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大风起青萍 第一章 公交车上 高楼大厦，汽车飞机，美女钞票在脑海中不停的闪过，无数的事情纠缠着，分不出真假，好像一个梦，又好像那才是现实，所有的一切好像潮水将刘浩宇淹没，让他感到窒息，一张张逝去的脸庞，无论怎么焦急却根本留不住，一切开始虚幻起来—— ‘砰’的一声巨响，刘浩宇一哆嗦，终于从噩梦般的迷蒙中惊醒，才停下了走马观花所梦的那些东西，猛然的睁开眼睛，脸色蜡黄，好像大病了一场，呼呼的喘着粗气，身子还在战栗着—— 入眼是一片军绿的衣裤，看上去很熟悉，呆了一下，刘浩宇才反应过来，这是自己的双腿，那一片军绿正是身上的军装，恍惚间想起自己这是复员回家的路上，只是脚上的解放鞋却将时间拉回到了从前。 循着刚才那一声巨响望去，咒骂声，哭泣声，哀求声才一一传入耳廓，就看见一个蒙着面的男人，正端着一只单管猎枪，狠厉的催促着公共汽车上的这些人将所有的钱放进他前面的帆布手提包里，就在他的身后，还有一个蒙面人，正扑倒在前排座位伤的一个女孩身上，一只手按住女孩，一只手正在解开腰带—— 女孩看不见脸，不过听声音很年轻，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撕的破破烂烂的了，棉质的内裤被拉到了腿弯，这一切预示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车厢里除了蒙面人的咒骂，就只有女孩得哭泣哀求，只是这样的哀求和哭泣并不能让坏人升起同情心，反而更激发了那蒙面人的*望，疯狂的笑着，已经完全失去了人性，这种畜生该死—— 念头在刘浩宇脑海中一闪而过，根本想都没想，扶在身边行李包上的手猛地用力一扯，行李包就被扔了出去，朝着持枪的蒙面人砸去，而那一瞬间，刘浩宇也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如同豹子一般朝蒙面人扑去，眼中闪烁着阴冷的寒光。 一辆公共汽车能有多大，刘浩宇坐在最后一排，也不过和蒙面人隔着三四步，这一点距离一闪而过，刘浩宇已经冲到了蒙面人的身前，此时行李包才砸在蒙面人的头上，刚好遮挡了蒙面人的视线，以至于蒙面人根本没看到刘浩宇，或许看到了也反应不过来。 悍匪手中有枪，而且是猎枪，一旦开枪的话，在这密闭的空间里，绝对是车上乘客的灾难，刘浩宇很明白，所以不能留情，下手一定要狠，狠到不给蒙面人机会—— 左手搭在蒙面人得胳膊上，如同钢钳一般，猛地一扥，同时人也猛地一顿，将蒙面人的胳膊朝下一压，右腿用尽力气朝上顶去，一切发生在眨眼间，当刘浩宇的右腿碰到了悍匪的胳膊的时候，就听见‘咔吧’一声脆响，蒙面人的胳膊诡异的反方向朝下弯曲起来，再也抓不住手中的猎枪，任凭猎枪掉落，接着才响起一声惨叫，淹没了所有的声音。 脚尖一勾猎枪，将猎枪提到了身后，猛地一扥蒙面人的胳膊，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只是刘浩宇没有怜悯，左脚猛然用力踹了出去，狠狠地踹在了蒙面人的膝盖上，隐约又是一声脆响，如同折断树枝的声音，那一刻刘浩宇松开了手，蒙面人惨叫着飞跌出去，重重的撞在了汽车的挡风玻璃上。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快的车上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那个还在准备欺负女孩的同伙，不知所措的扭头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只是迎接他的却是一个拳头，狠狠地砸在了他的眼眶子上，登时一片金色的小星星在眼前飞舞，这到底是怎么了？ 脸上的戾气更浓，即便是同伙已经懵糟了，刘浩宇却没有一丝停手的打算，抢钱刘浩宇并没有觉得多么十恶不赦，但是想要糟蹋女孩，那可是会毁掉女孩一辈子的，这种人渣不值得可怜，既然要动手，就不能给人渣缓过劲来的机会—— 一把薅住了同伙的头发，同时抬脚踹在了同伙的腿弯处，又是一声脆响，却随即被惨叫声淹没。 刘浩宇也是发了狠，对着同伙比蒙面悍匪更憎恨，脚才落地，身上力气爆发，推着同伙朝前面冲去，顷刻间冲到了司机身边，身形一顿，抓着同伙的那只手用力的朝汽车的前端按下去，狠狠地将同伙的脑袋磕在了挡风玻璃的底部，一下一下，鲜血流了下来，模糊了同伙的脸，一开始还能听到惨叫声，几下之后声音也没了，等刘浩宇松开手，同伙好像没骨头一样滑落下去，瘫在地上就只剩下抽搐，嘴中无意识的发出破风箱的声音。 长长的吐了口气，平静了一下心情，刘浩宇冷冷的看了看地上的劫匪，这才将头转向已经被吓傻了的司机身上：“开车去最近的派出所。” 司机被刘浩宇看的打了个哆嗦，勉强挤出一丝干笑，匆忙的发动了车子，朝最近的乡镇而去。 至于刘浩宇此时平复了一下紧张的心情，站在司机身旁怔怔的望着前方，坑坑洼洼的公路上，半天见不到一辆车，偶尔有经过的车辆，也都是刘浩宇记忆深处已经许久未曾见过的，好像昌河面包老式的桑塔纳—— 公共汽车颠簸着，掠过一座小村子，低矮的平房，许多土胚房夹杂在其中，还能看到只生一个好的宣传标语，又或者拥军拥属的标语，透着浓浓的时代气息，在刘浩宇的记忆里，好像——等等，那是什么？一个农民伯伯骑着一辆很不算旧的自行车，关键是那自行车竟然是大金鹿，好像那只有八十年代才有卖的——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心中剧震，猛地扭头望向一名乘客，虽然从醒来就有些猜想，但是刘浩宇不弄清楚，心里就踏实不了，感觉和做梦一样。 那乘客吓得一哆嗦，根本不敢看刘浩宇的模样，只是颤着声应了一句：“九四年八月——” 后面的话刘浩宇没有在听进去，九五年八月——自己记忆里应该到了二零一六了吧，一恍惚二十年回来了，这时候应该是自己退伍回家的时候，可是自己怎么想不起来遇到过抢劫，这么大的事情按理说不可能没有记忆的？ 卷一 大风起青萍 第二章 报道 发了一会呆，刘浩宇也没有能想出什么，不过心情渐渐地平复了下来，事情既然发生了，那就干脆随遇而安好了，心里这么想着，掏出一根烟点上，吞云吐雾之时脑子才清楚了一些。 一阵压抑的抽泣声传来，将刘浩宇从乱七八糟的念头里拉了出来，循着哭声望过去，却是那刚才险被糟蹋了的女孩子，女孩年纪不大，估计着也就二十来岁，长得挺秀气，丁丁香香的一个女孩，如果不漂亮的话也不会遭遇这些。 沉吟了一下，刘浩宇走到女孩身边，挠了挠头嘿了一声：“姑娘，你没事吧？不用再害怕了，我已经收拾了他们，一会送去派出所，公安会收拾他们的——” 看女孩哭的梨花带雨的，刘浩宇想安慰女孩来着，只是有点嘴笨不知道该怎么说，这样的遭遇怕是会在女孩心里留下一辈子的阴影，只是自己能帮的也就这么多了，想了想，倒是从行李包里抽出一身军装，递到女孩面前：“把衣服换上吧，我这只有军装——” 女孩的一身碎花连衣裙，已经被撕烂了，根本无法遮挡住白皙的皮肤，尽管女孩双手遮掩着，却还是能看见修长的手掌下那一抹半圆，看得让人尴尬。 