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当车祸发生的那刹那,我的脑海一片空白,四肢如灌了铅般沉重,身边嗡嗡嗡尽是杂乱的声音。胸口火烧一样的疼,然后这疼拖着身躯扯着我的神经攀爬而上,我不禁大喘着气,却无可奈何的被这火焰吞没了呼吸。 我,是要死了吗?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轻易死去! 车来人往的大街上,人们纷纷将车祸地点围了起来,摇头惋惜一个年轻女子的逝去。她风华正茂,如一朵粉嫩的花骨朵含苞欲放,却丧身在肮脏冰冷的车轮下。老天,真舍得让她就这么消失吗? 徘徊了很久,似乎成了鬼,但是没像人们想的、电视演得那样飘在尸体旁边,我只是陷在黑暗中,感觉不到身体,只余下思维在飘荡。我动不了,只能任由那不知名的力量推动我前进,朝着一个未知的方向。 渐渐苏醒的感觉很奇特,能清晰的感受到器官一个接一个地打着哈欠醒来。肌肤捕捉到阳光,温暖的光线将僵硬从身体里驱净。我吐出一口浑浊的气息,缓缓睁开眼,期待再次见到蓝天白云。却是黑色,今天是什么夜,竟会这般漆黑,纯粹得没有一点杂质? 我赶紧又阖上双眼,竖起耳朵聆听周围的动静。听力出奇的好,我听见鸟儿啼叫着从远处飞来,绕着圈歌唱;微风吹过繁叶时悉索的声响和着松鼠钻过叶丛的刷拉声;以及各种小动物或奔跑或小心走动或展翅的声音。我又深深吸了一口气,浓厚的春泥草木气息便充斥了胸腔肺间。 想我那二十年,从未期望老天能眷顾于我,待我特别。磕磕绊绊不算顺利但也并不苦痛,健健康康的愉快的生活着。而此刻,我似乎被那顽皮老天耍了一回,那死亡的感觉太透彻,斩钉截铁地告知我,你已死亡!停跳的心脏不可能再复苏,而此刻我却生还在一个残缺的,不属于我的身体内,我代替了某个灵魂,接过一个盲女的命运。 想清楚了这些,反而没那么慌张,我让自己镇静些,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因为看不见所以有些找不到重心。我双手前伸选定一个方向走去,也幸好是草地,没有大石块将我狠狠绊倒。很快我摸到了粗糙的树皮,有什么擦过鼻尖飘忽而下,是落叶吧。我本能地低头看去,一楞后才想起这身体的残缺。 我茫然,不知该往哪走,能去何方。 这是哪里,我又变成了谁?今后我该如何生存? 因为缺陷而敏锐的直觉突然一闪,告诉我这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谁?为什么不出声,是敌还是友?从身上所穿的布料来看,“我”似乎是位小姐,那么“我”又为何会在这荒郊野外?那个没有声息的人会伤害我吗?这其中的危险迫得我站直了脊背,支起耳朵注意着他的动静。 “小姐,是良诚,可有哪里不舒服?”温润如玉的声音随着稳健的步伐靠近。 这恭敬的语气是真是假呢?孤男寡女,他是良诚我难道还是美景不成,这演得该不会是私奔吧。想到这我笑弯了眼,当电视剧里的情节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我没有惊喜只是深觉可笑。 男子似乎也笑了,呼吸停滞片刻,又走进两步扶过我,在大树底下坐下,说:“小姐别担心,我已经通知了左相,马上就会有人来接小姐。您只管安心休息便是。”说完便走远了些,安静的守着。 丞相?看来这是古代无疑了。那么这丞相又是和这小姐什么关系,如果是父女又为何让她和似乎是下人的良诚待在这荒郊野外? 我该说失忆吗?不,太危险,这男人即使弯了腰背低头候在身边也让我感到危险,失了视觉的我也不用被表面迷惑,直觉便从裸露的肌肤探出头,为主人保航护驾。它说:“我不信任他,我害怕他”这是这具身体的感觉,静观其变最好。 等待让时间很漫长,陌生的一切也让我不安,我需要有人明确的告诉我你是安全的,你即使不是你也可以活的放肆,会又人疼爱你,宠让你。这贪婪的期望让我心情烦躁,我急切地想用什么证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眼前的黑暗却刺痛我,在心尖上狠狠踹了一脚。我“腾”的站起,表情失措暴躁,失态至尽。 “噔噔噔!”马蹄声从远至近,扬起的尘土在不远处翻滚然后无力掉落,我不适的轻咳出声。 “属下来迟!让小姐受苦了!还请小姐上轿,让我等护送小姐回府!”来人十分激动,嗓门大的惊扰了鸟儿,纷纷扇翅急飞。我稍稍安心,至少这看起来直爽的武夫对这小姐是忠心的。 一旁静默的男人这才走近:“小姐,我扶您过去。” “恩” 一路上我昏昏欲睡,这轿子摇摇晃晃堪比摇篮。半梦半醒之间四周突然热闹起来,却期期艾艾竟是哭声。有人小声抽泣,有人惋惜叹气更有人大声哭喊嘶声力竭:“女儿啊,你这是怎么了啊,块醒来啊,你这是硬扯下我一块肉啊!”声音徒然降低,似乎用完了她全部力气,只听见她捶打胸口的闷响,又哭道:“你要好好的啊,在下面可别受欺负” 我用手巾悟过湿漉漉的双眼,暗暗下定决心要坚强,要自私,就如妈妈所希望的那样,决不受欺负! “小姐,到了。” 我抹干眼泪,整理好自己,便面带笑容下了轿。 回家了,自然是要高兴的。 “倾薇,你可受苦了啊”胭脂味扑面而来,呛的我连连咳嗽。惊的来人更是伤心,一手紧紧拽着我的手,另一只手则怜惜得抚摸我的脸,直呼瘦了瘦了!我心一动,是这小姐的娘亲吗? 来人又靠近一步:“以后去你娘那祭拜可得多带些侍从,这左家小姐可不是那么好当的!这有多少贼子惦记着呀!姨娘管理这么大的丞相府,那是事事都要我亲手哇,我的小姐你要是出事了我这是为谁哟” 俗话说多说多错,这姨娘话里处处为我,却只让我觉得生疏,想来这“胭脂姨娘”以前也不讨倾薇小姐欢心。 可惜这倾薇小姐没了娘,爹又是丞相,事务繁忙,肯定是顾不上她的,这样想来这小姐实则养在金窝,心里也是渴望关爱的,而那些是身边那些下人所不能给的。瞧倾薇小姐的身体应该十六七岁了,在古代也是嫁人的年纪了。左倾薇小姐不会又心上人了吧,那我又该怎么处理“他”呢? “倾薇!倾薇!”丞相夫人说的正起劲,抬头一看却发现这正主在游神根本无视她,立马不悦的想要叫醒她。 “啊,是。姨娘,我累了,想休息。”一不小心就想多了,真是自添烦恼,这前世的毛病看来是赖上我了。不过多想才能避免一些想不到的错误,思考,这已是我的本能。 “!是是是,瞧姨娘,只顾得鸢鸳,还不快扶小姐回房!”“是,夫人。” 我想象着她夸张又悲切的表情,竟也心情愉快。 “薇儿!”浑厚的嗓音甚是威严,引的众人引颈望去,一瞧,便都站直了等待她走进。 我按住心口,安抚徒然升起的欢喜,面容不由自主的柔和。我便知晓,是左相,这位小姐的父亲了。我有些意外,因为我能听出左相语气里的关切与疼爱,左相意外的有人情味儿呢。不管怎么说,我似乎有个好父亲。 “薇儿。”左相走到倾薇身前,慈爱的笑着,“你已经到家了,安心去休息吧,有爹在呢。” 我抬起头,即使知道不能与这爹对视还是努力绽放着最乖巧的笑容,心里又是酸又是甜:“女儿知道了。爹你也要好好休息,别为公事累坏身体。”我在这的大靠山呢,真开心啊。 左相满意的点头,看着娇小的女儿走远。他回头望向站在角落的良诚,敛了柔情严肃问道:“怎么回事?为什么会遇到袭击?” 良诚抬头,对视左相脸上是一副惭愧的表情:“属下不知,这次祭拜理应只有相府的人知晓,却在回来的路上遇上一群自称劫匪的杀手。良诚惭愧抵抗的很吃力,让其他弟兄们牺牲了。” “哦?”左相露出一抹冷笑,“虽说是相府的知道这次出行,但知道具体路线的却只有我和护送的你们,而其他的都死了只剩你一个回来,你说我会怎么想?” 此番话一出,气氛立马紧张起来。一方是以战功而登上相位的左相左萧,一方是军医出身现担任相府大夫的良诚。看看良诚,青衫白面,一双丹凤眼勾人心魂,怎么看都是个斯文公子,只有手指上的厚茧能勉强看出他曾从过军。再想想,良诚现今也不过二十出头,参军时那就是个小孩,也是经了万苦才到了如今的安稳日子,也有身好武功,是个俊才呢。 “左相会想,是良诚通风报信,预计加害于小姐。”良诚不慌不乱,“但是,请左相想想,如果真是良诚,良诚又怎么可能带着小姐回来,所以这个假设是不成立的!” “哈哈,是。”左萧爽朗一笑,语气高深莫测:“想用薇儿对付我不一定要伤害她。良诚,我又怎么知道你带回来的就是我的女儿呢?” 良诚着实一惊,忙问:“左相何出此言?” “一个父亲的直觉。良诚,你此次终是失职,看着点小姐,将功赎罪吧。” “是。多谢左相信任。” 正文 第二章 沿着一路花香,迈着疲惫的脚步七拐八拐的,我终于到了我的小院,看来这小姐爱清静呢,挑了个幽静的院落。进了院子,扑鼻而来的就是竹子的清香,花似乎没有多少却显的干净多了。 我算着从陷入阴影到屋子的距离,知道我的小屋也不高,就两层的大概,风是从头顶吹来的,也就是说是个四合院了。我在心里满意的点点头,在丫头鸢鸳的搀扶下进了里屋坐下。桌椅也是上好的檀香木做的,味道好闻的很。 “小姐,夫人怕您院里的丫头不伶俐,特地要我来伺候呢。现在我已经铺好了被子,小姐不是喊累吗,快去躺下歇息吧。” 鸢鸳的话说的我很不舒服,好似让她来伺候我是多么大的荣幸似的,那尖细的嗓音更是毫不客气的冲着我大声说话。怎么,一个小小的丫头都这么嚣张吗?! “难道你让我浑身灰尘地上床睡觉吗?!鸢鸳,你就是这么伺候人的吗!”我露出怒容来呵斥。看来那“胭脂”姨娘也不是什么好人,顶着个宰相夫人的名头嚣张惯了吧,连教出来的丫鬟也是一个德行。 “还不快去准备热水!你们是怎么伺候的,小心我让夫人赶了你们出去!”鸢鸳不好于小姐顶嘴便将怒气撒在了院里小丫头身上,抬高下巴斜眼看着她们。 “是是!!鸢鸳姑娘。”而小丫头们怕她身后掌管丞相府内务的夫人,也就只能敢怒不敢言。 “鸢鸳,沏茶。” 因为早上在管家那受了气,正愤愤着又被派来伺候着瞎眼的小姐。鸢鸳实在不甘心,为什么长的如此美貌的她要伺候别人,而这瞎了眼的,长相又普通性格更无趣的左倾薇却是尊贵的左相小姐!她横了一眼候着的小丫头,语气不禁嚣张起来:“傻楞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沏啊!”茶字还未出口,鸢鸳只觉脸颊旁一阵劲风,便被臂膀抡倒在地,脸颊生疼。 “小姐你!” 我转了转柔软的手腕,心想她此时会是什么表情,肯定瞪圆了眼不敢置信吧。我不在乎被人怀疑性情大变,重活于此又怎么会让一个丫鬟欺负! “我什么?你当这是哪里?轮的到你呼来喝去!下人便要有小人的样子,咋咋呼呼不如一条狗来的听话!”我是笑着说的,一步一步走到她旁边。如果不杀鸡儆猴,这些个野猴子就要骑到狮大王的脖子上来了。 “这是服还是不服?”想必从惊愕转为愤怒了吧。我蹲下身子,抬手抚上她瞪圆的眼,“怎的睁这么大,你是要我捥下它吗?”我调皮地满脸疑惑状,又在下一瞬冷笑道:“你叫我一声小姐,那便我是主你是仆。既然主人赏你打了,还不表示谢意?” 鸢鸳浑身僵硬,覆在眼上的手虽轻柔却另她心生恐怖,生怕它一个变势真捥下她的双眼:“谢小姐的赏。” 我满意的起身,幸好这气势我还拿的出来,前世的那些电视剧不是白看的:“下去,告诉姨娘我累了这几天就不去请安了。” “是。”鸳鸳手脚并用爬起来,连忙跑了出去。 “小,小姐。茶。”外屋惊呆的小丫头怯怯的出声,望都不敢望如今她的小姐,我稍一愣后笑了:“放着吧,领我去洗浴。” 许是不习惯,沐浴睡下后枕着玉枕盖着柔软的锦被却一直睡不熟,迷迷糊糊听着打更人一遍遍路过,打更声就像催眠曲,在我要清醒时又让我睡去,睡去暖暖的阳光经过一夜的洗礼肯定更加光明吧,透过窗子照在我的眼皮上好暖和。屋外悉悉索索似乎有人在轻声打扫,是妈咪吗? 我睁开眼。 我睁开眼。 什么也没看到。