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道士下山 佛头山是最近接二连三发生了一连串的怪事儿,佛头山下的清莲湾村连日来失踪了十来个十五六岁的花季少女,时隔不久又闹起了流行病,如今病情愈发难以控制,已经出现了死人的情况。 青龙观的观门是被清莲湾村的村长敲开的,开门的是青龙观的主人,汪远的师父太清道长。 全白的长发被利索地束在脑后,黑色道袍加身,挺直的腰板,饱满的精气神儿,让人全然看不出是个年近八十的老道长。 清莲湾村的村长见到太清道长面目俱愣,通体的气派,气场着实与常人不同,连忙做着生疏的礼仪,说道:“道长救命啊!” 似乎对村长的出现早有预知的太清道长,并未问村长此行的目的是何缘故,往后退了一步,朝山门内做了个请的姿势。 村长是个地地道道的庄稼人,但爬上佛头山上的青龙观早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接过道长递来的茶水,好生喝了一大口。 太清道长正襟危坐,村长缓过气息,方才打开了话匣,“道长,这趟来是请您下趟山救救村人,要多少钱我们大家伙都出!” 正巧这时,汪远晨跑回来,正在观门外纳闷高居佛头山顶的青龙观,打从他有记忆以来就没见过关门大敞的情况,今儿个难不成是来客人了? 端着一颗好奇心,一头大汗地走进青龙观,拐过一假山,悄么么往堂屋瞅了一眼。 “你回来了?” 太清道长的声音威严清肃,绕过假山,传到汪远的耳朵里。 从假山后冒出头来,汪远见到了清莲湾村的村长,一个肥胖油腻的中年男,面容粗糙忧愁。 汪远正好奇着师父是个长年闭门不出,什么客人也不见的一个隐世高手,如今怎么放进来了这个人。 心下好奇之时,清莲湾村的村长见汪远,明显一愣,随即转头看向太清道长,“道长,这位小兄弟是?” 太清道长云淡风轻,介绍道:“徒弟,汪远。” 说罢,看向汪远,“这次就让我的徒儿陪你去看看,也当是历练历练他了。” 说罢,起身便离开了前堂,清莲湾村村长看着太清道长头也不回地离去,整个人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围着汪远团团转。 “小兄弟,你去跟你师父说说,清莲湾村事态严重,务必请他老人家亲自随我下山去看看,不然这次回去我没法跟父老乡亲交代啊!” 汪远被村长的气氛所带动了起来,虽然不知道清莲湾村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也对向来脾气古怪,行事作风古怪的师父无可奈何。 既然师父决定的事情,就算是将观音菩萨这个大美女请来,也是无济于事。 汪远便发挥了自己向来擅长的油嘴滑头,满口胡诌道:“村长若不是瞧不起小兄弟我了?” 村长急忙拉上嘴上拉链,不甘心地摇摇头,汪远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此时早已经口干舌燥了。 “我虽然没有师父那通天的本事儿,但好歹也在他老人家手里过了十九年。” 清莲湾村村长一听,惊道:“小兄弟跟太清道长已经有十九个年头了?” “嗯。” 汪远点头,心中早已经败下阵来,在他的记忆当中,很小便生活在了青龙观。 汪远不知道他的父母是谁,他又是如何来到青龙观的,好在有师父对他的谆谆教导,他才…… 娇纵了些,自由了些,顽劣了些…… 清莲湾村村长似乎对汪远刮目相看,就差点给面前这尊大佛跪下了,拉着汪远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言词恳切,“小兄弟,今日就随我速速下山吧!” 汪远还未缓过劲儿来,便被村长拉着走出了青龙观观门。 虽然太清道长曾严令禁止汪远踏出观门一步,但是他是个耐不住的性子,越是不允许越是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但汪远从未去过清莲湾村,那个坐落在佛头山山脚下的小村庄,汪远也只仅仅对佛头山十分熟悉。 一路下山,村长热得满头大汗,体力不支,震惊回头看向汪远,“小兄弟,你都不累吗,怎么连汗都不出?” 汪远也觉得奇怪,抬手在额头上支了个凉棚,佛头山此时正值五月中旬,漫山遍野的花争相开放,温暖刚暖不久,人却已经快穿不住了衣服。 一进清莲湾村,一股忽近忽远的恶臭扑面而来,汪远注意到了村长脸上的低沉。 他虽然不知道师父为什么要让他下山帮忙,这种行为简直是开山劈祖以来的头一次,又见清莲湾村情况原来是这么严重,汪远心里也打起了鼓。 村长边走边向汪远解说着这段时间来村里发生的一系列离奇变故,汪远也是心知肚明,这分明是被人用某种手段下了诅咒,不然厄运怎会接踵而来。 “村长可知道,村里是否有人跟别人结了仇?” 村长似乎对汪远这个问题心有所知,随即想了想,继而摇头,“清莲湾村所有村民辛勤劳作,你也知道咱们这个地方地处偏远山区,平常出村挺难,别说有人能惹到外面的人了。” 汪远甚是赞同,但是眼前的景象又明显不是天灾,尽管他平时没从师父那里学到多少,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显然是人为的。 村长见汪远皱起了眉头,长叹一口气,走到一木屋前推开门,呈现在汪远眼前的是一副腐烂地尸体。 “这什么!” 汪远捏着鼻子就想往外逃,却一把被村长拽住了手腕,“小兄弟莫惊慌,这人早已经死了。” 稍稍安下心来的汪远,才从村长口中得知村里死去的人都被停放在这小木屋之中,一把笨重的大锁,似乎想要锁住这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的霉运。 这个时候,意识到失态严重的汪远,心里也泛起了愁,这种事儿他怎能应付得了,眼下唯一能解决的只有他的师父太清道长了。 夜很快便黑了下来,汪远在清莲湾村耽搁的时间太久了,竟忘了按时回青龙观,眼看着伸手不见五指的夜空,心下便起了怵。 “小兄弟,今晚就别走了。” 汪远对村长的提议无法拒绝,只好留下来,去了村长家,但是汪远总觉得事情不太对劲儿,夜色一笼罩下来,整个清莲湾村便由内而外透着一种古怪的气氛。 村长十分好客,家里没什么人,只有村长夫人系着围裙在厨房独自一人忙活。 见此,汪远为了缓解尴尬,主动问道:“想必现在村长的孩子们都成家立业了吧,以后安享晚年的生活就要到来了。” 这个时候,村长夫人端着菜走进门来,听到这句话后,突然脸色苍白红了眼眶。 “大儿子染了病浑身腐烂,现在停在村口木屋里,小女儿失踪了,现在也没找到,是死是活不清楚。” 汪远心下大惊,拿筷子的手不自觉地抖了起来,心里将自己骂了千遍万遍,好死不死怎么就提了这件事儿了? 一顿饭过后,汪远困意袭来,村长特地给他腾了间屋子。 半夜村里的鸡此起彼伏地叫了起来,汪远一个激灵从床上弹起来,心下发麻,半夜哪里来的鸡叫? 汪远惊地一身鸡皮疙瘩,随即静谧的房间突然传来一阵儿‘吱呀’的推门声儿,“谁!” 村长秉着一根小小的红蜡烛站在门外,冷风吹进房间,一张白森森的笑脸,让汪远差点儿从床上跌坐到地上。 从小到大汪远最不怕的就是邪门的东西,因为有师父在身边,每天接触到的全部是黄符和道术。 但是此时房间内的凝固诡异气氛,却让汪远身心俱颤。 火红的烛光映射在村长惨白的脸上,不知哪儿来的一阵儿风,瞬间吹灭了红蜡烛,整个房间陷入了黑暗之中。 汪远大叫一声儿跳下床,随手摸到身旁的一把椅子,凭着一身的蛮力往面前扑打着。 一阵儿闷哼声儿从耳边细细传来,汪远随即一愣,整个房间突然大亮了起来。 “汪远?” “师父!” 汪远在看清太清道长之时,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扑身上前。 太清面容平静,但眉头却紧皱,汪远此时注意到不知何时倒在了脚下的村长,浑身散发着腐臭的气味儿。 “师父这是怎么回事儿?” “从他进观门那一刻起,我便认出了他不是个活人,之所以让你下山来,是为了看看这东西壮着胆子来咱们青龙观的目的是什么。” 汪远是又怕又气,不禁埋怨道:“所以师父你就那我当砖喽?” 太清道长神秘一笑,“猜对了。” 汪远心中有一连串的问题根本就来不及生气,太清道长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转头说道:“汪远,你先回青龙观,不要下山,不要开观门,也别问我为什么,天亮之后你自然会知道。” 汪远根本就不想走,但留在这里又害怕,只好听从太清道长的嘱咐,趁着还未亮的夜色匆匆赶回了青龙观,将观门紧闭。 正文 第二章 擒敌 距离天亮还不到三个小时,汪远躺在那张熟悉的大床上辗转反侧,青龙观观门处果然传来了一阵儿不小的声响,谨遵师父的嘱托,汪远凭借以往的经验没有将身子动弹分毫。 天刚蒙蒙亮,世界仿佛瞬间陷入了平静之中,一切仿若从未发生过。 提着心打开观门,太清道长一身正气地站在门外,面色如常。 汪远欣喜如狂,“师父,你可回来了,有没有受伤啊?” 太清道长身姿轻盈步入堂屋,在椅子上打坐,开门见山说道:“汪远,师父知道你一直憧憬着外面的世界,明天师父就给你这个权利,离开青龙观。” 汪远一愣,心里涌出一种不好的预感,不明就里地问道:“师父,发生什么事儿了?” “清莲湾村全村人都死绝了,并非瘟疫病情,而是被哪个内心狠毒之人下了诅咒,那村长不过是个傀儡。” 汪远不敢相信师父刚才的一番话,无论如何他也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如果不是跟仇家接下了深仇大恨,又有谁会下如此狠毒的诅咒呢? “师父……” “汪远。”太清道长适时打断了汪远的话,“孩子,你要记住,黎明前的黑暗是最黑的,而你唯一能做的便是秉承内心坚定的走下去,不论在黑暗之中会发生什么事情。” 太清道长起身,“师父想让你下山,因为……” 汪远不明就里,此时也是不同于往常的调皮,一脸认真,“师父,您有什么吩咐?” 太清道长终究还是叹了口气,说了出来,“孩子,其实你只剩下了三个月的寿命,师父不能再隐瞒你了,但这是师父最后的努力,只要你积攒够了十万功德,方可化解你身上的诅咒。” “什么?这是为什么?” 犹如五雷轰顶的汪远,一屁股瘫软在地上,好端端的突然间被人下了判决书,仅剩下三个月的期限,他还能够去做什么? 