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01章 我遇见你,红豆乱颤 001 灵魂的契合,可以由一碗绵绸的红豆粥开始。身体的痴缠,却并不是脱下一丝不挂的霓裳可以引诱的。说这句话的时候,听者无不否决后面那句,所谓食色性也,既然食可以,为什么性不能呢? “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新帖绣罗襦,双双金鹧鸪。”她轻轻诵读这首词的时候,又劈了柴,又推了磨。她哪有那么轻闲娇媚,正在街口摆摊卖红豆粥呢。 行人闻声,纷纷驻足痴望着她。 住在这街附近的路人只知,这红豆摊原来是一位花甲年纪的老寡妇开了十几年了,如今身子骨不好,便把看守摊位的事情交给了这从未露面的小姑娘打理。这姑娘长得极为清秀,明眸善睐之间,便能颤动路人的眼睛。她性子看起来温温婉婉,不像那些地摊上的大娘嘴多不嫌臭,粗鲁叫唤。倒有一股子淡淡的书卷味儿,卖粥的时候常常叹咏词赋,竟使人觉得连那些大家闺秀都不如她才气溢然。 对她而言,这何尝不是一种营销手段呢?好歹她也是二十一世纪重点大学中文系的才女一枝花儿啊。自然不会因为穿越过来就忘了老本儿行。 以诗词引人驻留,再喝一碗自己的红豆粥,在这个人人自诩为文人墨客的朝代,果然屡试不爽。 话说这一首诗才念到一半,红豆摊位旁的大酒楼旁一眼尖的男子便一直细细盯着那姑娘。 “爷,你要是看上那姑娘,咱们这就去下手,何苦再日日屈尊来这儿小酒楼呢?”身旁的奴才段云十分不明白。 那男子依旧看着那姑娘,嘴里犹自笑道,“懒起画峨眉?我看她勤快的很。那句中的绫罗绸缎却的确不配她那一身的青布麻衣。” 段云有些痴乎,平日里见可从不见自家主子如此模样,向来阴狠老练,就算在女人的花丛中也只是沾了水就抽开绝不留恋。如今却为了一个还未认识他爷如何叱咤风云的小女子,百忙之中来这儿看看她,却又不上前攀谈。莫非是近情情怯?他可不敢细想了,只是也勾着眼看下面那低头的女子。 天色渐暗,眼看着那些粥已经告罄。她舒展了胳膊,准备收摊了。 回到了老街区的小宅子门口。 她笑道,“奶奶,你怎的出来了,你身子骨不好,好好歇着才是。” “我身子骨虽是大不如前,但也毫不娇贵。出来透透气儿,还能和你说说话。” 她也不再规劝,只是上前搀扶。 “你来我这儿都已经半年多了吧。”林婆突然开口说着,听得人手里却一滞。 “奶奶怎的这样问?” “我想着到了秋天,也给你置办一件新的衣裳。你身上穿的还是我年轻时候的,我怎会过意的去呢。”老妇人也是祥和。 她松下一口气,还以为那老妇人又提那日之事儿,“我在这先谢过奶奶了。” “谢我什么啊,我儿过几日便从京城回来了,我老来得子,到时候可要他在咱这安家,别再往京城那地界跑了。” 她心下一惊,不会还没打消娶她进门的事儿吧。“奶奶,我都称呼你为奶奶了,等你儿娶了妻,我是否还要称呼她为干娘呢?”她意在提醒,她只当你是奶奶,不是婆婆。 妇人不乐意了,却也无奈道,“你呀,小丫头,还嫌我老了么?” 正文 第002章 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今日有雨,有些冷意。 她走到院子中央的天井旁,看那浸泡在水桶里的红豆。正架势着开工了,林婆便从屋里穿漱好出来,“走吧,雪卿。现在咱们去城西的衣铺里做件衣裳。” 正好天冷想躲懒,她莞尔,“好的,你且等等,我梳洗一下。” 到了那衣铺子,生意也是冷冷清清的。雪卿挑了一匹清白色的印有翠竹叶儿的布匹,递给林婆跟前,“奶奶,这匹布的颜色不错,素雅干净。” “怎的不要拿石榴红色儿的呢?亮眼得很呢。”她到是想着那些文人说的拜倒在石榴裙下的话儿,她儿子必定喜欢。 “石榴太红,颇为惹眼。”雪卿哪里不知道林婆的心思,只道,“奶奶,这匹布的颜色虽是靓丽,但也要看是穿给谁人看?比如那些在大都城来往的人,便早就把这颜色看得腻了。还不如来点儿素雅的,让人耳目一新呢。” 仔细听来,这雪卿说的别无不是啊。“还是你想的周到。”转身又吩咐店家,“就要我家小娘子选的这匹了。” 她柳雪卿还真是巧舌如簧。 段云跟着爷到了那红豆粥旁的酒楼,却不见那红豆摊位开灶。 阴雨绵绵,段云看着那站在窗边的主子,遂上前一步,“爷,今日恐怕那小娘子是不会来了。” “打听了吗?” “是。已经查了清楚。