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罪恶之城 第一章 少年白言

　　漆黑的天幕下，绵绵不绝的山峰，凸出的山峦犹如一头巨兽，趴伏在此，等待晨曦的来临。
　　一座小城座落在着山峦之下。此刻夜深人静，唯有白家的大门敞开，门口遍布着斑斑血迹，屋内还能听到悲凉的哭泣声。
　　望着大厅木桌上那一颗头颅，白衣少年面无表情，下意识握紧了牵住紫衣小女孩的左手。紧握的右手因为太过于用力，尖锐的指甲刺入了掌心之中，带来一阵阵钻心的痛。
　　“白言。好久不见。”木桌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语气略带嘲笑。
　　身旁站着四个穿着黑色衣服，胸前带着‘白’字刺绣的中年男子。
　　“为什么？”白言咬着嘴唇，眼睛变得血红，因为那木桌上的头颅，正是他那年迈的爷爷。“白枫！”一声怒吼，响彻了整个枫城，连身边的小女孩都忍不住捂住了耳朵，低声哭泣。
　　“白族做事。需要给你交代么？”白枫的身影突然从椅子上消失，惊起木桌上的蜡烛飘闪，等到白言再眨眼的时候，身边的小女孩依然被白枫抱在怀里。“一个灵力倒退，连驭灵阶凡品都不是的废物，你凭什么在我面前吼叫？”
　　白枫拔出了腰间的长剑，挥剑就劈向白言。
　　白言心中怒意倍增，更甚的是白枫居然抱起了他的妹妹，猛地用力，徒手抓住了长剑，怒视白枫。
　　白枫见如今的白言，心中想起了两年前这个人的天赋异禀，心中生怯。“不自量力。”但是他的嘴角却扬起，轻描淡写的踢向了白言的腹部。
　　就只是这么一脚，‘轰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白言终于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七孔瞬间全部都是鲜血溅出来，整个人砸在了墙壁上，立刻塌陷进去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腰部的肋骨至少断了七八根。
　　四个中年男子传来了不屑的笑声，倒在那乱石中的白言，呆若木鸡，恍如一根根利刺狠狠的扎在他的心脏一般，也不知是伤势还是气愤，令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你把紫月还给我！”白言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气喘吁吁地说道。他的母亲已经在他出生的时候死去，父亲在两年前死去，而他的爷爷，如今头颅正在他的眼前，唯一剩下的亲人，也只有紫月一人。
　　“白言哥哥。”紫月缓缓地抬起头来，稚嫩俏脸上布满了泪痕。看到白言这般落魄模样，脑海中想起了两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常人十二岁觉醒灵力，可是白言十岁觉醒，更甚的是觉醒便是驭灵阶天阶的灵师，一跃成为了枫城内最年轻的灵师。
　　当初的白言，即使天赋异禀，依旧待人平和，不知道让多少世家与女子慕名而来。
　　然而上天并没有再次眷顾他，反而给了他最残酷的打击。
　　两年前，白言那位灵帝阶的父亲意外身亡，守灵当晚，他被一个黑衣人下了毒手，封印了灵力，一夜之间，灵力化为乌有。
　　从天才的神坛，跌入了到了普通人的境界，这种打击，也并没有让白言从此一蹶不振，反而让他更注重于体质上的训练，但是常人与灵师，还是存在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大爷爷让我把这小女孩带走，怕是没办法留在这里给你当童养媳了。”白枫说道。他把紫月随手往后一丢，让一中年男子接住，自己慢悠悠地走到了白言的身边。
　　白言紧盯着白枫，露出一张清秀稚嫩的脸颊，眼神中却夹杂着沧桑。眼中若透露出的情感，与他这个年纪，格格不入。
　　“就是你这种眼神，我最为讨厌。”白枫冷哼一声，一脚踩在了白言的脸上。即使没有动用灵力，但是如今白言这脆弱不堪的身体，还是禁不起这种折腾。“萤火之光岂敢与皓月争辉。什么样的狗就该生活在什么样的笼子里，看到你如今这般模样，我连杀你的兴趣都没有。”言罢，白枫转身离开。一把抱起了紫月，在那四个中年男子耳边轻声说了一些什么，留下一个难以猜测的笑容给白言。
　　“白言？这名字不错，你这小子长得可真漂亮，细皮嫩肉的。”忽地一名中年男子把手搭在了白言的肩膀上，一边说一边伸出血红的长舌头，竟然在白言的脸上舔了一口。而其余三人都抓住了白言的四肢，让白言不得动弹。
　　白言顿时感觉到了一阵反胃，惊怒喝道，“你们要干什么？”双臂运力想要将这四人挣开，但是肋骨处传来了一阵阵的刺痛，让他失去了力气。
　　中年男子脸上露出了一丝怪异的笑容，十分熟练的压住了他的脑袋，这四个人的实力绝对不会是普通人，白言根本就反抗不了，立刻被他压在了地上。
　　“妈的！”白言惊怒交加，现在终于明白了白枫留给他的笑容是什么意思。从来没有爆过粗口的他，此刻也忍不住骂了一句。没有想到只在书中看过的事件，现在居然要发生在他的身上。
　　“快给我滚开！”白言看着这个中年男子已经脱下了裤子，怒叫了起来。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想要挣脱开来。
　　“砰！”地一拳，中年男子结结实实打在了白言的胸膛上。
　　原本还在极力震荡似乎挣脱的白言突然感觉到胸膛处如遭千万斤的力量轰中，力气一泄，而男子已经淡笑着反手一掌切在他的颈部。
　　白言的意识渐渐变得迷离，只能在隐约中感觉到有一双粗糙的大手在自己身上抚摩。
　　他这是第一次感觉到了绝望，即使在两年前他失去灵力的时候还没有这般绝望。
　　“既然是这样，还不如死去来得痛快。”白言苦笑道。
　　“来，过来。”就在白言绝望的时候，他的脑海中突然响起了一道诡异的声音，似女似男，如阴如阳。
　　白言猛地睁开了眼睛，只见眼前一片黑暗，只有不远处一道光亮在指引着他。白言定睛一看，想要努力看清楚那光亮究竟是什么，却一直都是模糊不清。
　　“你是谁？”白言惊问道。
　　“你不必理会我是谁。想要力量么？”那声音又响起。
　　“要！我要万人之上的力量，我要杀死全部白族的人！”白言毫不犹豫的说道。
　　“那给你。”声音刚落，那道光亮朝着白言直奔而来，窜入了他的眼睛。
　　就在这四人以为制住白言的时候，正准备脱下他的裤子时，白言睁开了眼睛，左眼变得漆黑空洞，犹如一个黑洞一般想要吞噬一切。咧嘴而笑，露出了一口雪白的牙齿，如同地狱中的魔神露出了自己的獠牙，其稚嫩的脸颊下，游荡着一条条青筋，就如同有什么东西快要胀破他的皮肤，即将破茧而出。
　　这四人惊慌失措，纷纷退后，警惕地盯着白言。
　　白言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身上的气质完全是翻天覆地的改变，带着阴沉与邪恶的气息。
　　白言的脸上布满了扭曲着的恐怖的紫黑色魔纹，其左眼下，犹若流淌下了一行刺眼的血泪，印在了脸颊之上。
　　“这还是他么？”其中那脱下裤子的中年男子吞了一口口水，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
　　“不是说他已经失去了灵力了？”
　　“你看着这鬼东西像是灵力么？这家伙估计已经入了魔道，赶紧通知族里的人，我们在这里挡住他。”
　　他们四人都是驭灵阶地品的灵师，自信三人可以挡住白言，留下一人去通知还没走远的白枫。
　　那男子急急忙忙穿上了裤子，回头看了白言一眼，准备离开白家。
　　但是，当他转头的时候，却发现白言已经失去了踪影，耳边能听到的，只有那同伴提醒的声音，还有胸口那传来的疼痛感。
　　“这……”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了眼前的那一张脸，像是炼狱中的魔王。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一只手穿过了他的胸膛。之后，他看到了这头魔王手中正握着一个心脏，正在啃咬着。
　　其他三人面面相觑，此刻再也没有想要留下的心思，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逃离这里。
　　可是那白言魔王速度比他们更甚，手中那鲜红的心脏还没有吃完，另外一人已经被他洞穿了心脏。
　　“还要更多，还要更多。哈哈哈。”白言传出来的声音不像他平时一般，像是鬼哭狼嚎，又似林中那女子哭泣。
　　几个呼吸间，整个大厅已经被溅出的鲜血染成了血红色，几乎所有的物品都被粉碎，那四个人变成了尸体，堆积在了大厅的中心处，只有一个活人，正坐在这尸体上，啃食着。
　　夜风微凉，除了风吹草动的声音，也只剩下白言那“咔擦咔擦”啃咬着骨头的声音。
　　此时，大门处一个身影挡住了月光，白言下意识的耸了耸鼻子，把眼神移到了大门处。
　　一个白发苍苍，腰都挺不直的老人，正拿着一个酒葫芦在喝酒，嘴里还念叨着一些话。
　　白言扭了扭脖子，嘴角裂开，一眨眼间便到了老人的面前，伸出手准备穿向老人的心脏。
　　但是老人轻描淡写的伸出了一只手，看似无力，放在了白言的头上。
　　那本暴躁无比，迷了心性的白言，渐渐冷静了下来，左眼恢复了正常，只是那一行血泪，却异常的显眼。




