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章 冥婚   “一拜天地!”   随着司仪的一声高喊,婚礼正式开始。这是一幢高三层的小洋楼,门口有个院子。院子里摆着两桌酒席。宾客并不多,也没有人喧哗,大家就那么静静地坐在那里,冷眼看着堂屋里正在进行着的婚礼。天上的月亮被乌云遮挡着,偶尔才露出一点边边角角。   “二拜高堂!”   新娘子穿着一身大红的喜服,头上搭着一方盖头,在一个身材壮硕的婆子的引领下转身对堂上坐着的公公婆婆躬身下拜着。跟她比肩而立的,是一个面容苍白的中年男人。男人手里端着一个相框,照片里的年轻人看起来有些阴郁。随着新娘子躬身下拜,中年男人手捧着相框也跟着拜了下去。   我叫姜午阳,堂上的新娘子,是我当年的同桌刘晓筠。被她邀请来参加婚礼的亲朋好友,仅我一人。   她人长得很漂亮,如果稍加打扮,不输于绝大多数的网红。转眼几年不见,再见她却是要结婚了。想当年,我也是曾经暗恋过她的。   “叮!”我把玩着手里的之宝,发出了一声脆响。院子里的宾客们纷纷扭头看向我,打火机的声音,似乎让他们觉得有些刺耳。我旁若无人的将打火机上的盖子压回去,接着又用手指将其顶开。   “叮,哒,叮,哒!”打火机的盖子有节奏的开合着。每一下响声,都如同敲打在人们的心头。   “夫妻...”司仪立在堂屋一角,手里拿着本白纸钉成的册子抬头朝院子里看了一眼,然后开口高声唱道。   “这一拜下去,你就回不了头了。”我忽然高声打断了司仪的声音。   刘晓筠听到了我的声音,缓缓朝我转了身。坐在我身边的老妪用一种凶狠的眼神看向我,我缓缓起身,走向了正在举办婚礼的堂屋。   “夫妻...”司仪冲院子里的宾客们使了一个眼色,然后张嘴继续高唱起来。与此同时,那个壮硕婆子,也是一伸手按住了刘晓筠的脖子想要促成对拜之礼。   “叮!”我手中的打火机打着旋儿砸到了司仪的额头上。司仪踉跄着倒退几步,然后一屁股坐到了堂上的火盆里。我顺势接住打火机,将它放回了衣兜。   “嗷...”司仪的裤裆被点着,他急忙翻滚到一边用手不停拍打着。   “呜!”一个相框夹杂着呜呜的风声拍向了我的脖颈。我一蹲身,相框擦着我的头皮横扫了过去。   “嗷呜...”我反手朝后狠抓了过去。手掌兜住入手的那一坨物事使劲一捏,身后当时就传来了一声惨叫。松手,起身,回头。我看了身后那个蜷缩在地上不停抽搐的中年人一眼,然后张开手掌轻轻吹了吹。   冥婚,最重要的是这第三拜。夫妻对拜之后,就代表着礼成。到那个时候,刘晓筠就真的是生是这家的人,死是这家的鬼了。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选择这种方式将自己嫁出去。   “为什么?”我走到刘晓筠的身前,掀开了她头上的盖头。一旁那个壮硕的女人张牙舞爪的想要挠我的脸,却被我一巴掌扇在脸上打落了两颗槽牙。   “我需要钱替我父亲治病,一大笔钱。”刘晓筠对我笑了笑说道。她笑得很美,尤其在今晚。   我的身体被人拦腰抱住,我抬脚跺在他的脚尖,接着岔腿弯腰抓住他的脚踝往前一拖。砰,身后传来一声闷响,那人后脑勺着地被摔得昏死过去。   拍拍手,我问刘晓筠“要多少?”   刘晓筠说:“二十万!”   “123456!”我摸出钱包,拿了一张卡塞到她的手里,然后拖着她的手就往外走。   “合同都签了,现在你想反悔?”门口站着两个壮汉,露着膀子,膀子上纹着青龙,手里拿着砍刀。   “上一个纹身玩刀的被人砍死了,不想死给我让开!”我紧拉着刘晓筠的手,对那两个壮汉挑了挑下巴说道。   “你就算带走了她的人,她的魂你也带不走。”裤裆上被烧破了一个大洞的司仪在我身后咬牙说道。说话的时候,他摇动了手里的铜铃。铜铃声响,原本被他坐灭的火盆,火焰腾地升高了一尺。司仪将手里的册子往火盆里一扔,册子见火即燃。   “镗啷啷!”一声锁链响,刘晓筠脚下的影子被套上了一道铁链。她也随之啊的痛呼了一声。   “五雷正法!”我双手手掌朝天摊开,食指于中指接连掐印,对着地上那道黑如墨的影子就拍了下去。   “噼啪!”一声炸响,原本捆绑在刘晓筠身上的铁链急速松开。在她身前的那道影子,也被这一掌拍得化成了一缕白烟。司仪见状大惊失色,一边后撤一边还要摇铃。我哪会让他继续摇下去?抬起一脚就兜踹向了他的裤裆。就算他练成了金钟罩,也扛不住我这一招断子绝孙脚。   “嗷...”一声变了音的惨叫,司仪面色煞白,手里的铃铛掉落一旁夹紧了胯就倒在了地上。我也不理他,跑到火盆旁边一伸手将正在燃烧的册子给抢了出来。这是刘晓筠的生辰八字,还好没有全部烧完。   “三年不见...”   “好久不见...”打出了那家宅子,我驱车将刘晓筠带回了城里。在车上,我两异口同声的跟对方打着招呼。   “你什么时候学会的这个...”刘晓筠的脸很红,坐在副驾上,她朝我抬手比划了两下。   “打小就跟着我爸学了,不过读书的时候一直没告诉你而已。”我知道她是在问刚才跟那个司仪斗法的事情。笑了笑,我叼了一支烟在嘴角说道。   “你当初,怎么忽然退学了?”刘晓筠又问我。   “吱...”我将车靠边停下,将车窗放下来将烟点着了。   “因为我爸...”我深吸了一口,扭头将烟吐到窗外。   “他死得不明不白,我总要找到原因。”我看向窗外低声说道。我没有对她细说,因为很多事情,说了她也未必能够理解。   “为了这件事,我退学找了三年!”我狠狠将烟蒂弹出了窗,缓缓靠在了车座上。刘晓筠的手伸了过来,轻轻搭在了我的手背上。这是个聪明的女人,她没有追问到底是什么事,也没有开口说那些无用的安慰。她只是用自己的行动,来平缓着我心里的怒火。 第一卷 第2章 都是偷拍惹的祸   “这笔钱...”送刘晓筠到了楼下,她看着我低声说道。   “同桌一场,你先用着!”我下车替她打开了车门。   “嗯,那,谢谢你啊!”刘晓筠下车跟我拥抱了一下说道。   “还有,今天的事情,我爸妈都不知道。你......”松开我,刘晓筠又对我说。   “我嘴巴严实,谁都不告诉!”我冲她挥挥手。   目送着刘晓筠回到了家,一直等她开窗冲我挥手道别,我才转身上车离去。上车之后把手机从包里拿出来,我这才发现已经有了几十个未接电话和信息。   “我的爷你可算回电话了,有急事,赶紧来!”电话里,王胖子气喘吁吁的对我说道。   “手机开的震动,没听到,地址!”我问王胖子。   “堤角4号...”王胖子急匆匆把地址报给了我。   “你可算来了,这货是我一发小儿。今儿我寻思来找他喝两杯,到他家才发现成这B样了!”一刻钟后,我来到了堤角4号的门口。王胖子早已经等在那里,见我下车,急忙迎上来说道。他是我的助理,一张嘴能说会道,现在专门替我招揽生意。至于我跟他是怎么认识的,后头自有故事。   这是一幢建立在江堤边上的两层老屋,看起来有些年月了。四周矗立着几栋还未完工的高楼将他们家团团围在当中。门口被圈写了一个大大的拆字,预示着这户人家即将达到人生巅峰,迎娶白嫩美。推门进去,堂屋两个老人正在那里急得团团转。   “叔,婶儿,我哥来了,这事儿就算妥了。你们别急,先去江堤上走走,看看江水什么的,待会回来保准还你们一个活蹦乱跳的儿!”