据说是半年前,那卖红豆的林婆在采购红豆的时候,下乡路上遇见了那病苦的小娘子。后来收留了无家可归的她,据说留着当她家儿子的媳妇儿呢。爷若是对那娘子有意思,倒不如咱们先下手。” “儿子?” “林婆那儿子名叫林大驹,在京城衙门里当差。如此娘子嫁给一个衙役,岂不可惜了?”段云那厮说着,爷他终于按耐不住听段云废话,“我只想知道那小娘子的来历。” “这个,一概不知。并不是奴才不尽心,只是的的确确没有什么这小娘子的来历证明啊。奴才也推想过,从那小娘子的相貌,谈吐便知是至少是书香门第一类吧。但是也没听说哪家千金走失不见的传闻啊。” “再查。” “是。”顿了顿,他问,“爷,我们是否也该回去厮城去了?现在这地界已经在我们囊下了。” 对方没说话,似乎在斟酌什么。 将鱼肉洗干净,塞些香菜,八角,生姜,大蒜进去,在锅里清蒸。空隙的时候,把鸡肉剁碎,将另一个灶头的火点燃,油温七八成的时候填放入干火火的红辣椒,大花椒,姜蒜,再放鸡肉爆炒,整个厨房里便是肉香与辣香缠绵的天下了。 路过这家厨房外墙的行人不由猛吸一口,嘴馋的都流口水了。 林婆进门,“雪卿啊,你大驹哥哥回来了,快别忙了。” 大驹跟在林婆身后,一路上被林婆各种夸赞雪卿,竟然有些动了心思,只是他这家中老母说大话说惯了,自己倒是半信半疑的。 进了门,厨房里那姑娘正端着一碗清蒸的鱼走出来,浅浅向他笑了会儿,便进屋了。那姑娘确实很美,虽说京城从不缺莺莺燕燕的角儿,但是真正能让自己碰到的又能有几个,只不过是远观不可近赏的份儿罢了。心下欢喜,一想到这姑娘将是自己的媳妇儿,不禁心喜。 正文 第003章 怦然心动 饭间。 林婆可看出自己家那小子看上了雪卿,心里也算是有着落了,“大驹啊,这雪卿妹妹为了看你,可还刻意去做了一身衣裳穿给你瞅呢。” 林大驹笑着,盯着雪卿,他并不觉得这件衣服不红不粉的有何妙处,只不过穿在这姑娘身上,着实好看的很。 雪卿才是皮笑肉不笑,被那男人盯着,恨不得宰了他的脑袋,“哥哥你倒是吃啊,难道是我做的不好吃?您不喜欢?” “哪里,哪里。我这就吃。”整个一猪八戒。 雪卿收拾碗筷的时候,便看那两母子进了里屋说话,心里害怕想知道是否决意将自己嫁给那三十好几的大汉,还是监听一会儿,以此做后备打算。 “这姑娘无依无靠,又会孝敬我。我看你娶了她准没错。”是林婆的声音。 那厢迟疑的问,“可是真有心思嫁给我?” “她敢没那心思么?吃的是我的,喝的是我的。是有些不情愿,但是生米熟饭的事儿,就不一定了。” 雪卿心下一惊,还是赶紧退到了厨房。 雪卿知道自己的为难,之所以一直以来留在林婆的身边,只不过是为了报恩。况且她也无处可去。自己刚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落到了战乱烽火的边城。偏偏那地方是以生命为威胁的。自己担惊受怕惯了,还救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相依为命。最后跟着一大批闹饥荒,闹时疫的难民到了这安稳的小城池,虽然少年与她走丢了,但她再也不想到处折腾了,至少现在不想。 她善于察言观色。这一两个月以来,何尝没有发现那红豆摊子旁的大酒楼里有人在关注自己。 那人衣着不凡,一看就是富贵人家。长得俊朗高大,眉宇轩昂。只是过于能耐了,能忍到如今。搁在现代的时候,她的身边从不缺追求者,而且那些毛小子都急急躁躁的,才认识她几天啊,就唧唧咋咋说自己爱意的海誓山盟。她也悄悄的注意那人,也装做无意的表现着自己,尽态极妍。 不管如何,林婆对她虽有恩,但是逼迫她嫁给林大驹这种衙役大汉,自己在现代就物质高傲,如今更不会甘心的。况且,林婆居然想着生米熟饭之类的龌蹉事儿。同样都是卑鄙的人,我却不许她们卑鄙我。 入夜,她将剪刀放在枕下。时刻警惕的睡下。 迷迷糊糊的睡下,到了鸡鸣的时候却被惊醒。 看来,这一夜算是安稳了。她起身,坐在了桌子旁,倒了一些水来喝。 林大驹醒来的时候到了天井处打水,洗脸。 “醒了么?”她推着红豆出来。 他有些不好意思,“一个小姑娘家起的比我还早,还干了那么多活儿,真是辛苦了。” “莫说我辛苦,这是应该的。”你觉得我辛苦,你怎么不来帮我呢?只会动嘴皮,算什么? 林婆也从厨房里出来,“大驹啊,今日你就和你雪卿一起去卖粥吧。” “那是自然。”他说着,接过雪卿手里的簸箕,“我来拿吧。” 