第一卷罪恶之城 第二章 六界

　　一间简陋的草屋搭建在河流边，屋前的藤椅上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手里握着一个棕色酒葫芦。
　　远处吹来的风似乎想要截断这瀑布，而瀑布下正坐着一个赤身的少年。身形消瘦，可是双眸却炯炯有神，微蹙着眉头，任由这瀑布击落在他的身上。
　　“两个月了。”低声的呢喃从白言的嘴里传了出来，他抬头看着那漆黑的天空，唯有那一轮明月。没有想到如今已经过去了两个月了，他把眼神移到了藤椅上的老者身上，若不是他出现救了自己，怕是自己以及命丧黄泉了。
　　而破天荒的，自己那呆滞了两年没有一点进步的灵力，居然又让他重新感受到了。即使那已经不再是驭灵阶天品的实力，可是已经很让他开心，至少证明，他又变成了一名灵师。
　　随着这两个月老者对他的说法，他也渐渐对这个世界有了模糊的了解。
　　这个世界名为六界，分别为：神域、魔域、人间、冥界、妖界与死神界。六界中存在着一种共同的东西，那便是灵力。
　　而白言身处的界域，那便是人间。
　　每个界域修炼灵力的方法都不一样，不知从何时开始，六界统一把拥有灵力的生物统称为——灵师。
　　经过归纳统计，六界中所有的灵师都默认了灵力的等级。
　　从高到低分为八阶：驭灵阶、控灵阶、化灵阶、灵尊、灵皇、灵帝、破灵阶与灭灵阶。
　　而每个阶段又分为四个级别，由高到低分别为：天、地、灵、凡。
　　六界中，分辨强弱，取决于四个条件。
　　首先，便是灵师自身的灵力实力。
　　其次，便是灵兽。每一个灵师在驭灵阶的时候都会激活自己的灵海，也许是一座山，也许是一条小江，而灵海中会孕育着一颗蛋，蛋中的生物，会在控灵阶的时候孵化出来，而那也就是灵师的灵兽。
　　再而，就是灵师自身的属性。每个灵师在达到灵尊阶的时候，都会得到属于自己的属性，分别为：金木水火土中的一种，而五行相克，同阶之中，若是属性相克，被克一方将会处于下风。
　　最后，便是灵师的灵技。顾名思义，就是用灵力发挥出来的一种技巧。而灵技可能会是一种修炼的功法，或者是战斗的技巧，又或者是一种全新的特殊能力。
　　灵技在六界中同样分为：天、地、灵、凡四个等级。
　　总而言之，依靠着四个条件，方才能判断出孰强孰弱。
　　“小白。”老人沙哑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白言从瀑布下走了出来，抖了抖身子，朝着老人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师傅。”眼前这名被他唤为师傅的，正是两个月前在白枫手下救下他的人。
　　虽然不知道他自己和师傅有什么瓜葛，但是师傅救下了他，训练他，更是告诉他一些他本不知道的秘密，更关键的是，他眼前的师傅也是一个十分神秘的人，自称为——酒剑仙。
　　“三年后的武会，若是你能夺冠，在六界众多武门前说出你想说的话，可能白族会碍于面子，给你一个明确的回答。”酒剑仙说道。
　　“我会让白族血债血还的。”白言手掌微微一紧，平静的回答道。白族代表着什么，他自幼虽然身处枫城，但是并没有少听到白族的传说，而且他也去过白族，自然明白为何白枫能说出那一句，‘白族做事何须给你交代’这种话来。他不仅仅是一个宗族，更是人间三大势力之一，四大古族之首。“师傅，究竟白族的实力有多强？”他看着酒剑仙，但是看到了酒剑仙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忽然笑道，“是我不自量力了。”
　　那可是人间三大势力之一，怎么他会问出这个糊涂的话来。
　　可是他的父亲，他的爷爷，乃至现在紫月那都是白族给予他的痛苦。紫月更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剩下的亲人，现在也不知道在白族遭受着什么苦。
　　酒剑仙的双眸紧紧地盯着白言，沉默不语，看着白言眼中快要溢出来的泪水，他知道这两个月来白言一直都在修炼，就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强大一些，可是要让一个年仅十三岁的小孩子去承担这一些事情，确实是老天的不公。
　　可是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么也就只能这样延续下去，改变不了的，就顺从他，然后，杀了他。“现在，我给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力量，你敢要么？”
　　随着酒剑仙的声音，夜幕突然风起云涌，电闪雷鸣，一阵强风吹来，直接把瀑布截断，而截断的瀑布引流而上天空，在空中汇聚成一条水龙，对着白言嘶吼。
　　白言目瞪口呆，不敢置信地看着老者。
　　“世间只有万道，剑有剑道，魔有魔道。都要保持着一颗必胜的心态。”老者的声音犹如晴天霹雳，“你不是问我白族的实力如何么？我就告诉你，可以战胜。可是如果以你如今的这般心态，不会死在白族的手上，而是会死在你自己的手上。”白言再这样压抑着自己的心情，迟早有一天会走火入魔，酒剑仙深知这一点。
　　白言松开了手，双膝跪在地上，任由眼泪从眼眶中流出。
　　“天下黑白颠倒之事多的如海中的水滴，莫说你现在一个小小的驭灵师，纵然踏破了生死，斩断了时间的灵师也有受委屈羞辱的时候！你现在这么年轻，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敢欺你穷？”
　　白言猛地抬起头，瞪着眼睛，“可我不愿意受这委屈！为什么他白族就可以高高在上决定生死！而我们就必须服从他们！”
　　老者沉默着望了他良久，随后又仰天大笑起来，“不愿受就对了！大丈夫行事，快意恩仇。我让你这两个月来在瀑布下修身养性，磨炼你的性子，本来怕把你的性子给磨没了，现在看来你还是有点男儿血气的。”
　　白言愣住。
　　老者拿出了酒葫芦，一口饮尽，又把酒葫芦丢给了白言。
　　白言只觉得手中沉甸甸的，打开葫芦塞，一股酒气扑面而来。
　　“喝下去，好好休息，明日之后，可不会有这么轻松的时刻了。”老者说道。
　　白言一咬牙，一仰头，咕噜咕噜把酒灌下去。这酒的味道十分的浓烈，一葫芦下去，天旋地转，眼冒金星，直接倒在了地上。
　　翌日，已经是日上三竿，白言伸了一个懒腰，鼻子凑了凑，闻道了空气中的一股肉香。下意识地朝着传来香味的方向看去，看到了老者正在烤着一只兔子。
　　“赶紧过来吃，吃完该走了。”老者撕下了一个后腿丢给了白言。
　　白言狼吐虎咽起来，也不在乎自己的形象，他这一个月来吃的都是水果和杂粮。
　　“师傅，我们去哪？”白言擦了擦嘴角的油迹。
　　“拿着你的冷袖，我们去‘罪恶之城’。”
　　“‘罪恶之城’？”白言不解的看着老者，光听这个名字就知道不是一个好地方。
　　“你还没有杀过人对吧？”老者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裤腿，若无其事地问道。
　　白言差点一口就噎死了，急忙说道，“肯定没有啊。”
　　“那我就带你去杀个人吧。”老者似乎在说一件十分普通的事情，却丝毫没有理会白言吃惊的表情。
　　白言只觉得一股冷气从自己的背后升起来，他恍惚间才发现，自己眼前的师傅根本就不是一个什么慈祥的老人，他那恐怖的实力他可是见识过的，曾经在他面前一眼瞪死了一只野兽。
　　“真的要去杀人？”这不是一件小的事情。一张张陌生的脸浮现在他的眼前，如果是一个陌生人，与自己无冤无仇，那么自己下得了手吗？
　　“你还不曾真正拜入我的门下，杀个人，当作拜师礼吧。”
　　白言深吸了一口气，低下了头，“杀谁？”
　　老者背着酒葫芦，大步往前走去，“带上你的剑。杀坏人。”
　　白言拿起了不远处的剑，看着自己手中的剑。
　　剑为‘冷袖’，是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一件东西，也是现在唯一一件给予他寄托的东西。
　　白言看着老者的背影，心中一片茫然，究竟他的前方是黑暗还是光明，他不明白。




第一卷罪恶之城 第三章 月明杀人夜

　　几个青花瓷的小茶壶整齐的放在桌子上，门外小摊的叫卖声传入了这间小酒肆中。酒剑仙带着白言走了进来。酒肆内寥寥无几人，二人随便选了一张桌子后便坐下。
　　“两位客官，需要来点什么？”店小二披着一块白布脸带笑容地走到了白言和酒剑仙面前。
　　“先把酒装满，再来两斤牛肉。”酒剑仙把系在腰间的酒葫芦递给了店小二，随后又看了一眼白言，笑道，“再给我来三斤酒，壮壮我这徒儿的胆。”
　　“好咧客官，稍等稍等。”
　　白言环视着店内，老板皱着眉头在柜台边打着算盘，另外只有两桌人，一桌四个汉子，一桌一个书生。“师傅，究竟来这里干嘛？”白言纳闷地问道。
　　“不是已经告诉你了麽？”酒剑仙拿起碟中的花生，朝着嘴里丢，稍带戏谑的看着白言。
　　“抢劫？”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肯定是不会干的。杀人还要越货，这种事情是要遭天谴的。
　　酒剑仙又是一巴掌拍在白言的头上，气的胡子都翘了起来，“老夫像是那样的人吗？”
　　“客官，菜来咯！”店小二高声叫喝，把两盘牛肉放在了桌子上，随后又拿来了三坛酒。
　　“看到那个人没有？”酒剑仙使了一个眼色，白言随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看到了一个凶神恶煞的模样，脸上还有一道刀疤，身边放着一把大砍刀。
　　白言点点头，这个人年纪大概在三四十左右，看他的模样也看得出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他也许也没有犯什么大事，难道要去杀这个人？“师傅，万一他是个好人呢？”
　　酒剑仙夹了一块牛肉放在了白言的碗中，“听听看，他们在说些什么。”
　　灵师的五感本身就是要比常人好很多，传闻六界最顶尖的灵师，可以听得到千里之外蚊子飞行的声音。白言竖起了耳朵。
　　“大哥，那昨晚那个女的呢？”一个汉子问道。
　　“爽啊，这李老四被我们打死了，还能玩玩他的婆娘，真的不错。”刀疤汉子还一脸意犹未尽的表情。
　　“那后来呢？”
　　“老子把她卖窑子里面去了，不然今天那来的钱带你们来这里吃吃喝喝。”刀疤汉子说着说着还拿出了一个钱袋，对着他的同伙炫耀。
　　“听说李老四的女儿也是个美人？”
　　“你就不要想太多了，李老四的女儿我准备卖给周老板当小老婆呢。还可是一大笔钱。”
　　听着这群人有说有笑，白言愕然，紧接着勃然大怒，怒拍桌子站了起来。
　　刀疤汉子听到了声响，转头看到了白言对自己怒目，哈哈一笑，朝着同伙使了一个眼色，拿着自己的大砍刀走了过来。
　　“小子，你拍了什么拍？没看到大爷在吃东西？”四个人围住了白言和酒剑仙。白言想要动手，却发现自己的身子一直都在颤抖，即使他现在要比常人力气更大，身子更耐打，可是面对四个大汉，他也没有什么胜算。他把目光移到了酒剑仙的身上。
　　“这位大哥，我这徒儿脑子有点不太好，今天这顿饭我这老不死的也就给了，当做给各位大哥压压惊如何？”酒剑仙赶紧站了起来，低眉顺眼的说道。
　　“算你识相。”刀疤男子拍了拍白言的脸颊，嘲笑道，“一个小屁孩也敢在老子面前拍桌子上，小心老子把你的头砍下来。”说完之后，四个人就走出了酒肆。
　　“两位客官！这人可是附近的地头蛇，两位看起来也不像本地人，还是少惹为妙。”店小二好心提醒道。白言一脸不愿地坐回了椅子上，确实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要动手，但是却又发现自己如果死在这个地方很不值得。
　　“怎么样？现在有杀他的理由了。你敢麽？”老者似乎丝毫没有被刚刚的事情所影响到，继续拿着酒喝，但是桌子上的三坛酒却始终没有打开。
　　白言沉默不语，他能感受得到刚刚那个汉子身上也有灵力，似乎还是个灵师，他没有必胜的把握。
　　“肉强精体魄，酒壮怂人胆。”老者一把掀开三坛酒，浓烈的酒香味直接袭入白言的脑部。白言一咬牙，一坛接着一坛。
　　“那就杀！”
　　今夜的月色明朗，在大地上上洒上了一层白霜，白言独自走在这白霜之上，虽说月黑风高杀人夜，可是今天要除的是恶贼，连老天爷都开开心心。
　　村内一片寂静，白言脚步摇晃地朝着那间亮着光的屋子走去。老者告诉他，今晚刀疤汉子会在这个地方，既然师傅说了在这个地方，那么就一定在这个地方，他不会怀疑。
　　来到了房子前，房中传来了吵闹的人声，白言听的真真切切，正是今天那个刀疤汉子的声音。他急忙贴着墙，不自觉的握紧了手中的冷袖，听他在说些什么。
　　“你这臭娘们，老子愿意玩你是你的福分。老子这还叫温柔，等到你去了周老板手上，叫你生不如死！”
　　白言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这估计就是他们今天说的，那个李老四的女儿。杀人家还把人家的妻女都卖了，这种人渣究竟活在世上有什么用？
　　房中传来了女子的哭泣声，隐隐作泣，十分让人心疼。
　　白言知道现在还不是机会，他现在不是这刀疤汉子的对手，他想要等一个机会，即使那个机会需要一个人的牺牲。
　　等了许久，白言只觉得头顶的月亮十分的耀眼，现在恨不得有一片乌云将它遮住。直到房中传来了沉重的呼吸声，白言站了起来，握紧了冷袖，透过纸窗看了一下房中的大致位置。
　　白言奋身而起，一脚踢开了房门，刀疤汉子大惊回头，只见一把冒着冷光的剑向他刺来，身下之物一软，根本就没想要还手，想要奔逃而走。他虽然手上有不少人命，可是那都是村里的老实人。眼前的少年虽然只是个少年，但那股决断和杀气扑面而来，似山中猛兽。
　　毫无阻碍，一剑入体，直接刺入了刀疤男子的小腹。此刻白言的手脚不停的颤抖，他看着刀疤男子惊恐哀求的神色，脑袋仿佛停止了运转。
　　但是白言看着床上那个赤裸着身子，还在哭泣的女子，再想起了今天的那一巴掌，强行挥动冷袖，对准了刀疤男子的脖子，手起，血溅。
　　待到白言冷静下来，，刀疤男子已经尸首两分，死得不能再死了。血溅满了整间屋子，连白言自己的身上都是血。他强自镇定，转身把身上外衣脱下来丢给女子，说道，“他已经死了，你已经自由了。”
　　“我爹和我娘都没了，留下这世上，又有什么用呢？”还没等白言反应过来，女子突然一把夺过了冷袖，抹向自己的喉咙。“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连死的勇气都没有。”
　　白言目瞪口呆地看着女子倒在自己的身前，这一幕令他不敢置信。他抱起了女子，看着女子死去的时候还是带着微笑，忍不住眼泪流了下来，“那么我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白言擦去了眼泪，折身离开，还拖着刀疤男子的尸体，而后又点了一把火，烧掉了这间房子。
　　白言一口气跑到了河流边，方才停下了脚步，借着水光看着自己的倒影，自嘲道，“这还是我吗？”
　　水中倒影出一个满身血迹的少年，抿着嘴唇，意犹未尽的杀气使他看起来十分的恐怖。
　　白言捧起了冰冷的河水，将身上的血迹清洗了一番，可是怎么洗，血迹依旧粘在他白色的衣服上。纯白上的一片殷虹，十分的亮眼，他已经分不清楚究竟是汗水还是河水将他的全身湿透。
　　直到现在，全身才不停的颤抖起来。
　　“感觉怎么样？”不知道什么时候，酒剑仙出现在了白言的身后，仿佛像是在问他今天的晚餐如何。
　　“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那个女孩子会被祸害？”白言看着自己的倒影。他现在冷静下来之后，才明白酒剑仙一开始就知道了今天晚上会发生的事情。
　　“那你为什么不救她？那样的话……”白言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嘶哑着声音说道，“那样的话她就不会死了。”
　　“那是你不肯救她。如果你不在门外等那么久，如果你不是担心自己会不敌，那样的话她也就不会死了。”酒剑仙道。
　　酒剑仙的一番话让白言打了一个冷颤，他说的是对的，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不自信，可以早一点进去，可以在第一时间发现的时候就进去把刀疤汉子给杀了，即使是受了伤，可是现在就是另外一个结局了。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强者为尊，你看像那个死去的家伙，一个灵师，仗着自己有几分力气就欺凌凡人。像白族，因为实力够强硬，就可以把你的父亲、爷爷全部给杀死。”酒剑仙顿了顿，一字一顿的说道，“因为他们有信心。”
　　“信心？”白言看着自己的双手，强忍着不让他颤抖，站直了身子。
　　“现在感觉如何？”过了良久，酒剑仙问道。
　　“很好，很痛快。”这是白言现在的真心话，抛弃一切不该有的念头，单凭为民除害这一件事情，到现在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酣畅淋漓。
　　酒剑仙一笑，“早些睡吧，明日之后，有你杀人的机会。”




