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往事匆匆生别离

　　夜已深，躺在床上的程茜茜，睡得却是极不安稳。十几年前父母在法院里冷漠的嘴脸，到如今，也依旧如一把利刃，刺得她的心生疼。
　　“不要！”
　　程茜茜的手猛地在空中一挥，五指张开，尝试抓住什么东西，却什么也抓不到，那些童年时最美好的梦啊，终究宛如流沙一般逝于指缝。
　　从噩梦里惊醒，麻木地拭去眼角未干的泪痕，程茜茜极为嘲讽地一笑，果真还是忘不了啊。
　　看了一眼闹钟，随即利落翻身起床，从衣柜里拿过洗得发白的牛仔衬衫穿在身上，宽大的校服，衬得她极为瘦小，仿佛一阵风也可以将她吹倒。
　　轻手轻脚地打开门，把客厅茶几上十元的生活费，紧紧捏在手里，望着一旁的五十，程茜茜的指关节微微发白，可见力气之大。
　　如今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能有一个容身之处，便足够了。她还奢求这么多，何必呢？
　　长叹了一口气，打开防盗门，骑着那辆老旧得几乎已经掉漆了的自行车上学，程茜茜微微闭上眼，掩去眼中的情绪，也不知究竟在想啥。
　　曾经，她也有过一个美满的家庭，一对宠她如命的父母，一辆全新的自行车……可美好的一切，自从那件事发生以后，全都大变了样，父亲死去，母亲改嫁，从前的一切，不过是物是人非罢了。
　　想起往事，唇角扬起一抹苦涩的弧度，多少次她告诉自己要忘记。可毕竟那是她的亲生父母，怎么可能说忘记就能忘记啊。
　　心猛地闷得慌，嘴唇默默蠕动了几下，终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一股气闷在心里，感觉着实不好受，长长叹了一口气以后，程茜茜的眸光却是亮了不少。
　　不要就不要了吧，她也不稀罕别人的施舍，不就是亲生父母吗？寄人篱下这么久了，她早就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
　　手指紧紧扣着自行车的把手，任由锈迹染红手指，任由那些尖锐的铁片，划伤手掌，血珠一颗颗滴落，程茜茜的唇角却是慢慢上扬。
　　到达教室，翻开书预习着今日所要学习的科目，神情淡然，对于陆陆续续到达教室的同学，他们偶尔放在她身上异样的眼神，程茜茜却是一点也没察觉到。
　　与其说是没有察觉，不如说是早已习惯了。
　　学习成绩好，每一年的奖学金均是由她一个人获得，在老师眼里三好学生的程茜茜，在某些人里更是如同眼中钉肉中刺。
　　比如，和她表姐舒子欣玩得极好的王开香。她这不被人待见的现状，也不过是拜她所赐。
　　“哟，咱们班的大学霸，可真是认真啊！”
　　来到程茜茜的身边，一把夺过她手里看得极为认真的书籍，王开香脸上嘲讽之意甚为浓烈。
　　“麻烦给我。”
　　“你说给你就给你，那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把书本拿在手上把玩着，嘴角一抹笑容极为轻佻。
　　“麻烦，给我。”
　　瞧着程茜茜似有发火的前兆，王开香无聊地努了努嘴，“真是无趣！”随即将手中的书随意地一扔，也不管她能不能接到。



