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故人重逢酒中恨   海城刚被台风虐过,树叶被吹得七零八落,这样的夜晚注定是不平静的。   手机铃声响了,是公司老板欧东海打来的电话。   “桑桑快来丽格。”老欧的声音低沉浑厚,“好不容易约到白总和陆总,这么肥的鸭子可别飞了。”   陆总这个姓氏,像根针似的扎进了我的心底,痛得全身哆嗦。来不及拒绝,老欧又开始催了:“白总的豪润可是坐拥全国上万家连锁店,陆总也是来头不小,拿下这两位祖宗,想要什么哥哥都给你。”   姓陆的男人千千万,总不至于这般倒霉吧。作为老欧最得意的业务员,我没再迟疑,飞快地化了个妆拎包出门。   丽格,海城最有名的高档会所。   等我一身黑色小礼服优雅推门进去,大圆桌旁早已坐了三个男人,居中那位板寸头男人就是白总。   一阵插科打诨的调情寒暄。   随着沉稳有节奏的脚步声,实木包厢门被推开。   服务生带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   我定睛一看,血液“嗡”地轰上脑门,方才言笑晏晏的脸上顿时阴霾密布,就差揭竿而起冲上去伸手一巴掌了。   这压轴登场的不是别人,正是我那前夫陆令恒!   五年不曾往来,这段婚姻早已名存实亡。这么戏剧化的重逢,一下子把我打蒙了。   “怎么了恒哥,被美女的漂亮吓了一跳?”白总温和的笑声惊醒了我。抬眸一看,那个男人惊愕地站在那里,凝住我的深邃双眸似要迸出火花来。   “没,就觉得在哪里见过。”男人悠然应了一句。   哪里见过?   我被你里里外外看了个透、正着反着睡了无数次,你TM跟我说只是在哪里见过?   陆令恒恢复沉冷的神情,大踏步地向我走来。我像坐到了刀子似的,蹭地站了起来。   老欧大概看着我俩不对劲,忙赔着笑说:“桑桑这是看到帅哥就把持不住了?也难怪,陆总在广城可是千人杀、万人迷。”   我看着他,眼睛都要冒出火来,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的道:“陆总可是我的老熟人。”   这话一出,满场面露讶色,老欧最先反应过来,乐呵呵地圆场:“老熟人好啊,以后合作就近水楼台了,桑桑,今晚可要好好招待陆总。”   我不作声。老欧在桌子底下踢了我两脚,暗示我不要忘了场合忘了身份。   酝酿了几秒,才将绷在脸上差点能刮出冰霜来的冷漠幻化成一抹人畜无害的淡笑。而陆令恒的眼神始终讳莫如深、沉如深潭,一如五年前的他。   不知是什么心理,他坐到了我旁边的位置。   “许桑桑?”陆令恒咀嚼我的名字,狭长的深眸像看好戏似的,“听说你功夫了得,冲咱俩这缘分,也该不醉不归。”   早料到他没那么容易搞定,我克制了内心多大的骚动才倒了两杯红酒,将一杯递给他:“我功夫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陆总喝得尽兴。”   我一饮而尽,他也不含糊仰头喝了个干净。   等到我要倒第三杯,他浑厚的手掌直接按住了我的手背,笑容极其老辣,“酒量不错嘛。不过中国人喝红酒多没意思,酒文化是在白酒中体现的。”   “陆总好兴致。”老欧心领神会,立即让服务员上了白酒。   我迎上他湛黑的毫无怜惜之意的双眸,过往的一些片段一闪而过。五年前的我滴酒不沾,却屡屡在床上被他用酒灌醉。如今想起来有瞬间的恍惚和胆寒。   回忆越重,我忽然想跟他拼酒到底。 正文 第2章 谁教你喝酒陪客   这些年左右逢迎,早练就了一般男人喝不倒的酒量。   痛痛快快地灌下三杯白酒,伏在他耳边,用音量不大却足以让周围人听见的声音道:“陆总,我已经拿出了我有史以来最大的诚意,你是不是也要像个男人一样带点诚意。”   我这么一说,他笑了起来,那双狭长深眸流转着万千种含义,冷不丁地勾住了我的细腰,言语戏谑:“你确定这样喝?”   我压制住内心洪荒之力,给他满了一杯白酒,端起自己的白水杯,眸光带着丝丝挑衅,“陆总想要展示自己的功夫,可要先喝酒,我们公司的女人都是这么跟熟人喝。”   