太清道长眸中划过一丝哀怜,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屋中。 汪远脑袋一片空白,事情发生地实在是太过于突然了,清莲湾村的离奇事件其实背后有一只大手在操控着,而这只手的主人到底是谁,仿佛除了太清道长外无人知晓。 但汪远更加想不明白的是,既然清莲湾村的人都死绝了,那么清莲湾村的村长为何要壮着胆子来青龙观,将他们引下去? 越想,汪远越细思极恐,越是害怕。在青龙观从小到大,他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这么复杂,这么阴险。 从小就被师父教导着自力更生的汪远,做了点鸡蛋面打算给师父送去,毕竟他老人家虽然平时对他严厉了点儿,但汪远知道这都是为了他好,这份养育的恩情,汪远早已经打算好好报答了。 抬手敲响太清道长的房门,半晌儿未得到回应,汪远有些无奈,又不想打扰师父休息,便将手里的鸡蛋面搁在房门外,“师父,您肚子饿了吧,饭给您放在这里了。” 空气一片死寂,汪远刚抬脚离开,心头突觉事态不妙,猛然转身一把推开房门。 眼前的景象,竟让汪远‘扑通’一声儿跪倒在地,匍匐到了太清道长面前,“师父!师父!” 此时已经羽化了的太清道长,面容一如寻常,脸色依旧红润,只是早已经没了生命体征。 太清道长生前曾多次同汪远提起过道士羽化的历程,汪远当时也是一边调皮一边 听,而现在,汪远心底对以往所有不知上进不服管教的自己,极为痛恨。 如果他从一开始就好好听从师父的话,现在也不至于连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也不至于让年近八十的师父将他护在身后保护着。 汪远终究还是不知道昨晚发生事情的背后究竟有着怎样的隐情,但是他能强烈地感受到事情的不简单,包括师父的突然羽化,也包括他仅剩下的三个月期限。 安顿好师父,汪远用一把大锁锁住了青龙观观门下了佛头山,身上背负着的除了一只小小的包袱,还有十万功德和一肚子的谜团。 十九岁的汪远,对别人来说他不过是个初生的牛犊,但此时的汪远却已经与从前大不相同。 这个时候的汪远感慨最深的便是人不能活在死水中,只有被压力驱赶着,才会有着力争上游的动力和鱼跃龙门的成功。 人生突然发生的重大变故,让汪远学会了隐忍和头脑的清醒,他很庆幸自己没有被变故打倒在地,而是选择了爬起来同命运抗击。 在离开青龙观之前,汪远已经做好了不回来的准备,剪了平头,换上灰蓝色的道袍,包袱内是师父留下的几本秘籍和一些黄符。 身上好歹也学会了点儿风水秘术,这个是他从小最感兴趣的,但师父却不愿多交给他,好在只要是他汪远想得到的,只要动动脑子便能搞到手。 魔都十分繁华,对汪远来说,简直是一个刷新三观的新世界。 与佛头山完全不同的一个城市,让汪远颇为好奇,初次来到魔都,汪远也瞬间吸引到了不少目光。 到达魔都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十分了,远处四五辆警车旁拉起了白色的警戒线,汪远好奇心泛起,抬脚走去。 不料却被一身警装的女警察拦住了去路,严厉喝道:“干什么的?没看到这里是禁区吗?” 汪远上下扫视了一番女警察,身材有致,脸蛋也十分精致好看,只是脾气有些不好,面目有些狰狞。 “人多难免眼杂,混乱难免招致邪气,方某只是过来探究探究,防止让邪气钻了空子……” 汪远的话还未说完,便被突然变了声调的女警察打断,“道士?” 一惊,“您认识我?” 陆胜男大笑,英气十分,“我怎么可能会认识你?只不过去前几天局里抓了个四处招摇逛骗,号称祖宗十八代降妖除魔的崂山道士。” 汪远听明白了,心下无语,只能微微点头,“他是,可我不是。” “哦?”陆胜男见面前的小道士也没多大威胁,双手叠放抱胸,对接下来小道士的表演似乎很期待,“那个崂山道士也是这么说的。” “既然您不信,我也没什么好解释,打扰了。” 汪远刚想转身,后脑勺便顶上了一把枪,只听身后的女警察说道:“在这个时代了,就别玩什么cosplay了,跟我走一趟吧!” 汪远虽然对外面世界没有过多的了解,但是对警察还是知道一些的,他又怎么可能乖乖听话,主动进套? 便不管顶在后脑勺上的那把枪,抬脚离开,陆胜男猝不及防,气得在后面跳脚,“竟敢就这么走了?完全无视警察啊!” 跑上前来,一把揪住汪远的道袍,汪远跟着太清真人虽然不好好学习,但是从小耳濡目染的一些基本招数也是能够轻易制敌的。 只见汪远将身子一转,来了个金蝉脱壳,陆胜男看着手中那件宽大的道袍,相当震惊。 汪远勾着嘴角,好看的侧颜在昏黄的路灯下显得格外突兀,陆胜男看得有些出神儿,随即便清醒了过来。 “不知我是犯了什么错,一定要被你带走?” 被这么一问,陆胜男也是没了底气,“像你们这种骗子虽然不常见,但是一见八九不离十就是了,怎么,没看到我身后的警察,还敢抗法?” 汪远无奈,公然上前拿过自己的道袍,淡定如常地披在肩上,正打算回身溜走,身前却响起了一片枪声儿。 陆胜男脸上十分严肃,精气焕发,拿着枪转身跑了回去。 汪远跟上前去的时候,地上躺倒了 两三个警察,一人则手持匕首挟持住了陆胜男,威胁着面前欲要冲上前去的一圈警察。 陆胜男眸中没有丝毫的忌惮,这点儿倒是让汪远对这个蛮不讲理的女人产生了一点儿敬佩。 “都别过来,别过来,再过来我就弄死她!” 已经失控了的歹徒,手中的匕首锋利刀刃已经划破了陆胜男白嫩的脖颈,汪远却大刺刺走上前去。 “后退!” 身旁的警察个个都怒了,对这个不知从何处出现的小道士,先是震惊,而后不断发出着警告。 “施主可是生活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儿,才会给自己找死路走?” 歹徒一愣,早已经红了眼睛哪里还顾得上同一个道士探讨人生哲理,怒道:“滚开,臭道士!” 汪远将眉头一拧,似是不悦,随即便笑道:“看来是了,若你现在能放下刀,想来你还能活下去,若你执迷不悟,定然是死路一条了,想必你也是有家人的人,不想自己痛苦,也连累着家人痛苦吧?” 歹徒的神智慢慢涣散,陆胜男瞅准时机,猛踹了身后歹徒下身,刚挣脱出去,前面的警察便开了枪。 汪远瞪大了眼睛,他想的是要让歹徒就地伏法,而不是一种欺骗啊! 正文 第三章 风水秘术 现场一片混乱,陆胜男不知何时来到汪远身边,语气全然不复刚才的嚣张刻薄,“小师父,刚才真是谢谢你了,要不是的话事情还真有些棘手。” 而此时汪远的心情,与在场所有警察庆幸激动的心情全然不同,他看到的是一条生命的离开,他想要的是让邪恶重归正规,而不是亲手的葬送。 陆胜男见面前的汪远神情惘然,“小师父,你怎么了?” 以为汪远是因为刚才受到了惊吓,陆胜男连忙抬手拍了拍汪远的肩膀,“没关系小师父,今天这种事情其实并不常见,危险处处潜伏在我们身边,经历得多了也就习惯了。” 汪远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挣脱了陆胜男的手,在她惊愕与不解的神情中起身离开。 陆胜男一头雾水,急得在身后大叫,“喂,小师父你怎么走了?留个联系方式啊?” 汪远却只抬手摆了摆,陆胜男的脸上划过一丝莫名的失落感。 走在昏黄路灯下的汪远,其实还未来得及好好参观一下这个陌生世界,头一天便给了他一个不小的打击。 或许,汪远心想着他应该好好重新思考一下了,是非善恶他是否该继续秉持着心中的那把量尺,而不是选择顺应时代的要求做出相应的改变? 广场上灯光灿烂,天色刚暗下来不久,人们聚集在一处,享受着清爽的夜风,孩子们细小玩闹。 汪远一身道袍,铺天盖地的黑暗让他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孩子们在面前欢笑跑过,汪远心里突然明白了过来。 世界其实一直都是在不断变化着的,这个道理是他仍旧还在青龙观的是时候是不知道的,尽管世界一直在改变,他却不能改变心中善念。 师父说的或许没错,黎明前的黑暗是最暗的,汪远陷入了沉思。 那个,他今晚住哪里好呢? 一筹莫展之际,汪远还是想到了陆胜男,那个对他十分无礼的小警察。 一路打听才得知了附近的一所警局的地址,汪远徒步找到警局,正巧看到了门外那道熟悉的背影。 正巧今晚是夜班的陆胜男,刚从外卖员手中接过夜宵,就看到了一身道袍,仿若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小师父。 一脸高兴,“小师父,你怎么来了?” 汪远面上有些尴尬,握拳抵在嘴边轻咳了一声儿,“那个,有点事儿。” 陆胜男结账,提着夜宵大步走到汪远面前,似乎在等着汪远继续往下说。 “我确实算不上个道士,所以,我是来自首的……” 陆胜男长大着嘴巴,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气氛一度有些尴尬,“小师父,你也不用为了证明自己,亲自跑来警局吧?这算什么,自首吗?” 其实陆胜男之前并非真的想要将小师父绳之以法,对于还是实习生的她来说,实在是没有多大的权利抓人,今天不过是想吓唬一下小师父罢了。 但见面前的小师父一脸认真,陆胜男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小师父今晚要是没地儿去的话,就留下来吧,跟我做个伴儿也行?” 对陆胜男的邀请,汪远求之不得,随即淡定点头,“多谢。” 同陆胜男进了警局,汪远处处留心,并未在这里看到多少的歪风邪气,随即便放宽了心,吃掉了陆胜男一大半的夜宵。 陆胜男倒是没生气,似乎对面前这个道袍加身的小道士颇感兴趣,“小师父师出哪个派?崂山?华山……” “无门无派,师父羽化,我没地儿可去了。” 汪远云淡风轻地实话实说着,但却略去了之前在佛头山发生的一切,以及他身上背负着的生死和秘密。 陆胜男没有再问,将面前的打包盒收拾好,又将值班室的床腾给小师父的时候,被汪远给拒绝了。 “你们女孩子总归不比男人,我还是谁凳子上吧。” 汪远说罢,将屋内三张椅子搬出了值班室,在走廊上排成排,和衣一躺便睡了起来。 陆胜男一夜无眠,因刚从警校毕业对工作从不敢轻易懈怠,加上害怕值夜班,所以轻易不敢睡觉。 如今外面走廊上又有一个小道士,虽然今天救了她一命,小师父看起来白净气质好,但毕竟也是个男人。 