眼泪瞬间崩溃,措不及防。我慌忙拿手去抹,整张脸便湿漉漉黏乎乎,却扔有泪水溢满淌下。我想,从空洞无神的眼眸中冒出泪水应该很恐怖吧。“没事的,坚强些。”我很用力,很用力地吸了口气,仰首不让那眼泪流出,因为我不允许我的脆弱被他人发现! 用丝帕狠狠擦干眼泪,哑声喊道:“来人,替我更衣。”便有人推门进来,将一盆温水放下后走到我身前为我更衣,我神态自若,举止自然,就像一位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 从今天起,我就是左倾薇,左相左萧的女儿! 日子似乎又和以前接上了轨道,在那些下人眼中。每天忙忙碌碌,一遍遍走过木质的廊,累了,就抬头看看四方的天闻闻路旁的海棠香想想在家劳累的父母。时间不紧不慢的走着。 而对于我,时间过得太快,总在我回忆往事时飞速流逝,等我回神时月上柳梢头。渐渐的我熟悉了卧室的格局,加之这身体的感觉残余我已能够在房里行走自如,不再磕磕碰碰。想想那时小伍也就是曾被鸢鸳呵斥的小丫头惊愕又紧张的惊呼,心里就敲起警钟,虽然仗着身体是真有些无恐但是我知道依旧很危险,我可不想被道士用火烧死。 午后,琴声如展翅欲飞的蝴蝶,扑闪着灵动的翅膀,清清亮亮的流淌着,又好像塞外悠远的天空,沉淀着清澄的光空灵之声令人忆起那山谷的幽兰,高古之音仿佛御风在那彩云之际。 因为得知我难以入睡,爹便遣了良诚为我演奏古筝。轻音乐很又神韵,我便昏昏欲睡,却总在他见我睡熟停下琴声时再次转醒。只是我并不睁眼,听着他悄声离去,全程没说过一句话。他因为什么而缄默呢?我曾这么疑惑过。不的而知时我脑海里就浮现出这样一幅画面:一只雄狮隐在草丛中,摒了气息收了獠牙却竖起鼻子漆黑双眼紧盯猎物,伺机而动。 我想,左小姐是和他发生过什么事吧,要不然这具身体不会对他如此敏感,那么,又会是什么事呢?我不觉蹙眉,不知该怎么摆脱这身体的感觉,还是,我该接受? 日头似乎偏了,暖意一点点消退,于是我睁开眼叫道:“小伍,晚膳后去良大夫那拿些创伤药。” 静立在一旁的小丫头一惊,急忙问道:“小姐可有哪里受伤了,刚才良大夫在时为何不说”似乎察觉自己失言,连忙住了口。我却知道她仍等着我回答,她担心着她的小姐。 “一时忘了,别瞎猜,只是备着。小伍,你是这的大丫头沉稳些。” 小伍看着笑的和善的小姐,又想起几天前,那个凶狠的小姐,难以捉摸,只得小心应一声:“小伍知道了。”小姐是长大了吗?就像娘曾说过的,人到了一个时候便会长大,那是很自然的事情。她又想起几天前的意外,便想那怎么可能是自然而然的呢?即使磨难使人成长,让人能独立成活。 察觉到过于炽热的视线,我抬头望去,便听见小丫头有些慌乱的告退:“呃,啊!小姐我去吩咐晚膳!”脚步声也有些乱呢。 晚风习习,鸟雀归巢,叽叽喳喳声渐渐远去。古代的空气真的很清新,风吹过肌肤时冰冰凉凉的感觉,花香也被带了过来,浓郁一阵,清甜一阵。 我美丽的小院,即使我看不见,但是我可以凭借想象、前世所见到的加以描绘。小院的东面是一片翠绿的竹林,排排修竹,美如几百个婆娑多姿的舞蹈演员。西面是高高的墙,爬上墙头能一览整个相府的美景,大门外种着名贵的腊梅,时节还早它们只是伸枝挺立着。北面则是小人们的住处,只是如今借着安静修养之名我只留了小伍一人。南面便是我的卧室,后面也有竹林,只是那的竹子修直挺拔,好似当年山头的哨兵。我要将它们牢记于心,在此处住了十七年的左小姐是定能来去自如的。 要偷偷熟悉这里就要避开小伍,这个小丫头虽然大大咧咧毫无心机但该有的警觉怀疑总是有的。偷偷摸摸之事自然要在夜黑时进行,又难免会有响动,我该怎么做?不如 吃过晚膳,我绞尽脑汁想了各种理由,让小伍跑上跑下,跑来又跑去,直累得她出了一身的汗,我歉意的拉她坐下,给她一杯浓浓的保证绿色的牛奶。小伍受宠若惊,连连摆手,引起的风我都感觉到了。 “小伍你别拒绝呀。哪,我是小姐,我让你喝下你敢不喝!”我佯装恼怒,竖起眉瞪向她。疲惫后再喝上一杯浓牛奶小伍肯定会睡的很熟,到时只要我注意别弄出大响动就没什么关系了。 小伍无奈,也明白小姐对自己好:“小伍喝就是了,小姐别生气。”说完捧起杯子快快喝下,喝完了又有些后悔,这牛奶可不是她能喝的到的,那样一大杯猛地喝下去味道都没尝到呢,唉。 “天不早了,小姐可要睡了?” “恩。” 正文 第三章 此时夜深人静,如果你站在屋顶就可以看见一个白衣女子绕着院子一圈圈的走,没有脚步声,裙摆飘起的她更像是在飘。 屋上的人不解,凝神注视女子的表情,猜测这位左小姐为何在深夜绕着院子走,而她,还是左小姐吗?他倒来了兴趣,看这女子能玩什么花样。第三圈时,女子的脚步一偏,似乎踩到了石子,身子一偏几欲摔倒,她连忙伸手想扶,却不慎摸到长满西刺的仙人掌。“丝”一声疼的猛甩手,活泼的很。 黑衣人不觉一笑,再望去时只见左小姐一脸阴郁,伸出完好的左手托起种着仙人掌的花盆想要摔烂它,却又急急停下思量着什么。懊恼的的轻哼一声后放下仙人掌无奈转身摸索着坐在台阶上,也不嫌脏。她咬着牙拔掉手心上的刺,小心地涂上准备好的药膏,因为看不见只能凭痛觉来判断伤口在哪,能看的出来她很生气,是为上天的不公还是为自己的无能? 黑衣人沉思,刚想离去,又见女子猛的站起,表情是让他不解的震惊,她快步奔回房间途中甚至差点被绊倒。 冷风中,黑衣人敛了敛漆黑发亮的眼眸,终无声离去。 翌日。 昨夜几乎未眠,浑身懒洋洋的我便索性赖了床,就像前世好不容易的假期一样。这样一想前世的记忆立马零零散散的缓缓的漫漫如同海岸边的潮水,我就是那些粘稠在一起却也各自分离的沙,毫无抵抗能力。还是门外小伍不小心碰到桌椅的响动拉回我的思绪,我暗叹口气,将心思放回我此刻所存在的世界。 昨晚熟悉环境时猛然想到,因为前世的影响,又是在那样的情况下醒来,自然而然的认为了我应该失忆,将这具身体其实未受伤的事实忘的一干二净。“呵。”也幸好没装失忆。只是关于这世界的种种我该如何得知又不被人疑心?这相府的人可都聪明的很,眼睛亮的我毛骨悚然。也不只是错觉,最近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看着自己,比如昨晚。这也是我不敢枉然打探的原因。 我又回想起我刚穿越到这里的情形。很奇怪,既然左小姐没有受伤那么我为何会还魂到她的身上?一具身体能容纳两个灵魂吗?还是左小姐已经投胎转世?老天爷,你到底有何深意?我醒来前究竟发生过什么,这,只有良诚知道。 “啊”头好痛!想太多了吗?还是这身体的旧疾?“够了!别想了!”我命令自己。 “小姐,你醒了吗?”小伍停顿听听里头的动静,听到小姐的答应声才又道,“良大夫来了,在院里等着呢。” 说曹操曹操到:“小伍,替我更衣。” 小伍的手很巧,柔荑穿插在发间,不一会一个漂亮的发髻就盘好了。“整齐的刘海,后头盘了个小巧的髻,其余的青丝就披下,挑了几束编成麻花,让头发显得活泼些,发簪是老爷从江南带回的粉色桃花簪。小姐,这样可好?” “小伍,我容貌如何?” 小伍着实一愣,望了望小姐阖上的眼睛很是同情:“小姐很漂亮,美若天仙!大家都这么说!” 我温柔一笑,口气却有小威胁:“小伍要说真话哦,不然我会生气的。” “小姐小姐虽然没有倾城之貌,却温婉娴熟,水灵秀气,气质更是让人一看就知道是千金小姐!我,小伍才是浅陋说不出小姐的好,但是小姐绝对是人上人无论是哪方面!” 我感动于小伍对做小姐的感情,又不知该如何表达我这样的感动,只是沉默,转开话题:“良大夫该等急了,扶我出去吧。” 院子里,良诚修长手指抚着杯沿,不知在想些什么.他真是秀美啊,眉目如画,一双眼眸如秋水含情,让他望上一眼就会沉溺在里面,举止温文尔雅,说是大夫根本无人相信,他又一中种让人舒心的气质,以至于府里的下人都把他当作高雅公子看待,不敢放肆即使是资质深厚的老管家。而对于相府的主人们,他就是无法看做下人的神医,地位特殊。毕竟他也曾是一位将士。 听到响动,他抬眼望去,只见左小姐一身洁白纱裙,摇一把粉色羽扇,衬的双颊也粉嫩,青丝一丝不苟,随风轻扬,秀气却不娇羞,让他想起严冬独秀的腊梅。只可惜良诚看着那双无神的双眼,神色又刹那复杂。 小伍扶我在凉亭里站定,腿边似乎又什么,我俯身探去,摸到触感细腻的木质,猜想就是良诚的琴了。随手拨弄了几下,琴音杂乱响起。我连忙收手,暗想幸好这琴是上好,音质悠扬,没有让刚才那几声显得刺耳。 “呵呵,小姐有兴趣?” 我又些尴尬,站直浅笑倩兮:“这去多日听良大夫弹奏很是享受,便有些好奇。我高看自己了呢,闹了笑话。今日我精神很好,这天气也舒适,想着去花园转转。良大夫可有兴趣同去?” “小姐诚邀,良诚怎敢推辞,实乃良诚荣幸也。”良诚也起身,“咦?小姐的受怎么受伤了?” 还未等我反应,便有双有力的手执起我的手。指尖触到他的掌心,竟十分粗糙。 “良诚!”我怒喝,甩开他的手。而在我出声的同时,他也放了手,恭谨道:“小姐恕罪,良诚只是心急小姐的身体,照顾小姐是我的职责,用以来报答左相的知遇之恩。”似乎是怕我不听反恼,说到最后语气急了起来,半晌又道:“小姐的上是被仙人掌刺到,小伍,小姐怎会受伤,你是怎么照顾小姐的!” “我,我不知道。小,小姐你哪时候?”小伍吓坏了。 我只能出声安慰,不再追究良诚的失礼:“傍晚散步时不小心扎到的,那时你没在不怪你,瞧,我让你准备创伤药是对的吧。” “小姐我这就把那仙人掌给扔了!”小伍急忙忙说完跑了。 “呵呵小姐真是有先见之明。”良诚扶过我:“趁着天气尚好,小姐我们这就去赏花吧。”走了几步又放开我的手臂,退到我身后。 我转身道:“怎么,良诚你想摔死我吗?扶好我哦。”又调皮提醒,“不过别忘了男女又别,良大夫这么聪明肯定能两全齐美的吧。” “是,我的小姐。”良诚无奈。 小径上。 “左相很又心,知道小姐喜欢牵牛花,就在前往花园的小路旁中满了牵牛换,紫色的高贵大方,天蓝色的给然清新,还有纯洁的白色,热情的艳红色,现下正是春天,花儿都竞相开放。”良诚停步,“良诚为小姐采一朵,可好?” “它们长的好好的,怎可以因我们的一时性起而残害它能?”我真开眼,绽开一抹惬意的微笑。 “小姐这般善良,是我们这些下人的福,顶能洪福齐天。” 我笑的越深,神秘地微微倾身,压低语气说:“告诉你一个秘密,想听吗?” 良诚疑惑,亦倾身附耳。 “你拍到我的马腿上了。”说完,站直退开两步。 一时无言,良诚也笑了,笑意甚至弥漫到了眼底:“是,我的小姐。小心台阶,往这边走。”便又重新动身,想着花园走去。 有风吹过,我忽得闻到一股说不出的香味,问:“这花香,是何花所散?” 良诚细细一闻:“是君子兰。这是王上赐给左相的,前几日才移植过来。小姐再往前几步,可以闻到凌霄的香味。呵呵,刚移植时还奄奄一息的,可把花匠急坏了,这可是王上赏赐的呢。还有南面的桃花林,湖里的锦鲤,都是王上赏的。听闻左相爱极泉水,更是每日叫人从山上取了送来给左相享用。” “怎么如此恩宠?”这实在是太奇怪,而良诚你又为何长篇大论说于我听? “毕竟是战功赫赫的左相,百姓们也是十分拥戴相爷。” “能得到当权者的赏识,是当臣子的福气呢。只要,不要演变成祸”我感叹。 “甚是!不过相爷直言不讳又好几次惹怒了王上,却总能幸免于难,相爷好大的福气。”阳光打侧面照下,良诚脸上便一阴一明,凤眼弯弯像月牙唇却抿着,似笑非笑。让远远跑来的小伍怔然片刻,才有匆匆走近。 “爹性子直爽” “小姐!呼呼” “小伍?真是,慢点,没鬼追你。”我抽出腰间的丝帕,递给这冒冒失失的小丫头。 “谢小姐,小姐怎么知道我需要丝帕?”小伍擦擦额上的汗,不解的望向似乎健全更无所不至的小姐。 “现下虽是早春,但天气已转暖,像你这般大喘气,当然会出汗了。小伍,扶我到花前。” 指尖微探,我触到带着凉意的花瓣,触感嫩滑,如少女的肌肤,凑近时一缕清香扑鼻。