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智斗恶魔 此时的渭国天朗气清,遥望远处,白云几朵,一片澄蓝。 今日是渭王朝极为出名的澜王的成亲之日,红缎铺在延伸数十里的青石板上,两旁的树木挂满了红丝带。 一顶大红色的八抬大轿从白太医的府上抬出来,朝着澜王府移去。 街道两旁的百姓摩肩接踵,探头探脑想瞧瞧谁是这场婚礼的倒霉蛋。 对于澜王成亲之事,渭国的百姓早已喜闻乐见,每年雷打不动地定要举行一次。 喜庆的鼓乐声与唢呐声不绝于耳,乐手们摇头晃脑地沉浸在喜悦之中。 “嘶~”喜轿内传来一声痛苦的闷哼。 红盖头下,白未晞长长的睫毛微微一动,绝色的脸蛋染着绯色红晕。她费力地睁开双眼,眼中却露出一抹淫光。 “是媚药!我怎么会......”白未晞还未过多思考,来自身体深处的渴望,以及眼前的一片殷红却打断了她的思路。 “这是哪里?怎么不是在医学院?我怎么会喝下媚药?唔......”白未晞闭上眼睛紧咬双唇,又一阵灼热感从深处袭来,她只好艰难地反手摸了摸自己的脊柱。 片刻后,灼热感逐渐消散,白未晞用娴熟的摸骨手法暂时控制住了身体的欲望。 冷静下来后,白未晞开始回忆。 她本是现代一名著名的摸骨专家,此时应该是在最顶级的医学大楼演讲最NB的新型物种调研报告。 白未晞越是想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脑子就越是混乱,此时属于另一个人的记忆却不断涌现。 “姐姐,我好怕,我不想嫁给那个恶魔,求求你们救救我!”满眼披红的闺房内,精致的铜镜里映着一张娇俏可人的脸,一双灵动的泪眼凄凉可悲。 “谁说澜王是恶魔的?你得听父亲的话嫁过去光宗耀祖啊!”白未晞颤抖的话音刚落,一个妖娆的声音便随之传来。 “二姐,我听人说,过去凡是嫁给澜王的女子死的死疯的疯,我不想步她们的后尘......”白未晞忽然转身抓住声音的主人白未清的手,带着哭腔祈求着,肩膀不断上下抽动。 “七妹,我却听说澜王最喜欢你这样楚楚动人的姑娘了,他一定会让你舒舒服服的。”另一侧,另一个女子手持杯盏朝白未晞走了过来,脸上挤满了邪恶的笑意。 “三姐,你这是什么意思?”白未晞转头看着向她走来的白未浅,不解又凄惨地问道。 白未浅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提脚大步走到白未晞跟前,死死捏住白未晞的下巴,将杯盏中的液体往白未晞的口中灌。 “呜......呜......二姐......救我......呜......三姐不要......”白未晞的身体被二姐紧紧压制住,挣扎无能,任由三姐将液体灌入口中,呛进鼻腔。 “做姐姐的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以后就好好享受淫荡的‘美名’吧!哈哈哈哈......”放下杯盏,白未浅大笑着将盖头狠狠地砸在了白未晞的头上。 喜轿上,白未晞浑身发热,意识模糊,随着轿外鼓乐声起起伏伏,她感觉体内有一股火焰在燃烧。 越来越热的身体让她招架不住,最终在渴望与痛苦中彻底闭上了眼睛。 “原来是被灌了过量的媚药!”此瘦弱的身子经受不住强烈的媚药而毙命,这死法,真丢人! 白未晞快速地接受了自己穿越的事实。 而且还穿越到了受气包身上! 并且马上要面临一个未知的恶魔。 婚房内气氛诡异,烛光影绰,本应只属于新娘新郎的洞房里,却从盖头上映进了两个男人的身影。 就在白未晞暗中观察时,一个身影一摇一晃地朝喜榻走来,并迅速抬手掀开了罩在她头上的红盖头。 瞬时,一名陌生男子立于跟前。 眼前的男子长相俊美,身着大红色喜袍,乌发高束,一支精致玉冠插于发束之中,嘴角却肆意地勾起淫邪之笑。 “咦?不是说澜王面容丑陋吗?”白未晞先是一愣,又迅速收回那因讶异而发怔的目光。 “这次我依然替你代劳,不然你这半废的身子浪费了这么好的美人,多可惜啊!”就在白未晞不解之时,眼前的俊朗男子突然转过身去,开口对着黑暗处的人影说道。 “当然了。理应舅爷代劳。”从黑暗处传来的声音毕恭毕敬,低沉沙哑,难听得令人发呕。 岂有此理! 坐在喜榻上的白未晞双拳紧握,厌恶地扫视了一眼房内的两个身影,表面却波澜不惊。 难怪记忆中的澜王分明是个丑陋不堪的男人,而站在面前的男人却英俊倜傥,原来是澜王的舅爷。 正文 第二章 自剜双目 黑暗处的身影在烛光的照射下逐渐清晰。 同样身着大红色喜袍的男子端坐在椅子上,鼻梁以上的部位被一个丑陋的面具完全遮盖,不露一丝缝隙。 白未晞见状,脑海中对于澜王的记忆也愈发明了。 澜王是渭国众多王爷中身世最惨的一位,数年前因一场意外,双目失明,腿筋全断,还失去了自己的母亲,从此消沉。 没想到,连他所娶的女人都被自己的舅爷所凌辱。惨!太惨了!。 如此看来,先前那些嫁给澜王的姑娘死的死疯的疯,也都是拜这位舅爷所赐! “美人不愧为美人,连生气都这么美艳动人。既然如此,舅爷就不客气了!” 话音未落,一股淫邪的酒气朝白未晞扑面而来,一只淫手也随之伸了过来。 “想得美!” 白未晞体内的媚药还未彻底清除,此时必须快刀斩乱麻。 就在那只淫手扯开白未晞胸口的衣襟时,白未晞俯身一闪,起身顺势抓住伸向她胸口的手往后一翻。 “咔咔。” “啊!嘶……啊!” 骨头断裂的脆响与男人疼痛难忍的尖叫此起彼伏。 