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果果是个很漂亮的女孩。不仅漂亮。性格也很怪异。穿衣服总是要和别人不一样。比如说有同学学她的样穿了一条花边短裙，她就会立刻跑回去把裙子脱掉，换一条新款式的短裤穿上。又比如说有人像她一样穿了双带皮的软底舞鞋在教室跳舞，她会很生气。她认为那是别人在刻意模仿自己。
　　她讨厌这种人为的模仿。在她看来，模仿是一种犯罪，是不能够容忍的。由于性格怪异，果果便成了一个孤独的人。
　　朱雨馨是迫于父亲的压力才来找果果的。听父亲说，他们和果果一家曾经是老乡。十年前，由于生活所迫，他们一同来到了K市创业。也许是老天冥冥中安排，朱雨馨的父亲朱默然竟然在商场上一帆风顺，成就了一番霸业，创建了属于自己的公司。而果果的父亲却惨遭淘汰，绝望之中跳楼自杀。果果的母亲姚姝儿也弃果果而去，嫁到国外去了。一去就是鸟无音讯。朱默然见果果可怜收养了果果。那时果果还小，对父母的印象还不怎么深刻，自然也就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她还以为朱雨馨是她的亲姐姐呢。
　　朱雨馨比果果整整大了五岁。
　　今年二十一岁的朱雨馨为了见果果，特意换了一件很不起眼的衣服。衣服的色彩比较灰暗，看起来有种脏兮兮的感觉。
　　果果住在二楼的一个单间。那是一间很雅致的房子，里面的摆设虽然不多，却很精致，都是上等红木做的，喷漆技术也很好，摸上去光滑透明，几乎找不到一丁点的瑕疵。当朱雨馨敲门进来的时候，果果正在网上疯狂地偷菜。
　　此刻，果果正被一只守园的大黑狗盯上。大黑狗在对着伪装了的果果疯叫。果果很是愤怒，用手在键盘上使劲地敲了一下说：“你再叫，本小姐就砍了你。”朱雨馨悄悄地来到果果背后，用手在她背上拍了一下说：“喂，想砍谁呢？”
　　不用回头看也知道是姐姐来了。因为只有姐姐朱雨馨的声音才充满了那种迷惑人的磁性。那声音就连女人听了也有一种着迷的感觉。她果果也不例外，甚至在心里有些嫉妒。尽管有些不愿意，果果还是回过头来盯住朱雨馨看，不看倒还罢了，一看之下差点笑出声来。真是个土包子，竟穿那种颜色灰暗的衣服。
　　朱雨馨连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尴尬地笑了笑说：“在漂亮的妹妹面前，我穿什么都显得土冒，远比不上妹妹穿衣服好看。”在朱雨馨的无意夸奖下，果果竟有些得意起来，一边不顾大黑狗的疯叫继续偷菜，一边说：“你今天来看我，不会是老爸让你来监视的吧。”
　　朱雨馨真是哭笑不得，说道：“现在是暑假期间，老爸要我来支持你，能放松时且放松，上上网偷偷菜也没什么，能开心就好。”果果说：“你都说完了没？”朱雨馨说道：“我说完了，我走了。”
　　转身就走。没料到刚走到门口，果果在后面大声喊道：“姐，别忘了吃饭时叫我。”朱雨馨回应：“知道了。”忙不迭地跑下楼来。
　　果果走到门口窥视了一下走下楼去的朱雨馨，不高兴地撅起小嘴，然后关上门继续偷她的菜。她是幸福和快乐的。只是她还不懂得什么才是幸福和快乐。上网偷菜是她假期打发时光的最好消遣方式。她那些同学都是这个样子的。她为什么就不能？还被监视，说出去让人笑掉大牙。她从姐姐的脸上看出了一些秘密，姐姐并不喜欢她成天窝在屋子里上网偷菜。想到这些，她居然在心里开始恨姐姐了。
　　朱雨馨并不知道此时此刻妹妹在想什么，来到楼下客厅很小声地对父亲说：“老爸，果果成天把自己闷在屋子里偷菜，也不是办法啊，你的上去劝劝她出去走走，购购物也行，要是在这么下去，她准会闷出病来不可。”
　　朱默然正在客厅看电视，见朱雨馨一脸的不高兴，便知道发生了什么，笑了笑说：“别管她，只要她不玩出格就行。”朱雨馨在沙发上坐下来，双手撑着下巴，看了一眼父亲，说道：“我是在担心她。老爸，妈已经走了好些年了，你一个人又要工作又要照顾我们，实在是太累了。何不干脆把果果的身世告诉她，给她一笔钱让她走人，免得我们老是为她操心。再说了，她的亲生母亲还在国外享清福呢。我们是不是想法儿找到她的母亲，让她妈接她走？”
　　朱默然摇头说道：“万万不可！果果跟了我都有十几年了，我一直把她当亲闺女对待，她也一直认为是他的亲生父亲。如果在这时候忽然对她说起这些，她肯定接受不了，说不定还会弄出乱子来。这些厉害关系，你想过没有。”
　　朱雨馨嘟起嘴说道：“那倒没有。不过我想问题还不至于那么严重吧？”
　　“你懂什么！”朱默然有些生气。
　　父亲的话音才落，朱雨馨竟一下子呆了。朱默然也在刹那间感觉不妙，抬头一看，竟是果果站在楼梯口，满脸讶异地看着他们。朱雨馨急忙奔上去拉住果果的手解释。果果生气地打掉她的手说：“没想到你们还这么虚伪。”转身上楼去了。
　　朱雨馨后悔不已，悄悄地对父亲说：“爸，现在怎么办？”
　　朱默然并没有把此事放在心上，说道：“不会有事的，等吃饭的时候我来解释。”朱雨馨也不再说什么了。然而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危机正在步步逼来。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朱默然亲自上楼叫果果。可是果果已经不知了去向。果果不见了。
　　“都怪你，说什么不好偏要说那些刺激她的话。”朱默然把气发在朱雨馨的身上。朱雨馨也没有想到事情竟会弄到这样的地步，十分后悔和沮丧，哭着说道：“都是我不好，老爸，你打我吧。”朱默然叹口气说：“打你又有什么用，还是出去找找吧。你妹妹和你一样都是我的命根子，要是她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老爸，你别难过，我这就出去找妹妹。”朱雨馨说完走了。朱默然坐在沙发上呆了片刻，也出去寻找果果去了。这个秘密他一直埋在心底不敢说出来，怕说出来了对果果的成长不利，没料到担心的结果还是发生了。