说完我将白水一饮而尽。   他眉头微蹙,我以为会被为难,没想到,他破天荒的听话仰头喝了干净。   我再倒,他再喝,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约摸看着陆令恒兴致颇高,为了缓和气氛,老欧唯恐天下不乱似的给我的酒杯添酒:“我们桑桑就爱撒娇卖萌,哪有这样的操作,不过是想骗陆总陪她喝呢。”   老欧再次踢了踢我的脚,不得已,我逼着自己又接过了酒杯……   到了后来酒没拼够,加之心里不是滋味,菜也没下几口,整个人飘了起来。   我寻个由头起身就往洗手间走去。   陆令恒、前夫、客户……几个字眼在我脑海过了一遍,真像是一场梦。   我和这个男人六年前结的婚,那年我二十岁。   我的初吻、初yè,所有对男女之事懵懵懂懂的悸动,都被他这老司机套路了。   我以为爱情的经营权有一辈子,事实上我只是被他以合法的名义睡了一年。他的无情、残暴和冷酷在我二十一岁生日那一夜全面爆发。带着拜他所赐的累累伤痕,我被他赶出别墅,打电话向我最好的“闺蜜”求救,没想到却是我噩梦的开始。   没多久等来了她哥哥林恩俊和两个帮手。我毫无戒备上了车。   结果,我被他们强行带到了靠海一栋偏僻破败的老别墅。   我被粗暴地扔在尘土飞扬的肮脏地板上。在那里,我见到了一脸嘲弄和之前判若两人的林淑沂。   我彻底震惊了。   昔日对我情深意重的好姐妹,终于撕下她伪善的面具,将她贪婪和狠毒的一面显露无疑。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又怎知她是一头披着羊皮的母狼,一头比男人更残忍更无情的狼。   她直接用鞭子抽花了我的脸,猩红的鲜血顺着脸颊流到我嘴里。   我倒在硬邦邦的地板,含着血从凌乱的头发间看她,听她痛骂我抢走他的男人,抢走她的光芒,抢走原本属于她的一切。我怎么会想到,她也爱上了我的男人,她家早就想对我家取而代之,嫉妒和怨恨让一个温顺柔婉的女人心灵彻底地扭曲!   更震碎我三观的是,林恩俊带来的那两个猥琐的男人,一个将我狠狠甩到地上,另一红发男人把我按住。   我绝望的睁大眼,那种骨髓深处的恐慌和绝望,成了我永生难忘的记忆。   后来,他们将我的手绑在一张破旧的大床上,粗暴地把我的衣服撕成布条。我哭喊着求饶着,嗓子都喊哑了也换不回一丝怜悯。   因为我反抗得厉害,那个带着刀疤的红发男人不停地扇我耳光,直到将我打晕……   倏然“咔哒”一声,我猛然从回忆中惊醒,回头一看,陆令恒不知何时开了门,高大的躯体早已踱了进来。   方才浑噩得忘记反锁了!   他大步走上来。   我后退几步直抵到洗漱台,脸上落满戒备和厌恶。昏黄灯光下,他正眯着双眸看我,眼神迷离。我感觉现在周身的危险指数飙升,何况,他手指还伸出来,直接掐住了我的下巴!   “陆总,您要是肾不好憋不住尿,我让给您。”稍冷静下来,我意识到此刻不是斗气斗狠的时候。   “许桑桑?许慧桑,名字改得不错嘛。”他的手力道越来越重,满嘴酒气凑到我跟前,我以为他会粗暴的把我撕了,谁知道他却语带不悦地质问:“谁教你喝酒陪客的?”   我顿时一怔愣,两眼发直地不知作何回应。预演过很多遍重逢时的说辞,却发觉现实里都变怂了。   谁教我的?这些年发生了太多不堪回首的事,我是该回答是生活教会了我,还是复仇的怒火让我无师自通?   涌起的酸涩在喉咙打了个转,我昂起头嗤地笑出声:“陆令恒,你问这种傻子的问题有意义吗?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如果不是工作需要,你以为我会在这里浪费时间吗?”   我用着能搜刮到的嘲弄吐气,“在这里和我来个激烈的重逢戏?”   陆令恒非但不恼不怒,反而意味深长地笑:“以为我还稀罕?”   冷不丁如一股巨浪袭来,我浑身一颤差点没稳住。   这是当年情深时刻他最爱嘲弄我的情话,后来发生的一切,让这个残酷的事实成了我如影随形的噩梦。当这个噩梦被这位当年的间接始作俑者提及,就仿佛有一把尖刀在挥砍着我的心,一刀一刀,每一刀都血淋淋又带着羞辱和讽刺。   