一夜安然,天大亮的时候,赵队长出奇地上了个早班,见值班室外一个穿着道袍的怪人,随即将眉毛拧了起来,敲开办公室的门。 见到陆胜男,似乎很不耐烦,“怎么回事?当警局是什么地方了,收容所吗?” 陆胜男揉着惺忪的眼睛,待看清是赵队长后,刚想解释,却被汪远抢了先。 “并无冒犯,也并无打扰,只是借宿一下而已。” 赵队长人一听,随即眉毛翘了起来,“借宿也不行,要借宿去酒店旅馆,这里是警局,警局!” 陆胜男尴尬着一张脸,连忙挡在了赵队长和小师父二人中间,“队长队长,消消气,是我工作上的疏忽,昨天晚上秋水路那个案件,要不是这位小师父出手相救的话,我现在早已经成了那亡命徒的刀下魂了。” 赵队长一听,这才缓和了几分脸色,上下打量了一番汪远,“你这身道袍可是认真的?” 汪远不明白此话是何意,便点头,“从佛头山青龙观来,不想给大家造成麻烦了。” 赵队长听后,扶着下巴思考了几分钟,随即说道:“小师父能不能跟我去了个地方,事情说来话长,小师父要是答应我,具体情况我在车上跟您说?” “队长,哪里又有什么案子了吗?” 赵队长看了眼陆胜男,“去,洗把脸也跟我一起,这次是纪家出了事儿。” 汪远但见陆胜男一听到纪家后,随即面容严肃,急忙洗脸去。 便不再推辞,点头同意,赵队长悬着一颗心,却始终不敢放下。 正说着,赵队长突然接了个电话,随即脸色黑了下来,“把人带过来!” 不出十分钟时间,陆胜男刚从值班室里出来,外面来了三个便衣警察,其中俩人正拷着一个身穿道袍的老头走了进来。 汪远定睛一瞧,老头身上的道袍做工细致,同他身上的衣服相比,实在是精美且华丽。 老头淡定的面色上,隐约有着那么一丝惊慌,在见到汪远的时候,明显一愣。 上下打量一番,汪远从老头的 眼中看到了一抹阴厉,那是一种不符合道家的博爱和释然。 赵队长什么也没说,见到老头之后,便命人将其关押了起来。 随即便不再多做耽搁,带着陆胜男和汪远上车,前往纪家。 赵队长坐在副驾驶,陆胜男全神贯注地看着车,汪远则坐在后面,听赵队长讲述着纪家的事情。 “这几年纪老对咱们警局的帮助很大,这次纪家遇到了麻烦,身为队长实在是无法袖手旁观。” 赵队长说着,叹了口气,“事情还真是怪了,我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这种怪事儿。” 陆胜男将精力分了一点儿出来,好奇问道:“队长,什么怪事儿,连您这种久经沙场的老警察都前所未闻?” 汪远在后面竖起了耳朵,不免心里又想起了清莲湾村发生的一系列至今未解的怪事儿。 赵队长紧接着又叹了口气,“上个月纪家产业下的一个子公司突然发生了爆炸事故,本是个不大的事儿,纪家花点儿钱买几条人命也就过去了,谁知道接下来连一个星期都不到,公司里又闹出了人命。” 陆胜男打了个方向盘,将车子驶入一条笔直的郊区油柏路上,赵队长降下车窗,“那次案发现场我也去过,杀人手段极为残忍,甚至是有点让人匪夷所思,有些地方看起来却又不像是人为的。” 陆胜男一脸惊讶,“还有这种事情,队长,我怎么不知道纪家的这些事儿?” 赵队长无力的笑了笑,“你一个实习生有什么资格知道这种事儿,纪家实力在那,消息早被封锁下来了。” 汪远听得心思沉了下来,随即又有些失落,实在是无法将这件事儿童清莲湾村的事儿联系起来,看来是他太想找到凶手了。 “命案过后,纪家公司总部突然有两位高管得了失心疯,拿着刀四处砍人,为此纪老病过几天,这不,这次是纪老的宝贝疙瘩突然得了怪病,口吐白沫像是中邪了一般神志不清。” 赵队长说着,抬眼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坐在后面,一直一言未发的汪远。 “小师父,今儿个您有什么本事儿都拿出来,到时候纪老不会给你少了的。” 汪远诧异,抬头,“少不了什么?” 车内陷入了一种尴尬的气氛之中,陆胜男轻咳一声儿,赶忙岔开话题,“队长,是下个路口左拐是吧?” 队长黑着脸点点头,“左拐进去,直接就是纪家的大宅了。” 汪远不明所以,没有放在心上,明人不说暗话,他最讨厌别人说一半留一半,剩下的那半需要人费劲脑筋地去猜。 陆胜男将车子停在纪家大宅门外,汪远一下车,便感到了一种浓烈地压抑低沉感。 正文 第四章 接二连三 陆胜男一下车,便跑到汪远身边,小声儿说道:“刚才在车上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队长话里的意思?” 汪远一脸茫然摇摇头,“什么意思?” 陆胜男十分可爱地朝着汪远比出了两根手指头,“钱啊!纪家财大气粗,你要是看好了,想要多少有多少,以后你还会才警局走廊睡凳子?” 对钱没多大概念的汪远,听后虽然觉得有些肤浅,但想来昨晚的境遇,认为在这里没钱还真是寸步难行,“多谢提醒。” 对风水秘术自认为还算是十分了解的汪远,在踏入纪家大豪宅的那一刻起,心头却涌现出了一抹不好的感觉。 整栋豪宅十分富丽堂皇,纪家根基雄厚,在魔都也是数一数二的豪,豪宅内的格局设定本该是透光且宽敞的,汪远一进去便只觉烦闷和黑暗。 转头看向身旁的陆胜男和赵队长,似乎他们两个人并未察觉到这股异样。 纪老是个年岁看似已经五十多了,依旧威严,神采奕奕,但此时面容却十分严肃,眉宇间有着一丝再怎样也掩盖不住的忧愁。 纪老迎了出来,同赵队长嘘寒问暖了一番,目光略过实习生陆胜男,落在了一身道袍的汪远身上。 继而目光又重新回到了赵队长身上,“赵队长,这是?” 赵队长十分客气,在纪老面前如同一只摇着尾巴的哈巴狗,急忙介绍道:“这位小师父有点儿本事,纪老您最近也在找风水师不是吗?” 纪老眼睛一亮,但很快便灰暗了下去,没有多说什么,先是将三人请了进去,吩咐人又是倒茶又是倒水。 “实不相瞒,请的风水师多了,嫣然的病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这也是我最苦恼的地方。” 汪远没有同一行人坐下,起身在屋内转了一圈,纪老纪坤似乎对这个穿着不扬的道士很有信心,笑道:“小师父可看出了点儿什么端倪?” 端倪倒是没有,不过汪远注意到了一巨大落地浴缸里的鱼始终沉在缸底,也不游动,也不进食,照常来说鱼应该在巨大的浴缸中四处游动。 “没东西,自然找不到端倪出来。” 汪远的一句,让纪老一愣,随即向下人吩咐道:“将我准备的东西拿出来。” 下人提着一保险箱回来,对汪远打开,一摞摞红色的钞票赫然出现在眼前。 汪远情绪十分复杂,转头看向纪老,“遇上这种事儿,方某知道您一定比谁都着急,但也有很多东西,是钱买不来的。” 赵队长突然鼓起掌来,对面前这个小道士刮目相看,“小师父果然清高,看来我是给纪老找对人了。” 纪老倒是一言不发,将身子往后一靠,“这是规矩,只要小师父看好了,到时候可不止这些。” “方某今天答应来不是为了钱财,而是为了积攒功德。” 汪远现在明白,为什么纪家找了这么多的风水师,仍旧还不能够看好,八成是提前标出了高价码,最后引来了一些办成不就的骗子。 这时,从外面进来一个与汪远同样道袍加身的道士,神情孤高清傲,声音倒是清朗,“世上还没有本道士看不明白的地方,请速速带我去见纪小姐,一刻也不能耽搁喽!” 道士的声音引得大家纷纷齐头看去,汪远低低一笑,听声音就知道是哪路的货色。 道士见到了纪老这个金主,神情更加孤傲了起来,但眼神儿瞥到旁边汪远的时候,皱起眉头,“原来纪老早就请好了高人?” 纪老连忙解释道:“大家齐心协力,效果也会事半功倍,我是这么想的。” 道士上下打量一番汪远之后,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来,“罢了,纪小姐在哪里?” 赵队长同陆胜男不约而同地四目相对,之后又将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淡定如常的汪远身上。 汪远笑道:“据我所知纪家的事情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主要原因自然不是出在纪小姐身上,纪小姐不过是受害者之一罢了。” 此番话一出,纪老惊讶回头,“小师父可是心里有谱了?” 道士突然插话进来,“这不是废话吗?如果源头在纪小姐身上,那么事情也就不会发展到现在这一步了!” 汪远倒是不急,反问道:“哦?看来道长知道的比方某多了多,不知可否解释一下?” “这个嘛,时机还未到,到了时机成熟的时候大家就都会明白了。” 道长眨了眨眼睛,催促道:“事不宜迟,快带我去见纪小姐吧!” 纪老也不啰嗦,急忙带人上了三楼,来到了纪嫣然的房间。 房间如此之大,统一的小女生所喜爱的粉色色系,一张巨大的公主床上,一位精致的美人紧闭双眼似乎正在睡觉。 但是汪远心里却明白的很,被诅咒缠上的人,怎会睡得像现在这般踏实? 道士一步跨进了房间,四处做法,有模有样,人群后面的 汪远不禁扶额,看来他们道士的名声都是被这帮假道士给破坏掉了的! 道士一番自导自演后,惊醒了床上的纪嫣然,一双好看的大眼睛此时却茫然无神,像是丢了魂魄一般。 纪嫣然在看到道士的那一刻,突然张开大嘴普身上前,吓的道士抱头四窜。 汪远上前扶起道士,道士睁开眼后立马拒绝了汪远的好意,低头附在汪远耳边,警告道:“小子,我警告你别坏了我们的好事儿,到时候你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汪远却一把推开道士,“纪老爷不过爱女心切了点儿,怎么总是招致了你们这种半路货色,说!来这里是害人命来了,还是要钱来了?” 跌坐在地上的道士,起先只是微微一愣,随即发现大家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便不再顾及。 “混小子,我看你是哪来的假冒道士吧?敢在爷爷头上动土?” 纪老的面容已经黑了下来,转头怒向旁边的管家,亲自找来这位假冒风水师的管家,此时脸色也是不好。 “带走带走!” 被拆穿的道士,一副阴狠地看向汪远,模样像是想要从汪远身上扣下那几百万。 此时的纪老,面容哀苦,一张老脸上再也没有方才的威严,“小师父神通广大,可否给小女好好看看?” 汪远受不起,此次下山来就是为了积功德,何谈那些杂七杂八的尘世庸俗? “方某打扰了。” 汪远朝床上瞪着眼睛愣坐着的纪嫣然走去,他才发现面前这个女孩面容清秀,五官十分精致。 