正文 第二章 阳光少年林慕言

　　“请一班的程茜茜速到校长办公室，请一班的……”
　　听着教室里的广播，淡然起身，纵使心中仍然有些忐忑不安的程茜茜，不管是坐着也好，亦或者是站着也罢的她，站如松坐如钟，刚好足以形容。
　　“卧槽！校长办公室，不会又是什么奖学金，要给她吧？凭什么啊！”
　　“对啊，对啊！”
　　……
　　程茜茜前脚刚踏出教室门，下一秒教室里，立即闹得如菜市场般的一班，哪还有平日里的安静。
　　站在校长办公室的门口，尽管并不是第一次，可她此刻的心情，却无端多了几分忐忑。脑海里拼命回想，最近是不是又有什么奖学金发放的程茜茜，皱眉冥想的她，第一次见到那样一抹，灿烂至极犹如阳光般的笑容。
　　“老头子，我来啦！”
　　穿着大红色的篮球服，右手抱着一个篮球，明显刚才才在篮球场，挥汗如雨的男孩儿，一滴一滴晶莹的汗珠，紧贴在他的额头和鬓角，在阳光之下，闪烁着如珍珠般璀璨的光芒。
　　也正是在那一刻，生活总是暗无天日的程茜茜，记住那一抹灿烂至极的微笑。
　　“程茜茜，你来啦。”
　　校长办公室里，伏案于办公桌前的校长林正国，第一时间，不是去理他那个没大没小的儿子，而是程茜茜的她，可算是给足了面子。
　　“校长好。”
　　乖巧地问了一声好，笔直站着的程茜茜，和着身边，刚一进门，就卧在沙发里翘着二郎腿，不停抖腿的林慕言，形成鲜明的对比。
　　“好好好。”
　　对着面前有些不安的程茜茜，慈爱一笑的校长，转身看见如此不顾形象的儿子，随即翻脸不认人的他，变脸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臭小子，给我起来。”
　　“爸，我刚打完球，你就让我休息一会儿吧。”
　　说话间，仍然是卧在沙发里，不肯起身的林慕言，刀削般的五官，有种说不出的硬朗。
　　“原来他是校长的儿子啊。”
　　静静站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心思却异常活动的程茜茜，如是想着。
　　“那个，这个，程茜茜同学，校长我想麻烦你一个事，你看可以吗？”
　　瞪了某个儿子一眼，不停地搓着手，明显有些不怎么好意思的校长，面对着眼前，自从刚进门就没变过表情的女孩儿，身为校长的他，心里也没什么谱。
　　看了看一旁不停抖腿的林慕言，再看了一眼面前不停搓着手的校长，心中已经隐隐约约有了几分猜测的程茜茜，明明不是一个喜欢麻烦的人，却又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校长，你说。”
　　清冷如水般的嗓音，让沙发之上某个少年，忍不住地眼前一亮。
　　“我打算把我们家慕言，调去你们班，和你成为同桌吗？你也不需要做什么，只需帮助他，每个月的月考，能够进年纪前二十就好。”
　　快速地说完，满是期待地看着面前程茜茜的校长，那种晶亮的眼神，差点让她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梦境里，她的父亲，也曾有过这般的目光。