被白未晞断了手臂的男人疼得在地上打滚,声音气急败坏,“你这个贱人!竟敢折断我的手臂,你可知道我的身份!” “那请问阁下尊姓大名呢?”白未晞看着地上那狼狈不堪的男子,本来还很愤怒的情绪,突然就舒畅了,面对男子的责问,她冷笑一声回道。 “乔楚!渭王朝的国舅!”躺在地上的乔楚左手紧紧握住右手手臂,因疼痛而面目狰狞。 乔楚是当今皇后最小的弟弟,年轻俊朗,却生性淫乱,人面兽心。 “乔楚,呵呵,真是糟蹋了一个好名字。”白未晞俯身戏谑地盯着乔楚,但记忆中并未搜索到关于这个国舅的过多信息。 理了理被淫魔扯开的衣襟,白未晞勾唇邪魅一笑:“国舅爷,你不是很想看我的胸吗?不如,我成全你怎样?” “你要干什么?”乔楚看出了白未晞眼中的不怀好意,但一时也无法揣测这个女人的心思。 白未晞不答只笑,俯下身来,从乔楚的腰间扯下一枚玉佩,一手捏住佩绳的一端,使玉佩吊在乔楚的眼前。 “你不想再睹这世俗险恶,故自剜双眼,徒留清净。”白未晞轻轻摇晃着玉佩,语气幽深地说道。 看着眼前摇摇晃晃的玉佩,乔楚双目涣散,喃喃地跟着白未晞念道:“我不想再睹这世俗险恶,故自剜双眼,徒留清净。” “很好。”重复了几遍,白未晞收起玉佩,重新系回乔楚的腰间。 “我不想再睹这世俗险恶,故自剜双眼,徒留清净......” 这时,乔楚又幽幽地念了一遍,话音未落,只见他抬起一只手,将两根手指弯成钩状,往自己的眼眶中一插,两只血淋淋的眼珠便滚落在他的手中。 “治病救人!”白未晞掏出手帕接过乔楚手中那两颗咕噜噜的眼珠放在一边,随后再次俯身,伸手朝乔楚的后脑勺点了两下,乔楚一时昏死了过去。 白未晞作为二十一世纪著名的摸骨专家,不仅深谙摸骨之术,对催眠术、心理学等领域也有涉猎,甚至常常帮助警察查案办案。 催眠术主要是靠刺激视觉神经系统而反应至大脑,从而产生催眠效果。若被催眠的患者失明,视觉神经系统再也无法受到外界刺激,他的记忆也就再也无法恢复到催眠前的状态。 也就是说,白未晞根本就不用担心乔楚会记起他双目失明的真正原因,永绝了后患。 白未晞长舒一口气,拿起手帕走向黑暗处,伸手将手中的眼珠展露在渭澜的身前:“这个就当是我送给你的见面礼。” 黑暗处的渭澜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房内的动静明显是白未晞大胜,乔楚惨败,这样的战况令他吃惊不已。 这个胆大滔天的女人竟然断了国舅手臂还挖了国舅双眼,若是被皇后知道了,她定只有死路一条。 虽说双目失明,但渭澜的其他感官却灵敏得异于常人。 早在白未晞被喜娘扶进房间时,他就已经闻到了从这个女人身上散发出来的一股异香。 当渭澜闻到那股异香时,他立刻就识别出这个味道来自一种媚药,便暗自对这个女人下了“淫荡”的定义。 就在他以为婚房内又将与过去一样,是一场翻云覆雨时,却传来乔楚的惨叫声。 白未晞竟然在即将被乔楚扑倒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断了乔楚的手。 而且,她明明知道嫁给他就意味着死亡,却一点怯意都未流露出来。 真是个胆大又奇特的女人! 正文 第三章 见面礼 “这是何意?”感受到白未晞的靠近,渭澜的脸上布满冷冽的寒意。 “我帮你治病,你救我性命,互惠互利,怎么样?”白未晞轻轻握住手帕,收回放在渭澜身前的手,懒懒道。 “我凭什么相信你能治好我的双眼?你又凭什么觉得我一个无用的残废能救得了你性命?”渭澜的声音依然那么沙哑,只是没了刚才的恶心,平静如水。 身前的这个女人与往年惨死在乔楚的凌辱下的女人大不相同,她不仅胆子大,口气也挺大,竟然能说出治得了他这瞎了数年的双眼的话。 简直可笑至极! “你现在就吩咐最信任的侍卫到府医处取一个药箱来,我会让你相信的。”白未晞移步至桌子另一侧的椅子前,慵懒地坐下。 端起桌上的玉杯轻抿一口茶水,白未晞小心翼翼地打开手帕,用酒为两颗眼珠消了毒。 渭澜不知道白未晞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仍吩咐了贴身侍卫一竹前往府医处取来了药箱。 “你可知道你今日犯了死罪,皇后绝对不会放过你!”渭澜觉得这女子胆大包天,势必要挫挫她的锐气。 白未晞却嫣然一笑,伸手摘掉了渭澜脸上的面具。 与传闻大相径庭的是,眼前的男子肤如凝脂,吹弹可破,除了那凹陷变形的眼眶,其他的五官棱角分明。 看得出来,他在失去双眼前定是拥有一张绝世无双的相貌,俊美得可与女人相媲美。 白未晞只觉天妒英才,心中不免有些惋惜。 而渭澜在面具被摘下的那一刻起,周身就开始释放出一股强大的压迫力。 白未晞知道,那是怒气。 将面具摘下,就像是将他脱光后,赤裸裸地扔在人群当中。 因为那被面具遮盖住的,是他十年来的屈辱和隐忍,痛苦与憎恨。 “大胆!”渭澜将周身之气全部运至掌心,欲一掌杀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多亏你一直用面具遮住了伤口,还有得救。”白未晞轻巧地往后一仰,巧妙地躲过了渭澜的攻击。 伤口!伤口......痛苦的回忆就像洪水猛兽一般袭击着此时的渭澜。 双目被剜的血腥场面,腿筋被抽的痛苦,母亲最后的画面清晰地在渭澜的脑中闪现。 