第一卷罪恶之城 第四章 罪恶之城

　　时间转眼已经而过，已经到了夏季，地面上都发出了阵阵热气。
　　
　　一座城池座落在人间的最北方，传言城的附近有一个地方可以通往魔域，而这座城也是当年魔域的一位灵师所建造的。
　　
　　一个少年缓缓地行走石路上，身穿一身白色衣服，马尾绑在头后，腰间系着一把长剑，脸上戴着半个黑色面具，只露出了一只左眼，正是白言。
　　
　　酒剑仙跟他说了这个地方——罪恶之城，正是他眼前的这一座。这座城座落在人间，但是却不受六界任何一方所管。
　　
　　斑驳的城门刻着两头老虎，栩栩如生，做着扑食的姿态，仿佛随时都会从门中扑出来。城门上有数不清的血掌印。白言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这座城，不大，但是他一靠近就感觉自己全部的灵力都被掏空。
　　
　　来之前，酒剑仙曾经跟他说过，在罪恶之城中，除非你是一个踏过生死与轮回的灭灵师，也就是人间最强大的灵师，不然在城中都会失去所有的灵力。而酒剑仙给白言的任务也很清楚。三个月之后城中会举办一年一度的‘杀生会’，胜者会得到一个‘罪恶之王’的称号，也会得到一股不同于灵力的力量，可以走出罪恶之城，不然的话，就只能一辈子都在城中。
　　
　　“师傅说，开启城门要一滴心头血。”白言把右手放在了城门上，在自己的舌尖上一咬，一滴血流进了咽喉中。霎那间，城门传来了震天的虎啸声，两只威武的老虎从门中一蹿而起，居高临下地看着白言，不理会白言的目瞪口呆。伸出了爪子，缓缓地把城门推开。
　　
　　一股古老的气息扑面而来，其中夹杂着浓厚的鲜血味。白言深吸了一口气，踏入了城中。
　　
　　但是城中的景象却让白言大吃一惊，城中的景象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一片狼藉，遍地残肢。反而，城中车水马龙，人流往来穿梭，许多的商贩在高声的叫卖自己的货物，虽然大多都是外界随处可见的药品，可是还是一派热闹非凡的景象。
　　
　　见到了白言走进城中，也没有惊动城中的谁。白言感觉到了自己的体内的灵力一点点的消失，就像是一个惯偷，把他体中仅剩不多的灵力偷走。
　　
　　但是城中却只有一间酒馆，酒馆没有名字，里面只坐着为数不多的几个汉子。
　　
　　“这就是师傅所说的地方麽？”白言朝着酒馆走去，每一个来到‘罪恶之城’的人，都需要来到这间酒馆里面登记自己的身份和名字。而在这里，一到了晚上，就是无尽的杀戮，不管你在哪个地方，也不管你在做什么事情，只要你想杀谁，只要实力够强，就可以去杀谁。
　　
　　这座城是一些在六界得罪了不可得罪的存在，或者是为了躲避仇人的追杀，来到了这座城中。这座城虽然每天都会有杀戮，但是至少在这里，不会有任何的法律去限制你。
　　
　　酒馆内几张破旧的桌子和椅子，柜台放上了几个酒坛子，十分简约的装修，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在柜台内，躺在太师椅上。
　　
　　“老伯。”白言站在柜台前，敲了敲桌面。但是老头并没有理会他，依旧闭着眼睛摇着太师椅。
　　
　　“有雏儿？”就在白言准备再次开口的时候，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高大的大汉。白言回头，发现自己只到大汉的胸口，可以看到他裸露的胸口。“不知道来这座城，要溅点血麽？”
　　
　　白言抬起头，看着大汉面色不善，周围还有几个人，但是都是带着戏谑的表情看着白言，而大汉投下的阴影将白言笼罩在内。白言阴沉着声音说道，“不知有何贵干？”他如今已经不是那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一眼就可以看出这个大汉不好对付。
　　
　　虽然大汉看起来年纪不大，也没有做出特别凶狠的神色，但是身上却带着浓厚的血腥味，跟他第一次杀的那个只会奸人妻女的废物不是一个档次。
　　
　　“要不要给大爷我做个伴？看你倒是像个落魄的小少爷。”大汉突然厌了一口口水，吐在了白言的面具上，“大爷我生平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些废物少爷知道吧。”大汉的举动惹来了众人一笑，酒馆门口也聚集了许多人，都在高声叫好。
　　
　　“是吗？”白言握紧了拳头，不甘示弱地看着这个大汉。他现在有几分把握可以趁着这个大汉大意，一击必杀，但是他不知道这里有几个人是这个大汉的同伴，不想轻易把性命丢在这个地方。
　　
　　周围人早已经散开一圈，但并不离去，反而汇聚的人越来越多，种种议论之声也清晰地传入到了白言的耳朵里。
　　
　　“这不是赵老四麽？”“这小子年纪轻轻，但是挺有种的，敢跟赵老四叫板。”“新来的雏儿不懂事，也需要让人教训一番，别丢了性命就好。”
　　
　　“老四老四，够了，老板还在这里休息呢。有什么事情去外面解决。”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站了起来，摆了摆手中的扇子，随后还看了白言一眼。
　　
　　“小子，来。”大汉一把抓住了白言的衣领，想要把他提起来。但是白言一掌拍掉，拉了拉自己的衣袖，挺直了腰板说道，“我自己会走。”
　　
　　“怎样？小子还有脾气？”大汉又要伸手去抓白言的衣领，但是白言抬手抓住了这只粗糙的大手。大汉有点惊讶，白言的手掌如同铁锁般扣紧了他，竟然还有点刺痛。
　　
　　白言大概心中对于这个大汉也有点估计了，也可笑的是到了现在这个家伙还在小看自己。他没日没夜修炼了一个月，再加上酒剑仙魔鬼般的训练，如果还把他跟同龄人相比就真的太小看人了。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周围的这群人不乏有来自外界强大的灵师和练体的人，自然可以看出白言不落在下风。但是他们丝毫没有搭手的意思，毕竟体格上和力量上自然也是成正比的，没人会相信白言能够在现在打得过大汉。
　　
　　大汉反应也不慢，左手握拳直击白言的面门。说起来，这也是白言第一次真正与人交手，上次杀死的那个人，还是在对方毫无防备之下。如果一时的示弱会被别人看成是懦弱的话，那么他不在乎现在就站出来，告诉这群人，他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杀人。
　　
　　拳头极速破空而来，根本不给白言思考的时间。但是这一个月来的训练也有明显的效果。白言下意识的低下了头，左脚点地，一头撞在大汉的下巴。大汉的身子往后仰的同时，纵身一跃拳头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大汉的鼻梁上。
　　
　　周围响起了一片叫好的声音，这里的每个人都喜欢看热闹，能看到一个小孩子把一个大汉教训了，自然也是激起了他们的好奇心，反正看热闹也不用钱。
　　
　　大汉颠颠簸簸几步之后，摸了摸鼻子，看了看手中的鲜血，大惊失色。看着白言的眼神已经变了，也许旁人会以为这是他的大意，而实际上他自己明白，刚刚白言的反应速度绝对不会是一个普通人。
　　
　　大汉挥了挥手，人群中走出了另外四个年轻人，围住了白言。
　　
　　白言的神情愈发慎重，刚刚那一拳基本上已经用上了他八成的力量，但是还是没有击倒大汉。而现在对方有五个人，一对一和一对多完全是两码事，除非是力量过于悬殊，否则的话，双拳终究难敌四手。
　　
　　凶猛的老虎会去猎杀公牛，但是假如被一群公牛围住，也没有任何胜利的机会。
　　
　　危险关头，白言的思维不断的跳动，他可以感觉得到眼前这五个人身上的杀气，每一个都是亡命之徒。
　　
　　大汉五人包围的圈子越来越小，而白言额头上的汗水也越来越多。
　　
　　与此同时，一声咳嗽声在酒店响起，而随之的，是每个人脸上惊愕的表情，仅仅不到五秒钟，所有的人都散开，大汉也带着同伴赶紧离开，最后只留下了一个眼神给白言。白言看过这种眼神，白族的白枫当时也是这么看着他的，这种眼神是看着死人的。
　　
　　“小兄弟，小心点吧，赵老四这伙人也不是那么好惹的。”刚刚说话的书生拿着扇子走过了白言的身旁，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
　　
　　白言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名字？”这个时候白言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慵懒的声音。白言下意识往后看，才看到柜台边上的老板已经醒来了，而刚刚的咳嗽声似乎也是他发出的。
　　
　　“白言。”
　　
　　老板睁开了眼睛，看着白言。这个时候白言看着老板的眼睛，身体不停的颤抖，这双眼睛没有瞳仁，也没有瞳孔，如同黑洞一般。但是又仿佛可以看穿你心中的所想。
　　
　　“懂不懂得城中的规矩？”老板很久之后才说出了这么一句话。这也才把白言从恐惧中拉了回来，再看着老板的时候，发现老板又闭上了眼睛。
　　
　　“老伯，我是刚来的。我师傅说让我来这里参加一个‘杀生会’。”白言如实所说，他很明白，眼前这个老人，实力估计是和酒剑仙一个级别的，既然如此，不如坦诚相待，还不会惹人讨厌。
　　
　　“太阳下山之后，随意杀人，只要你够强大。三天后，‘杀生会’会开启。”说完老者又躺在了太师椅上，悠哉悠哉的摇晃起来。
　　
　　白言本来想要问哪里可以住的，但是看着老者的神态，也似乎不会告诉他，只好走出了酒馆外。而不远处，大汉正在看着他，把手做出手刀样，在自己的脖子上轻轻划过。
　　
　　“找个机会，解决掉他。”白言在心中对自己默默说道，他也好掂量掂量这座城的实力。
　　
　　而这个时候，已经日落黄昏。