身子不停的抖动着，脸上写满了惶恐，不过女孩还是伸手将军装接了过去，胡乱的裹在身上，总算是将身体遮住了。 长长的舒了口气，嘴唇蠕动了一下，只是到底没有再说什么，自己的安慰不会有多大用处，创伤只能用时间来抚平，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刘浩宇便朝座位走去。 “谢谢你救了我，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就在刘浩宇堪堪要坐在座位上的时候，哭泣的女孩忽然弱弱的问了一句。 “啊——”愣了一下，朝女孩望去，看着女孩还闪烁着泪花的眼光里，透着真挚的谢意，刘浩宇挤出一丝笑容，轻轻摇了摇头：“叫我雷锋吧。” 女孩一呆，随即脸上漏出一丝笑容，虽然一闪而逝，但是心情却平复了许多，眼见刘浩宇走回座位，轻咬着嘴唇，犹豫了一下，忽然喊了一声：“我叫韩雪，谢谢你救了我，我会报答你的——” 刘浩宇笑了笑，轻轻点了点头，心中却并不在意，本来也没指望什么报答，至于出手救人不过是因为看不过去，做了也是为了不让自己留下遗憾，只是刘浩宇绝不会想到，就是这一次出手，却让自己和这个韩雪一直在纠缠，当然那都是后话，此时刘浩宇心中所想的，却是为什么记忆里根本就没有这件事，难道是之前的那一切，都是自己的一个梦？还是说自己的重生改变了命运的轨迹？ 从派出所里做完了笔录出来，刘浩宇望着眼前显得陈旧的镇子，全镇上下也有邮电局和供电局的两个二层小楼显得突孰，低矮的平房的墙壁上，还时不时的见到只生一个好的宣传标语，甚至还有的依稀可见坚决拥护毛主席那样的历史标语，狭窄的泊油路弯弯曲曲的通向远方，处处透着荒凉。 苦笑着叹了口气，捏着手中的报道信，刘浩宇有些不知道说啥，也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谁，还是没送礼请客的原因，复员回来竟然生生给丢到了离家一百多里之外的张庄乡，而张庄乡则是赵县最穷的乡镇，至于赵县——哎，更是临河省出了名的贫困县，张庄的穷困就可想而知了。 看来以后自己有的受苦了，走在大街上，坑坑洼洼的，刮一阵风就挂一身土，整个乡驻地就没两家像样的门店，说起来更像是大一点的村子。 按照派出所公安同志的指点，刘浩宇转过十字路口往右一拐，就看到了乡政府，只是乡政府门前怎么围了那么多人？ “让让，让让——”一二百口子人将大门口堵了个水泄不通，刘浩宇好说歹说才挤了进来，进了大门口就挤出了一身汗。 只是好不容易到了大门口，才发现不但外面挤满了人，就连大门口里面也被一群人给堵住了，好像都是乡政府的工作人员，吵吵嚷嚷的好像要打起来的样子，刘浩宇听了一会，好像吵吵着什么杀人偿命之类的话。 “同志，我是来报道的——”反正和自己没关系，刘浩宇也不想纠结这些事，将自己的报道信递给眼前的一个工作人员。 哪知道那办事员看也不看，伸手一把将刘浩宇拉到了自家阵营里，急咧咧的吐了口气：“来的正好，帮忙挡住这些人。” 这是怎么回事？刘浩宇懵懵的，莫名其妙的就挡在了最前面，好像自己来报道来得不是时候。 “交出凶手，血债血偿——”正愣神间，和刘浩宇挤在对面的一个汉子忽然振臂高呼了一声，话音还没有落下，身后就有不少人跟着喊了起来，一时间原本就紧张的气氛，更变的随时可能擦枪走火，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的刘奕恒，就被人狠狠地推了一把，戳的胸口都有些火辣辣的。 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要乱起来呀，咽了口吐沫，扭头望向靠在身边的一个四十来岁的办事员：“大哥，这到底是咋的了？” 只可惜没有人顾得上和他解释，随着人群情绪激动起来，更多的人开始推搡着朝大院里汹涌进来，也就撕破了门口二十多个办事员所组成的人墙，杂在其中的刘浩宇更是被人群挤得站不住脚，下意识的朝一侧退去，不然真的会被激愤的人群所吞没。 随着人墙被挤开，情绪激动的人群猛地就冲进了乡政府，在领头的人带领下，呼啦啦的朝着后面一排平房冲去，尽管办事员们还企图拦阻住这些人，只是二十多个人在一二百人面前，却起不到太大的作用，眼看着人群汹涌进来，朝着领导们的办公室扑了过去，场面失控了。 “这下完了——”傻傻的看着乱了套的局面，刘浩宇不知道该说什么，身边一名办事员拍了拍脑袋叹了口气，无奈的张望着。 卷一 大风起青萍 第三章 乡政府 “到底咋回事呀？”反正已经被挤到了墙边上，办事员们也没有谁不要命的往前冲，其实很多人只是做做样子，刘浩宇也一脸蒙傮的靠墙站着，扯了扯身边的办事员的胳膊，不无好奇地问了一句。 “咋回事，出人命了——”那办事员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眼光朝后面那一排领导们的办公室望去，轻嘿了一声：“还都是副乡长赵长明那王八蛋惹的祸，你说就收个公粮，你和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子叫什么劲，结果推了一把，那老头就一脑袋磕砖头上了，结果就磕死了，也就那么寸，你说人死了，老头的家人还能饶得了赵长明，哎，大伙都跟着倒霉，这不是那些当官的全吓跑了，就留下咱们这些小兵在这里硬扛，妈的，没一个好鸟——” 办事员说起来也是一肚子怨气，不过刘浩宇总算是听明白了怎么回事，就是一个叫赵长明的副乡长，去收公粮的时候不小心弄死了一个老头，事情自然就闹大了，死者的家人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便堵了乡镇府，不过不光那个赵长明跑了，就连镇上的所有大小头头都跑了，这也怪不得他们，这种时候要是被揪住，不死都要脱层皮。 两人说着话，愤怒的人群已经冲到了办公室那边，自然有人知道赵长明的办公室，两脚上去给踹开了，只是空空如也，只是找不到人的家属们，怒火再一次被激了起来，一时间纷纷涌向其他的领导办公室，更是用手中的锄头木棒直接将房门给砸开了，却是一个个空空的办公室—— 找不到领导这一腔怒火自然无从发泄，人群中有人怒吼着，情绪就更加激动了，愤怒的人群再失去制约之后，像是发了疯一样的开始打砸领导们的办公室，而对于此这些办事员却是不敢管。 场面越来越乱，已经暴动起来的人群，在打砸之后，忽然就有人将怒火对准了还躲在大门口看热闹的这些办事员身上，有人咒骂了一句，自然就有人跟着骂起来，还有人拎着木棍朝他们走来—— “糟了，冲咱们来了，快跑呀——”一名老资格的办事员喊了一嗓子，随后拔腿就跑，这时候面对死了亲人的家属，什么道理都讲不通，只要被抓住那可就惨了。 一时间二十多个办事员毫不犹豫的冲到了大街上，随即四散而去，冲进不远处围着看热闹的人群中，刘浩宇也被裹挟着傻呼呼的跟着跑了出来，不过自己去哪？ 死者的家属冲了出来，却已经看不到那些办事员，毕竟都是本地人，想要躲起来还是不难的，至于刘浩宇谁认得他，找不到办事员，怒气自然就发泄在了乡政府的大院里，一二百人在大院里又打又砸，还有的顺手牵羊，彻底的乱了套。 