纪嫣然见面前来了个人,突然疯狂起来,先是抓起手边的枕头朝汪远扔去,汪远抬手轻而易举接了下来,没有丝毫的退缩。 紧接着纪嫣然张牙舞爪地扑向汪远,汪远也只将身形一侧,让纪嫣然扑了个空。 趁此机会,汪远迅速从包袱中抽出一张黄符,就势贴在了纪嫣然后背上,刹那间,仿佛整个沉闷的房间都清朗了起来。 甚至连纪老都察觉到了这种神奇的变化,眸中闪着亮光,上前却又怕打扰了汪远,不上前吧又按捺不住心中的感激之情。 “我开张药方,让纪小姐每日按时按点地服下,在此期间不要揭下背上的黄符。” 汪远一系列交代完之后,在陆胜男震惊的目光中,同纪老走出了纪嫣然的房间。 忙活了一上午,赵队长局里事情不少,接了个电话就告辞了。 汪远拒绝了纪老的钱,同陆胜男也离开了纪家。 陆胜男开着车,时不时通过后视镜看汪远,汪远实在有些尴尬,打破了车内的气氛,“总是看我,难不成我脸上有东西?” 陆胜男也对言辞也毫不加以修饰,脱口而出,“有。” “什么?” 陆胜男一笑,“无与伦比的魅力与伟大!” 汪远下意识地将眉毛一拧,这是一种形容道士的好话? “你之前不还是觉得方某是个假道士吗?” “这个年代cosplay盛行,走在大街上谁能看得出来你是真道士还是假道士?算我有眼不识泰山!”陆胜男说着便在路边停下了车子。 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电子表,转头看向坐在后面的汪远,“刚才纪老留你在纪家吃饭,你可知道你错过了一顿大餐?” 汪远摇头,什么大餐不大餐的,他这些年虽然没出过青龙观,但是对口舌之腹仍不感兴趣。 “好吧,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去买?” 汪远想了想,其实他现在十分怀念青龙观的伙食,心里只想师父的刀削面,“随便,能填饱肚子就行。” 陆胜男边解安全带,边嘀咕说道:“随便是最难买的了,不过也罢,你们道士也不讲究这些。” 说罢下车,汪远眼看着陆胜男纤瘦的身影消失在路边,闭目养神将在纪家所见所闻都仔仔细细回忆了一遍。 车窗被人从外面敲响,汪远睁眼之际,面前的车门被人突然打开,还未来得及看清来人的模样,一只乌黑的麻袋便落在了头顶。 正文 第五章 英雄救美 陆胜男拿着两份手抓饼回来的时候,看到碎了一地的车窗玻璃,紧接着汪远的失踪,让陆胜男慌了起来。 不过才一会儿的功夫,这个大活人就不见了? 连忙跑进车里找出手机给打了电话,不出五分钟的时间,赵队长亲自带人开着警察过来。 作为警察,虽然只是个实习生的陆胜男,遇到这种事情,第一反应便是意识到了失态的不妙,第二反应便是保护现场,保护线索。 赵队长下车,听陆胜男汇报完,抬手拍了拍陆胜男肩膀,“小陆做得不错,看来局里是该好好考虑一下你了。” 被莫名夸奖的陆胜男,此时也高兴不起来,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汪远了,那个小道士刚来打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怎么就惹了人呢? 汪远只觉一路颠簸,用在他身上的迷药早已经失去了药效,但看情况他现在还是在车里,只不过这些人没料到他会这么早就醒来。 微微抬手,抽出隐藏在袖口处一把锋利的小刀,在麻袋上割开一道小口,让汪远看到了换下了一身道袍的假道士。 假道士神情激昂,同旁边的黑衣大汉不知在讨论着什么,一会儿落寞,一会儿阴笑。 汪远随即观察了一下车内的情况,加上假道士一共是六个人,其余五个都是体型健硕的大汉,汪远心里没把握能干得过他们。 车子很快便下了高速,朝一条泥泞的小路驶去,汪远暗中偷偷观察着地形和行驶路线。 有生以来头一次被人绑架,汪远心里并没有多大的恐惧和害怕。 经历过清莲湾村的事情,那个时候汪远觉得世上最可怕的除了邪门的事情再没有别的,可是今天去了趟纪家,汪远改变了以往的想法。 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是人心,一种黑不见底的东西。 车子停在一处平房前,地处山区极为偏僻之地,汪远被人抬下了车。 随后只觉肩膀突然一痛,原来是被两个大汉毫不怜惜地丢到了地上。 耳边响起一个男声儿,声音沙哑,但汪远却能够辨认出这并不是那人本人的声音,而是利用了某种手段改变了发出声音的频率。 “就是他?” 头顶的麻袋被人解开,一桶水兜头泼来,汪远睁开眼睛,一身湿透。 一眼便看到了面前的面具男,旁边的假道士一脸恭顺,见汪远注意到自己,随即笑道:“我们又见面了,小道士?” 汪远并未理会假道士,这种四处招摇撞骗不怀好意的人,根本不值得他去理会。 “你们是什么人?” 面具男笑道:“听说你今天在纪家给我们捣乱了?” “什么捣乱?”汪远说着,见旁边的假道士一脸阴狠,随即便明白了过来,“哦,原来你们是一伙儿的,让我猜猜你们去纪老家是什么目的?” 面具男人也不生气,倒是示意假道士不要打断汪远,“想不到小道士人还挺机灵,加入我们怎么样,不禁生活有了保障,每月还能拿到一笔高昂的费用。” 汪远没有理会面具男人的这番话,直接拆穿说道:“纪家的事情是你们搞的鬼吧!以和稀泥的心态先将人家家里的水给搅混了,然后再以救世主的身份化解危机,这一手好牌打得真是响亮啊!” “这么说小道士你都知道了?”面具男人从椅子上起身,走到汪远面前,“既然如此,我就更不能放你走了,如今你只有一条路,站到我们的船上,怎么样?” “我是搞不懂你们这里的人,明明结果都已经成了定局,为何还要装模作样地征求意见?” 汪远说罢,突然将手一扬,白色的粉末飞散在空中,顿时烟雾缭绕。 迷雾之中,只听假道士的声音传来,“障眼法,大家快抓住这个道士,被让他小子给溜了!” 汪远勾起嘴角,走出迷雾,钻进树林中消失不见。 原路返回,汪远也只能回到他在车上醒来所看到的那个地方,没有电话,身上也没钱,想找到陆胜男已经是如同登天了。 身旁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停下,里面人 降下车窗,“小师父?” 汪远定睛一瞧,只见车内的纪老一身正装,头发也梳在了脑后,年纪虽然大了起来,但仍旧在他身上看到年轻时候的潇洒和帅气 “小师父怎么在这里?”纪坤看了眼四周,发现是郊区,“上车吧,一会儿我送你回去。” 汪远也不再客气,直接上车,“方某感激不尽。” “小师父真是客气了,你走之后我就吩咐人去抓了药,小女下午吃了药后状态好了很多,能遇上小师父是我们纪家的幸运。” 纪老说着,似是想起什么,复又问道:“不知道小师父家在哪里,实不相瞒,一会儿我要去一个酒局,要是小师父没什么事儿的话,就跟一起吧?” 汪远看了眼车窗外,车子已经出了郊区,他不知道这个纪老来郊区做什么。 “可以,只要方某不碍事儿就好。” 纪坤摆了摆手,“小师父家在哪里?一会儿我要是喝醉了,好让司机送你。” 汪远一愣,“青龙观,不过我现在已经没有家了。” 似乎意识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纪坤连忙岔开话题,“小师父有着通天的本事,可有想过要凭借着这本事儿赚钱生活?” “据我所知,现在已经不提倡讲究风水了,在这里哪还能赚得到钱呢?” 纪坤再次摆手,“小师父是有所不知,官场商业场上的人对风水方面都十分看重,若走这条路,以后小师父的生活算是有了保障的。” 纪坤说完,车子已经停在了市区的一所五星级酒店门前,纪老先下车,汪远紧跟其后。 偌大的房间正中央有一张巨大的圆桌,圆桌上整齐摆放着各种餐具,汪远被纪坤安排在了一旁的侧屋中,吩咐了一桌好菜招待汪远。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房间内的人已经来了个差不多,恰好能看到酒桌上全部光景的汪远,拍了拍饱鼓鼓的肚子,打量着外面每一个人的神态。 到场的所有人之中唯独只有一位女性,汪远一眼便看到了那位面容带着标准的笑容,眸子里却时不时闪过厌恶与不耐烦神情的女人。 咸猪手在女人的腰间游走着,女人每次都不失礼节地巧妙躲了过去,让汪远着实未这个女人捏了把汗。 纪老的面前摆满了各种酒瓶子,可想而知这个久经沙场的老头,这些年随着企业的不断壮大,背后付出了多少。 “想必大家也都知道最近我家里发生的一切事儿,本人也不想隐瞒,今天多亏了一个人,才让小女好了起来。” 纪坤这么一说,让坐在里屋的汪远心里感到一惊。 “谁啊,能让纪老您这么夸奖?” “纪老能看上的人,想必是人物了,不知何方神圣,引荐给我看看?” “……” 纪坤挥手打断大家,“可以,今天这个人就在这里。” 纪坤说罢,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之中,转头数道:“小师父,可否露个脸?” 此时汪远不出去也是不行了,毕竟纪坤都这么说了,不出去岂不是很让他没面子? 不过,汪远的出现,让在场所有人都有些震惊,免不了一阵儿小声儿的讨论。 “纪老,怎么会是一个小道士,您莫不是被骗了吧?” 此人眉目讥讽,引得纪坤有些不悦,“大家可别小看了小师父,可是有得一身的本领!” 汪远不怎么会喝酒,但因为纪老的抬识,让在座一帮不明就里的人开始了巴结的表演。 汪远将来到面前的酒杯都客气推却了,目光在酒桌上扫视一圈,发现了已经差不多被灌醉了的女人。 急忙起身,对围在女人身边的油腻中年男人说道:“方某虽不胜酒力,却希望能替这位接下这杯酒,不知可否赏脸?” 中年男一听此,心里虽有不悦,但对面前的小道士还是十分有兴趣,毕竟是纪老的强力推荐。 汪远接过酒杯一饮而下,中年男见自己的好兴致被打破,便端着酒杯同其他公司老总互相劝酒。 “谢谢你了。” 女人脸颊熏红,说罢从随身包里抽出一张名片来,递给汪远,“我叫简晴,刚才真是多谢你了,不然今天我是走不出这酒店了。” “没什么,这是方某该做的。” 汪远接过名片,长乐集团董事长,简晴。 不知何时女人已经站了起来,拿过包,“想不到你还真是个道士,不过我能冒昧问一句,道士能喝酒吗?” 汪远愣了愣,随即笑道:“方某实在是迫不得已,还请您不要跟别人说。” 简晴只觉眼前这个年纪看起来不大的小道士还挺幽默,不免对汪远刮目相看,“以后有什么事儿就给我打电话,今天这个人情算是我欠你的。” 