像个赴死刑场的囚徒。   梁邵白推门进来的时候,我已经在这里等了一个小时有余。   “雅雅是吧?”   “是。”   我点头应答,但雅雅并非我的本名,而是网名。   如你所见,我和梁邵白正在进行一场交易,通过大三学姐的介绍,我有了路子,知道了为什么学校门口停的那些车车顶上要摆上几瓶水。   有的是红牛,有的是怡宝,只要你拿走价位不等的水,陪睡一晚就可以拿到与之等同的报酬。   我坐进那辆车的时候,驾驶座里坐的人其实不是梁邵白,而是他弟弟黎嘉树。   家底丰厚,不知生活多么艰辛的纨绔公子,看见我进去之后便露出邪笑。   “你很有勇气,兄弟们都说我放的水有问题,没人敢来,我等了起码有三个小时,你是第一个敢拉门进来的。”   我垂头默不作声,只摸索着手中的百岁山,明明都是矿泉水,能有什么不同。   许是注意到我的疑惑,公子哥再次笑了,“你不知道吗?百岁山是水中贵族,一看你就没见过世面。”   是的,身处高等大学学府,我却要依靠卖身来维持在学校的生活,更何况妹妹的医药费迫在眉睫,虽然我不知道卖身能挣多少钱,但我知道,女人的第一次,很宝贵。   于是我心安理得,坐在副驾驶时我甚至和送我出来上车的学姐继续聊天。   “这个人有点烦。”   “忍一忍。”   对上屏幕上的字,我忽然想起来自己好像没有资格去嫌弃我的顾客,此刻的自己就像个任人挑选的商品,又哪有择客的道理。   车子一路开了很久,直到要进入高速路的收费站,我才有些慌了。   路程出奇的远,我心里开始腹诽,不是说只是睡一觉吗,难道和新闻里说的一样,会被先睡再分尸吗。   脑子里不停的出现一些惊悚的画面,我的表情是藏不住的,可惜黎嘉树也从不看我,他一直沉浸在自己成功的带走了一个学生妹的喜悦里。   车在收费站旁靠边停下,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看透了我的小心思,我随时提防,如果他真的想干嘛,我还可以开窗求助一下,性命要紧。   然而现实不是如此,黎嘉树只是停下向兄弟们炫耀了一番我的美貌,甚至拿出手机拍了一会儿我的照片,看我露出不高兴的表情,他适时的解释。   “放心,我已经签过保密协议,再说要拍照或是录像,我会另外加钱的,你放心。”   加钱,仅仅是两个字就足够让我闭嘴。   车子再次上了路,我看过路标,我们是朝近郊的方向驶去。   到达之后,我才知道我暂时选择安心是不对的,原来屋外还有人等我,不止一个,是五个。   黎嘉树献宝一样的去找人群中为首的那个男生,他们看起来也都不过二十开头的年纪,跟我一般大,看着我的眼神却十分赤露。   “这和你说的不同,怎么是五个人?你这是违反平台规则!”   我只是来卖初夜的,没想到第一次就要遭受这种事情,听学姐说很痛,更何况现在是六个人,他把我骗过来之前本身就在欺骗我。   “哎你等等!”看我慢慢往后退,黎嘉树继续解释,“我说了加钱的,一人一万!”   我摇头,“恐怕无福消受。”   “都到这儿了还给老子装纯!现在你还能跑?”   果然做主的是为首的那个男生,其他几人闻言都笑了,似乎是在笑我的无知。   我扭身要走,但很快被人从后头追上来,只有黎嘉树没动。   “救我,”被四个人按在地上之后往别墅里拖,当时我根本没有心情去审视眼前的地方,很久以后,我和梁邵白的会面,都是在这里。   我嘶声的哭,我朝黎嘉树求助,可一切都是徒劳的。   黎嘉树不知道为什么会替他们打开大门,这是一间空的别墅,屋内干净整洁,像是有仆从定期打扫,平时却无人居住。   因为我的强烈不配合,脸上被扇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   我今天特地画了浓妆,穿的露肩衬衫已经被扯落,只剩下里头一件纯黑色的小背心。   为首的那个人见我胸前有大片肌肤裸露出来,眼睛都直了,他挥手让剩下的几个住手,露出贪婪的笑,“就在客厅,果然还是学生妹清纯刺激。”   说着他便过来撕扯我的衣服,我一直在苦苦挣扎,而黎嘉树除了站在门边站着,继续选择沉默。   良久,直到我被人按着手脚撕扯得只剩下一件内衣和小热裤的时候,门忽然咚的一声开了,那是我第一次看见梁邵白。   深棕色休闲外套,浓浓的眉,错愕的眼神。   他原本是背对着进来在玄关处换鞋,没想到屋内会有人,也没想到眼前会是这样的景象。   “救我!求求你救我!”   只差一点点我就要一丝不挂了,直到有人我才敢放声哭出来,我清晰的看见梁邵白的脸上确实添了一丝薄怒。   “姐夫,姐夫你听我说!”   “这些人是谁,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我立刻报警。”   接下来的事情我记不太清了,总之有人动起手来了,但是黎嘉树还是很怕梁邵白的,他那帮狐朋狗友被他轰赶了出去,虽然他们不太甘心,但似乎很忌惮梁邵白。   半晌,梁邵白上楼去,又缓步下来,手上多了一件女人的衣服,“穿上。”   他语气冰冷,可对于当时的我来说,梁邵白的出现就好像是天神降临,这是上帝对于我的莫大恩赐。   别墅大门被不轻不重的关上,我可以听到黎嘉树不甘心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姐夫,她就是个卖的!你拦着我干什么!”   “你再做这种荒唐事,小心我告诉你姐!”   正人君子。   听着他们两个人在外头吵架,我当时脑子里只有这四个字,这是用来形容梁邵白的。   但是后来的事情证明,梁邵白不是正人,也不是君子。   半个小时以后他回来,外头响起汽车启动之后渐行渐远的声音,我知道,黎嘉树已经走了。   “谢谢,”我把齐膝的外套拢紧,不敢抬头看他的目光。   忽然,一阵大力将我掀翻在真皮沙发上,我抬头,对上梁邵白眸子里的欲望。   我知道,他不会平白护着我,更何况黎嘉树已经告诉了他我是出来卖的。   是同样的一个位置,只是换了一个人。   梁邵白气喘吁吁的压着我,脸上从容不改,只是黑漆漆的眸子仿佛要将我看穿,“既然是交易,那金主是谁应该没有关系吧?”    正文卷 第2章确实需要钱   那天晚上,梁邵白没有碰我,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我可以看出他的隐忍和渴望,而我也已经不着半缕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可他依然没有碰我。   开车回市区的时候已经两点多了,宿舍的门早就关了,我身无分文的站在冷风中,站在路边上,梁邵白坐在车里徐徐的抽烟。   半晌,他丢给我一沓钱,“够吗?”   “不够,”我摇头,今晚我本身是去卖初夜的,黎嘉树给我的价格是他现在给的十倍,虽然他救了我,但是现实不会允许我装清高,也许如果那会儿他没有来救我,我可能会在剧烈的痛苦之中,承受这样的痛苦。   梁邵白扫了我一眼,“我没有对你怎么样。”   其实我很希望他对我做些什么,这样我就能正大光明的问他要钱了。   拢紧外衣,我搓了搓手臂,“能让我去车里坐着说吗,外面很冷,宿舍也已经关门了。”   梁邵白摇头,“我给你的钱可以拿去住酒店。”   “我想还你衣服,”虽然是件女式的外套,但是我依然想争取和他发展的机会,也是他给了我这个顺杆爬的机会。   