正文 第三章 咱们又见面了

　　走出校长办公室，深呼吸了一口外界空气的程茜茜，还是有些不太习惯，那个与人打交道的自己。
　　“唉唉唉，程茜茜，你等等我啊！”
　　抱着一个篮球，急急忙忙走出校长办公室的林慕言，青春对于他，充满着阳光与开心。在那张青春飞扬的帅脸之上，她程茜茜看不到一点的悲伤，哪像她。
　　想到自己，眸光微暗，身体不自觉绷成一条直线，如一条临死鱼的程茜茜，倒真想她，拥有鱼那只有七秒钟的记忆。
　　没有说话，仅仅只是瞥了他一眼，脚上的步伐，丝毫没有减慢的程茜茜，瘦削的背影，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倔强。
　　他和她，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一个温暖，一个黑暗。
　　回到教室，正好是班主任的班会课，因着刚才的快走，微微有些喘气的程茜茜，上下起伏的胸膛，在宽大校服的遮盖之下，看不出丝毫的痕迹。
　　“报告！”
　　站在门口，很是标准地敬了一个礼的程茜茜，贝齿紧咬着薄唇，苍白至极的脸色，似乎下一刻就会晕倒。
　　“进来吧。”
　　讲话被打断的班主任，本想发火，可一回头看到是程茜茜的她，刚才那些即将喷发出来的怒火，瞬间消失。
　　毕竟，她可是他们班，唯一一个有望考上北大的尖子生啊。
　　咬着薄唇，在众人看好戏的眼神里，坐到教室最后一排的程茜茜，不断摇晃的身体，是低血糖犯了的前兆。
　　面对着眼前昏昏沉沉的世界，苍白的小脸扬起一抹苦笑，一天的生活费，也不过才十元的她，着实吃不起早饭。
　　“同学们，打起精神来！今天我们班要来一名新同学，大家掌声欢迎！”
　　接了一个电话，匆匆从外面赶到教室的班主任，容光焕发的脸，笑得宛如一朵花。
　　“是菊花吧。”
　　默默地在心里暗自吐槽了一句的程茜茜，缓过来的低血糖，代价却也不小，至少校服里的那件牛仔衬衫，是湿透了。
　　“大家好，我是林慕言。”
　　仍然是那件炫目而又耀眼的大红色篮球服，抱着一个篮球，站在讲台之上，对着讲台之下的众人，咧开嘴笑起来的他，唇边两颗十分可爱的小虎牙，硬是增分不少。
　　“他就是林慕言，那个校长的儿子吧？”
　　站在讲台之上的林慕言话音刚落，讲台之下的众人，宛如炸开了锅一般的热闹，尤其是一些情窦初开的女孩子。
　　“校长的儿子？”
　　重复咀嚼着王开香的话，一双美眸微微眯起的舒子欣，眼底一闪而过的精光，叫人难以捉摸。
　　“林同学，你就自己选一个位置吧。”
　　笑眯眯地看着林慕言，一双眼睛都快挤到看不见的班主任，清晰可见的讨好，渐已明了。
　　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偌大的教室里，仅仅只有一个空位的林慕言，在看到下方尽力躲避自己的人儿时，长眉一挑，灿烂一笑，似乎正在对程茜茜叙说，“看吧，咱们又见面了。”



正文 第四章 原来是旧识

　　许是他唇边的笑容，太过于美好，极快撇过脸，不再看他的程茜茜，心底那些说不出的欢喜，莫名却又清晰。
　　“程茜茜同学，我先睡一觉，你记得帮我看着老师哈。”
　　在众人艳羡的目光里，迎来自己高中生活第一个同桌的程茜茜，那种夹杂着别捏的欢喜，正是青春最美好的情绪。
　　“我……”
　　张了张口，本着好学生的学习态度，并不想为虎作伥的程茜茜，迅速投入到书本里去的她，却没有发现，那个本应该睡着的少年，此时正在侧脸凝望着她。
　　他和她并不是第一次见面，趴在桌子上，装睡的林慕言清楚的知道。
　　谁的青春，没有一段叛逆的时光，那时尚年少，受到古惑仔电影洗脑的林慕言，每天想的不是怎么好好学习，而是怎么才能够当上学校的大哥，就像电影里威风凛凛的大哥一样。
　　而就是那一天，约了人出门打架的林慕言，拿着木棍，准备和自己名义上的“好兄弟”大干一场的他，终是寡不敌众，倒在冰冷的水泥路上。
　　那时意识模糊的他，清楚地记得，是那样一双清澈见底，宛如一口井般纯净眸子的主人，为他叫来了警察。也正是因为那样一双，几乎可以看透人心，直击心灵的眼睛，让他之前一团糟的生活，得以回归正道。
　　从那以后，在医院躺了大半个月，脑袋上缝了好几针的林慕言，开始疯狂寻找那双眼睛的主人。
　　奈何许是因为缘分未到的缘故，从初一找到初三，也没有再次遇到过那个女孩儿的林慕言，皇天不负有心人的他，终于在一中找到了。
　　当然，那个拥有着如此纯粹眼睛的主人，是现在正沉浸于“黄金屋”里的程茜茜。
　　薄唇勾起一抹淡笑，眼里稀疏星光闪烁着的林慕言，第一次觉得，窗外明媚的阳光，正好。
　　“程茜茜同学，今天有什么作业啊？还是说，你准备给我怎么补课？”
　　放学铃声一响，立即醒过来的林慕言，对着身边收拾着书本的程茜茜，就是十分灿烂的一笑。
　　有些狼狈地移开眼，或许是之前不曾看见，一个人的笑容，居然可以耀眼到刺眼程度的程茜茜，面上的表情，却是出奇的冷静，大概是习惯使然吧。
　　“我还要去做兼职，周末吧。”
　　对于校长给自己免了学费这件事，由心感谢着的程茜茜，当然不会受人恩惠而不回报。
　　“周末啊，可是我周末一般都是在外打球，怎么办？”
　　故作苦恼地皱了皱眉，实际上内心深处早已笑开了花的林慕言，唇边刚好露出两颗小虎牙。
　　“凉拌！”
　　干净地给了两个字，把书包背在瘦削的肩膀之上，迅速走出教室门的程茜茜，急切不已的步伐，好像此时有什么可怕的怪物，在她身后追逐着一般。
　　笑着望着女孩儿离去的背影，想起她刚才的话，猛地从座位上起身的林慕言，随即火急火燎地离开。