重逢第一天就被他从心灵到身体的强势碾压,我心头的不甘和不久前灌下的酒精在我体内肆意横行,喧嚣着想要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   正文 第3章 和她做了些交流   趁他怔怔发愣,我一把推开他,转身把手放进水龙头底下……   我以为首战告捷,结果他突然就从背后覆了上来。   男女力量的悬殊,让我一下子无法挣脱他的禁锢。这样的粗暴我并不陌生,我没想到时隔五年的重逢,这个男人还要用同样的方式羞辱我!   我悲愤交加,扑向他的肩膀狠狠咬了一口:“陆令恒,你个渣男发什么酒疯,这是包厢卫生间!”   我以为他会继续发飙。   谁料,他突然止住了手中的动作,一言不合就松开了我。   “……”   这一惊一乍的,唱的都是哪一出!   我大口喘着粗气想平复思绪,而他早已处理完毕拉好了拉链,深邃眉眼只剩冰冷的气息,“许桑桑,脑子没进水就别往男人堆里钻!你很缺钱吗?”   我悲愤难平,充满敌意的瞪着他,“我缺不缺钱关你屁事?真以为自己还像当年一样,是我家的皇帝主宰我的一切吗?”   “关我屁事?”他勾唇冷笑一声,从裤兜抽出钱夹甩到我身上:“有现金有副卡,足够维持你大小姐的生活了。我陆令恒没别的本事,赡养前妻的钱还是有的。”   我捡起掉在地上的钱夹直接甩到他脸上:“我许桑桑早就不是什么大小姐,不过别的不行,在男人堆里混口饭的本事还是有的。陆总这把戏还是留给其他女人吧。”   我不想猜测他是出于什么心态要向我施舍,此刻的我真不愿领他的情。   他一个窃取者负心者阴谋者,凭什么高我一等故作慈悲向我施舍?   这回轮到他弯腰捡起钱夹,靠近我缓缓呼出灼热的酒气:“你可要想好了,等你真的需要了,可不是想要就我就会给的。”   声线和字眼都极具侵略性,我正要反唇相讥,门外响起敲门声:“陆总,您没事吧?”   是老欧略显关切的声音。   比起我的不知所措,陆令恒倒淡定许多,可下一秒他却做出了令我想一巴掌拍死他的举动。   他一把扯住我的手腕,硬拖着上前开了门。迎着老欧能塞下大鸭蛋张开的嘴,一脸云淡风轻地道:“没想到许小姐在卫生间,和她做了些交流,欧总请便。” 正文 第4章 可别被她玩坏了   说着做了一个请他进来的动作。   老欧诧异复杂的目光在我和陆令恒身上逡巡,顺着他的手势往里一瞥,又假装不经意的扫了一眼我光溜溜的双腿。这下,英俊的脸上五彩纷呈了。   就算没照镜子,我也知道自己的小脸早已红成了猴屁股。   “做了些交流”“地上撕碎的丝袜”,方才巴不得立刻和我撇清关系,如今上赶着制造我俩有戏的假象,还一直拽着我的手,仿佛宣誓主权的霸道。   这个渣渣的套路我还真就看不懂了。   再回到座位上,白总嚷嚷着要走,饭局也差不多接近了尾声。   大概又觉察有戏,老欧抓住最后的机会试探:“陆总,‘美女派’以后可得靠您多多关照啊。”   陆令恒回道:“那就多交流嘛,一顿饭怎么够诚意。”   我脊梁一打挺,便见他眼神飘了过来,“许小姐应该不介意路上跟我再交流下合作意向吧。”   老欧的小眼睛里分明闪出一丝光芒,忙赔着笑:“我们桑桑可敬业了,陆总尽管交流。”   说完,不停向我使小眼色。   内心挣扎间我鬼使神差地点了头,随陆令恒上了驶过来的宾利后座。   看都没看我一眼,陆令恒对开车的秘书郑辉道:“把车开到海滨大道。”   我诧异地回头,嘲弄地道:“陆总去那里,不会是要拉着谁跳海吧?”   稍稍偏过头,陆令恒嫌弃地睥睨我:“我是想要海风吹醒你那不清醒的脑袋,好好看看自己在干什么蠢事!”   呵,又是甩银行卡又是给我醒酒的,真当自己是上帝还是圣母啊。   想想老欧这三年来的不吝提携,看着我上车时的殷殷期待,我再次忍下洪荒之力,义正词严地道:“陆总,从做生意的角度讲,跟‘美女派’香水合作,是双赢的局面,毕竟‘美女派’无论从品牌影响力和营销力度都很有优势……”   眸光肆无忌惮地落到我脸上,陆令恒冷不丁沉冷地问:“这些年,你就是这么过的吗?出息了啊。老欧是给你股份了还是给你画饼了?