要知道,如果黎嘉树走了以后他没有碰我,而是直接送我回来,应该就不会是现在的局面了。   “这是我老婆的衣服,”很讽刺,也让我很失落,就好像他无声的在证明,我们确实不可能发生点什么。   我没有掩饰自己的失落,但也知道屡次被拒之后不应该再不要脸的继续求他,求他起码给我一次交易的机会。   收好那沓钱,我抱着胳膊往前走。   让我没想到的是,两分钟以后,梁邵白没有开车走掉,而是直接追了上来。   “真这么缺钱?”   “是,”我不想跟他说那些原因,即使我甘愿出卖自己,但是那些琐事是没必要遇人便分享的,说过之后,我便会像个乞讨者。   梁邵白点点头,“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回去之后给我发条短信,内容不要太多,一个1就好,具体下次什么时候,我再通知你。”   这世间存在千百种诱惑的理由,我知道男人最经不起的就是诱惑,而我,负责给他面子,迎合就好。   这是学姐教我的,虽然我还没有亲身实战,但我已经将那些类似于规则的东西熟记于心。   凌晨三点,我站在路边存好梁邵白的号码,目送他的车离去,这才给学姐发短信。   “怎么样?”   “失败了。”   宿舍进不去,但她可以从里头把门打开,只不过我需要从学校后墙翻进来。   没想到已经大二的我会经历翻墙这种事情,但是禁锢这个东西一旦打破,越往后你会越习惯它的出现了。   学姐和我坐在b2女寝大楼的安全走廊里,我递给她让我买的啤酒,而她熟练的掏出打火机点燃了一支烟,就好像做出卖自己身体的女人,必须有这些标配一般。   我不会抽烟,但我觉得她喜欢抽的那种女士香烟的薄荷味很好闻,于是也问她要了一支,只拿在鼻尖处嗅嗅,没有点燃。   “不是吧,”听完我对今晚的叙述,学姐有些生气,“那小子在网上约我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他居然带了五个人,我一定要向平台举报他。”   “算了,”我按住她愤慨的手,“反正最后我也没有怎么样,还白捡了一万块钱。”   “真的?”学姐眼冒金光,“哎你说一下,那个救你的男人长什么样。”   我形容不来,只是觉得他很好看,却又格外的冷漠。   此刻我没有太多高兴的心情,因为我的第一次交易,总归还是失败了。   “别灰心,他不是给了你联系方式吗,再说了,那笔钱也急不来,我再去平台帮你物色物色,这次眼睛一定擦亮。”   学姐所说的平台,其实就是一些网络社交软件里的暗箱操作,有人有需要,自然也有人去承接。   我是偶然才和她接触在一起,她也不是经常做,但一做就是一票大的,她为名牌为包包,而我,为那笔昂贵到天价的救命钱。   所以我没有办法退回来。   “你回来了。”   打开宿舍门的时候,四号床的小柔还没有睡,我有些愣,与其说是没有睡,不如说是在等我。   此时已经凌晨四点了,我的回应带着点歉意,“恩。”   她很显然已经累了,但坚持打开手机,“教授说联系不上你,这个学期的学费已经不能再拖了,我虽然是你的朋友,但是我不是你的父母,你知道,做这些事,我没有义务。”   “很抱歉,”我原想去卸妆洗澡,但我又补充了一句,“我明天就去交。”   花一样的年纪,我本该在学校图书馆复习准备考研,可我连昂贵的学费都付不起。   父母早年离异,我一直跟着母亲在一起生活,她的生活,何尝跟我不是一样,也可以说,我现在这样,都是跟她学的,只不过她已经老了,赚的钱,不多。   不像我,随便拿个小费就是一万块。   三天以后,接到医院的电话之后,我就立刻接到了学姐的来电,说有人点我,而且是指名道姓要雅雅。   当时我的内心是拒绝的,因为除了梁邵白,我不想任何人找我,就好像需要为他保留一丝丝的干净,可是他的号码,许久也没有出现在我的通讯录里。   我其实很想主动打给梁邵白,因为医院催款了,他们说,如果这个月再交不上床位费,我先天性痴傻的妹妹就得从病房里的床位赶到走廊里去。   我妈从来都不管她,与其说是不管,不如说心有余力不足,她做那种行当挣的钱,屈指可数,只够她自己花销,所以我这些年来不光要顾着自己,还要给妹妹续命。   没来得及去医院看她一眼,学姐说约我的人让我晚上去五星级酒店见面,我一点都不奇怪,会上平台约人的人一般都是年轻人,分为两种。   一种是真的有钱的公子哥,在网上寻求刺激,第二种是假装自己有钱的屌丝,让你做一些超出价格以外的事,还觉得自己亏了。   这些事情我暂时没有经历过,但在我选择入行之前,学姐便跟我讲了她的这些经历,也是为了让我小心。   晚上十点,我如约出现在酒店门口,我试图通过网上给的联系方式来联系我的金主,可将号码从平台上复制下来的时候,我才发现,这个号码就是梁邵白的。   我颤着手拨通过去,有些激动,因为我本以为我即将不干净了,可没想到千回百转还是他找了我。   电话很快被拒接,但又在一分钟以后拨打回来。   “喂?”我保持镇定。   “先去房间等我。” 正文卷 第3章 我的名字   有服务员从酒店里走出来接引我,递给我一张房卡。   十分钟以后,我坐在这家五星级酒店的软床上,身姿僵硬一动不动,像个赴死刑场的囚徒。   梁邵白推门进来的时候,我已经在这里等了一个小时有余。   “雅雅是吧?”   “是。”   我点头应答,但雅雅并非我的本命,而是网名。   梁邵白赶来得似乎有些局促,但依然不影响他的绅士与从容,他鼻梁挺拔,最重要的是薄唇很性感,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在他来之前,我确实有些后悔,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就好像我并非是来卖的,而是来密会情人,我承认从三天前、从梁邵白没有动我的那天晚上开始,我便对他有些心动了。   我很主动,他锁门之后过来脱外套,我就帮他收好外衣,他扯领带,我就站在他面前,大着胆子去抱他的腰。   我甚至有些怕,他会不会再次后悔,那医药费就真的泡汤了。   “别急,”梁邵白和我缠绵了一会儿就有了反应,但他喜欢干干净净的,没有直接扑倒扒光,而是拉着我的手去了浴室。   第一次和一个男人一起洗澡,精壮的上半身裸露出来时我就有些脸颊发烫,特别是看见他一闪而逝的下半身时,我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   “转过去,”梁邵白防备心其实很重,浴室里灯光太亮,他不是很喜欢,所以仅仅是我帮他擦洗了一会儿之后,我们两人便裹着浴袍从里面走了出来。   房间里灯光很暗,只开着一盏床头灯,但隐隐的我依然能看清他英俊的容貌。   我在他面前卸了浓妆,明显看见梁邵白的目光怔了一下,我疑惑,“变丑了吗?”   “没有,”我看见他喉结微动,“你要不还是走吧。”   “什么意思!”果然担心什么就来什么,我甚至激动得握紧了拳头,“你是不是其实不行?”   学姐跟我说过,有些男人其实没有看起来的那么厉害,没准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但是我知道,这句话一定能刺激到他。   果然,梁邵白立刻将我压在了沙发上,如豹一般的目光盯着我,他细细打量着我的五官,半晌,还是吻了下去。   这一晚难以形容,进去的时候他目光复杂却又充满了浑浊,我知道他不清楚我初次,所以点我时价格不高不低,他也只当我是一个寻常出来卖的。   