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序章 空气化作无形的力量,将大地拉扯、撕碎,一片一片,一层一层,将这块方圆千万里的大地硬生生拉起来。 裂开了,这块大地与这个世界彻底裂开,被拉上半空。天空变成了一个漩涡,将这块大地吸了进去,它的碎片形成一道一道、一圈一圈的漩涡臂,最后完全消失。 “唔。”这条魁梧的身影在强大的吸力中无法站稳,跪在地上,绝望地看着那个巨大的漩涡,巨大的长剑从手中脱落,重重砸在地上。 他的面前,大地的尽头,是一片虚空,那里原本是被吞噬掉的那一部分大地。 袅娜诱人的人影无声无息出现在他身后,被狂风卷动的衣裳呼呼作响,少女纯真无邪,双眼血红血红,樱桃小口挂着一丝微笑:“神武金尊,只剩下你最后一个人了。” 神武金尊哆嗦着回头,双眼金灿灿,震怒,惊惧,憎恨,绝望,无力:“魔族。” 粗大的手掌抓住那柄巨剑,呼地抬起来,愤怒让声音颤抖,双眼金光大盛:“你们不会得逞。” 少女咯咯笑,血红的双眼带着安慰,声音婉转轻柔:“放弃吧,现在只剩你一个人了。” 神武金尊怒声狂吼,巨剑插入脚下,浑身发出一片爆响,将所有力量注入这柄巨剑,金灿灿的双眼憎恨地瞪着这名天真无邪的少女:“陪着这个被你们毁掉的世界,一起死去吧,魔族。” 他的身躯一块一块脱落,灰烬一般,纷纷扬扬,整个人被分解成一片金光融入这柄巨剑,巨剑刹那金光大盛。 嗡,金光从巨剑上冲天而起,没入变成漩涡的天空。 遥远的天际边,数道同样强盛的金光冲天而起,与这道金光不约而同击入这个巨大的漩涡。 少女惊呼:“绝对封印。” 袅娜身姿化作一道虹光,急匆匆追着那几道金光而去,秀脸充满恐惧:“我怎能被你们封印在神界之中。” 这条迷人的身影与那几道金光同时消失在漩涡之中,漩涡轰鸣着慢慢收缩,一圈一圈变小,消失得无影无踪。 天空又恢复了湛蓝和宁静。 风渐渐停了,只有那柄巨剑被永远插在大地之中,大地的尽头,是神界被漩涡吞噬掉一部分所形成的虚空,空无一物。 那柄巨剑是神武金尊舍弃生命之后留下的唯一的东西。 神界,灭了。 少女慢慢睁开眼睛,眸中的血红无声变弱,一点一点消失,褪去了血红的双眼水灵灵的。 头上是一片黑漆漆的黑气所成的天空,没有一丝阳光。 这里是魔界,她最终逃出来了。 但那几道金光划过时空,却出现在另一个世界之中,从高空无声坠落,留下几道淡淡的轨迹,宛若流星一般。 纤纤素手微微抬起,清纯迷人的脸蛋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素手在空气中招一招。 空气发出轻微声响,声音越来越大,一轮小小的漩涡若隐若现,渐渐变得清晰,露出它狰狞的模样,开始旋转起来。 漩涡转得越来越快,声响变得越来越大,在轰鸣之声中,它绞碎了空气,绞碎了少女面前的空间,化作一轮足以吞噬天地的巨大漩涡。 漩涡形成一个空间通道,另一边就是被她打开的世界。 “人界。”少女咯咯一笑,秀目中映着这轮巨大的漩涡。 正文 第001章 月下魔影 人界。 万里长空,乌云密布,圆月若隐若现,天地之间死寂无声,偶有夜风清冷如刀刮过。 这座矿山在黑暗中半遮半掩,密密麻麻的矿洞让矿山看似一张懒蛤蟆的皮,让人头皮发麻。 山脚下,魔族少女从黑暗中浮现出来。 她身边爬出一头两人高魔物,四肢着地,双眼染血一般通红,在黑暗中瞪着那死寂的矿山。 “去吧。”少女轻抚这头魔物的脑袋,“他可能会死,救他出来。” 魔物离开少女,慢慢消失在黑暗里,往矿山而去。 ………… 何离剑只觉得自己已经脱离了肉身,轻飘飘地在黑暗中飘过去。 他看到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一条小河从那高峰之中缓缓流出来,河面上浮着一只小竹篮顺流而下。 小竹篮顺着那条河水流入一座小村落,一名老妇人惊慌地将小竹篮捞上来,竹篮里一名一岁左右的男童哇哇哭个不停。 老妇人并无子女,与自己的老头子领养了这个可怜的男童。 男童项上挂着一枚木吊坠,刻有一个何字,那就是他的姓氏。 老头希望他一辈子远离刀剑,永生平安无事,名何离剑。 他在老夫妇的照料下很快成长,却在七岁那年,老夫妇因为交不起地租,被帮派中人将他抢走卖掉,从此为奴十载。 今年,他已经十七岁了。 他的眼泪慢慢流了出来,为什么?他到底是谁?他的亲生父母到底是谁?为什么这么残忍将他抛弃? 离剑这个名字带给他的不是平安反而是苦难。 何离剑,何离剑,何来离剑? 他的一生注定与平安无缘。 那滴眼泪从青一块紫一块,面目全非的脸上滴落。 夜风习习,漆黑的天空中一轮白得吓人的圆月。 他血淋淋的身上,一道道伤疤宛若微张的嘴巴,随着微弱的呼吸慢慢蠕动。 木吊坠泛出一层肉眼不可见的淡绿色光芒,顺着他浑身经脉缓缓流动,默默修复着皮开肉绽的身体。 山腰下隐隐传来三名大汉醉醺醺的声音,这三个大汉就是白天将他打晕过去的那三个狗爪子。 “糟糕,那小子还没死,他逃跑了。” “不可能,我走的时候他明明已经断气了,怎么可能还活着。” “现在别说这些没用的,他就算又活了也跑不远,给我追。” “分头追。” 他吃力地钻进那口矿洞,心中不住道:“我要活下去,我要活下去。” 听得山腰传来一声惨叫,响彻夜空,在矿山上回荡不绝。 那是当中一名大汉的声音,充满了恐惧,无比凄惨。 离那惨叫声最近的大汉飞身过去,喝道:“发生什么事。” 一条大汉横躺在山腰的碎石上,心窝被掏出一个大洞,如泉水的鲜血正泊泊流出,将他身下的碎石染得一片刺眼的通红。 这赶过来的大汉吓得倒抽一口凉气,两腿禁不住直打哆嗦:“何方朋友,还不现身,不知道咱兄弟几个是哪混的吗?” 一条黑乎乎的影子慢慢钻出来,四肢着地,两颗眼睛腥红无比。 他吓得手里的弯刀掉在脚下:“魔物?不可能,魔族千年前已经被我人族灭绝了,不可能。” 