刚想雅兴地背首前世的名诗,却听到远处传来女人的喊声,打破了这宁静的气氛。 正文 第四章 “呦,原来是倾薇啊!瞧瞧瞧瞧,这一打扮多讨喜,这出去那么一站,我们丞相府的门槛可要被提亲的人踏坏了!”真是人未到声先闻,好几秒后姨娘的脚步声才到了我面前,她那已嗓子怕是整一花园都听的见。 姨娘十分熟练地抓起我的手,语气诚恳:“前日里我那小贱蹄鸢鸳得罪了倾薇,惹你不开心了真是该死。是姨娘教导无方,姨娘给你赔不是了。”语气突然又是一转,却是向身后的鸢鸳:“还不快道歉!” 鸢鸳低着头走上前:“小姐恕罪,鸢鸳错了。” 我自是大方受了,心里却不以为然,她要是真觉得对不住我,又为何过了这么多天才说这话?她是自持丞相府女主人的身份,不愿屈尊来我的小院吗,我可是她口里疼到心底,又从外受惊回家的“女儿”呀,真是位好姨娘。 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我一日是左小姐,她就得讨好着我,这个小伍口中丰姿犹存的女人终是不得父亲喜爱,让她顶着个左夫人的头衔也只是为了挡了外面许多的虎视眈眈,毕竟这相爷夫人的位子有的是人要坐,为权为利,也为相爷硬朗成熟的脸孔。 “不过,倾薇怎么和良大夫在一起赏花?刚在远处望见你那小丫头是才跑来的偌大的花园,孤男寡女的像个什么话!”说着语气尖利起来,摆明了要教训我,消消我的焰气。 我只是淡然一笑,慢慢道:“姨娘这话说的实在好,也是爹爹考虑不周了,就应该让女医为我诊断。还要劳烦姨娘去为我说说,薇儿胆小,怕爹爹责怪。” “这既然是老爷的安排我们这些做妻儿的也不好说什么。”她讪讪道,挂着虚伪的笑看看平时从不把她放在眼里的良诚,高兴这次找到理由教训他了,“呀,良大夫你也是,小姐年纪小不懂事,你怎么也跟着糊涂!毁了小姐的名声看你以后怎么活!” 良诚闻言望了望左小姐的背影,有点好奇要真如此了她会怎么办? “良诚愚钝!不过常言道身正不怕影子歪,如果没有小人到处闲言碎语,又怎么会污了小姐名声分毫。更何况我们这些做下人的都是看着主子们做事的,上次见管家和夫人单独在假山后谈笑”良诚回得结结巴巴,说的却是另外一回事,将那烫手山芋扔还给姨娘,硬是没让她讨着半点好。 “你!你胡说什么!”姨娘抓着我的手开始冒汗,她连忙放开,佯装宽容说了声下不为例便尴尬离去。我真想看看她懊恼逃离的样子。 “哈哈哈哈!”小伍开怀的笑,觉得真解气,赶跑了坏夫人。 望着同样笑颜如花的倾薇,良诚也开心起来,扶着她望旁边的凉亭走去。“小姐我们去凉亭歇歇吧。” 我忽然闻到一股香味,从身边之人散发出来,是因为长久接触药物的关系吧,于是身染药香。良诚是个能让人心安的男子,无论是味道还是声音,不止一次我想要看看他的样貌。正想tiaokai他几句,心里却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可是一时之间无法用语言表述那是种什么扬的感受。 “小姐,听到鱼吐泡泡的声音了吗?” “我不是顺风耳。”如果不是有个小姐身份摆着我肯定给良诚一对鱼眼! “咦?小姐以前常说在这亭子能听到鱼吐泡泡的声音,啪嗒啪嗒的让你很开心。”我一惊,又觉得不对劲,怎么可能能听到鱼儿吐泡泡的声音呢。 “许是今日鱼儿都沉到湖底休息了吧。”我斟酌说。 “良大夫说什么呢!以前小姐说的啪嗒啪嗒声是小鱼跃出水面又摔回水里的声音呀。”一旁的小伍奇怪的反驳道。心里暗笑文雅的良大夫也有迷糊的时候。 “哦?”良诚吐出一个单音,将一块点心一点点弄碎了仍湖里喂鱼。春日的阳光还不甚烈,洋洋洒洒的落在他裸露的皮肤上,整个人便像闪着柔和金光。这是后来回去时小伍告诉我的,小丫头估计是一脸花痴说的,我便取笑她是否看上良大夫了,直惹的她连连跳脚。 而当时,我心中只有糟糕二字,良诚,你在试探我?我走错哪一步让你怀疑了? 傍晚回到院子,我装作不经意的问小伍:“良大夫可是越来越清闲了。” “是啊!”小伍边将小块的苹果喂给我便回答说,“自从发生了那些事后老爷就疏远良大夫了。” 果不其然,听闻良诚也是跟随父亲南征北战过来的,虽然是后方但奋勇沙场的机会也不少,怎么只会有今天这样的地位。更何况男儿志在四方,有那样锦鲤的男人怎会甘居于此?不会是看透了生死大隐于市吧,我被这想法逗笑了。 “当年良大夫也是又机会官拜将军的呢,只可惜”小伍停下手上的动作叹息道。 我心一动,想知道又呵隐情,可是又不便直问,憋的心里很不舒服,像有只小手在挠,一下一下不肯罢休。正想着怎么从小伍口中掏出话来,门外不知是谁急匆匆喊着跑进来:“小姐!小姐!二小姐醒了!” 我不悦喝道:“大呼小叫像什么话!”沉思片刻后吩咐,“小伍,扶我过去探望探望这二小姐。” “是。” 这世界的一切似乎包了一层薄雾,显的朦朦胧胧,走进这里面看清了才发现前面依旧是灰暗阴霾,我走的如此小心生怕踩错一步就是万丈深渊!这突然冒出来的二小姐又是什么人,为何从未听人提过,她又发生了什么? “小伍,二小姐近些日子的情况怎么样?” “一直睡着。幸好终于是醒了等二小姐好了,小姐就又可以与二小姐鸣琴伴舞了。” 我却没那么高兴,于身体于灵魂都是。那么我与这个二小姐的关系究竟如何呢?让她沉睡不醒的原因是什么?真相永远只有一个! 刚一靠近院门就听见里面吵吵嚷嚷,一个清脆的女声惊慌的喊着:“走开,走开!别靠近我!”似乎是有谁闪躲,推翻了椅子“噼啪”一声,又有茶具“啪啪啪”接二连三摔落的声音。等我走到房门时,听见下人无措地叫着:“二小姐!别砸,小心碰伤!” 威严的父亲怎么教出这样一个调皮任性的女儿?我示意小伍去开门,倒要看看她对我这姐姐是什么态度! “吱呀”一声门开了,里面的人却依旧吵闹,还是小伍看不下去叫到:“大小姐来了!”这下总算安静下来,下人们也松了口气,纷纷退下为我让出路。小伍扶我上前,我能感觉到这个妹妹正气呼呼的瞪着我 “这是怎么了?他们怎么招你了让你这般生气?”我尽量让我的语气听上去像个温柔的大姐姐。 “你是谁?”一阵沉默后面前的顽皮小妹问道,“这里是哪?” 真惊讶呀,现在是什么情况?我转身问同样震惊的下人们:“这是怎么回事?还有爹在哪?” “老爷和夫人去拜佛了,前阵子管家脚受伤回家修养了所以叫大小姐处理家里的事。刚才已经派人去请良大夫了,照例应该到了。”房里的大丫头小容这样说。 突然觉得肩上一下子沉重了起来,这么大的丞相府,这么多的下人都等着我来管理,启动这庞大的机器,我想到了责任这个词。我重新面对二小姐,回答道:“我是你的姐姐左倾薇,这里是西国的左相府。” “古代!”女孩甚至又了抖音,不敢置信的尖叫,“还是丞相府!”到后来已经没有惶恐只剩下兴奋了。 我心情复杂,这个女孩是同我一样穿越而来的几率是十分大的,碰到故乡的人自然高兴,只是有一种被抢镜的感觉。我暗暗为自己的卑鄙惭愧。 一旁的小伍被这情况弄昏了头,着急的问:“二小姐你这是怎么了?你在说什么啊?” 被问住的女孩委屈的抓住我的手:“姐姐,我好像失忆了耶,我叫什么?”她摇着我的手扮可爱,语气里却有着难掩的小激动。 我一滞,才想起我不知道她的名字。脑海不假思索就出现一个面容精致的女孩睁着大眼睛等着我回答,旁边其他人也是,他们肯定很奇怪,为什么大小姐没有说出她妹妹的名字,然后又在心里啊一声明白大小姐肯定惊讶到说不出话来了吧。人往往会为不正常的现象按上他们的理由,然后判定这很正常。 我很紧张,乱了阵脚却又不能显露出来,被抓着的手心湿湿的出了手汗,正在这时响起熟悉的一如既往斯斯文文的声音:“小姐。” 我松了口气,唤道:“良诚,二小姐说她失忆了你快过来瞧瞧。”抓着我的手忽然一紧,跟着问道:“姐姐他是大夫吗?” “是的,你别怕,让良大夫看看。” “怕,我才不会怕呢!” 我笑,当然知道你这小丫头片子不会怕,反而欢喜的很吧。 一番细细诊断过后,良诚沉吟:“脑里的血块是清了,应该是后遗症,也许过些日子记忆就会恢复,也许一辈子恢复不了。” 真是句熟悉的话啊,从良诚口里说出来还真让我大失所望。 “良大夫这话可说的太轻巧了啊。”我板起脸,睁开无神的双眼望向他。 窗外早莺清脆,啼出春日温吞的美丽,桃树花团紧簇,形状完美的花瓣在风的诱惑下启程远行,飘悠悠越过窗沿,越过里屋粉色的帷幕,晃悠悠擦过良诚裸露在外的精致锁骨,而后恋恋不舍的顺着身旁女子的长发滑落在地。女孩心中悸动,只觉眼前男子犹如飞仙下凡,不沾半点凡尘,望着他的眼里已有痴迷,多么美丽的男人呐,她抵抗不了,甘愿沉迷在他的光芒下。 良诚这只是心不在焉,抬眼脱口而出的话装满复杂情绪:“良诚是无能,只是一介凡夫俗子,没有华佗之能!如果我真是神医,小姐你早就能看见这世界,看见良诚!”他情绪失控的摇头,说道最后才凝神注视亭亭玉立的左倾薇。 你在向我传递什么?无能为力的悲哀吗?良诚 “姐姐不准你这样说良大夫!” “!”我猛转身面对女孩,诧异复杂的想:良诚你可真会虏获人心呀。我叹了口气,牵着女孩向床边走去,边说:“良诚你下去吧。” 她被我拉着不好反抗,看着转身离开的良诚不满的叫道:“姐姐!” 我按着她坐下,温柔的抚平她仍皱着的眉头,向身后的小伍吩咐:“小伍,给二小姐讲讲西国的事吧。” 正文 第五章 我让她坐在床边,温柔的抚平她仍皱着的眉头,向身后的小伍吩咐道:“小伍给小姐讲讲西国的事.” 接下来就是小伍的讲课时间,小容动作迅速的在桌上摆好了热茶.我在二小姐旁边坐下,放松心情暗自一笑,就让我也了解了解这西国吧,我未来的生存之地. ‘修罗大陆现今有西国和子国两个大国,国边也有好几个小国家,有一个甚至比华都——也就是西国首都大不了多少呢。西国历史悠长,好几百年的时光将它孕育的如此繁荣强大。开国皇帝是神无大帝,尊崇军士。当时神无大帝一统河山,整个修罗大陆都倒在他的神枪下,也就是因为他,所以将我们所生活的大陆称为‘修罗!’”小伍激动的还想继续,一旁打着哈欠无聊的女孩打断道:“小伍姐姐,我都想睡了,讲的玄幻点吧!” 小伍一愣,也许是不懂玄幻的意思,想了想才兴奋道:“那小伍就献丑了!” “啪!”小伍将不知哪拿的惊堂木一拍,“话说天地分离时诞下两束金光,金光闪烁化成人形,渐渐露出棱角分明的男人脸孔,简直是同个模子刻出来的,他们英俊,有着健壮的体魄,这便是神无与海月两位大帝。他们各自建立了帝国,神无持一把九尺红缨枪,枪身纹理霸道中透着贵气,尽显帝王风范,枪尖那是银光闪闪,挥动间流光刺眼!几招间便扫平天下妖魔!海月却更显文雅,一双妙手驱走病痛,民心所向。一开始兄弟二人共闯天下治理国家,后来却遭蛇妖挑唆反目为敌。当然之后是我们的神无大帝战胜了海月,建立了西国。只是手足终究情深,神无不忍痛下杀手,只是将海月放逐远海。” “天地分离之时?怎么这里也有女娲不成,不用生就有了人类?”女孩托腮问。 “啊,那个我也不知道。”小伍弱弱地说到。 真是,也不知道小伍这丫头哪看来的野史,尽是些神话虚幻之物:“好了,讲点有用的。” 女孩吐吐舌头,悄悄向小伍做了个鬼脸。小伍呵呵干笑两声,说:“是。二小姐叫杨琳,是左相的义女。因为杨将军战死沙场,杨夫人又病逝,老爷疼惜二小姐便收留在府中尊为小姐。老爷姓左名萧,年轻时是为很厉害很厉害的大将军,当然现在也是啦。他打了大大小小无数的仗,那是战功赫赫,后来安定了便封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左丞相,极受王上信任。还有个右丞相是状元郎——右黎大人。百姓们都说他们是天上注定了的要当这左右丞相。西国的王姓是‘神’。王上王上现无儿女姬妾当然是数不过来的。”小伍犹豫了下,还是没胆子说出王上的名纬,那个英明但是暴虐的君王啊。 这时。 “薇儿,琳儿怎么样了?”来人正是我的父亲左相大人,左夫人也随即关心问道:“没留下什么后遗症吧。” “爹,姨娘。”