王胖子上前,将二老连哄带拉的送出了家门。随后砰一声将门给锁死。我是做什么的,他最清楚。有些事,他也明白不能让外人知道。   “窦根儿,窦根儿?”推开侧卧的门,就看见一个年约30左右有些略微发福的男人手捧着手机坐在那里。听见有人喊他,他才缓缓回头。一回头不要紧,这脸上的胭脂唇上的口红配着那刮得湛青湛青的胡渣子,活脱脱一个如花当面。   “你看...”王胖子双手拍一个响,一摊手对我说道。   我的眼神停留在窦根儿的手机上,朝他身边走了过去,我俯身问他“看啥呢?带劲不?”   “你看奴家...”窦根儿翘起兰花指,冲我抛了个媚眼儿。   “啪!”我一耳刮子甩他脸上。   “我问你带劲不?”窦根儿被我这一耳光抽得打了个哆嗦。然后眼神明显变得正常了起来。   “啥,啥带劲?”他甩了甩头,有些懵。   “唉?你谁啊?你凭啥打我?”过了几秒钟他总算清醒了过来,手捂着火辣辣的脸颊起身质问起我来。   “你嚷嚷啥?自己去照照镜子去!”王胖子上前拉着窦根儿的胳膊,将他往镜子跟前拖去。趁着这个机会,我拿起了窦根儿的手机翻看了起来。相册里都是一张张女人的背影,看起来是在街上随手偷拍的。接连翻看了几页,我终于找到了他撞邪的原因。   这张照片应该是在某个博物馆里拍的,拍摄对象,是一具干尸。   干尸寸缕不着,就那么平躺在水晶棺里。看细节,性别为女性。接下来几张,则是关于细节方面的特写。看得出拍照的人,有一些特殊的癖好。   窦根儿可能自己都不知道,他的这张照片有什么异样之处。若是仔细去看,会看见在他按快门的那一瞬间,一道影子正面对拍摄者从干尸体内坐了起来。只不过大多数人,一定以为那一点阴影是水晶棺反光所致。   “你这发小儿,有点棘手!”等窦根儿洗脸去了,我把王胖子拉到一边对他说道。   “怎么了?连你也搞不定?”听我这么说,王胖子有些急了。看得出来,他跟窦根儿之间的交情不是虚的。   “不是搞不定,我是怕力道太大,纵然能灭了他体内的东西,恐怕他这个人也废了。先盯着他吧,后头的事情咱们再说。”我将窦根儿的手机递到王胖子面前对他说道。   “妈的,早跟这孙子说别特么拍别特么拍。现在好了,拍出纰漏了吧?哥你放心,我寸步不离的在这盯着。”王胖子看着手机里的那具干尸,一跺脚骂道。   等窦根的父母回来,我跟才告辞离开,而王胖子则留在了窦根的家里照料着他。   到了家,我点了支烟就把电脑给打开了。才开电脑,上边就传来了王胖子的信息。这是一则新闻,新闻的题目是:清末女尸出土,历经百年不腐。下边配了几张图片,从图片上来看,这具女尸正是窦根所拍的那一具。   “哥,我找到那孙子拍照的地方了。”王胖子的消息接连发送过来。   “在哪里?”我回了他一句。   “就在咱们市博物馆藏着呢,说是展览几天就送去省里。哥,咱们接下来怎么办?”王胖子找到了线索,显得有些兴奋。他恨不得现在就帮窦根把问题给解决掉。   “等等看吧,你朋友还会发作的。而且咱们也不能带着他去博物馆偷尸体吧?”我想了想,给王胖子回了一句。   “哪里有五瓣的桃花?”跟王胖子聊了几句,我打开了搜索引擎开始搜索起来。同样的事情,我已经做了三年。搜索引擎里的答案,我早已经记得滚瓜烂熟。可是除此之外,我没有别的办法去追寻父亲死亡的原因。因为父亲生前传回的最后一张照片,是在一片桃花林中拍的。   而在这之后的第七天,我便接到了本地警方通知认尸的消息。父亲浑身无伤,警方按照意外伤亡处理了。只有我知道,父亲是被人震碎了魂魄才导致死亡的。   人工培植的观赏碧桃,大多瓣数繁多。照片里父亲拍照的地方,则多为五瓣野生桃花。疆域广袤,我该从何找起?我揉着眉心,叮一声顶开了打火机的盖子。 第一卷 第3章 有尸自远方来   夜里三点,我的手机响了。揉了揉惺忪的双眼,我拿起手机看了看,是王胖子打来的。   “哥,快来...”将电话接通,里边传来了王胖子急促的喊声。没等我问话,电话就被挂断了。我急忙起身,穿好衣裳就要往外走。走了两步我又折返回来,将供奉在父亲遗像跟前的那柄折扇拿到了手中。   我车开得很快,不到十分钟就赶到了窦根的家。他家的门半掩着,门闩断成了两截掉落在地上。推门进去,迎面就看见窦根的父母倒在堂屋里。加快脚步往里走,我就看到一具干尸正趴在窦根的身上,伸出舌头往他嘴里钻。而王胖子,则是在干尸身后,双手掐着干尸的脖子,拼力将它往回拉。   “五雷正法!”我双掌朝天,左右手十指极快的掐起了印。上前一步,噼啪一声拍在了干尸的天灵盖上。干尸的脑壳被我拍扁了半边,一回头舌头如蛇一般朝我面门上弹射过来。我急忙后撤,刷啦一声打开折扇拔出一枚扇骨噗一声钉进了它的舌尖。   “呲...”干尸舌尖冒出一股黄绿掺杂的粘液,粘液顺着扇骨滴落在地上,将地面灼出几个指头大小的浅坑。   “带他出去!”我又拔出一枚扇骨,口中对王胖子大喝道。王胖子闻言也不迟疑,架起被吓得不轻的窦根就朝堂屋跑去。干尸伸手去抓,我趁势将扇骨钉入了它的手腕。随着干尸体内的粘液不断涌出,屋子里开始弥漫着一股子强烈的尸臭味。接连被我所伤,它的注意力开始全部集中到我的身上。一个箭步上来,胸前那对干瘪之物甩动间,它双手平举着就掐向了我的脖子。   “啪!”我抬手将手里的折扇打向了干尸的手腕,干尸的一只手腕应声骨折,就那么皮包骨的吊在那里左右甩动着。抬起一脚将它踹得倒退几步,我又拔出了一枚扇骨。将扇骨用牙咬住,我上前两步一掌拍在干尸的胸前。   “噼啪!”一声在它身上留下了一枚掌印。干尸再退几步,脚下一绊仰面就朝床上倒去。我趁势一个跃身,双膝跪在它的胸腹之间,抬手取下咬住的扇骨对准了它的印堂就扎。   “大老爷饶奴家一命!”身后传来一声喊,随后我的手被人死死拉住。一回头,却是窦根当面。他两眼淌泪,双手紧紧抓住我的手腕冲我连连摇头着。朝他身后看去,王胖子不知何时已经倒在了地上。   “若是识相,你最好从他身体里出来。不然,别怪我手下无情将你镇压当场。”看着生死不知的王胖子,我心头杀念顿起。慈悲,也是要分时候的。真遇到那种冥顽不灵的邪祟,我从不会手下留情。   就在此时,窦根眼中闪过一抹狡黠,被我压在身下的干尸忽然发力想将我从它身上掀开。我双腿一夹,死死夹住了干尸的腰身,随后沉臂曲肘,一肘撞击在窦根的胸前。窦根吃了我一肘,两眼翻白就朝地上倒。   一抹黑如墨的阴影,顺着他的鼻孔就钻了出来。随后贴着地面就要朝堂屋钻。我一抖手,将手中的扇骨对着阴影就投射过去。扇骨钉在阴影上,尾端一阵左右摆动。被它钉在地面的阴影则是如蛇一般扭动,挣扎了片刻便化作一团蒸汽消散无踪。   阴影散去,我身下的干尸随之剧烈地抖动了起来。拔出一枚扇骨,我卯足力气对准了它的印堂就扎了下去。扇骨入体,干尸四肢猛然伸得笔直。随后浑身劲道一卸,张大了嘴巴就那么没了动静!   从干尸身上下来,我将所有的扇骨都取了回来重新插入扇中,随后就打了120。四个人之中,受伤最重的是窦根,他被我那一肘撞断了一根胸骨。至于他的父母和王胖子,则只是受了一些轻伤和惊吓,修养几天也就没事了。这件事就这么没了下文,只是来了几个人从窦根家把尸体运走就算完事。虽然对有关部门处理这件事的态度觉得有些奇怪,不过没人追究,我自然也就落了个轻松。