第一卷罪恶之城 第五章 虎痴

　　月色清明，当月光笼罩这座罪恶之城的时候，杀戮也才刚刚开始。耳边传来的厮杀声让白言心惊胆跳，即使他现在也已经做好准备要面对这些厮杀，可是此刻面对，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白言警惕地走在漆黑的小巷中，他避免开了那些主要的街道。以他现在的实力，即使面对一些大汉也能不落下风，但是听闻城中基本上都是一群人聚在一起，那么就需要避开了。
　　城中时不时传来凄惨的叫声，更有一些充满戏谑性的笑声。绕过了几条街，白言可以看到地上的残肢，还有遍地鲜血。而就在这个时候，白言总算是听到了人声。
　　“我说虎痴，你以为带你来是来干嘛啊。打又打不过，你连带我们出去的能力都没有，告诉我要你有什么用！”循声望去，一个紫袍男子对着一个脸颊稚嫩，但是身材却意外高大的少年大呼小叫，而且避免不了拳脚相加。紫袍男子身后还站着一个不可一世的男子，看起来应该是哪家少爷。
　　“郭少爷，我奶奶还好麽？”虎痴小心翼翼地问道，可以清楚的看到他胸口的伤口还流着血。
　　紫袍男子转身看着男子，男子微微颔首，笑道，“你奶奶好得很，只要你把我们安安全全地带出去，我保证你奶奶平安无事。”
　　郭少爷缓缓地走到了虎痴的面前，脸带笑容，却是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虎痴的脸上，“可是，虎痴如果你谁都打不过，我们要你又有什么用呢？”随后他又转身看着白言，指着白言说道，“现在有个贱货在哪里看着，你懂得知道怎么做了吗？”
　　白言看着他指着自己，环视四周之后，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贱货正是说的自己。“有意思。”白言扬起了一边嘴角。这个虎痴看起来跟自己约莫一样大的年纪，也不过十二三岁，可是这种身材，甚至比今天早上的大汉还要健壮。
　　“既然不给看，那我走就是了。”白言耸了耸肩膀，现在他不想招惹太多的事情。本来他就对这种事情不太感兴趣，只不过看着这个虎痴身材有些怪异，才停下来多看了一眼。白言已经打算转身离开，但是下一秒，他感觉到了背后生风，本能的侧身躲过，拔出冷袖往后一刺。
　　“你们倒是很野蛮。”白言的眼神变得严厉，盯着紫袍男子满头大汗，因为他的冷袖正抵着他的咽喉，只要他再用一点点的力气，那么这个紫袍男子估计就要命丧黄泉了。
　　“身手倒是矫健，不过今天刚好碰到爷爷我心情不好，就拿你来开刀。”郭少爷大声骂道，一把银剑直接刺向白言。
　　“杀！”白言一脚踢开紫袍男子，大吼一声，跃起一拳打向郭少爷。这个时候，一阵刀光闪过，白言迅速在收拳，而下一秒，一把杀猪刀银晃晃地挡在了他的面前。
　　白言停下了脚步，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身躯。四目相对，白言在虎痴的眼中看到了不甘还有倔强，这种眼神他很清楚，也很明白在表达一些什么，因为自从白族杀死他的爷爷之后，他天天都带着这种眼神。
　　“你叫虎痴？”白言开口问道。
　　虎痴点了点头，背后的郭少爷已经大骂他，让他快点把白言给杀了。他看着白言，握紧了拳头，开口道，“得罪了！”虎痴挥动手中的杀猪刀，直接劈向白言，毫无刀法可言，但是纯粹的力量还是让白言节节后退，毫无还手之力。
　　“这是什么怪力！”白言忍不住在心中感叹了一句，随后才明白过来，这种人应该就是师傅所说的另外一种灵力。在六界中有两种灵师，一种是用身体控制灵力，另外一种是用灵力控制身体。简单的来说，一种叫灵力师，而另外一种叫灵体师。而也并不是每个灵师都有潜质成为灵体师的，甚至十万个灵师中才有可能出现一个灵体师。
　　并不是说灵体师不强大，反而灵体师在近搏战中要比灵力师强大的太多，但是传闻这种灵体师，对于身体消耗太大，跟普通人的寿命没有什么区别。
　　短短几个呼吸间，白言的虎口已经麻痹了，这还要多亏这一个月来酒剑仙对白言身体高强度的训练，要是换成以前的他，估计现在已经精疲力尽了。
　　“就这有这点能耐吗？”紫袍男子开口嘲笑道，他的咽喉还破了一点皮，胸口被白言踹了一脚，到现在也是生疼。看到了虎痴压制着白言，他肯定是要出口讽刺。“就这点能耐，给我们郭少爷做孙子我们郭少爷还不要。”
　　白言听到了这句话，怒视着紫袍男子，抓住虎痴的一个空档，冷袖往前一扫，硬生生拉开了几个身位，也不管后面的虎痴，直接奔向了紫袍男子，直接往他脸上抽了巴掌，冷冰冰地说道，“你再敢出口不逊，我就杀了你。”如果现在他有能力，肯定已经杀了这个家伙了，但是这一巴掌也仅仅是他目前能做的事情，后面虎痴又追了上面。
　　“该死的！”白言一咬牙，转身又挡住了虎痴的杀猪刀。这个家伙叫做虎痴真的没有错，毫无刀法可言，浑身都是破绽，每一刀都不是致命的点，但是因为身高的问题，这一刀砍下来，绝对能卸了他的一条手臂。
　　而紫袍男子因为被白言打了一巴掌，此刻也安静了。郭少爷安抚他，说让虎痴等下留白言一命，让紫袍男子杀了白言。
　　“这便宜师傅！真的这一个月来连个屁都没教给我！”白言忍不住埋怨起了酒剑仙，想起来这一个月的事情，除了高强度的训练之外，似乎酒剑仙真的没有教什么东西给他。“至少来……”就在这时，白言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一些东西。
　　那是他刚刚被酒剑仙带走的那个晚上，他身无分文，身上只有一把冷袖。
　　“我可以教你一套剑法。”酒剑仙看着冷袖说道。随后他把白言带到了一条小河边，右手一挥，河水往上飞舞，汇聚成了一个人影。酒剑仙随意在地上捡了两根树枝，和人影一人一根。
　　“这套剑法名为《无生法》，与其说是一套剑法，不如说是一种战斗的方式。”紧接着，酒剑仙和人影过了上百招，势均力敌，而后酒剑仙一个失误，露出了咽喉，人影抓住这个机会，一剑刺向酒剑仙的咽喉，但是酒剑仙此刻侧身闪过，人影的树枝刺中了酒剑仙的肩膀，酒剑仙乘势抓住了人影的手臂，挥剑一剑砍下人影的手臂。
　　“这一式，名为‘无生’。当你长时间找不到敌人的破绽的时候，必要时刻可以露出破绽给敌人，逼迫敌人也露出破绽，自损八百伤敌一千。”但是随后白言和酒剑仙过了几招了之后，酒剑仙很明确的告诉白言，这套剑法并不适合白言，让白言放弃，以后他会给白言另外的剑法。
　　白言一边后退一边握紧手中的冷袖，此刻的头脑也冷静了下来，眼前虎痴不是没有破绽，而是自己没有破绽，自己一直都是在防守，反而丢失了很多可以进攻的时刻。
　　反应过来的白言，不再一味的后退，当杀猪刀再一次落下的时候，他没有选择用冷袖去挡住，反而一脚踢中了虎痴了手腕，左手握拳打在虎痴的胸口上。但是这一拳并没有击退虎痴，犹如打在了石头上，反而让白言自己的身体摇摇晃晃。
　　“你打不过我的！”虎痴无视白言的攻击，举起了杀猪刀，两手握住，挥刀砍下。
　　“你输了。”白言冷静地说道，纵身一跃，直接越过虎痴的头上，一双铁掌以双风贯耳之势，拍在了虎痴的头上。虎痴感觉到了一阵眩晕感，还没反应过来，凭着本能往白言挥刀。但是随后又是一阵刺痛从他的手腕传来，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腕，白言已经把冷袖收了回去，但是他的手腕上多出了一条血痕。
　　“以你的实力，我觉得你没必要给这两个孙子卖命。”白言揉了揉自己的肩膀，虎痴的力气虽然很大，但是他的」」速度却不快，他刚刚打晕了虎痴，让他朝着自己头顶挥刀，露出了手腕，而他的冷袖也刺中了他的手腕。
　　紫袍男子和郭少爷面面相觑，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这一幕，虎痴居然败给了一个小矮子。
　　虎痴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腕，没有说话，因为刚刚白言在他耳边又说了一句话。
　　白言拍了拍虎痴的肩膀，走到了男子和郭少爷的面前，毫无预兆地一拳打在郭少爷的腹部，冷声道，“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你想要当我孙子，怕是我爷爷也不同意。”自从他的父亲和爷爷死后，这两个词一直都是他的忌讳。
　　白言拔出了冷袖，头都不转的离开了，他能感觉到现在自己对剑法的掌握又进了一步，而下一个目标，就是今天早上那个汉子了，不除掉他，怕是以后寸步难行。