还真让她说中了,“琳儿说她失忆了。” 左相眉头一蹙,问:“良诚可来看过了?” “已经看过了,只说也许不久就会恢复也许一辈子也记不起以前了。”我垂下头,佯装伤感。 眼见名义上的父亲显露怒相,杨琳连忙上前为良诚解释。她笑得甜甜的,大眼睛也亮闪闪的一如夜空中的繁星:“爹呀,别生气!我这不是已经没事了吗,姐姐也别伤心。琳儿还是琳儿啊,不能怪良大夫,他已经尽力为我治疗了!” 左夫人却嫌火不够大,在一旁煽风点火:“怎么不怪他哟,琳儿你是不知道,不就是他害你睡了那么久,如果不是他琳儿你也不会从那么高的屋顶上摔下来,瞧这还把记忆摔没了!亏我们还叫他一声神医,给他几分薄面。这呀,连个失忆也治不好!” “你,你乱讲!我不要听你说,你走开!”杨琳生气的怒瞪左夫人,旋即着急问我道,“姐姐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自然是不晓得前因后果,哑口无言:“这” “别吵了。琳儿醒了就好,以前的事情没有谁对谁错,过去的就让他过去,以后谁也不准再提!”左相说,“薇儿,你是姐姐,好好照顾琳儿,有空就过来多讲讲以前的事,帮助她恢复记忆。” “是的,爹。” 左夫人张口还想说点什么,被左相凌厉眼神一瞟吓的垂首正身,一言不发的跟着他走了出去。杨琳松了口气,她还真有些怕这威严的丞相爹爹。不过,从今天起她就是相府的二小姐了! 我静静站在一边若有所思,想要知道那段被喝令提起的往事,可惜无处可知。又想了想,还是先确定杨琳的身份为好。 “小伍,你先出去吧。我要和琳儿单独说说话。” “是,小伍告退。” “恩?姐姐你要同我说什么?”杨琳好奇的问。 “琳儿,姐姐问你,床前明月光的下句是什么?”我微微一笑,在床边坐下。 杨琳一愣:“姐姐,是要考我是否忘了以前学过的知识吗?”可是,古代的女子可以进学堂吗?嘛,也许是这世界不一样。 “是呀,琳儿还记得吗?” “疑是地上霜。”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今年过节不送礼。” “送礼就送!”杨琳一把捂住自己的嘴,神情震惊。 “哎呀,受电视茶毒的小丫头!”因为开心,我开怀一笑忍不住挪揄她。 “哎呀,坏心的大姐姐。”杨琳学着我的语气,反应极快的与我调笑。 我站起身,直视她所在的方向,即使我看不见但仍希望她能从我的表情看出我想同她交好的真心。我伸出手,等待她的回应,而让我惊喜的是她也毫不犹豫的伸手握住我。我们拥抱在一起,发出舒心的笑声。只是没想到这一刻的满心欢喜会在往后变成一根刺卡在我胸口。 就这样,我在这里交到了第一个朋友,一个来自故乡的,可以互换心事不用提防的朋友。 自那之后我便整日陪在琳儿身边,靠在一起听小伍“讲课”,让我大概了解了这个王国,它的百姓,来历,君臣,王侯。琳儿说她要当我的眼睛,每日将她所见的叽里呱啦讲与我听,一刻也不消停,虽然失了安静却让我觉得像回到了学生时代,天真快乐。而我也决定,要做她的好姐姐,让她无忧无虑的当她的小姐。 来到幻想已久的古代自然要好好观赏一番,好说歹说让爹放行,琳儿兴奋的蹦跳起来大呼万岁。惊的爹爹猛转过身呵斥:“休的胡说!” 我连忙拉过琳儿往后退,边还要用手捂住她的嘴。却不慎估错距离狠狠撞到了门上,碰一声好不刺耳。 “薇儿你怎么变得这么惊慌了,爹教你的凡事镇定忘了吗?竟陪着琳儿胡闹。”左萧早已收了怒气,意味深长的望着他的女儿。 “薇儿知错。”我的心里升起一阵苦涩,端正的站好。也是,他是精明威严的丞相,我这个大女儿要端庄,不能丢了他的脸以前也是这样吗?他可曾对这左小姐有过疼惜? “下去。” 书房门外。 “姐姐?爹已经看不见了你不用把背挺那么直了。”琳儿拉拉我的衣袖,说的轻轻的。她又后怕的往后望望,心想着丞相爹爹真讨厌,那么凶。 “走吧。”我还是没有松开我挺直的背,也不等琳儿扶便径直往前走去。真是厌恶我这双无用的眼睛。 琳儿赶忙跟上,瞅瞅旁边姐姐的表情:“姐姐你在生气吗?琳儿,琳儿是太怕爹爹了,才没有帮姐姐说话。” 我好笑的敲了下她的额头,说:“说什么呢,姐姐是那么小气的人吗。我当然知道你那时还嘴只会被连累一起骂更何况,爹爹教训的是。” 我继续往前走,挽着我的手却突然放开,我奇怪的转过头,无奈看不见此时琳儿的表情,没有话语我根本不知道她的情绪。没用的眼睛! “喂,你还真把自己当左倾薇,把那个古人当自己的爹了吗?!”杨琳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呵呵”低笑。 “你在说什么?”我反问,“难道不是吗,我们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就要以这里的身份活下去。” “我可是女主,当然是能再回去的!薇姐姐难道不想回去吗?”杨琳上前两步,将手覆在我的双眼上,“你要当一辈子的瞎子?” 我抓住她的手:“你认为你能回去?” “当然!我想回去就回去。”杨琳想抽回手却发现不能,她不悦的看向左倾薇,明明看她没使多少力的为什么收不回手! “琳儿,别把命运看的太简单,这里不是童话世界。”我不想让她的天真害了她,这个世界,我们的身份不能想怎样就怎样。她虽然被认成二小姐杨琳但是身体却还是原来的,要是不小心说起来她比我更危险,我突然想到荣格说的性格决定命运。后来我想,真对,我们的性格决定了我们的选择,注定剪不断的羁绊。 “我舍不下那里。我是射手,最爱自由而这里”杨琳情绪低落,低下头时厚厚的刘海遮住了她的星眸。 “别担心这么多呀,你可是小姐了,有好多人等着服侍你呢!等会我们就去shopping,殿堂级购物狂那种!”我放开握着她的手,捧起她的俏脸想要拉回偏离快乐的线条。 杨琳看着笑的那么灿烂的左倾薇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除了寺天那个白痴还没有人会这样关心自己的心情呢。自己她突然甩甩头,挂上平时可爱的笑容,拉起左倾薇小跑往前:“走了走了姐姐,我等不急了!shopping,哇哦!” 正文 第六章 马车晃晃悠悠前进,车内备着软垫茶几,漂亮的帘子将窗遮的严严实实的,与外面热闹繁华的大街成了对比,弥漫着紧张的沉默,此时的杨琳缩在角落嘟着嘴,满脸的不高兴,不用看我也能知道,只能苦笑着安慰道:“好了别气了,外面那些人可不管你高不高兴,他们只听从爹的命令。” “那可怎么办?我要逛街!逛街!”琳儿一听更委屈,嚷嚷着向我撒娇,双手也使劲摇我,让我想办法。 “别摇了,还想不想去了!”我抽出手给她一个爆栗子。她听了立马安分坐好。此刻一定眨巴着眼睛讨好的看着我吧。 “我们终究是主子,有些话他们不得不听。” “那么,姐姐要怎么做?” 我神秘一笑,高声问外头的小伍:“小伍,秀逸坊可到了?” “小姐,就在前头。” 我又轻声对琳儿说:“一会儿,这样” “咚”一声,轿子落地,我在小伍的搀扶下终于踏上了这条繁荣的街,挽着琳儿走进华都最好的衣坊。琳儿照我所说摆出小姐架子,抬高了下巴对那些护卫说:“都待在外头,别扫了我们的兴。” 护卫们左右望望,觉得可行,齐声应道:“是!” 路人纷纷放慢脚步“啧啧”的发出唏嘘的声音,心想这又是哪家小姐,有这样大的排场,又长的跟天仙似的,呀呀指不定还是皇亲国戚呢。 一进衣坊便有热情的杂役引我们坐下,端茶送点心,殷勤地问我们需要什么样款式的衣服。 琳儿夸张的咳嗽两声,开口说:“把你们店里最好的都包起来,每款两件。尺码的话,小容你告诉他,还有拿两件月牙白的男装来。”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杂役高兴的眉开眼笑,几乎是跳着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又猛地回过头惊讶问道:“男装?” “怎么?又问题吗?”我抿过一口茶,淡言。 “没,没有。小人马上去拿。” 小伍也惊讶,明白过来后不赞成的出声:“小姐,二小姐” 杨琳一把窜到小伍面前,抓住她的手装可怜:“小伍姐姐最好了!你肯定会站在我们这边的对不对!而且,小姐的命令你敢反抗?!” “小伍不敢,可是” 小伍是在担心我们的安全,所以我不想拿出主人的地位命令她,也不想拖累她被惩罚。我仰起头,真诚的望向小伍所在的方向:“小伍,我,想出去走走。” 小伍叹了口气,表面上一脸无奈,被两位小姐打败的表情,内心里却不平静,那一声小伍,让她感受到尊重。她的主子,相府尊贵的小姐尊重她这样一个卑贱的丫鬟。 我们迅速换好男装,琳儿牵着我打算从后门离开。“姐姐,如你所料,后门果然有人,真是,他们把我们当什么了!”杨琳气鼓鼓的隐在门后瞪着小巷里的侍卫。 “他们自然是把我们当做相府的千金小姐,要害我们的人不少呢。不过看好我们这也是有的。琳儿,B计划。” “好嘞。” 另一边,小伍等“急”了进里头一瞧,“发现”小姐们不见了,惊慌失措的跑出去告知护卫头子。他们却并不慌乱,只见黑脸的护卫头子杨黑一挥手,几个侍卫分散去了街上,其余的快步跑向后面的巷子。可是让他意外的是巷子里空无一人,而衣坊的后院似乎着火了,浓烟阵阵,刚好那个侍卫从屋里冲出来,忙问怎么回事。 “头,刚才里面着火而且传来小姐的呼救声,我冲进去时才发现时湿茅草压住了火头才冒的浓烟,不过小姐们已经不见了。” 杨黑真不知是该佩服小姐还是摇头叹气。 人声鼎沸的集市,两位身着白衣的俊俏公子手拉手兴奋的东张西望。包子铺老板大口咬着包子,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又是两个不识人间火焰的公子哥。”老板娘一听,竖眉使劲“呸”了声:“是‘人间烟火,肺无点墨的粗汉子!” 我能闻到生活的味道,一瞬间便让这世界立体了,真实的由声音,气味转化成图像映在我的脑海。有小孩蹦蹦跳跳成群地窜来窜去,他们天真的没有烦恼,未来也遥远的没有形状;有妇女虎着脸与店主讨价还价,成串的句读砸向店主“啊那”的只有点头应下。看来西国的风气比较开放,妇女也能上街。更多的还是人贩的喝声,带着节奏,拖着韵律为生活打拼。活着真好。 马蹄声高扬,街上平和的气氛被突然打破,一辆马车从后方呼啸而来,车夫嚣张地大嚷“让开!让开!”经过之处哀声连连。杨琳连忙拉着我向旁边躲。可是惊慌的人群不辨方向横冲乱撞,将我们相连的手撞了开来,我一个不稳,眼看就要摔倒在地被人群踩踏,但是有一双手在我腰间一拨一揽,便将我送入它主人宽厚的胸膛。他足尖轻点几个利落跃身,落地时已远离大街,吵嚷声像裹在布里听不明清。 “还不放开?”我低着头借发丝遮住绯红的脸,在心里懊恼怎么这么没用,这点亲昵就让我烧了脸!真当自己是深闺小姐了! “左丞相骁勇无人不知,教出的女儿也能舞棒弄枪,怎么,连我也挣不开吗?”他伸手探向我的脸,将垂落的发在耳后别住,露出我错愕的脸。 心几乎提到了喉咙眼,咚咚乱跳,但在下一瞬间我镇定下来,抱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问:“那你要怎么处置我呢?” 似乎是认定了我不是左倾薇,他扣着我的腰将我贴向他,我们的身体之间几乎没有缝隙,温热的呼吸在耳边简直像在炽烤我的肌肤:“自然是交给相爷发落了。” 我突然轻笑出声:“我的良诚,你在说什么?你认为爹爹会相信你还是他的亲生女儿?” “你不是薇儿!”他猛将我扯下推开。后背被撞的生疼,我倚在墙上怒瞪他,努力想在眼前的黑暗中看清他的身影,“我就是左倾薇!” “如果你是!”他用力掐住我的脖子,“那么你就不会放任我在相府这么久,在树林你逃过一劫,现在你逃不掉了。” 