躲在人群中的刘浩宇巴巴的看着乱作一团的乡政府，还真是流年不利，自己铁定是出门没看黄历，被发配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也就算了，结果第一天来报道就遇到了这种事，现在自己两个落脚地都没有，只怕短时间内是不会有人安排自己的工作了，真是倒霉催的，越想就越是心烦，摸了摸口袋才发现没烟了，懊恼的啐了一口，抬脚朝不远处的供销社走了过去。 供销社还保留着六七十年代的气息，四间房的门面，只是看上去显得沧桑，当然刘浩宇不注意这些，只是供销社门口停的一辆桑塔纳却引起了刘浩宇的注意，九四年的桑塔纳绝对是高档次的，张庄乡这破地方，只怕一年都见不到一辆，今天怎么就有桑塔纳停在这里呢？ 想归想，不过这和自己没多大关系，刘浩宇只是多瞅了两眼，然后就走进了供销社，一进门眼前就是一黑，好一会才算是适应过来。 围着屋里是一圈柜台，后面是货架，只是不太多的货物摆在上面，就显得有些空荡荡的，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正靠在柜台后面看书，而在门口这边，四五个中年人正在在门口，眺望着乱作一团的乡政府，一个个脸色阴沉的吓人—— “老板娘，给我拿包烟。”只是看了那几个中年人一眼，刘浩宇也没有多费心思，径自凑到柜台前，丢下五块钱指了指红梅香烟。 见有了客人，老板娘就来了精神，将烟丢给刘浩宇，一边找钱一边搭讪着：“大兄弟不是咱们乡里的吧，听口音好像是怀城县那边的吧？” 嗯了一声，刘浩宇点上一颗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倚着柜台朝外张望了一下，吐了口气：“大姐，这都闹腾几天了？” “四五天了吧，都是赵长明那蔫货干的好事，这帮当官的比狼都狠，你说人家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子，你还推人家，结果把人给弄死了，赵长明倒好，脚底下抹油跑了，弄这么一个烂摊子丢给了乡政府，你说找不到赵长明，老方家那伙子人能善罢甘休，就老方家那三个儿子，一个比一个狠，不闹事才怪，前两天要不是孙书记跑得快，腿都被人给敲折了，结果当官的全跑了，现在倒好，连这些工作人员都跑了，这乡镇府还干不干了，他们要是不干了，我这店指着谁去——”好不容易抓住一个可以唠嗑的，老板娘就打开了话匣子，有的没的说了一气。 只是没有想到，这话刘浩宇没接茬，一直在那边观望的几个中年人，忽然就有人开了口：“这是政府机关，什么叫干不干了，没有孙建国这些人，一样有人能把张庄乡撑起来，这件事总要有个了结的——” 老板娘和刘浩宇都是一愣，下意识的朝那几个中年人望去，看几个人的穿着打扮都不是普通人，刚才说话的那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干部，此时阴沉着一张脸，也不知道在和谁生气，老板娘自然会察言观色，不知道这些人的底细也不敢乱说话，只是讪讪的笑了笑，便低下头不再说话。 卷一 大风起青萍 第四章 中年人 刘浩宇看了几个中年人一眼，也不想多话，反正不关自己什么事，又何必去和那中年人争执什么，其实在刘浩宇看来这件事是处理不当引发的矛盾，相信那个赵长明也绝不是故意把老头弄死的，最多就是失手杀人，这罪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甚至如果家属同意不追究，赔钱就能了事，不过现在赵长明跑了，家属找人说理都找不到，自然憋了一肚子火，搁谁谁也不会善罢甘休。 摇了摇头，刘浩宇又将目光转向老板娘，压低声音道：‘大姐，我也是倒霉，今天第一天来乡里报道，就摊上了这种事，估计着一天两天也不会有人搭理我，我想找个地方先住下来，咱这乡里有租房子的吗，最好能带床带家具。’ “大兄弟是道乡政府上班的，一看大兄弟就不是一般人，呵呵——你找我就找对了，你要租房子是吧，我家还闲着一个三间小独院，只要一百块钱就行。”老板娘一听租房子，登时上了劲，开始推销起自家的房子。 一百块钱？刘浩宇不由得苦笑了起来，摇了摇头：‘大姐，你可别逗了，我刚上班一个月才一百多块钱，你一下子就给我划拉光了，那我吃什么，我就想租一间房子，能住人就行。’ 一间房子，老板娘撇了撇嘴，伸出三根手指头：‘一间房三十，有床有桌子，这可是公道价，得了，一个院都归你用了，给五十就行，张庄这穷地方，轻易也没个人租房子，闲着也是闲着，住个人好歹有人打理。’ “张庄是够穷的，就这一条路坑坑洼洼，坐车和坐轿一样，山多地少又没啥企业，不穷才怪——”挑了挑眼眉，刘浩宇说的也是很无奈，以后自己就要在这穷地方破地方扎根了，想想就觉得心里拔凉。 说起穷这个话题，老板娘就叹了口气：“可不咋地，你就说我开着门市部，整天闲的发愣，一个月下来也就是混个一二百块钱，也就比你们捞个清闲，这破日子也不知道啥时候是个头。” “其实想富起来也不难，要是我是领导，我就让乡亲们种菜，老话说得好，一亩园十亩田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刘浩宇到时不介意和老板娘唠会磕，张庄乡这破地方能干的事也不多。 “种菜，得了吧，大兄弟，你不是庄稼人不知道，乡里也短不了有种菜的，前两年高店种白菜，上菜亩的大白菜，一亩地都有上万斤的产量，可是咋地，一斤白菜一分五，就这样还卖不出去，最后没法子全都倒了，那沟里河里的都倒满了，根本不值钱，连本都收不回来——”说起种菜老板娘便有话说了，想起前年的情形，到现在还觉得心里堵得慌，那么多的大白菜都烂掉了。 沉默一下，刘浩宇叹了口气：“是呀，往往是丰产不丰收，我们家也是这样，不过我说的种菜可不是大田种菜，我听说现在鲁省那边正在搞大棚蔬菜，那东西挺挣钱的，叫做反季节蔬菜，要是一家种上一个大棚，一年下来不也弄个一两万，一年就能脱贫致富，可惜我不是领导，说了不算。” “你见过温室大棚？”哪知道这话音才落下，刚才的那个中年人忽然又开了口气，而且主动凑了过来，眼光在，刘浩宇身上打量着。 温室大棚自然是见过，而且刘浩宇的父母就搞过，刘浩宇以前还常去大棚里帮着干活，自然说得上熟悉，见中年人问起来，只是随口应了一句：“当然见过，我还常去帮忙呢，其实除了种植技术，大棚也没有什么太高的技术含量——” 那中年人眼睛一亮，凑到刘浩宇身边，嘿了一声：“小伙子，我正想建个温室大棚呢，能给我详细的说说吗。” 看了一眼中年人，白衬衫西裤黑皮鞋，建个温室大棚，骗鬼呢，一看这模样就是当干部的，再看看其他的几个中年人对这中年人的态度，也猜得到绝对是个领导，而且官还不小，刘浩宇才不想和当官的扯下去呢。 眼眉一挑，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反而透过门口朝乡政府望了过去，场面依旧很乱，整个乡政府大院都被砸的乱七八糟的，好处是没有伤人，不过这么闹下去，事情可能越来越难以收拾，不由得叹了口气：“现在可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看你们是为了乡政府的事来的吧，这要是继续这么闹下去，可难保不会闹出大事来，要是万一再出个人命，只怕——” 一说到乡政府，中年人刚刚活泛起来的心就又沉了下去，扭头朝身后的一个中年人望去：“孙建国怎么还没来？