见他犹豫,我立刻主动轻咬住他脖颈,用自己胸前的柔软蹭他,我知道现在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不能给他后悔的机会,也不能给自己犹豫的机会。   果然我的动作刺激到了梁邵白,击溃最后一丝理智,他粗暴的扯开了我身上包裹着的浴巾,我不是很会,但也知道自己应该主动的迎合,所以我格外卖力的深吻他。   梁邵白再也按捺不住,一个挺身直接顶了进去,我疼得身子跟着颤抖,但也总算如愿以偿。   很快,他找到了刺激的快感,而我除了痛就是痛,没有别的感觉。   难熬的时候,我会睁开眼睛去看他英俊的面孔,我在百度上查过梁邵白的资料,AK国际的总裁,今年三十岁整,总裁夫人和他门当户对,两人结婚三年,但一直都没有孩子。   这些八卦我本不该去深挖,出于职业道德,可是我对他有了私心,就忍不住去了解他。   “你这个女人,在我床上还走神?”   见我出神,梁邵白径直掰过我的下巴,一边撕咬着吻一边加重下身的力道,我终于被他顶弄得抑制不住,情不自禁呻吟出声,但声音很小。   幡然记起学姐说过的诀窍,我慢慢加大了音量和拖音的长度,但不知为何梁邵白忽然又吻住了我,“你压根不会,别装了。”   这句话好像是在形容对我的控诉,我有些不服,他越是不让我叫我非要在他耳边重重的喘,半晌,他没有阻止我,而是和我一起发出了喘息声。   一整夜,我几乎一整夜没有合眼,有几次我已经累到精疲力竭睡着了,半途不知道为什么又被他弄醒,疲惫的睁开眼,我发现自己被他从背后拖跪着进入,力道不容抵抗。   天色蒙蒙亮,我正睡得香甜,想往他怀里蹭蹭,手臂一伸却发现,身边的人已经在床侧穿衣服。   是服务员送上来的新西装,昨天他穿来的衣服已经被我蹂躏得不成样子,裹成团扔在地板上。   梁邵白见我醒了,示意我看一下桌面上的纸袋子,我知道里面是钱,但我觉得很奇怪,已经是直接转账就可以达成交易的时代,他一定要给我现金,我想,这人的防备之心还真的是挺重的。   “以后不要再做这一行了,”他穿好衣服,整个人已经笔挺的站在我面前,就像昨晚那个禽兽一般要了我整晚的人并不是他。   我点头,心里暗想,我的生活你根本不清楚,又凭什么指手画脚。   但是后来,在我和他一起万劫不复之后的后来,我幡然醒悟,原来那一天,他便已经知道,我喜欢他,就一定会听他的。   看他戴好腕表要出去,我知道老总都是很忙的。   支了手臂,我一丝不挂的从被子里坐起来,果然看见梁邵白的目光暗了下,“老板,你还会再找我吗?”   他走出去的脚步顿住,好像这个称呼才让我们之间的关系回归正常。   梁邵白折回来,又给了我一张卡,“不要再让我那个平台看见你。”   男人嘛,薄情很正常。   虽然我看透了这一点,但是他摔门而去的时候,我心里头依然一阵空荡荡的失落感,打开床头的纸袋,盘点之后发现里面有三十万。   手机忽然“叮”了一声,我拿起来一看,发现是梁邵白的短信,“密码是六个零,三天之内立刻取完,卡会直接被注销。”   生意人做事就是谨慎,我们之间没有转账交易记录,就算仅凭这一两条短信和联系方式,也不能证明什么,没准这只是他的工作号码。   从现实中醒悟,我忽然明白了,我们之间也仅仅不过一场交易罢了,他连我的名字都没有过问,那些情义还真是我自作多情了。    正文卷 第4章 生活的偏见   坐在梁邵白离去之后的房间很久,直到有人敲门说要进来打扫房间的时间我才勉强撑着酸痛的身子起来。   上午还有专业课,主讲导师正是让我尽快交学费的王教授,不能不去。   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之后我没有将那些钱从纸袋里拿出来,而是听梁邵白的话,拎着纸袋子去了银行。   “身份证,”在我存了十万之后我的卡被限了额,所以我只能排队到窗口去存钱,柜台后的阿姨从头到尾的打量我。   凌乱的头发,憔悴的面容,和我竟然没有在意到的脖子上的深紫色吻痕,柜台阿姨立刻露出了嫌弃的眼神,甚至开始往纸袋子里看。   我知道,她是在怀疑那些钱的来路,但作为一名普通的柜员,她根本无权过问。   因为我的金额较大,看见我进来存钱的时候,柜台经理直接让我进了vip室,有人端茶递水,然而即使是这样,我依然感觉到了不舒服。   在怪异的目光下存好钱,我又递上梁邵白给我的那张卡,柜台阿姨一脸没好气的询问我,“这张卡的户主不是你吧。”   我不耐烦的站起来,“存不存?你们这儿要是不存,我就去别的行。”   这年头跨行存款已经不用收取手续费,就算有,我也知道梁邵白给的钱多到令人咂舌,我也跟着光荣了一把,不需要心疼这些钱。   生活就是这样,当你穷的时候,只要手头上多一百块钱,别人都会觉得这是来路不明。   然而我不偷不抢,也付出了自己应有的代价。   存好钱之后我没有立刻回学校,而是选择了一个ATM机去给医院转账。   “一共是二十二万三千八,”我能明显感觉到电话后的护士松了一口气,因为我们家在医院已经算是钉子户了,欠款累累,现在一次性结清,她们指不定有多高兴。   捏着剩余的钱,我回了学校。   因为身上忽然多了一笔巨款,我生怕会弄丢,于是把剩下的钱分开存了三张卡,身上只留了两百块的现金,这才心安理得的去了办公室。   教授已经在学校任课三十余年,头顶上的杂毛掉得只剩下零星的几根。   “进,”见我敲门进来,他不经意抬头,脑门儿都亮得反光。   脖子上的淤痕我已经用粉底液盖过了,但当我拿出拖欠了两个学期的学费时,王教授也露出了和那柜台阿姨一样的眼神。   “学校也不想压得你们这么紧,但是你也知道,大家都不容易,”他一边说着冠冕堂皇的体谅话,一边将我递出去的卡片插在了刷卡机上。   银行卡“滴”的一声划过,他把机器推到我面前来,让我输密码。   我没有说话,只是默不作声将学费缴了,随即起身,但忽然被他目光复杂的按住了手背。   “您干什么?”我立刻皱眉将手抽出来,这才想起来自己进来时习惯性的带上了门,怪不得这老头敢这么肆意妄为。   王教授从办公桌后站起来,油腻的脸上露出笑意来,“你们虽然才大二,但是也应该想想考研的事了,名额只有不多的几个,到时候签不签字看我,你虽然成绩不错,但学费拖了那么久,你觉得...我要不要把你考虑进名单里呢?”   我知道他要说什么,也知道自己不应该直接拒绝,毕竟我确实打算考研。   但是面对这张恶心贪婪的嘴脸,我实在难以说服自己。   “很抱歉,学费我已经缴纳,再见。”   从教授的办公室飞奔出来,我才注意到自己气喘吁吁的模样就好像落荒而逃,到底在清高什么呢,我的生活原本就是这样,只要能出卖的,我早已经出卖过了。   难道只是因为遇上了梁邵白吗,只因为他给我糟糕透顶的生活带来了一线希望?   上课铃很快敲响,可我却再也没有心思去上那个糟老头的外文课了,将带出来的课本随手扔进垃圾桶,我径直出了校门,打车去了医院。   “林阿茶女士,”护士的声音穿过人群叫到我。   “在!”我才站起来,但很快被身旁的阿淼抓住了手臂。   “怎么了?”摸摸她的脑袋,我发现阿淼其实对诊察室很畏惧,但她从小到大,已经在医院里待了上十年。   阿淼看着妇产科的门牌,目光躲躲闪闪的,说话也一顿一顿,“阿茶,阿茶不要进去。”   原本是来医院看她,但我身体上实在不适,所以干脆去挂了个妇科,没想到她会如此大的反应,要不是医生告诉我她的心智一直停留在六岁之前,我都要怀疑这个妹妹其实心里清楚得很。   “放心,”我安抚她的情绪,“在这里乖乖坐着等我,要是乱跑,会被抓回去打针的哦。”   阿淼闻言忽然笑了,只是目光一直没有焦点,“阿淼才不怕打针,阿淼只怕阿茶不回来了。”   “怎么会,我进去了,乖乖等着别乱跑哦,”我笑得有些不自然,不知道为什么,阿淼的情绪有些感染到我,我也确实觉得身体有些不适。   半晌,我走进妇科门诊室,接引我来的明明是一位和蔼可亲的护士,可是帘子后戴着口罩的主治医师却是个男的。   不高不瘦的样子,脸有些方正,长相被蒙在了口罩后,但我知道那一定是和梁邵白比不了的一张脸。   “过来,愣着干什么?”见我站着不动,那医生已经开始准备消毒水。   我往后缩了缩,用仅是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问那护士,“你们没有女医生吗?”   护士莫名其妙看了我一眼,“大学生?”   起初我没明白她那句见怪不怪的疑问句是什么意思,但是当医生让我坐在皮质的躺椅上脱掉内裤,并且岔开双腿的时候。   我才知道,原来他们是在嘲笑,嘲笑我多余的介意。   刺眼的灯光从正上方打下来,照在我不敢见人的地方,男医生捏了根棉签在手里,往里捅了捅。   “疼吗?”   我不可抑制的咬唇皱眉,“疼。”   这种屈辱感让我觉得很难受,但是他们冠冕堂皇的是说只是看病而已,那男医生见我太过紧张,竟然还和我开玩笑,“这样的东西我每天要见很多次,你不用介怀。”   怎么能不介怀。   半晌,我穿好内裤从里面出来,眼尖的看见医用托盘的棉签上,有轻微的血丝。   那男医师已经坐在办公桌后头,说起诊断结果来,风淡云轻,“只是内壁擦破了一些,下次注意,近期内不要进行房事,就算有,也别太用力了。”    正文卷 第5章 从良   从门诊室出来,不知为何我鼻尖有些发酸,耳边一直回响着男医师充满恶趣味的调侃,而我却发现,我最在意的不是这些,而是当我经历这些的时候,居然特别渴望梁邵白能够陪在我身边。   “阿茶!阿茶我在这里!”阿淼的声音把我从那些妄想中拉出来。   此时我手里捏着医生开的药,这才逐渐清醒了,我们不过只是有过一次交易关系的人,不对,连关系都说不上。   他除了给我的身体里留下这些痕迹,连我的名字都没有记下。   安顿好阿淼在医院病房的事,我回了学校。   月考的日子迫在眉睫,而这一段时间我因为这些糟心事,有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好好学习了。   换了身朴素的长裙,我抱着主修课“汉文化”的书去了图书馆。   今天是周日,图书馆里没什么人,我刷了学生证之后径直去找自己最喜欢待的那个角落,没想到才穿过几个书架,我便听见了断断续续的“嗯、哦”声。   这种事情我才经历过没多久,而且现在图书馆里没几个人,这么偏僻的角落,要不是我经常来,也不会发现居然会有人在这里做这种事情。   顺着书架找过去,书与书的缝隙之间,我隐隐约约看到有一道身影在有节奏的耸动。   脸颊发烫,我正准备往回走,忽然看见那人身下压着的一张脸,不是学姐又是谁?   “咳!”   我胆子大起来,甚至抱着书直接坐在了那条书架尽头的桌子边,那男生一个激灵,连忙提着裤子从学姐身上站了起来。   “你干什么!”   因为是在图书馆,那男生也不敢太大声,否则会招来更多的人。   我不屑的朝他裆部扫了一眼,将书本端端正正放在了桌面上,“请不要扰乱图书馆秩序,否则我要邀请管理员调监控了。”   平常这里本身是装有监控的,但是不会有人主动察看,除非是有人丢了东西或者馆里丢了书,所以这些人才敢这么肆无忌惮。   那男生见我有恃无恐,瞟了一眼墙角闪着红点的监视器,气愤的拎着裤子走了。   半晌,学姐从书架后缓慢的站起身,整理好裙子,又用卫生纸将那些液体擦拭干净了,这才动作缓慢的坐到我身边来。   “不是说不跟学校里的人做吗?”我分明记得她说她只接大单,像这种窝边草,又穷又没出息,连开个房的钱都舍不得出。   学姐挪了屁股坐到我对面去,抖抖烟盒抽出一根薄荷烟,刚想点燃,但被我快速夺了,“这里是图书馆。”   她忽的笑了,看着我的神情有些讽刺,“你不会因为接了个大单,从此衣食无忧,就打算从良了吧。”   这段时间,我都没有再接单子,甚至已经默不作声的将自己的资料从平台上撤了下来,因为我忘不了梁邵白走的时候叮嘱我的话,也不想再在别的男人身下喘息。   “最近缺钱吗,”我将书本搁好,看向与我对坐的学姐,今日的她好像和平时有些不同,面容憔悴,妆容也不精致了,就连身上的衣服也不再是香奈儿的套装。   好像被问到了点子上,学姐再也绷不住了,她怅然若失的趴在了桌子上,我可以看见她眼底的落寞。   “那个男人忽然消失了,就是我跟你说经常点我的那位老板,我没有了大金主,也只能去接点散活,不然我吃什么穿什么。”   “你爱他吗,”不知为何,我鬼使神差的想到了自己,我与学姐,之所以会走到一起,纯粹就是因为我们两个,都太容易动感情了。   她露出一丝嘲讽的笑,被烫过的蓬蓬卷发遮住了脸,“你一定不要动感情,做我们这一行,有感情是大忌,那些男人给你的承诺,当不得真的。”   凌晨十二点,我侧躺在宿舍的硬板床上,脑子里一直盘旋着我和梁邵白在一起时的画面,要我不当真,怎么能轻易做到呢,好像已经拔不出来了。   分明我已经听梁邵白的话,把照片从平台上撤了下来,资料也删了个一干二净。   我这么做,是本以为如果我乖,梁邵白会再来找我,可是现实往往就是相反的。   翻了个身,下铺的姑娘也没有睡,我张了张嘴,但还是哑口无言,从上一次我们俩深夜的对话开始,就代表她再也不会跟我做朋友了。   凌晨三点,我挣扎着从睡梦中惊醒,气喘吁吁的,甚至有些发虚汗。   因为我梦到了梁邵白,我们俩在不存在的地方,肆意的相爱。   不得不说,我很喜欢在他身下喘息的感觉,虽然我不太享受,但是看见他因为我的某一个动作而发出满意的叹息,我很有成就感。   就这么睁着眼睛到了天亮,看见青色的天从窗外慢慢笼罩大地的时候,我觉得我太寂寞了。   翻出手机通讯录,我一忍再忍,终是说服了自己,不要主动找他,因为我生怕,打破了我们之间的这种可舍可得的平衡,他就再也不会来找我了。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过去了,大概有两个多星期,我安安静静准备月考,也顺利的通过了考试,梁邵白依然没有找我,我连找个人分享喜悦的资格都没有。   又一个夜半,我画了浓妆出去,这一次我没有叫上学姐,而是只身前往。   酒吧的音响声开得很足,若有人搭讪,必须附到耳边才能听的清楚。   我不会跳舞,所以只是在吧台边点了一杯喝的就坐下了,这时有个熟悉的声音从后面绕过来,我清晰的感觉到有一条胳膊圈在了我的腰上。   一抬头,我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睛。   那分明就是那天在图书馆和学姐在一起的那个男生,我不耐烦的往前坐了坐,但他不依不饶,很明显因为我的妆太浓,他并没有认出是我。   “小妹妹,来酒吧不喝酒,喝什么橙汁儿啊,哥哥请你喝杯加料的好不好?”   看他神情暧昧,我就知道他所说的加料是什么意思,从他面前站起来,我不屑的将他的手拂开,绕过他走出了酒吧。   