他到底有什么秘密,我们暧昧不清的关系更是让我不安心,我只是一个身有残疾的弱女子,生命不由我所掌控。可是我有我的倔强,我不想死。 “你又何苦要杀我?我是可疑,可是你没证据证明我不是左倾薇吧。”我吃力的攀住他的手臂,“咳,别这么用力呀。在我后腰上有一块紫色菱形胎记,可证明我就是左倾薇无疑。你可以让我爹爹验证。” 良久后他低沉一笑:“没猜错的话你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吧。树林时你被那帮忠心护卫紧紧护着毫发无损,又在我准备动手时骗我说你有我想知道的消息,才放的你回相府。胎记我自然会验证,不过你怎么解释你的记忆凭空消失?” “这你也许要问老天了,因为连我也不知道。但是世上没有第二个左倾薇了,你杀我易如反掌,但你要怎么和爹爹解释呢?”我自信一笑,知他现在还得罪不起左萧。 “”良诚思量着,看着面前的女孩觉得真有意思,从前那个左小姐竟变成如今性情,还是说,这才是她的真性情,“记住,我杀你轻而易举,随时可以。走!” 终于被放开脖子,我大口吸入空气,真是危险呐。不等我多喘几口气,便被良诚粗鲁拉着快步向哪里走去。约摸行了十几步路,能隐约听到女人媚着声音唤住客人。我突然想到什么,仰起头问良诚:“我们以前有什么关系吗?” “你无需知道。”他冰冷冷回答,不想与我多说废话。 我却不肯罢休,铁了心要问出个所以然来:“是情人吗?你说过要治好我的眼睛。” “呵,你信?”良诚反问,发出轻蔑的笑声。 我自顾自笑起来成心愉悦给他看:“我信!” 他不再说话,青楼已到。我们被香粉拥着步入温柔乡。大堂早已坐满了客人,各个叫嚷着:“昔蓝姑娘!昔蓝姑娘快出来。” “昔蓝是谁?”我好奇问道。被揭穿了反而没负担,想问便问。 热情的小厮替他回道:“哟,这位公子脸昔蓝姑娘都不知道,是外乡人吧。咱们昔蓝姑娘可是我们‘吾欢楼’的头牌,皎若秋月的容颜赛那嵋姬,舞技更是一绝!今儿个正巧,是昔蓝姑娘的舞宴。” 嵋姬?我本想再问,良诚却先一步打发小厮走了。我便只得跟他上楼,进房时正好听到外面音乐响起,似乎是那昔蓝姑娘出来了。后来我才从野史上得知,嵋姬便是那蛇妖的名字。 “脱衣服。”一进房里良诚便直接来了一句,完全没有平日里的耐心。 我乖乖地解衣服,嘴上却不肯服软:“虽然知道你是要检查我的胎记,但是你这样说我还是会害怕的。”外衣滑落,我又笑嘻嘻的问:“良大夫你有双重人格吗?怎么和平时两个人一样?啊,我知道了,是你演技太好赛过那台上的戏子,就算和本性完全不一样也不露丁点破绽。” “这里是青楼,气氛很好。”良诚抱胸在一旁,看着她明明很紧张还死要面子装不在乎。 我立刻闭了嘴,站好等他发落。此刻我只穿了中衣,还好跟现代的长衣长裤一样。不过当他的手按在我背上时肩膀还是往前缩了一下。良诚掀起衣摆,凉凉的指腹在腰眼的胎记上来回摩擦,那是小伍偶然间提到过的,说像紫玉嵌在上面。我感觉到周围的皮肤因他的动作酥软开来,我更加挺直了腰杆。 正文 第七章 正在这时房门忽然被谁从外面推开,“吱呀”一声着实吓了我一跳,猛转身面对来人,又觉得不自在,弯下身去拾在地上的衣服。 “爷这么好的兴致?”是个女人,声音悦耳令人倍感好感。 “不是应该在跳舞吗,怎么上来了?”良诚帮我捡起衣服披在身上后便不再管我坐在桌边与她闲聊起来。哈,我竟然会觉得他喜欢左小姐,一看见那美丽的女人,肯定很美丽吧,就不理我那么积极的和她聊天,良诚我真是弄不懂你。他们当然很熟,他想来是经常来的啦,救济一方的神医,不,神医这个称呼也许也只是伪装。他们像是朋友,可是听称呼却又不像,她叫他“爷”,她是花魁昔蓝。 穿好衣服我尴尬地站在一边,听着他们开心的笑声越加委屈,暗自考虑我冲出房间良诚会不会来追,出去后我又能走出多远走往哪里? “瞧,你的左小姐都快哭了,还不快去哄哄,我就不打扰了。”昔蓝掩面一笑,施施然准备离去。我听着不由握紧了拳头,却不得不克制住自己的怒气。 “昔蓝,注意你的言辞。” “是,昔蓝知错了,给爷赔罪。”昔蓝咯咯笑着,音线拉的很长,宛若被拉扯的蜘蛛丝,粘而富有弹性,任谁听了都会酥了骨头,想来她的唱功也是十分了得的。 昔蓝一出去房里便又只剩我们两人,良诚仍坐在桌边慢慢饮茶,是上好的陶具,相碰时叮咚作响,我却厌了在这里出丑,那若有似无的视线简直让我汗毛竖起,受不了得直往门那走,肩上一重,却是没听到脚步声,我寸步难行。 “要哭了?”他存心要笑话于我,“你再往前半步可是门板了,行动不便就不要乱跑。” 他的话就好像一枚针,毫无预警地钻进我的体内,触动我的泪腺,根本不容我抵御,我转开脸不想让他看见。本以为他会乘胜追击,却是只有一段沉默。我们是矛与坚盾,物理老师说什么来着,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喝下去。”他用杯沿碰碰我的手。 我已经擦干眼泪,重覆武装,笑问:“毒药?”然后一饮而尽,既然不能反抗,谁叫我现在落在他的手里。蚀骨之痛几乎在下一秒迸出,杯子离手摔的四分五裂。良诚伸过手扶我,按住我挣扎的身体,愤怒委屈一齐涌上我张口狠命咬下,应该是他的肩膀。我有多痛就要让他有多少部好受,有着这样想法的我就快要咬下他的一块肉,满嘴的血腥,殷红的血从嘴角溢出,衬得我苍白脸色很是狰狞吧。 万幸毒发的痛楚也只有几秒时间,平息下来后我虚弱地靠在他身上,真是佩服他连哼都不哼一声,可真会隐忍。 “舒心点了没?”他细心擦净血迹,动作轻的我似乎是他手心易碎的宝,“这药是慢性毒,每隔五天发作一次。回去后去找一把短剑,就藏在你的房间里。” 等良诚公主抱抱着我下楼时侍卫们已经在楼外等候。 “小姐这是怎么了?!”杨黑上前一步道。 “我没事。”琳儿呢?她有没有被找到,为什么没有听到她的声音? 其实杨琳在左倾薇走丢后一直在找她,身为她的妹妹,更何况答应过爹爹和左倾薇要照顾好她的,不能让别人认为自己是没义气只顾玩乐的人啊,可是当杨琳在青楼外看着良诚抱她出来时心里真是不舒服,她忙活了一下午,而左倾薇却是在青楼和她喜欢的男人卿卿我我,自己可真像个傻瓜! 杨琳在帘后深深的看了他们一眼后,狂摇头调整自己的心情,开心地从轿子里下来,跑到他们面前后担忧的问:“这是怎么了?姐姐你没事吧,都是琳儿的错。”说着说着眼圈便红了,话里带着哭腔。 我连忙安慰道:“没事,就是身体突然不舒服,回去睡一觉就好了。不是琳儿的错,琳儿玩的开心吗?” “琳儿怎么会有心情玩呢?急死了一直在找姐姐!一条街一条街,每个人问过去有没有看见一个眼盲的公子。” “对不起啊琳儿,好不容易能出来的我”我说着愧疚花,心里却又一瞬间烦了这对话,总觉得现在背谁定下的台词,假的可以。我怎么了,用这样认真的语气说这些肉麻话干嘛,明明一个安心微笑,一句“没事了”就可以结束的对话。 “姐姐说什么呢!啊,外面风大,快进轿里去,良大夫也抱累了吧。啊!肩上的绷带是怎么回事?受伤了吗?”杨琳替他们掀起轿帘,蹙着眉头惊讶地看着良诚的肩。 良诚弯腰进轿,动作小心地把我放下,体贴的拿了枕头垫在我的后颈。我想猜测他此刻的表情,是温柔还是面无表情,有着怎样的眼神?可是无从下手,因为我连他长什么样也不知道,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眉毛,有高挺的鼻子吗,唇形是薄如樱花还是厚实的?我想知道,却不愿多想原因。 回到相府后果然还是给爹爹骂了,他冷着声音问我们想干什么!就那样从青楼里出来是要让别人笑话成什么样!我们跪在下面低头不敢言语,冰冷的地面咯的膝盖生疼。我开口说都是我的注意不怪琳儿,没想到爹更加生气,叱问我是怎么当的姐姐,脸琳儿也不放过,责备她只知道胡闹没有半点小姐样子。琳儿在下面嘤嘤哭着,应该是被吓到了。 屏退了下人后我一个人站在练武场,摸着长枪的柄想不通,一个瞎子怎么会有武功,怎么学的会呢?可是按照良诚所说运气一周后确实有气在貌似丹田的位置徘徊。我拿起长枪转背走开几步,估摸着是场中央后站住。我试图挥几下唤醒身体的记忆,可让我倍感失望的是我毫无感觉,只能一通乱挥。我呼呼喘着粗气,想难道是良诚骗我,也是啊,连武功招式都看不见怎么能学成。 “姐姐你在干吗?”琳儿的声音突然出现吓了我一跳,她接过长枪把玩,“怎么拿这个,舞剑多潇洒。” “是很潇洒有气质,但是稍逊霸气。”我说,“放回去吧。琳儿又是吗?不是说跟小容去放风筝。” 杨琳有些吃力地将长枪放回,对左倾薇的想法不置可否,听到她的问话时露出一个兴奋的笑容:“今晚王上要摆宴,大臣家眷都要去呢。哇,王宫呐。” “这样吗?那到时候琳儿可要睁大眼睛,那么多年经贵公子,可有的你挑了。”我笑言。 “姐姐讨厌,琳儿才不是为这个呢,再说琳儿呀”杨琳跑过去抱住左倾薇的手臂,把头枕在她肩上神秘的笑,眼里光芒含情流转。 “恩?”我疑惑,“琳儿看上哪家公子了?” “不说了啦,快啦,我们去试漂亮衣服!”杨琳看了一眼左倾薇,拖着她就往自己的院子走,活力十足。 杨琳的院子有美丽的紫荆花,绚烂的开放着,等闻到留兰香的味道时便已进了她的屋里,那是她喜欢的熏香。 左夫人在房里焦急的走来走去,手帕在手里被搅的七扭八歪的,她咬牙切齿地自言:“该死的七婶,这么多年了竟然回来威胁我!大把年纪的还贪想我的钱吗!” 正说着,鸳鸯终于急匆匆从外面回来,左夫人赶紧迎上去,两个脑袋凑在一起神神秘秘的。左夫人的表情从胀红色到苍白再到眼眶泛红哭得满脸通红,她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突然想到什么激动的抓住鸳鸯的手急问:“七婶在哪?我去求她,她想要什么我都给她!我,我绝对不能让老爷知道” 鸢鸳也急坏了,她可是全仰仗夫人嚣张:“七婶,七婶说她的儿子被王骙害死了,要夫人替她将将那个狗官拉下台!不然不然” 左夫人惊的后退一步,抓着鸢鸳的手指尖泛白:“王骙!我,我怎么能将王尚书拉下台呢,我做不到的!完了!完了!”她绝望地坐倒在椅子里,眼前闪现过当年的情境,无力地想难道,难道真是老天有眼要惩治她这个恶人了吗? 当年她鼓起勇气下了手,以为一切都会如她所愿,可是她完全想错了,她没想到左萧会对表姐这么痴情,可是明明他连调查都没有就轻易相信了自己,他已经娶了她了,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对她不闻不问,冷漠的连陌生人都不如?她不服啊不服! “夫人,有人找你。”鸢鸳看着她的脸色,小心开口。 本想说不见任何人,那个人却已经闯了进来,满脸横气一看就不是什么善人。那个男人看了一眼吓住的左夫人,慢慢低头道:“小人之道夫人遇到了难题,小人有解。” “说!”左夫人疑惑地看着他。 “你找不到七婶,但是她随时可以去左相那告发你。我家主人可以帮你,当然,你也要完全配合我家主人的意思。” “你家主人?他是谁?!” “该知道的时候你就会知道,我们会拿出诚意来的。”说完笑笑转身走了。鸢鸳跑出去看,他是翻墙出去的,难怪进来的时候那么突然。 左夫人扶着胸口想着刚才的男人可信不可信,他说的诚意又是什么。视线突然扫到桌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上面有一个盒子。她连忙起身指着盒子,叫鸢鸳赶紧过去看看。鸢鸳咽口唾沫走过去,一打开,盒子里竟然是一根手指!两个人吓得失声尖叫,还好丫鬟们早被支开。 左夫人突然镇定下来,因为她突然认出这是七婶的手指,指上的戒指就是当年自己给她的好处!看来,这就是那男人说的诚意了。看起来,她的意愿不是最重要了,那个主人掌握了一切。 宴会时在御花园里举行的,琳儿告诉我进场时美丽极了,达官贵人们纷纷下轿,从四面八方而来,各个手提一盏灯笼,灯光橙红,在暗夜中从朦胧到清晰,拿光在走动间跳跃,仿佛火精灵舞蹈。