王兆安呢？一个书记一个乡长，乡政府大院都被砸了，到现在竟然还见不到人，他们还想不想干了？” “已经通知他们了，应该快到了吧。”那中年人苦笑着，朝外面大街上张望着，心中也在暗骂着孙建国和王兆安，这倒好，出了这么大的事，书记和乡长竟然都跑了，一个也找不到人。 话音落下，几个中年人都沉默了下来，看着被砸的乡政府大院，心里面真是五味陈杂。 一颗烟还没有抽完，忽然从外面跑进来一个慌里慌张的年轻人，一进门就喊上了：“黄县长，糟了，孙书记和王乡长的车都被在镇子外面给堵住了，车都给砸了，孙书记挨了一铁锨，脑袋血流的哗哗的，王乡长直接跑了，那边的村民闹起来了——” “什么？”几个中年人都是脸色一变，那黄县长更是有些焦躁：“孙建国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送去医院？他们怎么会被堵在镇外面的？” “不知道，听说是方家老三领着一帮子混混和方家塘的村民，也不知道怎么得到消息，知道孙书记他们正赶过来，就埋伏在镇子北面的小树林里，把孙书记他们给堵住了，我刚才跑回来的时候孙书记躺下了，也不知道——”年轻人记得一身大汗，脸都煞白煞白的。 “走，咱们去看看——”黄县长沉不住气了，这要是出了人命可就麻烦了，这时候在紧张也必须出面。 卷一 大风起青萍 第五章 黑锅 几个中年人都是一脸的苦涩，偏偏黄县长去了，他们还不能不去，不然传出去还干不干了，只怕黄县长都会收拾他们，只是一想到那些村民，一个个就开始头皮发麻。 黄县长？没想到自己竟然遇到了县长，赵县的政府一把手不是叫黄彦斌吗，看来就是这个黄县长了，好像来的时间也不长，既然黄县长出面了，看来这件事情要有变化了，略一沉吟，刘浩宇也追着黄县长一群人跑了出去。 远远地就看见进乡的路口那里围着很多人，还能听到咒骂声吆喝声，更有许多看热闹的，场面混乱得很。 黄县长着急走得最快，至于身后一帮人却是脚步越来越慢，就连刘浩宇很快都超过了他们，眼见越来越接近人群，哪知道忽然间有人喊了一声：“黄县长来了，你们不能再打了——” 气氛好像有些不对，乱成这样黄县长怕是也压不住方家人激动的情绪，只怕——刘浩宇心中才想到这里，就看见群情激奋的人群，旋即将目光都转向了正走过来的黄县长身上，根本不用研究哪一个是，反正黄县长太突出了。 有人要搞事？这是刘浩宇第一个反应，心中一紧，还不等再升起什么念头来，就看见狂躁中的人群汹涌着冲了过来，更有人手中拿着砍刀铁棍，一个个凶神恶煞一般，让正在大步走过去的黄县长吓了一跳，脚步一顿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皱了皱眉头，刘浩宇没有停下，快步走到了黄县长身边，迎着汹涌而来的人群，心头也有些紧张，不过终究还是压住了情绪，这个黄县长感觉还不错，刘浩宇也想帮他一把，只是在这快要发疯的死者家属之中，刘浩宇好像根本做不了什么。 “姓黄的，把赵长明给我交出来，我让他给我爹偿命——”冲在最前面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一米八多的大个子，身体粗壮，一脸的横肉，再加上脸上的怒容，一看就不是个善茬子，手中还拎着一把砍刀。 黄县长脸色一变，一时间根本来不及组织语言，只是本能的想要压制住场面：“咱们有什么事说什么事，该怎么处理政府会给你们交代的，你们这样打砸乡政府，还打人伤人，这是犯法的——” 话音未落，人已经被人群所淹没，上百号人围的水泄不通，也不知道是谁一拳打过来，将黄县长的话给打的憋了回去，砍刀铁棍在黄县长面前晃个不停，不是有人会从人群中伸出黑手给黄县长来一下，场面隐隐有失控的可能—— 这时候和死者家属说理铁定不行，就连刘浩宇都跟着黄县长挨了几下，这些人下手可够黑的，打的刘浩宇嘶嘶出声，就不要说黄县长了根本开不了口。 妈的，这样下去不行，这虽然不管刘浩宇的事，不过此刻也被困在人群中，想脱身已经不可能了，不想被揍的连妈都不认得，就必须控制住场面，不为了黄县长，也是为了自己，心中一发狠，一个心思从心里冒了出来。 手在腰间一摸，已经多了一把匕首，这是刘浩宇用来防身的，因为本身刘浩宇喜欢刀具，所以才会藏一把匕首，当然更多的时候只是拿着玩，眼下却有了大用处，眼光扫过周围的人群，大部分人眼光都放在黄县长身上，倒没有几个人注意自己，深吸了口气，猛地一咬牙，大喝了一声：“黄县长小心——” 话才出口，人已经强行挡在了黄县长身边，而与此同时，匕首轻轻地扎在了自己的肚子上，自己下手自然控制好了力度，虽然只是皮外伤，但是也顷刻间流出了血，而且还不小心割破了手指，心血混杂在一起，一时间也看不出伤口多严重，才站稳脚跟，猛地有扯着嗓子喊了一声：“杀人了——” 骤然的喊声将目光吸聚在刘浩宇身上，还不等在场的人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刘浩宇就大喊着杀人了，同时捂着还挂着匕首的肚子，一手用力的推开面前的人，还特意抹了方家老三一脸血。 愤怒的人群一滞，都吵着刘浩宇肚子上看去，被鲜血浸透的绿色军装，露出一截匕首，刘浩宇捂着伤口的那只手更是满手的鲜血，这一幕冲击着所有人的心，这是怎么个情况？ 方家老三也傻眼了，对这些当官的打几下不是啥大事，真要是闹出人命来那可就事大了，一时间脑海中只是乱哄哄的，呆呆的看着受了伤的刘浩宇，这是谁他妈的下的黑手，自己来之前可是特意交代过的，腿折胳膊折都能交代的过去，但是决不能动刀，虽然自己占了道理，但是一旦动了到事情就不一样了。 “谁？谁他妈的动的手——”短暂的恍惚之后，方家老三脸色猛的一变，一把推开身边的人，泛着一脸的怒气，瞪着身边的这些人，这都是和自己一起混的弟兄们，这是谁要他妈的坑死他，这时候只要出人命，最后肯定是他来背锅。 刚才还嚷翻天的人群，随着刘浩宇的鲜血猛地静了下来，谁都意识到事情闹大了，刘浩宇受伤暂时不说，关键是谁下的手，而且刘浩宇是替黄县长挡的刀，很多人都听见刘浩宇喊了声黄县长小心，这分明是有人相对黄县长下手。 没有人敢说话，面对着快要气疯了的方家老三，一个个下意识的开始朝后退，都把脑袋摇的好像拨浪鼓，表示这事不是自己干的，和自己没关系，不知不觉黄县长周围已经多出了一片空地。 “小同志，你——你怎么样？”稍稍愣了一下神，黄彦斌黄县长终于醒过神来，脸色一片煞白，一把扶住刘浩宇，脸上又惊又怒，本能的以为是刘浩宇替自己挡了刀，要不是刘浩宇，这一刀怕是扎在自己身上了，想想都觉得后怕，甚至因为紧张身体都在微微地哆嗦。 