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意外坠湖,涅槃重生   北燕王朝,永宁九年,元宵佳节。   是夜,昭王府后花园内,只听得“噗通”一声,响起水花四溅的巨响!   “救命啊!呜……”一声绝望的呼救,从花园内的碧湖传来!   “娘娘,娘娘奴婢这就来救你!”   紧接着,又是一声扑通声响,从湖里传来!   昭王府登时乱作一团,王府各位主子都在前边儿听曲儿,后花园内下人不多,因此一时间,大家都乱套了起来。   管家还有下人们纷纷吵嚷起来,喊救人的救人,责怪的责怪,可是半天,就是没有一个人下水!   冰冷的湖水从脖子里灌入,刺骨的寒冷很快蔓延到了四肢百骸,嘴里是不断涌入的湖水,呛得季欣兰根本说不出话来!   河底,就像是有人忽然抓住了她的双腿一般,直直的将她往湖底抓去,她使劲儿挣扎,试图让自己靠岸,可是这一切,都是无用功罢了。   湖水很快漫过她的脖子,嘴巴,鼻子,眉毛!   喉咙就像是被谁给狠狠地掐住一样,窒息的感觉,让她察觉到死亡的来临!   她双手并用,开始扑腾起来,仰着头大口的喘着气,却又因为繁冗复杂的服饰,让她沉入了水底。   几次反复下来,季欣兰被折腾的毫无力气,眼神看着远处的红色灯笼,透过重重的斑驳树影,竟慢慢有些模糊起来……   往事一幕幕浮现在心头,季欣兰忽然就有些悔恨了。   倘若,当初,听祖父和母亲的劝阻,不要一股脑儿的扎进这计多端的昭王府内,自己这一生虽然不能戎马倥偬,起码也可以快意恩仇吧?   总好过,如今到死,也没见他的身影……   眼泪从早就已经湿了的脸庞滑落,也不知道是难过失落,还是释怀洒脱……   “救命……”   最后一声呜咽的呼救声喊了出来,季欣兰只感觉自己使尽了浑身力气一般,眼前一片模糊。只感觉一个人影儿向自己游了过来。   与此同时,席间一个玄色身影也焦急的飞了过来,是一个身长玉立的伟岸男子,只是让人奇怪的是,他的脸上带着银色的半脸面具,露出精美绝伦的侧脸,英俊的让人看一眼便要沦陷。   “王爷,不能去啊!季侧妃不会有事的!”侍卫宿七有些无奈的看着自家王爷,头疼的看着远处不断扑腾的季欣兰,心里焦急万分。   “本王带了面具,不会有事!”宁璟狠狠的拧了一下眉头,语气凌厉,一掌拍开了拦着自己的宿七,施展轻功就要往湖面飞去。   “不行啊!王爷,昭王本来就心怀叵测,这一次设宴,谁知道是不是想要引你出洞,您要三思啊!”宿七一把扑过来,直接抱住了宁璟的大腿,死活也不放宁璟过去救人。   就在二人争执之间,只见一个穿着丫鬟衣服的丫头跳进了水里,湖边也涌来了许多的人,而心焦的宁璟在看见季欣兰被打捞上来之后,才彻底放下了心思,转身隐没在了人群中,只是脸色阴沉的可怕。   宿七身子一抖,暗暗祈祷自己不要被自己爷给整死,他今天可是犯了大忌!   浑身上下,就像是被什么重物碾压了一般,疼的让季欣兰有些喘不过气来。   “还不快醒醒!等着谁来伺候你呢!娘娘还等着你伺候呢!别把自个儿整的比娘娘还娇弱三分!”耳边是泼辣的肆意辱骂声,尖酸刻薄的声音,像是一把利刃,刺耳的让季欣兰头疼不已。   她蹙了蹙眉头,微微酸胀的眼睛,缓缓的动了动,这才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可是还不等她看清楚周遭的境况,就感觉到头皮撕裂般的一痛!   “贱丫头!都怪你,要不是你害得侧妃娘娘跌进水里,如今王爷也不会大怒,害的我们跟着没有好果子吃!”骂咧的人将季欣兰从硬邦邦的床上拉扯起来,嘴里不干不净的,仿佛手里提溜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捏在手里的一只蚂蚁!   此时季欣兰也疼的脑子清醒了起来,这声音怎么听,都像是王妃身边的苏嬷嬷!   只是,她口中的“侧妃娘娘”,不就是自己嘛?