第一卷罪恶之城 第六章 杀死赵老四

　　白言走了许久，发现这座城真的如同他人所说，充满了杀戮。
　　在路上他询问了一个受伤的人，问了赵老四的方向，而那人也许是很久没有见过这么有礼貌的人，居然给白言指了一个方向，还告诉他，现在赵老四的几个手足都不在，只有赵老四一个人。
　　白言大步向前走去，刚刚和虎痴过了几招，也让他领悟到了《无生法》中的几分精髓，正好可以用赵老四来试试手，而另外一个原因，也正是赵老四的手足不在，这样的话他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不一会儿，白言就来到了赵老四的居所前，是一间破烂的屋子，似乎城中居住的地方都是这样，这里的屋子不归谁所有，只要你实力够强，强占就是了。屋门半掩着，透过门缝白言看到了里面升起了篝火，而赵老四正坐在地上，一手拿着酒瓶，一手抓着一只烧鸡。
　　赵老四似乎发现了白言的存在，看到了白言推开屋门进来也丝毫不惊讶，反而嘲笑道，“这不是早上的雏儿麽？怎么了？想清楚了？觉得躺在大爷胯下比较安全？”
　　白言缓缓地走向了赵老四，四处环视，发现没有其他人的存在，才松了一口气，口气自然也强硬了起来，“我觉得把你的人头丢在我的胯下，对我来说比较安全。”早上他全力一击能够击退赵老四，而这个赵老四的力道他也是领教过的，自然没有虎痴的大，那么他也无所畏惧。
　　“把你的头按在我的胯下。”赵老四说到这里的时候，忽然舔了舔嘴唇，起身拿了起了大刀，淫笑道，“大爷我可不在意你是个死人还是活人，在这里，别说女人了，连跟女人毛都没见过，就拿你来泄泄火。”
　　白言猛得抬起头，盯着赵老四冷声说道，“你会后悔今日出现在我的面前。”
　　赵老四的大刀横空砍下，白言侧身躲过，但是赵老四眼睛一迷，反肘打在了白言的胸口，白言还没有反应过来，赵老四跃起踢飞了白言。白言整个人横飞出去，撞碎了整个屋门。
　　“不自量力的雏儿。真当我赵老四白混的？”赵老四打了哈欠。
　　白言揉了揉自己的胸口，这种程度的攻击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大碍，但是没有想到赵老四的强项居然不是在力道上，反而是在速度上。
　　白言站直了身子，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看来这一战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轻松，始终要拿出点真本事来。
　　‘砰’的一声，刀剑在几个呼吸间已经过招了几十次，白言对于剑法也越来越发熟练。冷袖在月光的照射下异常的耀眼，闪闪发光。剑刃上印出了赵老四惨白的脸，他也觉得白言的学习速度实在是太过惊人了，刚开始他还能压制着白言，但是慢慢下来，白言已经和他平手，甚至都没有用他的拳头，只是单凭比拼刀法和剑法。
　　赵老四抓住了白言的一个破绽，刀刃砍在了白言的小臂上，即使伤口已经溢出了鲜血，但是白言似乎没有感受到痛楚，根本不给赵老四继续进攻的机会，滴水不漏的朝着他挥剑。
　　“这是什么怪物！”赵老四不免感叹了一句，他知道今晚白言会来，即使白言不来的话，他也会去找他。今天在众人面前他折了场子，这个场子他自己也必须要找回来。但是按照这种情况下来，估计想精疲力尽的会是他，而不是眼前这个带着面具的小孩。“你……”
　　赵老四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发现了白言一个致命的破绽。白言一剑挥空，直接刺向他的胸前，但是被他躲过，而咽喉就在他的刀边。“死！”赵老四内心窃喜，果然白言还是没有什么战斗的经验，居然犯下了这么致命的错误。
　　但是下一秒，他就看到了白言露出来的左眼，那种眼神是不屑的，也是带着有点窃喜。他没有反应过来，看着这只眼睛，他突然感觉到了一种很可怕的东西，而他也看到了一个点正朝着自己的眼睛越来越近。
　　“啊……”赵老四发出了一声惨叫声，手中的刀落地，他捂住了自己的左眼，节节后退。鲜血从他的指缝不断的流出来。而站在他面前的白言则耸着一边肩膀，可以清楚的看到，肩膀那道已经深到已经看到骨头的伤口。
　　其实他的体力也耗费了差不多，最后如果再打下去，也无非是两败俱伤，如果这个赵老四的手足回来，那么他今晚就会死在这个地方。而他发现赵老四一直在抓自己的破绽，但是白言也一直在抓赵老四的破绽，直到赵老四的刀已经到了一个无法收回的地步，他才出剑刺中了赵老四的眼睛。
　　不过握剑的右手估计现在也已经是废了，他连抬起手的动作都做不到。
　　“自损八百，杀敌一千。这《无生法》真是霸道。”白言嘲笑道，想起像酒剑仙那种程度的灵师，如果真的生死相搏，真的就看那一方愿意付出代价。“我都说了……”白言本来还想要再损赵老四两句，但是四个人影突然围住了他。
　　正是今天早上赵老四的四个手足。此刻他们四个人表情都十分的严峻，没有想到白言居然可以伤到赵老四，如果不是他们及时出现，估计白言已经把赵老四的头颅斩下来了。
　　“给我杀了他！”赵老四捂住了眼睛，满脸狰狞的指着白言。
　　他在城中也算得上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今天居然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刺瞎了眼睛，他此刻恨不得把白言生吞活剥了。
　　“不要反抗，让你死得体面一些。”其中一人说道，他白了赵老四一眼，本来就是赵老四死要面子，他们四个人本来就在这附近，如果从白言一开始来到这里的时候赵老四就呼叫他们，现在早就已经杀死白言了。
　　白言忍着疼痛把冷袖插在了地方，两手握住了剑柄才勉强站稳了身子。鲜血已经把他的白衣染成了红色，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的妖异。“若是我说不呢？”刚刚那一战，也几乎让他虚脱，声音已经变得虚弱了。
　　“那便杀了。”另外一人不屑的说道，他们四个人实力并没有低赵老四多少，之所以栖身于赵老四身下，无非是赵老四的后台吩咐的。
　　“没人能够杀我！”白言艰难地抬起了头，倔强的看着这四人，低声咆哮，“至少不会死在这个连狗都不想死的地方。”
　　两杆红缨枪，两把雁翎刀，分别从四个不同的方向朝他刺来，四个人都想到一块去了，一击必杀。白言低吼一声，左臂用尽了全力挥动，砸了其中一人的身上，趁此机会，雁翎刀已经刺到了白言的怀中，而头顶刀刃和枪头也已经快到他的头颅。
　　冰冷的刀刃触碰到了他的小腹，紧接着又从他的背后出来，“就这样死去麽？”白言不甘心，就算是死，他也要拉多一个人陪葬。
　　眼见刀刃和枪头快要将白言的头颅贯穿，突然白言的头顶传来了一声‘哐当’的声音，一个高大的身影把白言笼罩在了影子下。
　　“谁敢来扰我们的好事！”被白言打飞的那人大吼了一声，只见白言身后站着一个七尺的身影，而一把杀猪刀也挡住了雁翎队和红缨枪。
　　白言没有抬头，一咬牙，左手抓住了刺穿自己腹部的那把刀，一头撞向了前方。那人倒飞出去，而其他两人也纷纷退后了几步。
　　“虎痴？”白言有点惊讶，虎痴扶住了他的身子，露出了一个憨厚的笑容。
　　“我是想问你最后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们总说我笨，你就不要跟我绕弯子啊。”似乎是白言说的话困扰到了他，脸上的表情一脸苦恼。
　　白言有点哭笑不得，没有想到最后居然会是虎痴来帮自己。“你的手腕？”想到这里，白言看着虎痴的手腕。惊讶不已，这还不到半个时辰，他手腕的伤已经完全痊愈了，甚至连疤都没有留。
　　“傻大个！你知道不知道我们是谁？”看着白言和虎痴在谈笑风生，另外被晾着的四个人自然不开心，对着虎痴吼道。
　　“你身子这样，还能杀了赵老四麽？”虎痴看着白言的样子有点担心。
　　“你知道我要杀赵老四？”白言问道。
　　虎痴这才告诉白言，刚刚刚好听到了白言向人问路，他知道赵老四人多势众，这才跟了过来。
　　白言心里一暖，对着虎痴一笑，“这件事情跟你没关系，你现在赶紧走吧。”他觉得以自己现在的状态，即使加上虎痴，也不是这四个人的对手。
　　他刚把手伸出去，要推开虎痴，虎痴已经把他拉到了身后，杀猪刀对着那四人，“我能帮你挡一会儿，你刚快把赵老四杀了吧。”也不管白言答不答应，他直接朝着那四人飞奔而去。
　　白言看着虎痴的身躯，心中有一种很久都没有过的悸动，自从他的父亲和爷爷死后，他才明白原来自己身边连一个朋友都没有。以前那些靠近他的人，无非都是看重他的父亲，才巴结他，他父亲死后，众人倒。
　　“谢谢。”白言对着虎痴的背影说了一句，撕下了衣服，在自己的肩膀上做了个简单包扎，一步一步地走到了赵老四的面前。
　　赵老四撑着身子向后挪动，他仅剩一只眼睛能够勉强看到白言的身影。可是他却可以清楚的看到白言身上和脸上的血迹，面带恐惧。
　　“我说过，你会后悔今天招惹了我。”白言左手握剑，指着赵老四。
　　“别别别……别杀我。”赵老四此刻已经完全没有反抗的勇气，在他眼中的白言，仿佛传奇故事中，变成人形的妖魔，忽然摇身一变，露出了狰狞的獠牙。“我跟大老头认识……你杀了我，他一定不会……”
　　手起，一道鲜血喷向了空中，而赵老四的独眼也没有闭上，他没有想到，终有一天，他死在了一个小孩子的手上。