为了他的‘美女派’,你真的什么都愿意做,所以才有了你许桑桑功夫了得的盛名?”   像被什么紧紧勒住,整颗心近乎窒息,一抹屈辱和悲愤的情绪涌了上来,我脸色转冷。   “陆总,能说人话吗?我怎么过的不劳陆总费心。我功夫如何了得,刚才在卫生间不是尝过了吗?倒是你……”   我瞥了一眼他的裤裆,鄙夷地道:“手感越来越差了。”   他脸色一变,望向我的眼中生出几分惊异和冷硬:“看来把你拉去灌海风是对的,脑子是个好东西,你最好带上。”   我笑得玩世不恭,咬咬牙,再次冷视那个地方,“你可得悠着点,林淑沂如狼似虎,可别被她用多玩坏了。”   他的身体微微一颤,雕刻般的侧颜顿时黑了几分,扯嘴讥笑道:“怎么,这话酸的,遗憾自己很久没被用了?”   我瞪大眼睛像看稀罕物似的,“谁给你的自信说这话?我不过看你纵欲过度手感变差慰问下你,你还上天了哩。”   “你说谁纵欲过度?”倏然,他突兀转过脸来,吓我一跳。   “陆总,您现在事业做大了,已经膨胀到一点都不容置疑了吗?”   “我是看你说话越没遮没拦越发不知廉耻了。”   说着,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之势将我推倒,像一头猛兽似的扑过来将我压在身下,不忘偏头吼一声:“郑辉!”   郑辉识趣立马下车,“砰”地一声关上门。   我顿时惊恐万分,拼命挣扎:“陆令恒,你敢动我试试!”   “都上车了还那么多戏!”   正文 第5章 是前夫,也是仇人   我浑身一僵,整个人都颤抖起来,下意识地扯着他头发嘲讽:“就你那种手感不会也想跟其他男人一争高下吧?”   他突然一怔,像电影慢动作似的缓缓从我身上起来,我趁势踢他一脚,他身子一动总算老实坐直了。   这时响起一阵急躁的手机铃声,静谧的空间里格外刺耳。陆令恒让它响了很久才拿出来看了屏幕。   偏头瞥了我一眼,顿时声音转为低沉而柔情似水:“别怕,我马上回去。”   我心头一颤,内心差一点崩塌。   这种安慰,是五年前短暂的婚姻生活里屈指可数的温柔,而今却用在了另一个人身上。也让我彻底的清醒,他突然施暴也好关切也罢,不过是对曾经女人的一种习惯性关注而已。   戏不要太多。   待他挂了电话,我也打给老欧,报了地址让他来接我。   我收好手机,发现车厢内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我不冷不热地道:“赶紧回去陪你的淑沂吧,老欧会派人来接。”   用脚把门踹开,我毫不犹豫地走入漫漫黑夜中,气势颇有点雄赳赳气昂昂。   只是,酸痒的眸底居然有了湿意,大概是台风过后的夏夜有点凉的缘故。   走了大概几百米的样子,一台熟悉的大奔停在了我身旁,老欧在车里向我吼:“上车。”   我如逢大赦般上了副驾驶位,正打算用什么豪言壮语来挤兑下将我扔给陆令恒的老欧,却见他瞥了一眼后视镜,然后调侃道:“既然余情未了,怎么不多泡两下。”   我诧异地也一瞥后视镜,发现后方不远处路灯下依稀可见一台黑色车子,正是我刚才下车的地方。   我不想去猜测陆令恒什么心态,我更不愿意承他这情。   今夜的重逢和当年的一切在脑海里交错回放,就像一边面粉一边水,乱糟糟的一晃头就混成了浆糊。浑身上下仿佛全是他的气息,以为早已愈合的伤口像被重新撕裂一般扯痛难忍。   我以为自己会大哭一场,静谧的空间里我却冷静得像黑夜里的孤魂野鬼。   “前夫就是他?”老欧抓着我的肩膀强迫我看他。   我回神,“是前夫。”   也是仇人,更是我仇人的男人。我暗道。   抬眼对上老欧明亮又仿佛雾蒙蒙的眸子。   老欧,其实并不老,三十出头,魅惑众生的小白脸伪装二十出头的小鲜肉绰绰有余。三年的并肩作战,我们熟悉彼此的套路,只不过他并不知晓我的真实身份。   我不动声色挣开他温厚的大手,“不过是重逢后的一场羞辱,何况我们并未正式办理离婚手续。”话音刚落我又摇头冷笑,“不对,失踪五年,夫妻感情早已破裂,我们早已是事实离婚……”   “桑桑,你有什么委屈都可以跟我说。”他清朗的声音像是无言的安慰,又似一言难尽的心疼。   “我真没事。”我从储物盒里取了根烟,熟练的点燃深吸一口,“别这副表情看我,我还没沦落到让人可怜的地步。”   我不想让低沉的情绪在彼此之间蔓延。深吸一口烟,话锋一转:“我答应你,去广城开拓市场!” 正文 第6章 给自己女人站台   料想不到我会出此言,老欧叼着烟的手一抖,转头惊诧:“姑奶奶,不会是旧情难忘想吃回头草打着为我打市场的幌子回去和前夫旧情复燃吧。我可是听说人家可是有女人的二十四孝好男友!”   像被踩到尾巴似的,我也回头瞪他,“是谁天天跟我念叨除了我再没合适的人选,是谁说开拓广城,我就是分公司一把手你再给我6个点的股份。你结交陆令恒,不就是想打通广城的人脉吗?别扯那没营养的陈谷子烂芝麻的旧事,我许桑桑只认钱!答不答应,就一句话!”   “所以,陆令恒很有攻克的可能?”   “……”   老欧关注点切换之快,我早已习以为常,他前几秒关心我后一秒便把我推出去背锅作战的套路,我也见怪不怪。   我娓娓道来:“他base广城,想要拿下他麾下的一万多家连锁店,非一朝一夕。如果顺利,少则半载,多则一年,我们需要广城设立分公司扩大业务。”   “一年半载?”老欧略一沉吟,随后笃定而两眼发光地道,“如果我们的产品成功渗透这些市场,明后年的业绩目标就不成问题!桑桑,哥哥果然没看错你,事成之后,公司6个点的股份少不了你,好好干。”   我深吸了一口烟。   没有无缘无故的恩宠,我所有的厚赏,不过仗着一出马便手到擒来的业绩和他作为一个血气方刚的单身男人对我这样一个凹凸有致的失婚少妇若有若无的好感。   我前一句话说得没错,可另一重理由我向老欧隐瞒了。陆令恒的意外出现,使我不能再韬光养晦,我必须加快行动节奏,让那些人渣付出该有的代价!   ……   时隔五年,我再次回到了广城,我的故乡,这个承载着我前半生所有美好和痛苦回忆的城市。   并非我有意要求,秘书找好的办公室,位于CBD的盈力大厦,而陆令恒掌舵的环雅集团就在楼上盘踞了整整十层。   选择在这个时候回来还有另一层深意:林淑沂的新品发布会就要来了。   那天,到达广城大酒店的时候刚好两点五十,站在会议厅门口,场内灵动的声音就飘了出来。保安看着我双眼发直,“美女怎么来这么晚,都错过新品走秀了。”   为了今天,我做了精心的准备,从头到脚,里里外外将自己拾掇得精致优雅,保安的反应不足为奇。   我嘴唇抿出一弯弧线,“好戏都在后头呢。”   全场座无虚席,多个角落架设了摄像头,排场宏大。   “林家有环雅做靠山果然非同凡响。所有走秀的全都是国内模特圈最具人气的模特,还把不易出山商演的天后给请来了。”旁边一个男人小声和同伴嘀咕。   “今天可是他女人的主场,排场能小么?话说回来,陆令恒商业奇才,22岁白手起家游戏公司,不到十年产业已横跨互联网、金融、地产多个领域,资产上百亿,林家可真是傍了个好金主。”   “可不是,你不知道我那侄女每次看到他俩出双入对都心碎一地。你说这好白菜就这么一颗,偏偏少女心千万,命好的只能有一个。”   “……”   我抿嘴冷笑,找了个靠近T台的位置坐下,扫了一眼就看到熟悉的身影坐在前排,主席台的镁光灯将他的身形勾勒出一个完美的线条。不得不说,这个年纪轻轻便铸就商业神话的男人,长了副好看的皮囊,真是天纵英才。   而主席台上站着的,正是破坏我所有幻想震碎我三观的女人林淑沂。   此刻她语调柔婉做着品牌推介:“众所周知,我们‘桑甜’创始人为他的爱女、也是我的闺蜜所创立的品牌,品牌名取自我闺蜜的名字。当年我临危受命,替闺蜜守护这个品牌。今天,我想以这样的形式,缅怀这位失踪多年的闺蜜,祝愿她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遇到有缘人,守护她的幸福甜蜜……接下来是媒体提问环节。”   看着她容光焕发,我浑身止不住地发抖,那晚的画面又涌了上来。 正文 第7章 翻脸比翻书还快   那个雨夜,醒来时我一丝不挂地躺在破败的被子里。   那是我永生难忘的耻辱!我   两天后,林淑沂告诉我,她让人以绑匪的名义向我父亲漫天要价,勒索20亿。