而且,自己不是坠湖了么?难道自己没死?   她还来不及庆幸自己没死,身子已经被苏嬷嬷狠狠地拽了起来,昏昏沉沉的身子,让她有些透不过气。   不过只要一想到是王妃身边的人,季欣兰心里就是一堵!   要不是王妃,她今儿个也不会遭受如此大难!   她当即忍不住怒斥道:“放肆!还不给我住手!”   苏嬷嬷停顿了一下,就在季欣兰以为苏嬷嬷要消停了的时候,忽然苏嬷嬷就一个耳光,狠狠地,重重的,快而准的直接就扇在了季欣兰的脸上!   “啪——!”   在这空荡的房间里,这记耳光,带着破空之音,格外的响亮!   季欣兰一下子就直接被扇到在地,嘴里一阵咸腥的味道,堵在喉咙处,不上不下,脸上是火辣辣的疼,直接肿起老高!   苏嬷嬷插腰冷笑:“你个贱蹄子,区区一个毛丫头,也敢对老娘喝五吆六的?你还以为自己是那侧妃娘娘呢?不过就是个二等丫头,也敢在老娘的面前摆谱!”   “如今侧妃娘娘昏迷不醒,你是罪魁祸首!谁知道你会被贱卖到哪里去,还敢来老娘这儿撒野!也不照照镜子,自个儿是什么货色!”   季欣兰呆呆地看着苏嬷嬷那张血盆大口一开一合,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她……在说些什么?什么侧妃娘娘昏迷不醒,她不是好端端的醒着呢嘛?而且,这个老刁奴,竟然敢动手打她!   她虽然不和王妃争锋相对,但是不代表她懦弱可欺!连一个狗奴才,也敢对自己动手!   季欣兰强撑着身子,靠着门边就势站了起来,英气的眉目间闪过一丝凌厉,纤纤素手颤抖着抬起,遥指着苏嬷嬷的鼻子,沙哑的嗓子里,冒出一声怒喝!   “你个狗奴才!是谁给了你胆子,胆敢对本妃动手!是不是王妃娘娘?!让她来见我,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想要把我如何!”   众人都惊呆了,看着眼前疯魔了一样的“贞儿”,竟然敢大逆不道的自称“本妃”!   见所有人都震住了一般,季欣兰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瞪着苏嬷嬷。 正文 第2章 疯子丫头,贤德王妃   然而,苏嬷嬷,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害怕,反而是脸上浮现了一抹讥诮,看着她如同看见一个疯子一样。   “贞儿?你莫不是下了一趟湖底,这脑子里进了水,不晓事了?”苏嬷嬷冷笑,从旁接过侍卫递过来的鞭子,哗哗的挥舞了两下,鞭子划破宁静的空气的声音,格外的瘆人。   不过,此刻季欣兰满脑袋不是鞭子的挥响声,而是苏嬷嬷嘴里的那句“贞儿”!   贞儿是她的贴身侍女,她模糊中记得,她掉进湖中之后,贞儿也跟着跳下来救她的呀!   见季欣兰愣住了,苏嬷嬷毫不客气的一把攥住她的胳膊,沾了辣椒水的鞭子,直接一鞭子下去,打的皮开肉绽!   季欣兰疼的额头立刻冒起了汗珠子,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却是在抬手那一瞬间,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不是她的手!   这,怎么可能呢?她是季欣兰,是定国候府的嫡长孙女,是医药世家的千金小姐,从小锦衣玉食,长大之后,嫁进昭王府,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可是,这双手,太过粗糙!   季欣兰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这双手,虽然也细皮嫩肉的,只是比起她那纤细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却粗糙太多!   