第一卷罪恶之城 第七章 心脏骤停

　　虎痴一个人缠住了四个人，而白言也已经手起剑落，提起赵老四的头颅艰难地走到了虎痴的面前。“他都已经死了，你们还准备拼命麽？”白言露出了一个惨淡的笑容，这一战付出的代价比他想象中的要大得多，而且他也总算看清了自己的实力，若是在外界可以使用灵力，估计他现在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四个人面面相觑，看着白言的目光都变了。他们表情带着一丝恐惧，两个无非十二三岁的孩子，今晚让他们吃了一个大亏。可是面对一个杀人毫不拖泥带水的刽子手，还有一个如同黑熊般的大个子，他们不想为此而拼上性命。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其中一个使了一个眼色，另外三人也跟着他离开了这里。等到看到他们的背影消失，白言整个身子一软，跪倒在地上呕吐，吐得眼泪横流。看着自己满手的鲜血，虽然他看起来杀人杀得干净利落，但是这才是他杀的第二个人。
　　到现在冷静下来之后，他才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什么样的事情。赵老四的头颅还在他的身边，他可以看到赵老四眸中红光黯淡。他仿佛成为了一个死神，轻易地收割了一个人的生命。但是这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刚刚杀死赵老四的那个瞬间，他居然得到了莫大的快意。
　　白言跪在地上看着自己被鲜血染红的双手，在心里问着自己，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虎痴移动身躯走到了白言的身边，白言仰起头，虎痴看着他，用赞许的口气说道，“想不到你杀人也毫不手软啊。”
　　白言微微一笑，自嘲道，“是不是像极了一个坏人？”他发现今晚月亮升起的时候，他的心性就受到了这座城的影响，不是宽仁慈爱，反而是嗜血杀戮。在心中不断有一个声音在提醒他，需要用鲜血来安抚他那暴躁的灵魂。
　　“并不是杀了人就是坏人了，奶奶说过。”说起自己的奶奶，虎痴露出了一个真挚的笑容，仿佛那是他最开心的时光。
　　“你杀过人？”白言发现自己身上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支撑自己站起来，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
　　“杀过。那厮说我奶奶偷了他家的牛，可是村里的人都知道，我奶奶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虎痴愤愤不平的说道，也随着白言坐在了地上。即使在盘腿坐在地上，可是虎痴的身躯还是如同一座小山般雄伟。
　　白言心中早已经有了一些想法，当时他告诉虎痴的就是，虎痴的奶奶也许已经死了。
　　“可是你说我奶奶死了。”虎痴眉头成川，一阵沉吟。看着白言沉默，虎痴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却忘记了白言的肩膀还受着伤，惊起了白言的一阵惨叫。
　　“那两个人明显就不是什么好人。说是照顾你奶奶，其实只是为了让你来这座城中可以保护他们。”白言不满地揉了揉自己的肩膀，看着虎痴面色凝重，他才安抚道，“也许是我想多了。”
　　但是虎痴却摇摇头，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呢喃道，“如果不是我杀了人，官府就不会来抓我，那么我也不会随着那两个人来到这里。那样的话我就可以照顾我奶奶了。”
　　白言一咬牙，站了起来，拍了拍还在自责的虎痴，说道，“来，我们去问问。”
　　就在几条街外，一间破旧房子亮着一盏灯，紫袍男子和郭少爷两个人正在骂着虎痴。
　　“这蠢货不知道晚上有多危险吗？不来保护我们居然还跑出去外面了。”紫袍男子骂道。
　　“若不是得罪了赵家，我们哪里需要沦落来到这个地方。”郭少爷叹了一口气，又说道，“也好在这虎痴是个傻子，随随便便设个局他就自己跳了进来。”
　　“家里传来消息，那傻子的奶奶饿死了。”紫袍男子毫不在意的说道，仿佛是在说一件十分平常的事情。
　　“养着一个人以为容易？我们只要在这里一年半载，我那远方表哥从皇朝回来，便把我们带出去。”郭少爷拿了一壶酒，喝了一口。但是这个时候，他突然感觉到了一阵很沉重的呼吸声正在他的耳边响起，而再看向紫袍男子的时候，发现面带恐惧，睁大了双眼。
　　郭少爷吞了一口口水，硬着头皮回头，看着两张面孔，一张带着面具，一张带着怒意。
　　白言心中冷笑，本来还以为要逼问一番，没有想到居然这么简单对方就自己说出来了。
　　“你刚刚说我奶奶饿死了？”虎痴冷着声音说道。
　　郭少爷还没有开口，虎痴熊掌一般的巨掌拍下，厚重的桌子一下粉碎，“我奶奶死了？”
　　木片向四周激射，郭少爷和紫袍男子都被刺中了脸面，却不敢吭一声和动一动。
　　“自作孽，不可活。”白言拍了拍虎痴的肩膀，转身离开，顺手带上了房门，“我在外面等你。”他现在不想看到这种画面，他相信这两个人会死得很惨，一只沉睡的雄狮固然可怕，可是当这头雄狮暴怒的时候，那才是真正的恐怖。
　　白言倚在了墙边，双手环绕在胸前。听闻屋内不断传来惨叫声，还有各种椅子和桌子被砸碎的声音。
　　不久之后，虎痴就推开了屋门走了出来。愤怒让他的面部扭曲，鲜血溅射到了他的全身，此刻他的全身都带着杀气，宛如一个刚从炼狱走出来的死神。
　　“舒服多了吧？”白言知道这种感觉，他现在本身就是一个例子，可是，他的对手跟别人不一样。
　　虎痴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一样，蹲在了地上，把头埋进了自己的双膝中，这个时候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一直都是奶奶带着我长大了，我想出去看奶奶。”虎痴抬起头，满脸的泪水。
　　看着虎痴恳求的眼神，白言心中也是感慨万千，“你我都是苦命人，从今往后，有我白言一口吃的，就不会少你一口。”
　　“白大哥，我求求你带我出去。”虎痴直接跪在了地上，他知道凭借着自己的实力完全是走不出这座城的。要走出这座城的唯一办法，就是在‘杀生会’上夺冠，现在距离大会已经没剩今天了。
　　“我答应你。”白言扶起了虎痴，不是他想要走出这座城，而是他必须走出这座城。他有着更重大的、更强大的对手需要他去面对。如果他在这里耗费太多的时间的话，不知道紫月会在白族发生什么事情。
　　如今已经是半夜，白言和虎痴两个人把屋子收拾了一番，也把紫袍男子和郭少爷的尸体埋在了外面，才安心的休息。
　　但是好景不长，还没过多久，他们的屋门就被人一脚踹开。
　　门扉粉碎，狂风袭入，一个背负着双手，身穿灰色麻衣，身高不足五尺的老者站在了门口。目光锐利如剑，精光闪烁。
　　虎痴与老者对视，虎躯一颤，脸色陡然变得惨白。这个老者身上的气息太过诡异，暴戾的杀气，连他都受不了。
　　白言也是全身冒着冷汗，面对老者，就犹如面对血海尸山一般，甚至扑面而来的都是一股尸体腐朽的味道。
　　“走！”这时白言反应过来说的第一句话，他很清楚，自己和虎痴现在在这个老者面前，就好像两只蝼蚁面对一只大象一样，人家随意的一脚都能把你踩死。
　　“你杀了赵老四？”可是一眨眼间，老者已经到了白言的面前。双手还是负在身后，如果不是衣角飘起，根本就看不出来他有移动过。老者的口气很漫不经心，但是却又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质问。
　　“滚！”虎痴深知来者不善，直接拔出杀猪刀砍向老者，但是他的刀还没握紧，老者的左手已经插进了他的右肩，随手一股鲜血从他的后背喷出，还有一只手。
　　“我叫大老头。”老者说道。
　　虎痴没有发出任何的惨叫，因为老者抽出手后，一掌打在他的头上，直接使他昏死过去。
　　白言知道自己已经走不了了，此刻倒也是淡然，也许人家不是来杀他的。
　　可是一霎那，他感觉到了自己的胸口一阵生疼，嘴角也溢出了鲜血。
　　“我就是来杀你的。”大老头的右手穿过了白言的胸口，握着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
　　白言不敢置信地看着大老头，第一次，他离死亡这么近，对方只要用一点力气，他的心脏就会完全粉碎。他以为自己不怕死，可是当死亡已经逼近他的时候，原来世界会变得如此的冰冷，他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在爷爷的怀里，他的父亲从小对他就不喜欢，跟他说话都十分的严厉，而后他又想起了紫月的笑容，说她会等着自己去救她。
　　大老头毫不犹豫，张开手掌，又再次握紧，跳动的心脏骤然停止。而白言的眼神也变得空洞，整个人往后倒下。
　　屋内走出了一个白发老者，双手沾满了鲜血，而屋内倒着两个人。
　　天空中一群乌鸦飞过，发出了难听的叫声，似乎在嘲笑这座城的悲哀，也在嘲笑人间的悲哀。