他的腿,他的眼,他的母亲,都在那次事件中彻底失去,他从此成为了一个废人,他从未忘记过这种仇恨。 渭澜眉头紧拧,捏着椅子扶手的手捏得更紧了。 “放松,我现在要给你做眼睛移植手术,痊愈后,你就能再次看到这个世界了。”看着表情痛苦的渭澜,白未晞轻声安慰。 随着几次深呼吸,渭澜在白未晞的安抚下逐渐恢复平静。 白未晞打开药箱,手脚麻利地取出药箱中的工具,一一消毒后置于纱布上。 穿针、引线、打结......白未晞动作娴熟,成竹在胸。 虽有麻药麻醉,剧烈的疼痛感仍然刺激着感官灵敏的渭澜。 对于白未晞今日的表现,渭澜心知肚明,或许真的可以赌上一把。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白未晞专注地为渭澜进行着手术。 空气中都是酒和血腥的味道,但气氛却不似刚开始那般冰寒。 白未晞明白,她穿越来的这个朝代是在史书上未记载的朝代。 这里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必须找一个得力的“战友”支持自己。 她为澜王治眼睛,澜王替她保守秘密,这,是一次双赢的交易。 “完美!”白未晞用剪刀剪断最后一根线头,放下剪刀挥手一弹,帅气地打了个响指。 随后擦了擦额上的汗珠,用纱布将渭澜术后的双眼包裹起来,得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一丝光亮透过纱布照在渭澜的眼睑上,渭澜嘴角微微一动,似欲说点什么。 “你可知你今日的所作所为是在自寻死路?”渭澜拿起桌上的面具重新戴在脸上,语气不屑。 就算这个女人有天大的本事,她毕竟挖了堂堂国舅的双眼,除了死,她无路可走。 “我自寻死路?被你那大淫魔舅爷凌辱才是死路一条吧!”白未晞冷哼一声,无畏地扬起嘴角。 “你挖的是当今皇后亲弟弟的眼。看你如何自圆其说,就算父皇不追究,皇后一党也决不会善罢甘休,你死定了。” 渭澜的语调有些严肃又有些嘲讽。 一方面他觉得这个女人过于自负,另一方面她确实有点本事。 白未晞伸出食指比划了一个NO的动作,带着一丝轻笑,“你放心,我保证明天大家都会说国舅爷自从吃了王爷的喜酒后就疯癫了,还自挖双眼喂了狗。” 正文 第四章 一月之约 “喂了狗?”男主暗自生愤,这女人分明是拐了弯儿地在骂他。 “对呀,只有被狗吞进肚子里,才能毁尸灭迹呀!”白未晞站起身来,原地一转,俏皮一笑,挑衅的目光投向渭澜。 “你!”渭澜气急,一时语塞。 白未晞看着被自己的话堵得青筋暴起的渭澜,暗自憋笑。 “只要坚持按时服药,你的眼睛最多不过一月就能痊愈,与我合作的事考虑得如何了?” 白未晞心中还想着让渭澜成为自己这条战线上的人,多一个人支持,她在这里平安生存的几率就更大一些。 “谁知道一个月后我的眼睛会不会真的痊愈,况且,你也就能活过今晚了,纠结与你合作与否又有何意义呢?”竟敢拐着弯骂他,绝不姑息。 白未晞轻轻一笑,走向檀木橱柜,依次拉开几个抽屉从里面找出一个匕首,随后将匕首重重地拍在渭澜桌前。 “一月之约,若一个月后你的眼睛没有痊愈,我自断手筋。如何?”白未晞振振有词,胸有成竹。 “一个月后,若是我的眼睛未痊愈,我会亲手杀了你。”渭澜的浅张双唇,从口中吐出的话语冰冷刺骨。 这个女人实在是太自大了。 他的双眼已经失明整整十年,整个渭国自诩医术高明的大夫都试过,至今无人能治。 她一个年龄不过二八的黄毛丫头竟敢夸下如此海口。 “没问题。现在你可以把这个麻烦处理了吗?”白未晞根本未将渭澜的威胁放在眼里,用蘸着酒的纱布擦拭着自己的双手,嫌弃地瞥了一眼地上的乔楚。 “一竹!”仍是那沉沉的嗓音,却隐约听得出虚弱。 “王爷有何吩咐?”一竹推开房门,迈进屋内,向渭澜抱拳行礼 。 一竹身姿挺拔,精神干练,一身正气,余光扫到地上鲜血淋漓的国舅时,却露出了诧异之色。 “把国舅送回府,并对外放出风声,就说国舅突然发疯,自剜双目......”渭澜说到这里顿了顿后,微微皱眉继续道,“喂了狗!” 一竹不解地盯了一眼从王爷面具后隐约显现的白纱布,并未多问,蹲下身子扛起乔楚就往国舅府走去。 “很好。这碍眼的大淫魔总算是清除了。”白未晞拍拍双手,拂拂衣袖,一边轻捶肩膀一边朝喜榻走去。 莫名其妙地从现代穿越到这里,还遇到一波奇葩事,白未晞只觉得现在精疲力竭,真想躺进柔软舒适的大床上大睡一觉。 “你对我做了什么?”感受着隐隐约约从纱布透进来的光线,渭澜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手术。”白未晞浑身放松,噗通一下栽进了大红色的喜被里,将头深深地埋进柔软的枕头中。 白未晞的回答言简意赅,她实在是太累了。 “什么是手术?”可渭澜却没有要让白未晞安静入睡的意思。 虽说白未晞的父亲是皇宫的御用太医,医术高明,但也未必有白未晞这样可以“移植”眼睛的医术。 失明的十年的眼睛,真的就要在这个不过十来岁的女子手中治好了吗?真是不可思议。 “......”白未晞翻了个白眼,没有回答。 这是古代,就算给他解释了又怎样?他也听不懂啊! 白未晞只觉得耳边的声音越来越远,意识越来越模糊,不一会儿便沉沉地睡去了。 意识到白未晞已经睡着,渭澜也不再出声。 黑暗中,渭澜的身边出现了一个娇小的身影。 “一弦,暗中调查王妃的底细,越详细越好。”渭澜压着嗓子命令道。 “是。”女子用气音应下,瞬间又消失在黑暗中。 同时,渭国国舅突然发疯,自剜双目喂了狗的消息,一夜之间就在整个渭国不胫而走。 其中有质疑,有惋惜,更有叫好。 翌日,天边才刚刚翻开鱼肚白,渭澜和白未晞就接到进宫面圣的紧急召唤。 白未晞从床上坐起来,伸了伸懒腰,神秘地望向渭澜。 渭澜昨夜一夜未眠,明显看得出脸上挂着倦意。 “看来父皇要亲自过问乔楚失明之事。”此时渭澜正在用手绢仔细地擦拭着手中的宝剑,剑光微寒。 他竟然就坐在这张椅子上一夜没睡?白未晞稍稍有些惊讶,但表面并看不出什么。 “该来的总会来的。”白未晞撑着榻边往前一跃,跳下了床,边走边耸了耸肩,一脸不在意。 缓缓走到梳妆镜前坐下,镜中出现了记忆中那位哭得梨花带雨的姑娘的脸庞。 只是此刻镜中的面容从容淡定,不再楚楚可悲。 正文 第五章 梳妆打扮 “放心吧,姑娘,从此以后,我将替你骄傲地活下去,为你报仇。”镜中那张美艳动人的脸,露出了一个复杂的笑意。 “一弦,给王妃梳妆。”渭澜低声吩咐。 木门“嘎吱”一声被缓缓推开,款款走进来一名清秀的女子。 她身着绿色轻纱,仪态端庄,浅笑嫣然,一看就受过良好的训练。 一弦迈着小步走近白未晞,俯身在白未晞耳边轻声说道:“王妃,王爷吩咐,从今往后奴婢就是您的贴身丫鬟了,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就是。” 白未晞用余光轻扫渭澜,见渭澜处变不惊,心中暗笑:不就是派来监视我的吗?跟我玩这套! “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就好。”白未晞幽幽地吐出这几个字,言外之意已然十分明朗,那就是别多管闲事。 “是。”一弦乖巧地应着,立马开始为白未晞梳妆打扮。 在白未晞梳妆的过程中,只听“哐当”一声,渭澜将宝剑收入鞘中,唤来了一竹。 随着一竹进来的还有四个身材魁梧的轿夫和他们抬着的一张步辇。 两人走近渭澜,扶着渭澜坐上了步辇,便一摇一晃地将渭澜抬出去了。 一弦确实拥有一双变腐朽为神奇的巧手,昨夜闷头大睡了一晚后,盘得厚厚的头发早已是凌乱不堪,但经过一弦一番拨弄,竟然又呈现出了古典的韵味。 白玉似的肌肤略施粉黛,一支凤身步摇斜簪,既显少女的清新自然,又显美艳袅娜。 白未晞对着镜中的自己笑了笑,她对自己在古代的相貌很是满意。 “一弦,你这套梳妆打扮和礼仪是谁教你的啊?我看府上其他丫鬟可比你差得远了,真厉害。” 白未晞早就看出来这个一弦非同一般,绝不是普通的丫鬟,便看似无意地问道。 一弦眉眼瞬间一闪,淡定地答道:“一弦自小做事较真,所以学得比其他姐妹刻苦一些。” 这个回答虽然简单,但也算是滴水不漏。 罢了,要监视就监视吧,反正本姑娘也挺无聊的,多个人还可以说说话。 “一弦,我过去一直被父亲养在深闺,对朝廷了解少之又少,你给我介绍介绍这渭王朝吧!” 白未晞抬起头来,眨巴着她那双闪烁着波光的眸子,一脸好奇地问着一弦。 一弦一愣,被王妃突如其来的“撒娇”弄得不知所措。 “渭王朝如今最受宠的是皇后乔依,她的嫡子渭沐是当今太子,国舅乔楚是她的亲弟弟,背后势力极其强大。皇帝膝下有七子,澜王是最小的一个,但小时候遭遇一场意外,成了残疾,栾贵妃也在那场意外中去世,当时栾贵妃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 “那皇上的另外五个儿子呢?”白未晞继续欣赏着镜中的自己,随意问道。 “七子就存活下来三子而已,除了太子和澜王,还有一个是三子泺王,她的母妃是施贵妃,但不知为何出家了。泺王也因此向来闲云野鹤不理朝政,所以平安无事活到现在。” 一弦不紧不慢地为白未晞介绍着渭王朝的情况,白未晞则津津有味地听着。 这样看来,暗害渭澜母子的就是皇后没错了。 让白未晞感到奇怪的是,既然其他皇子都夭折了,而澜王又成了残疾,那么泺王应该是最有希望与太子争夺天下的皇子了,为何施贵妃会突然出家呢? 白未晞了然于心地点点头,“好,我知道了。了解了这些,待会儿进宫面圣时才不至于失态。” 当然,她并不是真的怕面圣。不过,知道了这些,她也明白了为什么渭澜会一直强调她死定了。 一弦没有多问什么,王爷吩咐她暗中调查王妃,她只需观察就行。 此时白未晞忽感身体异样,从身体深处渐渐溢出一股热浪和骚动。 大事不好,媚药对这个柔弱的身体刺激太大,连她的摸骨手法也快控制不住了。 “你先出去吧!”意识到情况不妙,白未晞强作镇定,立马遣了一弦。 “是。”一弦乖巧地行了个礼后就退下了。 一弦刚把门拉上,白未晞便松了口气,一手扶额,轻咬下唇,唇光璀璨,晶莹剔透,甚是诱人。 擦了擦头上渗出的滴滴汗珠,白未晞两指并拢,快速对着腹下的气穴和太乙穴点了下去。 同样梳洗完毕的渭澜早已等候在餐桌前,他抬手摸了摸遮挡住白纱布的面具若有所思。 房事由舅爷乔楚代劳之事,对于渭澜来说,是侮辱,是耻辱,更是屈辱。 正文 第六章 进宫面圣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隐忍,他不是不恨,不是不愤,只是他有他的计划,他一直在暗中筹划。 他要将仇人一网打尽,抽筋扒皮,现在并不是除去乔楚的最佳时机。 白未晞的出现,虽然给他带来了重见光明的希望,却打破了他的全盘计划,不知是福还是祸。 