正文 第二章

　　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天，还没有果果的消息，朱默然到底还是坐不住了，和女儿商量后决定报了警。朱雨馨十分后悔，要是早知道如此就不说那样的话了。
　　朱默然似乎看出来女儿的心思，点了一支烟狠命地抽了一口说道：“果果的失踪我要负全部责任，不能怪你。今天是礼拜六，我约了客户去公司谈生意，可能要晚点才回来，如果有什么人来找我，你什么话也不用说，要他打我的手机。”
　　朱雨馨不甚明白，问：“老爸，为什么？”
　　朱默然苦笑了笑，那张被无情的岁月折磨得有些消瘦的脸显示出来一种少有的疲态，说道：“有很多事情你是不会明白的，还是别问。”说完提上包走了。
　　父亲走后，朱雨馨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看电视。那是一部言情剧，讲的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婚外恋的故事。这样的剧种对于朱雨馨来说印象并不是很深刻，她甚至怀疑剧中的男女主人公是不是吃错了什么药，放着好好的家庭不要偏要去搞什么婚外恋，结果弄得家与家之间，人与人之间剑拔弩张，硝烟四起，完全失去了生活的意义。
　　不过朱雨馨马上又对这部片子有了新的感触。尤其是片中的结尾让她改变了对整部剧的看法。剧中的男主人公陷入爱情的漩涡最终不能自拔，选择了跳楼自杀，形状惨极。这和许多在网上被爆料出来的自杀案有着某种意义上的相似。这样的现实真是太残酷了。幸亏她还正处于恋爱阶段，要是一旦婚后男人出现此种状况，岂不是要了她的命？
　　朱雨馨不敢想下去了，关掉电视，走进卧房，正要上床小睡一会儿，外面的门铃忽然优雅地响起。莫非是老爸回来了？朱雨馨有些疑惑，没有细想，急忙过去开门。门开处，从外面挤进来一男一女两个陌生人。他们身上都披着雨衣，雨水顺着衣服流下来，落在地上迤逦成一串长长的水渍。原来外面已经下雨了。
　　“你们找谁？”朱雨馨惊讶地看着他们说道。
　　一男一女两个陌生人也不和朱雨馨客气，脱下雨衣扔在椅子上，然后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下。女的长得有些怪异，一头瀑布般的金黄色的头发，脸色近乎苍白，点燃一支烟吸了起来。男的翘着二郎腿，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相片递给朱雨馨说：相片上的人就是你妹妹吧。”
　　朱雨馨接过相片细细一看，大吃一惊说：“我妹妹的相片怎么在你们的手里？你们是不是绑架了她？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建议你们立即把我妹妹放了，否则我就报警。”
　　男人说：“随便你，我们既然赶来找你，就不怕你报警。我也劝你别把话说得那么难听，我们并没有绑架你妹妹，是你妹妹心甘情愿加入我们的。她现在正在我们建立起来的爱情农场寻找属于自己的另一半。不过你放心，她没事的。她也知道你们报了警，不过她已经去派出所说清楚了。警察是不会来麻烦你们的。”
　　正在吸烟的女人掐掉手里的烟头，说：“凡是自愿来我们爱情农场寻找另一半的男女，都要跟我们签约和付费。果果已经跟我们签了一年的协议，她要交三万六千元费用。麻烦你给钱我们。我们不便多多打搅。你妹妹在我们手里，怎么做你应该很清楚。希望你不要让我们失望，那样对谁都不好。话说多了都是废话，麻烦你快点给钱我们，别磨蹭浪费彼此的时间。”
　　朱雨馨大惊，明知他们是来诈钱的，却又无可无奈何，想了想说：“我凭什么相信你们？你们必须保证我妹妹的安全。”
　　男人也从女人手里要了一根烟点上，抽了一口并且很夸张地吐了一口烟圈说：“这个你放心，只要我们拿到钱，你妹妹就安全了。你没有别的选择，唯有照我们的意思办。”
　　朱雨馨愤然道：“你们这是在敲诈！”
　　女人掐灭手里的烟头，冷笑道：“你别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好不好，我们没有加害果果的意思。果果不是你亲妹妹，她不信任你。再说我们绝不会骗你，只要果果的钱一到位，我们就为她在网站上开通服务窗口，到时候你就可以见到果果并和她交流了。这样的买卖你是很合算的。”
　　朱雨馨被对方唬住了，说：“家里没有这么多的现金，我得去银行取些。”她觉得这两个陌生人行迹十分可疑，决定利用这个法子离开，只是没有想到的是，陌生男女根本就不让她的当。男人扔掉手里的烟头说：“你别当我们是傻瓜。你把银行卡交出来由我代你去取。你放心，我保证只取三万六千元，银行卡到时候拿回来给你。”朱雨馨真是哭笑不得。没想到骗子居然骗到家里来了，而且用的竟是如此手段。真是苍天无眼啊。
　　男人见她犹豫不决，忽然从怀里摸出一把水果刀来放在手心里来回摆弄着：“我手中的刀子可没长眼睛哦。惹恼了我它会主动放你的血。你千万要想清楚哦。”女人说：“你放心吧，我们来的时候正好经过小区的电子监控地段，我们长什么样都被那个怪家伙拍下来了，要是敢骗你你就去报警。你想想，你妹妹在我们手里，我们没有骗你的必要啊。”
　　朱雨馨吓出了一身冷汗，迫不得已，只好将银行卡拿了出来。男人接过银行卡后又向她索取了密码，用威胁的手段证实了密码之后才放心地走了。女人留下来控制朱雨馨。这也是骗子行骗的一种有效手段。
　　过了大约半小时，男人回来把银行卡交给朱雨馨说：“你还算是愿意合作的人。我们就喜欢跟你这样的人合作。你放心，你妹妹在我们手里绝对安全。”说完和女人速速离去。
　　朱雨馨的头都懵了，在沙发上呆坐了许久，然后哭着给父亲打了电话，向他说明了事情的全部经过，说：“老爸，你快回来吧，我担心妹妹会出大事儿。”朱默然在电话那头深深一叹说：“你别急，既然事情都发生了急也没用。我马上回来。”