她愣愣的打量起自己的身子,这才发现,自己这一身儿还透着凉气儿的衣裳,正是贴身丫头贞儿的服饰!   怎么会?她怎么会穿着贞儿的衣服?   一个大胆的念头,从脑子里一闪而过,她当即瞪大了眼睛,一把瘫坐了在地上!   她……变成了贞儿?   就在她呆愣之间,苏嬷嬷冷笑一声,又是一鞭子,狠狠地刮了下来!   呲啦一声,皮开肉绽!   血液夹杂着细碎的皮肉,汩汩的从手臂处冒了出来,带着火辣辣的刺痛!   她疼的忍不住大叫一声,可是这并没有换来苏嬷嬷的任何同情,反而是打的更加痛快!   这个贱蹄子,往常跟在侧妃娘娘身边,仗着侧妃娘娘不过是略得宠爱,便狐假虎威!   今儿个可算是抓住了她的痛处,势必要将这个小贱种给弄死!   “别打了,别打了!我是侧妃娘娘,我是季欣兰!住手,住手!”季欣兰咬咬牙,忍者嘴里的一嘴咸腥味儿,狼狈的趴在地上,吼了出来。   苏嬷嬷一愣,旋即跟着几个身后的小厮大声哄笑了起来。   “哈哈!这可是我听过的最好听的笑话!你一个毛丫头,竟然敢大逆不道,以为救了娘娘,就自己变凤凰了?真是天方夜谭!”   “我真的是季欣兰!苏嬷嬷,苏嬷嬷!你让我见见贞儿,你让我见见她,我一定要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贞儿”也不知道那里来的力气,血肉模糊的样子本就瘆人,一身寒气的爬了过来,紧紧的搂住了苏嬷嬷的大腿,嘴里痛哭的嚎叫着:“让我见见贞儿,我真的是侧妃娘娘!我真的是季欣兰啊!我要见王爷,我要见定国候!你让他们来,你让他们来啊!”   苏嬷嬷吓了一大跳,毕竟今儿个这落水的事情,是王妃交代她一手安排的,这陡然看见贞儿这副惨兮兮的样子,就像是地狱索魂的恶鬼,她忙挣脱她的手,却是被死死地抱住了。   她气急败坏的看着身后懵住的两个小厮,怒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她给我拖开!”   小厮们抖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一拥而上,七手八脚的才把顽固的像是牛皮癣一样的季欣兰给拉扯开来。   季欣兰痛哭流涕,鼻涕眼泪淌在脸上,哪里还有昔日做侧妃的威严和气度?   “啪”的一声,苏嬷嬷又是狠狠地一巴掌,然后揪住季欣兰的头发,往后猛地一仰,然后开始重重的往地上猛砸!   咚咚咚的地板声响,磕的连看戏的小厮,都忍不住有些心疼。   “该死的贱蹄子!让你敢对老娘撒野!”   苏嬷嬷刻薄的骂咧声依旧回荡在耳边,可是季欣兰嘴里仍旧喃喃着自己是侧妃娘娘……   不知道这样的毒打有多久,恍惚间,季欣兰再度晕了过去。   而她一直心心念念要见的昭王,此刻正在接见整个北燕威名赫赫的摄政王——宁璟。   “不知道摄政王大驾光临,有何贵干?”昭王容珏轻笑道,一边让人上茶,一边请宁璟上座。   他生的温和儒雅,风度翩翩,不同于宁璟的肃然深沉,容珏对谁都是谦和有礼,和煦春风的。因此北燕都城内,人人称颂容珏是个风雅王爷,没有皇家的盛气凌人的架子。   只是宁璟知道,容珏不过是披着羊皮的狼罢了,昨夜他竟然利用王妃的嫉妒之心,将季欣兰给陷害落水,为的就是将他引出来,好在他的父皇面前邀功!   简直和他的父皇没什么区别!   哼,当年他们宁家揭竿而起,推翻北皇的暴政,容家的确功不可没,出了很大的力气,可是说好的平分江山,却是让这北燕改朝换代,他们宁家倒是只成了有功之臣,仅此而已!   宁璟心中冷哼,只是现在他更关心的是那个一直让他挂心的女子。   “昭王看起来心情不错,本王闲来无事,受人之托,来看一看昨夜落水的季侧妃。”宁璟面无表情的说道,眼底却是一片冷然。   昭王不知道宁璟心中真正所想,还以为是他想要在府上一探究竟,自然是百般拒绝。再者,季欣兰是他的侧妃,女子哪里能够随便见一个外男?