一顿酒局,让汪远看清了人心与商业场上的名利追逐与狡诈。 正文 第六章 云台村 不胜酒力的汪远,实在是架不住那几杯烈酒,一杯倒。 酒局结束后,汪远,没有见到纪老本人,而是纪老的司机率先找到了汪远。 汪远含含糊糊上了车,被司机问道家在哪里的时候,猛然间醒了酒。 从前师父也是经常喝醉酒,但通常不发酒疯不说胡话,只是静静坐着,面容慈祥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汪远转头看了眼车窗外,在酒店待得时间太长了,以至于连外面什么时候天黑了下来也不知道。 汪远只是很想念师父,那个带着他全部秘密离开的老人。 “北庆警局吧。” 司机听到地址后,愣住,但还是启动了车子,没有过问。 汪远的出现,让担心了一整天的陆胜男颇为震惊,飞奔上前,一把搂住汪远的脖子红了眼眶,“小师父你这么回来了?” 暧昧的气氛在二人四周散开,汪远有些不好意思,推开陆胜男,“难不成你希望方某今天回不来?” 刚说完这句话,汪远发现暧昧的气氛却更加浓厚了,之间陆胜男脸颊微微一红,身旁几位警察起着哄。 汪远连忙后退两步,客气说道:“是方某天唐突了,今天过来就是跟陆警官说声儿谢谢的,感谢陆警官这几天对方某的帮助。” 陆胜男却是着急起来,“小师父,你这是要去哪里吗?” “方某终究还是不太适合警局这种威严的地方,破例收了点儿纪家的劳务费,方才有了一处容身之地。” 此时的陆胜男是又急又气,“这人生地不熟的你能去哪里,小心被骗。” “陆警官是个好人,天地之大,方某又是个道士,自然哪里都是家。” 汪远谢绝了陆胜男的好意,从警局离开后,直接找了个就近的小宾馆暂住了下来。 陆胜男将汪远送走后,心里十分不是个滋味,汪远的这一走,她总觉得生活像是少了什么一样。 躺在宾馆的小床上,汪远脱下了一身厚重的道袍,心想在这里没钱还真是活不下去,哪里都需要用到钱,钱可真是个好东西啊! 道袍内有个口袋,里面放着两沓钞票,是纪坤的司机在送他回来的时候,将那保险箱交给他,不过他并没有全收,而是象征性地从保险箱内拿了两沓。 一觉还没睡到大天亮,宾馆的房门却被人敲响了,一声儿接着一声儿,像是催命一般。 汪远惺忪着一双眼睛将门打开,发现却是前台的老板娘,老板娘一脸不耐烦,似乎被吵醒的人是她才对。 “汪远是吧?前台有人找!” 一条丝绸吊带裙,老板娘身材妩媚,只是卸了妆的脸有些与昨天不一样,脸上神情也不似昨天那般热情。 汪远摸不清头脑,正奇怪这谁会知道他的名字,好奇之时但但还是披上衣服下了楼。 宾馆本就不大,楼梯也是夹在墙壁旁,十分窄小。 等在前台的是一位黑色职业装的成熟女性,微卷的长发散在脑后,“您就是汪远先生?” 汪远微微点头,不大明白,“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女人没有说话,往宾馆大门看了眼,随即走进来的女人要比面前的女人优雅霸气。 “是你?” 汪远惊讶,在看到简晴的那一瞬间,他的心里着实吃惊不少。 简晴露出一副标准的客气笑容来,“原来小道长今年不过才十九岁,难怪纪老会如此赏识你。” “你是怎么知道的?” 简晴继续笑道:“这个不难,还没我简晴不能够知道的人,不过你的名字我倒是让我查了很久。” 汪远心里有些不爽,被人这么调查难免会觉得对方不怀好意,“来这么早,到对是什么事情?” 简晴也不啰嗦,好看的面容上浮现一抹忧愁,“小道长别误会,我是从纪老那里打听到你的,实不相瞒能来找你一定是与那些事情脱不了干系。” 汪远当即明白过来,但是对简晴的办事儿手段还是心有不满,收拾好东西,退了房,上车后简晴这才解释。 “是我师兄,最近在他的管辖地区出了点儿事儿,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人,我这才想到了小师父你。” 简晴似是想起什么,急忙补充道:“不过小师父不必担心,佣金我们会一分不少的给您。” “你们这里的人,都这么喜欢谈钱?” 说着,车子便停在了一高速收费路口处,简晴率先下了车,“小师父,我们换辆车。” 汪远跟着下了车,这次只有简晴和他一起坐上了一辆黑色奔驰。 “她不用去吗?” 简晴看了眼罗素,“她是我的助理,负责公司事务上的事情,接下来是我的私事儿,她没必要再跟来了。” 简晴车技很好,上了高速全程稳当开到了最大码,直到外面的天儿彻底大亮,路过一块村碑,汪远才知道简晴带着他来到了云台村。 前来迎接的是一位一身运动装的男人,看起来也只有三十来岁,眉目清秀,老成沉稳。 “师兄。” 简晴一下车,便跑到了沈丘面前,接着向沈丘介绍道:“这位是汪远,就是我电话里跟你提到的那位小师父。” 继而转头,“小师父,这是我师兄沈丘,今天就是来帮他的。” 沈丘倒是十分绅士,也十分客气,同汪远握了握手,“很高兴。” 在沈丘身上,汪远能够发现面前这个男人一身英朗,命中有很强的官运,但不好的地方在于,官运亨通的命格中似乎隐藏着一些难以名状的感觉。 汪远学术不精,实在是不能够好好看看那种感觉预示着怎样的未来。 云台村地处高低,依山傍水,环境优美且空气清新,实在是个适合人类居住的好地方。 沈丘边走边将云台村发生的一切娓娓道来,“其实包括我在内的所有村民是走投无路了才会将小师父请来瞧一瞧,村人接二连三地病倒,市里几家大医院医生都来过,现在也没有给这种病下一个诊断。” 汪远皱起眉头,不禁想到了清莲湾村的情况,心里开始担忧。 在沈丘和简晴的带领下,汪远进了几户村民家中查看情况,让汪远感到幸运的是,云台村的情况与清莲湾村的完全不同,不免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头。 但是,让汪远感到好奇的是,病倒了的村民统一都有着嘴唇发青,身体虚弱的情况。 不免回头问沈丘,“医院的医生可排除掉了中毒这一可能?” 沈丘点头,“不是中毒,各种项目检测均显示不是中毒。” 汪远前前后后在云台村跑了十多户人家,都是相同的症状,一时之间有些累了,三人便在一处休息下来。 汪远觉得闷,心里又拿不定主意,向来师父要是还活着,一定能够查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随便想了个理由,独自一人出了屋在村里闲逛了起来。 云台村很大,各家各户的房屋建筑也是十分整齐划一,看似这个村是在市政府的重点发展对象之内,村民的生活水平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不知不觉,汪远已经溜达到了村头一个大水塘旁边,水塘在山脚下,此处除了田地外,并没有村人居住。 问过村民之后,才知道这个水塘是养育云台村所有村民的源泉,村人吃水用水全是水塘的功劳。 汪远挽起裤脚,顺着水塘边一条小路下去,发现人还是能够轻而易举来到水边的。 脚下一整排的大石头下,均压着黄符,汪远心一惊,似乎这种排面他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一时之间竟有些想不起来,汪远踢掉脚下的石头,黄符被风吹进了水塘。 看来定是有人刻意而为之,一切事情看似也有了很好的解释,汪远这才回到了村里。 汪远走了许久,简晴找他找了许久,见汪远回来,不免放下心来,“小师父去哪里了,天儿快黑了,我们该走了。” “这是药方,对村人应该有用。” 汪远将药方递给沈丘,沈丘惊愕,“看样子小师父是找到原因了?” 汪远点头,将自己在水塘看到的一切都一五一十说了出来,直到回市里的路上,一向威严的沈丘突然也变得话多了起来。 三人下了告诉,简晴再次下车换了车子,沈丘将一个黑色包递给汪远,“这是今天的酬劳,不过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请说?” 沈丘犹豫了一下,“明天小师父能不能再随我来一趟云台村,毕竟我还不知道结果怎样,还望小师父能够陪到底。” 汪远自然没有拒绝,他始终没忘了那十万功德,拒绝了沈丘的大笔佣金。 简晴给汪远找了个酒店,汪远没有拒绝。 “小师父,接下来几天还是要麻烦你了。” 汪远平静一笑,“客气了。” 回到酒店,汪远却睡不着了,满脑子都是云台村水塘边那古怪的八卦阵,突然间想到了师父曾经提到过这种阵,但都是一些走上邪路的道士通常喜欢的卦阵。 正文 第七章 世间百态 在云台村的这段时间里,汪远解决了云台村村民棘手的病情,但对于在水塘发现的那个古怪卦阵,汪远没有向村民提一句。 怕是会引起村民恐慌,这件事儿汪远一直放在心里,他很想知道,究竟是谁竟下如此毒手? 同沈丘和简晴这段时间的相处,汪远发现这云台村似乎对沈丘来说甚是重要,一个国家机关的干部,虽然体恤民情是常理之中,但汪远总觉得事情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村民们大多都好了个七七八八,但汪远却细心的发现,大病已除,小病难防。 尤其是上了年纪的老人,每个人身上总还是有点多多少少的毛病,便主动免费给大家诊断起了病情。 但往汪远意外的是,他的这个小举动,在村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大家纷纷前来感激和夸赞汪远,让汪远十分不好意思。 黑色的奔驰停在村口,沈丘在此地下车,并未将车子开进村。 同时赶来的是简晴,作为长乐集团的董事长,事务繁忙的间隙,仍旧让她对独留在云台村的汪远放心不下。 不知为何,简晴一见到汪远,心里便安心几分,她年纪虽然不大,但却在汪远身上找到了一种归属感。 沈丘虽简晴的出现似乎有些惊讶,“公司最近不忙了吗,怎么总是三天两头往云台跑?” 简晴笑颜如花,脸颊泛起一丝红晕,“师兄什么意思,汪远是我请来的,我自然得有负责到底的担当了。” 沈丘看在眼里,明白在心底,凭借着他对简晴的了解,一个叱咤职场的女强人,从未见过她对一个男生的喜欢表现得这么明显,但沈丘也知道他这个师妹是个心气儿极高的人,说穿了等同于抛了一个火星。 他可不想到时候惹到简晴,平白无故引起一场不必要的大火。 “不愧是长乐集团的董事长。” 简晴尴尬一笑,“师兄,从前没见过你这么频啊?” 沈丘也还是一笑,随即同简晴走进村里。 此时的汪远刚起床,住在陈叔家里,陈叔是村里的会计,家里收拾地妥帖干净。 