要不然,我还真没办法解释这件事。   王胖子在住院,我赖以为生的这间小店就只有自己来打扫清理了。正在屋里擦抹着家具,就听见门响。   “刘晓筠?你怎么来了?”一抬头,就见刘晓筠正含笑站在门口。我放下抹布,连忙迎了上去。   “来看看你,不欢迎么?”刘晓筠俏皮的笑笑,迈步走了进来说道。   “欢迎,坐吧,地方窄了点。喝点什么?茶还是咖啡?”面对着曾经暗恋的人,我有些手足无措。将她让到了沙发上,我朝吧台走去道。   “苏打水好了!”刘晓筠坐到沙发上,随手拿起茶几上那本《撼龙经》翻阅了起来。看了几眼,她又将它放了回去。这种书籍,不是专门研究这个的确实没有耐心阅读。我打开冰箱,拿出苏打水倒了一杯给她。   “几年不见,想不到你都自己当老板了!”刘晓筠接过水杯道了声谢,然后对我说道。   “总要混口饭吃,什么老板不老板的,整个店从上到下就两个人。”我陪坐在一旁,对她耸耸肩说道。   “那也很不容易了,对了,你的钱我得迟一些才能给你!”刘晓筠呷了一口水,将杯子放到茶几上对我说道。   “不是说过不着急么?叔叔的身体怎么样?”我随手从茶几上拿了一支烟,刘晓筠拿起火机,叮一声打着火递到了我的面前。   “把费用交了,已经开始治疗了。”刘晓筠将打火机拿在手里把玩着说道。   说实话我不是太擅长跟女性打交道,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坐在她们面前,我会觉得局促。于是屋里的气氛,就变得有些尴尬了起来。   “你...”过了半晌,我跟刘晓筠同时开口。尴尬,也要找一点话题,总不能就这么干坐着。   “你先说!”我抬抬手对刘晓筠道。   “你这里,收费很贵吧?”刘晓筠指了指门口挂着的招牌问我。   “看事情的轻重缓急,收费肯定不一样的。你是不是有事?”我往沙发上靠了靠,然后问刘晓筠。   “不是我,是一个老同学。你也认识的,当时坐在我们后边的林夕晨。昨天她对我说了一些奇怪的话。”刘晓筠将手机拿出来,找到了她们的聊天记录给我看。   “晓筠,晚上我总是睡不安稳。”   “你需要一个男朋友!”这是刘晓筠的回答,我朝她看了一眼,她的脸一下子就红到了脖子。   “不不,不是那个原因。我总觉得,一闭眼,就有人带我去一个地方。我都要崩溃了晓筠,每天晚上都这样,已经半个月没有睡安稳了!”   “你去过医院没有?是不是最近工作上的压力太大了?”   “去过了,没用的。晓筠,我觉得我活不长了。”从对话看,林夕晨的情绪已近崩溃的边缘。 第一卷 第4章 林夕晨的梦   到了林夕晨的家,看着眼眶深凹下去的她,刘晓筠跟她抱在一起哭了起来。林夕晨整个人的体重,看起来已经不足八十斤。她穿着一件睡袍,头发就那么披散在身前。屋子里弥漫着药味,炉灶上熬煮着一瓦罐中药,此时正咕噜咕噜的冒着气泡。   “我,我所有的办法都想过了,还是没用。晓筠,我该怎么办?”林夕晨抽泣着。   “别怕别怕,你看我把谁带来了?他一定能帮你的!”刘晓筠擦抹掉眼角的泪水,将林夕晨垂在胸前的乱发拂开对她说道。   “啊...我,我去换件衣服!”一直到这个时候,林夕晨才察觉到了我的存在。说实话,体重不到八十斤的女人,能有个啥看头。当然这话我只能憋在心里,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我将眼神挪移到了一旁,找了把椅子坐了下去。   “这是,姜午阳吧?几年不见,你还是这么帅!”家里多了两个人,这让林夕晨的心情也随之好了一些。换了一身衣服,她拿了两瓶水递给我和刘晓筠说道。   “这个我不否认,很多女人都这么称赞我!”我的一句话,让屋里的气氛热闹了许多。   “凑不要脸!”刘晓筠在说笑间,趁隙对我说了句。   “说说,你失眠的情况?”谈笑一阵,等林夕晨的心情彻底放松下来,我才开口问起了正事。听我问起这个,林夕晨的脸色一下阴沉了许多。她起身拿了一盒烟,点了一支开始埋头抽了起来。   “每天睡觉的时候,只要一闭眼,我就觉得自己在朝一个陌生的地方走。”一支烟抽完,林夕晨开始说起了她的事情。   “说不清楚,我给你画出来吧!”将烟蒂狠狠摁灭,林夕晨找来了纸笔开始画了起来。随着她的笔画,纸上逐渐出现了一幢别墅。别墅靠山面水,白墙黑瓦身处在一片竹林之中。林间有一条能容两车并行的土路,土路一直通向林外。   “就是这个地方,每天只要我一闭眼,就会觉得自己正在这条路上走。”将笔放下,林夕晨伸手摸向了烟盒。   “除了在路上走,你还遇到了什么事情?”我拿起图画用手机将它拍下来,然后皱眉看着问道。   “我说不清,但是我有种直觉,只要我进了这幢别墅,就永远别想再出来了!”林夕晨的身子有些发抖,她哆嗦着又点了一支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道。   “怎么样?你有什么办法帮她?”将图纸放下,身旁的刘晓筠低声问我。我缓缓摇头,仅凭这张图,我完全没办法帮她。   “你一定能帮她的,对不对?她是我最好的朋友!”见我摇头,刘晓筠拉住我的胳膊连声说道。一旁的林夕晨,也将希冀的目光投在了我的身上。   “你们别急,我需要时间弄清楚一些事情。不过我可以保证,今晚你可以睡个安稳觉。”我从随身的挎包里拿出一张符纸,又拿出一方印啪一声盖在了符上。印是一枚长宽高均为三厘米的正方体。一面刻着总召万灵,一面刻着五雷正法。四周围则是刻着弟子姜午阳,奏申诸方雷神护持等字样。   将盖了印的符递到林夕晨的手里我对她说“随身带着,不能见水!”   林夕晨拿着符纸,看了看刘晓筠。刘晓筠点点头,她这才将符纸折叠起来放进了口袋。   “要是有什么事情,你随时跟她说,让她通知我!”我指了指刘晓筠,对林夕晨说道。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没有直接问林夕晨要电话。   “你们,就这么走了?”在林夕晨家坐了不到半小时,我就起身告辞。王胖子还在医院,我总得去看看他恢复得怎么样了才行。林夕晨见我们要走,追到门口想要挽留。有人在她的胆子就大多了,现在我们要走,她又开始担心起晚上的那个梦来。   “要不,我留下陪陪她吧?”刘晓筠看见好友那战战兢兢的样子,于心不忍的问我道。   “也好,有事打我电话。记住,符别沾水!”我想了想,点点头又叮嘱了她们一句。   “哥你怎么来了?店里忙不?”我到医院的时候,王胖子正拉着一个小护士咨询割包皮的事情。正聊得兴起,一眼看见我来了急忙开口招呼道。   “妹儿,咱加个微信呗?哥这一天不见你,心里就堵得慌。唉?唉?别走啊...”聊了半天的骚,小护士也没见他拿出点实际行动。正好趁着我进门,转身就朝外走。王胖子厚颜无耻的追了两步没追上,挠挠头帮我搬了把椅子。   “有精神撩妹,看来恢复得差不多了。这几天没开张,你可得抓紧出去多跑跑。”我坐到椅子上对王胖子说道。   “放心吧哥,等我王赞助出山,咱们公司立马儿蒸蒸日上。”王胖子本名叫王赞助,据说他出生的时候,他爸正在彩票中心看号。一眼扫去又没中,当时就恼火的说了句:又赞助了!后来他妈问给孩子取个啥名,他爸脱口而出,赞助!   