我这才了解眼睛的好,我多么遗憾未能目睹这华美。 因为人实在太多,除了王上和左右相的座位是在凉亭里,其他人都是露天而坐,今夜天气甚好,星星明亮可见。下人们站在主子后面提灯照明,便使那长队犹如火龙,上头的紫金亭则是那威严龙头。 龙坐在上座闭眼把玩两颗硕大的夜明珠,不怒自威,再加上平日里里暴虐形象,下面的人都各个不敢出声,站在两排等候王上说一声开始。左萧因为有事晚到众人片刻,看到那静寂情形是顿了一顿后才出声道:“王上恕罪,左萧来迟!” 神烨看向他:“是不是我把你宠坏了,恩?敢让孤等!” “还请王上恕罪。”左萧拂开衣摆跪下,腰却笔直,双眼甚至带着挑衅望向他的王。我在边上听着,被王上一句“宠坏”雷到,气氛诡异的很。 神烨也抬头与他对视,然后是凝视,似乎想把他深深映在脑海,直把左萧望的受不了转开头。神烨轻笑一声,心情愉快地一挥手,示意他平身:“左相呀,你明明知道孤舍不得惩罚你,还要为难孤?开宴!” 众臣松一口气,放松表情预备尽情玩乐,王上对这一点还是不吝啬的。气氛于是暖和起来。 小伍扶我在一边坐下,杨琳早耐不住玩去了。我吃着小伍递来的糕点,听着小伍对宴上人的描述倒也不无聊。 正文 第八章 龙膏酒我醉一醉把葡萄美酒夜光杯,颁赐群臣品其味,金鼎烹羊记得添肉桂。我品着凉茶咬着坚果,在这鼓乐交响声中享受地轻声哼着小曲,一时之间嘴巴还真忙不过来。 “小姐,右丞相往这边走过来了,小心。”小伍轻声在我耳边说。 我一愣,右丞相,我和他不是应该没有任何接触的吗?而且小伍的提醒,怎么,左右相是对立的吗?倒也不奇怪。 “这就是倾薇小姐吧,怎么不去小姐夫人那聊天,自己一个人坐在这?”右黎笑的灿烂,白色官袍加身那是玉树临风。 “我在等能看到我的人呀。”我有些紧张,面对这在勾心斗角的官场占了上风,站在上头的男人。内心深处却是兴奋的,早在前世我就想做一个阴谋家,谈笑间设下圈套,挫败敌人,看她(他)灰头土脸。 “你等到了。”右黎说的并不重,但是自信满满。 显然爹和他是不和的,明里暗里相互较量。那么如果左小姐爱上了右丞相,该是一场绝妙的好戏吧。我就陪他玩下去,看他能有什么招数。 我笑容很甜:“不知今晚月色如何?” “月朗风清。” “再请右相看着我的眼睛,它又如何呢?”我正了神色,羽睫轻颤,然后慢慢正视他的方向。 右黎一怔,浅褐色的眼眸望进那抹幽黑,以前对这位左小姐没有什么印象,今日在宴会上看到她独自一人坐在角落,睁着无神的眼或笑或恼,只觉得像西边产的木偶,带着漫不经心,透着股颓废,却没有半点自卑。而此刻,她挣开了绳索,坐在那有了生气。 “一潭死水。” 我又想过他会假意称赞,或者委婉敷衍一句,没想到他会这般直接,但是很合我胃口啊。我爽朗一笑:“哈哈哈哈,右相就不怕我伤心?” “那么倾薇小姐伤心了吗?我不是把你逗笑了。” “右相真是好本事。”我笑他爱看女人心思。 他嗤笑一声:“不瞒小姐,别的不说,我右黎这点小聪明还是有的。” “所以右相身边时桃花不断咯。”我往后舒适一靠,似笑非笑,“可真为未来的右相夫人担心呢。” 右黎见过不少女人,野蛮的,贤惠的,性感的可爱的,可谓阅人无数。可是眼前的这位其貌不扬的女子,要说她是端庄的小姐,可是她大方地与男子交谈,甚至可以说是大胆,明明是深闺小姐不是,却直接爽快,但她又举止得体,仪态是可圈可点。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尝一口已被她吃掉大半的绿豆糕:“我爱的右夫人,怎会舍得让她受委屈,定是将世上最好的捧到她面前,要她是最幸福的女人。” 说的可真是好听,可惜在前世这种甜言蜜语听的太多,自己都能说出一大串了。我舔舔带着绿豆味的唇,伸手想再拿一块姐姐嘴馋,心里想着接下去该说些什么吊他胃口。不想伸出的手与他的相碰,我连忙收回手,脸上飘过红云。 “不愧是御厨,简单的绿豆糕也是美味无比。”他唤来宫女再拿一盘,“不知小生可以唤姑娘闺名否?” 我再次被他逗笑,故意挂起惶恐的表情:“不可呀,若是被家父听到”我拿起丝帕遮过脸,作羞涩状。 右黎眯起眼,那一句“家父”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又学起戏剧的腔调:“是小生唐突。” 我乐的呵呵直笑,心想你要虏获我的芳心,那我就将计就计,看谁先沦落情网。 小伍在一旁看着有些急,小姐在干什么啊,那可是右相大人,是老爷的死对头啊!她悄悄抬头瞥向左相,可是左萧正被拉着与王上饮酒,王上向来喜欢缠着他,怎会容忍他又余暇关注其他人。 小伍又低下头,动作间余光瞥见几位大人正望向这里。要是他们传些什么可怎么好!小伍鼓起勇气,插嘴道:“右大人,庬大人们好像在叫您呢。” 右黎抬头望了小伍一眼,毛骨悚然的让她更是担心他对小姐的意图。 “右丞相是大忙人,小女子可不敢霸了你的时间。”我暗赞一声小伍真及时,再聊下去影响可就不好了。 右相起身离开:“今晚我很愉快。” 我颔首。 待得久了,我又些闷,我叫小伍挽着走远些去吹吹风。我来到这个世界时湿早春,而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我不禁回想在这的日子,仔细想想其实也还不错,有个厉害的爹爹,有个鬼灵精的妹妹,更有好多下人伺候,住在大house里。妈妈,你可以放心了。 晚风吹的我有些冷,小伍要给我去拿披风。她让我在石头上坐下,很认真地说让我在原地等她不要乱跑,简直把我当了小孩,我好笑的点头,她才“蹬蹬蹬”小跑着走了。 现下虫声欢鸣,各种各样串成一曲交响曲,夜夜欢庆重生,我听的痴了,以至于当来人出声我才注意到他的存在。 “你是哪个宫的,见了孤竟敢不跪!” 孤?这个称呼吓着我了。我慌张的寻找声源,站在那一时不知该往哪跪。 “瞎子?”他走近抬起我的下巴,“你是左倾薇?” 和良诚的低沉,右黎的明亮不同,这位王的声音是懒散,有点嘶哑的,我终于找回声音:“请王上恕罪,倾薇看不见,未来的及向王上请安。还请王放开倾薇,好让倾薇向王上跪安。” 王却不理,只顾说话:“听说左萧最疼你啊。” 下巴被捏的很痛,我挣扎着想让他放手,却只是得到他更用力的抬高我的下巴,我不得不踮起脚尖以免脖子被拉痛。 “不仅长的像你娘,连这没礼数的性子也一样!”他冷哼一声,将我甩在地上。我心一凉,这就是封建社会的悲哀吗?“冲撞圣驾,你让左萧来替你请罪吧。说完踱步离去。 我这走的是什么狗屎运啊,小伍怎么还不回来。 等我和听了过程的小伍哭丧着脸回到宴会上时,已经有人先行告退回家了。小伍告诉我王上不在,爹爹和琳儿在一起,右黎则还在和大人们商谈着国事。 离宴上轿,一路上我都想着该怎么和爹说,又想不通王明明那么恩宠爹,又为什么要借我之过为难他,出了什么事了吗? 到下轿时我才想起琳儿今天安静的很,一句话也没说。我奇怪地问:“今天怎么这么安稳,话也不说?” 琳儿是跟在后面的,她上前与我并肩:“姐姐在想事情,琳儿不想打扰姐姐。”我楞了下,想原来杨琳也有体贴的一面。 “爹。”走进大门,我支吾着开口,“我” 左萧停住脚步却没有回过头,微不可见的叹息一声说:“我已经知道了,我会处理。” 我诧异的反问:“爹已经知道了?”难道是小伍?可是她一直和我待在一起。 “是我告诉爹爹的,去找姐姐时正好遇上,赶回去找爹的时候已经赶不及了,我们在去找你的路上碰上了王。姐,王上骂你了吗?”琳儿乖巧的解释。 原来如此,我说:“王上说我冲撞了圣驾,要让爹爹去请罪。”话还未说完便听见爹离开的声音,他生气了吗? 第二天,我摸着从床上暗格找到的短剑,繁琐的纹路很精美,剑锋也是削铁如泥,吹发立断。良诚要这把短剑在干什么?我要听话交给他吗? 正想着就听见琳儿欢快的跑步声,她将一盘什么“啪”一下放在茶几上,高兴道:“瞧,这是贵妃娘娘赏我的珍果,她可喜欢我了!”之后又听到好几声一样的声音,应该是丫头捧着其余的放在桌上,“我只是提了一句爱吃水果,第二天娘娘就给我找来这么多的珍果了呦!”她笑的得意洋洋,又咦了一声问道:“姐姐,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从房里找到的,是个摆设吧。不管这个,你个鬼灵精做什么了这么厉害?”我乘小伍不在扯了个谎,还未弄清楚良诚到底想干什么,我又受制于他,所以不想将琳儿牵扯进来,我可是答应要保护她的。 琳儿便叽里咕噜地说开了,什么变了个小魔术就将她们都开了怀,直夸她漂亮,还和她们讲传奇故事,约定下次继续 听到兴奋处我便含笑点头,做个最佳听众。 “姐姐。”琳儿吧唧吧唧咬着水果,“既然到了古代,你总不会就这样平淡下去嫁个不认识的男人相夫教子吧?” 她可把我问住了,我摇摇头也不知道自己是想否认她的话还是不清楚:“你呢?” “我?”杨琳想了想豪情的说,“我要嫁一个霸主,然后收很多蓝颜知己,祸了他万里江山!” 听了她的天真想法我笑弯了眼,却被她警告不准笑,嚷嚷着“我是认真的,我一定可以做到!”还摇着我的手硬要我说我的梦想。 在现代时我是个事业心很重的女生,虽然做的不出色因为太明白权势地位的重要,冷酷的社会早已磨灭了我的爱情幻想,不可否认当我过着舒适的小姐日子时有过对童话般美好的爱情的遐想,可也只限于想啊。情字太复杂,我没那勇气去参透。要说以后想干什么,我想起年少时的白日梦:如果穿越了,就跑到江南宁静小乡开个小茶馆,蹲在那体会人间冷暖,偶尔出去走走,然后遇上一位俊哥哥,甜蜜蜜的牵回家,共度一生。嗯,开个小茶馆是很不错,可是我这双眼睛出去只有被欺负的份。 我本上升的情绪猛地跌下,摔的四脚朝天。 “姐姐?你倒是说啊。”琳儿催道。 “就,去尼姑庵算了!”我沮丧的要哭。 气氛一冷,琳儿突然坐到我腿上,高声道:“我养你!养着你直到你遇到你的真命天子。” 我感动的笑出眼泪,埋在她肩窝又哭又笑,她低头靠着我的,两人的体温传递,真温暖啊。 直到傍晚琳儿才回来,期间我们一起笑闹着吃光了那些珍果。她最近说要将现代的街舞融入西国的舞蹈,这些天都忙着练舞。 她一走整个房子便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寂静地让我有些不适应了。晚膳过后我早早吹了蜡烛,在黑暗中等待着毒发。是的,今天是第五天了,我早已准备好了毛巾举在嘴边等。 1,25,6我在心里默数秒数,全身疼的发抖,九秒时我将头撞上床内的墙,第十秒时我咬的两颚发麻,下一秒我终于昏睡过去,沉沉地在睡梦中坠入深渊!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在小伍的呼唤声中我惊醒过来,坐起身拍拍她的手告诉她我没事,只是太累睡过去了,“小姐你今天怎么了?没洗澡就睡觉了?我去找睡衣服侍小姐沐浴。” 我使劲按着酸胀的太阳穴,眨了眨眼。 是幻觉把!! 我一下子僵在那里,动也不敢动一下,看着灰蒙蒙中微弱的烛光跳动。小伍模糊的一团粉衣在衣柜拿我的睡衣。她背对着我一头青丝垂至腰间,似乎一时找不到,她就是这么个性子,要是落在别家早拉去当粗使丫鬟了。 “小姐,你等等,就找到了。” 我屏住呼吸将手在我眼前晃晃,的的确确有黑影闪动,我惊喜的一下子跳起来,倒是吓了小伍一跳。沐浴间我一直睁大眼睛,只是一个脸盆我就看了半天,想再清楚一些,再清楚一些吧!!我没有告诉小伍眼睛的事,我怕一说就又看不见了,这简直像是哪个坏心,哦不!是哪个好心的巫师施的魔法。明明,他们明明说我的眼睛一生下来就是瞎了的呀! 睁眼到天亮,时间让我渐渐冷静下来,慢慢回想。我的眼睛,明显是因为毒发使我的双眼苏醒,是剧烈的痛刺激到哪根神经了吗?那我可真是因祸得福,我喜上眉梢,半梦半醒望见前方一片光明。 