刚起床,便在陈叔家中见到了沈丘和简晴俩人,不由得十分开心。 陈叔将饭菜端上桌,转头看向沈丘,“沈总和简小姐也一起吧,来这么早,真是辛苦了。” 简晴看了眼吃得正香的汪远,心里一暖,随即摆手,“不给陈叔添麻烦了,我们今天是来看看村民情况的,一会儿还要回去上班。” 汪远听此,放下筷子,“正好,村里的事儿都忙活得差不多了,我也不好再打扰陈叔了,我跟你们一起走。” 陈叔连忙挽留,但都被汪远给拒绝了,他还有自己的计划。 吃过早饭,汪远收拾好东西跟着沈丘和简晴去了几家探访病情,结果都出乎了大家的意料之外,被汪远诊治过的村民,病情都大有好转。 汪远也是头一次觉得自己还是有价值的,毕竟当年师父将毕生所学传授给汪远,汪远也并未真正学到多少。 如今真正学到的本领,都用在了正确的地方,汪远是打心眼儿里高兴。 最后跟陈叔道别,三人便往村口走去,忽而听到不远处响起一阵儿哭丧声儿,汪远侧耳一听,似乎又有着一阵儿喜庆的唢呐声儿。 “事情不大对劲儿啊?” 沈丘一脸狐疑,同简晴二人对视一眼后,脸色便低沉下来。 此时连汪远连笑都笑不出来了,出现在面前的景象可是他见都没见过的,东面来了一支喜庆的迎亲队伍,西面迎头而上的是一支送葬的队伍。 明白人一眼便看出了其中的厉害,一红一白相撞,势必是一种极大的不吉利。 简晴一副害怕的模样,悻悻转头看向汪远,一时之间汪远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两支队伍同时在一处停下,大家的脸色似乎都不太好,毕竟这种事情还真是难以预料。 汪远心中竟不知这到底是巧合还是有人暗中刻意安排,实在是太过于晦气了。 “快走吧,时间来不及了。” 沈丘提醒着大家,简晴也是一脸的急色,想要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汪远倒是没挪步子,说道:“不好意思了沈大哥,今天我还是留下来吧,我想会有需要我的地方。” 沈丘随即明白了汪远的话,倒是简晴,皱着眉头,“汪远,你不是要走吗,今天留下来不太合适吧……” “没关系,别忘了我可是道士。” 简晴心里尤为担忧,虽然她不信邪,但是在云台村的所见所闻,心中已经开始动摇了。 沈丘和简晴离开云台村,汪远朝那两队人望去,眉头紧锁。 红白两事儿本就是两种极端,如今碰巧冲煞在一起,委实是不太吉利。 汪远回到陈叔家中,将行李归置好,从包里拿出了一千块钱塞给了陈叔。 “小师父,你这是做什么呀?” 陈叔受宠若惊,拿着手里的十张钞票,像是一块烫手山芋一般。 “陈叔,这几天在这里给您添麻烦了,接下来我还要待上个两三天,麻烦您了,这钱您必须收。” 汪远不是不了解陈叔家里的情况,虽说是村里的会计,但陈叔多年前便一个人居住了,生活委实是艰辛了点,汪远只是不想成为陈叔生活上的麻烦。 陈叔是说什么也不要,但最后还是汪远态度坚定,陈叔才迫不得已暂时收下,想着等汪远走的时候偷偷还给他。 汪远突然对村里刚才那两家的红白喜事儿十分兴致,陈叔收拾着屋子,汪远提起了话头,“陈叔,今天村里有结婚的吗?” 陈叔边忙活着手头上的营生,突然叹了口气,“今天早上不知道你们看没看到,东边张家的儿子早就定了今天的婚期,巧的是昨晚上年近九十岁的刘老头子突然走了,你说巧不巧,两家赶一起办事儿了!” 这些汪远都知道,随即又问道:“那李老头平时身体好吗?” 这句话倒是被汪远问到了点儿上,陈叔猛然间抬头看向汪远,似乎也感到惊讶,“还别说,被小师父这么一提,我到觉得这是一种天意,平时那刘老头子吃吃喝喝身体倍儿棒,儿女孝顺生活美满。” 汪远觉得事情不太对劲儿,但却又觉得人生老病死是一种常态,这件事儿不过是碰巧了。 “陈叔,中午不用等我吃饭了,我出去一趟。” 汪远起身拿起包袱背在身上出了门,陈叔不放心,在后面喊道:“小师父,你可别除了村找不到回来的路哇?” 汪远摆摆手,离开陈叔家,往村东走去。 云台村村东头住户人家很少,基本全部都是田地,唯独一户人家吸引到了汪远的目光。 破败的泥土房,房顶是黄土与干稻草调和而成的,汪远感到十分震惊,这种人家的生活水平在云台村实在是罕见。 既然是重点发展乡村之一的云台村,又怎会落下了这种穷苦人家呢? 汪远抬脚便走了过去,大门时一道围起的栅栏,看起来十分寒酸,汪远推开栅门,院落里石井旁正巧有一位黑衣长发的女孩在。 女孩见突然出现的陌生人,并未感到太过于惊讶,相反是一脸的平静与高兴。 “小师父?” 汪远笑了笑,“你认识我?” 女孩生得眉清目秀,身材好到了极致,一身素衣显得整个人气质不凡,只是面色有些憔悴,但仍旧掩盖不住一身的妩媚。 “当然,在云台村谁还不认识小师父啊!” 汪远有些受宠若惊,他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犹豫了半天儿,“能让我进去喝点水吗,走到这里挺累的其实。” 女孩笑起来如沐春风,连忙将汪远请进了屋内,“家里乱,还请小师父不要嫌弃。” 汪远实在是感到好奇,唐突问道:“你是自己一个人住在这里?为什么不跟大家住一起呢?” 女孩微微一愣,面容凄苦,转头看了眼里屋,小声儿说道:“几年前家里出了点儿变故,只剩下我跟奶奶了,因为穷,只好住在这里。” 说罢,女孩转而眸光闪着泪花,“小师父,您能帮我奶奶看看病吗,她常年卧床不起,我试过好几次带她去找您,却都没办法。” 汪远自然是义不容辞,跟着女孩进了里屋,里屋是又黑又潮湿,床上一位枯瘦的老人此时正在熟睡。 给老人把过脉之后,汪远便皱起了眉头,将女孩拉出去,“你要做好准备,实不相瞒,奶奶活着其实比离开更痛苦。” 女孩听后,满目哀愁,大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汪远是头一次见女孩哭成这样,一时之间也慌了手脚。 “你别哭啊,我给你开个药方,说不定奶奶还有希望呢。” 女孩开始摇头,强忍下泪水,“家里没钱很久了,开了药方也是无济于事的。” 汪远十分心疼,不由分说拿出了一沓钞票来,递给女孩,“拿去,先给奶奶买药治病是要紧事儿。” “不不,小师父,我可不能收你的钱!” 正文 第八章 怪事儿 女孩止不住眼眶里的眼泪,蹲在地上,汪远看着面前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孩,心里尤为心疼,他竟然不知道世界上还有人能过的这般辛苦。 “没事儿的,就当是你借我的,将来再还我不就是了?” 女孩听后,这才动摇了抬起头来,泪眼婆娑,“小师父,你可真是个好人。” 汪远抬手摸了摸女孩的头发,“我就当你这是在夸我了。” 临近中午,女孩将汪远留了下来,做了最拿手的几道菜招待汪远,汪远也没有推辞。 “小师父,以后你可以叫我姚婉怡。” 汪远吃得香,“以后也不要叫我小师父了,咱俩年纪都差不多,你看起来别我还小上几岁,直接叫我汪远吧!” 姚婉怡点头,给汪远夹了几筷子的菜后,便回屋照顾奶奶了。 从姚婉怡家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太阳也不似正午时分那般毒辣,云台村街道上十分安静。 走着走着,汪远便瞧见了对面那户挂满了大红色绸带的人家,高墙竖起,寂静无声,一点儿也没有结婚时该有的热闹。 这时候汪远正想进去看看情况,突然被人从背后拍了一下肩膀,回头,见到了陆胜男那张略略惊讶的脸。 “汪远,你怎么这么淡定?” 汪远低低一笑,“不知陆警官大驾此地,可是有什么事情?” 说罢,陆胜男身后走上来两个便衣警察,“我还没问你呢,你在云台村做什么?” “听说有了病情,我就过来看看能不能帮帮忙。” 汪远没有提沈丘和简晴,直接带过。 陆胜男若有所思,随后解释道:“有人报案,刘家出了人命,这不,赵队长没空就让我带人过来看看情况。” “想不到陆警官是得到赵队长的赏识了?”汪远打趣着陆胜男,倒是陆胜男突然将小脸一红,“还好啦,我不过是个实习生而已。” 正巧汪远也想去那户人家看看,便跟着陆胜男和两位警察去了刘老头的家。 刘老头家中挂满了白绫,白茫茫一片,周围的气氛有些令人窒息。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汪远实在是看不明白跪倒在灵堂前,那帮昏昏欲睡毫无悲伤情绪的人的心思。 陆胜男找到一个白白胖胖的中年男人,不知在了解着什么情况,此时正因为汪远和警察的同时出现,让整个刘家开始骚动起来。 汪远注意到这里每一个人的面部表情,有惊喜,有疑惑,甚至也有深沉。 人间百态,汪远或许没有资格说了解二字,但仅仅在此地,他便能感受到周围人之中究竟有多少是真情实意的。 陆胜男似乎没有得到他们想要的线索和信息,整个人有些低落,“汪远,你会心术吗?” “问这个做什么?”汪远好奇。 陆胜男挠挠头,看了眼旁边的两位便衣警察,“实不相瞒,我们怀疑刘老头是被人杀害的,但现在凶手太过于隐秘了,我们找不到有利于价值的线索。” 汪远明白,但心术这种东西他还真是学艺不精,便摇摇头,“不会。” 陆胜男脸上划过一丝失望,“好吧,看来几天要提前打道回府了。” 汪远却适时将陆胜男拦下,对她投了个眼色,让她看旁边开灵车的司机师傅。 一个精瘦精瘦的男人,皮肤黝黑,黑眼圈深重,在他身上看不出实际年纪有多大,但能明显发现他昨晚似乎睡眠不太好。 陆胜男是个机灵聪明的女孩,很快便将目光收回来,心中明白了几分,笑道:“汪远,想不到你观察这么仔细,连那角疙瘩里的人都能注意到。” “很明显,在场的人基本都很正常,唯独这个人像是有什么心事儿。” 汪远注意到的绝不仅仅如此,司机精气神儿不高,时不时眯着眼睛假寐,实则黑溜溜的眼球不断往灵堂上飘,整个人十分低沉,想要不让人注意到实在是困难。 陆胜男带着两位便衣警察走出刘家大门,找到停在街道上的黑色灵车,就近坐了下来。 见汪远随后出来,“我听说今天还有一家结婚的,怎么这么晦气?” 汪远往陆胜男旁边一坐,“更晦气的难道不是死人了吗?” 正说着,司机师傅独身一人往灵车走来,而陆胜男一伙儿人坐在车子的背阴处,没有被司机师傅发现。 司机上了车,车门没有顺手带上,拿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号码。 “刘叔,没被人发现,事情一切顺利,只是?” 电话那头的声音似乎不耐烦,“想要钱是吧?说吧,要多少?” 