正文 第五章 不想笑就别笑

　　放学时分，正是校门口一处奶茶店生意火爆的时间，放下书包，迅速走进员工换衣间，换了一套工作服的程茜茜，瘦削的身形，即使是最小号的工作服，对于她而言，也还是有一点大，仿佛一阵风吹过，也可把她轻易吹倒一般。
　　“请问您要点些什么？”
　　见到有人来，随即走到桌边询问的程茜茜，巴掌大的小脸，带着一抹僵硬的假笑，实在做不到在陌生人面前微笑的她，三个小时的工作下来，脸颊边的肌肉，可以酸痛得不像话。
　　“一杯鸳鸯奶茶加冰，另外麻烦给我来一杯温热的草莓奶昔，给你们这最可爱的服务员。”
　　笑着抬起头来的林慕言，那一瞬间的浅笑，如一抹耀眼的阳光，刺得程茜茜的眼，止不住地疼。
　　“好的，麻烦请稍等。”
　　也不过是片刻的愣神，再一次恢复冷静的程茜茜，转身离去的身影，透着一股莫名的倔强。
　　他和她，终究是不一样的。
　　几分钟的时间，再次出现在林慕言视线里的程茜茜，苍白的小脸，依旧毫无血色，看起来犹如一只易碎的瓷娃娃。
　　本来一天十元的生活费，足够支付她的午饭和晚饭。奈何今天班会，突然交了五十元的班费，不仅使得她的晚饭午饭泡汤，更是透支了她前几天，所有的兼职费用。
　　“您的卡布奇诺、草莓奶昔，请慢用。”
　　双手扣着托盘的边缘，步伐平稳，使得托盘内的奶茶，并不会因此而溅出的程茜茜，职业般的假笑，竟让坐在奶茶店一角的林慕言，心中猛地生出几分不爽。
　　“不想笑就别笑，好吗？”
　　眼疾手快地抓住程茜茜快速收回的手，眼底满是复杂的林慕言，突然很想让眼前倔强如蒲苇般的女孩儿，真正开心起来。
　　心猛地一震，第一次感觉到，被人关心，原来是这么开心的程茜茜，微微柔和了的眼，像极了夏日午后，凉巷里缓缓吹来的微风，有种说不出的舒服。
　　对于眼前程茜茜的转变，咧嘴一笑，起身把她按在自己刚才所坐地方的林慕言，薄唇上扬的弧度，是她认知里，笑容最为灿烂且温暖的。
　　“你干嘛呀？我还在工作呢。”
　　被他这一系列的举动给吓到，一向有些讨厌，或者是说不习惯，其他人和她有什么肢体接触的程茜茜，心里却提不起半分的厌恶。
　　“我知道你在工作啊。”
　　笑眯眯地把那杯温热的草莓奶昔，推到程茜茜面前的林慕言，拥有着两颗小虎牙笑容的他，让她压抑了太久的心情，轻松了不少。
　　不过，轻松归轻松，她可不能在工作时间，无故旷工。
　　可面对着眼前对她微笑的少年，一双脚，就像胶着在地面之上，再也动不了的程茜茜，微微叹了一口气，终是拒绝不了他的好意。
　　拿起面前那杯温热的草莓奶昔，慢慢地小酌了一口，舌尖上瞬间迸发出的甜腻，依旧是她不太习惯的滋味。