第一卷罪恶之城 第八章 灵海不息

　　一片无边无际的大海，他是那么的雄伟壮观，一眼望过去，只能看到海平线，中央座落着一座大山，与这片景色格格不入。山是峰峦雄伟，天空一片蔚蓝，可是无风无云，也无物。
　　一个身影倒在了山上，不久之后，他才睁开了眼睛，正是赤裸着上身的白言。“这里是哪里？”白言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又看着自己的胸口，他明明记得自己被大老头杀死了，心脏都被捏碎，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他现在处于半山腰，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山宛若一条长龙飞向天边，而前方层峰累累，险峻陡立，犹如海涛奔腾。白言站了起来，发现自己的胸口并没有伤口，他十分的惊讶，即使大老头杀死自己的事情是自己的幻想，可是连他跟赵老四厮杀时，肩膀受的伤都痊愈了，甚至连一个伤疤都没有留下。
　　“这里究竟是哪？”白言纳闷，他现在是处于内陆，在这里根本就不会有大海的出现，难道自己已经死了，现在所看到的，只是自己的灵魂？想到这里，白言狠狠地打了自己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疼都在证明他现在所面对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就在这时，山顶上突然传来了一阵叫声，浑厚而长远，犹如远古传来的一般。而这叫声也让白言打了一个哆嗦，似乎因为这阵叫声，整片大海瞬间翻腾起了巨浪。
　　白言看着山顶，看到了两个个巨大的字正漂浮在天空中。“镇魔？”即使隔得很远，但是那两个字实在太过大，而且方刚张扬，娇若惊龙。
　　“莫非来到了哪个宗门的禁地？”白言听酒剑仙说过，千年前人魔一战，在人间还封印着远古的魔王，难道自己来到这些禁地？“不管了，看一看。”所谓好奇害死人，但是现在白言迫切的想要离开这里，搞清楚这一切究竟是梦还是现实。
　　白言大步流星地朝着山顶走去，而这一路他才发现这座山的诡异，这些植物都大得离奇，一朵虎痴那般身躯的花，一条十丈高的杂草，而且更为诡异的是，这里居然没有活着的生物，除了那一声叫声之外，这一路上，甚至连一只蚂蚁都没有看到。
　　随之离山顶越来越近，那猛兽的叫声也越来越清晰，从四面八方不断袭来，扰乱他的思想。
　　许久之后，白言总算是到了山顶。但是看到的这一幕，是他永生都不能忘记的。
　　一个半径为五丈的巨大沙坑在山顶上，数千根铁链伸进沙坑中，而锁着的，居然是一个还没有半个他大的牛犊子。而且令他不能相信的，这惊奇波涛的叫声居然就是这头牛犊子发出来的。
　　白言一头黑线，究竟是谁那么无聊，用了这么大的手臂镇住了一只牛犊子，而且这只牛犊子看到他之后，还翻了一个白眼，甚至还伸出前肢中的一根指头，挖着自己的鼻孔。
　　“等了你这头猪两年了，总算来了是吧。”牛犊子不再发出叫声，反而说出了人话。
　　“你才是……”猪字还没有说出来，但声音渐渐低落下来，睁大眼睛看着牛犊子。白言觉得浑身寒毛都炸了起来，因为这个声音居然像极了他，或者说跟他是一模一样的，“妖怪！”
　　“妖怪？本大爷是你的灵兽！灵兽！你是个灵师怎么会蠢到连灵兽都不知道啊。”牛犊子像个人类一样盘腿坐在了地上，一对前肢环在自己胸前，一脸嫌弃的看着白言。
　　“你是我的灵兽？”白言看着周遭的环境，自己的灵兽被人封印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而且还是这么大的手笔。“我的灵兽是一头牛？”而且还是看起来这么混蛋的牛，这点白言接受不了。
　　“本大爷哪里像牛了！你给我看清楚了！”牛犊子大吼了一声，整座山都摇晃起来，白言站不稳身子，只好安抚牛犊子自己说错话了。
　　不过静下来之后，白言才发现，牛犊子虽然面如牛首，而且头生犄角，可是看起来威风凛凛，严峻的时候看起来确实没有那么混蛋。“不过还是一头牛啊。”白言不管怎么看，这还是一头牛。
　　牛犊子气得鼻子都喷出了白雾，别过头不理会白言。
　　“你说你是我的灵兽，哪这里究竟是哪里？”这才是白言关心的问题，他知道灵师觉醒之后，都会有属于自己的灵兽，可是是谁把牛犊子封印在这个地方。
　　“这里就是你的灵海啊。连灵海都不知道的蠢货？”牛犊子道。
　　“灵海？”白言微蹙眉头，这点他确实不知道，想到这里，白言一脸笑容地向牛犊子赔罪，并且问他关于灵海是怎么一回事。
　　“灵师共有四个境界：三阶、灵者、破灵与灭灵。”牛犊子也耐心地向白言解释，“三阶分别为：驭灵阶、控灵阶与化灵阶。灵者为：灵尊、灵王、灵皇与灵帝。每个生物觉醒成为灵师的时候，心脏都会成为灵海，在灵海孕育属于自己的灵兽。”
　　这么说完之后白言才恍然大悟，可是刚刚牛犊子说的第一句话倒是让他怎么想都想不通。“你说你等了我两年，这是怎么回事？”白言自认为自己一定是有天赋的灵师，不然不会在十岁的时候就觉醒灵力，连他的父亲但是都破天荒的夸他将来前途无限。可是这两年的期间，他的灵力没有一点进展，这也是一直他的心头病。
　　“你可记得两年前，那个黑衣人？”牛犊子提醒道。
　　白言点点头。
　　“这一切都是他的杰作，我是不知道你去哪里得罪了他，也不知道这个蠢货是怎么想的，把我封印在了你的灵海中，这也是你这两年来灵力一直停滞不前的原因。”牛犊子愤愤不平的说道。
　　“那为什么你这两年来一直都没出现，反而到现在才出来？”白言口气中带着责备，如果牛犊子可以早几年出现，告诉他这一切，那么他一定会想尽办法接触这个封印，这样的话，他的爷爷也就不会死在白族的手里了。
　　牛犊子冷笑道，“你是觉得一个灭灵师的封印是你我可以解开的麽？”
　　“灭灵师？”白言倒吸了一口冷气，灭灵师，那可是六界中强大的存在。即使强如白族，也无非只有三四个灭灵师，整个人间的灭灵师，加起来也不到二十个。“一个灭灵师来封印我的灵兽？”白言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觉得一阵荒谬。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牛犊子低着头不说话，看着自己身上的铁链。
　　白言突然想到，两年前牛犊子就出生了，而他出生之后，就在这里孤独呆了两年，终日与铁链相伴，没有人陪他说话，没有人能陪他玩耍，甚至他只能在这个坑中，想着自己也许要在这里渡过一生。
　　“对不起。”白言低着头，诚恳地鞠了一躬。不管怎样，这一切都是跟他有关系的。
　　“如果不是你被人捏碎了心脏，意识进入了灵海中，估计你我这生都不会遇到。”牛犊子苦笑。“灵海中没有黑夜，整个看着这片天空，我都快忘了黑色是什么颜色了。”牛犊子望向了白言，却发现白言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了一棵大树上，而树边，刚好是那两个闪闪发光的“镇魔”二字。
　　“你要干嘛！赶紧下来，那不是你现在能接触的！”牛犊子在心底大骂，如果白言死了，那么身为灵兽的他也一定会死去。
　　“牛犊子。”白言把手伸了出去，刚一碰到字，一股力量随着他的手臂直接进入他的身体，那股气势要把一切都毁灭。“我是不知道这‘镇魔’两个字是什么狗屁意思，既然他们都要你成为魔，那何不痛痛快快当个魔王啊。”即使身心上都受着极大的折磨，但是白言还是把手伸了字里，他看到那一坨墨水里，有着一块石头。
　　牛犊子看着白言的身影，呆住了身子，呢喃道，“何不当个魔王嘛……”
　　“我以后啊，要面对的，可不止一个灭灵师，你怕了没有。”白言仰天大笑，右臂已经整条碎掉，但是他还是不死心的继续伸出自己的左手。
　　“怕个屁！既然他们都要大爷当魔王！那大爷就陪你把这个世界搞得天翻地覆。”牛犊子的眼角都湿润了。他想要离开这里，至少离开这个坑，他不想再在这个地方渡过自己的余生。
　　“从今往后，你叫夜魔。”白言大吼一声，拼尽所有力气，一把握住了墨水中的石头。
　　整片灵海乌云密布，电闪雷鸣，海面上惊起一道又一道的波浪，整座大山离海而起，飞向天空，又狠狠地砸下。白言浑身焦烂地从空中落下，而夜魔挣开所有铁链，一跃而起，正好让白言落在了他的背上。
　　夜魔漂浮在半空中，角上一只手放在了上面。
　　“所以我还是死了吗？”白言惨笑道，他的心脏已经被人捏碎了，可是他不甘心，他还没有见到紫月，他还没有让白族还他一个交代，怎么甘心就这样死去。
　　“我就是你的心脏，只要我夜魔还活着，灵海不息，心脏不停。”夜魔仰天发出了一阵长吼。
　　随着吼声，天空的乌云散开，一轮明月不知何时悄悄爬在了云上。”




第一卷罪恶之城 第九章 死而复生

　　“昨夜赵老四死了？”罪恶之城的酒肆内，零零星星的只有那么几个人。天已经破晓，昨夜赵老四的死还有白言的人成为了他们饭后消遣的娱乐。
　　一群人围着一张八仙桌，大老头坐在主位上，而书生则站在一边，如同护卫一般，甘当陪衬。但是众人都知道，大老头不需要护卫。
　　“想不到倒是个狠角。”一人说道，正是昨晚赵老四的四个手下其中一个。“好在老大在这里，不然还真没人治得了他。”他还不忘对着大老头拍马屁。原本他们和赵老四一群人就是归大老头所管，要说大老头，那是罪恶之城中鼎鼎有名的几个人之一。
　　“废话少说。今日约来了赵幕，就是要好好商量一下，如何把那头魔王给除掉。”大老头挥了挥手，一脸不耐烦说道。
　　“这赵幕狡猾无比，务必小心。”书生提醒道。昨晚他同大老头在一起，在门外等着，看到大老头出来之后满手的鲜血，自然知道，白言肯定是死去了。可是不知道为何，他的脑海里居然还残留着白言的身影，那个一拳打飞赵老四的样子。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随后四个人走进了酒肆中，不少的人都看向了这四个人，等到看清来者之后，纷纷恭敬地叫一声，“赵大人。”
　　他们都是消息灵通之辈，今日能聚集到此处，自然不是因为赵老四昨日被杀，也不是那昙花一现的白言，而是两日后的‘杀生会’。
　　赵幕带着三个人，一女两男，两男是对双胞胎，也是他的堂兄弟，而女的是他的姘头，徐娇娘。赵幕带着一脸笑容，直接一把推开了还坐在八仙桌上的几个人，坐在了大老头的面前。“我说你考虑好了没有？如今你我联手的话，怕是连那法殿的传人都要掂量掂量。”神色嚣张跋扈到了极点，又把身子探到大老头的面前，阴毒一笑，小声道，“别人不知，我可知道，你那外头的仇家已经死去了，五十年了，你还想要出去了吧？”
　　大老头稳坐，慢悠悠的饮酒，突然看向了酒肆老板的那个方向，笑道，“五十年了，把我困在这个地方五十年，终究不是要让我出去。”话音还没落下，大老头一巴掌直接抽飞了赵幕。
　　赵幕带来的三个人赶紧扶起了他，但是赵幕却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不要乱动。他深知大老头的实力，也知道大老头绝对不止明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那你究竟是考虑好没有？今晚我们联手杀死那魔王，随后我帮你夺得桂冠，当然你带出去的人中，要有我一个。”
　　大老头只是孤松般的矗立在窗口，仿佛没有看到问话的赵幕。
　　“你帮我？”大老头嘴角缓缓勾出一个弧度，露出了森白的牙齿。众人都不免吓了一跳，这就是大老头与常人不一样的地方。传闻大老头因为屠杀了一个宗门，总人数超过一千人，被这个宗门的宗主一路追杀，最后被逼无奈，才逃到了罪恶之城中。而他杀死的这一千人，只是为了练一种武功。只见大老头身上散发出了一股黑雾，在他的身边不断的汇聚。
　　“澎！”他抬起一脚踹在眼前厚重的八仙桌上，而这八仙桌重达五百斤以上，被他一脚踹得飞了起来，带着凌冽至极的声势，砸了赵幕的身上。
　　赵幕反应也快，立刻挥张，拍在八仙桌上，随后他又再一次倒飞出去，可是八仙桌也碎得彻底。
　　众人面面相觑，看着酒肆老板的方向，发现老板并没有睁开眼睛，才松了一口气。不过内心也明白，这一次的‘杀生会’估计会和以往的不一样。除了大老头与赵幕之外，更有法殿的传人在，而且这一次两位来自魔域的魔王听闻身子都不简单。
　　赵幕看着大老头，脸色凝重。但是看着大老头依旧是那副表情，他的眉头就拧得更紧了，那仿佛是对他的嘲笑。
　　“今晚老夫就去会会那魔王。”大老头背着手，走到了柜台前，看着躺在太师椅上的酒肆老板，扬起了一边嘴角，“看来，困了我五十年，究竟还是要让我离开。”这五十年来，以他的能力，早该成为桂冠，离开这个鬼地方，但是每一次‘杀生会’开始之前，他总会出一些意外，导致他没办法参加，而这一切，他深知是酒肆老板在背后做的手脚。
　　“想离开，就去吧。”就在这时，酒肆老板突然开口说话，声音浑厚自然，传遍了罪恶之城的每一个角落。
　　众人不敢相信地看着酒肆老板，刚刚老板因为大老头的话而开口回答了？这种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只有在‘杀生会’开始之前，又或者是有新人来到这座城中，老板才会简单的，又机械化话的重复那几句话，今天还是他们第一次听到老板说别的话。
　　大老头看完之后，仰天大笑，走出了酒肆外。
　　而在城中的一处房子，传来了虎痴哭泣的声音，他昏迷了一个晚上，等到他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了白言冰冷的身体，还有胸口被开的那一个洞。“大哥！”虎痴的双眸通红。而他也想起来究竟昨晚的来者是谁了，那可是城中公认第三强的大老头。
　　“你究竟睡够了没有？那个傻大个在外面叫你。”而在灵海中，白言躺在了沙滩上，惬意潇洒，而身旁的夜魔虽然这样说着，但是也是四脚朝天晒着大太阳。
　　“原来海是这样的啊。”白言感叹了一句，他破坏了那封印之后，他的灵海就变得更加的生机勃勃，不仅有了太阳和月亮，海面上还时不时有鱼儿跃起，天空有鸟儿飞过。这哪里是什么灵海，简直就是一个小世界。“还有啊，那不是傻大个，那是我的兄弟，虎痴。”
　　“行行行，你赶紧给大爷滚出去。”夜魔不耐烦的挥了挥自己的蹄子。
　　“我要怎么回去啊？”白言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沙土。他现在也该回去了，找一找那个大老头，把这件事情解决一下。夜魔指了指海面，白言有点惊讶，看着海面上，问道，“从这里跳下去？”
　　夜魔看着他，点点头。“赶紧滚。”
　　“好吧。”白言犹豫了很久之后才下定决心，毕竟他也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两天后就开启‘杀生会’了。他相信自己觉醒了灵兽之后，肯定会比之前更强，而也正好借这一次‘杀生会’，来试试自己的身手和极限。
　　“期待与你一起战斗。”夜魔也站了起来，抖了抖自己身上的毛发，露出了一个很灵性的表情。
　　虎痴抱着白言的尸体痛哭，又拿着自己的杀猪刀在庭院中挖了一个大坑，正要把白言埋进去。“大哥，虎痴一定会帮你报仇的。”就在虎痴准备把白言放进去的时候，白言的整个身躯突然被一群白雾围绕，惊得虎痴赶紧把白言放下。
　　“虎痴啊虎痴，我还没死呢。”白雾中看不清白言的样子，但是白言的声音却传入了虎痴的耳朵里。
　　“大哥！”虎痴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后退了几步，结巴地问道，“你……你是人是鬼？”他可是看到白言的心脏已经碎成了一地。
　　“等下再跟你说！”白言感觉到了自己胸口有一股力量正在凝聚，而紧接着他又感觉到另外一股力量正在抨击这股力量，咚咚如同擂鼓。“这时我心跳的声音？”白言不敢置信，难道这股力量正在修复自己的心脏？而后他又感觉到胸口一阵麻痒，仿佛上千只蚂蚁正趴在自己的胸口，又有一阵火辣辣的疼，当然他知道这是他胸口的伤口正在愈合。
　　一阵夜魔的吼声，一阵雷鸣，白言睁开了眼睛，白雾散开，汇聚成一个黑色的小球，直接闯进了他的胸口。而这一刻，他前所未有的放松，浑身舒泰，所有的毛口都舒张开来，全身都有用不完的力气。
　　白言吓了一跳，他感觉到浑身发臭，这才发现自己身上都是污垢，黏糊糊的。
　　“大……大哥。”虎痴缓缓地走到了白言的面前，看着白言盘腿坐在地上，赤裸着上身。但是细看之后，又发现白言与昨日不太一样，棱角分明了许多，而且整个人的气质看起来完全不一样。
　　“宛如隔世。”白言露出了一个笑容，这就是他现在的感动。大老头捏碎了他的心脏杀死了他，阴差阳错之下，居然让他进入到了自己的灵海中，而这也救了他一命。白言一跃而起，发现自己居然长高了一些，现在已经到了虎痴的肩膀处。他伸出手拍了拍虎痴的肩膀，但是手还没落下，就看到了虎痴肩膀的那个伤口，昨晚也是被大老头一掌贯穿。
　　“这个仇，不得不报。”白言冷冷的说道。
　　“大哥，你先洗个澡好吧。”虎痴根本不理会白言的话，反而离得远远的，捂住鼻子一脸嫌弃的看着白言。
　　“行。你去找点吃的给我，饿死了。”白言说道。
　　终于，白言洗好澡吃完饭，感觉无比的满意，死而复生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一阵困意涌来，白言也撑不住，倒头就睡。
　　而虎痴看着白言的模样，微蹙眉头，呢喃道，“为什么感觉大哥身上的气息和大老头的那么相似。”