才一摆摊,食客们不久就坐满了。林大驹本还有些懵,现在倒是懂了。 “以前没去京城随娘亲一起摆摊的时候,可没有的那么多食客。况且以前尽是些妇人俗夫。而今日你看看周围,全是些年轻书生居多。”他倒是自豪的,真把那姑娘当做自家的了。 姑娘笑了笑,颇为灿烂。 她悄悄一抬眼,看见楼上的那位爷,眼眸终究是对上了。 雪卿也是大胆,干脆直接就盯着他,不做声。对方看着那张令自己砰然心动的脸颊,不禁往前走一步。 正文 第004章 给官人盛一碗无糖的红豆粥 “你在看什么呢?”林大驹问话的时候,她回神过来,“没看什么,我来打汤,你去忙吧。”她自然地接过林大驹手里的勺子,舀了几碗红豆粥出来,递到客人的桌子上。 她再次抬起头的时候,那男子已经不再窗台前了,有些失落的,她低下眉目。 “姑娘,来一碗红豆粥。”一道清越的声音滤过街坊的喧哗。 她抬起眸子,他终于靠近了。 林大驹也闻声盯了过去。见来者二十七八,英挺俊俏,尤其是一身的玄色便服,虽然刻意简约低调,但那袖口间的绣花祥云做工之细致,那腰间玉佩之贵重便知道来人身份不凡。 雪卿在封得严实保温的第二个钵子里舀了一碗热腾腾的粥,伸出白玉的手递到他跟前,“这位官人的红豆一枝。” “一枝?这个量词是否有偏颇呢?”他挑嘴笑道。 她浅浅回应,“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一碗,一枝。” “红豆寄托相思,莫不是你还寄予了我你的相思?”他言语调戏道。 “此相思言在此,而意在彼。诗词中的红豆相思也有做单纯的赤诚友爱之说。莫不是官人自己想的歪了。” “好一个伶牙俐齿。”他啜下一口粥,仔细品了一下味儿,对她道,“这粥温度适合,味道太淡了些,姑娘是如何舍不得多加一些砂糖啊?” 那林大驹还以为是雪卿忘了加糖,赶紧赔礼,“这位爷,您莫要怪罪,您要是嫌味儿淡了,我给您多添一些就是。” “不必了,这味儿适合我。”他看了雪卿一眼,若有所思,继续喝粥。 直到几年以后,雪卿再一次为他熬制红豆汤。他问,“今日的红豆汤的那么甜腻,为什么那日的红豆,会做的那么淡呢?” “因为,我熬制红豆的步骤都是先熬了粥,最后起锅前再放入砂糖搅拌。那日刻意不给你加糖,只是为了让你记住我,记住我的特别。因为,女人好比是糖,不能让男人一下子就尝到所有甜头。倒不如淡淡施一点想头,让你念着我。” “我家小娘子怎么那么有心计呢。”他笑道。 雪卿淡淡莞尔,“有心计的女人是好,前提是不做坏事。” 而现在。 段云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雪卿却皱眉,“我们没有那么多的散钱找,也没有熬那么多的粥折成散钱,所以你们下一次有散银的时候再支付吧。” 旁边听了话的人都觉得好笑,段云道,“这只当是我们爷给娘子家的打赏,娘子就收下吧。” 封建朝代,从来男尊女卑,如若收下,骨子里就低人一等,何况雪卿不想让他把她也当做那些路边的粗庸妇人,再无特别,就不会再男人的记忆里摇曳了。眼见无计可施,正好一衣衫褴褛的乞丐小儿路过。她心生一计,拿起那锭银子,叫住那小儿。 “你饿不饿呢?”她慈和的问。 垂髫小儿点点头,“姐姐,请施舍一碗粥吧。” “当然可以啊。”她端一碗粥给那小孩,“你家你可还有其他人么?” “我与奶奶相依为命,现在奶奶在城边的破庙里面染上了风寒呢。我这碗粥就是想着讨给她喝。” 忽然想起自己与家人分离,鼻翼微微酸胀。她算是真的心生怜惜了,“我這锭银子你拿去,你比我更需要它,前面就有一家药铺,你请个郎中吧。” “谢谢姐姐。”小孩接过,赶紧作势要跪下。 她阻拦,“你这是作甚?不必给我跪下。” 小乞丐热泪盈眶,“自从我家落魄,我与奶奶一直备受世人冷眼,现在也只有心地善良的姐姐你肯帮我了。” “听你说来,你家以前的光景一定比现在好很多吧。”她说着,真挚的看了一眼正默默不说话的那位爷,“小弟弟,是那位官人在帮你才是,是他施舍你的银子。” 小孩转身谢过那爷,“大爷大恩大德,小北子无以回报。” 那厮倒是一愣,居然没想到这小娘子会将活菩萨的位置供给自己。如此几句话相处下来,确实更加喜欢这妮子的性格了。嘴角隐隐一笑,“你若真有孝心就快些回去,别耽误了。” 那厢段云倒是糊涂了,从不曾见他苏灏之大爷如此善心啊。?想到这儿,不禁再看了一眼另爷转变的女子。虽是个卖粥的,但平素里温婉娴静,也有股子书香气。