正文 第六章 “偷钱”风波

　　她的生活，她的人生，哪还有什么甜可言？
　　三小时的兼职时间结束，走出奶茶店之前，不忘看了一眼，之前林慕言所坐座位的程茜茜，弄不清此刻的自己，到底是出自何种心理。
　　也许是因为那杯温热且甜腻的奶昔吧，低头沉思着的程茜茜，如是地想着。
　　回到对于她而言，算不上是家的家，一进门，坐在沙发之上的舅妈，立即用那种防贼似的目光，把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的程茜茜，努力忽略掉心中的屈辱，低声唤了一句：“舅妈。”
　　“嗯。”
　　从鼻孔里哼出单音节，继续一遍又一遍，数着手中一沓钱的秦秀元，绿豆般大的眼，仿佛也只能容下钱的存在。
　　手里的一沓钱数到一半，叫住正要开门的程茜茜，看也没看，一顿数落随之而来的秦秀元，颇有几分泼妇骂街的气势。
　　“拖油瓶，怪不得古话有云，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你舅舅十年之前，把你从法院接回了家，我和他养了你这么多年，已经算得上是仁至义尽了。可你告诉我，今日为什么要偷钱？”
　　边说边用手里的钱，不停地在程茜茜脸颊上轻拍的秦秀元，虽说并未用力，可那种被人冤枉的屈辱，连带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使得女孩儿的双手，攥得死紧。
　　“不说话？你以为你不说话，我就相信今天这不见了的五十，不是你偷的了。开玩笑，家里就子欣和你两个小孩子，不是你，难道还是我的子欣吗？”
　　瞪着一双绿豆眼，眼里满是功利的秦秀元，真是可笑拥有着如此温婉的姓名。
　　继续沉默，任由舅妈拿着那些钱，拍在自己的脸上，指甲深深地扎着掌心，牙齿几乎把下嘴唇，咬到出血的程茜茜，当真是倔强如蒲苇。
　　“我没有。”
　　老久的沉默以后，缓缓开口的程茜茜，被咬到出血的下唇，使得她本就苍白的脸色，看起来更加苍白了几分。
　　“你没有？呵，我才不想和你过多废话呢，快点把钱交出来！”
　　嘴角向上微微抽动，只要一想着那不见了的五十，心几乎都在滴血的秦秀元，唯利是图的她，又怎么会善罢甘休。
　　“我没有。”
　　再一次地重复，被人误会的屈辱，以及舅妈不停在她身上摸索着的双手，如一颗威力巨大的原子弹，炸响在程茜茜的耳边。
　　她不是说了没有吗，为什么就是没有人会相信呢？
　　“妈，你们在干嘛呢？”
　　背着粉红色的书包，一蹦一跳欢快踏进家门的舒子欣，吃着手上奶油雪糕的她，那双好看的杏眼，在看到面前如鬼一般的程茜茜时，极快闪过一丝厌恶。
　　真不知道，爸为什么会把她带回家。而且，还抢了那么多，本该属于她的宠爱。
　　想到一天到晚，宁愿待在报社，也不愿回家的舒致远，杏眼微微眯起，垂放在身旁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的舒子欣，再次抬起头时，却已经是恢复了原样。