这头魔物从地面窜起来,瞬间将他扑倒,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狼人两根利爪夹着一颗刚挖出来的心脏,抛入口中,吧唧吧唧地嚼着。 何离剑吃惊地停下,靠在矿洞洞壁上不敢轻举妄动。 蓦地,外面又是一声惊叫炸开:“天啊,魔族,是魔族。” 还没喊完,立即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何离剑心口不住呯呯直跳。 魔族?存在于传说之中的魔族吗? 怎么可能,传说之中,魔族早就在千年前被人族灭绝了。 一条黑乎乎的影子出现在洞口,两颗腥红的眼睛宛若两盏红灯,从洞口照射进来,停在他的身上。 他颤抖了。 他从未见过魔物,这些东西都只存在于传说之中。 惊恐之中不住催促自己:“逃,快逃,会死的,我会死的,快逃进去。” 但身体没奈何就是不听他的使唤。 狼人蓦地一声长嚎,恼怒无比,矿洞实在太小了,它无法冲进来。 “快逃,动起来。”何离剑剧颤不止,瞪着惊恐的双眼不住催促自己。 狼人足有两人高的身躯硬生生挤进来,带着冰冷的寒气的利爪慢慢伸到何离剑的喉咙前。 嗤一声,利爪勾到挂在何离剑脖子上的木吊坠。 何离剑大喝一声,身体刹那一动,往后滚开。 但木吊坠却应声脱落,掉在身后。 何离剑不住喘气,连滚带爬,倏然之间又停住,目光也落在木吊坠上。 他颤声道:“不,这是我唯一的东西。” 他狠狠咬着牙,返身朝木吊坠扑过去,一把紧紧攥在手里,转身就跑。 继而一声惨叫,被狼人一把从矿洞里掏出去,狠狠摔在地上。 那块木吊坠从他手中脱落,狼人伸着两根利爪将它夹起来,仰头发出一声悠扬的狼嚎,利爪也刷刷刷收起来,将木吊坠紧紧攥在手心。 难道它一开始就是被这块木吊坠吸引来的吗? “不,那是我的东西,我唯一的东西。”何离剑吃力地看着狼人手中的木吊坠,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了。 但他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我唯一的东西……。” 倏地,一道白光从天而降,瞬间将这狼人贯穿,狼人发出一声响彻夜空的哀嚎。 一条人影闪电一般落在狼人身边,长剑闪着洁白的寒光,猛然一抖,回入鞘中。 “我魔族,必将重现玄泰大陆。”这是这头狼人唯一说过的一句话,那双血红的眼睛最终合上,庞大的身躯纹丝不动,被自己的鲜血吞没其中。 人影魏立不动,冷冷道:“魔族重现,果然是真的。” 听到细微声响,木吊坠落在人影脚边。 人影足尖一挑,木吊坠落入手中:“吊坠?还是木刻的。” 他摸到了木吊坠上面的字:“何?” 人影停在何离剑面前,俯身探一探他的脉搏,更加吃惊:“古武气境?” 云层流动,月光慢慢从云缝中流下。 这个人是一个约莫六七十岁的老人,白花花的胡子在夜风中微微飘扬。 流动的云层将月光再度遮住,山头恢复黑暗。 这老人与卷缩在地上的何离剑倏然无踪。 少女的身影从黑暗中浮现出来,望着何离剑被带走的方向:“你还是太弱了,快些成长起来,我已经等了你千年,为了你我会一直等下去。” 说完咯咯笑:“你是属于我魔族的,你是属于我的。” 魔物说话的力气似乎都没有:“救救……我……。” 少女冰冷无情:“我说了,将他救出来,他会被那三个渣滓打死的。” 魔物颤抖着,哀求着:“我已经救了他。” 少女冷笑:“但我没要你去抢他身上的东西。” “对不起……。”魔物剧烈颤抖,“四令落入人界,我们已经找了千年,我一时忍不住。” 少女消失在黑暗中:“如果不是那老头来了,他就被你失手杀死了,我就当你已经杀死了他,你死吧,谁敢杀他谁就死。” “你……。”魔物惊惧无比,“为什么……他不过是一个人族,到底哪里值得你这么对他……。” 嗤,庞大的身躯慢慢化作一片黑色的灰烬,灰烬在空中飘扬,被夜风一吹,又进一步化作一片黑气,彻底消散无踪。 这头庞然大物死了之后连尸骸都没有留下,仿佛它不属于这个世界,所以尸骸都没有。 正文 第002章 心中的山峰 他猛然睁开眼睛,就地坐起来。 呈现在眼前的是一间简陋整洁的客房,他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身下垫着厚厚的垫子,浑身缠着厚厚的绷带。 绷带之中散发出浓浓的药味,呛得整个肺部都是。 房门轻微一响,何离剑抬头看过去,一位满脸红光的老人踏步进来。 老人一脸皱纹,白花花的胡子垂在胸前,双眼炯炯有神,凌厉无比,但却让人心头微微发暖。 “你醒了。”老人来到床边,拉过椅子坐下。 何离剑点点头:“我在哪?” “你昨夜重伤昏迷,老夫恰好路过,将你救到此处来。”老人仔细查看他的伤势,“放心,这里是采亭镇,离昨晚所在的地方近百里,那头魔物已经被老夫击毙,从现在起你已经安全了。” 何离剑想起自己昏迷之前所见的魔物,心有余悸。 “你叫什么名字?”老人凝视着他。 “何离剑。”何离剑摸一摸自己胸前,那块木吊坠不见了,记得是那头魔物将之夺走。 他喃喃自语:“没有了,我什么都没有了,唯一的东西也失去了。” “不。”老人却对他说,“你得到了想要的东西,你夺回了自己,你已经自由了。” “我夺回了自己?”何离剑回忆十年种种,已经随着昨夜一去不回,他没死,他还活着。 那三个大汉打了他一天,他没死。 那头魔物险些将他撕为两半,他没死。 十年前,帮派将他从养父母手中抢走卖为奴隶,他现在已经不是奴隶了。 他双手捂住脸:“是的,十年如梦,我还活着,并且我还回来了。” 他目中的憎恨再一点一点浮现:“我记得这十年里的痛苦,记得这十年里的苦难,记得这十年里的绝望,记得这十年里的憎恨。” 他憎恨这改变了他一生的十年:“为什么这么对待我?这个世界为什么这么对待我?我不过是一个孤苦伶仃的孤儿,难道连正常人的生活也不配拥有么?难道只要收养我的人也要因此遭受苦难么?” 