再后来,他们为了逃避搜捕,直接把我丢上了一艘出海的破船。   我被混在一帮偷渡的人群里,被个野蛮的人看管着,稍有不从便拳打脚踢。我全身青一块紫一块,在海上漂了半年多才真正着陆。   我被带到了国外。人不人鬼不鬼的半年后我重获自由和国内取得联系,却被告知,我父亲因为筹措赎金,在林家蛊惑下,和一家投资公司签订了股权置换和高额业绩对赌协议,因为当年完不成超乎寻常的业绩又还不了款,被逐出董事会,莫名失踪,生死未卜。   林家接手了我家的公司,将我父亲名下其它产业尽数拍卖,美其名曰用以还债。   从那时起,我从锦衣玉食的千金小姐,彻底沦为无家可归的落魄女。巨大的打击几乎抽干了我所有的气力,后来更因一个绝望的意外将我推到万劫不复的境地。   很长时间里,我不敢回家,因为一大群债主等着将我生吞活刮,更是和那些亲者仇者断了联系。我一度沉默寡言,每一夜都被噩梦惊醒,更患上了抑郁症……   屈辱而颠沛流离的日子我整整过了两年,每一天都是煎熬。   往事不堪回首,如今罪魁祸首就在眼前,我是用了多大的自制力才忍住冲上去撕了她的冲动。   天花板上不知何时飘下来雪白色的纸片,如漫天飞雪。   “哇,这是什么,有点浪漫也……”   没一会儿就看到有人捡起了其中一小片,还很应景地念了出来:闺蜜就在你身边某个角落……未说完便惊得闭了嘴。   不少人把这当做了发布会的一部分,全场开始嘤嘤嗡嗡,议论这突如其来看似应景的插曲。   时机已到,我立即抢过一个话筒,戴上事先准备好的半遮面具,走出几步直接踏上了T台,一字步踏得极有节奏。   “淑沂,创始人的女儿还好好活着,你缅怀什么?许家从未把品牌授权给你,你受谁的命,又是替谁守护?”   此话一出,立即打了林淑沂的脸。全场一片骚动。   林淑沂声露惶恐:“你是谁,我不认识你,把她拖出去!”说完,真有保安朝我跑来。   我早有准备,两个在我身侧座位上“潜伏”的帮手站起来一副护住我不让保安靠近的架势。   “前一秒还在缅怀我,后一秒就说不认识我,你翻脸怎么比翻书还快。”我缓缓地取下面罩,讥讽道,“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我们还真是塑料姐妹情。”   当看清我的真面目,台下又是一阵唏嘘,议论声开始不绝于耳。   “是特意安排的吗?怎么像拍电影似的?”   “这就是那个闺蜜?林小姐居然不认得?”   “……”   但出乎意料地,林淑沂再次刷新了我对她的认识。   她居然语带惊喜轻呼:“桑桑?真是你?” 正文 第8章 砸场走不过三秒   全场又陷入谜之安静。   她的眼神瞬间像发现了新大陆,转而面向大家。   “今天对我们桑甜而言,真是双喜临门。我好激动,我没想到还能等到闺蜜回来这一天,更没想到我的好闺蜜会用别样的方式和我重逢。请允许我们俩叙几句话。”说着,也不管场下人的反应,脚下生风似的飞快地向我奔来,仿佛全然不介意我方才对她的挑衅和质问。   那一刻我的心有瞬间的凝滞,仿佛她还是当年那个围着我“桑桑”“桑桑”亲昵呼唤的好姐妹。可是转瞬间,我想起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想起这对兄妹加诸在我身上的所有苦痛,我的心顿时冷了下来。   看她奔到我跟前止步,欲上前又怯怯的神情,我嘴角鄙夷地一勾,便听她带着仿佛喜极泣泪般用周围人都能听到的欢快声音轻唤:“桑桑,真是你,真的是你!”   “……”   大家似乎从怔愣中回过神来,纷纷举起镜头拍下这“历史性”一刻。   很快,林淑沂就冲上来拥住了我,从喉咙里发出只有我能听见的声音。   “许慧桑,如果是来砸场的,你走不过三秒!”   “……”   听听,表面和我装姐妹情深,转身立马翻脸不认人,这个女人伪装演戏的本事,赛过任何一个奥斯卡得主。   我被她情绪的神切换给惊了两秒,轻推开她。   “你以为自己还是许家大小姐吗?识相点,毁了桑甜谁也不好过。”她牵着我的手腕,面带微笑带我缓缓向舞台走去。   “毁桑甜的人是你!