身后传来与那日一般气急败坏的声音,“清高什么!穿的像个鸡似的。”    正文卷 第6章 负气   是的,我确实是个鸡,但是我只卖给梁邵白一人。   这是我一生的愚蠢,但也是这个愚蠢,让我知道了,女人一旦缺爱起来,那就太可怕了。   回到宿舍,我没有直接卸妆,而是重新拍了好看的照片,更加妖娆,更加让人浮想联翩。   我换了个新的名字,这一次不叫“雅雅”,而是叫“欢欢”。   那个平台的管理员就是学姐,她作为资深会员,已经有了管理的权利,我再次去找她,她有些吃惊,但也习惯了。   “我还以为你真的不干了。”   我露出局促的笑,“还是太年轻了,你说得对,女人就应该趁着年轻多挣点钱,要是老了,跟我妈一样,卖都没有人要。”   学姐看我的眼神有些复杂,“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我看你最近挺郁郁寡欢的。”   “没事,就是忽然想明白了,”我别过脸,知道自己是时候放弃那个根本不可能的人了。   学姐通过了我的审核,直接将我的照片后台到了首页,画了浓妆大家长得都差不多,我唯一比别人多一丝的亮点,大概就是我最爱白衬衫。   我所有的照片都是穿着男款的白衬衫照的,而这组照片,梁邵白看到,一定会立刻认出我来,因为那件衬衫,就是他半月前与我交易那次,丢在酒店不要的。   当时我出了门,下了楼,也不知道自己抽了什么风,不顾形象的飞奔回酒店。   服务员已经在清扫我们两个留下的痕迹,而我无视她异样的目光,从她塞满的垃圾桶里,将他的那套衬衫和西服翻了出来。   你看,我还是在隐隐期待着些什么,期待他能看见这些照片,期待他还能再约我,为了与梁邵白再次见面,我趋之若鹜。   果然,不消多时,平台上就已经有人打我的联络方式了。   大家都是虚拟联络,下单者的头像清一色都是漆黑的,也保留了唯一的神秘感。   我从几个联系着里挑了个出价最高的,与那人约了时间和地点,然后再次躺回了自己的床上。   我不知道我这么做对不对,但是我隐隐能感觉到梁邵白一定会回来找我,他是舍不得我睡在别人的床上的。   第二日,我就收到了买家付款。   说好的见面时间是晚上十点,我本想约到十二点,因为那次我和梁邵白在酒店见面,就是十二点整,但是买家不同意,他还想约我吃饭,但是被我拒绝了。   字里行间我可以看出那人是阔绰的,说的酒店名和梁邵白订的差不了多少,还给我约了专车。   九点半,我从宿舍出去,一边走一边给学姐打电话。   “喂?”她那边很吵,大概是出去玩了。   “要是十点半我还没有回宿舍,记得给我打电话,就说是警察。”   “什么?”学姐话还没说完,我就已经挂了电话,我还是自私的,对方不是梁邵白,而我的负气行为,也只是出于一种在乎或不在乎的试探。   若是他真的不来,我也不想把自己的身体交给别的人了。   九点五十五分,我出现在了约好的酒店楼下,而一道黑影就站在门外等我,远远我看清是个老头,但走近了才看清,不光是个老头,还是个地中海。   “没想到大学生都这么准时,你提前了五分钟。”   对上他干瘦到面部皮肉都松垮的脸,我笑都笑不出来,甚至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   那人大约也是怕我后悔,上来便往我胸口里塞了两张毛爷爷,胳膊顺势搭在了我的肩膀上,“不够还有,今晚我一定要弄死你。”   我无语凝噎,学姐说过,嘴上越是开黄腔的人其实身体越是不行,被他带着往里走,我忽然觉得自己安全了。   一进房间那老头便开始对我上下其手,我暗暗皱眉,推开他说,“我先去洗澡。”   酒店的门是磨砂玻璃质的,他一听我说的话也很兴奋,果断的点头,并且直接坐到了玻璃门外的沙发上,那里是最好看着里面透光的角度。   我在马桶上坐了良久,一面和时间博弈,一面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那老头透过玻璃看我一直不脱,不耐烦的敲了敲门,“要我进去帮你吗?”   “不用,”我局促的应了一声,“你先别着急嘛。”   听我的语气总算带了些温度,老头再次恢复了热情,重新坐回沙发边,我甚至可以透过磨砂玻璃看到他脱了裤子,手在捣鼓些什么。   花洒从上面喷下来,我洗澡的时候总是喜欢思考一些问题,比如我这么做到底值不值得,还有就是我到底在为梁邵白坚持些什么,我们已经有二十几天没有见过面,我好像快要绝望了。   半晌,我拉开门出去,老头好像已经来过一次了,身上松松垮垮的肉露在外面,见我身上还穿着衣服,二话不说便过来开始撕扯。   我有些慌乱的往后退,但是他力气很大,直接一手扯开了我胸前的扣子,说起话来咬牙切齿。   “都收了钱了还在这里给我欲拒还迎,你当是唱黄梅戏呢!”   说罢他翻身就要来压我,虽然身上穿着衣服,但是他下半身是只穿了一条内裤的。   我一个闪身从他身边躲开,并且按亮了手机屏幕,十点半已经过了十二分,学姐怎么回事,她是直接把这件事忘了吗!。   “给我拿过来吧你,”那老头趁我不注意,一把将我手里的手机夺过去,扔到了一边去。   他虽然瘦弱,但是力气很大,不消两下就把我整个人压在了床边,我想叫救命,但是我们二人的行为是交易,就算是报警,我也难逃不被曝光的命运。   千钧一发,我已经感受到他伏在我胸前舔了几下的黏腻恶心感,忽然,酒店的门咚咚咚的从外面响起。   “警察!扫黄打非!”   不知道是谁报的警,最后我出去的时候,门口确实是警察,他们手上有枪,而我异常配合的蹲下抱头,交出了自己的证件。   “这是你?”十一点整,我坐在审讯室里,周围的灯光让我睁不开眼,而坐在我对面的警察咄咄逼人的指着我的身份证,因为脸上浓妆未卸,根本看不出来我和证件上的人有什么关联。 正文卷 第7章你就是个婊子   在警局的时间过得很慢,直到那个老头以嫖娼的罪名被抓起来,我都还在审讯室里坐着。   他从我身边过去,朝我身上吐了一把口水,“拿钱不办事,你算个什么东西!”   我没有说话,只定定看着他。   本以为下一个被重点审问的就是我,忽然警察局的门开了,梁邵白风尘仆仆的出现在了审讯室门口。   我原本垂着头,但看见他我忽然就笑了,“你来了。”   梁邵白很失望的看着我,那眼神分明在说些什么,可他始终没有开口,我知道,只要他来了,我的目的就达到了。   警察无视我和他的眼神交流,径直捏着本子迎了上去,“保释人是吧,签了字就可以走了。”   梁邵白扫了我一眼,顿了顿,最终还是签了字。   警局外风很大,明明已经是早春的季节,外头还是天寒地冻的。   梁邵白没有等我,而是直接冷着脸去了地下停车场,我默不作声的跟在他后面,他走我便走,他回头,我就停在原地看着他,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我是不是劝过你,不要再出现在那个平台上?”   梁邵白很生气,而我看见他出现在我面前,就已经很开心了。   “我知道,可是我想见你...”   “你就这么想跟男人睡觉?”   他一句话把我问得有些懵,我从没告诉过他我出来卖的理由,他这么理解也正常,可梁邵白朝我吼了两句,我便觉得十分委屈。   原来我在他心里从来都没有零星的分量,也确实是我自作多情了,亏我忍了那么久,忍住不去打扰他,忍住不去破坏我们之间的这种平衡。   现在看来,他厌倦我,也是理所当然,毕竟他已经付了钱,而且是超过我要求的很多钱。   