刘浩宇却没有理睬黄县长，反而一把拉住方家老三：呼呼的喘着粗气道：“有人他妈的要搞事，我刚才看见一只手拿着刀刺了过来，可是就没看清楚谁动的手，这是想要黄县长的命，让你来背锅——” 卷一 大风起青萍 第六章 借势 不说方家老三已经急的不轻了，这一说更像那么回事，如何不让方家老三怒火中烧，甚至压过了老爹死的怒气，刘浩宇说得对，这是要让自己背锅，只是这个锅自己也背不起，眼中闪着寒光，在人群中扫来扫去，只把一嘴的钢牙咬的咯嘣直响：“别让我找出是谁搞事来，让我查出来我非他妈的弄死他——” 心中一松，看来自己的计划是成功了，不过现在不是放松的时候，心中一动，转头朝黄县长看去，装出一副虚弱的样子，咳嗽了一声：“趁现在赶紧的把孙书记他们弄出来送医院。” 黄县长愣了一下，才从胡思乱想中挣扎出来，嗯了一声，回头望去，才发现和自己一起来的几个府办主任和两个副县长还有秘书，都所在人群外，自己身边竟然只有刘浩宇这么一个外人，不由得心中泛起一股怒气，不过也知道这时候不是发脾气的时候，阴沉着脸吆喝了一声：“李辉，你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吧车开过来，送这位小兄弟和孙书记他们去医院。” 李辉是他的秘书，此时还傻着眼，被黄县长吆喝了一声，全身一个激灵，猛然间反应过来自己该干什么，慌不跌的拉着司机匆匆的奔桑塔纳而去，很快就将桑塔纳开了过来，这种情况下，到是没有人敢在拦车。 随着人群的退让，孙书记也被露了出来，倒霉的孙书记和司机靠在已经被砸烂了的昌河面包车上，被揍的鼻青脸肿的，孙书记更是一脑袋的血，不过看上去还有些精气神，嘴里哎吆哎吆的惨哼着，捂着脑袋怏怏的看着这边，连和黄县长打招呼的心都没有了。 “快上车，去医院，李辉，去把孙书记也扶过来。”慢慢地黄县长恢复了冷静，阴沉着脸吩咐着自己的秘书，一边小心地扶着刘浩宇窜进车里。 李辉哪还敢迟疑，一脸惶恐的朝孙书记挤了过去，不时朝那些混混们哈哈腰，生怕激怒了这些人，好不容易挤过去将孙书记给搀了过来，连同司机一起挤进了桑塔纳里。 “快送他们去医院。”黄彦斌摆了摆手，还打算留下来处理这里的事情。 眉头微微一皱，一把扯住了黄县长：“黄县长，走吧，现在不是处理的好时机，你留下来可能解决不了什么，我看这件事是有人要针对你。” 黄彦斌一愣，脸色阴晴不定起来，冷静下来如何感觉不出是有人故意针对自己，刚才是谁喊得黄县长来了，自己才来了不久，这些闹事的老乡不可能一眼就认出来自己，结果有人给方家人指认，想到这，心里一沉，更想不到的是，有人竟然要对自己下手，看来自己还真不能一冲动留下来。 心念一转，犹豫了一下，径自坐到了车上，随手关上了车门：“去医院——” 司机当然不敢说什么，缓缓地挂挡朝前开去，已经冷却下来的方家人，此时也没有人在阻拦桑塔纳，毕竟车上可是有伤员的，要是因为他们耽误了救治的时间，那事情可就大了，谁也背不起那个责任，即便是方家老三不开口，也都缓缓地让开了一条路。 桑塔纳开走了，被丢下的两位副县长和府办主任加上秘书李辉却都傻了眼，县长走了，留下他们算怎么回事，看着黑压压的人群，几个人都不好了，僵在那里也不敢乱动，只是一个劲的朝后退，还是打算先躲回供销社里，可是他们怎么回县城，就这么被丢下了，却偏偏说不出什么来。 不说被丢下的几个人，桑塔纳出了张庄乡，渐渐地将闹事的人群抛在后面，车里所有的人都松了口气，就连一头是血的孙书记也精神了起来，回头看看黄县长和刘浩宇，长长的吁了口气：“县长，你没事吧？” “我没事，是这位小兄弟帮我挡了一刀。”心中想着什么，脸色还被难看的吓人，打量了一下孙建国，皱了皱眉：“孙书记，你没事吧？” “还行，还行——”孙建国苦笑了一声，看了看后排的身边的刘浩宇：“小伙子，你感觉怎么样？别担心，很快就会到医院的，所有的费用都算乡里的，今天多亏了你了，要不然——” 回头看看已经看不见的张庄，刘浩宇也松懈下来，随手壮匕首拔了出来，右手压住伤口，倒也不去多在意，面对着自己以后的领导，到也不敢托大，嘿嘿的笑了一声：“那可多谢孙书记了，我也没啥大事，皮肉伤而已，我叫刘浩宇，今天第一天来报道，以后可就要多麻烦孙书记照顾了。” “刘浩宇？”孙建国一呆，才猛地反应过来：“你是哪个的当兵回来的？” “是我，第一天来报道，没想到就遇上了这种事。”挠了挠头，刘浩宇也苦笑了起来，第一天报道就和书记一起送进医院，也算是大年初一头一回了。 一旁黄县长有些发懵，看着一脸不在乎的刘浩宇，迟疑了一下：“你的伤？” “没事，一点皮肉伤，黄县长，有件事要给你解释一下，你听了可不要生气——”黄彦斌这一问，刘浩宇到时反应过来，今天自己这么一闹，事情闹得有点邪乎，要是不解释清楚了，指不定会闹出啥事来，黄县长说不好还以为真有人要对他下黑手，一定会派人查个底朝天的，到时候事情被翻出来，只怕自己今天不但白挨了一刀，而且还落不了好。 黄彦斌有些迷糊，愣愣的看着刘浩宇，呆了一会才啊了一声：“我生什么气，今天要不是你，只怕我可就要交代在这里了，这份情我记下了。” “不是，黄县长，其实——其实——”要说真话反而觉得有些开不了口，脸上越发的尴尬，使劲的挠着头，挠的头皮都有点发疼了：“其实这一刀是我自己捅的，当时那情况黄县长和孙书记也都知道，没点手段根本压不下来，要是任凭那些人闹起来，只怕会彻底的而控制不住，黄县长和孙书记怕是也会真的危险了，所以我才发狠给了自己一刀，借着这一刀把事情压了下来——” “什么——”车上的人都不敢置信的看着刘浩宇，自己捅的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不过随着刘浩宇的解释，好像真的是这么回事。 黄县长和孙建国都有些发懵，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这位狠人，一张脸更是阴晴不定，可是被刘浩宇耍的团团转了。 卷一 大风起青萍 第七章 不用纠结 “我刚才就靠在黄县长身边，可也跟着挨了不少拳头棍子，要是再这么下去，场面控制不住，黄县长，孙书记，你们觉得你们今天还能讨得了好吗，绝对会比现在更惨。”众人的沉默让刘浩宇有些忐忑不安，咽了口吐沫，赶紧的解释着。 眉头拧了起来，黄彦斌心中对刘浩宇生气的感激不翼而飞了，虽然刘浩宇成功的控制住了场面，没有让事态进一步恶化，但是这种手段——让黄彦斌很不舒服，对这种狠人真心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过刘浩宇有一句话说得对，如果事态不控制住的话，那今天他们都没好，说不定现在送医院的就是他了，说起来还是要感谢刘浩宇。 不但是黄彦斌在想，同样心里不舒服的还有孙建国，自己手底下来了这么一个狠人，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不过孙建国心里却明白一件事，这种狠人还是少招惹他，以后自己还是尽量不喝刘浩宇多接触，可以用但是不可重用。 虽然两位领导都没说话，但是刘浩宇也从他们的神色中揣摩出来了一些东西，心里一阵发苦，看来自己这一刀白挨了，而且还起了反作用，不过事情都做了，刘浩宇也没什么后悔的，说到底他们也没法指责自己什么。 “今天这事，除了咱们五个人知道，谁也不能说出去，刘浩宇，你不是自己捅伤的自己，而非是有人下黑手，你替我挡了一刀，今天这事我是看出来了，的确是有人想要搞事，孙书记，你可是也被装在里面了。”