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我冷眸瞥了她一眼,“你会把桑甜还我吗?你会把我的男人还给我吗?”   “别痴心妄想了。你们家的股份早就被稀释成不到15个点,这个品牌早就不是你的了。至于令恒,全世界都知道我跟了他五年,你得问他还愿不愿意要你。”她得意地笑了,在别人看来那是姐妹团聚的喜悦和开心。   “再稀释它也还是属于许氏,不属于你们家的汇凌集团。我父亲还是法人代表。”我顿了顿,眸光迸发出冷意,“你挥霍我家的品牌,凭什么赶我走。抢了别人的东西用久了就是你的了?淑沂,你怎么伪装得那么好,为什么之前我从未发现你是这样的人。”   “你们家背了一屁股债,要不是我们林家帮兜着,你还能安然站在这里吗?如果陆令恒真爱你,为什么我一勾手他就弃你不顾上钩了?”   “我们家的债怎么来的,你一清二楚;我家怎么业绩对赌失败被迫置换股权的,你也一清二楚!现在装什么好人!有种你把许氏股份全收购了!”   被戳中秘密的林淑沂顿时杏目圆瞪,因为背对着大众,她早已不吝惜阴冷的笑意:“信不信我一两个电话,让那些债主把你们家踏平。”   她一直握着我手腕的手一紧,我骨头一痛,下意识地想甩开,结果林淑沂做了一个令人大跌眼镜的动作。 正文 第9章 他居然杀了出来   她的手突然松开,整个人向后仰去,紧接着后退了几步又妥妥地稳住身形。   她领口的麦不知何时重新打开,她痛心憋屈的声音响彻全场。   “桑桑你怎么了?我好心打理桑甜有什么错,许叔叔是创始人,可五年前已经破产了,是我们家念在世交的份上收购了桑甜让它起死回生。你怎么污蔑我抢了你们家的东西。”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冷眸睨着这个楚楚可怜、假扮深明大义的女人,冷笑她要不出幺蛾子,我还真以为走错片场了。   见我不言语,她杏目闪着赌一把的神色,立即转身对着台下:“令恒,帮我招呼下各位,我带桑桑到后台。她可能一时接受不了自家破产的事实,你不要怪她。”   话一出,大屏幕上立即切换到了陆令恒英挺的脸上。这个近在咫尺的男人微微颔首,目光犀利而令人捉摸不透,嘴角不带任何温度,分不清是怒还是冷,却带给人一种他就是男主人的气派。   有人已经把话筒递给了他,他慵懒地接过,不知怎地对着话筒仿佛在查看什么。   我手心渗出了绵密的汗。   “淑沂,戏演得不错。”我打开一直拿在手上的麦克风,转向观众,不给陆令恒发言的机会,“要不是你提醒,我还真不知道我们之间还有这点塑料姐妹情,可你反转得未免也太快。”说到这里,我故意顿了顿,让台下惊愕的所有人消化这些剧情。   林淑沂仍想维持原来的人设,“桑桑,我们之间有误会,后台谈谈吧。许叔叔在天之灵,也不希望你为了财产而伤害桑甜啊。”   “满口胡言!”我愤而截住她的话,“我父亲失踪多年,你怎么就认定他归天了,难道你看见他死了吗?如果是这样,作为处理我家后事的你们,当年为何瞒而不报。”   她再也不淡定了,直接话锋一转,“大哥,桑桑有点不对劲,来,我们一起把她扶到后台。”   台下果真有人站了起来,我看着那熟悉的壮硕身影浑身发抖,那是她的哥哥林恩俊,五年前的帮凶。   我不再犹豫退开几步,掏出录音笔,果断按下了回放键。一段对话如鬼魅之声流了出来。   “你会把桑甜还我吗?你会把我的男人还给我吗?”   “我们家的债怎么来的,你一清二楚;我家怎么业绩对赌失败被迫置换股权的,你也一清二楚!现在装什么好人!有种你把许氏股份全收购了!”   “……”   林淑沂脸色“唰”地煞白,林恩俊第一个反应过来,立即要冲上舞台叫嚣:“把这捣乱的女人抓起来!”   全场再度沸腾。   我早有准备,直接踩着高跟鞋跑向另一个下台阶梯,可跑出几步不见有人来追。回头一看,两个高大的男人拦住了保安和林恩俊。   其中一个,是陆令恒的秘书郑辉!   这……又是什么操作?   陆令恒居然在这个时候杀出来,阻止了林家的赶人?   是我看错了,还是这个世界被错看了?   此时录音恰好播放林淑沂说的“让债主把我家踏平”的话,原本骚动的全场瞬间又静了下来。   