正文 第九章 良诚摸了摸腰间的玉牌,还是走进了书房。左萧正坐在前头处理国事。跟早年杀气外露的左将军不同,进了官场的左萧收敛了锋芒,就如一把镰刀利落地斩断前路的阻碍。他不再是冲动地会孤身一人杀入敌人营地的莽夫,不再是会亲切地与将士把酒言欢,输了会耍赖的没架子将军。当他面无表情的说出“你不配。”时良诚恨他,气愤地质问他有没有忘记他自己是谁! “大人,我已经可以确定左小姐是真的。”良诚整理了情绪开口。 “良诚。”左萧从头痛万分的事务中抬头,“这么件事就让你费了那么长时间?” “因为贼人一直没动静,我怕打草惊蛇所以耽误了许多时日。” 左萧明白面前这个年轻人恨他,左萧等着良诚下定决心反叛自己,也好了了自己的一桩心愿。他常从良诚身上看到一位故人的影子,于是对良诚对自己的疏远感到痛心,呵,也笑过自己感情用事,忘记祖上遗训。他,是一定要将生命献给西国的! 在左萧身边卑微了这么久,忍气吞声寻找答案,良诚也烦了,更何况真相已经不远了。那时之所以继续留在相府,料定左萧不会为难他,是因为左萧转身时眉宇的一丝不忍,他想不通左萧的心思,那时候无处可去,离开相府就意味着离开朝廷再也不能踏足半步,他怎么甘心。三年的等待,终于在左倾薇将短剑给他时有了结果。他不能再妇人之仁了,旧如昔蓝所说,拼出一条路来,将那些高高在上的人踩在脚下! “最近华都不安稳,死了好些人。王尚书让我去助李总捕。相爷?” 姜还是老的辣啊,左萧察觉到什么,想想也是该差不多了。他走到良诚面前笑着拍他的肩,也没过问他怎么确认的左倾薇:“既然是王尚书的命令就去吧。不过等你有时间,再陪我去桃花林走走吧。” 良诚怔然地抬眼看他,眼前的左萧简直像个慈父,像以前一样会微笑着拍他的肩。他低下头,借弯腰拱手离了肩上的手,他告诉自己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心软! “是。良诚告退。”刑部尚书王睽明面上是属于中立,私下却是跟右相右黎。右黎虽说不是善人,但是现下能对抗左萧的也只有他了。 走到半路,雨突然下的很大,淋了良诚一身,他甩着湿达达的袖子想:看来小伍是左萧的人了,他是早就确认过左倾薇了。父女做成这样左萧已经没人会去相信了吗? 杨琳撑着油纸伞在雨中欣赏美景,飘渺雨雾中的高阁庭搂这可不是现代可以看的到的。那是良诚吗?她看到不远处一个穿了青衫的人,定睛一看就是那个让她不自觉傻笑的人。良诚在屋檐下避雨,打湿的头发贴在脸上真有忧郁的感觉。她忽然想起寺天那个大男孩,有一次也是这样的大雨天,她被困在教学楼里回不去,寺天就在她望眼欲穿中跑来,简单的T袖牛仔在她眼里变成了燕尾服。自己明明淋成了落汤鸡,却还是笑呵呵将折的好好的伞递给她。杨琳曾经以为这个傻瓜会永远只属于自己,后来 刚想着到良诚那去,她看见不知什么时候左倾薇撑着伞站在良诚面前与他说话,小伍在稍远处侯着。她怎么出来了?走近后他们没再说了,杨琳就只听到左倾薇重重一声“我知道了!” “怎么了?”杨琳躲进她的伞下,微仰起头看时只见左倾薇卷翘的羽睫轻颤。 今早起来时精神大好,我想过了,昨晚这种情况只有“以毒攻毒”可以解释了,既然是被毒瞎的,那么就有必要打听一番了,总有蛛丝马迹可寻。在那之前我要隐瞒所有人,谁知道哪个是深藏不露的坏人呢?对刚出世没多久的婴儿下毒,不杀,却打算毁了她一生,想必是有深仇大恨的。 我伸了个懒腰,实在不愿去想这些烦心事,就放自己一天假吧,去看看这里的天空,瞧瞧我走过许多遍的庭院。该怎么形容我所看到的世界呢,高高的假山是三角形的,黑色和灰色是主调,一块块连在一起,只有尖端是白色;花坛就亮些,墨绿上撒点深紫,我又抬头望望天,像是一段淡蓝的布绸。我知道了!我笑的开心,在心里对自己说:简直就是一副失败的油画,所有颜料都添了黑,景物便都模糊在一起,连成一片没有明显轮廓线只剩大片颜色铺成的明暗关系。 走过花园往北是胭脂姨娘的院子。院子很大,我闻了闻,种满两侧的是郁金香,一片嫩黄粗看一眼真是亮堂。已经好久没有去向姨娘请安了,一是因为琳儿和我都不喜欢她,另一个原因也是她自从琳儿醒来后便一直待在自己院子里不知道干什么,倒是那个丫头鸳鸳前几天遇到过,远远就听见她在骂下人们,见到我后没了声,小伍说她规规矩矩低头站在一边向我问好。我当时不免有些得意,点了点头作目不斜视的样子抬高下巴从她身边走过,虽然我斜视了也没用哈,不过这就是权利地位,我体会到了。 “姨娘,倾薇来给你请安。”我不敢看的太明目张胆,又不自觉凝神看去,便索性闭了眼,反正也是习惯了黑暗。要说对我或者我娘有深仇大恨的,最有可能的就是身为娘的表妹宋胭脂了,爹娘第一次相遇时她在场,偷跑出去约会时她把的风,这可是我和管家闲聊时听说的,管家一把年纪了,感叹命运离奇,一切都是天注定。我当然不以为然,运的确是老天掌握,但这命却是自己走出来的,人生中每时每刻都在面临选择,而决定的从来是自己,旁人干涉不了。很久以后,当我被黄沙迷了眼,拄着刀柄站在沙场上时想起这句话,凄惨一笑。 “倾薇啊,怎么有空来姨娘这?”姨娘有气无力的声音让我意外。 我关切地问道:“姨娘可是生病了?大夫来看过了吗?” 姨娘连咳几声,说没关系,又唤过鸳鸳:“去把我前几日寻到的小吃端上来。”这屋里有一股檀香味,就在这圣洁的味道中她向我慢慢道来娘以前的往事。 “你娘真是漂亮,又谈吐高雅,一点也没有商家女儿的俗气,我从小跟在她后面,看尽她所有的好。不怕你笑话,有段时间我专门找她的缺点,后来终于让我找到了,就是她的痴情。她义无返顾地嫁给了当时战败而归的你爹,所有人都反对啊。可是她不管,也不知道她娇小的身体里哪来的勇气。不过她没有做错,你爹也很爱她,你娘很幸福。”说到这里她顿了好久,是在回想往事吧,“只是她太幸福了,招人嫉妒。” “什么?”我诧异,难道她果真知道瞎眼的真相?“姨娘说的是谁?” 你惊了一下,有些慌张的开口:“啊,很多人啊以前的好友什么的。她们都叹天不公,到处中伤你娘,散播你娘红杏出墙,是靠别人的孩子缠住你爹。不过你爹很相信你娘,毫不理会。” 我记得小伍说过,我娘是生我时难产而死的,是真是假? “不说了,不说了。快,吃糕点啊,虽是农家制作但别有一番滋味。”她将糕点推倒我面前,殷勤道。 我咬了一口,果然很美味,清甜可口。心里对这姨娘有了些改观,我听的出她讲小时侯与娘的趣事时的真情。也许,她也并不坏,我又仔细想想,她的确没做过害我的事,是我直观的认为后母就应该是坏人。 从姨娘那出来时天空大变下起了雨,我听着雨打伞面的劈啪声问小伍:“你说,我娘的难产会是别人谋害的吗?” 小伍似乎很难回答,这种事本不该是丫鬟可以谈论的:“不会吧,听管家说当时夫人,啊就是现在的夫人也在产房,所以” “咦,那到是了。”我轻描淡写一句,心里却矛盾的很,如果姨娘对我娘存有异心,那么她有的是机会下毒。 “小姐,良大夫在前面避雨呢。” 我睁开眼看,更加模糊的视线中是良诚修长的身段,阳光斜过画出水墨色的剪影。本相绕道而行的,我可没忘记他给我的痛苦,青楼那天之后脖子上的淤青几天才消,我还得防着不让人瞧见,当真可气!他却眼尖的将我叫住,又叫小伍扶我过去后走远些,有事与我这位小姐商量。我接过小伍手中的伞,心想好大的架子。 正文 第十章 “良大夫有何吩咐啊?”我站在他几步远的地方,不情不愿的态度。 “你明知道斗不过我,还要摆着这种不甘心的态度,是在气我还是在坏自己的好心情,好好合作大家都愉快。” 简直像是吃了碗馊饭,浑身不舒服:“原来我们是合作啊,好奇怪我怎么不知道?” “明天我要去帮李捕头办案,你和我一起去。”良诚的口气强硬起来。 “我一个盲女能帮到什么?倒时候反帮了倒忙坏了你的大事可不好哇。”虽然也想过把侦探瘾,不过跟他去肯定没好事。 “原来你也知道,不是很了不起吗?我让你去自然有我的考虑。李捕头做事很认真公正,不想被骂就乖乖的别自做聪明。”良诚望了眼不远处的小伍又说到:“小伍是左相的人,你小心点。一个丫鬟你总应付的过去吧。” 满肚子的火气快要爆发,又被他轻轻一句“毒第五次发作就是你死期。”给压了下去,我咬牙切齿:“我知道了!” 刚说完杨琳身子一矮躲到我伞下,天空渐渐放晴,我看到她娇小的身材前凸后翘。突然想起我们刚相认时她说“我想我和杨琳应该长的一模一样所以他们根本没怀疑。名字也一样啊,真是天注定。” “怎么不说话?”杨琳又问了一遍。 “额,”我慌了下,“没什么事。” 杨琳猛的甩开我的手,愤愤地瞪着我:“明明有事还瞒我!”小伍看到了连忙跑过来,对杨琳有些生气,碍着身份没敢言语。 我无措,不知道该怎么说,在这时良诚接过话头替我解围:“二小姐不要生气。是我有事拜托小姐帮忙,只是不方便让太多人知道。” 杨琳走回我身边,别过头发低着头问:“什么事?”她抬头在我们之间来回看,“是什么事我也不能知道,姐姐我就这么不值得信任?!” 我说不出话,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并不是不信任她啊,在这个世界我最相信她,所以她也一样吧,就算不解释她也会理解我的吧?我想让自己相信这个理论,却只是扯出一抹苦笑。我是知道我一直有这个缺点的,上学的时候有冲突时从来不解释,因为我太依赖友情,也没有尖牙利嘴。有了委屈,或是失望了就拼命自己忍,却没有足够的气度包容,在沉默中爆发,朋友一个个疏离,又或者自己放弃选择独自一人。出社会似乎好了些,不是我学聪明了,只是一直没付出过真心,已经,没勇气去相信了。回想从前时还是想不明白到底是谁的错,是我不懂人情事故还是?我不知道。 可是,这一次我想好好的经营,不是已经有了一个好的开始了吗?我和琳儿。 “不是的!我”我组织着语言。 “是这样的二小姐。”良诚抢过我的话,“前几天华都出了件大事,李捕头是我的挚交好友,所以尽心帮他破案。死的都是些富商人,土财主。凶手用残忍的手段将其杀害偷光身上值钱物拾,更是嚣张地回头将被害人家中的财物一扫而空。有一次李捕头埋伏在被害人家中,跟他对了几招,可惜凶手轻功了得,让他给跑了。李捕头判断他极爱钱财,也对自己的偷技自负的很,就想设下圈套引他上钩,让我助他一臂之力。” “你是想让姐姐去当诱饵?!可是,这不是让姐姐陷入危险之中吗?!”杨琳惊讶地一把抓住良诚的手臂,又连忙放下手退了一步。 小伍也不赞同的脱口而出:“绝对不行的!” “良诚自然会拿命保护小姐的。只因为凶手眼睛厉害,经验老道,是不是真的富贵之人一看便知,又是身手迅捷善于伪装,这就要靠小姐灵敏的直觉了。” 我听着点了点头,跟从前练过武也有关系,我的直觉感官特别灵敏,能很快察觉到凶手的靠近也没准。不过我对良诚说:“因为上次的事情,爹不会允许我出去的。” “如果是去办正经事呢,那么相爷就不会反对了吧。最近西边闹旱灾灾民苦不堪言,据说相爷也为这很是头疼。要是小姐去宁安寺斋戒三日,那就是一段佳话了。”雨稀稀拉拉的停了,良诚上前弯腰拱手,“良诚在这先谢过小姐了。不打扰小姐们赏花,就先告退了。” 我看他走远,拿不准他这么坦白的原因,不是说小伍是左相的人?而且,这件案子,他口里的李捕头,有什么特别呢,要我去帮忙?不只像他所说的这么简单吧。 “小——姐——,你不要去犯险啊!”小伍哭着说。 小伍是爹的人,他的意思不会是这么简单。小伍是府里的丫鬟当然是爹的人了如果,爹是让小伍来监视我的呢,那么这句话就有点意思了。我抽出被小伍紧紧抓住的手,难道单纯的小伍也是深藏不露?好可怕,这里的人都好可怕。她在欺骗我吗,把我当作傻瓜耍?! “呜~~”听着小伍的哭声我心又一紧。不行,我不能这么轻易相信良诚的话。虽然爹爹严厉,和我也没有多少接触,可是我还是觉得他是疼爱我这个女儿的。他会叫人收集点心给我,会在我们罚跪后送来御赐的药膏,难得一家人一起吃饭时桌上的菜也全是我和琳儿爱吃的。 