眯着眼沉吟了一会，黄彦斌忽然开了口，一番话说的车里的人都是一阵发愣。 孙建国反应最快，猛地明白了黄县长的意思，捂着脑袋咳嗦了一声：“小赵给我当了五六年的司机了，嘴严得很，你就放心吧县长，狗日的连我都要算计，县长你想怎么做我孙建国绝对支持你，我现在是伤员，铁定要好好养伤的，刘浩宇，这件事怎么也要给你一个交代，我代表张庄乡乡党委乡镇府感谢你，感谢你奋不顾身救了黄县长，绝对亏不了你的。” 虽然听起来有些云山雾绕的，不过刘浩宇还是听明白了，有人借着方家三兄弟闹事的时候给新来的黄县长下了套，孙建国也是跟着倒了霉，现在黄县长这是要借这件事把水搅浑呀，不过这不关自己的事，刘浩宇挠了挠头：“反正我受伤了，孙书记，我和你一快去住院吧，你不说费用乡里管吗，这也算是因公负伤吧，我这也是带薪养伤，就是我也不清楚是谁捅伤的我。” 话音落下，黄县长和孙建国一起朝刘浩宇望来，这小子反应还挺快的，几个人睁着眼说瞎话，却还真像那么回事，至于两个司机自然明白，今天这事已经统一了口径，要是传出去，铁定跑不了他们，黄县长和孙书记也饶不了他们的，自然赶紧的表忠心，刘浩宇到底还是为黄彦斌挡了刀，而这件事黄彦斌也不会就这么算了，自然要在这上面做些文章，看来赵县又到了多事之秋。 很快刘浩宇和孙建国就被送进了医院，而接到消息的县委领导们，在县委李怀忠李书记的带领下，分别探望了黄彦斌孙建国和刘浩宇，当着三人的面，李书记义正言辞的指出，一定要找到行凶的人，一定要给黄县长一个交代，还赵县一个朗朗乾坤，这件事实在是太恶劣了，当时就责成公安局长兼政法委书记郝爱国一定要严查，一定要把行凶者找出来，同时张庄乡这件事也要立刻解决—— “李书记，我建议暂停王兆安的乡长职务，张庄乡发生了这种事，孙建国孙书记冲在第一线，为此头都被人打破了，也还在想着解决问题，这位王乡长却比谁跑的都快，一有危险就跑的比兔子都快，这可不是我们党员的作风，你说呢，李书记。”好不容易等李书记将一番话讲完，黄彦斌毫不客气的抛出了自己的打算。 在场的几位领导都是一呆，脸色微微一变，特别是常务副县长周林脸色更是难看，因为王兆安是他这条线上的人，张庄虽然穷，可是乡长可是实打实的实权正科，这位置可不多，放弃自然是舍不得，只是黄彦斌就这件事说事，他周林还真说不出什么来，乡党委书记被打得住了院，县府一把手也被揍得鼻青脸肿，两位副县长到现在还躲在张庄供销社门市部里不敢出来，还有一个乡里的办事员被捅伤了，偏偏一起去的乡长跑了，到现在还联系不上人，别说黄彦斌生气，就连周林他自己也瞧不上这种人。 “黄县长说的是，王兆安这种人就不配当乡长——”偏偏这时候县委主管党群的副书记孟凡良开了口，一棍子将王兆安给打死了。 本来还在犹豫的李书记看了孟凡良一眼，略一沉吟，又朝周林看了一眼，嗯了一声：“那就调整一下王兆安，张庄乡现在需要一个能压的住场子的人，不知道你们谁有合适的人，丑话说到前头，不管谁去，都必须给我把张庄乡稳定下来，如果做不好的话可别说我不给他脸。” 话音落下，却没有人接口，张庄乡现在的情况可不好收拾，毕竟是死了人，赵长明不可能交出去，毕竟只是过失杀人，而且还是为了收公粮，县里已经为此定下了基调，那就是暂时冷处理，赵长明不能露面，更不能交出去，等把事情压下去在处理赵长明，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赔偿，单单这件事无论谁去都是必须面对的，这时候推荐人选，无异于将人送上火山口。 一时间冷了场，在场的领导都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就是一个也没有人开口说话的，这让李书记不由得尴尬起来，其实他何尝不明白张庄乡的情况，方家可是张庄的一大户，方家三兄弟又是村霸一样的人物，想吓唬住只怕是做不到，现在这情况怕是根本没有人愿意去淌这趟浑水。 “老魏，你是组织部长，好好考虑一下人选，谁能处理好张庄乡的问题就让谁去干，不用总纠结合不合适的——”咳嗦了一声，李书记将问题交到了组织部长魏传明手里，偏偏魏传明还不得不接，一时间只是皱着眉头苦笑不已，现在让谁去也没法处理。 卷一 大风起青萍 第八章 态度 眼见已经撬开了一条缝，黄彦斌心中活泛起来，自己来了赵县四个多月了，工作一直不好开展，就是因为赵县本土势力的抱团，而这本土势力正是以李书记为首的，包括常务副县长周林，政法委书记郝爱国，组织部长魏传明，纪委书记张振松，还有不入常的副县长，完全将自己架空了，不然自己也不会亲自跑到张庄乡去管这个事，现在终于趁乱撬开了一条缝，还是多亏了刘浩宇。 念头一闪而没，黄彦斌深深地吐了口气，重重的说了一句：“李书记说得对，特殊时期用特殊的人，不用纠结于整个个问题，这才是正确的做事态度，组织考虑一个人，就要看他能不能做事，谁能做得好就让谁去。” 看上去黄彦斌实在附和李书记，但是真正的心思却只有黄彦斌自己知道，因为他想从张庄乡撕开一道口子，至于人选一时间还有些发愁，不过这是自己插手人事的一个机会，黄彦斌不想放弃。 刘浩宇一直在旁边听着，眼光在这些领导身上打转，忽然意识到这或许是自己的一次机会，心中一动，猛地举起了手：“我能解决这件事，而且我也是最合适的人选。”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在场的众人都愣住了，一起朝刘浩宇看过来，不知道这个新分配过来的小子想要干什么，就连黄彦斌也是一脸的诧异，皱着眉头看着刘浩宇，虽然一肚子话想说，但是究竟没有开口。 “我能，李书记，黄县长，我也是张庄乡一份子了，为组织分忧也是我的责任，只要领导们能让我代表组织，我就能把这件事解决掉，不过——”深吸了口气，开工就没有回头箭，既然想给自己争取一下，刘浩宇也就不再犹豫。 “不过什么？”略一沉吟，黄彦斌就来了兴趣，这个刘浩宇总能给自己带来惊喜，正愁没有合适的人来给自己破局呢。 振作了一下精神，刘浩宇干脆从病床上坐了起来，从黄彦斌身上将目光落在李书记身上，深吸了口气：“李书记，黄县长想要解决这件事，就必须对方家做出赔偿，而且不能太低了，还要给方家一个交代，赵长明赵乡长属于是过失杀人，应该要承担法律责任，不过应该可以缓刑的，只要做到这两点，解决这件事不是问题，我去和方家人沟通，现在正好我受了伤，方家人见了我自然不会太冲动，所以说我是最合适的人选。” 该说的都说了，而且没有过分的要求，至于接下来会怎么样，那就是领导们的事了，最不济自己还是老老实实地去当自己的办事员，还是一样混日子，不过即便是这么想，刘浩宇也还是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李书记皱着眉头，眼光虽然盯着刘浩宇，却不知道在想什么，一旁黄彦斌也闷不做声，刘浩宇说的倒也有些道理，现在方家的人都以为他们的人捅伤了刘浩宇，再见了刘浩宇自然不会为难他，要说去沟通还真没有比他合适的，赔偿也不是问题，常委会上已经通过了赔偿的问题，而且还不低，县委县府都想着尽快的解决这件事，所以钱不是问题，只是关于赵长明—— “小刘，赵长明不是故意杀人，一切都是意外，县里的意思是不追究刑事责任，只作民事赔偿。”