而且,他始终不敢确信,白未晞对乔楚念念叨叨的那几句话难道真的就能让乔楚一口咬定是他自剜了双眼? 今日面圣,绝对将是一场口舌上的腥风血雨,一不小心,就是刀光剑影。 “早餐还挺丰富的嘛!”突然,渭澜的思路被一个悦耳的女声生生打断。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不用猜,这声音的主人就是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白未晞。 看着餐桌上那白白嫩嫩的馒头、流着油的包子、翠绿色的绿豆糕,还有一桌子式样精美的小菜,白未晞心情大好,兀自找了个座位坐下就开吃了。 一弦和一竹见状,面面相觑。这哪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该有的仪态啊! 渭澜闻声,内心极为不屑:草包就是草包,怎么也变不成锦缎。 速速地用过早膳,一行人便各怀心思地坐上马车朝皇宫驶去。 为了方便澜王出行,澜王府的马车向来是定制的,内里很是宽敞,两个人坐都不显拥挤。 渭澜和白未晞一人靠一边窗子坐着,两人中间空着的位置恐怕还能挤得下三五人。 白未晞望着窗外不断向后退的风景,只觉得车外是一片大好的景象,车内却冷得渗人,背后仿佛袭来一阵阵凉飕飕的风。 白未晞缓缓转过头来用余光扫了一眼渭澜。 他身着银色锦袍,袖边勾勒一圈金丝,身姿挺拔,脸上已隐去了适才的倦意,一张丑陋的面具将眼睛遮得严严实实。 渭澜感受到了白未晞的注视,但仍然一路无言,他与这个女人之间,不过是因为一场交易而联结罢了。 “你很紧张吗?”白未晞饶有兴致地盯着端坐在旁的渭澜,语气有些调侃,但也算是打破这冰寒的氛围。 “我有什么好紧张的?倒是你,好好想想如何保住你的小命吧!”渭澜不甘示弱,毫不留情地给白未晞抵了回去。 “切!”白未晞嗤笑一声,“放心吧,一切尽在掌握之中。”装得倒是有模有样,但别以为本姑娘看不出你内心的不安。 澜王府离皇宫并不远,很快便到了目的地。 “宣澜王澜王妃觐见~”渭澜和白未晞刚从马车上出来,从那威严肃穆的广肃殿门口便传来了皇帝贴身公公申冼光那尖声尖气的通报声。 渭澜坐着步辇,白未晞则走在一旁,两人就这样一点一点向广肃殿靠近。 白未晞斜着眼睛看着那载着渭澜的步辇,不禁瘪了瘪嘴,心想:我这是穿越到了什么朝代啊?也太落后了吧,连个轮椅都没有。 大约踏上了上百个台阶,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才缓缓出现在眼前。 玄色砖墙,朱色圆柱,屋檐飞翘,鳞次栉比。 行走在充满生气的宫殿内,与在现代去故宫***旅游时的感受是截然不同的。 这里真真切切地住着一位天子,这里人丁旺盛,这里充满了生的气息。 在申公公的指引下,白未晞和渭澜走进了广肃殿。 此时,若干与国舅挖眼一事的相关人等,早已是虎视眈眈地等候在了广肃殿内。 每走一步,白未晞都会感觉到一股充满怨恨与杀意的注视。 斜眼瞥过所有怒视自己的眼睛,白未晞心中轻笑:这就是那些所谓的要杀了我的人啊,真是一点威胁感都没有。 “儿臣拜见父皇,皇祖母,母后。”被轿夫轻轻放置于软椅上后,渭澜朝着坐在龙椅上的渭王微微欠身,尊敬地说道。 渭澜腿脚不便,向来都不需要下跪。 渭王名渭淳,人如其名,淳厚宽容,渭国在他的治理下也算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此时的渭王,一脸肃穆,身着一席玄色绣龙黄袍威坐于龙椅之上,一双眼睛深邃幽黑看不出情绪。 却在受到渭澜的参拜后,嘴角瞬间闪过一抹慈爱。 “参见父皇,皇祖母,母后。儿臣白未晞给父皇,皇祖母,母后请安。” 白未晞立于大殿中间,学者渭澜的模样,朝正殿上的三位福了福身,然后抬起头来,镇定自若地回到渭澜的身侧。 “大胆,见到皇上和太后竟敢不下跪!”坐在渭王右侧的女子气势汹汹地朝着白未晞骂道。 此刻正怒目圆嗔的女子是皇后乔依,她妆容精致,厚厚的脂粉遮住了年龄的痕迹。 正文 第七章 简直是作孽 华丽的凤袍红黑相间,金黄色凤凰在红色锦缎上展翅腾飞,头上金黄色的凤冠,在她说话时晃得金光闪闪。 白未晞听后,微微一笑,仪态端庄地跪了下去道:“请父皇、皇祖母、母后恕罪,未晞初次进宫,内心着实惶恐。” “惶恐?我看你是一点都不知道什么叫惶恐!”皇后心中的愤怒和心痛交织,已然快失去了理智。 “好啦!有什么事起来慢慢说。”打扮得雍容华贵的太后还不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只知今日是来审问自己的孙子和孙儿媳的。 太后发话,谁也不敢再多说什么,白未晞在受到太后的应允后才缓缓起身。 “澜王,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国舅为何会在你的洞房内自剜双目?朕只听实话。”渭王眉峰紧皱质问道。 “皇上,这还用问吗?怎么可能是楚儿自己挖的?定是他们俩合谋挖了我楚儿的双眼!”皇后想着自己的亲弟弟正在忍受失去双眼的痛苦,不禁悲痛袭来。 太后听了渭王和皇后的话,身体一僵,不可置信地扫视了一遍殿中人。 “咳,楚儿这孩子也是可怜,年纪轻轻就……”太后双目泛红,哀伤地擦起了眼泪。 “母后,让朕好好地审问好吗?”见左右两个女人哭哭啼啼,渭王心中一阵烦闷。 但毕竟一个是自己的结发妻子,一个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他也不好发作。 “父皇,昨夜之事未晞亲眼所见,请父皇允诺未晞一一道来。”白未晞往前一步,恭恭敬敬地向渭王行了个礼。 “准奏。”渭王探究地看了白未晞一眼,见眼前的女子气定神闲,似乎此事真的与她无关。 “昨晚儿臣和澜王在房中正欲喝交杯酒,谁知楚舅爷突然冲进我们房间,在门口嚷嚷什么‘我不想再睹这世俗险恶,故自剜双眼,徒留清净’,就在儿臣和澜王困惑不已之时,楚舅爷竟然在我们面前挖出了自己的双眼扔在门外,恰巧一只黑狗经过,黑狗叼着两个眼珠就跑得不见了踪影。” 白未晞描述得绘声绘色,煞有其事,眉目间真真切切地有惊恐流过。 说完,白未晞拿起手绢捂在鼻尖,似乎被吓得不轻。 渭澜则冷眼看戏,不置可否。 见渭澜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白未晞有心想要捉弄一下他。 “对了,舅爷在自挖双眼之前还念叨了一句‘侄儿,我再也不能帮你宠幸王妃了……” “一派胡言!什么帮忙宠幸王妃?什么世俗险恶?简直乱七八糟!”未等白未晞说完,渭王猛地从龙椅上站起身来,浑身往外散发着怒气,一双威严的黑眸紧紧地盯着渭澜,“澜王,你说,可有此事?” 渭澜此时也是酝酿着怒气,额上青筋暴起,双手紧紧握着软椅扶手,似乎再一用力,扶手就会灰飞烟灭,“回父皇,确有此事。” 几个字吐得满是恨意,这个女人,竟敢当众羞辱自己,定不轻饶了她! “来人,把乔楚抬进来!”渭王袖口一挥,坐回龙椅之上。 “皇上,这一定不是真的,是澜王和澜王妃污蔑楚儿,楚儿一向聪明,怎么可能做出这种糊涂事?”皇后颤抖的声音已然带着哭腔,她心里明白,以她弟弟的性子,确实能做出这样的事。 “作孽啊!作孽啊!”太后在一旁扶额叹惋,心痛不已。她最爱的孙子,不仅失去了母亲,落下残疾,如今竟还被自己的舅爷羞辱,真是作孽啊! 片刻,乔楚便被人用担架抬进了广肃殿,他的双眼被白色纱布包裹着,伤口处渗出浅红色血迹。 “国舅!你对澜王的所作所为朕已知晓,你可知罪?”渭王冷冷地看着躺在担架上的乔楚,瞳孔正氤氲着怒气,语气沉沉地发问。 “父皇,国舅与儿臣一起长大,儿臣相信国舅为人,他绝不可能做出如此龌龊之事!” 说话的是渭王朝的太子渭沐,一身明黄色太子服饰显得他高挑倜傥,气度不凡,眉眼间却透露出一丝病态。 乔楚虽是他的舅爷,但因年龄相仿,从小一起骑马一起读书一起打猎,关系极好,他当然不相信乔楚会做出此事。 “都闭嘴,朕让乔楚说!”渭王怒斥。 “臣没有替澜王宠幸王妃,请皇上明察!” 乔楚这话刚说出口,皇后神色一变便浑身瘫软再也不敢说一句话,渭沐猛地抬头脸色苍白,白未晞则勾唇一笑,淡淡地看向渭澜的方向。 “你这个畜生!朕并没有明确说过你的罪是替澜王宠幸王妃!”渭王将手边的杯盏狠狠地掷向乔楚,打得乔楚哎哟直叫。 正文 第八章 大获全胜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乔楚捂着被杯盏所砸之处,撕心裂肺地哭喊着。 “你的双眼是谁给你挖的?”渭王继续问道。 乔楚却突然愣住,短暂的安静,让渭澜不禁捏紧了扶手,太子和皇后又一次期待地望向乔楚。 白未晞面带笑容,目视前方,只听担架上的乔楚在片刻愣神后张口大声念道:“我不想再睹这世俗险恶,故自剜双眼,徒留清净。” 渭澜的手瞬间放松。 皇后知道此事已无回旋余地,只求皇上能够饶过乔楚一命。 “皇上,楚儿一向循规蹈矩,所犯下这样的错误也是一时糊涂,求皇上看在乔家的份上,饶他一命。” “儿臣恳请父皇开恩!皇祖母,求求您劝劝父皇吧!”渭沐再次朝渭王跪了下去,见渭王没有反应,转而向太后求情。 太后爱自己的孙子,不仅爱渭澜,也爱渭沐。被乔楚凌辱了的王妃死都死了,疯都疯了,何必再追究不放呢? 太后长叹一口气,朝着渭王缓缓开口:“皇上,楚儿还年轻,他已经失去双眼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死罪,就免了罢!” 渭王紧闭双眼,周身的空气中漂浮的全是怒气。 整个广肃殿突然安静下来,大家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出,只等着皇上发落。 “罚禁闭二月,俸禄一年。此事到此为止,若有人走漏风声,伤了皇家颜面,从重处罚!”渭王挥一挥衣袖,盛怒而去,留下一干各怀心思的人。 白未晞用余光扫了扫跪在地上的皇后和太子,暗自冷笑。 皇后和太子抬起头来,正好对上了白未晞的眼神。 事情绝对不是这样,一定是那个残废和那个女人干的!皇后咬了咬唇,拉起太子一同起身,愤愤地瞪了白未晞和渭澜一眼后,大步离开了。 往殿外走去的太子面无表情,只是眼眸深处逐渐蔓延出一股恨意。 乔楚随后被抬走,此刻殿中就只剩下渭澜、白未晞和太后乔氏。 “澜儿啊!快让皇祖母看看你。”太后由贴身侍女搀扶着,步履蹒跚地朝渭澜走来。 太后那关切的眼神,那满头银丝和满脸的皱纹,刺得白未晞的眼睛生疼。 她从来没有感受过来自外婆和奶奶的关心。 不管是现代的她还是古代的她,都像是一个孤儿,举目无亲,孤独生长。 