来路不明,但是身份绝对不简单啊,颇为神秘。而且这眉目隐隐的与二爷死去的夫人有几分相似。要知道,那二爷的夫人其实是大爷的青梅竹马。也难怪大爷会喜欢柳雪卿。在这小城里面为以后的买卖开道,却盯了这小娘子两个来月。 正文 第005章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从红豆摊回来的时候,林大驹倒是开始担忧了。林婆见自己儿子脸上憋屈,待雪卿在厨房的时候,到客厅问,“大驹,可是哪里不舒服?” “娘,以后别叫雪卿去卖粥了。” “为何啊?这喝粥的人也多,我身体又不利索。她不去谁去?” 大驹憋着气儿,坐下,“雪卿长得忒显眼了。摊位上来喝粥尽是些书生公子哥儿。” “我的儿都三十而立了,还如此小气。正是因为她在的时候来喝粥的书生多,我才让她去的啊。” “可是,可是她都要是我的媳妇儿了!” 林婆倒是笑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就早些娶了她啊,留在我这儿,别回京城了。”正如她意啊。 林婆走到厨房里,雪卿还在灶台边上切胡萝卜,“雪卿啊。” “怎么了,奶奶?” “你呀,还叫我奶奶,我可要生气了。”她嗔道。 雪卿讪讪笑了笑,“那么是有什么事情么?” “我准备着操持大驹和你的喜宴,想着等会儿去南街算好吉利的日子。” 你们问过当事人么?你们考虑过我的感受么?就算搁在现代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己也会说不嫁就不嫁,哪里轮得到你一个没有血缘关系、没有养育之恩的老婆子自作主张?我亲爹干爹都管不着儿呢。柳雪卿这辈子不嫁这两种人,一是没权没势长得挫,二是自己不爱的,没心思的。很不巧,刚好你的宝贝儿子两项都占全了。内心三百六十度的波涛汹涌,却硬绷着表情装莞尔,“何必操之过急呢,适合大驹哥的女子也应贤惠美丽,轮到谁也轮不到我啊。” “看看你,都是一家人,还客套什么呢?你先做好饭,我去隔壁黄婆家约下午一起去算日子。”说着呢就欢欢喜喜的奔出大门。 雪卿一脸嫌弃的盯着那老婆子出门,不停的摇头,“我怀疑这老太婆不是一般的以自我为中心啊。没救了,没救了。你那么屌,你爸妈知道么?黄和王的口音我就一直没听你吐清晰过。到底是金瓶梅里的王婆还是卖黄瓜的黄婆啊?我好准确的在人生的剧本里给她这个配角一个人物设定啊。好歹我也是中文系兼编剧旁听啊。” 她用力切着胡萝卜,想起什么似得,看了看客厅那边的林大驹,嘟着嘴嘀咕着,“什么?叫林大驹?驹不就是马么?怎么不叫林大马呢?”她偷偷窃笑着,那男人却走了进来。 “你在笑什么呢?” 她慌张,“林大马你怎么来了?呸,那个大驹哥你怎么进来厨房了?你再去客厅等等我吧。” 林大驹脸色微微不悦,但还是笑了笑,“我娘亲呢?” “奶奶去隔壁黄婆还是王婆家里了。” “那你呢?” “我?”她再次皮笑心不笑,“我觉得你眸子漆黑通透。漆黑到看不见事物的各个动作连成的画面,显而易见的常识画面。”其实她是想说,你他妈眼瞎啊,没看见姑娘我在切菜啊。 他虽听不懂她的那套文绉绉,但看她那眼神钦羡的闪烁,满是自豪的以为是在夸自己呢,只是“呵呵”的傻笑。 那男人还真就误以为这姑娘爱上自己了,渐渐靠近她,色心又起。 她感到那男人的异样,赶紧竖起全身戒备,手里的菜刀握得越发紧了。还是赶紧稳住他吧,“那个大驹哥,你别乱来啊。” “你都注定是我的人了,早晚的事儿啊。”见那么多男人围着她,他不早些时候吃了她,煮熟饭,就无法踏实。 那男人一把夺过她手里的菜刀,直接把她逼到墙脚。正当这个歇口,说时迟那时快,一只木棍猛地敲击那大汉子的头颅,一阵眩晕来不及回头,就晕过去了。 是段云。她傻愣着才反应过来,段云就拉着她往外逃。“他不会死吧?”雪卿边逃边问。 “死不了,我下手有轻有重,倒还真是想把他那贼人杀死,只是我家爷不许暴露了。” 终于到了一处无人的胡同。雪卿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平复了些,她问,“你怎么会出现的那么及时?” “及时?压根就没离开过。”段云也在喘着劳累气儿。 “什么?” “跟姑娘你说实话吧。我们爷喜欢你,想知道你住哪里,所以就想着让我跟着你,保护你安危。” 正文 第006章 想攀附权财,又不肯宽衣解带 她微微怯意,走到苏灏之跟前。 