正文 第七章 也曾想过被宠坏

　　“子欣回来啦！”
　　见到放学回家的舒子欣，明显换了一幅慈母嘴脸的秦秀元，哪还有刚才面对程茜茜时的半分刻薄。
　　“妈，和那种人置什么气，来来来，我给你揉揉肩。”
　　边说边把秦秀元拉到沙发上坐下的舒子欣，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之上，不时地揉nīe。
　　冷眼注视着眼前母慈子孝的两人，如果说以前的程茜茜，对于血浓于水的亲情，仍有几分奢望的话。那么，在经历了如此多的事情以后，那些未了的奢望，也只能随风而去了。
　　“还是我的子欣贴心啊，不像某些人，只会吃里扒外！”
　　笑着拍了拍女儿的小手，眼里满是欣慰的秦秀元，在目光触及某个人时，却猛地一变。尖酸刻薄，鄙视厌恶，哪还有欣慰可言。
　　“妈，到底咋啦？”
　　“子欣，你是不知道，今天我一数钱包里的钱，才知道少了五十。”
　　一说到钱，绿豆般大小的眼，瞬间升腾起些许怒气的秦秀元，用那种几乎可以吃了人般的眼神，狠狠地剜了某人一眼。
　　“我没有。”
　　依旧是不为一些勿须有的罪名辩解，开口便是三个字的程茜茜，眼底闪烁着的光芒，是她执拗的倔强。
　　“呃，那个，妈，今天不是要交班费吗？其实，”说到这里，迅速抬头看了程茜茜一眼的舒子欣，不爽地撇了撇嘴，“那五十是我拿去交班费的。”
　　“啊？你拿的？”
　　听到女儿如是说，随即笑开了的秦秀元，笑着拍了拍舒子欣放在她肩上的手。
　　“那我就放心了，子欣啊，还没吃晚饭对吧？妈去给你煮一碗面啊。”
　　笑着起身，朝着厨房方向走去的秦秀元，如果能够忽略她那见钱眼开、唯利是图的性格。其实，她也算得上是一个好母亲吧，至少比她那个离婚之后，火速再婚的母亲，不知好了多少。
　　低垂着眼眸，不经再次想起前尘往事的程茜茜，苍白无血色的唇，缓缓上扬出一抹苦笑，她这是在奢望些什么吗？
　　“喂，我刚才可不是在帮你啊！”
　　抱着书包，经过程茜茜身边时，很是别扭地来了这么一句的舒子欣，本就算不上是多坏的性格，也不过被秦秀元宠坏了而已。
　　“嗯。”
　　轻声地嗯了一句，转身离开的程茜茜，虚浮的脚步，宛如失去一切般的行尸走肉。
　　她啊，也曾想过被宠坏呢。
　　夜晚，托腮于窗口边，望着漫天无比耀眼的星辰，尽数洒在如墨夜色之中，一双清澈见底的眼，几乎可以倒映出如此美景的程茜茜，突然之间很想高歌一曲。
　　可一想到此时已是深夜，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垂眸轻哼着旋律，神情一点一点从麻木，变为生动变为鲜活的程茜茜，唯有音乐，才可以唤起她对自己黑白生活，些许的热情。
　　“我相信我就是我，我相信明天，我相信青春没有地平线……”
　　少女悦耳动听的嗓音，一遍一遍回响在这深了的夜里。