更何况,听到宁璟说是定国侯府的托付,更是心里不愿意。   “还烦请王爷代我转告侯爷,兰儿她只是受了一些惊吓,现在不方便见客。”昭王笑道,语气却很是坚定。   宁璟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藏在袖子中的拳头用力的攥紧了起来。他就知道,容珏不会轻易的让他看到季欣兰。只是他既然来了,自然也不会白跑一趟!   他绷紧了唇线,冷声道:“昭王是在害怕什么?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既然我答应了定国侯爷,自然不会虚言!季侧妃身子虚弱,我更应该看看,好回复定国侯爷,也好让他老人家安心!昭王应该也不会让侯爷担心吧!” 正文 第3章 主仆交换,情非得已   容珏脸上一僵,早就知道摄政王宁璟难缠,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他是这么的难缠,他这么说,还要他如何拒绝?再遮掩,岂不是要透露出来他心里心虚?   宁璟微微勾唇,冷硬的脸上,满是不容拒绝,仿佛只要容珏说一句不可以,他立刻可以直接拂了他的脸面,然后直接冲进他的后宅!   心中憋闷不已,但是容珏还是生硬的干笑道:“自然是不会让老侯爷担心的,王爷请吧。”   宁璟微不可查的点点头,正要迈步去看季欣兰,季欣兰身边的丫头宝儿却是忽然过来了。   容珏心里一跳,下意识的就以为那个不省心的季欣兰这是知道宁璟进府了,想要告状,正要拦下她,宁璟却是先他一步到了宝儿的面前。   “你家娘娘怎么了!”宁璟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剑眉紧拢,脸色沉冷的可怕。   宝儿吓了一跳,这才反应过来眼前的人是摄政王,忙跪下请安,宁璟却是不需要这些虚头巴脑的礼数,拉着宝儿声音不由得高了几分,喝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容珏拧了拧眉,总觉得这是宁璟在找事,分明是有心给皇室照麻烦,只是碍于他的身份,他还是微笑道:“王爷不要着急,兰儿定然没事的。”   听到容珏的声音,宁璟才意识到自己有些情绪失控,他绷紧了唇线,眼神阴鸷的仿佛要把容珏给冰冻起来一般。   宝儿大气儿也不敢喘一下,颤悠悠的也没顾得上容珏的眼色,只得哆嗦道:“娘娘……娘娘说,她要静养……”   听到宝儿这么说,容珏心里才松了一口气,只是宁璟却是眉头更紧了。   “本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容珏吩咐了宝儿,转向了宁璟道:“王爷,您也看见了,这是兰儿自己不愿见客,我一向心疼兰儿,您应该不会为难我吧?”   宁璟手指骨节开始泛白,脸色霎时间变得格外的难看。如果是容珏不允许他看,那么一切都还好说,但是这是季欣兰自己提出来的,那么……   想到季欣兰因为容珏和定国侯府断了干系,心中一痛,登时也有些了然,想必她是知道自己要来看她,以为是定国侯府的人,所以不见自己吧。   “既然如此,本王还有事,改日再来探视。”宁璟沉了沉目光,冷声说罢,便大步流星的回去了。   而此刻的兰芝院内,几个和贞儿情同姐妹的丫头,都纷纷跪在院内,请求娘娘饶过贞儿!   “娘娘,求求您了,贞儿跟了您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次是她护主不力,让娘娘受苦了!可是娘娘一向心善,贞儿落在苏嬷嬷的手里,定然是要没了半条命啊!求娘娘救救她吧!”丫头宝儿磕头求道。   此刻的“娘娘”,也就是被互换灵魂的贞儿,神色淡淡的看着底下几个丫头,对于宝儿的磕头求情,丝毫不看在眼里。   “是啊,娘娘,若是贞儿被苏嬷嬷折磨死了,岂不是要让别人说娘娘不仁不义?”