苏灏之正面对着窗外的车马喧嚣,看不清眼里的颜色。 “苏大官人。”她轻声唤他,“今日多谢您的救命之恩。” “以后你还打算回去么?”他回首,看着她的一身棉麻布衣。 她静静的不做声,他却上前靠近她,轻轻捏起她的下颔,眼里流光。“如此说来是不回去了?不如跟了我吧。” 她开始大胆的大量着眼前的男人,“我看你样貌举止,就知道你身份富贵。你也不怕我是贪图你的权财,所以巴不得依附着你?” “就算你是贪图富贵,至于我而言又会有什么损失呢?”他狭长的双眸流露着一丝坏笑,更靠近她,毫厘之间,“美人作伴,红尘相随,浮生如此,足矣。” 言语暧昧,动作暧昧,她倒是真的有些不好意思了,只是推开他,“我虽是布衣平民,过得清苦,难免爱财。但是,我只愿得一真心人,清清白白。” 苏灏之呵笑一声,“既想攀附权财,又不肯宽衣解带,你凭什么那么自信?” 不是说苏灏之喜欢我么?她如此想着,倒是悟了,在这种古代,男子所谓的喜欢,无非就是一个女人的样貌与婀娜之姿罢。 叹下一口气,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接话了。 正当此时,段云从屋外进来,“爷,给小娘子的马车已经备好了,咱们可以回厮城了。” “厮城?”她一愣,“你们是厮城人?” 段云道,“可不是么?厮城乃是天下最繁华的城池,连帝都京城都比不上半毫。” 她弱弱的问了一句,“是不是我也要跟着你们去厮城呢?” 对方觉得好笑,段云见苏灏之只笑不语,便替主子说话,“小娘子注定是我家爷的人了,怎的问这厮问题?还以为我们家爷丢弃了你呢。” 她不语,心里却想着,“这个苏灏之,长得英俊,家境也很好的样子,很符合大众少女的择偶标准啊,比如我。何况我没有去处,跟着他也可以不愁吃喝。这两个月里,的确喜欢和他两小无猜遥想对望的感觉。只是,我只怕自己托付给他却守不住他的心。” ---------------------------------------- ----------------------------------------- 她坐在马车里,拉起车帘子,往窗外望。晴空万里,清水碧波,垂柳依依。妇人们在河边浣洗衣物,拿起木棍捣洗翻搅。 再看看马车旁骑着白马的苏灏之,长衣飘飘,颇有清新俊逸之感。 正在欣赏美男的时候,那男子还正好回转俊脸来看她,“你看我作甚?” “我看的是青山绿水,流水人家,一副如此美丽的画卷罢了。”她狡辩。 “只怕人在画中游吧。” “自恋。”她嘀咕着关了车帘子。虽然他说的是实话。他的确是她眼里那副画卷的人。 入了厮城的时候,只听见马车外喧嚣的很,便拉开帘子瞅瞅。 厮城太平,盛世繁华。 街头上种植满了金黄色的梧桐和火红的枫树,落叶飘飘,竟有一丝丝奇幻。尤其看那亭台楼阁,就似乎是日本那种有三四层楼的和式古建筑。屋檐的雕刻有棱有角,麒麟祥物镌刻在木廊上。大道康庄,商铺里货物琳琅满目,百姓鱼贯其中。小贩们的叫卖声,吆喝声,此起彼伏。甚至还有百姓在白日里放起了璀璨烟火,花花绿绿,很是好看。 实在是应接不暇。 正文 第007章 天下四大美女,倾城而傲然 终于到了一静寂处,下了马车,才望见那宅子。 单单从外观看来简直只能用古朴、大气、二词修饰,毫不为过。她的第一感觉就是,墙太高大了,比一般的家宅甚至是电视剧里的紫禁城墙高太多了。起码也有五六米的高度。墙面整体是灰白色,古韵古香的风气就是从这儿一片一片的透露的。似乎还种植了很多的树,因为站在墙外就能看出墙内树枝高端的葳蕤绿色连绵成一条条丝缎。 似乎是想尽法子要低调,刻意不在门外镶金镀银,不奢华,不浮夸。但是却有一股子沉默的恢弘,磅礴。 大门前撑着几根高高大大的黒木圆形支柱,中央的黑色匾额上,刻着几个刚硬的楷体字,“箫央台”。 雪卿醒来的时候,黄昏没如流云。 “这位姑娘,您醒了啊。”丫头端来热水,“洗个脸吧,神清气爽些。” 她环顾四周,長殿而中空,黒木建筑,就似乎是汉朝的宫廷一般。“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灏爷居住的青藤阁啊。”丫头帮她把洗脸的帕子拧干。 “青藤阁?” “是啊,我们箫央台的各个院子就好比是皇宫一样,各个主子都是独户而居的。” “独户而居?” “比如老夫人的住处是梨棠园,大夫人的居处是玉书苑,堇爷的居处是千寻阁,媛兮小姐的居处是樱花轩。”