正文 第三章

　　朱默然晚上十点才回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
　　朱雨馨认识那个女人。女人名叫周丽红，是某侦探社的一位私家侦探。朱雨馨大学毕业后一直在父亲的公司上班。之前她的办公室就在父亲的办公室的斜对面，经常看到周丽红来找父亲。她不知道周丽红来找父亲做什么，但是敏感的朱雨馨一眼就看出来他们的关系非同一般。为了父亲老来不再孤单，朱雨馨曾建议父亲娶了周丽红。可是朱默然却说她是私家侦探，年龄又相差甚远，没有答应。后来由于公司做人事调动，朱雨馨被安排到了另一个部门工作。从此以后，她没有再见过周丽红。
　　如今周丽红就站在她的面前，朱雨馨竟然不知道该叫她什么。朱默然把手上的提包往沙发上一扔，坐下来说：“去给你周姨泡杯茶来，今晚上她就不走了，和我们一起商量营救果果的事。”朱雨馨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走过去给周丽红泡来一杯茶。
　　周丽红接过茶来轻轻地抿了一口，然后在朱默然旁边坐下，问朱雨馨上午发生的事。朱雨馨犹豫片刻，把事情的经过全说了出来。周丽红说道：“以你刚才所说，他们应该是同一伙人。今天上午泉唐小区接连发生了三起这样的敲诈事件。作案人采取的都是同一种方法，而作案人选择作案的对象和你家一样，也有孩子失踪并加入了他们所谓的爱情农场。为了孩子的安全，其他两家也都不敢报警。”
　　朱默然说：“我和你周姨在网上查过，并没有找到那家爱情农场，你周姨推断，罪犯所说的那家爱情农场，很可能就是他们用来作案的一个代码标识，实际上根本就不存在。你周姨是个破案能手，曾为我公司查出过连警察也感到棘手的案件，她的推断不会有错。况且我们也不能过分的相信公安，现在公安的腐败现象十分严重，我们有时过分依赖还不如采取办法自救。”
　　朱雨馨无语。父亲的话并没有说错，现在公安局内部有不少人存在各种各样的问题，被网友曝光的涉黑警察更是枚不胜举，有时候过分依赖反会被其所害，还真不如自救的好。只是还有一个很严重的事实存在：罪犯能拿出果果的相片，说明果果已被他们完全控制，贸然去救只怕会对果果更加不利。
　　周丽红早就想到了这一层利害关系，她说：“你们不用担心，我会一直采取暗查的方法进行，绝不会让犯罪分子有所察觉。”朱雨馨道：“周姨，你需要我们做什么？”周丽红说：“现在还不需要，等需要你帮忙的时候我会通知你。”
　　朱默然说：“好，就先说到这里，休息吧。明天是星期天，我们一起出去走走。”朱雨馨说：“老爸，周姨和去一起睡吗？”
　　朱默然看了一眼周丽红说道：“这就不必了，你周姨睡我的床，我睡沙发。”听朱默然如此一说，周丽红那张脸霍然绯红起来。细心的朱雨馨读出了周丽红脸上的表情，心里一阵窃喜，走了。
　　这天夜里，朱默然彻底失眠了。他说什么也没有料到竟会发生这样的事。
　　他是一位成功的农民商人，在B市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住房却不宽裕，晚上来一个客人自己还要睡沙发。如此情形要是说出去实在是有些让人忍酸不禁。不过住房小是小了点，比起在老家时的情况要好多了。
　　十六年前，他的妻子因为一场车祸永远离开了他，绝望之中，他带着五岁的女儿来到B市创业。当时果果的父母也和他们一道来到了B市。那时果果的母亲姚姝儿肚子里已经怀上了果果。来到B市后，朱默然先是租房开店，后来就搞连锁加盟，生意越做越大，五年不到便成立了自己的公司。而果果的父亲却选择了房地产开发，也许是由于缺乏创业的智慧，又加上不懂得风险评估，生意居然越做越差。就在他宣布公司成立后第五天，他竟跳楼自杀了。更让他意外的是，一个月后，果果的母亲姚姝儿竟将不满五岁的果果送进了福利院，跟随一个俄罗斯商人去了国外。
　　朱默然看到果果可怜，便把果果从福利院接了出来，收养了果果。然而让他更生气的还在后头，此后一连好些年公司的生意总是遭遇滑铁卢，资金周转变得十分紧张。他不得不考虑将存在银行准备用来买房的钱贴补到公司里去了。如果不是接连发生了这些事，他也不用今晚上睡沙发了。
　　尤其是果果更不懂事，偏偏在这个时候出走整出这么一档子棘手的事来。你叫他如何睡得下去。什么爱情农场，见你的鬼去吧！朱默然越想越气，一骨碌从沙发上爬起来，竟然打开电视，把声音调到了极限。刹那间，声音充斥了整栋楼，震得窗户上的玻璃发出了山响。又检验到了一个劣质产品。朱默然气得一个劲地对着窗户直嚷嚷。
　　先是周丽红被他从梦中惊醒，推开门站在客厅里发呆。再就是朱雨馨穿着粉红色的内衣裤从楼上走下来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朱默然见女儿暴露那么多，更是生气说：“没你的事，上楼睡去，要是嫌声音大睡不着，就用棉花把耳朵堵上。”
　　“哦。”朱雨馨应了一声，转身上楼去了。
　　周丽红走过来啪的一下关掉电视，站在朱默然面前，冷冷地看着他说：“你好歹也是公司的董事长，这么没有定力，今后还怎么拯救公司？”朱默然愣愣地看着周丽红，憋了许久才说：“我挺不下去了，你帮帮我吧。”



正文 第四章

　　大清早走在B市泉唐小区的大街上，朱默然有了一种放松的感觉。
　　回头看看跟在后面的女儿和周丽红，那感觉就越发强烈。泉唐小区在这座城市里也算得上是经济发达，公路横直交错四通八达，从天上看像是一张蜘蛛网。而小区内的那些高矮不一的建筑以及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人们，更像是网中被束缚住手脚的猎物，随时都有可能被编织这张网的掠夺者夺去生命。大楼顶上以及街道两旁所耸立的大型广告牌在大清早也是荧光闪烁，像极了在向人们报警。
　　由于昨天下过雨，道路有些湿滑，但是空气却异常地新鲜。朱默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跨过一个水洼，来到一家小饭馆面前停下来。这家饭馆离他们家不远，师傅姓张邵阳人士，炒得一手好菜。朱默然只要在家就来这里小酌一顿，喝一壶张师傅自酿的正宗米酒。
　　第一次来时，朱默然根本就不相信那米酒是张师傅自己酿的，以为是掺水的冒牌货，后来经过多次验证，终于对张师傅OK地说：好酒，比起电影红高粱里的高粱酒还要醇香浓烈。再就上张师傅的特色小菜，那才叫一个爽。久而久之朱默然便爱上了这家饭馆的味道。
　　张师傅自然清楚朱默然的来意，双手在一条油脂斑斑的围裙上抹了抹，笑嘻嘻地说道：“朱总请进，想吃什么尽管点。”朱默然笑笑说：“不敢当不敢当，我就是再有本事也比不上当年的朱总司令。”他知道张师傅这话有那么一点讽刺意味，但每次都要明白里装糊涂，故意这么回答的。
　　张师傅又说：“朱总还是一个人来？“
　　一听这话，朱默然觉得奇怪，回头一看竟不见了女儿和周丽红。这两个娘们跑哪里去了？明明说过一起来吃饭的。朱默然很是生气，一下子没有了食欲，转身就走。张师傅追出来喊道：”朱总连米酒也不来一小口？”
　　“不了不了。”朱默然一边摇手一边往回走，看情形还真是生气了。
　　往回走了大概一百米左右，迎面碰上了女儿朱雨馨，却没有看到周丽红。
　　朱雨馨说：“周姨临时接到一个电话，说是有要紧事走了。”朱默然说：“这个周丽红，就算要走也给我发个信啊，真是让人担心。”朱雨馨看到父亲为了周丽红紧张，心里甚是过意不去，忙上前换了他的手，说是要陪父亲一起去吃饭。周丽红走了，朱默然没有了兴趣。他要朱雨馨随便去吃点什么，而自己却在小区的大街小巷慢慢转悠起来。
　　朱默然所走的这条街离他的公司最近，步行也只要十几分钟就到了。只要是回家，他就要走这条路。这条街很烂，有不少处的水泥都被汽车的大轮胎掏空了，到处是坑坑洼洼，尤其是下雨天更不好走。因为这条路他在一年前曾向有关部门投诉过。可是有关部门的负责人却说缺乏资金。于是他朱默然带头捐了一千元，没想到那钱砸水里了，一年到头没看见冒一个泡。想起这些朱默然更是愤怒。
　　住在这条破街上的人竟有百分之八九十认识朱默然。这些人当然指的是老人。年轻人对他根本就不屑一顾。在年轻人眼里，现在的老板多如牛毛，光住在这条街上的就有几十甚至上百，谁还能记住你朱默然。你朱默然算老几？还一老人。要是一年轻的女老板还差不多。至少女老板看起来要比男老板养眼。
　　刹那间，朱默然发觉有不少人在看他。有年老的公公婆婆也有年少的公子媳妇。他们在看缓缓走过的朱默然时，脸上所浮现的表情各有不同。但是对于朱默然来说，那些目光都是不怀好意。朱默然的脸上很快泛起一抹冷色，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不知不觉来到了公司的门口。让他没有料到的是，门口的大门居然上了一把大铁锁，而守门的保安也不知到哪里去了。朱默然使劲按门口的喇叭。奇怪的是，平时威风八面的喇叭却没有了任何动静，已经彻底哑火。这又是怎么回事？朱默然莫名其妙地想着，不料有两个警察朝他走了过来。
　　“你就是朱总吗？”其中一个警察问朱默然。
　　朱默然几乎吓了一跳说：“我就是这家公司的董事长，你们找我有事吗？”
　　其中一个警察歪着头，冷冷地盯着他说：“对不起，朱总，我们想请你跟我们去一趟派出所。”朱默然说：“为什么？”那个歪着头的警察说：“到了派出所你就知道为什么了。”朱默然说：“你不说清楚，我不去。”
　　还是那个歪着头的警察说：“你不去只怕容不得你。”朱默然瞪大眼睛看着他道：“难道你们警察还要逼迫我。你不说清楚，我不跟你走。”歪着头的警察一脸的不耐烦和不愉快，大声说道：“你到底去还是不去？”
　　“去又怎样？不去又怎样？”朱默然学着武侠电影中的台词，冲那警察微微一笑说。歪着头的警察十分恼火，上前揪住朱默然的衣领说道：“你最好给我想清楚，去还是不去？”“不去！除非你把理由说出来，否则就是打死我我也不去。”朱默然也开始愤怒了。
　　另一个警察见状急忙走上来拉开那个歪着头的警察，然后微笑着看着朱默然说：“朱总别生气，他是新来的不懂规矩，我替他向你道歉。事情是这样子的，我们有重要的事情想请你去派出所谈谈，希望你能协助我们。”
　　朱默然如释重负说道：“我的妈呀，怎么不早说啊。我还以为我做了什么违反法律的事情了。如果你们这样对待别人，人家不被你们吓死才怪。”