陪着王胖子坐了会,又塞给了一千块钱算是给他买营养品的,我起身到了隔壁的病房。跟王胖子的单间比起来,窦根所在的环境就要差一些了。估摸着是记恨我一肘打断了他的骨头,进去之后他只是朝我看了一眼,然后就将眼睛给闭了起来。倒是他同病房的父母,对我不住的道谢。跟他父母寒暄过几句,我便转身出了病房。   离开医院刚准备开车回店里去,我不由自主的摸出了手机,给刘晓筠发了一条信息:午饭吃了?那边还好吧?   信息刚发出,刘晓筠马上就秒回了一条:嗯,煮的面条,夕晨家就剩这个了。我们都很好,你别担心,有问题我会打电话给你的!   看着她回复的信息,我笑了笑,这才安心的开车朝店里驶去。   回到店里,我第一件事就是将林夕晨画的那幅画传到了朋友圈。   谁知道这个地方在哪里?我在图片下边,提了一个问题!我想试试看,这个地方到底是纯粹只存在于林夕晨的梦里,还是现实中当真存在这么一个地方! 第一卷 第5章 聪明的对手   看林子倒像是在我老家牌楼村,记得那里并没有什么别墅。不过也说不准,毕竟一年多没回去了。过了一会儿,朋友圈里有人回复。我回了句谢谢,然后打开手机地图开始查找起牌楼村来。很快我就在地图上找到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村子,距离市区八十多公里。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   原本只是想试试看,没想到现实中还真的有这么一个去处,我决定去那个牌楼村走一走。林夕晨的事情,总不会无缘无故就发生的。夜有所梦,一定是日有所思。要么就是别的什么原因,才导致了她现在的情况。   看看时间已经过午,这个时候赶去牌楼村,当天不见得能够赶回来。虽然给了林夕晨一张护身符,可是我心里并没有彻底踏实。因为刘晓筠还在她家,俗话说事不关己,关己则乱。如果刘晓筠不在,我倒是可以不必这么瞻前顾后。   在家里自己自己做了点吃的,然后我就躺在床上睡了个午睡。干我们这行的,好听点的称呼是先生,一般的就是江湖术士,难听的就是神棍。对于这些称呼我一概坦然受之,称先生的是跟我打过交道的,称江湖术士的是旁观者。至于称呼神棍的,是不得其门而入,偏偏还喜欢嫉妒恨的那种人。   一觉醒来,我去父亲遗像跟前上了一炷香。因为我梦到他了,他在一个开满了桃花的地方,身边有很多人。我不知道这是我思念太甚的缘故,还是父亲冥冥有灵想要告诉我一些什么。我拿起了供奉在遗像前的那把折扇,缓缓将它打开。这把折扇,是父亲从不离身的物件。扇面上画了半幅水墨画,剩下半边则是一片空白。一眼看去,扇面半黑半白显得很不协调。   折扇,是父亲最后一次出门前留下的。我还记得我问过他,这半辈子你都带着它,为什么这一次不带?父亲当时对我说:总要有个传承!现在我有些明白父亲当时的意思了,或许在出门之前,他便已经预料到了自己会遭遇不测吧?   折扇有九根扇骨,父亲习惯称它为九根葱。但是它还有另外一个名字:画皮雕骨扇!父亲对我说,九根扇骨就等于是九把刻刀。遇见化形的邪祟,便能用它去应对。为了应景,父亲还曾作过两句打油诗:新死描眉施黛,久亡画皮雕骨!死去越久的老精怪,这把折扇对其的效用就越大。对于父亲这句话,我信!因为窦根招惹上的那具百年女尸,加起来也不过挨了四根扇骨就挂了,这其中还包括它的冤魂挨的那一下。   将折扇放了回去,我对着父亲的遗像磕了三个头,然后起身来到客厅翻阅起撼龙经来。家里是套两室一厅的房子,客厅被我改造成了一个接待客户的办公室。我没啥本事换套大点的房子,这还是我父亲在时为我买的。   “你在干嘛呢?”手机传来了信息提示音。我拿起来看看,是刘晓筠发来的。   “睡了一觉,在看书。你呢?”我回了一条过去。   “陪着林夕晨呢,她这段时间是困狠了,中午睡到现在还没醒。我在想,晚上我们吃什么。”刘晓筠打字的速度很快,不到三秒钟消息就回复过来了。   “要不?我过去请你们吃饭?”我问她。   “算了,你办正事要紧。不能为了我们,耽误你的生意。我们就点个外卖凑合凑合吧。对了我想问你,夕晨这事是不是就算办妥了?我还要照顾我爸呢,也不能天天陪着她。”刘晓筠问起林夕晨的事情来。   “只能算暂时控制住,想要断根,就要找到根源。叔叔在哪家医院?我明天去探望下他。”我想了想答道。   “不用了,他在省医院住着。去一次挺不方便,等他出院了再说吧!”刘晓筠急忙回绝着我。   “也好,晚一点我会过去看看林夕晨。”我想了想答道。   晚上十点半,我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刘晓筠她们。开车来到了林夕晨家楼下,刚下车我的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来电显示,是刘晓筠打来的。   “我在楼下,马上上来!”我接通电话,不等她开口,拔腿就往楼上跑。   “快,快,你看看她!”跑上楼,刘晓筠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一见我就把我往屋里拉。进了卧室,就看见林夕晨正在床上打着摆子。我上前一步,屈指在她印堂上一弹,随后一把将她从床上给拉了起来。   “啊...啊...”被我拉起来的林夕晨手舞足蹈的挥动着拳脚。   “拿冷水来!”我双手控制住她不停挥动着的胳膊,对身后的刘晓筠说道。   很快刘晓筠就拿了一纸杯水过来,我接过杯子含了一口,噗一下全都喷到了林夕晨的脸上。   “晓筠,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林夕晨睁开眼睛,四下张望了片刻一把抱住了刘晓筠哭泣起来。   “别怕别怕,我在这里!”刘晓筠连连安抚着她,眼神朝我看了过来。   “怎么回事午阳?不是说带着符就不会有事么?”我站在一旁,眯了眯眼点了支烟。刘晓筠抱着林夕晨开口问我。   “符呢?”我坐到椅子上问林夕晨。林夕晨哆嗦着将它从睡衣口袋里拿了出来,却已经被汗水打湿。   “聪明,居然想到利用汗水把符给打湿,然后破了我的法!”我吸了口烟,靠在椅子上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低声说道。   “什么意思?”刘晓筠闻言急忙追问起来。   “现在基本上可以肯定夕晨这件事不是偶然,而是有人在暗地里想要拘了她的魂。这个人很聪明,他施法的时候发现夕晨身上带了护身符,便没有急着动手。而是利用梦境让夕晨精神紧张从而出汗,等汗水将符纸打湿,接下来才是他真正动手的时候。这是一个懂行的行家,看来我要好好陪他玩玩了!”我将烟灰磕在还剩一口水的纸杯里沉声说道。   “你是说他还会对夕晨动手?这可怎么办?我们也不能24小时陪在她身边啊!”刘晓筠闻言有些着急了。 第一卷 第6章 父与子   “与其在这里等他动手,不如我主动去找他。既然纠缠了林夕晨半个月,他就一定不会这么轻易就放手。留着这个祸害,迟早要出大事。”看了看两女焦急的面容,我将手里的烟蒂扔进纸杯说道。   “你打算怎么办?