丫头见她洗好脸颊,便把水盆放在一旁搁着。 她思忖了一番,果然这宅子不一般。“如此说来,这个家的主子很多么?” “姑娘你好不了解箫央台。”她巧笑,“我还以为姑娘什么都知道呢。” 这句话,雪卿倒是半懂半懵,只是问,“你叫什么名字?” “奴家梓枝。” “梓枝,那你们灏爷呢?”她四处巡视一圈也没见到苏灏之和段云的身影。 “灏爷去梨棠园看望老夫人了。今晚会宿在玉书苑里。”她说着,见雪卿并无反应,再提示道,“玉书苑是大夫人的住处,估摸着是会去探望小小姐了。” 果然如梓枝所料,雪卿必有问题打探。“小小姐?” “是的,是书函大夫人与灏爷的长女啊。” 他结了婚,还有孩子?!瞬即淡定,古人不这样才奇怪。只是或多或少别扭的慌,“你们灏爷是不是还有其他偏房啊?” 梓枝道,“当然了,月桂园的二夫人和董姨娘,杜鹃轩的三夫人。二夫人是江南织造厂厂长的长女,三夫人也是京城户部尚书的嫡女。至于董姨娘没赎身之前还是厮城戏台子上最有名的角儿呢。至于大夫人,虽是庶女出身,但身份最大......”她顿了顿才说,“是当今丞相的女儿不说,还是,天下四大美女之一。” 说了那么多,还是那个美女比较吸引自己,“天下四大美女?”心里一阵好笑,“原来古代人还搞选美啊?不过没整形,没P图,天然恩典的质量应该很好吧。倒还真的想去看看那四大美女之一呢。” “你连四大美女是谁都不知道么?”梓枝疑惑的看着她,“我们这个宅子里的女人素日里难得出一趟宅子,所以外面的消息也不是很广,但是你在外面民间怎么会不知道呢?” “我,还真是比较孤陋寡闻。” “天下四大美女,分别是当朝公主陌熙;当今丞相之二女,巩书函;江南花魁之首,舞姬清虞;最后一个是西域的公主,楼兰。”她说着,颇为羡慕的样子,“我要是也拥有那般倾城容颜就好了。” “腹有诗书气自华,容颜之美也有迟暮的一日,倒不如多看看诗词歌赋,永垂不朽呢。”雪卿宽慰道。 梓枝却白眼,“姑娘,你认为我们做丫头的,有舞文弄墨的机会么?” 戳伤别人痛处了。“不好意思啊,我只不过是想宽慰你两句。” “无碍的,姑娘你也是心好。过不了多久就便该称呼你为柳姨娘了。” 柳姨娘?怎么那么别扭?连个二奶都不如,她只好严肃道,“梓枝,你莫要胡说。我与你家灏爷是清白的,我别无他想。” 梓枝倒是被她忽然的严肃给吓到了,“是。” 这忽然的严肃劲儿,竟让梓枝想起了一个人。越看越觉得眼熟,“姑娘,你的眉目好似一个人呢。” “谁?冰冰还是亦菲?不然是安吉丽娜朱莉?”她又开始说现代话了。 丫头懵了,“我不认识你说的那些人啊。我只是觉得你像极了.....” “谁?” 她却猛地摇头,“没,没什么。” “一看你的神情便知道是在掩饰。你的眼睛已经出卖你了。”她好奇心大,想着逼问。 “真的不能说,老夫人吩咐过的,在这个宅院里谁要是提及她,就干脆杖毙。”她为难。 “说了又能怎么样?这里只有你与我啊。” 那丫头却赶紧拿起搁在一旁的水盆,径直往外走,“姑娘,晚饭我会叫其他丫头稍后送过来,您先歇着。” 留下疑惑的她独自坐在空旷的大殿内。“杖毙?” 正文 第008章 树魂 紫桔梗色罗裙与粉红色流苏裙 假山堆砌之间,高大的合欢一树一树的撑开成一把把伞。凉亭里,那一抹淡粉的长裙坐在石凳上。那女子手里正刺着牡丹春月图,娇艳的脸蛋上柳眉一扬,“让她过来。” “是。”身后的丫头赶紧拦住那碎石小路上行路的梓枝,“二夫人让你去一趟。” 梓枝罗裙迈开,碎步着走到凉亭,“参见二夫人。” 二夫人紫嫣并没有理会她,依旧埋头刺着手里的绣花。 沉默着,那合欢都不知被风吹落了多少。 直至最后一朵花儿绣好,收了线。“灏爷这次回厮城,和他一起回来的女人见了么?” “是,见着了。” “是什么人家出生呢?” “这个还不曾清楚。” “性子如何啊?” “还算亲和。” “亲和?”她挑眉笑道,“这只见了一面就说她亲和?殊知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谁知道会不会成为下一个董夕寒呢?” “二夫人说的是。”她颔首。 玉邪站了起身,那袭粉红色的长裙也跟着舒展着,一袭丝缎就似流淌粉红色的瀑布般流泻,美得熠熠生辉。“灏爷去了大夫人那里么?” “是。” “我们走,花枝。去玉书苑。”她说着,花枝赶紧拿起她的针线团,“是。” 留在凉亭里的梓枝看了一眼稀疏的合欢,“天要凉了。” 