见李书记黄县长都不说话，其余的领导也都在沉吟，郝爱国苦笑着摇了摇头，有些话还是必须要说出来的。 不追究刑事责任，也就是说把这件事完全定成了意外，其实倒也可以接受，但是方家人怕是接受不了，不能死了人一赔钱就完事了，总还是要有个态度吧，心念转动，眉头拧了起来，好一会才呼了口气：“不追究刑事责任也行，不过总要有个态度，哪怕是行政处罚也行，总不能人家爹死了，却一点说法也没有吧，换谁也接受不了。” 这一点领导们都有足够的认识，常委会上为此还争论了好长时间， 不过已经定了基调，这时候也没有人会在说什么，至于行政处罚，赵长明已经被停职了，而且处以党内警告，还要承担部分经济赔偿。 “县里已经针对赵长明进行了处理，处以党内警告，同时作出停职处理——”魏传明声音有些低沉，作出这样的处罚也是有原因的，至于原因大家心知肚明。 “停职，党内处分——”刘浩宇念了一句，点了点头：‘这就行了，有态度就行，相信方家人能够理解的，只是这赔偿不知道县里定的是多少？’ “十二万以内，外加八千块钱的丧葬费。”黄彦斌回答的很干脆，看上去刘浩宇很有把握的样子，也许这小子真的能给自己带来惊喜。 十二万，这年月的十二万可不少了，刘浩宇心中一松，猛地从病床上翻了下来：“各位领导，只要把这件事交给我，我就能处理好的。” 李书记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轻轻点了点头：“只要你能处理好，我就给你一个副科，不过这件事要尽快，现在市里要求我们尽快处理，另外你的身体没问题吧？” “报告领导，我是当兵的，身体棒的很，绝不给领导拖后腿。”立正打了个敬礼，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整个人看上去精气神神十足。 李书记看着刘浩宇这模样，不由得哑然失笑，心中却闪过一个念头，这小子是个人精，不过自然不会因此有什么想法，拍了拍刘浩宇的肩膀，呵呵的笑了几声：“我也当过兵，就喜欢部队上干脆的作风，小刘，好好干，我觉的你不错。” 这话说完，李书记也没有在多搭理刘浩宇，只是转向黄彦斌，和黄县长说了几句，一面表示无论如何要给黄彦斌一个交代，一面嘱咐黄彦斌要养好身体，让黄彦斌不要有什么忧虑之类的云云的话，最后一众领导才在李书记的率领下都离开了，只留下黄彦斌三人，这才觉得轻松了一些。 众人一走，不但黄彦斌松了口气，就连孙建国和刘浩宇都轻松起来，不过黄彦斌和孙建国的却都望向刘浩宇，眼神中颇为复杂，特别是瞬间过，以后手底下多了这么一个家伙，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只是有一点可以证实了，这家伙绝对不好管。 卷一 大风起青萍 第九章 敢不敢 “小刘，有你的，真有把握解决好这件事？”仔细的把刘浩宇打量了一遍，孙建国还是有些担心，方家那三兄弟可都不是善茬，赔偿的问题自己也提出来过，可惜人家根本不听这些，不是还把自己揍成这德行了吗。 见黄彦斌和孙建国都看着自己，刘浩宇轻轻点了点头，心里面已经有了大概的想法：“当兵之前其实我也挺混的，很明白方家三兄弟这些人的想法，特别是那个方家老三，想和他掰扯，好好谈他不吃那套，不过万事熙熙皆为利来，有些事摆明了说更好，这我当然有信心，我唯一担心的就是有人不想这件事就这么过去，说不定谁会在背后搞事。” 话音落下，三人都是一阵沉默，刘浩宇的话让黄彦斌和孙建国再一次回忆起张庄的经历，有些人的确是在搞事，所针对的就是这位新来的黄县长，从孙建国被堵住，十岁把消息泄露出去的，不然不会提前埋伏在镇口，又是谁把黄彦斌的身份泄露出去的，只怕是有人想借着这件事彻底的把黄彦斌打压下去，要不是刘浩宇出来搅局，说不定心在黄彦斌就真躺病床上了，那可就成了彻头彻尾的笑柄。 想到这些，黄彦斌一张脸阴沉的吓人，眼光在刘浩宇身上一个劲的打转，好半晌，忽然冷哼了一声：“小刘，不管怎么样这次我承你的情，这样吧，既然李书记开了口，只要你好好干，这个副科跑不了了，我在给你些支持，你不是懂得温室大棚吗，我也一直想搞这个项目，赵县的老百姓太穷了，也许这个项目能让老百姓富起来，咱们也已用张庄当个试验点，我从县长基金里给你三十万，在帮你联系一下银行，你给我把这件事干起来，当然当务之急是解决方家这件事，顺便帮我查一查到底是什么东西在背后搞事，有些人正事不干，专门背后了搞事，这种人不收拾，老百姓也富不起来——” 说到最后，声音森然起来，眼中更是寒光直闪，看来黄彦斌是真的动怒了，不过刘浩宇在意的不是这个，而是黄彦斌真心的想干事，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刘浩宇对于黄彦斌开始敬重起来，嗯了一声沉声道：“县长你放心，我也想干事的，既然县长这么支持，我一定会把温室大棚这个项目做好的，我有把握，鲁省那边这个项目已经很成熟了，也形成了规模，前景很看好，我了解这其中的事，一旦在张庄发展起来，大棚项目就可以推广开来——” 说着说着，却见黄彦斌脸色依旧难看，刘浩宇忽然不在说下去，黄彦斌在意的不是这个，既然黄彦斌敢往外拿钱，那必然是早就做过研究，自己说这些都是白说，想到这心中一动，长长地吐了口气：“有些人就他妈的不干正事，放心吧，黄县长，我一定会把背后的人揪出来，不出这口气心里堵得慌，是不是孙书记？” 孙建国一愣，随即啐了一口，也是一脸的戾气：“不错，娘的，被人给摆了一道，小命都丢了半个，要是不弄清楚睡觉都睡不着，小刘，你放手去查就行，我好歹也是张庄一把手，需要什么支持尽管开口，背后里整人这手段到什么时候也上不了台面，黄县长和我就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上面有县长顶着，孙建国自然不介意说一些漂亮话，隐约将自己和黄县长的关系拉近，最少暂时大家站在同一阵线上，孙建国也憋了口气，要是把人找出来，不揍他个好歹才怪了。 “那我现在就出院，直接回张庄，免得夜长梦多。”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刘浩宇随手抓起病床的背包，自己也就这点行李，现在回去还不算太晚，要是给有些人时间，只怕自己想查可就不容易了。 黄彦斌也没有挽留刘浩宇，不过却把刘浩宇送出了医院门口，临走的时候将一个电话号码塞在了刘浩宇手中：“有事情给我打电话，张庄乡的蔡连喜蔡书记这个同志不错，有什么事找他帮忙。” 嗯了一声，刘浩宇已经知道这个蔡连喜蔡副书记一定是黄县长的人，看来黄县长是想把自己绑在他的战车上，这念头一闪而没，刘浩宇可不会傻到现在表什么忠心，自己一天不到真正的位置，说什么都没用，现在要做的事就是把方家三兄弟解决好，另外可以考虑一下怎么把大棚项目发展起来—— 刘浩宇是被黄彦斌的司机送回去的，一路颠簸，终于在下午的时候才回了张庄乡，经过上午那事闹得，闹得正欢的方家三兄弟也都有些歇菜，毕竟背了一个想要谋杀县长的帽子，换谁也心里没底，所以刘浩宇回去的时候，原本乱糟糟的镇子里，如今大部分人已经散去了，只有方家老三领着十多个混混还在乡政府大院里，买了点酒菜，兄弟三个正一边喝酒一边商量着今天这事—— 稍一打听，刘浩宇就直奔大院而去，才进了大院，就看见方家三兄弟正坐在大树的阴凉里喝着酒，十几个混混自顾自的找了间办公司睡觉去了。 