你可别乱来啊,毕竟是法治社会!”刘晓筠将手掌搭在我的膝盖上说道。   “我不会乱来的,咱们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不是么?这几道印记,夕晨你别弄掉了。有它们在,那个人就害不了你。”我轻拍了拍刘晓筠的手,然后起身在夕晨家的门窗上各盖了一方印记说道。   在林夕晨家坐了一会儿,我准备回家准备第二天赶往牌楼村。可是看着面前两个战战兢兢的女子,我又放弃了回家的念头。陪了她们整整一夜,第二天大早我才离去。回到家里,我换了一身衣裳,将扇骨上的符文仔细擦拭过,这就驱车赶往了牌楼村。   依照导航的指示一路开车前行,近两个小时我才抵达了牌楼村。村头矗立着一方牌楼,上头的字迹隐约还能辨认出贞洁烈妇四个字。村子不算小,大概百多户人家。只不过看起来却是冷冷清清,偶尔能看到一两个老人走动。至于年轻人,一个没见着。我将车停在村头,迈步朝里走了进去。   “老爹,请问这附近有这么个地方么?”路上遇到了一个扛着锄头的老汉,我上前递给人家一支烟,然后将林夕晨画的那张图拿给他看。   老汉眯着眼朝图上瞥了一眼,然后朝地上吐了口唾沫说了句“不知道!”   “什么狗鸡脖玩意儿!”朝前走去几步,老汉将手里的烟往路边一扔骂了一句。我有些摸不清头脑,心说跟他头回打交道,也不至于得罪人吧?   “我说后生,少跟石恩打交道,那就不是个玩意儿。”朝前走了十几米,那老汉又折返回来对我说道。   “不是,老爹我就不认得什么石恩,我是看人家画的这个地方风景不错,想过来踏踏青。”我连忙对老汉解释起来。   “过来玩的啊?你朝前走,出了村子往东,那里有个大水库。到了水库,就能看到这个地方了。”老汉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然后拉着我的胳膊给我指着路。   “老爹,车能开得过去不?”我遥望一眼问道。   “过不去,都是田埂路,过牛都勉强!想开车进去,得从大队部那边绕路。”老汉摇摇头说。   谢过了老汉,我朝着村外走去。穿过了村子,老远就看到东边有一个面积很大的水库。俗话说望山跑死马,看着水库就在前头,可真当我顺着那蜿蜒的田埂路朝那边走的时候,却足足走了半个小时。水库四周被高约几十米的丘陵环绕,三面种树,一面种竹。看到那片竹林,我知道我找对了地方。一条土路,从竹林里通出来。我蹲在水库边上,开始抽起了烟。我在想待会该从哪里摸进去一探究竟。   “这里不会有蛇吧!”寻思了一阵,我决定不从那条土路进山。绕到了丘陵的侧面,我开始顺着竹林往上爬。林子里铺了厚厚一层竹叶,脚踩在上边如同踩在烂絮上一般。朝前走着,我心里开始犯起了嘀咕。   “果然有一幢别墅!”爬到半山腰,一幢别墅便出现在我的眼前。别墅四面围着围墙,围墙上插着一些碎玻璃防止有人翻越进去。我蹲下身子,藏在竹林里朝别墅里边窥视着。别墅一角有个小型的泳池,泳池边趴着一个男人,两个看不清面相的女人在他身后给他做着按摩。隔这么远我是怎么分辨男女的?因为那两个女的半丝未挂。   “倒是有些手段!”我眼神眯了眯,低声自语了一句。我知道这次是找对了人,因为那两个女的只是两具行尸走肉,她们的灵魂已经离开身体不知道去了何处。如果只看她们关节的灵活程度和身体的弹性,外行人绝对不会察觉到任何一丝异样。   抬头看了看天色,我决定暂时按兵不动。等到天黑,我再翻墙进去。夜色不仅能方便贼的活动,同时也能保护我的行踪。   “跳啊,你们特么倒是跳啊?哭什么?家里死人了?”一直在林子里熬到了天色全黑,我才用外套裹住双手翻越了那道布满了碎玻璃的围墙。沿着墙根一直摸到了别墅的窗外,我就看见白天曾经出现过的那个男人,正四仰八叉的靠在沙发上训斥着面前的那几个半丝未挂的女人。他的手里拿着串念珠,念珠随着他的搓动,散发着一股子让人生厌的气息。面前的那几个女人,此时灵魂却又附了体。跟白天比起来,此时的她们多了一份羞耻感。大厅里的音箱播放着一首韩文舞曲,众所周知,韩国的舞曲多少都带有一些夜店的味道在里边。   “谁跳得让我满意了,我就放谁回家!要是跟之前那几个那样死犟,她们的下场你们也清楚!怎么样?别说我没给你们机会啊!特么的一群贱货,你们谁都想不到,如今会对我这样的人曲意奉承吧?有了这串念珠,我要谁陪我睡谁就得陪我睡,我要你们干什么你们就得干什么。等过几天,你们就有新姐妹了,哈哈哈。嗯,明天再去看看,有没有什么中意的姑娘!”男人的声音很大,大到肆无忌惮。   “吵吵啥?老子刚起点儿性子,就被你给败了兴。”打二楼下来一个老头儿,他一手搂一个姑娘,顶着一个锃光瓦亮的脑袋就往下走。   “爹,你也老大不小了,悠着点儿啊!”男人靠在沙发上,对那老头说道。   “老子还有几年活头?悠什么悠?咱俩换换,这两个给你,那两个给我!”老头将身边的女人朝前一推道。   “行行行,你要谁就是谁,不过过几天那个新货,你可不能跟我抢。”男人哈哈一笑,给他爹倒了杯酒说道。   在外头窥探到这时候,我大致上就明白了事情的缘由。这个人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一串念珠,然后利用念珠的力量,去拘了自己中意的女人的魂魄,继而再想办法得到她们的身体。这对父子,就是两条银虫!   “哐当!”一声,我踹开了他家的大门!   “你怕是没那个机会了!”女人们急忙遮掩着自己的身体,那爷俩则是面色大变。而我,叮一声用打火机点了一支烟! 第一卷 第7章 善恶应有报   “你...”打着赤膊的男人一个起身,就要对我晃动手里的那串念珠。我一个箭步前冲,顺势将手里的打火机朝他砸了过去。嘡一声脆响,打火机正砸在他的鼻梁上,当时就让他涕泪横流。趁着这个时候,我抓住他扬起的腕子一扭。   “哎呀呀,哎呀...”那人被我扭得转了个身,踮着脚开始呼痛起来。   “你,你放开我儿,不然老子报警!”面前那老狗冲我跳着脚道。   “报,你报,不报你是我孙子!”我手里加了把力将男人手里的念珠给夺了过来,同时对那老狗说道。一句话将那老狗说得偃旗息鼓,他哪里敢报警?他要敢报,进去的不会是我,只会是他们这对父子。   “十二颗珠子,三条人命。”念珠里残存着三道冤魂,剩余的九颗珠子里则是空空如也。   “穿好衣服,我有话问你们!”看了看蜷缩到墙角的那几个女人,我对她们说道。女人们闻言,遮遮掩掩的开始在屋里寻找起自己的衣物来。   “你们的魂魄,之前是不是一直都被他控制着?”等女人们穿好了衣服,我问她们。   “是,白天他把我们都困在那颗珠子里,只有晚上才会放我们出来活动一下。但是条件是,要随他高兴。之前几个,因为反抗太激烈,被...被他给杀了。人就埋在竹子林里,我们可以带你去找!”几个女人见我镇住了这爷俩,先后开口指证道。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点点头,问那爷俩。   “为什么?换了你,你也会这么做!我特么穷了一辈子,在外头做事,多看漂亮女人一眼都会被人耻笑。每个月累得跟狗似的,工钱还不够有钱人吃一顿饭。凭什么特么你们吃香的喝辣的,老子就得苦受着?