说那玉书苑里,种了三四株梧桐,一片一片的金黄就像是蝴蝶摇曳在枝头摇摇欲坠。这苑里的建筑颇有古代东瀛的和式风格。脱下镶着碧玉的黑靴,走上下部架空的木板上。 闻声,屋内的倾城美人赶紧迎了出来,“灏之,你这一去就是两月,如何让我不思念。” 男子拦住她婀娜的腰际,作势亲热。美人脸颊泛上红晕,屏住呼吸,隐隐期待高大男子接下来的动作。 渐渐靠近她的脸颊,就在毫厘之间,他却顿住,嘴里扬起一丝坏笑,“无邪呢?” “在奶娘那儿呢。”她伸出纤长的玉手,环住他的颈项,眼梢含情,“......我想要。” 他装作懵懂,“想要什么?” “你好坏。”她娇拳撞打他的胸膛。 障子门外的丫头林枝搅扰道,“灏爷,夫人,二夫人来了。”[障子门,是指东瀛人家房屋里左右推拉的门。] 一愣,男子开口,“让她在大殿等候。” “是,奴婢这就去。”林枝说着,赶紧退下。 -------------------------------------------------- --------------------------------------------------- “爷可算是回来了,无邪可日日都盼着你呢。”大殿内,紫嫣说着,左右环视一圈,“书函姐姐,怎么不见无邪呢?” 书函莞尔端庄,“无邪被奶娘带着去玩耍了,稍后会回来的。” 灏之坐在大殿的中央,看了一眼精心装扮的紫嫣,“粉红色的确很般配你,衬得你美。” 紫嫣心下欢喜,却只是淡淡一笑,“爷你谬赞了,我也就这样不美不丑,哪里及书函姐姐的一身桔梗色罗裙惹眼呢?既娴静又优雅。” 书函将茶倒入青瓷,递给灏之,再从容坐回原位,“妹妹?你也是谦虚了。彼此而已。” “听说爷这趟带回了一个小娘子。”紫嫣装作无意,“现在那娘子可还好?” 灏之正在饮茶,眼底却见书函手顿住了半刻。放下青瓷茶杯,“不过收留了一个小娘子而已,看她做事妥帖稳当让她以后在我青藤阁服侍罢。” 书函依旧从容,“那也好,只要有人照顾爷的起居能舒适妥帖,也是好事。” 紫嫣看在眼里,默然不语。 翌日。 雪卿穿着一身雪白的长裙一个人在宅子里左右闲逛。 逛得累了的时候,歇在了碧波荡漾的湖边假山上坐着。梓枝左右寻找她,“原来雪卿姑娘你在这里啊。亏得我好找啊。” “梓枝,我发现这宅子里的树木数量很多,品种也很多呢。这个家是做木材生意的么?” “雪卿姑娘,我们还偏偏就是除了木材生意以外,什么生意都做。” “怎么说?” “高级绸缎,井盐贩卖,奢侈品买卖,钱庄生意才是我们箫央台的主业。”她得意道,“我八岁就被家人卖给伢子,还是经过很多关筛选才被这宅子选上的呢。对这里地大物大的园林庭院也算是轻车熟路了。至于为什么种了那么多树,翠翠绿绿的,则是主子的喜好了。” “主子的喜好?”雪卿疑惑。 她点点头,“是啊。听说灏爷和堇爷小时候关系很亲密无间,老爷没去世的时候就带着他们去各地的山林里选上好的枝木移植回厮城的箫央台,也就是我们这儿。” “所以这里很多的树木都是在外地移植回来的?” “是啊,都很多年过去了,早就根深蒂固了。”她忽然伤感,“自从老爷死去之后,就没再见过灏爷和堇爷熟络过多少了。” 雪卿倒是电视剧看多了,家大业大难免这样狗血。一定是财产纠葛伤了感情。“对了,我看那外墙的树木高大,枝繁叶茂,青翠幽幽的,那是什么树?” “是紫檀树,是一种高大的乔木。” 正文 第009章 苑子里的美人缤纷 “还有这宅子里的建筑风格还真是不拘一格啊。”雪卿说着,问道,“可有什么来历?” 梓枝想了想,自豪道,“我们箫央台的根基可不是外人看的那么浅。爷的商号四通发达,哪座州城没有我们的一杯羹啊。苏家的先辈是开国的功臣,后来那些扶持着开国之君出生入死的人谁没被赐死?唯独主子的先辈功臣隐退,做起了生意买卖,祖祖辈辈不知道积蓄了多少金山银山呢。而这些亭台楼阁都一代一代的主子们在走四海闯开商道的时候,在各个异域地方请了工匠修筑的。高丽,东瀛,西凉等等。” “如此说来,他们还真是不爱炫富不做土豪啊。” “你说什么呢?什么炫富?土豪?”梓枝问着,心里却堪忧道,“这女的怎么老说胡话?不会脑子有问题吧。” 雪卿赶紧解释道,“我说的是家乡的方言,你自然不懂。我的意思是,你们主子家刻意低调了,明明有那么多财产却不作声张。就拿这外围灰色的墙来说,那些稍有点钱的人家谁不是朱门大漆显摆着。” “雪卿姑娘说的在理儿。” 