正文 第五章

　　朱默然是被那两个警察强行带到B市泉唐小区派出所的。
　　他不敢肯定警察找他来的原因是什么。他对那两个警察不太信任。尤其是那个经常歪着头的警察他更加不信任，甚至还有点厌恶他。他真是搞不明白，派出所怎么会要那种不讲道理的人。那两个警察告诉他他将被带到泉唐派出所做笔录。这有点像对待犯罪嫌疑人的意思。那个歪着头的警察将他带进了一间办公室，然后出去了。
　　朱默然揉揉眼睛，惊讶地发现坐在自己面前的是一男一女两个警察。办公室的空间狭小，朱默然坐在一把小木椅上，隔着一张桌子看着那两个警察，既傍徨又疑惑。他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莫非是果果有消息了？不过很快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如果是果果已经有了消息，警察绝不可能用这种方式把他叫到派出所来。难道是自己犯了什么可怕的错误，居然成了警察眼中的嫌疑犯？但这又怎么可能，自己是合法商人，从没有干过坏事，警察绝对是弄错了。朱默然想到这里，那颗心突然怦怦地跳了起来。
　　男警察是个高个子，也许是进来时没有注意自己的仪表，帽子戴歪了，看起来有点不伦不类。女警察还好，不但长相好，穿戴整齐，就连坐姿也很正规，俨然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可惜的是，美女警察面前放着一本笔记本和一支黑色签字笔。她是笔录。
　　“你们抓我来干什么，我又没有犯法。”朱默然为自己辩解。
　　美女警察看了他一眼，眼神有点怪异，抿着嘴始终没有说话。男警察伸手扶了一下自己的帽子，却没料到反而弄得更歪了，干脆取下来放在桌上，随后点了一根烟吸了起来。另一只手竟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张女孩的相片推到他面前的桌上说：“你认识相片上的这个女孩子吗？”
　　朱默然看后猛然吃了一惊。相片上的女孩长得很可爱，一张圆圆的苹果脸，水汪汪的大眼睛透着一抹天真的浪漫神色。不是果果又会是谁？
　　“她就是我那个失踪多日的女儿，她现在何处？”朱默然问道。
　　“我实话告诉你吧。”男警察拼命地吸了一口烟，用手在头上挠了挠说，“她失踪了，我们估计很可能已经出了事。”
　　朱默然头脑轰地一响，差点晕了过去说：“果果绝不会出事，你一定是在骗我。”美女警察看了看男警察。男警察拿起桌上的帽子往头上一扣，没想到还是戴歪了。他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朱默然说：“我们警察决不会骗你，相片上的女孩的确是不见了。案子就发生在据此四百公里的一个小山村。村北的一个山坡上有一个荒废已久的农场。据我们掌握的情报，泉唐小区一共有三个十五六岁的女孩的失踪，有人反应相片上的女孩曾在那里出现过，但等我们接到情报赶去时，她们已经不见了，踪迹全无。”
　　朱默然完全呆了，好久才说：“那个小山村叫什么名字？”男警察说:“桃花铺。”听到桃花铺三个字，朱默然一下子懵了。那不是自己的家乡吗？果果怎么会到来那里？村北山坡上的那个农场也正是自己当年创业起步的地方。当年农场周围是成片成片的橘园。他承包了那片橘园。为了工作方便，他和妻子就住在那个农场里。没想到十几年了，他没有再回去过。果果倒是回去了，只是......
　　朱默然不敢想下去了。男警察又说：“你如果确认她就是你失踪的女儿，可以先回去想想有什么线索再跟我们联系。”朱默然说：“我凭什么相信你们？”
　　男警察说：“因为我们是警察，你必须相信我们。我们绝不会欺骗你的。”朱默然看着那个高个子男警察，冷冷一笑说道：“你和那个经常歪着头和人说话的警察没什么两样。我不相信你。”高个子男警察说：“信不信由你。这是你的自由，我们无权干涉。”
　　美女警察怕同事惹出什么麻烦来，立即站起来对朱默然说道：“我们是警察，绝对不会骗你。我敢用我的人格担保。”她说话的声音有点沙哑和缠绵的味道。朱默然觉得这个美女警察的话可信，说道：“警察同志，你和他们不一样，我相信你。”美女警察微笑着点头说：“希望我们合作愉快。”男警察冷冷一笑，没有说话。美女警察向朱默然道歉说：“不好意思，带你来的那两个警察是新来的，不懂得规矩，让你受委屈了。我替他们向你道歉。”
　　朱默然说：“没关系，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美女警察说：“你可以走了。希望你能继续为我们提供线索，协助我们早日破案。”
　　朱默然说：“我也希望能够尽快找回我的女儿。如果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想活了。”美女警察说：“你放心吧。自古道吉人自有天相，你女儿不会出事的。我们一定会找到她并把她平安地带回来。”
　　朱默然看看高个子男警察然后又看看美女警察说：“我相信你但不相信他们。尤其是那个经常歪着头和人说话的警察，他的做派太让人失望了。”
　　“你就蒙吧。”男警察目光凶狠地看着朱默然，说，“如果你认为憋屈可以告他去，我倒要看看是谁吃亏。”美女警察急忙将男警察拉住，对朱默然连连道歉说：“朱先生不必生气，你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朱默然想想也是，何必跟一个这样的人生气，于是走了。
　　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过头来看。结果他只看到办公室那条开着的空洞洞的门，像是一张张开了的狮子的大嘴，显得有些幽暗。本来这也没有什么，最让他不理解的是：警察既然是带他来问话的，怎么可以那样。
　　难道他朱默然在警察的眼里和犯人没啥区别？真是不可思议！