也算是老天开眼,老子在工地上挖土石方,挖到了这玩意。打那之后,老子才算知道了什么是生活,什么是心想事成。这些漂亮女人,我一个个儿全给弄回来,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为了活着,她们还得主动伺候着我。哈哈哈哈。你可小心了,别捏碎了珠子,那几个女人可就真的魂飞魄散了。”男人有些歇斯底里的在那里高声说着。   “不如你放了我,有这串珠子在,要钱有钱,要女人有女人。现如今这世道,有了钱谁敢特么瞧不起咱爷们儿?爷有的是钱!不信?我示范给你看,你就知道钱是怎么来的了!”男人开始对我说起念珠的好处来。   “打电话报警!”我一只手控制住他,一手摸出手机对那几个女人说道。这是个法制的社会,我们得依法办事。纵然很想弄死这两个杂碎,咱们也不能留下证据...嗯哼,也不能违法!   “你这个死心眼子,你知不知道你错过了多大的富贵?傻B,缺心眼的东西...”眼看着报了110,父子俩在那里喝骂起来。骂了几句,老头儿转身上了楼。   “爹,你干嘛?”男人冲他爹喊了一声。   “老子还想活命,儿啊,这锅你就背了吧。等我逃出去,再想办法捞你出来。咱有的是钱,到时候顶多就是赔钱的事情,你先扛着啊!”老头上了楼,一通翻箱倒柜,稍后背了个大大的旅行包下来说道。   “你个老不死的,我可是你儿,亲儿!”男人挣扎了两下对他爹吼道。   “老子还是你爹呢!”老头儿拔脚就要往门外走。我一伸脚,勾住了面前的茶几就朝他砸了过去。   “砰!”茶几翻滚着跟头砸在老头的后背上,当时将他砸得闭了气。   “好,想撇下我自己跑路?没门!”男人一阵快意的笑声过后,对昏死过去的老头啐了一口道。   我让女人们帮我扯了几根布条,将那爷俩捆绑在一起后,双手把持着念珠缓缓念起了法咒:茫茫酆都中,重重金刚山。灵宝无量光,洞照炎池烦。九幽诸罪魂,身随香云幡。定慧青莲花,上生神永安!   随着咒罢,一道幡浮现在我面前,三道冤魂先后附着其中,对我鞠躬为礼。   “这幡能护你们七天不堕冥界,七天之后各自投胎去吧。这七天,你们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只是记住一点,别太快把人家玩死了。仇,要慢慢报才有意思!”那三道冤魂行走之中,身后便会跟随着一道青色幡。来回走动几步,她们对我涕然拜倒。   “你很聪明,不过却把聪明的劲头用错了地方。”一切安置妥当,我对那个不停挣扎的男人说道。我说他聪明,是说他懂得利用念珠的力量,迫使林夕晨自己将护身符上的法力给破了。   “什么聪明?哥你放我一马,从此咱俩有福同享怎么样?”男人还在做着最后的努力,想要我放开他。他永远不会明白我话里的意思,也永远不会知道我是怎么找到他的。   一个半小时之后,警察们来了。有了那几个女人的指控,这件不为人知的案子很快就水落石出。带着警察们去竹林里挖出了被掩埋掉的那三具尸体,那对父子的罪责已经是板上钉钉。我将念珠上残余的念力消除,将它作为赃物交给了警察。那个男人全程都在为自己辩解,他一直在说是念珠的力量诱使他做出这些事情的,整个作案的过程中,他什么都不知道。不过在这个无神论的世界上,谁又会去相信他呢?   “我有精神病,对,我有精神病,我要求去做鉴定!”男人扯着嗓子在那里喊着。   不管他到底去不去做坚定,也不管鉴定结果如何。总之,该还的债,他别想躲!因为在他身后,还跟着三个冤魂。   “这里发生的事情...”人是要脸的,在返程的途中,女人们迟疑着对我说。   “我嘴严实,啥都不会说。对了,你们是怎么被他给绑到这里来的呢?”我对那些女人问道。   “我只知道,我在朝着这里走。等我醒了,人就已经到了这里...”一个女人回答了我的问题。   她的魂被男人拘来,魂又引着身体,如同梦游一样来到了这个地方。我似乎明白了女人们是如何来到这里的原因。不过一切都过去了,新的生活总要开始。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第一卷 第8章 一起跳舞   从牌楼村回到家,天已经蒙蒙亮。我给刘晓筠发了一条信息,大意是林夕晨那件事已经过去了,让她安心去做自己的事情。洗了个澡,我躺在床上准备补一觉。熬了一夜,这一觉睡下去,直到下午两点才醒。醒来第一件事我就是看手机,里边果然有刘晓筠发来的信息。   “你是怎么做到的?那我今天就不陪夕晨了,去学校还有课呢!”   “学校?你学分不够重修了?”我急忙回了一条信息,不过却并没有对刘晓筠解释夕晨的事情。   “呸,你才重修呢。我毕业后在舞蹈学校找了份工作,你要不要来看我上课?”刘晓筠的信息很快就过来了。她没有追问事情的详细,而是邀请我去她学校。这算不算是,约会?   “在哪里?你发个定位,我马上过去!”我一听就来了精神,急忙从床上起身。   “一二三四,前,前后前。大家的腰扭起来。放开,放不开的舞者是没有灵魂的。”路上经过蛋糕店,我买了块蛋糕当午餐。到刘晓筠所在的学校时,她正在舞蹈教室上课。她今天很漂亮,穿着一身黑色的旗袍,手里还拿了把檀香扇子正在那里带着学生跳舞。音响里的舞曲,听起来有些慵懒旖旎。   发现了我的存在,刘晓筠对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进去。我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左右看了看,然后轻轻推开了教室的门。里边一群穿着旗袍,那叉儿都开到了大腿根的妹子,齐刷刷将眼神投射到我的身上,这让我后脊梁一阵发紧。尽管教室里空调开得很足,可我依然觉得手心一阵冒汗。没办法,我是个腼腆的人。   “大家再练一会儿就下课!”示意我找地方坐下,刘晓筠拍拍手,将那些妹子的眼神从我身上吸引了回去道。或许是因为多了我这个陌生人的原因,接下来的舞蹈动作,妹子们显然有些放不开。   “这才一个观众你们就紧张,将来登台表演怎么办?将来你们会登上本地电视台,省电视台,甚至还会去国家电视台。你们的观众会越来越多,聚集在你们身上的目光也会变得更加复杂。放开跳,记住动作要领跟上节奏。”刘晓筠在那里督促着妹子们,闻言我赶紧将眼神从妹子们的腿上收了回来。不知道为何,我总觉得她这番话好像是说给我听的。   随着音乐声,一群穿着旗袍的妹子,开始跟着节拍律动了起来。我心里逐渐升起一个念头,那就是:带劲!   “你来!”正看得带劲,忽然音乐停了。刘晓筠拍拍巴掌,对我招招手。   “干嘛?”我有些莫名其妙。   “配合我给她们做做示范。”刘晓筠见我有些不情愿,白了我一眼将我从椅子上拉了起来。   音乐声再起,我在刘晓筠身后身体僵硬的跟着她的步子在那里挪动着。拙劣的舞姿逗得妹子们一阵娇笑,一个胳膊上纹了只佩琪的妹子还朝我打了声呼哨。   “前,后前后,扶腰...”我很紧张,生怕会踩到刘晓筠的脚。她的步伐很轻盈,腰肢扭动间让我觉得有些口渴。耳朵里传来她的提醒,我下意识将双手叉在自己腰上。一阵哄堂大笑在教室里响起。   “你想什么呢?扶我的腰!”刘晓筠听见笑声一回头,咬牙对我低声道。