想起自己被抢走那天,年迈的养父母气得晕倒在地。 他的牙齿咯崩一声,险些咬断,声音中充满了恶毒和憎恨:“我一直在忍耐,我一直在反抗,哪怕没有任何希望我也一直没有放弃,直到我死为止。” 他声音颤抖一下:“但是我没死。” 梦中的那座高峰浮现出来,朦朦胧胧。 这是他年仅一岁时仅有的记忆,十六年里从未忘记过:“我还不能就此倒下,我想要去那个地方,我想要去看一看,想要亲自去确认。” 老人微微叹息:“那是什么地方?” 何离剑不敢确定,但仍旧是哆嗦着说出来:“我亲生父母所在的地方。” 他咬着牙:“但也许并不是,为什么……他们将我抛弃了。” “也许他们是被迫的。”老人把手伸进怀里,摸着那块木吊坠,摸着刻在上面的那个何字。 何,这是他的姓氏,这块木吊坠形同他的亲生父母的留言,你的姓氏是何,你是我们的孩子,不要忘记了,你是我们的孩子。 这不是残忍将孩子抛弃掉的父母会留给孩子的信物,他们是想要孩子长大后回去找他们,他们一定是逼不得已的。 老人将木吊坠放入何离剑手中,微笑道:“傻孩子,你其实什么也没有失去,你那唯一的东西就在这里。” 何离剑刹那激动得一把将它死死攥在手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老者笑吟吟问:“你想要经历了十年苦难之后的人生变成什么样?你想要经历了十年苦难之后的自己变成什么样的人?” 何离剑愣住了,目中射出刚毅的光芒,充满了无尽的力量和希望,充满了无尽的斗志和勇气:“力量,我想要力量。” “十年苦难告诉我,我需要的是力量,我要成为强者,成为世上最强的强者,我要找到我的亲生父母,这才是我想要的人生,这才是我。” 他颤声道:“弱者,没有拥有自己人生的权利,弱者没有拥有自我的权利。” 老者收起笑容,沉声道:“老夫果然没有看走眼,你从足以死了三次的重伤之中活了下来,你从十年的绝望之中活了下来,你注定要踏上强者之路。” “老夫乃是普界门门主,吴步观,如今要收你为徒,你愿意吗?” 何离剑恍若被一道青雷击中,俯身磕头:“我愿意,师父。” “师父……师父非但救了我,还给了我第二次生命,还给了我第二个人生,给了我改变命运的道路,何离剑……何离剑绝不回头,直到在这条强者之路上踏上顶峰。” 吴步观双眼放光,扶起他哈哈大笑,笑声震耳欲聋:“好,从现在起你就是我普界门的弟子,好,好极了。” 何离剑只感到一股温暖从扶着自己的那双手上传过来,视线刹那微微模糊,忍住了泪水,颤声道:“师父。” 百里之外,浓浓夜空之下,那名少女竟似能看穿这百里的距离,凝望这一老一少。 她笑了,再度无声消失在黑暗之中:“原来是普界门门主,如果是他的话应该能让你尽快成长起来,这样我也能安心继续找寻我要找的东西了,在他身边你不会有事。” “我等着你,期待你的觉醒,你是属于我的,属于魔界的。” 她已经不用再盯着何离剑的安危了:“先在人界好好磨练,慢慢成长吧,从现在起你要靠自己了,直到觉醒为止。” 她要去找寻千年前落入人界的四令,从神界中化作流星落入人界的四令。 正文 第003章 玄泰武者 “在魔族入侵之前,人族武者所修炼的是真气,被称为古武者。”吴步观目光投向久远的时空。 已经五天过去,何离剑身上的伤已经痊愈,厚厚的绷带也早就取掉。 “直到魔族出现在玄泰大陆上,人族才知道世上除了自己还有其他种族,但这个种族却是邪恶的,想要将人族灭绝。” “那时候的古武者在魔族面前不堪一击,与之反抗形同螳臂当车,魔族,实在太强大了。” “而后人族的一位武者发现了超越真气的力量,玄气,他成为了人族第一名玄武者。” “在他的带领下玄武者们奋起抗击,却仍旧不敌。玄武者们在魔族面前仍旧不堪一击,只不过相比古武者死得没有那么惨罢了,至少玄武者还能反抗一两下。” “魔族将要灭绝人族之际,那位武者又一次发现玄武者之上的力量,远远超越玄气的力量,羽武者就此诞生在玄泰大陆上。” “魔族终于在羽武者面前溃败,它们愤怒地倾巢出动,想要挽回败局。但仍旧被羽武者们击败,人族,反过来几乎灭绝了魔族。” 何离剑紧紧握住拳头,听得浑身禁不住绷紧了,仿佛置身于千年前的退魔大战,甚至能听得见千年前的厮杀声,怒吼声,兵刃相接声,眼前是火花四溅之中飞舞的血花。 “魔族残存寥寥无几,仓惶逃离玄泰大陆,羽武者们一直将它们追到了玄泰大陆的尽头,发现了魔界之门。” “魔界,那是魔族的世界,它们正是通过魔界之门来到了我人族的世界。那位伟大的武者做出了大胆的决定,乘胜追击,杀入魔界,将残存的魔族彻底灭绝。” “否则,必将留下后患。” 说到此处,吴步观目光暗下来:“退魔大战就此以羽武者们追入魔界而告终,没人知道他们在魔界里的战斗是什么样的,他们也一去不回。” “那是人族最后的羽武者了,从那之后,千年里人族再也没有出现过羽武者。” 吴步观掩饰不住的不安,无尽担忧:“看来羽武者们在魔界里失败了,昨夜老夫亲眼看见了那头魔物,亲手杀掉了那头魔物。” “魔族,没有被灭绝,它们就要重新出现在玄泰大陆上,我人族,千年后再度面临魔族的灭绝。” 何离剑紧紧握着拳头:“为什么?为什么人族千年里再也没有诞生羽武者?” 吴步观缓了一口气,微微摇头:“没人知道,也许险些将人族灭绝的退魔大战令得人族至今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故而无法诞生羽武者。” “只可惜,那最后一批羽武者也没能来得及将突破玄武者成为羽武者的要诀流传下来。” “不。”何离剑咬牙。 退魔大战妇孺皆知,但经过千年,早已经被人族添油加醋,变成了夸大其词的传说。 如今他终于听到真正的退魔大战是怎么样的,竟然是如此的残酷。 人族,竟然险些灭绝。 他颤声道:“人族一定会再诞生羽武者的,千年前人族能诞生羽武者,千年后一样也可以。” 吴步观叹了一口气:“这场退魔大战若非是那位伟大的武者发现了玄气,发现了超越玄气的羽武之力,人族早就灭绝了。