正文 第六章

　　朱默然离开泉唐小区派出所，并没有立即回家。而是先给公司的副总葛越打了电话，质问他今天大门为什么上了锁，连保安看不见影儿，好像从地球上消失了一般。
　　葛越在电话里诉着苦说，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也是刚从外面回来，按喇叭喇叭没声儿当了哑巴，打守门保安的手机也是处于关机状态，此刻自己正躇在大门外烦着啦。朱默然当然不信，赶过去一看，果然看见葛越倒背双手在大门外晃悠来晃悠去。由于葛越既矮又胖，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坨肉在慢慢地移动动。这死胖子肯定是有上馆子了，就知道吃，都吃成这样子了还要吃，想撑死啊。朱默然不耐烦地想着。
　　葛越远远就看见了朱默然，喘着粗气迎上来说：“朱总，我也是刚从家里来，没想到大门关了。”朱默然看着葛越那张热汗淋淋的脸说：“我不是要你在公司里呆着嘛，怎么跑回家里去了？”葛越叹道：“是派出所的警察上门问情况，我不得不回去。”
　　朱默然惊讶不已：“警察找你有什么事，非得上派出所？”葛越说：“还不是和你一样因为女儿失踪的事情。”朱默然哦了一声，便什么也不说了，回头就走。葛越的女儿杨小琴和果果是在同一天失踪的，一起失踪的还有果果的另一个同学柳绵儿。朱默然虽然不认识柳绵儿，但他认识杨小琴。杨小琴经常来家里和果果玩。他对杨小琴的印象比较深刻。杨小琴是个很乖巧的女孩子，说话的声音很甜很美。杨小琴是随母亲改嫁给葛越的，虽然不是葛越的亲生，但是葛越很喜欢她，把她当成宝贝一样捧着。看来葛越并没有撒谎。
　　葛越从背后追上朱默然说：“朱总不去公司了？”
　　朱默然不知为什么突然对葛越信任有加，微笑着朝他摇摇手说：“我还有事，公司里的大小事务就暂时托付给你打理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葛越望着朱默然的背影直嘟哝：“有什么了不起，都快破产了还装大佬，这世界上也只有你朱默然有这份定力。我真是服了你。”
　　朱默然不知道葛越此时此刻的心态怎样，也来不及顾虑葛越此时的状态，还是选择走那条熟悉的破街回家。走在那条街上，又一次领略到了那些人的目光。那些目光里有百分之八十是鄙夷，百分之十是敬仰，百分之十是厌恶。朱默然有些不好意思，忽然站在街中心一动不动了，开始在心里咆哮：就算我女儿失踪了又怎么样？就算我快破产了又怎么样？我朱默然绝不是什么孬种，一定会找到我的女儿，一定会救公司脱离困境的。我朱默然说到做到。
　　他想大喊出声来，但到底还是缺乏勇气，于是低下头继续走。然而霍地，他意思到那百分之十的敬仰居然演变成了可怜和同情。
　　都他妈的是什么样的世界啊，人倒霉了别人看你的目光也变了。变得是如此的让人心寒和恐惧。朱默然记得他创业成功那年，这条街上的人有不少去他的公司捧过场，照顾过他的生意。而如今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一一变得十分的陌生，都快不认识了。想到这里朱默然就有些生气，不过不是在生别人的气，而是在生自己的气。还有那个副总葛越，今天看他的目光也有些诡异，莫非……直到这时他忽然感到后悔。他轻信了葛越。葛越这个人除了对自己的家人好，好像并不相信其他任何人，包括他朱默然也不相信。鬼使神差，他居然就这么相信了葛越。想起这些，朱默然还真是生自己的气了。
　　不过也就在这个时候，朱默然忽然发现了不妥。他前面的眼皮子底下出现了一个女人穿高跟凉鞋的小脚。谁？朱默然一惊，抬头一看，竟是周丽红。周丽红穿着一件水红色的超短衫，整个肚脐都露了出来，白嫩嫩的十分晃眼。朱默然难得地脸一红说道：“你来了也不给我打个电话，把我吓一跳。”周丽红妩媚一笑道：“我去过你家了，你女儿说你还没有回来，便只好出来找你。”朱默然用感激的目光看着周丽红，欲言又止。
　　周丽红说：“我们回去吧。雨馨今天给你做了你最喜欢吃的菜。”
　　“我对吃饭没什么兴趣，我现在只关心果果的安危，我不希望她出任何事情。你有没有果果的消息？”朱默然看着她，不知为什么，那目光竟有些色。这样的目光在此种情形下显露出来有些不同寻常。这回轮到周丽红脸红了。她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去道：“当然是关于果果的消息，否则我也不会出来找你。”朱默然尴尬地一笑：“哦，你真打听到她的消息了？”
　　周丽红摇头：“我去小区街管处调看过最近一段时间的所有监控资料，奇怪的是没有看到果果从这里离开，也没有看到你女儿雨馨所说的那两个骗子的录像资料。我怀疑果果不是从正门走的。那两个骗子肯定对这里的环境很熟悉，他们巧妙地绕开了监控地段。”
　　朱默然说道：“照你这么说，那两个骗子很可能就是当地人？”
　　周丽红又一次摇头说道：“我看未必。如果他们是本地人的话，绝对不敢明目张胆如此放肆连骗三家，何况还没有蒙面。我仔细地想了一想，他们必有内应。也就是说他们有熟悉这里环境的人在背后指点，而指点骗子的那个人应该就是本地人。”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朱默然一边说一边走。周丽红愣了半秒追上来问：“你这么急要去哪里？”朱默然说：“去张师傅那里喝正宗米酒，你也跟我一起去吧。”周丽红有些意外，说道：“雨馨都在家里把饭做好了，正等着你哩。还是回去吃吧。我们几个人难得在一起吃一顿饭。”
　　朱默然停住脚步回过头来看着周丽红说道：“那好吧，今天我听你的。”周丽红发觉朱默然看她的目光更加色了，又一次绯红了脸。