发现有人，方家三兄弟一起朝门口望来，别人不认识刘浩宇，但是方家老三却认得，只是如何也想不到刘浩宇竟然又回来了，他不是去医院了吗？ 趁着方家老三愣神之际，刘浩宇大步走到方家三兄弟面前， 招呼也不打一声，一屁股挨着方家老三坐了下来，抄起酒瓶子就灌了一口，这做派让方家兄弟脸色都是一变，方家老大更是猛的哼了一声：“你小子想干嘛？” 猛地将酒瓶子朝地上一掼，掏出匕首用的插在地上，却着实将方家三兄弟给吓了一跳，一个个慌不跌的爬起来，只是不等他们说话，刘浩宇就啐了一口，恶狠狠地道：“冤有头债有主，今天谁捅了我一刀，我就要找他说道说道，方老三，你当时在场，现在事过去了这半天了，说吧，谁他妈的下的手，是个带把的揪出来和我单挑，别总是背后里下黑手，这他妈的忒不地道。” 一番话说的方家三兄弟刚刚升起的怒气，瞬间给压下了，人家这是回来找场了，看来这家伙也不是个善茬子，一时间心中生气顾忌，三兄弟对视了一眼，还是方家老三咳嗦了一声：“这位兄弟，贵姓？” “刘浩宇。”头也不抬，径自给自己点了颗烟。 卷一 大风起青萍 第十章 鼓动 “刘兄弟是吧，今天这事我兄弟三个给你赔不是了，事情纯属意外，怕是刘兄弟也听说我老方家的遭遇了，大家伙都是为了我老方家的事来的，才让刘兄弟挨了一刀，这事算我们兄弟头上，错过这些天，等害死我老爹的那个王八蛋偿了命，我三兄弟摆酒给刘兄弟赔礼道歉——”既然刘浩宇张嘴一股子道上的味，方老三也就按道上的规矩来，这么说话也算是给了刘浩宇脸面。 只是等方老三把话说完，刘浩宇却嘿了一声，似笑非笑的看着方老三，眼眉一挑：“方老三，你说这话可有些不地道，老爷子的事我听说了，赵长明那王八蛋也是真他妈的可恨，那就是个人渣，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老爷子死的也冤枉，姓赵的也不是故意杀人，好像也轮不到他偿命，到是你们把乡镇府给砸了，乡党委书记也给打了，而且还有人想要弄死县长，只怕你们那顿酒我是喝不上了，还是告诉我是谁下的手，我自己找他算账去，不然到时候我可不能去监狱里找你们说理去。” “你——”方老三脸色一变，一股戾气窜了上来，身体一紧就要爬起来，一手已经摸到了别在腰间的砍刀上，只是不等站起来，就被旁边的方老二给拉住了，朝他摇了摇头，方老三重重的哼了一声，到底还是又坐下了。 嘿嘿一阵冷笑，刘浩宇脸色也阴沉下来，盯着方老三看了好一会，忽然长长的吐了口气：“废话我也不多说了，老爷子人死不能复生，你三兄弟为了给老爷子报仇也算是孝子，我敬佩三位的孝心，不过话是这么说，刚才我说的很明白了，三位其实心里也明白，真要是想弄死赵长明，我告诉你他现在在哪里，不用在政府大院闹腾，直接去弄死他得了，不过弄死他是要偿命的，现在你们占理，政府还能给你们谈条件，要是再闹下去，可就没的条件谈了，到时候不抓起来才怪，怕是那顿酒我是喝不上了。” 一番话说的方家兄弟三人脸色一变再变，从一开始的略显得得意，毕竟现在谁不说三兄弟一个孝顺，可是说到赵长明，刘浩宇却直接将事情挑明白了，三兄弟压根就没想把赵长明弄死，只是嘴上说说罢了，其实都明白他们老爹的死的确是意外，赵长明根本也罪不至死，现在这么闹不过一方面是为了脸面，另一方面也是在压迫政府低头，而刘浩宇最后的话甚至让他们无法反驳，再闹下去会有什么后果？ 见三兄弟都默不作声，刘浩宇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自顾自的点了颗烟，吐了口烟圈：“哥几个也是实在人，我有啥也就说啥，说得对错的也别怪着，这样吧，你们把捅我的人告诉我，我就送你们一场富贵怎么样。” 三兄弟闻言都是一呆，不知所以的望着刘浩宇，一脑门子的问号，对视一眼，最稳重的方老二开了口：“你什么意思？” “没啥意思，我打听过你们三兄弟，两个在家种地，一个在外面瞎胡混，日子都过得紧紧巴巴的，特别是方老三，到现在媳妇都没娶上来，这日子谁也不想这么过，只要你们告诉我是谁捅的我，我就给你们一条发家致富的路，不相信是吧——”虽然刘浩宇说的煞有其事，不过三兄弟都是一脸古怪的看着他，明显的根本不相信。 不过这也在刘浩宇的算计之内，毕竟空口白话能相信才真是傻了，眼眉一挑，嘿了一声用力的吸了口烟，一口烟喷出来脸色一正，沉声道：“我刚当兵回来，就分配在咱这张庄乡政府，你们也知道，上午我帮着黄县长挡了一刀，黄县长现在有意栽培我，眼下黄县长准备发展一个新项目，温室大棚你们听没听过，要是建一个温室大棚种菜的话，一年下来怎么也弄个一两万，到时候让张庄的老少爷们富起来应该问题不大——” “你想让我们种菜？”方老大皱着眉头有些阴郁的看着刘浩宇，怎么感觉这小子实在耍他们兄弟三个。 “可拉倒吧，你们兄弟三谁是那真正傻的下力气的人——”一句话说的三兄弟脸色都不好看起来，刘浩宇好像也察觉到自己说话有点损，咳嗦了一声：“温室大棚是要发展的，黄县长还答应拨钱还帮着贷款，不过种大棚都是小钱，我想说的是蔬菜合作社，只要我掌握这个项目，我可以帮你们把蔬菜合作社建起来，到时候全乡的蔬菜都从你们手底下走，只是提成就够你们赚大钱的了。” “蔬菜合作社？”越听刘浩宇说的好像真的是那么回事，三兄弟到是来了兴趣，如果真的能干的话，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眼光从方家三兄弟的脸上扫过，眼见三兄弟来了兴趣，刘浩宇却不打算在往下说了，刘浩宇到是真有些想法，不过也不可能就这么简单把挣钱的事交给他们，说白了是看三兄弟在乡里还有些威望，刘浩宇新来乍到需要这样的人帮衬自己，不过那也要看看这三兄弟值不值得自己帮他们，首先就要看他们明白明白事。 重重的咳嗦了一声，刘浩宇眼中闪过一道精光：“现在能把是谁捅的我告诉我了吧，要是再藏着掖着可就没意思了。” 话音落下，三兄弟却都是一愣，脸色有些发苦，方老三更是苦笑不已，无奈的摇了摇头：“兄弟，不是我不说，我已经问过我那些兄弟们了，真的不知道是谁下的手，谁也没看见，我那帮兄弟绝对没人下黑手，我敢用我老爹的名义发誓。” “不是你那帮兄弟下的手，那就是说有人要搞事了，我可是帮的县长挡的刀，看来是有人想接着你们的事对黄县长下毒手呀，这要是真的成了，可就算在你们头上了。”吁了口气，一副不怎么相信的样子，随口说出一番话来，说的三兄弟脸色都是大变，这可说到根本上了，也正应了三兄弟的担心。 方老三脸上抽动着，和两个哥哥对望着，都是一脸的阴郁，真要是黄县长今天出了事，那黑锅不扣在他们兄弟三个头上，政府能饶得了他们才怪了，心中越想越惊，真要是出了事他们不死也要脱层皮，这是要把他们往死里坑呀。 “娘的，不会是王兆安那王八蛋搞的事吧。”方老大按耐不住了，盯着方老二骂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