司机师傅露出一脸猥琐相,转动眼球看向刘家大门,“刘叔您也知道,干我们这一行的本就折寿,你说今天两家冲撞,我这寿命不折个五六年就是少的了。” 那话那头的刘叔似乎是发了怒,司机师傅连忙改口,“刘叔您别生气啊,给您办事儿危险指数太高了,你说一条人命就这么白白没了,我心里也不好受啊!” 顿了顿,司机师傅接着说道:“要不这样吧刘叔,既然事儿也成了,您是不是就该把之前咱们说好的钱给我打过来,我上有了下有小的?” 紧接着司机不知跟刘叔说了些什么,看模样很是高兴,一把黑色短枪顶在司机脑后的时候,汪远站到了车子后面,没有露面儿。 突如其来的变故,司机师傅慌了手脚,“你们干什么!” “警察!” 陆胜男拿出证件在司机面前晃了晃,随即又晃了晃手里的手机,“知道这是什么吗?” 司机苦着一张脸,摇摇头,“不知道。” “录音,刚才你说的话都被我录下来了,带走!” 身后两个便衣警察,不由分说将司机拷了起来,司机不断挣扎着,面容狰狞,“凭什么抓我!抓人得讲究证据吧你们!没有证据你们随便抓人是违法的!” 陆胜男抬脚被给了司机一下,“证据有的是,到时候让你目瞪口呆!” 两个便衣警察压着司机上了警车,陆胜男走到汪远面前,“谢谢你了,要没有你的话,今天我们算是白跑一趟了。” “哎,你找到房子了吗?” 被陆胜男这么一问,汪远挠了挠头,“没呢,现在还住在酒店。” 陆胜男听此,从兜里拿出纸笔,给汪远写了个地址,“正好我那里有空房间,明天你就过去吧,房费照付怎么样?” 陆胜男说着,似乎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对了,你是不是还没手机?到时候我怎么联系你啊?” 不等汪远回答,陆胜男继续说道:“罢了,先给你我的这块手机,到时候你有能力了,用现金还我就行。” “这不行,我用了你用什么?” 汪远说罢,两个便衣警察已经开始催促陆胜男了,陆胜男只是一笑,“电话联系!” 看着跑远的背影,汪远拿着陆胜男留下来的手机,心中半是感动半是犹豫。 最近的好运是不是都快被他给用没了,总是能碰上好人。 回到陈叔家,陈叔便跟汪远说了一件儿怪事儿。 “村里的村长陈远,几年前有过肾病,但最后医好了,今天突然晕倒了,这不,刚从医院回来。” 汪远以为是什么怪事儿呢,不过是病倒了一个人。 陈叔却是一脸的严肃,“老人们都说红白冲煞,不是个好兆头,我看啊,今天的事儿算是第一个应到了陈远头上。” 汪远嘴上虽然说着不相信,但心里却开始隐隐担忧起来。 跟着陈叔去了趟陈远家里,只见陈远面色苍白,身体似乎十分不舒服。 陈远把了个脉,觉得没多大的事儿,开了药方,亲眼看着陈远喝下,一直观察到了傍晚,见陈远气色好转起来,觉得已经没事儿了,便同陈叔俩人回了家。 谁知道后半夜的时候,陈叔家的大门突然被人敲响,陈叔披着衣服出去开门,不一会儿一脸急色地跑进汪远的房间。 “出事儿了小师父,陈远死了!” 汪远心惊,微微愣神儿,赶忙穿好衣服想要去陈远家里看看情况,却被陈叔给拦了下来。 “小师父,你现在可不能去,毕竟今天是你给陈远医治,风头上你不避避风头,怎么还主动送上门了呢?” 汪远觉得有道理,但心里实在是不想背这个锅,下半夜无眠。 陆胜男再次出现在汪远面前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九点,“这么说,昨天下午是你给陈远看的病?” 陆胜男说着,脸上浮出一丝不好的神情,见汪远点头承认,脸色便黑了下来。 “确实是小师父,而且我们是眼看着陈远好了起来才放心离开的。” 陈叔在旁边解释着,心里似乎也隐约察觉到了异样。 “汪远,在警察眼里只有证据,现在你有最大的嫌疑,陈远死得突然,他的家人现在情绪都不太稳定,所以我们不好取证,那个……” 汪远没有愧对任何人,这段时间他尽全力帮助每一个需要帮助的人,对于陈远,他分明看到他好转了的。 “那个,你要不离开云台村,先出去避避?” 正文 第九章 避难 “方某行得正,为何要出去避避?难不成要让我承认我才是杀人凶手吗?” 汪远的严词拒绝,让一旁同样束手无策的陈叔直叹气,“果然应了老人的话,红白事儿冲了煞,势必会带来祸端!” “陈叔,现在是什么年代了,反正我是不信邪。” 陆胜男打算了陈叔的话,继而转头劝诫汪远,“我知道,也相信你不会做出伤天害理的事儿,但是现在不是讲究这种情怀的时候,我想你也不想背冤枉入狱,白白便宜了那个杀人凶手吧?” 陆胜男见汪远始终没有被自己说服,“我虽然是个实习警察,但我却明白,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正义从来都不会迟到,所以你应该懂一个道理,退一步,找出真凶,难不成你就这么甘心做别人的替罪羊?” 汪远终于叹了口气,尽管心中十分不甘愿,但还是臣服了,“罢了,明天我就走。” “不能等到明天,现在就走!” 陆胜男为了不给汪远留反悔的时间,直接走进汪远的屋子,将他的包袱拿了出来,“我不能去送你,放你走我本就犯错了。” 汪远离开陈叔家的时候,陆胜男果然没有再露面,汪远能够理解,心里也十分清楚,大家都是为了他好,但他不甘心,事情不是他的错,为什么要跑? 汪远不知道是谁在背后陷害他,可就这么巧,在他刚诊治玩陈远,陈远就暴毙了? 村口处停了四五辆警车,汪远远远避开了警察,走到村口的时候,发现了一个穿得衣衫褴褛的小姑娘,年纪看起来也就是个十三四岁的模样。 不免上前询问,“怎么自己一个人在这里,你的家人呢?” 小姑娘眸中满是惊恐,似乎对一身道袍装扮的汪远甚是害怕,但见汪远眼中并无恶意,一言不发地摇着头。 汪远从包袱里拿出走之前陈叔给他打包好的饭菜,放在小女孩面前,“你是不是跟我一样,都是无家可归的?” 小女孩在见到饭菜的那一刻,扑身上前,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汪远心里是越来越不明白,云台村分明是重点发展乡村,为何村里还是会有那么多贫苦情况在,难不成是上面不作为,将款项都中饱私囊了? “你叫什么?”汪远眼中满是怜惜,一个与他有着相似身世的孩子,他又岂能袖手旁观。 小女孩抬头,嘴角沾满了饭粒,脸上再没有对汪远的防备,“无双。” “你的父母呢?” 小女孩低下头,没有再说话,汪远心里便明白了。 等着无双吃完,汪远将身上的道袍脱下,让小女孩脱掉身上肮脏的衣服,换上了他的衣服。 兜里的手机响了几下,汪远拿出一看,是一串陌生号码,但汪远只是这是陆胜男发来的,她让他按照昨天给他的地址去她家。 本不打算靠着陆胜男的汪远,低头看了眼身旁的无双,随后便拦了辆车,回到了市里。 陆胜男的房子并不难找,给司机师傅提供了地址之后,离开郊区不出十五分钟,汪远已经带着无双找到了。 是一栋小公寓,简约低调,汪远竟不知道区区一个警局实习生陆胜男,竟然会住在这么好的公寓里。 无双似乎对这栋公寓十分喜欢,蹦蹦跳跳着围着汪远转,见无双这么喜欢这里,汪远便决定留下来。 陆胜男是傍晚回来的,同他一起来的还有赵队长,几天不见,赵队长脸上长了一圈胡子。 陆胜男给赵队长倒了杯水,打算进屋换身儿衣服,汪远正同赵队长在客厅说着话,只听从屋内传来一阵儿尖叫声儿。 赵队长身手不凡,反应迅速,抢先汪远跑进屋中,汪远随后赶到,却十分尴尬。 陆胜男退到门边,一脸茫然地看向刚从床上醒来的无双,“哪里来的乞丐?” 汪远连忙解释,“这是无双,刚出云台村的时候我见她可怜就带上了她。” 陆胜男脸色有些不好,黑着脸走出房间,赵队长皱着眉头,“汪远,好歹你该把这个孩子送去局里,到时候局里会联系福利院,你这……” “赵队长,我觉得无双跟着我会比在福利院强。” 汪远安抚好受到了惊吓的无双,又走出房间同陆胜男解释,起初陆胜男并不是很接受无双这个丫头,但看在汪远一致的坚定,只好无奈妥协。 毕竟,她身为一名实习警察,虽还未有一个正式的身份,但她这颗心可是火辣辣的。 汪远长舒一口气儿,赵队长不知何时出去接了个电话,此时走进屋里,眉头紧皱。 这几天汪远一直颠簸,见好队长脸色不好,心却一沉,“赵队长,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陆胜男在旁边一听,看向赵队长,脸色也严肃的起来。 “汪远,再跟我去一趟纪家吧,纪老请来的风水师好像有问题。” 赵队长说着,拿起车钥匙便往外走,汪远犹豫了一下,陆胜男无奈道:“家里有吃的,我们锁门走就行了,反正今晚是要回来的。” 汪远不放心看了眼卧室门,才跟着陆胜男离开公寓。 纪老面容威严地坐在椅子上,对面沙发上坐着两位风水师,赵队长是五分钟之后赶来的,纪老一见到汪远,心便放了下来。 两位突如其来的风水师,称纪家大宅出了问题,并称若不及时化解,接下来几天势必会大祸临头。 纪老掌管着数家产业,心中虽然狐疑,但毕竟前段日子发生的一切事情总归是让他心有余悸,一时之间也拿不定主意,只好让人给赵队长打电话。 一进门汪远便注意到了沙发上两位风水师,这次汪远没有穿道袍,毕竟那装扮实在是太引人注意了。 “看来纪老的意思,是不相信我们了?否则也不会另请高明。” 其中一位风水师,勾着嘴角,面容上隐隐散发着阴森的笑容。 汪远心下一凛,只觉不妙,来人定然不怀好意,他还从未在哪个风水师眼中看到这般阴毒目光。 纪老连连摆手,笑道:“二位想来是误会了,这几位是我的朋友,没有旁人。” 风水师面容一严肃,讥讽道:“纪老看来是已经有了万全的准备,否则也不会不将我们放在眼里不是?” 说罢,二位风水师便从沙发上起了身,一人走到汪远身旁,低声说道:“我知道你是谁,不过你也很快就不知道了。” 纪老没有挽留,直接让管家送走两位风水师,面色愁苦,“到底是谁在背后搞得小动作,怎么就揪着纪家不放了呢?” 赵队长毫不客气往旁边一坐,“这件事儿已经不是秘密了,能与纪家相对的除了卢家,又能是谁家呢?” 汪远和陆胜男在一旁听着,纪老忽然回头看向汪远,“我实在是不放心,主要是我女儿的安全,还请小师父在给这里看看,是否真的像是刚才那两位说的那般。” 汪远点头,离开了客厅,直接上了二楼。 纪家大宅果然是名不虚传,不仅内饰豪华奢侈,就连房间也多得数不过来。 “你就是汪远?” 汪远回头,身后站着的是那日病倒了的纪嫣然纪小姐,汪远淡淡一点头,没有说话。 纪嫣然眸光清澈,眼角含笑,“听爸爸说你挺厉害,我以为你是个老道士,没想到年纪这么小,长得也还不错。” “纪小姐过奖了,方某还有事情要做,告辞了。” 