正文 第七章

　　夜深人静时，一弯皎洁的月亮从开着的窗户上透进来照在了朱雨馨的脸上，反射出一抹炫目的白。
　　朱雨馨先是给父亲打了电话，确信他和周丽红在一起后才放了心。于是打开电脑，又一次欣赏起了那部言情剧来。她对这部电视剧由开始的毫无兴趣变成了情有独钟是有原因的。他已经喜欢上了剧中的男主人公。剧中的男主人公太有魅力了，无论说话做事还是走路的姿态，都让女人着迷。怪不得剧中的女主人公要背着自己的男人去和他偷情。
　　其中更主要的原因倒是剧中有些煽情的片段让她忍不住冲动。女主人公不仅漂亮性感，而且很有一套俘获男人的本领。她在细心地观察着女主人公的一举一动，企图从中学到俘虏男人的秘密诀窍。剧中女主人公的手段简直让她佩服得五体投地。那家伙简直太有才了。也许这也是她最后选择喜欢这部连续剧的另一个重要原因吧。有一次女主人公竟然穿着三点式在和男主人公进行了长达数小时的视频聊天。女主人公还把两条白嫩光滑近乎透明的脚搁在电脑前来回晃悠着诱惑和挑逗男主人公。男主人公望着她邪邪地笑着，忍不住伸手去摸她的腿。女主人公也没有拒绝，相反触动脚趾隔着屏幕和男主人公的手相互摩擦做触摸状。结果引得两人毫无顾忌地哈哈大笑。
　　以前每次看到这里，朱雨馨便忍不住要冲动一番，脸上的红晕遍布，忙着拨通男友王敄的手机和他调情。只可惜王敄脸皮子薄，不热衷于这样的把戏，对那些男女枕席间的话说什么也说不出口。朱雨馨十分生气，骂了一声呆子，狠狠地将电话挂断。不过这次朱雨馨并没有给王敄打电话，而是给他发去了一封手机短信。她在信上提出要和王敄分手，声称自己已经有了心上人，也只有这个他能给她带来快乐和幸福，能够给她带来全新的感官刺激，那样的体念才叫美。措辞十分之激烈。他希望王敄能理解她并给她回复。
　　可是王敄没有给他任何回复。像是在地球上突然消失了一般。这小子在干嘛？鬼使神差，朱雨馨一下子没有了兴趣。给王敄打电话也没有人接。这对于朱雨馨来说问题比较严重了。以往每次打电话给他，他绝不是这个样子的。王敄到底是怎么了？难道他在背着我和别人偷情？朱雨馨有些坐不住了。极有可能王敄这小子在背着她干什么见不得天的事情。
　　王敄也在她父亲的公司上班，是一个部门的经理。王敄此人什么都好，唯一的缺点就是不敢在女孩子面前大声说话。女孩子看他一眼他都要脸红半天。她起初选择他是因为他的诚实。现在看来这个想法完全错了。她必须找到王敄问明一切情况。于是朱雨馨又一次拨通了王敄的手机。她甚至在心里想：如果再拨不通，就把他当废品扔进垃圾桶里，让他在里面受憋屈。她就不信，凭自己的身材和长相，还找不到比王敄好的男人。
　　没想到接电话的不是王敄，而是一个女人。那是一个陌生的女人，声音竟是如此的娇气：“喂，你是谁？找王先生做什么？”朱雨馨气不打一处来，几乎是愤怒道：“我是他的女朋友，你要王敄来接电话。”此语一出，连她自己也吃了一惊。见鬼！我怎么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既然决定要和他分手，就得干净利落，决不可拖泥带水，那样对自己只会不利。
　　“你是王先生的女朋友？不会吧。王先生说他压根儿就没对象啊。”那个陌生的女人在电话里对她说道，说话的底气居然很足。这有些让朱雨馨绝望和愤怒。
　　朱雨馨定了定神后终于鼓足了勇气咬牙切齿说：“我决定和他分手了。你们的事情我不干涉。掰掰！”说完后又有一些不服气。这个该死的王敄居然敢先甩她，我一定要让他好看。那女人在电话里又忽然改变口气说：“小姐怕是误会了，我只是宾馆的一个普通服务员，并没有和王先生发生什么事儿。我和王先生是清白的，请你不要生气。”朱雨馨愣了一下道：“王敄他人呢？”
　　“他接到一个电话就出去了，走时忘了拿手机。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陌生女人说。朱雨馨还是有些不相信说：“真是这样的吗？”陌生女人又说：“信不信由你，反正我说的都是真话，绝没有骗你。”
　　“你知道是什么人打电话给他吗？”朱雨馨犹豫了一下，觉得事情有些不妙，连忙追问。那陌生女人说：“听声音好像是一个叫什么朱总的男人打电话给他。想必应该是他的上司。”朱雨馨一惊，暗忖：难道是我爸？这么晚了他找王敄做什么？想到这里一下子呆了。
　　挂断电话，朱雨馨坐在电脑前盯着剧中的那对男女，心情忽然变得糟糕透顶，于是关掉电脑走近窗前看外面的夜色。在这里可以窥视到泉唐小区的一角。在月光下，外面的景色是那么的斑驳璀璨。而朱雨馨并没有心情欣赏。
　　突然，她看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就在自己窗台外面下去不到一公分的墙壁上挂着一只凉鞋。由于位置特别，不低头看还真是看不到。朱雨馨吓了一跳，伸手出去将那只凉鞋拿上来一看，呼吸一下子变得急促起来。
　　那只凉鞋颜色粉红。竟是果果平常最爱穿的款式。妹妹的凉鞋怎么会在这里？朱雨馨僵住了。愣了许久，才给父亲打了电话。她在电话里对父亲说道：“老爸，王敄有没有找你？如果他和你在一起，你们赶紧回来吧。我发现有果果的线索了。线索很重要，你们必须马上赶回来。”朱雨馨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她觉得妹妹已经出事儿了。



正文 第八章

　　这栋房子是朱默然在五年前买的二手房。
　　站在屋后往上看，果果的房间窗户和朱雨馨房间的窗户成一直线，几乎是不差分毫。果果的凉鞋挂在朱雨馨窗户背后的墙上，再联系社区监控录像上的资料，可以得出一个结论：果果是从屋后沿窗户直下攀墙走的。只是还有一个疑问：窗户上不见任何垂吊物，果果一女子如何能下来？
　　朱默然在仔细地观察了屋后的环境后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同他一起来的还有周丽红和王敄。周丽红啥话也没有说，转头看着站在身后的王敄。王敄说道：“我不认为果果是从这里走的，她走的绝对是前门。那只鞋子只是她设定的一个假象而已。”
　　一直没说话的朱雨馨本来就对王敄的到来感到不满，反对说：“你懂什么，果果还只有十六岁，没有那样的心计。”
　　“不信我两打个赌。”王敄理直气壮。朱雨馨说：“谁跟你打赌，你给我滚。”说完使双手去推王敄。谁知道王敄竟像是一颗钉子一样钉在了那里，任凭朱雨馨如何用力也休想移动分毫。朱雨馨很是生气，却又无可奈何，嘟起了小嘴。周丽红说道：“王敄说得对，果果肯定是从前门出去的，只是当时你们未曾留意罢了。”
　　朱默然也是吃了一惊。看看天色太晚，几个人不得不转回屋里来商量。王敄将随身带来的一只皮箱打开，从里面拿出几瓶牛肉罐头和一瓶老白干说：“肚子饿了，先填饱肚子再说。”每人给了一瓶。当给到朱雨馨时，王敄脸上的表情有些不悦，说：“你就知道耍小姐脾气，差点坏了大事。”
　　“你说什么？”朱雨馨看着他，一脸的疑惑。
　　“现在你不明白，以后就知道了。”王敄看着朱雨馨那张变得有些怪异和夸张的面孔说道。朱默然竟在这个时候选择了沉默，似乎有些不太寻常。
　　周丽红装着什么也没有看见，打开一瓶牛肉罐头，用涂有玫瑰红指甲油手指小心翼翼地拈了一小片牛肉放进嘴里嚼着，很快就噗地一声吐了出来，满脸异色。王敄惊道：“不好吃？”周丽红从兜里摸出纸巾使劲地擦着嘴，还一边做出呕状说：“臭了！”
　　朱默然到底还是忍不住了，拿起罐头看了看标签上面的保质期，然后打开盖用鼻子嗅了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又检验到了一个伪劣产品。”
　　正要开罐的朱雨馨听说牛肉臭了，一下子没有了胃口，伸手在王敄背上捶了说：“你这个人真是可恶，竟买臭罐头给我们。”王敄一脸红晕，辩护说：“罐头我是在超市买的，看上面的生产日期并没有过限啊，怎么可能臭了？”朱雨馨又在他背上捶了一下说：“死人没有脑子，我爸不是说过罐头是伪劣产品嘛。你怎么就不用脑子想想，真是一个猪头。”
　　王敄扭头看着朱雨馨道：“你是我什么人啊，竟敢动手打我。”说完扔掉手里的罐头，就去抓朱雨馨。朱雨馨一边笑一边缩身往楼上躲。王敄红着脸去追。
　　朱默然看着王敄往楼上跑的尴尬样，不由笑道：“想我当年追女孩她妈的时候，也是这么一个愣头青。”周丽红说：“看得出王敄很喜欢你女儿。”朱默然笑笑，拿起王敄买来的老白干喝了一口，但觉喉咙如火烧一般，咳了一声说道：“还不如张师傅的米酒好，劲道太烈了。“
　　周丽红抬头看看楼上，不知为什么王敄又从楼上走了下来，样子有点狼狈。
　　朱默然诧异地盯着他说：“我女儿不准你进房？”王敄点点头，甚是委屈。周丽红笑说道：“既然这样，我们继续谈果果的事。我还是同意王敄的看法，认为果果是从前门走的。”
　　王敄一屁股在电视面前的一张单人沙发上坐下来，从朱默然手里要过那瓶老白干，仰起脖子往喉咙里灌了一口酒说：“我也是这么想的，果果不可能选择攀墙跳窗，除非有人帮她......”说到这里忽然停住，就连他自己也为此说法感到吃惊。朱默然看着王敄，不明白他的意思。
　　周丽红道：“你的意思是有人协助果果从后窗攀墙而下？”
　　王敄点点头，下意思地抬头朝楼上看。周丽红不相信，摇头轻声说道：“不可能是雨馨。”朱默然终于明白了，对王敄说：“你小子究竟是什么样的逻辑，竟敢怀疑我女儿。”王敄解释说：“我并没有说是她啊。”
　　朱默然急忙站起来往楼上走，一边说道：“我去问问她。”
　　周丽红担心因此误会，急忙跟了上去。王敄也怕把事情搞僵，紧随其后上了楼。他们谁也不希望朱雨馨被牵扯到果果失踪的案子里。
　　朱雨馨正在奇怪王敄为什么到了门口又不进来，心里很烦，独自在房里呆了一下，反身出来，差点撞上已经走到门口的父亲。朱默然板起面孔问：“果果出走时你在哪里？”
　　“在家里啊。”朱雨馨不明白父亲此话何意，诧异地看着他说道。站在朱默然后面的周丽红赶紧上前拉住朱雨馨的手，她解释说：“你老爸的意思是想问问你果果失踪那天有没有陌生人来找过她？我们怀疑有人协助果果从后窗离开。”
　　“原来是这么回事，吓我一跳。”朱雨馨用手使劲地按住胸口，摇摇头说，“从果果失踪到现在，除了那两个上门敲诈我的一男一女外，我没有再看到其他陌生人来过。再说，那天我和老爸都在家里，并不知道果果是在什么时候走的。但我可以肯定是在吃晚饭之前。”
　　周丽红说：“真的？”朱雨馨点点头。朱默然也证实了这一点。
　　于是三人走下楼来，看到王敄一人在抱着那瓶老白干猛喝，脸上已有了明显的醉意。王敄明明是跟在他们身后的，什么时候转身下去了居然没有人察觉。此人的行为还真是有些古怪。朱雨馨跑过去一把从王敄手里夺过快要见底的瓶子说：“我不想再见到你，你给我马上滚。”
　　王敄望着朱雨馨，笑了笑，谁知竟没有笑出声来。