她突然有些羡慕渭澜,他虽然没有母亲,但他还有疼爱他的皇祖母,还有一个父亲可以见面。 想着想着,白未晞的双眼有些微微泛红。 “皇祖母,澜儿很好。”一向冷冰冰的渭澜,此时的声音难得的平和。 “好,好,都是皇祖母不好......”太后握着渭澜的双手,轻轻拍着他的手,声音有些颤抖。 “皇祖母,您别说了,当初的事,不关您的事。”渭澜将手从太后的手中抽了出来,将头偏向了别处,似乎在表示他不想提起这件事。 “澜儿不怪皇祖母就好,要经常进宫看皇祖母啊!”太后没有因为渭澜的举动而生气,而是擦了擦眼角,伸手朝白未晞招了招手道,“你就是小晞吧?快过来,也让皇祖母好好瞧瞧。” 白未晞一时神情有些恍惚,有一股暖流从心底往上涌,温暖得不太真实。 “小晞生得真漂亮啊!要好好照顾我们澜儿,他太不容易了。”太后将白未晞拉到自己的身旁,仔细打量了一遍后,笑眯眯地说道。 白未晞看着从太后眼中流露出的关切,大脑一片空白,“好的。皇祖母。”几个字乖巧地脱口而出。 回府途中,天色渐晚。 白未晞还沉浸在太后那真心关怀的眼神中,渭澜却坐在另一侧,一言不发,神色有些异样。 夜晚的乔国公府,一派死寂。 乔楚躺在床榻上,细细回想自己挖去双眼的前因后果,可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脑中只是不断地回响着“我不想再睹这世俗险恶,故自剜双眼,徒留清净”这句话。 想着想着,乔楚甩了甩头自言自语道:哎,这个世界太凶险了,我堂堂一国舅,千万不能被这阴暗的世俗所腐蚀,眼睛挖了好,挖了好...... 黑暗中,一身着明黄色长袍的男子步入乔楚房间。 “国舅,你的眼睛真的是你自己挖的吗?”黄衣男子焦急地问道。 “是啊!我不想再睹这世俗险恶,故自剜双眼,徒留清净......”乔楚喃喃道。 黄衣男子突然身体一怔,窗外的月光也渐渐照亮了男子的脸庞。 回想今日所历之事,凡是问到国舅眼睛的问题,国舅都只是重复同一句话,再也不说其他。 这其中一定有蹊跷! 正文 第九章 术后发烧 可是,到底哪里不对呢?如果国舅的眼睛不是自己挖的,他又为什么要承认呢?如果国舅的眼睛是自己挖的,他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陷入深思的渭沐余光忽然瞥见了乔楚缠着绷带的手。 “国舅,你的手是怎么回事?”渭沐轻轻抬起乔楚断了的手臂问道。 “是那个死女人给我折断的!”一听到手臂,乔楚的双眼立刻放出光芒,这件事他可是清楚地记着。 渭沐一手撑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忽地抬头:没错,国舅的眼睛一定与澜王和澜王妃有关。 渭沐的双眼闪过一抹狠厉的光,在这静谧的黑夜里,释放着诡异与寒冷。 “不好了,王爷出事了!”澜王府内,侍女的一声高呼,打破了府内本有的清净。 “传府医,快去通知聿公子。”一竹闻声,推门而入,边吩咐着下人边朝渭澜走去。 怎么回事?王爷虽然身体残疾,但向来习武,体格健硕,已是数年未染疾病,今日出门时还好好的,怎得一会儿功夫就成这样了? 看着躺在床榻上满面通红,神情痛苦的澜王,一竹又忧心又不解。 澜王府内一时吵吵嚷嚷,空气中都弥漫着紧张的因子。 如此大的动静,很快便传入了白露殿内白未晞的耳中。 “我们也去看看吧!”看着面露忧色的一弦,白未晞淡淡地说道。 白未晞走到落川殿时,府医已在为渭澜诊断。 经验丰富的老府医高布面露难色,行医数十载,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奇怪的病症。 像是风寒,又像是发热,但又不是单纯的发热...... 高布眉头紧皱,连连摇头。 白未晞见状,赶紧上前道:“高老,王爷如何了?” “王妃,请恕属下才疏学浅,暂时未找到王爷的病因,只能先抓一副散热的药缓解症状,最好请宫中太医前来诊治。”高布恭恭敬敬地朝白未晞行了礼解释道。 “让我来试试吧!”白未晞向高布点了点头,示意其退下。 高布请了白未晞进去,便躬身退了出去。 白未晞走到渭澜身旁,伸手碰了碰渭澜的额头,掰开渭澜的嘴巴瞧了瞧后,立即唤道:“一弦、一竹!” 床上的渭澜听到白未晞的声音,微微蹙了蹙眉。 “王妃,有何吩咐?”一弦一竹异口同声。 白未晞边给渭澜解衣服,边给两人安排任务,“一弦,去厨房寻一筐馒头置于阴凉处。一竹,准备足够的米、芋、油、碳。立刻去办!” “是!”一弦一竹虽然困惑不解,但也不敢怠慢,即刻退了出去,开始着手王妃吩咐他们的任务。 白未晞继续着手中的动作,渭澜却伸手抓住白未晞的手。 “你干什么?”渭澜警觉。 “给你治病!不要动,你现在是术后高烧,不立刻控制会有生命危险。”白未晞的语气有些急促。 在现代,手术有完备的手术器材,消毒设施,以及无菌环境,可是来到古代,她竟然忽略了她给渭澜做手术并不是在无菌环境下进行的。 加上昨夜一夜未眠,今日白天又劳累了一天,再强健的身体也承受不了病菌的侵袭。 渭澜听着白未晞的命令,竟缓缓地放开了她的手,任由她摆布。 解开渭澜的上衣,露出铜色胴体,宽广的胸脯上两块强健的肌肉上下起伏。 白未晞将手伸进渭澜的衣服中,朝渭澜的背部伸去。 这个女人,究竟在干什么!渭澜暗自疑惑,但沉重的眼皮,迷糊的思维让他无力反抗。 