我慌忙将双手搭在了她的腰上,一股热力顺着她的腰身传到了我的掌心。她的身体很有活力,我偷摸着咽了口口水。   一首三分半钟的舞曲,对于我来说就如同过了几个小时。隔行如隔山,我鬓角甚至都有汗在往下滴。毕竟现在是在众人眼前跳舞,而不是我们私下进行的什么约会。如果是在私底下,我绝对不会这么紧张。随着最后一个音符响起,刘晓筠往我身上轻轻一靠,同时刷一声打开了手里的檀香山遮挡住了半张脸。   “搂着我!”她的声音轻轻传来,我急忙伸手搂住了她的腰。   “啪啪啪啪!”教室里响起了一片掌声。   “大家说他跳得怎么样?”刘晓筠给我端了一杯水,然后问那些妹子。   “好!”大家明显有一些言不由衷。   “说实话!”刘晓筠看看一头汗的我,噗嗤笑出声来道。   “难看!”这回妹子们说了实话。   “他跳得这么难看都能放开了跳,你们是专业的舞者,为什么还不如他放得开呢?起来,继续!”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明白刘晓筠是拿我做了激励妹子们的反面教材。妹子们冲我吃吃笑着,先后起身站好了位置。音乐声响起,她们明显比之前跳得到位。不论是肢体,还是表情,都已经沉浸到了舞蹈之中。甚至还有几个妹子,那水汪汪的大眼睛还不时朝我放着电。凭直觉,我觉得这几个放电的妹子将来必成大器。   “晚上一起吃饭?”就在教室里看着妹子们一遍一遍的练舞,一直到四点多钟,刘晓筠才算让人下了课。等妹子们都走了,她对我发出了共进晚餐的邀请。   “老师都一个样子!”我冲刘晓筠点点头算是答应了她的邀请,然后笑着说道。   “什么意思!?”刘晓筠问我。   “我来的时候,你说再跳一会就下课。这一晃,都过了一个小时。想想以前我上学的时候,老师也爱这么说。同学们,还讲五分钟就下课!日子久了,我才发现老师嘴里的五分钟,是无限长的时间。你现在也成为了老师,也变成了当年我们很烦,现在却很怀念的那个样子!”刘晓筠身上很香,我不否认我很陶醉。跟她并肩出了教室,我深呼吸一口说道。   “嗤,你去学校门口等我,我去冲个凉换套衣服。”刘晓筠伸手在我脑门上杵了一下,然后在我面前转了个身朝着办公室方向走去。黑色的旗袍衬托得她的腿愈发的显白,我的眼神很艰难的才收了回来,然后转头朝校门口走去。   等刘晓筠将自己捯饬好,已经是傍晚五点半。我在学校门口整整等了一个小时。不过用她的话说,就是已经很快了。稍微拖沓一点,我起码要等两个小时或者更久。我们没有去什么高级的餐厅,而是去了一家专卖麻辣烫的小馆子。刘晓筠说这家是她经常光顾的,味道很不错,食材也新鲜。   “哥,我被人堵了!”刘晓筠吃得很慢,我就慢慢陪着她。夜里七点多,王胖子打电话过来,张嘴第一句话,就是他被人打了!王胖子被堵,我跟刘晓筠这顿饭也没心情继续吃下去了。我决定先送她回家,然后赶到医院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一卷 第9章 王胖子泼粪   送刘晓筠到了楼下,她催促我赶快去医院看王胖子。我冲她点点头,调转车头就朝医院驶去。等我到的时候,王胖子所住的病房门口挤满了人。而这货,则是在房间里如同惊弓之鸟。过道里充斥着一股难闻的气味,医护们站得远远的,两个保安更是有所顾忌一般不敢上前劝阻。   “美女,这是怎么了?”我走到护士站,问一个年龄看起来不大的小护士。   “还问怎么了,那屋个死胖子,没事朝楼下泼粪。泼了人家一头一身......呕...”小姑娘话没说完,当时就吐了。一旁的同事见状,急忙过来将她拉到一边,拖地的拖地,洒水的洒水忙了个不亦乐乎。   “你是病号,我们也是病号,我们在医院的广场跳跳舞怎么了?碍着你啥事了?嫌吵你跟我们明说,我们也就不跳了。好家伙,一声招呼没有,一盆子粪水就那么泼了下去。你们看看我这身上,我这头发...”一个头发上还吊着一根金针菇的大妈在那里跳着脚说道。   “你且躲着吧,待会警察来了,我看你还能躲不。今天这事要是没个说法,我跟你说完不了。”一大爷在一旁帮着腔。说话间在脸上抹了一把,然后抬手在医院雪白的墙壁上啪一声擦出一个黄色的掌印来。这个时候,我算是知道过道里那股子味道是从何而来了。   “让让,麻烦大家都让让!”过了几分钟,上来四个警察。一进过道,他们就捂住了鼻子。等他们将围堵在门口的人劝退到一旁,王胖子这才将门打开。   “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啊?”警察们站在门口,将王胖子和过道里的那几个大爷大妈们阻隔开问道。   “警察同志你给评评理......”大妈顶着那根金针菇,对面前的警察说起事情的经过来。   “事情我们都了解了,您看这样行不行?老几位先去洗洗,换身衣裳咱们再来说处理结果。您几位这么堵着,多臭啊?给别人带来不方便不说,自己也难受不是?”警察了解完情况,对那几个大爷大妈好言相劝道。   “我们这可不是故意的,这不是留着证据等你们来么?要是之前洗干净了,这孙子一口咬定说没这事儿该咋整?”老头老太太们对警察说道。   “您几位法律意识强,这一点是值得肯定的。先去洗,完事了咱们再说好吧?”警察们好说歹说,终于将那几个老头老太太给哄回去了。至于他们去哪里洗,各人自行解决吧。   “说说吧,为啥呀?”等人都散了,警察们问王胖子。   “那个,没为啥,就是一时脑子抽筋!”王胖子看了看我,然后对警察们说道。   “这家伙估计住院住抑郁了,警察同志,咱们认错,认罚!该赔人家多少,咱们就赔多少。事情是咱们错了,咱们的态度也算端正,您几位看看就打当中调解调解?受累,受累!”我从王胖子的眼神里,看出了一种另外的意思。上前几步,我掏出烟挨个发着道。   事情呢,一直折腾到夜里九点多钟才算完。就这件事,双方经过调解达成了一致。第一,王胖子每人赔偿一套衣裳并当面道歉,第二,要负责将医院的广场洒扫干净。至于那些被人抹到墙上的手掌印,则由院方负责清理。   “怎么回事啊你?”等事情平息之后,王胖子又跑下去买了一些水果给那些护士站的小护士们。等他回来,我靠在窗台边轻敲了敲外边的防盗网问他。   “哥,我是好心办了坏事。七点多钟的时候,我在屋里觉得闷,心说到窗台这边透透气。一看,你猜怎么着?”王胖子一拍巴掌问我。   “你不去说书,真是浪费了这副好口才!”我将通往阳台的门虚掩上,然后点了一支烟对王赞助说道。   “我看到打南边来了个...”王胖子上前将我的烟接过去嘬了一口。   “喇嘛?”我问他。   “咳咳咳...一个穿着寿衣的人!”王胖子被烟呛着了,接连咳嗽了几声对我说道。   “他就绕着医院溜达,然后到了那老太太身后,就特么开始摸!”王胖子将烟还给我,压着声说道。说话间,身子还打了个哆嗦。   “老太太当时啥反应?”我将烟灰磕出窗外问他。   “有啥反应啊?跟没事人似的。”王胖子的话,让我想到了一种可能。但凡有人咸猪手,受害者就算不敢喊叫,也多少该有点反抗的举动才是。况且,在老太太身后还有俩老头一起跳舞。就算老太太不敢反抗,老头们也该上去制止吧。   “那你为啥泼粪?这事跟你也不挨着吧?”我缓缓抽了口烟又问道。   “那人发现我在看他,抬头对我做了个掐脖子的手势。你看,刚才我没把这事告诉警察。说了他们也不会相信,还会认为我在无理取闹。”王胖子说话将病号服的领口解开,指着上头的一道指印对我说道。指印青中泛黑,我伸手摸了摸,然后拿出折扇抽出了一根扇骨刺破了王胖子的皮肤。   “呲...”一滴青黑色的汁液顺着他的脖子流了出来,我用扇骨将其挑起,汁液触碰到扇骨上的符文发出了一声呲响。   “当时我就觉得不对劲,跟着你也不短时间了,该知道的我也多少知道一些。我记得你说过,破邪最简便的方法就是用秽物去泼它。于是我就去了趟厕所,不过这几天消化不好,将金针菇给泼人家头上了。”王胖子摸了摸指印逐渐消退的脖子,脸上露出轻松的神情说道。我将扇骨上的那滴汁液送到鼻子边上,轻轻嗅了嗅,有一股子淡淡的腐臭味。   “喜娃,你在这盯了两天了,今晚回去歇歇吧。你娘明天早上火化,记得早些来就是了!”要说这世上哪里生老病死见得多,医院这地方当属第一。医院的太平房里,一个六十开外的婆婆对趟在椅子上的中年汉子说着。   “算了二姨,就让我好好送送我妈吧!她操劳了一辈子,临了也没享上福。就让我陪陪她,陪她说说话!”喜娃对他二姨摆摆手,然后使劲搓着自己的脸颊道。 第一卷 第10章 倒霉的人   他很累,从母亲住院治疗一直到死亡,说起来已经快半年没有怎么休息了。说句不那么孝顺的心里话,这一刻母亲的故去对于他来说不仅有悲伤,也有那么一丝的轻松。喜娃觉得自己应该算对得住母亲,母亲治病已经将家里全部的积蓄花光。自己这个做儿子的,也算是尽心尽力了。他搓动着脸颊,从躺椅上起身点了一支烟。这个时候,他有些想自己的前妻和孩子。   “也不知道她还恨不恨我!”喜娃想起了自己跟前妻相识相知一直到结婚生子的那段日子来。那段时间,是他为人半辈子中最为开心的时光。曾经他有一种感觉,觉得自己获得了全世界。可是后来,他知道这不过是自己的错觉。看人家婆媳不和,他心里没什么感觉,甚至还有些鄙视。可是真等事情到了他头上,他才能理解人家的痛处。原来婆媳不和,最难受的是他这个儿子。每天下班之后,先哄母亲,后哄媳妇成为了他的必修课。他不敢出差,甚至不敢下班后跟朋友去聚会放松一下。因为他知道,家里随时都会鸡飞狗跳。   喜娃的母亲性格刚强,是属于那种宁折不弯,宁可鱼死网破也不妥协的人。很可悲的是,她媳妇的性格也是如此。针尖对麦芒之下,家里基本上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每到这种时候,就是喜娃最痛苦的时候。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才能让这两个跟自己最亲近的女人偃旗息鼓。   “爸,你这辈子很倒霉啊!”这是儿子对他说过的一句话。   或许是真应了儿子的这句话,没过多久,喜娃就被单位辞退了。那一年,喜娃36岁!被单位辞退之后的一段时间,相反他还变得轻松了一些。因为家里的收入少了一大半,大家都忙着去操心钱的问题,也就没有过多的精力去挑对方的不是。   喜娃又找到了一份新工作,工钱不低,一个月全勤下来加上私活,能挣一万多。家里的日子逐渐好转,该买的,买得起的他都有求必应。钱是多了,日子也宽裕了,于是家里又恢复到了以前的样子,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长期积累的怨气,总有彻底爆发的那一天。在那年的春节前夕,喜娃的单位组织吃团年饭。就是一顿饭的时间,他媳妇跟他妈在家打了一架。回到家里的喜娃,看着撞墙寻死的母亲,看着收拾东西要回娘家的媳妇。一跺脚,选择了离婚。   “我受够了!”这是喜娃扔给家里的一句话。他的父亲很早就死了,家里只剩下一个寡母。有人说婆媳不和可以搬出去住。这话对于父母健全的人家来说可行,可是对于喜娃来说,这个办法并不可行。人活一世,最怕的不是没钱,而是旁人的那张嘴。事不关己,他们可以胡说八道都没关系。只要喜娃这么做了,什么娶了媳妇忘了娘,日子好过就把亲娘给撇了,这之类的话一准会铺天盖地。况且他母亲的身体并不好,万一搬出去后有个三长两短,这辈子他都将活在旁人的吐沫星子之中。   “如果这辈子非要我对不起一个人,我只能选择对不起你!”这是喜娃跟媳妇从民政局出来之后,对媳妇说的一句话。离婚之后,整整十五年他都没有再去琢磨结婚的事情。他怕了,他怕再娶一个,依旧跟自己的母亲合不来。既然已经对不起了一个,又何必去对不起第二个呢?这些话,喜娃从来都不对人说。人家劝他再找,他也只是笑笑回答:没缘分啊!   烟蒂烫了手,让喜娃从回忆中醒过了神。他看了看水晶棺前即将熄灭的香烛,起身又续上了三炷香和一对烛。火盆里的纸灰已经快满了,喜娃端起来朝着太平房门口的垃圾桶走去。他的二姨,看着喜娃的背影轻叹了一声。   “镗啷啷!”门口传来一声响,喜娃的二姨急忙朝那边走过去。门口的垃圾桶边,喜娃直挺挺躺在地上。他手里的盆,则摔出去很远。   “快来人!”喜娃的二姨急忙喊了起来。   “喜娃,你可不能有事啊,你妈才走,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正在跟王胖子说着话,就听到走廊里传来一阵哭喊声。平车的轮子吱吱嘎嘎的响,很快就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你说,这事咋办?那孙子被我泼了一盆粪水,不会过后来找我算账吧?”王胖子对于那个穿着寿衣的家伙,还是有些惧怕的。   “有我在,你慌什么?”闻言我安慰着王赞助。这是我的发小,也是我最信得过的朋友。虽然平时嘴有些坏,可真到了关键时候,这个人比别人都靠谱。   “那倒也是啊,说起来,你打退学后就一直干这行了。我说你是不是喜欢那个谁啊?一下子就给了人家二十万。行,老铁你6,学会拿钱砸姑娘了!”王胖子定下神来,又开始嘴贱了。   “老子那是救人于水火之中,有大福报的。你知道个锤子!”我抬手在他头上敲了一记道。   “你可拉倒吧,往日那些被你救的人,也没见你出手这么大方。我劝你一句,真看上了就抓点紧。这年头,特么的先下手为强。万一过段时间,有小开砸她一辆玛莎拉蒂,你这二十万就算打水漂了!”王胖子从我兜里摸了支烟,叼在嘴边冲我挑着眉毛说道。   “滚,她不是那样的人!”我将打火机拿出来,帮他把烟点上后骂了一句。   “人呐,人心是会变的。知道什么不会变么?金子!人心会变,只有金子不会变!趁着年轻,多挣些钱才是正经。至于女人嘛,那是你四十岁之后才该考虑的事情。”王胖子用手在我肩头拍打着说道。   “你嘴可真贱!”我将打火机揣回兜里讽刺着他。   “贱点好,不至于吃亏上当。这也就是你,换个人我都懒得多说。对了,我差点把正事给忘记了。这个周日,市书法协会有个聚会。我给你搞了一张门票,到时候你去开开眼。多交结一些朋友,以后对你有好处的。你不是想找姜叔叔那张照片是哪拍的么?没准他们这些文化人会知道呢?”王胖子深吸一口烟,然后起身回屋找起了门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