正文 第八章 一杯豆浆的温暖

　　蒙蒙亮的清晨，骑着自行车，行驶在上学路上的程茜茜，任由迎面吹来的风，鼓满宽大的校服外套。
　　一门心思在歌唱之上的她，恍惚间，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猛然回头，却看不到身后有人。
　　撇了撇嘴，不知是谁恶作剧的程茜茜默默回头，继续哼唱着刚才的旋律。
　　“程茜茜，程茜茜，我刚才叫你，你怎么不等我呢？”
　　气喘吁吁说着话，终于追上程茜茜脚步的林慕言，把昨日的篮球服换下，换了一套校服的他，天蓝色夹杂着白色的校服，越发凸显独属于他的青春活力。
　　“林慕言？”
　　因为天未完全亮的关系，看不真切人，只好不确定开口的程茜茜，那双如古井般透彻的眼睛，在这么一个清晨里，显得格外的透亮，仿佛拥有着看透人心的能力。
　　“不是我，还有谁。”
　　哼哼唧唧地嘟嚷着，待到触及到那样一双眼睛的林慕言，却像是忽然死机了，一句话也说不出。
　　如果不是时间走得太快，他会以为，此时他和她一起穿越到了从前，正是他第一次见到她的那天。
　　张了张口，骑着自行车继续往前行驶着，许是天边穿透厚厚云层的阳光，太过于耀眼的缘故，心情莫名雀跃了几分的程茜茜，唇角缓缓上扬出美好的弧度。
　　在学校大门之外把车停好，随即转身离开，对着门卫大爷问了一声好，不去理会身后嚷嚷如啥一样的林慕言，程茜茜的步伐越来越快，几秒不到，身影迅速消失在他的视野之中。
　　“走这么快干嘛呀？等会儿豆浆凉了可怎么办？”
　　一手拿着一杯豆浆，一口一口，不爽咬着自己手里煎饼果子的林慕言，也不怎地，他就是不喜欢，对他如此冷漠的程茜茜，就算她对其他人也一样。
　　想不明白，干脆不想，林慕言微微有些烦躁地甩了甩头，试图把那些叫不出名的烦躁，全都甩出脑海。
　　“给！”
　　伴随着“哐当”一声，把豆浆重重放到程茜茜课桌之上，也不解释些什么，立即埋首趴在桌上，开始补起觉来的林慕言，如新生小刺猬般的短发，偶然触碰到她捋起来的手臂，带来的是陌生的酥麻。
　　本想拒绝他人的好意，可话到嘴边，程茜茜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把刚才推过去的豆浆，拿起喝了一小口，迸发在舌尖之上的清甜，是她从未喝过的滋味。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早上那杯豆浆的关系，一个上午下来，丝毫没有感觉到饿意的程茜茜，学习效率也不自觉提高了许多。
　　在洁白的笔记本上，写完最后一个字，娟秀的字迹，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赏心悦目。抬头看了一眼黑板上的课程表，程茜茜刚准备把笔记本合上，拿出另外一本书预习，眼前突然多出一只纤细的手。
　　“十元，给我把你刚才的笔记，抄上一份。”
　　指尖捏着十元，施舍般站在程茜茜面前的王开香，眼露不屑。



正文 第九章 麻烦请滚

　　她程茜茜能有什么好，不就是学习好一点吗？能够得到林慕言他的青睐，一个无父无母的扫把星而已。想到此，眼里的不屑越积越多，也不管程茜茜她到底接不接受，王开香直接把那十元，甩在桌子之上。
　　“抱歉，我拒绝。”
　　轻描淡写地开口，程茜茜如古井般的眼里，一片无波的冷静。
　　“你拒绝！”
　　就这么当场被拒绝，面子显然有些过不去的王开香，感觉到周围那些有意无意，落在她身上的视线，老脸一红，本想立即发火，教训一下像一个没事人的程茜茜，可话到口中，却不知该如何继续下去了。
　　因为，刚才还趴在桌上，睡得宛如一种动物的林慕言，醒了。
　　“麻烦请滚。”
　　云淡风轻地开口，说完随即趴下睡觉的林慕言，比程茜茜还要无视的态度，倒是让某人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如同调色盘一般。
　　被自己喜欢的男生如此对待，晶莹的泪水充斥眼眶，刚才还盛气凌人的王开香，只好哭着跑出教室。
　　对于身边发生了什么事，程茜茜一概不管，只专注于手上课本。侧脸美好，高高扎起来的马尾，尽显青春活力，偶有几根调皮的发丝垂落于脖颈，也被嫌麻烦的女孩儿，别于耳后。
　　单手枕着头，侧脸望着身边全校赫赫有名的大学霸，少女细腻的肌肤，在阳光的照射之下，竟然有些透明。
　　看着看着，因着昨晚没有休息好的缘故，林慕言缓缓入睡，睡颜俊逸。也不知梦中梦见了啥，上扬出美好弧度的薄唇，刚好柔和了几分少年的棱角。
　　“谢谢！”
　　对于刚才林慕言为自己所做的一切，程茜茜暗自在心中，向他道了一声谢。
　　尽管他刚才可能只是因为，王开香吵到了他的清梦，可就让她如此想吧。
　　毕竟，她的温暖，着实为数不多。
　　完成一天繁重的课程，待到放学铃声响起时，收拾好书本，准备踏出教室，前往奶茶店的程茜茜，却在踏出教室门的那一刻，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
　　无奈地摇了摇头，拼命告诉自己，这只不过是为了答谢，他今天为她出头而已。
　　“叩叩叩。”
　　指关节敲打在桌面之上的清脆响声，并没有吵醒睡熟了的某人。程茜茜再次无奈摇头，俯身靠近林慕言耳边，轻声说话。
　　“林慕言，醒醒，放学了。”
　　少女清冷如水般的嗓音，带着一丝丝的无奈，本来刚才打铃时，便已经是醒过来的林慕言，故意趴在桌上，一动不动地装睡，也不过是想要看看，程茜茜她的反应如何罢了。
　　很显然，女孩儿刚才的反应，取悦了心情略欠佳的林慕言。
　　“啊？已经放学了啊？谢谢程茜茜同学。”
　　慢慢起身，装作很惊讶地开口，慵懒地伸了一个懒腰，林慕言眼底精光一闪而过。
　　瞧着他那吊儿郎当的模样，也不知怎地，程茜茜竟然气不打一处来。
　　望着女孩儿离开的背影，林慕言很是懵逼地挠了挠头，不知他哪里惹她生气了。