千年之后,人族还能再次诞生这样的伟大武者吗?” 何离剑坚信不疑:“会的,一定会的,人族永不灭绝。” 吴步观淡淡一笑:“不过魔族也好不到哪里去,昨夜老夫将那魔物一击毙命,它们显然也虚弱无比,甚至比我人族还要虚弱。” “因为,它们不敢像千年前那样出现在人族面前,而是偷偷摸摸,零零散散潜入玄泰大陆。” 他目光流动着:“它们是在找寻着什么东西,这东西对它们至关重要,昨夜老夫击毙的那头魔物不过是探子,是来找寻那东西的,不是来战斗的。” 他的声音沉下来,一字一句道:“如果让它们找到了想要的东西,那时候就是它们蜂拥而入的时候了,我们必须赶在这之前知道它们要找的是什么东西,并将它们阻止。” 何离剑从脖子上取下木吊坠:“我还记得,它想要这块木吊坠。” 吴步观点头道:“不错,它们想要的就是这块木吊坠。” 何离剑盯着木吊坠一动不动:“我的亲生父母,他们到底是谁?” 吴步观沉声道:“只要找到了他们,我们就知道他们是谁了,就知道这块木吊坠究竟是什么,知道魔族为什么想要得到它。” 罢了按住何离剑的肩头:“剑儿,你的父母也是武者,他们一定也遇到过魔物,为了保护你,保护这块木吊坠,他们才迫不得已将你放入河中,因为他们面对的是魔物,他们没有把握能活下来。” 何离剑剧烈颤抖:“我的亲生父母,也是武者?我是武者的儿子?” 吴步观点一点头:“不错,你是武者之子,这就是为什么十年中你屡屡濒临死亡,却又能活下来的原因,你一出生就已经是古武者气境的修为。” 何离剑大吃一惊:“我……我是……我有古武者气境的修为?” 吴步观微微一笑,捋着白花花的胡须:“但凡母亲是武者,所生出来的孩子天生就是古武者气境修为。” “因为他们还在胎中的时候受到母亲的影响,受到母亲的带动,出生之前就已经在母亲的帮助下练成了古武者气境,这是你母亲送给你的最好的礼物。” 何离剑的双眼被泪水模糊了:“娘,娘……。” 他将木吊坠贴在自己的心口:“我要找到你们,你们一定要等我,你们一定还活着,我一定要找到你们。” 他狠狠一把抹掉眼泪:“我会的。” 吴步观轻轻点头:“如今你已经伤愈,明天我们就动身去找他们。” 何离剑想起了许多回忆:“宁水乡,那是我所在的家乡,只要回到家乡,我就能顺着那条河逆流而上,我就能回到那座山峰,我的父母他们一定还在那座山峰上等着我。” 吴步观叹了一口气,却没有回答。 如果他的亲生父母还在那座山峰上,为什么六年里没有顺流而下找到他? 若要找到他其实很简单,顺着那条河一直找,就能来到宁水乡。 正文 第004章 天下四令 这一片群山之中露出一块肥沃的盆地,几块反射着阳光的湖面静静镶在这块盆地之中,湖与湖之间填满了大大小小的树木,一座座红砖绿瓦的房屋点缀在这些树木里面。 何离剑微微闭上眼睛,深深吸一口气:“我回来了。” 他如同归巢的小鸟从山头掠下,飘飘摇摇扑进山下的盆地。 吴步观捋捋胡须,面含微笑:“宁水乡,想不到玄泰大陆还有这样与世隔绝的小地方,若是能一直与世无争,却也不失为定居的好地方。” 就算与世隔绝,它也仍旧被无孔不入的帮派找到了。 这位老人叹息:“真是人间败类,武道毒瘤。” 他说的是那些为了扩大领地不断侵占他人家园的帮派。 何离剑朝村子里奔去,眨眼间来到另外一间大宅院面前。两扇大门的漆已经剥落,但两扇门紧紧闭着。 他哆嗦着抬手抓住上面的铜把手。 回忆起自己曾经贪玩回来晚了,无法够得着这铜把手,不住在外面大叫着:“开门,开门。” 养父母就一边笑着一边骂着,将门打开,一把拉他进去,按在膝头上对着屁股示意地打几下:“还捣蛋吗?还捣蛋吗?顾着玩不知道回家了吗?” 他则吐着舌头,从两位老人怀中挣脱,一溜烟跑进里屋,不住叫着:“我好饿,饿死啦。” 何离剑连忙擦掉这滴泪水,敲一敲门:“爹,娘。” 仿佛是对他十年不归而赌气起来,院子里没有人回答。 不光的是院子里,整个宁水乡都没有一点声音,整个宁水乡都像是在赌他的气,对他不做任何搭理,故意要冷落他一样。 他轻轻推开门,院子里满是齐腰高的杂草。 吴步观微微摇头。 何离剑倒抽一口凉气,魂魄瞬间被什么东西敲出身体一样,愣着不动。 院子里的杂草中,两块石碑若隐若现。 两块石碑不过是随意找的两块石头,当中一块歪歪斜斜刻着几个字:何公爱妻之墓。 另一块墓碑上也歪歪斜斜刻着几个字:何江生之墓。 两堆小小的土坡被杂草淹没其中,若非眼力极好的人根本无法发现这两块粗糙丑陋的石头。 何离剑浑身发软,身体不支,扑通一声跪在墓前,低着头一动不动。 吴步观目光隐隐流动,伸手轻轻按在他的肩头,也不说一句话。 听得大门吱呀一声,一名老妇人步伐蹒跚进来,手里提着一把大镰刀,嘴里不住咒骂着,气冲冲朝两人而来:“天杀的,你们还来,你们杀了我们算了,我们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交了,人都死的死,再也没有能干活的了。” 老妇人抡起锈迹斑斑的镰刀朝吴步观的背心劈落,吴步观抬手轻轻一接,将那满是铁锈味的镰刀捏在手里。 何离剑扶住这位气呼呼的老妇人,颤声道:“宁婶,是你吗?我是离剑。” 老妇人正奋力争夺镰刀,顿然一松看着何离剑:“离剑?” 何离剑含着泪,不住点头:“是我,我回来了。” 老妇人忽而抱住他,哇哇大叫起来:“真是离剑吗?你真是离剑吗?宁婶完全认不出来。” 何离剑泪如雨下,连连点头。 他七岁时被抢走,如今十年过去,自然谁都认不出来,声音哽咽地问:“大家都去哪了?宁婶,我爹娘什么时候过世的?为何就葬在院子中?” 老妇人满脸痛苦地摇头:“你走后不到三个月就过世了。” 罢了放声大骂:“这些该死的畜生,该死的混蛋,该死的帮派,我们宁水乡一家接一家被他们害死了,不被他们害死也饿死了,他们每年都将我们的血汗抢走,宁家的果园也没人种了,三儿家的鱼也没养了,畜生啊。” 