正文 第九章

　　眼看暑假即将过去，还是没有果果的任何消息，去派出所打听情况也是无果而返。这天朱默然和周丽红还有王敄利用空闲时间又一次聚在了一起，在小区街中心的一家酒吧，就果果是从前门出走还是从后窗攀墙而下的问题进行讨论。
　　朱雨馨下班后留在了公司，没有参加。
　　在争论的焦点问题上，王敄又一次提到了朱雨馨，认为朱雨馨有协助果果出走的嫌疑。朱默然见王敄老是咬住自己的女儿不放，很是生气说：“你凭什么老是怀疑我的女儿？你太让我失望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伤我女儿的心的。她会恨你的。”
　　王敄看着朱默然近乎愤怒的脸色，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向朱默然道歉。朱默然说道：“道歉就不必了。怀疑一个人是你的权利。不过我希望这样的话今后别乱说。”王敄沉默下来，不再说话。
　　周丽红看着王敄，脸泛酡红形似酒醉的样子，似水双眸闪现出一抹诱人的光泽。王敄是她介绍进来的。她很看好对方，认为王敄思维敏捷，观点独到，提出的问题常常出人意料，有他帮忙，果果失踪一案的真相肯定会以最快的速度浮出水面。只是王敄三番五次提到朱雨馨难脱干系，她怎么也不会相信。因为在她的眼里，朱雨馨绝对不是那样的人。如果朱雨馨有问题，她情愿把自己的脑袋割下来当球踢。朱雨馨不可能是那样的人。
　　王敄从周丽红的面部表情上揣测出了什么，忍不住喝了一口茶又说：“我只是凭直觉判断。难道你也不相信我？老天，还有没有公道。”说到这里下意思地扭头去看朱默然。朱默然正在愤怒地瞪着他。王敄说道：“难道我不应该怀疑吗？”
　　“笑话。”朱默然说，“你没有确切的证据怎能随便怀疑我女儿，今后这事不用你插手。我就不信没有你王敄，这事儿的真相就查不出来。”说完之后愤然离去。周丽红有些遗憾，看着王敄说道：“朱总被你惹毛了。要是让雨馨知道，看她怎么收拾你。我说你也真是，为什么老是把那句话挂嘴上。”
　　王敄用手使劲地捏着手里的茶杯，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看着坐在对面一脸绯红的周丽红说：“看来我今天又犯了一个错误，不该怀疑朱雨馨。你和朱总都不信任我。没劲！”
　　周丽红说道：“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能在朱总面前再提怀疑朱雨馨的敏感字眼，你偏不信，现在朱总被你气走了，你看怎么办吧。”王敄道：“我去把他追回来。”周丽红叹了口气说：“朱总的脾气很是古怪，还是算了，我们来点什么吧。”说完叫服务员拿来菜单，要王敄点菜。
　　那服务员小姐看来还是个学生，是来做兼职的，圆圆的一张苹果脸透着少有的清纯味儿，用双手拖着菜牌，毕恭毕敬地递给王敄，目光还不敢和王敄对视。
　　王敄竟然被服务员小姐的举止弄的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接过菜牌，看了看后随意点了一份清蒸排骨和一份酸辣牛肉丝。周丽红不吃牛肉，便要了一份粉丝炒蛋。王敄惊讶道：“你就吃这个？”
　　周丽红笑了一笑：“这是我最爱吃的一道菜，以前和朱总在一起吃饭，我要的也是这个菜。”王敄疑惑：一盘普通的粉丝炒蛋在周丽红眼里居然成了精品菜肴，真是不可思议！
　　服务员小姐接过菜牌，冲王敄笑了一笑，转身走了。细心的周丽红从中看出了不妥，说：“那小姐好像对你有那么一点意思，你们不会是早就认识了吧？”王敄连忙否认说：“没有，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吃饭。我根本就不认识她。”
　　周丽红说：“上次朱总打电话找你时你就在这家酒吧，你告诉我，给你按摩的那个小姐是不是她？”王敄愣住，苦笑着说：“看来我什么也瞒不过你，不过我事先声明，我来这里找她按摩完全是因为案子的需要，是经过朱总许可的。”
　　周丽红一惊：“朱总要你来这里调查什么？”
　　王敄小声说道：“我实话告诉你，这个女孩子也曾经失踪过，后来不知为什么又回来了。我上次来就是想问她一些情况，没料到节骨眼儿上朱总打电话来找我，我不得不放弃。后来我又来过一次，没想到她什么也不肯说。”
　　“她叫什么名字？”周丽红疑惑地看着王敄。
　　王敄道：“杨小琴，据说是葛副的女儿，也是果果最要好的同学。”
　　周丽红说：“也就是泉唐小区失踪的三位少女中的其中一个。她父亲就是朱记食品有限公司的副总葛越。”王敄说：“正是。”周丽红一下子来了兴趣道：“还有柳绵儿。她和果果至今还没有消息，生死未卜，我们必须抓紧时间查清事情的真相，救她们出来。”说到这里突然停下，打开小包从里面拿出一包女士香烟，抽出一根点上火吸起来。
　　王敄说：“有趣的是她和果果的命运一样，都是被收养的，而且她们现在的父亲都是同一家公司的上层领导。这个现象有些蹊跷。”
　　周丽红忽然掐灭手里的烟头说：“还有那个柳绵儿，她也是被收养的，她的父亲也是公司的一位重要领导。你对此事有什么看法？”
　　王敄看着周丽红，想了想说道：“世界上绝没有如此巧合的事情，三少女失踪事件的背后肯定隐藏着一个大阴谋。现在的问题是，杨小琴平安回来了，可是她并不愿意回家，葛越也不知道她在这儿上班。小区派出所好像还没有什么动静。”
　　正说着时，杨小琴已端来了他们要的菜。杨小琴还是不敢正视王敄，把菜放下就走了。看着杨小琴婀娜多姿的背影，王敄竟然想起朱雨馨来。周丽红一下子看出了王敄的心思，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看得出来你在思念朱雨馨，而且你对她用情还很深哦。”
　　王敄笑笑，没有说话。在他眼里，朱雨馨的确是个理想中伴侣，他不应该随便怀疑自己的心上人。当想到这里的时候，王敄竟有些不能原谅自己了。