一直在看好戏的陆令恒终于沉稳发声:“今天的发布会到此为止,之后桑甜会择期再开记者招待会,给大家一个完整的交代。”   说完这话,他瞥向了我,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将我头发凌乱的狼狈收在眼底。只不过和他的目光只是短暂相接,我迅速挪开了眼。是的,我们早已成了对立的仇人,这样的对视实在不适合发生在彼此之间。   “令恒说得对。”林淑沂这时一扫方才的焦躁抓狂,迅速切换优雅得体女总裁的状态,柔婉地道,“发生这样的状况实在抱歉,是我们桑甜没有处理好内部问题,而我的闺蜜刚刚回来太激动,请大家理解。”   话虽如此,现场的人又都不是傻子,好奇、期待、八卦的神色落在每一张离去的脸上。   毕竟,四场戏,场场精彩,令人应接不暇,引发诸多猜测。 正文 第10章 三个人的对台戏   第一场,闺蜜归来,一个挑衅,一个激动,她独自上演姐妹情深。   第二场,闺蜜反目,她发现“闺蜜误解她”,假装悲痛万分。   第三场,录音播放,暴露两人间的“塑料姐妹情”。   第四场,二十四孝好男友阻止她赶人。   原本只打算上演一出好戏,结果她硬给自己加了两场,以为足以让大众误以为我这个破产女因为嫉妒因为心里不平衡回来无理取闹,一旦舆论先入为主,无论我如何申辩,即使我诉诸法律,舆论都会给我扣上居心叵测心机女的帽子,极其不利我的后续动作。   却不料我留有一手,录下她阴暗的一面公诸于众。倘若没有之前的深情,怎么反衬她的虚伪与做作?   更料想不到陆令恒会出手阻拦,让录音里抢闺蜜男人的传闻染上神秘的色彩。   要知道,今天到场不少广城顶级商贾贵胄,这些话题绝对是这个圈子近期茶余饭后的最佳谈资。   等到全场只剩下我们几个熟人,林淑仪扑在陆令恒怀里委屈诉苦。   “令恒,你不要怪我,你也看到刚才她咄咄逼人的样子,这下我都成了全城的笑话了。”   我望了眼陆令恒,他俩相互偎依,他的大手搂住她的肩膀,如此亲昵的姿态让我觉得颇为刺激,心头像被铁手揪住了一般窒息。即便方才那个男人替我挡了一次。   “陆令恒,原来你喜欢被桑甜耽误的戏精。”我目光往他身上逡巡了一圈,阴阳怪气地道,“原来你是这样的品味。”   陆令恒闻言,从鼻孔冷哼了一声,剑眉深眸间的冷漠,仿佛自动屏蔽了我的话,任凭我唱独角戏。   林淑沂见状终于眉眼舒展了些许,她颇得意地笑了:“桑桑,方才令恒是为了不让事情闹大才阻拦我哥。令恒,我说得没错吧?”   陆令恒略略颔首示意,依旧什么都没说。   我明白,现实已不允许我再过问这些无聊的话题。   今天,是我和林家宣战之日,打了她措手不及,声名扫地。可商场非娱乐圈,这样的结果并非我的最终目的。   “这下你满意了?砸了你家品牌的新品发布会,对你又有什么好处?”林淑沂突然痛心质问,目光凛冽仿佛要将我穿透,“桑桑,你对我有成见我不怪你,但你不能肆意妄为。你知不知道现在香水行业竞争激烈,我和令恒好不容易开发出一款极具竞争力的香水,你不能这么砸了它。如果你对自家的资产还有点感情,明天就向公司董事会致歉,向公众解释真相,还桑甜一个清白。”   她身后,陆令恒面沉如水,闭口不言。   我像听了天方夜谭似的干笑了几声,讥讽道:“这桑甜已经连续四年业绩下滑了吧,你在陆家这棵大树下乘凉了这么久,人也睡了那么多年,承受了那么多雨露,怎么也得开个花吧,怎么没学得什么治理公司的真经。不如把30%的股份还回来,我来做公司的智囊团。”   “如果我说不呢,你能怎样?桑桑,不要总是无理取闹,这么多年,你也该长大了。”   我嘴角一勾,冷笑肆意:“正因为我长大了,才看清了你虚伪的假面目。给和不给,明天给我答复,否则,我手上的东西会一个不小心流到某个地方。”   条件已抛出,就看她怎么掂量了。我不再迟疑,转身离开这是非之地。身后回荡着林淑沂和林恩俊不甘心的喊叫,我全都置若罔闻。   我避开了前门拥堵的记者,从侧门偷偷离开。   今天出师还算顺利,可是我怎么也高兴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