我重新握起小伍的手,让她不要哭了:“良大夫救过我的命,特地为我弹曲安眠,虽然说是爹的命令,可是以他的才华他完全可以到外面去出人头地,他报爹的知遇之恩,我又怎么可以无情的不答应他的请求呢?更重要的是这是在造福百姓呀!” “小姐呀——”小伍说不过我,只能在那干摇头。 “姐姐和良诚的关系真好。”杨琳笑着说,“小伍你也别摇头了,姐姐决定的事别人改变不了的。” 还真是被琳儿说中了,我是撞了南墙也不会甘愿回头的性子,“倔起来真是要命”这是现代时亲人对我的评价。也不知道她是随口一说还是真这么觉得,琳儿的观察意外的仔细呢。 “小伍你是我的人,我要做的事应该支持不是吗?你不会向爹去告密对吧。”我故意笑的很轻松,拍拍她的肩表示相信她,也许小伍真是爹派来监视我的,但是这么多天相处下来,我相信小伍是真心对我的。 果然小伍用力点头,擦干了眼泪说:“小伍决不会背叛小姐的。但是小姐要让小伍跟着,小伍跟着杨黑大哥学过武的。不然就算要被小姐怨恨,小伍也要去禀告老爷。” “好。”我说。 “虽然我也想陪着姐姐,不过我怕我去反而会碍手碍脚。”杨琳撇嘴,“反正明天我也要进宫,去给娘娘们讲故事。” 我皱起眉,琳儿和娘娘们太接近不见得是好事,万一卷进后宫纷争中:“琳儿” “哎呀,我有分寸的。就这样,我要去练舞了。嘿嘿,总有一天我会在这里成为明星的!”说完蹦蹦跳跳地跑远了。 当晚我就向爹爹表达了想去宁安寺为灾民祁福的想法,他赞赏的点头,说:“微儿从小就善良,喜欢小动物。还记得你娘说过,会爱惜动物的人肯定心地善良,就好比你娘。” 我被夸的有些心虚,喜欢小动物没错,不过劣根性也不少,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翌日,长长的队伍护送我到半山腰的寺中,沿路百姓都停下手中的活,交头接耳的站满路的两旁。小伍说他们肯定很感激小姐的。 拜过大师,沐浴更衣后我跪在大大的佛像前合掌拜了两拜,心里默念,保佑一切受苦受难的人,为他们打开一扇窗。也请保佑我今后一切顺利,没有欺骗,没有背叛。 我楞楞地看着勉强能看出轮廓的金光闪闪的佛像,痴痴的想:我的眼睛会慢慢好起来,蓝天白云下放肆的活。我有个厉害的爹,有个可爱的妹妹,我们可以一起去看海,看雄伟的王宫,还有盛大的庆典。琳儿肯定不愿意只做个大家小姐,倒时候我们一起去闯荡江湖,快意恩仇。 “施主诚心许愿,定能感动佛祖。”一句阿弥陀佛让我回神,平静了有些沸腾的心。我悄悄吐了吐舌头,专心为灾民祁福。 溜出来其实很容易,佛门圣地不能带刀剑入内,侍卫们的戾气也太重,会打扰佛门清修,所以他们都守在寺外,只有杨黑这个头头卸了武器守在佛堂门口,不过被小伍几颗李子迷昏了。那是良诚给的,李子树从小被药酒浇灌,结出的果子便有了毒性。 李子鱼是个正义凛然的人,一进屋就是一句“子鱼替百姓谢过左小姐!” “李捕头何必言谢,我吃的也是官家饭,为百姓出力也是我的分内事。”半真半假,我答的冠冕堂皇。 “左小姐有这等想法真是了不起!”他也是个爽快人,请我坐下后道来他的计划:我和小伍穿着华丽在街上四处走动,他和良诚在暗处保护。因为凶手的杀人方式每次都不相同,所以很难预测凶手会怎么出手。第一个被害者时出门踏青时杀害的,被害者的尸体摔下池塘,满池血红。下人们想不通老爷明明好好的在池边钓鱼,和众人的距离也不远,能够看到老爷的背影。等听到落水声把他捞上来时已气绝身亡,身上多处伤口,回忆之前却不曾听见他叫唤一声。如果第一个是离奇,第二个则是恐怖了,被害者在自己的宅院里,在妻儿眼前被从墙外飞来的一把斧头开了瓢,脑浆流了一地。还有其他 我咋舌,想到待会自己可能遇到的处境心跳加快,紧张的不能自己。 “别怕。”良诚走上前拍拍我的肩,“就算他轻功再好,在那普通百姓眼里如同妖魔,但是这次有我和子鱼看着,其他捕快也混在平民中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没事的。” 妖魔?我挑眉,良诚你是真安慰我还是打算恐吓我啊,真是越说越糟,安慰这种事看来他没经验啊,那么我可不可以猜测他没有什么朋友呢?我还以为他的巧言令色已是炉火纯青了呢,话说回来,其实我真的并不了解他,对他的印象只是“医术不错的腹黑大夫”这最表面的东西而已。 良诚也察觉到自己说的有些不对,抿了抿唇有些懊恼,他忽然后悔把她推向危险中,假如他猜错左倾薇真没有了武功,如果他来不及救她,后果不砍设想,于自己也不利。 “好了,我是不会半途而废的!出动吧,临时反恐特组!”我向他们招手,大步向前走。小伍迟钝的反映过来,连忙小跑两步免得冲动的我一脚拌死在门槛上。 后面,李子鱼看着好友没有了昔日的从容,在开心他终于像点正常人的同时更加觉得自己身负重担:“良诚,别这么忧心啊,不相信我也要相信你自己的能力啊!十五岁那年是谁说‘自己天下无敌的’?” “呵,你也说了十五岁了。子鱼你才是要自信一些,你不是王暌的奴才,不用事事听他,为他卖命。”子鱼可以说是自己唯一的朋友,良诚不想以后到兵刃相接的地步,这个没心机的老实人真的不适合官场。 “养育之恩大于天。左小姐都走远了,快跟上吧。” 养育之恩?要是子鱼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恐怕要说自己背信弃义了吧。良诚想。 到了街上,我做了个深呼吸注意周围的动静,又尽量放松表情和步伐,在小伍的陪同下“愉快”的逛街。碍于眼盲,我只能去品尝好吃的,豆腐脑啊,各种糕点啊。免不了俗,我抓了根糖葫芦使劲甜,这凶手怎么还不动手,难道我穿戴的还不够招摇,还是被凶手看破了伪装?我又紧张起来,咬着糖葫芦食不知味。 “姐姐!”这时,有人扯扯我的袖摆,“我给你花,你可以把糖葫芦给我吗?”声音软软的,听起来是个小孩。 “小姐,是个七八岁大的小男孩,手里拿着野菊花。”小伍有些警惕,牢牢抓着我的手臂,实在是这小孩出现的时间太巧,小伍仔细的打量小男孩,发现他额角还有半截手指长短的疤。 “姐姐你看不见吗?收下我的花,娘就会在天上保佑你哦!”小孩很机灵,将花凑到我面前,让我能闻到那淡淡清香。 我亲切的笑着,伸手收下他递来的花:“姐姐收下咯。小伍,再去买一根糖葫芦。” 小伍不原去,我放开她的手,推了推她。 小孩高兴的咯咯直笑,抓起我的两颗手指拉我示意跟他走:“姐姐呀,我们躲在旁边吓坏姐姐好不好?!” 我揉揉他的头发,跟着他走:“不能叫她坏姐姐哦,不礼貌。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季念,姐姐叫我念儿好了。”季念走的越来越快,几乎是在跑了,我跟的吃力,连连叫他慢些。又觉的不对劲,走这么远,而且还是进了巷子里的,根本就看不到小伍了! 我使力拉住季念:“念儿你想拉我去哪?” 昏暗的视线中季念歪着头,声音甜的发腻:“去阿鼻地狱啊。” 我惊恐的甩开他的手,转身想跑,深巷里也不知良诚他们在不在。腿边疾风卷过,我被季念拌倒在地,他阴险的笑着,用力踩住我的手,压底嗓门说:“迟了,穿金带银幸福了这么久,该是报应的时候了!!” “唔。”我吃疼,想果然他对富人仇恨极深,那么自己不会好过吧,像回应我的想法似的,他抬起另一只脚狠狠踢我的肚子,年纪虽小可是力气可够有分量。 我咬牙不出声,脸藏在发后诡异一笑,以台拳道的招数攀住他的肩膀向他扑去,这是利用身高体重的技巧动作,但是也只能压住他几秒,我用力把指甲掐进他的肉里,小小的伤口足够让指甲里的麻药溶进他身体。 又被揍了一拳肚子后季念终于软下身子。我松了口起,刚想站起来,却有冰冷贴在我的脖子上,是剑,还是一吧剑背上也带有刃的剑,皮肤在接触的瞬间冒出血珠,蜿蜒流下。 “左大小姐的血,滋味肯定不错吧。”身后的人又轻轻挪动剑身,血便流的更欢畅了,“真想尝尝。” 这是个变态啊!这下我真是怕了,怎么办?!他们是故意找上我的吗?对衙门的挑衅还是有人指使想要害我?我该怎么才能脱身?!快想,快想! 季念紧绷的表情一松,不耐烦的推我,对那变态吼:“让她快滚开!” “小姐!”是小伍的声音,“我和你拼了!” “滚开!”接着是利器刺进皮肉的声音。我心一沉,乘着剑离开脖子的瞬间抱起季念挡在身前,掐住他的喉咙:“住手!不然我就掐死他!” 小伍腹部中剑倒在墙角,变态瘦骨嶙峋,驼着背“噗噗噗”笑着转过身:“一个瞎子竟然威胁我?”他横过剑舔上面的血,模糊的脸上应该是享受的表情。 “你掐吧!噗噗噗,小鬼就是没用,反正他早应该在五年前死了!” 我暗叫不妙,这人根本不管同伴的死活!怀里的季念冷哼了一声,竟然幸灾乐祸的对我说:“你打错算盘了,姐姐!” 再看去时黑色的身影猛用力往后仰,骨头错位咯咯响着,下一秒人已不见。我骇然后退,等反应过来时剑已迎面破空刺来,剑尖碰到额头血迷了眼。 “当”一声,兵刃交接,我被推倒在地,在心里大呼得救了的同时,摸着撞疼的后脑勺咬牙,该死的良诚!跟他在一起自己怎么老是受伤 李捕头也紧跟其后,二话不说和良诚夹击变态。变态渐渐处于下风,他旋转剑身身体也跟着转,如钻头冲向李捕头,却突然凌空一扭身翻过墙头滑了。李捕头提气追上,誓要抓住这凶手。 “没事吧?”良诚手起剑,将想要偷偷跑掉的季念扔在我脚边,“还能走吧,沿着墙直走。我扶小伍出去,轿子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我点点头扶着墙站起来,季念还不死心的想逃,却被良诚拿剑打在腿上,也只能一瘸一拐的老实走在前头了。 等我们安置好小伍,把季念锁在衙门的后院杂房里,李捕头才沉着脸回来。良诚上前一步问道:“怎么,让他跑了?” “是的,他身轻如燕,轻功如插翅飞翔,把我给甩了。”李子鱼扫了眼周围,问:“小伍姑娘没事吧?” “在后院客房躺着,血已经止住,没有性命之忧了。”我摸着还隐隐作痛的肚子回道。 “子鱼惭愧,没保护好小姐!让小姐受了伤,还请小姐责罚!”他扑通一声跪下,倒吓了我一跳。 “快起来,受伤是难免的,我有心理准备。你也尽力了不是吗?”我想扶起他,奈何他却纹丝不动,跪在那就像一尊石像,倒不像是请罪,这更像是讨债。这人实在是太正经,在官场上迟早要吃苦头。 “请小姐责罚!!” 我无语地站在那,转头向良诚求救:“良诚” “子鱼你何必如此较真,有这个心意就足够了,你现在这样不是让左小姐为难嘛。”良诚用内力一扶,李子鱼便被迫站了起来,他想了想:“好!小姐如果有需要,尽管吩咐子鱼!” 我只能点了点头,推开身后的房门指着里面的季念:“李捕头,犯人在这。” 季念正恼火的挣扎着,把锁链弄的唰唰响,还不停嚷嚷着:“放开我!快点放了我!!坏人,你们都是大坏人!” 李子鱼打量着年仅8岁的季念,纤细的手腕通红通红,他却还是不肯罢休扯拉锁链,尚带婴儿肥的脸狰狞,细白的牙咬的咯吱响,究竟是什么让这样一个小孩犯下几起命案,要是在平常百姓家,这年纪的小娃还在向爹娘哭闹着要糖呢。 “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吧,我会问出他背后的主谋,将那些祸害一网打尽。”说完做了个请的姿势,“我送左小姐回去。” “没有主谋,我就是要杀光那些混蛋!我要杀了他们,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啊——!”等我们走出院子季念还在喊叫,哑了声音都不愿意停下。 到底是什么害他到如此地步,他又因为什么原因对有钱人恨之入骨?只是穷怕了的缘故吗?他的爹娘呢,也是贼吗?我叹了口气,不解的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