渭澜只觉脊柱中部被白未晞迅速摸过,他的身体便渐渐地放松了下来。 头没有先前那么疼痛了,眼皮也没有刚才沉重了,最关键的是思维渐渐清晰起来。 “放肆!”渭澜清醒后,白未晞的手还在他的背部游走。 “放你妹的肆!我是医生,我在给你治病。”白未晞给渭澜按着脊柱脱口而出。 “什么妹妹?王爷他没有妹妹。”刚办完白未晞吩咐的任务回来的一弦,正好听到了王爷和王妃的对话,天真地问道。 “......”白未晞心中有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二十一世纪的网络用语,就算给你们解释,你们也不懂啊...... “王爷醒了?王爷醒了!太好了!”刚刚问完,一弦立马反应过来,王妃是在跟王爷对话,说明王爷已经醒过来了。 完成任务的一竹闻之,也走了进来,欣慰地与一弦相视一笑。 一竹不禁对眼前的王妃刮目相看,他和一弦在暗中调查的白府七小姐绝对没有这样的能耐。 正文 第十章 交易 “让你们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白未晞将手从渭澜的衣服中抽出来,走到桌前,淡淡地问道。 “都准备好了。”一弦一竹躬身回道。 “好,待馒头发霉后通知我。一竹,明日去集市上购买一包海草回来。”白未晞掏出手绢,倒了杯中的白酒在手绢上,仔细地擦着双手。 “海草?王妃,都城这里离海甚远,估计很难买到。”一竹为难地说道。 “3天内我必须见到海草,否则王爷坚持不了那么久!”白未晞抬起头,认真地盯着一竹的眼睛,郑重其事地说道。 “是!”见白未晞如此认真,一竹只好应下。为了王爷,就算赴汤蹈火也要寻来海草! 次日,一竹发动勿忧阁的兄弟寻遍了全都城都未购到一株海草,颓然地回到澜王府复命。 “没事,我还有办法。”听了一竹的禀报,白未晞点点头宽慰道。 “王妃,属下无能,请王妃降罪。”看着躺在床榻上无法起身的王爷,一竹懊恼地单膝跪地,希望白未晞给他一点惩罚,好让他内心好过一点。 “你没有错。你们若是为了王爷好,就好好地帮我看着地窖里的馒头,那可是救你们王爷的宝贝。” 说罢,白未晞转身出了落川殿,一弦紧跟其后。 马车一摇一晃总算是到了皇宫,亮了澜王府的通行证,白未晞顺利地进到了宫中。 “澜王妃有事求见皇后娘娘,麻烦通传一下。”一弦向守门侍卫福了福身,彬彬有礼地请求道。 “澜王妃求见皇后娘娘有何要事?”守门侍卫斜视了一眼一弦,面无表情地问道。 通常王妃求见宫中娘娘,只需通传即可,这侍卫很明显是故意阻拦,一弦正想上前辩解,白未晞便伸手示意一弦退下。 “救太子性命之事!”白未晞上前一步,向侍卫说道,字字铿锵。 侍卫被白未晞强大的气场镇住,赶紧行了礼道:“王妃请稍后。”便进去通传去了。 片刻后,通传的侍卫出来回禀:“王妃请!” 在丫鬟的指引下,白未晞和一弦很快便到了皇后的寝宫。 “今日澜王妃怎得有空到本宫殿中闲坐?”白未晞请了安后,皇后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儿臣今日前来是有事相求。”白未晞站在殿中央,态度和善,不卑不亢。 “哦?本宫还以为澜王妃本事多大呢!原来也需要求人啊?” 乔皇后从见到白未晞的那一刻开始,心中的恨意便开始屡屡燃烧,亲弟弟所受之苦,还在心中缠绕。 一听白未晞是要求自己,乔皇后那股火焰似乎被灭了不少,便开始冷嘲热讽。 白未晞并未将乔皇后的冷嘲热讽放在眼里,继续恭敬地说道:“儿臣此次前来并非空手套白狼,而是要与娘娘做一场交易。” “交易?”乔皇后双目微眯,身子向后一靠,懒懒地靠在软椅上,似乎不太感兴趣。 白未晞将皇后的反应看在眼里淡淡一笑,“我听闻,太子身上的病已经跟随他十年了,无数名医都无法根治。” “继续说下去。”一听与太子的病症有关,皇后立刻来了兴趣坐直了身子。 “而我有办法让太子痊愈。”白未晞抬头注视的乔皇后的眼眸,似乎要将她看穿。她知道,为了太子,皇后一定会赌一把。 “本宫为何要信你?”乔皇后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到这里,白未晞知道她已经成功了。 皇后问出这个问题,并不是一定要白未晞给一个正确的答案,她只是需要一个理由,一个信任自己的仇人的理由,而这个理由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用我的性命换取娘娘的信任。”白未晞不假思索毫不犹豫地回道。 闻之,皇后诧异,探究地盯着白未晞的双眸,却见白未晞神色自若,毫无含糊之意。 “好!本宫就与你赌这一回!”乔皇后端起茶杯,轻啜一口道,“你需要本宫做什么?” “不需要娘娘做什么,儿臣只需要足量的海草,”白未晞抬眼看了看乔皇后继续道,“听闻去年临海国为我国进贡了海草,而父皇将此物赐给了娘娘。” “只需要海草?”乔皇后觉着此事越来越有趣了,起身吩咐身边侍女,“去库房将海草取来。” 不一会儿,侍女手捧一个精致的雕花盒子走进殿中。 分明是不可多得的良药,这里的人却不知道其功效,只是放在库房里,任由它生霉变质,真是可惜。 “多谢皇后娘娘。”白未晞示意一弦将海草收好后,便端庄地告了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