第一卷罪恶之城 第十章 虐杀老头

　　罪恶之城的夜幕又再一次降临，但是今晚大家都默契的放下了手中的屠刀，他们都在看，大老头和来自魔域的魔王这一战。这不仅关系到谁最后会夺得‘杀生会’的桂冠，而是关系到人魔两域之间的尊严。千年前轩辕大帝率领众多人类灵师，强势击退魔域的魔王，结束了人间长达百年的魔域奴隶。
　　从此以后，人魔两界之间，再无和平一说。
　　罪恶之城一间房屋内，灯火通明，大老头带着书生与四个人站在了房屋的门口，正准备今晚来讨伐来自魔域的魔王。
　　“落，我都已经到了。”大老头没有推开房门，而是背着手如同一个高人般站在那里，还挥挥手示意其他人都退下去。他知道在暗处还是有许多人在看这一战，而他也有十足的把握今晚能击杀这个来自魔域的魔王。
　　“咚！”一声巨响，整个罪恶之城似乎震动了一下，一个身高一丈，背生银翅的少年从房屋飞了出来，落下了大老头的身后。
　　“轰！”一棵大树轰然而倒，一块碎木击中了大老头的胸口，登时逼得大老头后退几步，直至抵着房门才稳住了身子。
　　“我知道。”魔王落淡淡的说道。这个时候借着月光才看清楚了他的容貌，剑眉灰眼银发，身穿银色铠甲，着实威风。
　　大老头站稳身子后，平静地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朝着落前行。而落的身影也从一丈高，慢慢的变小为七尺高，但是看起来还是比大老头高大太多了。
　　“杀！”落发出了野兽般的吼叫，这声音在城中回荡，盖过了任何的声音，犹如雷鸣般在众人的耳边响起，甚至有几个身体素质差的，立刻惨呼着倒地在地上，鲜血从耳朵流出。
　　大老头果然眼皮一跳，看着落从背后拿出了一把银质长枪。枪头在月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眼看着枪头快到自己的眼前，大老头浑身肌肉紧绷，蓄势待发。
　　可是就在这时，落的神色一变，强行在空中扭转了身影。
　　“砰！”一把长剑挡住了落的长剑，落猛的抬头，看到了一个身影站在了自己的面前，挡在了他和大老头之前，脸上还带着半个面具。他瞳孔一缩，忽然扬起了嘴角，退后了几步，耸了耸自己的肩膀，对着大老头说道，“怕是今晚你有另外的客人了。”
　　大老头眯着眼睛看着这个人的背影，觉得有些熟悉，但是却想不起来究竟是谁。
　　“谢谢。”白言对落鞠了一躬，虎痴打听到了消息，说今晚大老头会来这里与落一战，他不想错过这个机会，本以为想要等他们两败俱伤的时候再下手，但是想起来了大老头那么干净利落的杀死自己，这个仇，就没有必要再忍下去了。
　　“是你？”大老头看着白言转过身来，看清了白言的脸，才发现这不是昨晚被自己杀死的那个家伙麽。“你怎么还活着？”大老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他昨晚一把捏碎了白言的心脏，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也救不活他，可是偏偏他现在，就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
　　“纳命来！”那四个人看到了有人插手大老头的战斗，而且明显是冲着大老头来的，还没看清脸，就急忙地冲了过来。
　　白言转头看着这四个人，忽见他们不再冲上来，而是被吓到后退，低头一眼便看见了大老头，哈哈大笑，“大难不死，就连阎王爷也不敢收我的命。”
　　不管大老头的反应，白言反手把剑插进剑鞘，直奔那呆滞的四人。一股黑色旋风在他周围旋转了一圈，其中夹杂着一柄匕首，四个人同时喉咙喷血，倒在地上，一个人身手不凡，看清楚了匕首，想要挥刀格挡，但是却再也来不及。
　　“如何？”白言拍了拍手，身边的旋风消失，又再问道，“是不是感觉很熟悉？”这股黑色的旋风是他觉醒灵兽之后，另外一股力量，这股力量夜魔告诉他，是来自大老头的。大老头杀死他的时候用了这股力量，而这股力量被他的灵海吸收，所以现在白言也能够使用这股力量。
　　“杀气。”大老头淡淡的回答，心中却无法平静。他苦练了几十年的杀气，杀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才练就了这股杀气，可是这个家伙是怎么得到的。随后他伸出了拳头，全身也有一股杀气围绕，比起白言，给人的感觉更加的狂躁和压抑。“不过我会生擒你，折磨你，让你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
　　白言抬手拔剑，脸上的笑容猛地收敛，手中的剑化为一片虚影，直逼大老头的拳头。两股黑色的杀气缠绕在了一起，空气中爆发出了一阵又一阵的爆破声响。
　　落走到了书生的旁边，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笑问道，“这就是你告诉我的那个人类麽？”
　　书生连头都没回，看着白言，皱起了眉头，他百思不得其解，可以说是他亲眼看着白言死的，可是现在白言又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眼前，而且实力比之前要强大了不止一点。要知道昨晚他只是一个勉强能够杀死赵老四实力的人，可是今晚居然能够和大老头打个不相上下。
　　而他对落的行为也没有感到意外，说道，“昨晚他已经死了。”这是一个事实，包括暗处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虽然有许多人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是经过旁人一说，确定昨晚大老头已经杀死了他，今晚他又站在这里。
　　“你可知道这个白字代表着什么？”落摇摇头，看着白言，眼神中带着奇异的感情，“而且，他身上有一股力量，让我很痴迷。”
　　“可是他就要被大老头杀死了。”书生惋惜地说道。
　　“那可不是他的杀手锏。”落嘲笑道，他刚刚之所以会退后，是因为看到了那只眼睛，仅露出来的那只眼睛，突然在瞬间变成了黑色，仿佛一个空洞，要把他的灵魂吸进去，那是无尽的虚空。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有那样的感觉，可是就是面对白言的那一个瞬间，他感觉到自己面对的是一只来自远古的巨兽，只要看他一眼，就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大老头冷笑道，“既然杀得了你一次，自然能够再杀死你第二次。”裹着杀气的拳头打出，白言抬剑挡住，但是大老头一记鞭腿结结实实地抽在他的腰间。白言侧飞出去，腰间的肋骨断了几根，嘴边也溢出了鲜血。
　　“也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得到的杀气，但是这种半吊子的杀气，怎么跟我比！”大老头仰天大笑，身上爆发出来一股气息，宛若强风刮过。
　　“果然还是打不过。”白言擦拭自己嘴角的鲜血，直接倒在了地上，摊开了双臂，“来吧夜魔，就算是报了虎痴的仇也好。”大老头尽显凶悍本事，根本不理会白言在呢喃着什么。勾起足边白言掉下的冷袖剑，挥剑刺向白言。
　　就在这时，白言身上的黑色杀气也爆发开来，直接冲天而起，杀气中发出了一声吼叫声，随后，一个拳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打在大老头的脸上。大老头面目狰狞，倒飞出去，手中的冷袖也松开，而一只手抓住了冷袖，站稳了身子。
　　“看看怎么用剑的。”白言身上的气质完全改变，之前的白言是沉稳和阳光的，那么现在他身上就带着阴沉和邪恶，黑色的杀气直接在他背后汇聚成了一个牛首，对着大老头嘶叫。“镪”的一声，白言把冷袖扛在了肩膀上，纵身一跃，根本不管任何的剑法，挥剑就是劈，杀气全部缠绕在冷袖上，宛如一条黑龙舞动，带着破开空气的低沉嗡鸣。
　　“你在找死！”双手一撑地面跃起，进行反击。这时他发现白言的那只眼睛，变得漆黑无比，只有黑色的瞳仁，连瞳孔都没有。“这是什么怪物！”他在心中惊道。他的杀气居然被破开了，白言的剑差点把他的手掌劈成两半。他知道这一战必须拿出自己全部的实力，双眸种红光闪现，攻击变得更加的凌冽。
　　但是白言可谓是人剑合一，每一次出剑，只要剑被挡下，一定会吃到大老头一拳，但是他丝毫不理会，依旧只攻不守，任凭大老头的拳头落在他的身上。
　　“这一战，有结果了。”落笑道。
　　书生点点头，这个白言从刚刚气息就改变了，变得更加的凶狠，打法也更加的拼命，而大老头一个致命点就在于他的体力，这样耗下去，用不了多久，大老头就会战败。
　　终于，大老头大喊一声不甘心，被白言一剑挑飞，落在地上，将土地染成了一片血红，身体不停的颤抖。白言虽然满身是伤，但是却咧着嘴大笑。就在众人还沉浸在不可思议中时，白言走到了大老头的身边，一剑砍了他的右臂，而后是左臂，双腿。
　　“听闻你伤了一个叫虎痴的傻大个。”白言冷笑道，一口咬在了大老头的咽喉上，结束了他的生命。
　　“怪物！”落和书生对视了一眼，同时说出了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