何离剑扶着她,牙齿咬得咯咯响,目中充满仇恨:“宁婶,你告诉我,全都告诉我。” 老妇人满脸怒容,无法平静下来:“这些畜生一年比一年恶毒,要的东西一年比一年多,我们实在过不下去了,大家伙被逼得跟他们拼起来,却都被杀了,都被杀了啊。” 她禁不住放声大哭:“我的儿啊,我那不到三岁的孙子啊,他们都死了,都被杀死了,这些天杀的畜生不得好报,不得好报,诅咒他们,我要诅咒他们,诅咒他们千刀万剐。” 何离剑怒目圆瞪,双眼充血,气得浑身颤抖不止。 吴步观也冷着目光,这位普界门门主此刻隐隐流露出一丝丝杀气,不住捋白花花的胡须:“如今村里还有几个人活着?” “活着?”老妇人怨恨地道,“活着的都是走不动路的老头老太婆,有力气的都被杀害了,都被他们杀害了。” 何离剑扬天怒吼,青筋条条在额头鼓起来:“宁婶,他们到底是哪个帮派的?他们到底在哪里?” 老妇人拉住他,不住摇头:“不,离剑,你不要去,大家伙就是因为跟他们动手才全都被害死了,你不要去。” 吴步观冷声道:“不,剑儿这次回来就是找他们的,我们要去,他们一个也活不了,老夫保证,一个都活不了,还请你告诉我们,这究竟是哪个帮派的,可知道他们在哪里。” 老妇人连连摇头,坚决不说:“不,我老太婆不告诉你们,离剑已经是宁水乡最后一个年轻人了,不能让你们去。” 吴步观蹲下来,安慰她:“放心,有老夫在剑儿不会有事,还请相信老夫。” 何离剑绷着脸:“若我是一个强者,宁水乡也不会至此。” 老妇人抓着何离剑不放:“离剑,你不要想不开,你不能去啊。” 吴步观拾起那把满是锈迹的镰刀,挥手一扬,镰刀脱手而出,长了翅膀一样化作一阵旋风,在这满是杂草的院子里舞起来。 一瞬之间,但见杂草漫天飞舞,宛若绿色的雪花纷纷扬扬从半空飘落。 看得老妇人呆住。 镰刀呼啸着从院子中回旋而来,落入吴步观手中。 嗤的一声,吴步观将它插入土中,朗声道:“强占土地,毁人家园,残害苍生,有违武道,天理不容,普界门当替天行道,绝不留活口。” 身边沙沙细响,杂草纷纷落下,院子里的杂草在这把镰刀的狂舞之下顷刻被斩平。 何离剑也青着脸站起来,冷声恨道:“我回来就是为宁水乡报仇的。” 看着那两块石头所成的简陋墓碑:“就是为了爹娘报仇的。” 老妇人被他吓住了,呆呆看着这一老一少。 “宁婶,你告诉我。” 老妇人满是皱纹的脸也慢慢冷下来,点点头,咬牙切齿:“顺着宁河逆流而上,我偷听到他们说上游有一个名叫落巷镇的地方,他们现在就在那里落脚,去将他们一个不剩地千刀万剐了。” 何离剑点点头,扶着老妇人:“我会再回来的,宁婶。” 老妇人推开他的手:“傻孩子,你不要管我们这些半只脚踏入土中的老人,将他们全都杀了,他们都是嘴里沾满鲜血的畜生。” 何离剑心头发酸,不忍看到老妇人颤巍巍的模样。 转身推开前屋的门,一步一步进去。 屋里极为简陋地摆着一张方桌,几张椅子东歪西倒仍在地上,桌上、椅子上、地上,全都被一层厚厚的灰尘覆盖住。 他默默将那几张椅子扶起来,整整齐齐摆好。 接着往里面走,来到了里屋,推开当中一间屋子的门,举步进去。 环视一圈,这是他的屋子,床上放着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床头摆着一块枕头,枕头边也整整齐齐摆着他的衣物,衣物上面还放着一张弹弓。 他轻轻拾起弹弓,吹掉上面的灰尘,儿时的回忆再度侵占了他的脑海。 心中的剧痛令他不能自已地抓紧了衣物,嗤一声,不小心撕裂了这几件衣物。 他哆嗦着手将衣物叠整齐,恍若在奋力将粉碎的回忆拼凑回原样。 蓦地,他停住了,这些衣物中有一件他从未见过的小棉袄。 他抓住这件小棉袄,他从未见过这件小棉袄,也从未穿过,养父母从未给他看过。 这一定是亲生父母给他做的,当时他就是穿着这间小棉袄躺在竹篮中顺流而飘。 手指摸到了棉袄里面一样东西,从裂口里掉出来,落在满是灰尘的床上。 他拾起来,是一张字条。 他返身掠出去,叫道:“师父。” 院子里的吴步观脸色微微一变,接过那张字条,不由得吸了一口气:“此为四令之一,万不能让四令聚齐,否则天地灭绝,不要找我们,不要让吊坠被发现,交给玄极门,别了,吾儿。” 院子里死寂无声,吴步观凝眉不语。 何离剑惊道:“这是我亲生父母写给我的,一定是的,木吊坠……是四令之一吗?什么是四令?” “玄极门。”吴步观开始来回踱步,“如果是魔族也想要的东西,确实只有交给玄极门最安全,四令,除了木吊坠还有另外三样吗?魔族要找的一共有四样?那么如今剩余的三样它们已经找到了吗?” 何离剑迫切想要马上知道所有的一切:“师父?” 吴步观停下脚步,一脸不详之色,神情凝重:“天地灭绝?” 何离剑目光一刻也没从吴步观的脸上移开过。 “剑儿。”吴步观终于抬起头,“你我必须马上离开,为师所料果真不错,如今魔族已经奄奄一息,远不敌我人族,故而想要找到这四令以毁灭我玄泰大陆。” 何离剑还是第一次看到师父这么不安。 吴步观暗暗惊疑:“四令,究竟是什么东西?所幸如今木吊坠还在我们手中,看样子四令必须聚齐了才能毁灭天地,我们必须即刻前往玄极门,天下只有玄极门能保得住这块木吊坠不落入魔族之手。” 他将目光投往宁河的方向:“要去玄极门也是那个方向,你我这就逆流而上,将那些混账东西杀个片甲不留,再前往玄极门,将木吊坠交给他们,事关人族存亡,这就动身。” 何离剑应道:“是。” 握着老妇人的双手,还没开口,老妇人对他柔声道:“去吧,孩子,你若念着我们,现在是宁水乡遭殃,明日就是其他地方遭殃,我老太婆不明白你师父说的什么,但你若不去,后天就是人族全都要遭殃,你去吧。” 何离剑心中酸痛,咬咬牙,狠狠点头:“是,宁婶,我会替乡亲们报仇的,我会将他们一个不留地杀光。” 老妇人咧开嘴笑,擦着眼角:“你终于长大了,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这样以大事为重,拖拖拉拉扭扭捏捏可不是男子汉的本色。” “嗯。”