我一动不动站在原地,而梁邵白已经气愤的坐上了车。   今天是周一,如果他很忙,这个时候是在办公楼里处理公司的事情,而不是在这里,在警察局收拾我的烂摊子。   眼看着他启动了车子要走,那一刻我鬼使神差的,心里想着见一面不容易,我又差一点被人睡了,这样大的代价,难道只因为他的一两句呵斥我便放弃了吗。   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我趁着他没有锁车门,一把拽开把手,一屁股坐了进去,然后迅速的系上了安全带。   “下去,”梁邵白看都不看我,很显然他是临时来的,西装口袋边上夹着一直高级黑的钢笔,副驾驶的前面也放着一份文件。   “你看看我,”我赖在副驾驶上,也不敢做些什么,因为生怕触及他的底线,这样我们可能真的就再也不会见面了。   梁邵白见我赖着不走,直接伸了手过来掰我的手指头,我被他不留情面的力道扯得生疼,但我忍住了,努力往前凑了一把,直接吻住了他的嘴唇。   这里是警察局的地下停车场,而梁邵白又是格外在意公众形象的,怎么会容忍我在这里对他实施勾引。   明显看见他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我知道我成功了。   梁邵白默不作声的松开我的手,将车锁落下之后直接开出了警察局。   沿途开上高架,我似乎认得这条路,但是梁邵白开得很快,窗外夜色浓重,但我清楚记得,这就是去那栋别墅的路。   车子在门外停下,四下无人,只有早春的寒气和鸟雀惊起的声音。   梁邵白没有开门,而是点燃了一支烟。   我知道他在挣扎什么,如果带我进去,那就说明他的默许了我和他之间的交易,有第一次就一定会有第二次,而我也验证了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   烟雾缭绕,梁邵白靠在车头前的身影变得模棱两可起来,我往前靠了靠,见他不抵触,这才伸出手环住了他的腰。   “我很想你,”靠在他胸前,我可以感觉到他的心跳,但他从不表达对我的情绪。   梁邵白一动不动,好像在深思,大约是这会儿了冷静下来了,所以觉得我是个麻烦。   “你到底要多少钱?”   对上他不太耐烦的眼神,说真的我有些受伤,学姐分明警告过我不要动感情,而我却像个傻子似的对我的顾客说“我想你”。   惨白一笑,我仍然抱着他,“你不是很神通广大吗,既然会来见我,说明你一直找人在注意我,那我家里的底细,你应该也查个差不离了。”   我就像是块狗皮膏药,一旦黏上就摘不掉了。   梁邵白将燃了一半的烟头扔在脚边,用脚碾了好几下,这才泄愤一般将我从他身前一拉。   转眼,我们两人已经愉快的靠在了车头前。   天地静默,他压在我身上,我可以感觉到最原始的渴望,可他偏偏没有下一步动作。   “没有人告诉过你,不要带外面的女人回家吗?”   我尽量把我们之间的关系再拉远一些,因为我知道,只有这样他才能心安理得的睡我,就像在睡一个妓女。   梁邵白的眸子里燃起大火,“我最后再警告你一次,不要让我在那个平台上再看见你,任何平台都不可以。”   像是宣布主权似的,梁邵白直接将我打横抱起,大力的撞开了别墅的大门。   这里的锁是感应的,我才来过第二次,就已经轻车熟路的知道了卧室的位置。   我们二人一路拥吻至床榻,我卖力的勾引。   原本今日就是出来卖的,我穿着好看的包臀裙,屁股看起来圆润又翘挺,胸前的扣子在与那老头挣扎时被扯破了两颗,现在一低头就能看见双峰之间深不可测的幽深。   梁邵白似乎很吃我这套不太会勾引的伎俩,才吻了片刻就已经坚硬如铁。   我主动伸手去握,但被他扫开了手臂。   直到梁邵白用力怼着那处进去的最后一刻,他泄愤一般在我耳畔低吼,“你就是个婊子,不折不扣的婊子。”   他在骂我,但我也清楚,他十分的渴望我,所以不管如何,我都甘之如饴。   我原本想仰头去吻梁邵白,但被他大力的按着脖子抵在床边,我整个人都悬在床边,他在正上方,卖力的撞击。   “梁邵白!”   情至深处,我忍不住叫他的名字,但更加忍不住吟哦出声,愉悦的快感仿佛带着火花从后背的脊梁一路攀升,将我化成一滩春水。   这一晚又是做到深夜,因为与他见面不易,我根本睡不着,梁邵白却很累。    正文卷 第8章专属妓女   我伏在他精壮的胸前,手指不规矩的划圈,但很快被梁邵白不耐的抓住了手背。   他不耐的按着太阳穴,声音困倦,却又低沉迷人,“我明天还要上班,你乖一点。”   这种撩人的情话他很少讲,但大约是因为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并且是第二次,所以他对我的戒备已经没有第一次那么深了。   “我叫林阿茶,你要记好了,”当着他的面,我把手机拿出来,以网站管理员的身份删去了自己在平台的信息,这是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   梁邵白在黑暗里睁开好看的双眸,大约是清醒了,“我从没说过我会给你什么身份。”   他好像没有做要了解我的打算,我知道,所以需要我主动告诉他,不然他很容易就会把我忘了。   “除了钱,我不要任何其他的东西,”如果这么说能让他安心的话,我靠在他耳畔,也确确实实听见梁邵白长出了一口气。   男人最怕的就是负责任,更怕对我这样的女人负责任。   我虽然是个出来卖的,但我只卖过两次,而且每一次都给了梁邵白,第一次是弄巧成拙,第二次是我强买强卖的。   “我给你钱,但你以后不许再这样擅作主张来找我,如果我没去,你知道你那一晚会怎么样吗?”   我哑口无言,因为去之前我分明做了最后的措施,然而学姐却像失踪一样没有再联系我。   靠在他肩头,我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低着头。   也确实就是个孩子,我与梁邵白之间,相差九岁,要不是他和总裁夫人多年来没有生孩子,可能他们的娃已经快要幼儿园毕业了。   他什么都给不了我,安全感,身份,和光明正大的机会。   “我知道了,可是...如果我不找你,你会找我吗?”   距离我们两人的上一次见面,已经有将近二十五天的时间,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打算的,可我一直在等他。   半晌,梁邵白坐了起来,靠在床头徐徐的抽烟,“我原本打算,再也不见你了。”   我一愣,刚开始还没明白是什么意思,但后来转念一想,他如此一句,不正是委婉的表达了对我的想念吗。   我兴高采烈的抱住他,如获至宝。   忽然床头一阵剧烈的震动,我和梁邵白皆是一顿,黑暗中,除了那盏床头灯,亮起的还有梁邵白的手机屏幕。   他敏锐的扫了一眼,然后迅速将烟蒂碾灭在烟灰缸里,拿出手机走向了阳台。   我没有起身,但因为夜实在太静了,我听见梁邵白在对电话那头的人撒谎,便推断出,打电话来的正是总裁夫人,那件外套的主人。   “嗯...应酬太晚了,你先睡,好,想吃什么宵夜吗,你已经够瘦了。”   两人的聊天轻快而又愉悦,就好像多年的老友,已经习惯了对方的喜好和情感,所以对他的夜不归宿表示理解。   半晌,梁邵白回来的时候,我已经窝在了被子里,假装睡着了。   