雪卿再环视四周,湖面碧波荡漾着,湖里的金色锦鲤遨游着,苏州园林样的假山堆砌着,凉亭楼阁错落有致着,依依杨柳轻柔的婀娜着。心里却道,“虽说,宅子里并无镶金镀银之势,但是宅子里尽是珍贵。外围的浅灰色高墙虽只为低敛,但是却透着庄重的古朴恢弘。宅子里的各个院子,虽然是黛瓦青砖,但是哪一处不是精致巧工?又是东瀛的黄白色的和屋,又是仿汉的深色殿宇,甚至还有那唐宋元明的身影。这个朝代还真是奇葩中的精华,无所不有啊。” “在想什么呢?雪卿姑娘。”梓枝见她若有所思。 她回神,“只是心里喜欢这些树罢了,又是紫檀、杨柳,又是梧桐、红枫。” “可不止这些呢,老夫人的梨棠园里的尽是梨花和海棠,媛兮小姐的樱花轩里樱花也美,还有二夫人月桂园里的桂树和桃树,三夫人的杜鹃轩里的香樟、杜鹃,供奉先辈灵位的西堂,也就是宅子靠山的那一片,全是槐树呢。” “月桂园里有桃花?杜鹃轩里有香樟?” “是啊,都是夫人们自己嫁进来的时候随了爷的喜好,自己选的。月桂园里本没有桃花,杜鹃轩也没有香樟,都是夫人们自己种植的。” “真怀疑这家人上辈子是树精。”她小声嘀咕,又问,“你们灏爷呢?自从我进了宅子就没见着他,是很忙么?” “灏爷昨儿歇在玉书苑了,一大早就随老夫人、三叔和堇爷去西祠堂祭奠先祖了。” 雪卿看了一眼西边的墨色渲染,“这个时节,槐花怕是都败落了吧。” “是呢,一大片一大片的花儿就落了,大片的白,大片的紫。” “还有紫色的槐花?” “是啊。” “还真能耐,什么树都有。”她嘴角浅笑,“要说好,我看还是你们灏爷的青藤阁好些,常青藤,松柏,还有百年银杏。” “也是。”她细想也对,“雪卿姑娘,我们先回青藤阁吧。我给你准备了些杏仁酥。” “我也的确有些乏了。走吧。” 正文 第010章 千寻之外,青藤之中 青藤阁楼上。 雪卿栏而望,眺望不远处的一片幽幽紫竹林。 “雪卿姑娘,你的点心。”梓枝从身后走来,席地而坐,将那一碟子的杏仁酥放在低案茶几上,又亲自斟好茶。 雪卿回眸,“那不远处有一大片紫竹林,我们下午去那里逛逛吧。” 梓枝顺着看了一眼那处蔓延的竹海,“那里可不能随便去逛,那是堇爷的千寻阁,不是伺候他的下人是不能随意过去的。” “为什么?那么一大片上好的竹子,不去一嗅清新岂不可惜了?” 梓枝无奈道,“堇爷喜好安静,不喜别人打扰。前些年一个倒霉丫鬟谁知道装了什么花花心思,竟然跑去千寻阁跳舞给堇爷看,结果第二天就被老夫人卖去边城的妓院,让她狐媚。” “实不相瞒,这句话对我很有震慑作用,我宁愿呆在这里吃我的杏仁酥。”她赶紧坐下,挑了一块个大的,递给梓枝,“你也和我一起吃,有福同享。” “我可不敢,我只是卑微的丫头,哪里那么好运呢。” 雪卿故意嗔道,“你不吃的话,我可生气了。” “雪卿姑娘大可不必对我那么好,我是奴才,没有这个福分。”梓枝说着,赶紧起身,准备退下。 却不知那苏灏之什么时候回来了,站在身后道,“雪卿给你的,你就消受吧。” “是。”梓枝接过杏仁酥,颔首,“奴才这就下去。”说完,直接规矩行礼,离去了。 见她离去,雪卿好奇的看了一眼那大官人,“你家奴才好像很害怕你,可是在宅子里威严施多了。” 对方靠近,男性气息赋予的压迫感随之浓重起来,“是不是我对你的威严就没有施加过多少,以至于你个小娘子敢这样问。” 她抬起头,直视他幽深的黑眸,“是不是觉得,我这样大胆的看着你,就叫做非礼呢?” “你非礼我?”对方鼻息一声哼气儿,“你的本事倒是大。” 她退后,离开他的气息,“你让我跟了你,在你身边。是准备给我一个名分呢?还是默默作陪无名无分呢?” “你可是很着急我对你的打算啊。” 女子脸颊一红,是有些害臊了。眉目一挑,正正经经看着他,“我说过,我只愿寻得一个真心人。但是你也反驳过我,有什么资格既不宽衣解带还想衣食无忧。当时我语塞,但是现在我回复你。这一路随你回厮城,你虽然言语挑逗,动作暧昧,却处处点到而止,我想你并非是浮浪之人。至于你究竟图我什么,我不清楚,但是我想知道。” 对方一怔,显然没有想到这女子会说出这样的话。“你真聪明。” “什么?” “留在我身边吧,安分做个丫鬟,我不会负了你。” “就这么简单?”她傻愣着,自我解释道,“也许越是想的复杂了,反而事情更简单呢。” 她走到他跟前,“那我以后,是不是要跟梓枝一样伺候你啊?” 这说的不是废话么,那爷嫌弃的看了她一眼,“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