虽然这么说,何离剑心中仍旧是剧痛无比,如今宁水乡只剩老人,自己十年后归来却只能将他们抛下,眼泪止不住在眼眶里打转。 连忙回过头:“宁婶,我会成为最强的强者,我一定会回来。” 说罢,身影一晃,紧跟在吴步观后面,从院子里飞掠出去,眨眼不见了人。 老妇人露出欣慰的微笑,来到那两块墓碑前:“哎呀,何家老头老太婆,你们也看见了,他已经长大了。” “他非但回来了,还长成了一个男子汉,宁水乡终于出现了一个武者,这是老天送给宁水乡的武者,你们不要再为他担心了。” 正文 第005章 传功 “但凡武者,不论是古武者,玄武者,还是羽武者,所修炼的不过三境,气境,体境,力境。想要成为玄武者,必须先将古武者三境炼成,而后才能顿悟玄气的存在,进行玄武者的修炼。” “武道宗旨在于将气纳入体内,以自身作为气的容器将之保留住,再将体内的气炼成自己的力量,天地之气不能为人所用,只有真气才能为人所用,气境就是将天地之气化为真气的修炼。” “一旦将丹田之中所有的气都炼化成为真气,那么就不需要再进行气境修炼。因为,丹田以后永远都会自行诞生真气,哪怕你将丹田之中的真气用得殆尽,只要经过调息,它便会自行诞生真气。” 吴步观讲得极为详细,因为何离剑从未接触过武道:“你天生拥有气境的修为,丹田之中拥有强大的真气存在,但你却完全不知道如何使用。” “因为你对自己的力量一无所知。” “为了理解你的力量,你还是必须先按照本门气境功法过一遍,如此你就能使用你古武气境修为的力量了,只需要一天,你立即能完成。” 何离剑回忆师父传功当日,那已经是回到宁水乡之前的事了。 如今师徒俩坐在宁河岸边,水声潺潺,夕阳金色的余晖洒落在两人身上。 吴步观开始缓缓继续传功:“在远古时代,古武者气境已经算是最强大的力量,那时候以气境修为路见不平,行侠仗义的人被称为武之侠者,武侠武侠,武之侠者也。” “武侠,还是人,气境之上的体境却已经真的不算人了。古武气境修炼的是经脉和丹田,体境修炼的则是身体。” “体境已经超出了人族的认知范畴,超出了常识的范畴,被认为奇异的不可能的,以常识已经无法解释为什么可以拥有如此能力。” “故而体境被发现开始,体境修为的武者被视为超越了人族。” “如今为师就将本门古武者体境的修炼心法传授与你。” 说到这里却又岔开:“我普界门虽则声名不如那些各大门派,但那些各大门派见到了本门都要退让三分,你可知道为什么?” 何离剑摇了摇头。 吴步观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因为本门的功法乃是天下修炼速度最快的功法,其他门派花三年炼成的境界,本门只需要一年。” “你无须担心,只要专心修炼就行了。”吴步观看出他忧虑自己的进境。 他本是武者之子,却浪费了十六年光阴,哪里有不焦急之理? 如果他在亲生父母身边长大,现在也许已经是一名年轻的强者。 宁水乡之行让他更加迫切想要马上成为独当一面的强者,故而一路来闷闷不乐,一语不发,不像刚修炼气境那样干劲十足。 这句话立即将何离剑激得瞪大眼睛:“修炼速度最快的功法?” 吴步观点头:“如今不论是哪个门派的,古武气境,只需要一年即可修炼成功。古武体境,只需要两年即可修炼成功。古武力境,只需要三年即可修炼成功。” “古武者修为,总共只要六年即可大成,不再像是远古武侠的时候那样花数十年,甚至一辈子去修炼了。” “但我普界门的功法比其他门派更加精妙,古武体境只需要不到一年,快则半年即可炼成,古武力境只需要一年,古武者三境总共只要两年就足够了。” “你天生气境修为,只要勤加修炼,不出多久你就可以完成体境,进入力境的修炼,你若想要为乡亲报仇,光是心里揣着仇恨是不行的,更加不对,反而暂时忘掉他们,专心修炼才是。” 何离剑恍然大悟:“师父教训得对,教训得刚是时候,他们若泉下有知离剑无法专心修炼为他们报仇,反而会对离剑失望到底。” 吴步观见他明白,欣然微笑:“刚才为师所说的你都有听明白了吗?” 何离剑应道:“是,离剑全都听明白了。” 吴步观当下将古武体境的心法传授给他,并进行详细的讲解。 正文 第006章 不可多得的奇才 何离剑看着身边的宁河,微微咬牙:“乡亲们,我一定会为你们报仇。” 脑海中浮现出来的那座高峰,心中暗暗道:“爹,娘,我这就来找你们了。” 闭上眼睛,微微吸一口气,盘腿而坐,舌抵上颚,凝神静气,逐渐进入忘我境界。人有五识,视觉,嗅觉,味觉,听觉,触觉,五识来自眼鼻口耳体,凡人所用的感官就这五种。 但武者能够将这五识关闭,进入忘我境界,在忘我境界中,一直不为人感知到的经脉便慢慢浮现出来。 何离剑眼前一片洁白的微光,一条条经脉泛着光芒纵横交错,最终全都汇聚在源头,一团发着刺眼光芒的小圆球,那就是丹田。 丹田之中的真气开始缓缓流动,不住旋转,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光芒也变得强盛,漩涡中心忽而激射出一道光芒,瞬间灌满每一条经脉。 经脉宛若有了生命一样,全都活起来。 何离剑稳住心神,按照体境功法将经脉中的真气微微一运。 那纯洁的真气立即嗡的,从经脉之中散发出一片片雾气,雾气如光,但凡它蔓延到的地方都照出肌肉的模样来。何离剑惊讶地看着那一条条肌肉,疏懒地微微伸展开,浸泡在这片真气所散发出来的雾气之中。 他甚至能清楚地看见肌肉之中的浊气被这雾气一片一片冲洗,赶紧遵照体境功法,微微张嘴,缓缓将这浊气吐出来。 一口气吐出来,刹那浑身一阵轻松,清凉,舒爽,心头禁不住暗暗一阵欢喜。 他整个身体宛若一个巨大的气囊,正在一下一下地将里面的浊气排出。 每一个汗毛孔都在无声地将浊气一丝丝排出,而不单单是从不住吐纳的嘴里,以全身的汗毛孔进行排气,比单单用吐纳排气,快了不知道多少倍。 