正文 第十章

　　周丽红已经看出了王敄的心思，也没有说话，伸筷子在盘子里夹了一小块粉丝炒蛋塞进嘴里嚼了嚼，然后又夹了一大块吃着，连连称赞好口味。看那情景儿实在是有些夸张。
　　王敄当然不信，也伸筷子夹了一口吃起来，果然有一种特别的味道，过后口里还有一种余香。又夹了一块排骨肉放进嘴里嚼了嚼，竟一下子后悔起来。早知这里的粉丝炒蛋这么好吃，他就不点清蒸排骨了。排骨不但价格高许多，吃起来还没有粉丝炒蛋的口感好。
　　周丽红说：“你吃你的排骨，我吃我的粉丝炒蛋，事后各自结账，互不干涉。”王敄惊讶道：“真要分的如此清楚吗？”
　　周丽红笑笑，一副很淑女的样子说道：“你这个人做事太过认真，我不想与你扯上任何关系，免得事后麻烦。再说你是有女朋友的人了，我虽然离婚，但是还经常怀念从前。我不想授人以柄让人说闲话。”
　　王敄诧异地看着她，不太明白她此话的意思是什么，说：“周姨，难道你就对朱总没那意思？你也别否认，别人看不出来，我王敄是绝对看得出来的。我在大学读书时研究过心理学，而且对那玩意儿研究得贼透。你也别不相信，我王敄说话还从来没有骗过别人，更不会骗周姨你这样的大好人。”
　　周丽红脸一红，看着他说道：“我知道你有这方面的特长，也正因为你有这方面的特长，我才和朱总商量请你帮忙。但是我严重的告诫你，请你不要过问我的私事。”
　　王敄有些尴尬，说：“好吧，就当我没有说过。”说完埋头吃起排骨来。不过片刻功夫，那一大碗清蒸排骨竟然被他吃了个精光，嘴上仅是油光。周丽红看着王敄，忍不住噗嗤一笑。王敄惊讶不已地抬起头来说：“你笑什么？我有那么可笑吗？”
　　周丽红说道：“有人来找你了。”
　　“谁？”王敄一怔，下意思地回头去看，却意外地发现杨小琴站在自己身后，诡异地盯着他。周丽红说：“你们谈吧，我先走了。至于今天这笔消费，就麻烦王先生一起垫付了吧。”说完匆匆离去。
　　“哦。”王敄应了一声，看看周丽红已经走远，回头对杨小琴说：“你找我有事吗？”杨小琴璀然一笑道：“我想再给先生做一次按摩，不知先生意下如何？”王敄转眼看看四下无人，悄声说道：“这件事儿绝不是儿戏。你想清楚了？”
　　杨小琴小声说道：“只要先生答应为我保密，我把我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
　　王敄说道：“好吧，你去找你们老板给我开一间房，我马上就来。”
　　“是，先生。”杨小琴转身走了。王敄想到果果的案子即将有了突破口，不知道有多高兴了。来到房间，王敄招呼杨小琴在靠近窗前的写字台边坐下来，然后为杨小琴沏了一杯茶说：“杨小姐，我知道你有你的难处，如果实在太为难，我不勉强你说什么。你有这个自由。再说，我也不是警察，你也不必害怕。”
　　杨小琴接过茶来喝了一口，然后把茶放在桌子上，转头看着王敄说：“王先生，我知道你是我同学姐姐的男朋友，也知道你一直在暗中调查这个案子，希望能够找到我同学。这件事儿其实是这样的。”说到这里忽然不说了。王敄看了看杨小琴，好像发觉了什么，没有说话，走到门边，猛然把门打开。
　　门外站着一个又矮又胖的男人。居然是公司的副总葛越。王敄惊讶不已。杨小琴见了葛越，甚是尴尬，走过来说道：“爸，你怎么来了？”葛越冷冷地看着王敄，对王敄说道：“你小子不是想打我女儿的主意吧。”王敄说道：“葛总说哪里话，我王敄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打葛总你女儿的主意啊。实不相瞒，我今天来找你女儿是想问她点情况。”
　　“是不是关于她失踪的事情。”葛越走过去一把将杨小琴拉出门外，随后关上门，目光严厉地看着王敄，质问他说。王敄不敢撒谎，说道：“葛总说对了，我正是为了此事而来。要是葛总不相信，可以把你女儿叫进来当面对质。”
　　“这个就没必要了。”葛越在写字台前的椅子上坐下来，说道：“我谅你小子不敢。我先把话说明白，如果你想知道我女儿从桃花铺回来的经过，可以去刑警大队打听，他们有备案的。请你以后不要再来这里骚扰我的女儿。否则我就控告你扰民。”葛越说完站起来就走。王敄拉住他说：“对不起，葛总，我以后不敢了。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
　　葛越没有理睬王敄，甩开他的手，气冲冲地走了。王敄愣了半响，暗自琢磨，总觉得葛越来得有些碰巧，这事儿恐怕没那么简单。于是来到外面，拨通了周丽红的手机说：“葛总来了，杨小琴根本就没来得及对我说。你说这事儿该怎么办？是不是先撤？”
　　周丽红说道：“我就猜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你偏不信。现在服气了吧。”王敄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道：“我算是服了你了。不过，我还有一件事情搞不明白，既然杨小琴答应把她从桃花铺回来的全过程说出来，怎么会选择在她工作的这家酒店？而且偏偏让他父亲找到？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也许是巧合吧。”周丽红说，“从表面看杨小琴不像是那种欺骗人的姑娘。不过有时候看一个人也不能光看表面。既然葛越已经知道你的目的，我看还是先撤吧。这件事以后再说。”王敄说道：“好的。今天例外，我听你的。”
　　周丽红在电话那头笑了起来说：“听不听我的无所谓，我没有这个权利要求你做什么，我只希望你能帮助我找到果果就行了。这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