我清晰的听见他坐在床头又抽了一支烟,还叹了一口气,此时是凌晨三点,他还是开了口。   “我得回家,明早来接你。”   我顿时从床上坐起来,即使里面没穿什么,但是梁邵白已经铁了心要走了。   “不走不行吗?”我从背后抱住他,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气让我打了个寒颤,我便立刻松了。   梁邵白没有回头,此时像个合格而又负责任的丈夫。   “明早你没课,我十点来接你,正好有个项目要去一趟民大,如果你还在这里的话。”   他丢下这句话,穿上衣服离开了房间。   楼下有汽车启动的声音,我奔到阳台上,拼命的朝他挥手,可他却像是没看见似的,一鼓作气踩了油门,轰然离去。   四月份的晚风还是很冷,我身上未着半缕,只好搓着手臂回到了被子里,但周围太黑了。   我鼓起勇气开了一盏床头灯,即使这里是郊区,我也知道我是梁邵白见不得光的女人,我怕把屋子里的灯都开了,就能看清床头墙壁上,挂着的他和总裁夫人的婚纱照。   第二天我醒得很早,慢吞吞爬起来洗漱,慢吞吞的整理了房间,但当我收拾完一切,我才看见梁邵白八点钟给我发的短信。   “不用收拾房间,会有人去做。”   他好像什么都知道,也什么都清楚,我现在隐隐有一种他在我身边装了监控探头的错觉。   九点半,我忍着饿意从卧室里出来,正准备到门口去等梁邵白,却忽然听到了屋外有动静,是汽车停下的声音。   “这么快就来了?”我忍不住欣喜的往外走,却不小心从窗帘后发现来的不是梁邵白,而是黎嘉树。   他依然和那帮男生混在一起,只不过带来的女生换了人。   依然是一个女生六个男生,但她好像没那么抗拒,还和他们一起下了豪车,主动的往为首的那个男生怀里钻。   我心中暗叫不好,如果被他们发现我在这里,不光可能会暴露我和梁邵白的关系,我还有可能会栽在他们手里。   敏捷的上了楼,我轻手轻脚的回到主卧,并且迅速从里面反锁上了门。   大门被从外面打开,黎嘉树好像心情不错,进来直接拉上了窗帘,提议去楼上。   我靠在卧室的门后双腿打颤,越来越觉得不安全,便立刻飞身去浴室,一道锁之后还有另一道,但我很快就听见有人在慢慢上楼了。   不敢给梁邵白打电话,我只零片段的编辑了求救短信,发给他,但没有回应。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那些脚步声越来越近,我只觉得背后发凉,整个人的身子都跟着微微发颤。   主卧的门被人扭了扭,我的心跟着拎起来,立刻听见有人发出疑问。   “这门怎么打不开?”   大清早的,他们说话便有些大舌头,好像是喝了酒。   我心里更加紧张,再次去确认浴室的门有没有锁好以后,我找了个东西盖在身上,做着一些掩耳盗铃的举动。   黎嘉树的声音很快从主卧门后传来,他也很疑惑,“奇怪,难道是打扫的佣人锁了门?不应该啊。”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和有女人发出轻喘的声音,我知道是有人忍不住了,“哎还不如去客厅,反正这里没人,是不是,小宝贝。”    正文卷 第9章虎口脱险   “大哥说去哪儿就去哪儿,反正我今天把几个哥哥们都伺候好了就行。”   “识抬举,不像上次那个女的,要有多扫兴就有多扫兴。”   几人的声音慢慢从主卧外行至楼下客厅,我紧绷的心这才慢慢松开来,十分钟以后,我捏在手里的手机也来了短信。   “还有五分钟,我马上到。”   我长长出了一口气,心总算彻底放下来。   梁邵白每次都是上帝派来救我的那个人,如果不是他,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会经历什么。   “哎哟大哥,我都说了我有钥匙你还不信,来,开个门给你看看。”   黎嘉树的声音就好像一枚定时炸弹在门外响起,我的心再次跳到了嗓子眼,距离梁邵白所说的五分钟才过去三分之一,他现在一定还在高架上,而那帮人,与我,只隔着两扇门的距离。   我再也忍不了了,求人不如求己,我果断将浴室的百叶窗掀起,果然后面是可以左右拉开的玻璃窗户。   我往外看了看,这里是二楼,如果从这里跳下去应该不会死,只不过会不会残我就不知道了。   千钧一发的时间,我已经听到有钥匙插进钥匙孔里的声音。   我不再犹豫,而是直接拉开窗户便撑起手臂翻了过去。   黎嘉树的声音仿佛近在耳畔,“来,哥,这间房你想怎么玩怎么玩,干嘛非要在客厅,多没劲啊。”   再次开口说话的是那日打了我一巴掌的那个男生,“还是小黎懂我,来来来,你们几个给我撒开,她先伺候我。”   接下来是一阵不可描述的声音,那个女生很会叫,最起码比我会。   我扒在窗户外的墙壁上,脚下颤颤巍巍,而口袋里的手机已经开始震动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梁邵白已经来了,但是我分明听到有人进了洗手间,是之前那拨人里面没存在感不怎么高的其中一个。   他吹着口哨进来,直接拉开了拉链,对着马桶一顿宣泄。   我认命一般闭着眼,只希望他不要看见攀在窗外的我,如果真的被他发现,那我也只能手一松,跳下去。   这里是别墅的后院,地上铺满了草皮,再不济,我试试能不能掉进那个游泳池。   正当我想着这些的时候,忽然大门被人咚咚咚的锤了几声。   我听见进来撒尿的人快速提着裤子跑了出去,一阵惊慌,“怎么了怎么了?谁来了吗?”   “我说是谁他妈的老是打扰老子的好事,”那为首的男生好像正和那个女生进入正题,但楼下的大门继续被人拍着。   我知道,一定是梁邵白来了。   “姐夫!姐夫!哎你别往里面看了,你找谁呢!”   我不知道梁邵白进来之后什么表情,大约是屋里的人太多,他找了一圈没有找到我,这才放了心。   “给我出去!”   这已经不是第二次了,黎嘉树第二次被梁邵白警告,并且被剥夺了进这栋别墅的身份扫描资格。   几个兄弟扫兴的提裤子离开,屋子里再次只剩下梁邵白和黎嘉树两个人。   这一次黎嘉树没有直接认错,“你少用那副长辈的姿态来管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昨晚三点钟才回家,我姐在家等你等到深夜,你在干什么?”   我听见了清晰的一巴掌,梁邵白发了怒,我不知道这怒气是因为我,还是因为黎嘉树真的冲撞了他。   “你给我记好,我是你姐夫,只要我还和你姐还在一个屋子里,我就有义务管你,我不管你读不读书,但是聚众嫖妓是犯法的,你这样要是进了局子,被你姐知道了怎么办?”   黎嘉树大约是被训得怕了,没再继续和梁邵白争,而是气冲冲下了楼。   屋外,车子再次发动起来,这帮人一边在和那名女生一起吐槽这个多管闲事的姐夫,一边驱车离开。   我听见有人推开浴室的门,然后面前的百叶窗被人掀开了。   梁邵白担忧的脸从窗户后露出来,不知为何,那一刻我竟然觉得心情很好。   因为他担心我,就连微微蹙眉的样子也很好看。   我被梁邵白从窗外抱进屋去,他的手不知为何在轻抚我的背,我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浑身都在颤抖。   回到房里,我收拾好的床上已经被黎嘉树和那群人搞得一团糟。   梁邵白皱眉,“他们没发现你吧。”   “没有,”我雀跃到云端的心情又立刻落了回来,他来接我,问我的第一句话居然不是你有没有事,而是,他们没发现你吧。   