何离剑感觉自己畅游在清爽无比的河水中,舒服得想要伸展四肢,每一块骨头都发出轻微的响声。他恍若变成了一片羽毛,在无边无际的星空下随意飞翔。 吴步观双目一变,吃惊地看向双目微闭的何离剑。 河边风声隐隐作响,一圈圈柔和的气浪从何离剑身上吹出来,发出轻微的呼呼之声。气浪一层叠一层,向四面八方吹散开去,吹得河面荡起一圈圈涟漪。 宁河本就不住流淌,这气浪竟然能将流动的河面吹出涟漪来,可见这气压之大。 而后又以他的身体为中心嗤嗤轻响,岸边的空气宛若被一个无底大洞一口气吸进去。宁河边上的空气在这一张一合的吐纳之中,被鼓荡得不住收缩,又不住膨胀。 这一鼓一胀,一收一压的气浪令得耳膜受到阵阵压迫。 何离剑的衣服更是像一个打铁的鼓风机,呼哧呼哧,时而暴涨成一个圆球,时而干瘪下去紧紧贴着他那干瘦的身躯。 “体息?”吴步观震惊,“他才刚开始修炼体境,才第一次就练成了体息?” 眼前这个黝黑的小伙子一下子变得陌生起来:“这如何做到?就算是老夫当初也要七日之后才能练成体息,他竟然第一次就练成了。” 这个老人盯着他,暗暗称奇:“他本来就是武者之后不假,但这不足以第一次就练成了体息,这小子的悟性却竟然这么高?我普界门功法确实是天下修炼速度最快的,但也没有快到如此离谱的境地,这小子如何做到的?” 约莫过了半柱香,老人瞪着眼睛一动不动,终于心头颤抖:“这小子,是不可多得的练武奇才,这是奇才。” 他还是一时之间不敢相信:“实在惊人,这样的奇才却竟让老夫碰上了。” 这老者激动得白花花的胡子都在颤抖:“普界门的万幸,普界门的万幸。” 四周的气压慢慢减弱,何离剑缓缓睁开眼睛。 吴步观仰头哈哈大笑,笑得极为开心。 “师父?”何离剑被他吓了一跳,不解地望着突然大笑的老人。 正文 第007章 武者最强的是心境 吴步观捋着白花花的胡须,笑吟吟:“剑儿,如何?这体境修炼之时可有阻难的地方?” 何离剑如实相告:“一开始确实有些困难,但到了后面却突然变得简单起来,本门功法果真天下闻名,难怪那些名门正派们都要退让我普界门三分。” 吴步观微笑不已,点点头,却没有将心中的赞赏说出来:“剑儿,在你心里何谓武者?” 何离剑抬头:“所谓武者就是强者,所谓强者就是拥有非人力量的人。” 吴步观点头:“那么拥有非人力量的人就是武者了?” “是的。”何离剑坚信不疑,武者三境之中的力境就是指力量,力量,武道也。 吴步观仍旧点头:“那么武者修炼的是什么?” “力量。”何离剑不假思索。 “错了。”吴步观毫不客气地打断掉,“所谓武者,乃是拥有非人力量的人不错,但武者修炼的却不仅仅是力量。” 他看着何离剑一字一句道:“你可知道那位伟大的武者如何发现了玄武者,发现了羽武者?” 何离剑被师父一口否决,满脸懵住,一时间不敢轻易回答,摇摇头:“弟子不知。” 吴步观接着加大了气势,一字一句问:“你可知道,当时人族几欲灭绝,几乎所有人都放弃了抵抗,几乎所有人都已经彻底绝望,但这位伟大的武者却为何能发现玄武者,发现羽武者,力挽狂澜吗?” “若没有他,人族注定灭绝。” 何离剑心口微跳,摇摇头,脑中飞速旋转,仍旧摇头:“弟子不知。” 吴步观长叹一口气:“那是因为心境,那位伟大的武者在人族即将灭绝的时候,在从未见过的异族魔族的可怕面前,他何尝不恐惧、绝望、憎恨、愤怒、无奈,但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彻底放弃了希望,这就是心境。” 他看往何离剑,目光微动:“武者,修炼的先是心境,才是力量,武者,最强大的是心境,才是力量,力量不过是武者的工具,心境才是武者不灭的力量之源。” 何离剑心中一个颤抖,刹那如醍醐灌顶,猛然醒悟:“心境乃是力量之源?武者最重要的是心境?力量不过是工具罢了?” 吴步观微微一笑,捋着白花花的胡须:“是的,若那位伟大的武者也绝望了,也恐惧了,也放弃了,人族就不会出现玄武者,更加不会出现羽武者,人族,早就灭绝了。” “真正的武者,强大的是心,而后才是力量。” 他微微叹一口气,目光投向远方:“若非是那位伟大的武者拥有不屈不挠的斗志,永不言弃的强大意志力,还有冷静到了极点的心境,玄武者就不会被他发现,羽武者就不会被他发现。” 他意味深长地一字一句道:“你万万不可失去自己的心境。” 何离剑内心微微颤抖,师父这一番话字字句句打中他的心:“离剑谨记不忘,感谢师父教导。” 何离剑纵身跃起,望着宁河所没方向,那里是师徒俩来的方向,宁水乡。 回头看往宁河所发方向,那里是他梦中那座高峰所在的方向。 他暗暗咬牙,握紧拳头:“武者,最强大的是心境,只有强大的心境才能诞生强大的力量,心境,乃是力量之源,力量,不过是武者的工具罢了。” 他深深吸一口气,稳稳盯着前方:“下一次,我一定要做得更好。” 吴步观看着他那瘦小的背影,捋着胡须,微笑点头:“老夫可不能让一个奇才浪费在老夫手里,只有让你拥有强大的心境,你才不会骄傲,你才能将自己的力量完全发掘出来。” “所谓奇才,别人是帮不了的,也不需要别人帮,奇才,最终靠的都是自己。” 他目光投向遥远的时空:“当初有谁能帮得了那位伟大的武者?是他自己,奇才,别人能帮的只有为其铺路罢了。” 正文 第008章 客栈 一共有两条河流出现在面前,一条通往东北,一条通往西北。 何离剑站在两条河水交汇之处,呆住了:“没想到宁河是两条河汇聚而成,发源于那座山峰的究竟是哪一条?” 吴步观则望着东北方向那条河,指着上游:“顺河而上,那里就是玄极门所在的方向,西北乃是蛮荒之地,了无人烟,落巷镇一定就在东北方向。” “是。”何离剑回过神,举步跟在吴步观身后。 已经七天过去,如今他古武体境本门刚刚完成,时刻能感受到天地之间隐隐流动的气,这种体验前所未有。 当下闭上双眼,在满是碎石的岸边如履平地。 就算不用眼睛看路,抬起脚的时候身体已经能清清楚楚感应到脚下的地势。一共有几块碎石,具体位置在哪,大小形状如何,都通过体息清晰地感觉出来。 “太了不起了,我人族实在太了不起了。”他充满了崇敬。 这就是人族,哪怕是一开始几乎灭绝了人族的魔族,在不断突破自我,不断超越自我的人族面前,反而被人族险些灭绝了。 “我,何离剑,一定会成为千年后第一个羽武者。”他紧咬牙关,握紧拳头。 天际边隐隐有东西微动,升上天空,若不是眼里极好并且精神高度专注,根本无法发现。 吴步观身影一花,顺着河流朝天际边的若隐若现的炊烟掠过去。何离剑也一提气,化作一道黑影,紧随其后。 随着飞速掠近,眼前这条河流扭曲着钻进一片树林,树林在身边一闪,消失在身后。 师徒俩倏然立在树林尽头,一条小道蜿蜿蜒蜒,通往一座小镇,那一片炊烟就是从这里飘上半空的。 步入小镇之中,见街道上人来人往,街边各色小贩叫卖声此起彼伏,一排排一列列房屋整齐地分在街道两边。 何离剑看着街上那些穿得花花绿绿的男男女(哔)女,跟着师父来到一间客栈面前,抬头一看,门匾上四个金闪闪的大字。 何离剑不识字,看不懂上面写的什么,吴步观一看到这几个字脸色却微微一动。 “仁武客栈?” 吴步观刚抬起的脚微微一迟疑,没有立即跨进去,略一沉吟,仍旧是走了进去。 店伙计欢快地跑出来迎接两人,肩头搭着一块洁白的毛巾:“两位,有请,用饭呢,还是住店呢?” 吴步观负手而立,另一只手捋着白花花的胡须:“都有,两间上房。” 一听到上房,店伙计立即明白眼前的这位是大金主:“这边请,上房两间马上就给您准备好。” 何离剑第一次见到别人对自己点头哈腰,想起过往十年经历,目光微微一暗。 跟着吴步观在一张大桌子边坐下,听吴步观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店伙计恭恭敬敬:“这里是落巷镇。” 何离剑身子一动,差点站起来。 吴步观又问:“你们客栈什么时候开到落巷镇这个偏远的地方来了?” 店伙计一拱手:“本帮也是最近几年才来落巷镇。” 吴步观挥挥手:“两碟牛肉,一碟花生米,一碟青菜,一碗汤。” 店伙计连连点头:“请稍等。” 说着手脚麻利地转身而去。 何离剑看他手脚沉稳有力,步步生风,暗暗称奇。 正文 第009章 仁武帮 听吴步观低声道:“剑儿,这间客栈乃是帮派开的客栈,里头伙计都是有点身手的人,这个帮派自古以来专门以经商为主,与所有帮派都截然不同。” 何离剑奇道:“天下还有与世无争的帮派?” 吴步观目光隐隐流动:“有,就是这个仁武帮,但凡他们开的客栈,统一名为仁武客栈,天下之人但凡住进他们的客栈,哪怕是正在被仇家追杀,只要不离开客栈半步,就能保证一根头发都不会少,因为他的仇家不敢在客栈里动手。” 何离剑更是吃惊不已,想不到竟然还有这样的帮派。 吴步观又道:“只是,他们开的客栈却比天下所有客栈都要贵,贵十倍。” “十倍?”何离剑差点叫出来,连忙压低声音,“这不是抢劫么?” 吴步观微笑:“你可以选择不住进来,他们并没有强迫你,这就是仁武帮,至今所有帮派之中最大的帮派。” “天下最大的帮派?”何离剑呆住。 一提到帮派,何离剑心中有气,咬着牙:“哼,就是这些无恶不作的帮派,害得宁水乡……害得宁水乡……。” 他将怒气一口吞下,不再接着往下说,目中充满了憎恨。 吴步观道:“放心,这仁武帮以经商为主,从古至今从未有干过危害他人的事,算是一个正义帮派,也是与各大名门正派的关系也是最好的一个帮派。” “是。”何离剑压下心头怒火,听师父这么说,禁不住对这个仁武帮好奇起来。 “这仁武帮开的客栈遍布天下各地,不过都是开在繁华之地,却没料到他们竟然将客栈开到落巷镇这种偏远的小地方来了。”这就正是吴步观不解的地方,所以进来之前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吴步观压低声音道:“同时天下所有仁武客栈都是打探天下事最好的地方。” 那店伙计手里端着精致的茶具从里面出来:“两位,这是本客栈请的,还望不要嫌弃。” 吴步观捋着胡须,对那店伙计点头:“顺着落巷镇的河流而下,有一处叫做宁水乡的地方。” 话没说完,店伙计的手微微一抖,抬起头:“哦?” 吴步观缓缓道:“却不知道为什么,宁水乡只剩无法劳作的老人,如今只能静静在暮年之中等待寿命殆尽。” 店伙计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这个笑容在任何一个仁武客栈里任何一名店伙计的脸上肯定都是一样的:“大爷是从宁水乡来的吗?” “途经。”吴步观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若是老夫走不动了,那地方倒真是一个可以定居的地方,只是却被人强占,家园尽毁,可惜,可惜。” 店伙计给何离剑倒上茶,像是随口有意无意说了那么一句话:“十年前听闻有帮派去过宁水乡,如今他们仍旧呆在落巷镇,只是本帮乃是中立帮派,其他帮派的事本帮不会去多看一眼,更加不会去多问一句,大爷若是知道什么可以回来告诉小的,小的也很好奇。” 吴步观将茶杯放下:“从哪里回来?” 店伙计笑了:“落巷镇中心呀,大爷,那里有一个十年前新开的钱庄,十分巧合就正是宁水乡被强占的同一年,大爷可以去问问。” 吴步观也笑了:“多谢,真是好茶,没想到老夫竟能得到仁武客栈请的茶。” 店伙计躬身而退:“不必客气,两位稍等,饭菜就好。” 说完转身离开。 何离剑握着茶杯强忍怒气,慢慢喝了一口。 他已经全听明白了,那个残害宁水乡的帮派老巢就在落巷镇镇中心,一间十年前新开的钱庄里:“师父。” 吴步观示意他冷静:“先吃饱喝足,才有力气。” 何离剑咧开嘴,露出迫不及待的微笑:“是,弟子好饿,饿得两眼冒金星,想要吃人肉喝人血。” 吴步观也是淡淡冷笑,再抿了一口清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