正文 第十章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纵使呲牙咧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的林慕言，榆木脑袋本尊是也。
　　这边气冲冲地出了教室，边走边念叨，程茜茜不停压制住，自己此时心中的怒火。
　　“家里有钱，难道就可以如此对待学习吗？难道不知道，知识才是一个人一生的财富吗？真是气死我了！”
　　小声念叨着，不爽地踢着脚边的小石头，面部表情，也一点一点恢复冷静的程茜茜，实在想不清楚，看到林慕言那般对待学习，她怎么会如此生气。
　　他和她，注定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冷着脸，收紧书包带，快步向前走去，迎着比朝阳还要灿烂的晚霞，程茜茜的步伐，比刚才少了几分匆匆，却又多了几分从容。
　　她啊，能够做好自己，就已经很好了。
　　依旧是和着林慕言上学，也不知道，他们家到底在哪，为什么每天都可以如此精准，等候在她上学必经的十字转角处。
　　“程茜茜同学，我想为昨天的事情道歉。”
　　慢慢把自行车行驶到程茜茜身边，开口便是这么一句的林慕言，标志性的灿烂笑容也无，整个人看起来，犹如霜打茄子般。
　　而也不知怎地，程茜茜的心头竟缓缓生出几分愧疚。
　　“道什么歉？”
　　略显有些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仍就对于“笑”这个词语，程茜茜并不十分擅长。
　　“那这么说，你昨天没有生气咯？”
　　林慕言不确定地开口，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意味。猛然凑到女孩儿的面前，蓦地放大的俊颜，使得程茜茜平静如水的心跳，瞬间乱了。
　　“没，没有。”
　　第一次在外人面前结巴，说完立即撇过头，不再去看林慕言。加快骑行的速度，朝着前方行驶而去的程茜茜，脸色微红的样子，是不曾有人见过的可爱。
　　“噗！哈哈哈……”
　　傻傻地愣在原地，忽然爆发出一声大笑，林慕言回味着刚才那一幕，突然觉得他的同桌程茜茜，原来是如此的可爱。
　　加快踏着脚踏板的速度，只觉迎面吹来的凉风，也不足以冷却脸上的温度。有史以来，程茜茜破天荒感受到，脸红耳赤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喏，早餐。”
　　跟随着程茜茜的脚步，后脚踏进教室的林慕言，手中拿着一杯温热的豆浆，外加一个香喷喷的煎饼果子。
　　把手中的豆浆，以及煎饼果子，全部放在程茜茜课桌之上，林慕言对她灿烂一笑。也不多话，把背包放进课桌，许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以往一到教室，立即趴下睡觉的林慕言，今天居然开始背单词，就算，发音并不怎么标准。
　　有了昨天第一次的早餐，本着“一回生二回熟”的心态，坦然拿起豆浆，放到嘴边喝了一小口的程茜茜，也借着豆浆，掩饰住唇边的笑意。
　　看来，以往的日子，她的负担可不是有一点重啊。不仅要教会他各科理论知识，更要纠正他英语发音。
　　唉，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更何况，她必须还这早餐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