我面色冷了几分,但是梁邵白没有管我。   “以后还是不要来这里了,不安全,”梁邵白深谙我昨夜说的那句话,外面的女人不要带回家,这是有风险的。   今天的事发生过这一次,不可避免黎嘉树会第二次带那些人过来,这里分明是梁邵白和他的总裁夫人小住过的地方,所以黎嘉树完全不会把自己当外人。   直到九点五十五我才好了很多,身子不再发颤,手脚也不是很冰冷了,我知道做梁邵白的女人要自己坚强,毕竟他说过了,他除了钱给不了我任何想要的。   “走吧,你不是说十点钟要去谈项目吗?”   梁邵白看着我发白的面色,避开了这个话题,“我送你回学校。”   我不知道这种微妙的变化代表着什么,坐在梁邵白的副驾驶上,我一次又一次在思考自己对于他的重要性。   看我遇险他会着急,我若是勾引他,他也一定会有反应。   可为什么就是不会说一些温暖的话呢,就连表情都那么冷漠,不似我们见面的第一天。   他气喘吁吁的压着我,星河一般的眸子是满满的渴望,那是我们第一次相遇,我作为一个即将失贞的鸡,却得到了他的认可,我很自豪。   车到了距离校门口还有一个拐角的时候,我说了停车。   我知道就算我不说,他也不会再继续往前开,我不想让他为难,我要做一个懂事的女人,这样他才会继续找我。   拿着我的东西下车,我扭身对上梁邵白漠然的视线,“下次不要喷香水,会留味道。”   “好。”    正文卷 第10章让人恶心   回到学校我惊魂未定,感觉自己才从一场冒险中脱身,便又匆匆回到自己平凡的生活里去了。   上午的汉文化课需要穿汉服,读四书五经。   趴在阳光能够晒到的角落里,我有些失魂落魄的,医生给的药我已经涂过一次了,但那里还是隐隐作痛。   见到梁邵白的时候,医生的叮嘱仿佛都是一些废话,这段时间因为太过想他,我已经失去理智了。   “林阿茶同学,请为我们解释一下什么叫做‘宽衣解带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这句诗的意思好吗?”   我一愣,才发现主讲导师在叫我,但我刚才根本就没有听他在说些什么。   “反了...反了...”   才注意到有人在暗示我给我答案,我一低头,发现是坐在不远处的室友在提醒我。   “看这里,他说反了。”   顺着她手指的画面一看,我心里有个答案,但更多的是心中的暖意,因为我原本以为她们都不会再搭理我了。   “报告老师,您这句诗说反了,应该是为伊消得人憔悴,宽衣解带终不悔。”   “嗯,”讲师抬了抬自己鼻梁上的金边眼镜,“看来林同学还没有走神到心无旁骛的地步。”   班里一阵哄笑,我脸上发烫,原来自己对周遭的生活已经忽视到这个程度了吗,明明我和学姐已经很久没见了。   下了课,我十分主动的走到几个室友身后,正想和平时一样说“一起回去吧!”,可她们三个手挽手,回头看着我,就像在看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保送考研的名额已经出来了,我们三个都落了榜,林阿茶,就你上了。”   “听说你单独去找过王教授,林阿茶,非要用这样的手段去夺得你想要的东西吗?”   “这样的你让我们恶心!“   耳畔一阵轰鸣,我还沉浸在对梁邵白的思念里,我还在思考“为伊消得人憔悴”的深意,但面前的人已经走了,不给我一丝反应的机会。   从学校宿舍搬出来那天是周末,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她们三个,其中两个回了家,另外一个和男朋友出去约会了。   我一个人拎着硕大的行李袋,叫了一辆货拉拉,但师傅不负责上楼取件,我得一样一样从六楼搬下去,心里头其实很崩溃,但这些年,我好像一直都是一个人,这已经没什么了。   “这些天不给我打电话,是在躲着我吗?”   熟悉的薄荷烟味飘过,我还没抬头,身上的行李已经一轻,我发现学姐带了两个小学弟上来,在她身侧一左一右,看起来像保镖似的。   年轻人的力气总是好像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最后我们俩并肩站在六楼的走道里,看着这些人一样一样的把我的东西从女生宿舍里面搬出去。   “房子找好了?”学姐抽着烟,我看得喉头发痒,也从她的烟盒里拿了一支,依旧没有点燃。   “嗯,找好了,就在学校附近,下楼就是菜场和超市,走不了多远就是咱们学校的操场,挺方便的。”   我闷声回答,头发垂下来盖住了脸,因为不知为何我有些难过。   日子分明很平淡,可有些关系怎么说烂就拦了呢。   搬完行礼之后学姐送我下楼,我站在宿管阿姨的门前,仰望自己住了将近两年的大学宿舍。   我没有跟她们解释,其实不管我解不解释,她们心里已经认定了我为了保送名额将自己的身体出卖给了王教授,我就算多说一句也是徒劳的。   把手机拿出来,我默默无声的从603的宿舍群里退了出来,然后按灭了手机屏幕。   租住的地方不近不远,所以我没让学姐送我,但是我没想到当我到了小区外的巷子后,会遇到我最不想遇到的那个人。   “哟?这不是百岁山小姐吗?”   我与黎嘉树的联系仅仅是那一日未成功的关系而已,可我也没收他钱,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苦苦纠缠。   我沉着脸去搬行李,又是六楼,自己一层一层的往上爬,但我没想到我下来以后他还在那里。   没有和那帮人鬼混在一起的时候,黎嘉树一件简单的白T,看起来倒也像个干净的少年。   “货拉拉司机呢?”我有些心急,那些东西我都还没来得及盘点,他这就走了。   黎嘉树玩味一笑,“我让他走的,有点打扰到我们了。”   我白了他一眼,仔细盘点地上的袋子,好在每一件都在,并未漏下。   东西太多,我伸手去拿,但没想到黎嘉树一脚踏在了我正要拎起来的袋子上,大大的脚印,差点踩到我的手。   见我瞪眼,他愈发得意,“怎么今天不开张做生意了?妆也这么淡,没有我光顾,生意是不是惨淡了不少?”   “你有完没完,你违规叫多人也就算了,还不让人走了?”我一把将那袋子摔在地上,看着他不依不饶我就来气。   黎嘉树显然没想到我一个做小姐的能这么硬气,拍拍手,还是把脚拿开了,“得了,我今儿也不是来找你的,不过是瞧着你眼熟,过来看一眼罢了,你们学校还有没有跟你一样做这行的,给我介绍几个。”   “没有,”我在心里暗呸,就算有也不介绍给你,那五个人是打算出一人份的钱每人享用一次?还要不要脸了。   “那你今天做生意吗?”看我撸胳膊撸袖子的,模样落魄的很,黎嘉树估计也提不起很大的胃口。   我再次瞪他,“我在打零工,我在替人搬家行不行,你别来烦我了。”   说出这番话,其实我心里是暗自打鼓的,黎嘉树如果知道我住在这儿,一定是不堪设想的。   单纯如黎嘉树,又因为公子哥的身份受不得多少委屈,见我吼他,便立刻从路边站起来了。   “谁稀罕你似的,要不是看你是第一次...算了,小爷今天不玩儿你,走了。”   黎嘉树临走还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我这才发觉我的心隆隆的跳着,幸好我知道他争强好胜,多说两句气他他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