汪远说罢转身要走,纪嫣然突然在身后说道:“谢谢你了,我知道那天是你救了我。” 汪远淡淡一笑,“应该的,不用谢。” 纪嫣然看着汪远的背影,莫名地心里对这个小道士产生了一点儿好感,拿出手机给简晴发了条短信:果不其然,很厉害。 汪远回到客厅,交给纪坤几张黄符,安慰他纪家没问题,让他不要过分担心。 同陆胜男回到公寓的时候,无双还在睡觉,想来是大床太舒服了。 汪远睡在沙发上,陆胜男住在了客房,一整晚汪远再次失了眠。 纪家突然出现的两个风水师,一看就不是正道上的道士,只是汪远不明白的是,背后究竟是谁要害纪家,竟然动用了风水师? 不免想起了今天赵队长说的话,卢家,汪远倒是不太熟悉,但是他总觉得这段日子来他所遇到的所有事情,八成都与这个卢家脱不了干系。 一把金色长枪顶在一个风水师后脑勺上,声音沙哑,“这点儿小事儿都办不成,还有脸回来?” 风水师吓得双腿发抖,声音也抖了起来,“实在是碰上了个棘手的人,纪坤请了个小道士,才坏了好事儿!” 男人收起长枪,眉头一挑,“小道士?” 说罢,看向旁边的男人,“老刘,云台村的意外也是这个小道士的作为?” 旁边的老刘默默点了点头,男人脸色便沉了下来,“小道士,有点儿意思。” 骨节分明的大手在触碰到门的那一瞬间,突然一用力,大门被人从外面打开,面容低沉的男人在见到出现在门外的不孝子之时,竭力遏制住了心底的怒火,“你们先下去。” 正文 第十章 逃离现场 风水师和刘叔火速逃离现场,门外的男人梳着油头,咬着牙签,一身痞气地走进来。 “爸,你怎么老是跟纪家过不起,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 男人当即便举起手中的长枪,抵到面前之人的脑门上,“臭小子,再乱说话,信不信我一枪崩了你?” “爸!爸!您消消气儿,我这张嘴您又不是不知道,贱的很,是儿子不懂事不懂事儿。” 卢安小心翼翼拨开头顶的枪,长舒一口气儿,笑道:“爸,您知道我今天见到谁了吗?” 男人收起长枪,眯起眼睛,不再去看卢安,“别叫我爸,我不是你爸。” “爸,这你就太那什么了,您是我爸,我亲爸呀!” 男人本严肃的面容,突然大笑起来,看向卢安那一刻,露出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来,卢安心里一咯噔,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看着男人大刺刺离去的背影,朝地上啐了一口,“老东西,怎么不早点儿死!” 说罢,卢安往面前的椅子上一坐,斜着身子,想着老东西什么时候死,他好继承整个卢家的庞大家业,到时候想要什么女人都行。 男人并未离去,站在门后,对卢安的话听得一清二楚,随即便勾起嘴角离开。 钱三跑进来,一脸坏笑,“少爷,货都给您准备好了,就等您过去验货啦!” 卢安一听,瞬间来了精气神儿,连忙将身子坐直,“真的?这会儿有狗吗?” 钱三垂下眸子,笑容不减,“何止是有,只要少爷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卢安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大手一挥,“走,跟爷去验验货!” 之前给纪家看了几次风水,虽然汪远拒绝了纪坤的好意,但事后纪坤还是将钱给汪远送来了。 在陆胜男的劝说下,汪远也只好收下了,买了几处房产,剩下的钱还能够汪远过上几年。 陆胜男虽然是个微不足道的实习生,但每天工作做得最多的就是她,跑上跑下,被汪远打趣说她是个跑堂的店小二。 陆胜男不气反笑,回以汪远是个逃难道士。 这天接到纪嫣然电话的时候,汪远还在陪无双玩,本以为只是个骚扰电话,挂断了,紧接着一通接一通,汪远没办法接通,才知道是纪坤纪老爷的千金纪嫣然。 纪嫣然态度霸道强硬,一个典型的被惯坏了的富家千金小姐,命令汪远去夜场陪她玩。 汪远心中虽是一万个不愿意,但在纪嫣然的威逼利诱下,还是将无双一人留在了公寓,自己去了夜场。 头一次来夜场,汪远实在是不习惯,这种嘈杂声能把人震聋了的地方,可不就是找罪受吗? 纪嫣然像只粉天鹅,在一帮好姐妹的簇拥下,汪远还是一眼便在人群中看到了她。 “哎,小道士,这里这里!” 纪嫣然朝汪远招着手,引来了一片好奇的目光,出门急的汪远没穿道袍。 “纪小姐,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 汪远的这句话,引来了在场所有姐妹的不高兴,一浓妆艳抹的女人,火红着来到汪远面前,“听嫣然说你是个道士,但在我眼里你就是块嫩肉。” 女人说这番话的时候,汪远只觉着自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无一处毛孔不都在喊着拒绝二字。 纪嫣然却突然起身,恰到好处的挡在了女人和汪远中间,“这小道士是我请来的,没你们的份儿。” “呦,纪小姐还偏袒上了?” 正说着,夜场大门走进一帮黑衣人,为首的男人却一身白色西服,面容英俊,但歪斜的嘴角却让人心里涌出一抹恶心。 方才调戏汪远的女人见此情景,急忙将沙发上的包那到手里,“卢安怎么来了,大家快撤吧,要是不想被他玩弄致死的话!” “不喜欢我?” 卢安不知何时走过来,挑着眉毛看向说话的女人,紧接着便对旁边的钱三使了个眼色,钱三会意,露出一口黄牙扑倒了女人。 纪嫣然瑟瑟发抖着,紧紧贴着汪远,但还是被卢安一眼瞅上了,“呦,今儿来得真是巧,这不是纪老爷的宝贝疙瘩吗?” 说着大步来到纪嫣然面前,伸出手就像摸纪嫣然的屁股,汪远心中泛着恶心,火气莫名大了起来,挥起拳头便砸向了卢安的下巴、 卢安被猝不及防的一拳直接打翻在地,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顺便踹了一脚在旁边享受着的钱三,“死瘪三,没看到少爷我被打了吗?还不给我上!” 卢安的阴狠,纪嫣然有所耳闻,连忙拉上汪远往大门外跑去。 卢安的人在后面追着,汪远没有丝毫的忌惮,拳脚功夫他还是有自信的,不用跑他也能对付了那帮人。 汪远停下脚步,纪嫣然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还不快走,那个恶魔手段残忍,是个变态!” “既然知道外面这么危险,为什么还要来这种地方?” 汪远云淡风轻,似乎完全不把此时的危险放在眼里,纪嫣然一愣,眼睛红了红,汪远不忍心见她如此,“你快走,别回头,给纪家打电话,我殿后。” “汪远……” “还不快走!” 汪远看了眼追上来的卢安,一着急便吼了出来,纪嫣然微微一愣,而后果然听话地转身就跑。 卢安露出一排青黄的牙齿,眼中满是阴狠,“怎么不跑了,英雄救美?” 嘴角噙着血色的汪远,自然不会对卢安留一手,此生他最痛恨的便是这种不懂得怜香惜玉的小人。 “劝你回家好好抱抱你爹的大腿,不然我怕你等你来明早的太阳。” 卢安被彻底激怒,“世界上还没有爷玩不了的女人,杀不了的人!” 夜色之中,汪远挥展着一身的本领,将面前不断冲上来的人打翻在地,不同于白天,他不再顾及再三,挥舞拳脚,仿佛回到了青龙山。 卢安在地上蜷缩着,钱三早已经昏厥了过去,汪远的眸子在黑夜中闪着光亮,“卢安,下次再让我看到你玩女人,休怪我不客气了!” 汪远刚转身,便看到了站在路口处的陆胜男,见汪远走近,方才问道:“汪远,你在做什么?” “你都看到了,教训一下该教训的人。” 陆胜男没有说话,拉开车门上车,等汪远上车后启动车子离开了夜场。 陆胜男一直担心汪远,之前手机上有定位,因为心急查了一下,竟然发现汪远在夜场,不明就里地赶过来,却看到了刚才那番清净。 陆胜男是警察,她最大的心愿便是做一个正义凛然的好警察,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一个坏人。 但是刚才的情况却让陆胜男冷静了下来,她有足够的理由和权利将汪远和那个躺在地上的男人一同绑进警局。 但是陆胜男不行,她始终对汪远下不去手,“汪远,能答应我一个件事儿吗?” 汪远正好奇着陆胜男是怎样找到自己的,听此便欣然同意,“直接说就行了。” “答应我以后不要打人不要杀人,这样,你让我很为难。” 汪远一愣,想明白了,刚才他的功夫和力量是被陆胜男都看到了,车内陷入了一种低沉的气氛之中,“可以。” 得到汪远的回答,陆胜男心情平复了很多,回到公寓,二人无话。 卢安身上绑着绷带,目光阴狠,看着比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的钱三,吩咐道:“汪远那小子我一定不会放过,听说云台村惹了点儿事儿,那你就给我去把那件事儿挑大了,让他吃不了兜着走,给兄弟们报仇!” 钱三咬牙切齿,“少爷放心,这件事儿就包在我钱三身上!” 汪远从陆胜男的公寓中搬了出去,带着无双住进了买了不久的新公寓里,给了无双最好的生活条件。 当赵队长来公寓的时候,带来了一个坏消息,云台村陈远的突然暴毙,所有证据矛头都毫不例外地指向了汪远,汪远自然不服气。 赵队长没有缉拿汪远的意思,只是来给汪远提个醒,以后行事儿要小心一点。 汪远一下便想到了卢家,之前被他教训过的卢安,不就正是卢家的那位不学无术心狠手辣的少爷吗? 赵队长走后,汪远去了陆胜男的公寓,发现她并不在公寓,只好回家。 但汪远却意外的发现无双不见了,找遍了公寓的每一个角落,汪远都一无所获。 突然心觉事情不妙,汪远连忙给陆胜男打了个电话,调出了公寓附近的监控,才发现无双是四个男人从公寓绑走的。 汪远心中火气升腾而起,陆胜男挂掉电话之后急忙找到汪远,汪远红着眼睛追寻到了一处破败的旧工厂里。 而此时的无双,小小的一个人,身上血迹斑斑面目全非,汪远嘴角再次噙着血,看向站在远处神情冷漠的四个保镖,声音低沉且沙哑,让旁边的陆胜男大吃一惊。 “说,谁派你们来的?” 顿时众人鸦雀无声,不知如何回复。汪远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了起来,暴喝:“你们这些王八蛋,我恨不得把你们千刀万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