和贞儿一样,说话的是季欣兰的贴身侍女,彩儿。   这一次,贞儿总算是动了动眼睛,微微颤抖的手指,蜷缩了起来。   室内默了片刻,贞儿才勾起唇角,笑得柔美和善,眼里涌出一点泪花来,道:“彩儿说的是,贞儿虽犯了错,可是终归是本妃的丫头,容不得别人磋磨。”   几个丫头愣了一下,这才欣喜起来,又是咚咚咚的磕头谢恩。   可是没有人看见,她们敬重的娘娘,眼底是深不见底的阴霾。   天知道她醒来之后,发现自己是侧妃之后,心里有多痛快,有多不敢相信!   她是贞儿,即便是跟在季欣兰的身边,她也不过是一个丫头而已,将来的身份,最高也不过是个王爷的妾!   可即便是如此,季欣兰也不愿意抬她为妾,就是失宠,也不肯让身边的人为她争宠!   真是蠢钝至极!   她可不想一辈子就嫁给那些所谓的老实人,安稳度日,她要的,是荣华富贵,是做人上人!   从今以后,她贞儿就是季欣兰,而季欣兰,哼,她没有死在苏嬷嬷手里,就由她来了断好了。   贞儿眼里划过一丝狠意,带着彩儿和宝儿两个丫头,直接去了关着季欣兰的柴房。   此时的季欣兰,已经被鞭打的遍体鳞伤,气息奄奄的匍匐在地上。   贞儿进来的时候,苏嬷嬷正扬着鞭子,还要进行第二轮的毒打。   “住手!”贞儿柳眉一竖,对苏嬷嬷喝道。   宝儿看了一眼“季欣兰”,忙上前去扶起了“贞儿”。   “苏嬷嬷,这是本妃的人,不论她犯了什么事情,都交由本妃处置!”贞儿昂起了头,睥睨着苏嬷嬷,冷声吩咐道。   这个老不死的东西,往日里最见不得自己好了,总是仗着是王妃娘娘身边的人,就趾高气昂的!   往日里他们都是奴才,今儿个,她可不再是哪个人人可欺的贞儿了,她是季欣兰,她是侧王妃!   这样想着,她尽力模仿起来往日里季欣兰的做王妃的仪态,倒是也像了个十成。   苏嬷嬷一脸老褶子,堆满了笑容,只是眼里的不敬之意,十分明显。   “娘娘,王爷吩咐过,这个丫头害的娘娘跌进湖中,理应惩罚,以儆效尤,来给定国候府一个交代!”   苏嬷嬷嘿嘿笑道,言外之意便是,想要救下“贞儿”,必须得经过王爷同意。   贞儿撇去脸上的不自然,端出威严,冷笑道:“苏嬷嬷,本妃敬你是王妃身边的人,所以才对你多有谦让,这是我这个做侧室的人,给你的光荣,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苏嬷嬷一听,脸上有些不自然。心里想着这件事情本来也与她无关,本来是想看看这个贞儿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如今看来,这个贞儿也疯了,嚷嚷着自己是侧妃,这下子看他们窝里斗,岂不是更加有趣?   想到这里,她的态度也软了下来,脸上露出一抹谦卑的笑意:“娘娘说的是,是奴婢僭越了,奴婢也是为了娘娘好,还望娘娘体谅。”   贞儿轻咳一声,微微颔首,衣袖微扬,便让人将地上躺着的“贞儿”给抬了下去。 正文 第4章 主仆情深,暗中算计   苏嬷嬷站在一旁不出声,心里有些纳闷。她怎么觉得今日的侧妃,格外的势弱呢?这要是搁在往日里,这位侧妃娘娘,架子可大着呢,出身在武官世家,性子粗野不堪,若是欺负她身边的人,早就是一鞭子给挥了下来了!   难不成,这丫头脑子进水了,这主子的脑子,也不太合适了?   “贞儿”被抬走了,“季欣兰”便微微凑近了苏嬷嬷,小声问道:“苏嬷嬷,我这丫头,没说些什么胡话吧?”   苏嬷嬷一愣,刚想摇头,转念一想,还是点点头,笑道:“娘娘多虑了,这个丫头倒是嘴硬,让她说说是如何害的娘娘落水的,她死活也不肯说。”   她才不会告诉“季欣兰”,这个丫头疯了的事情呢!   贞儿心里大石落地,有了思忖,便神色微敛,弯了弯嘴角,看了一眼众人,甩了甩帕子得意道:“都散了吧,本妃身子还没好,王爷可是说了下朝了要来陪我的,今儿个十五,还望苏嬷嬷转告王妃娘娘,妹妹多谢姐姐的体谅!”   说罢,贞儿便袅袅婷婷的扭着腰肢,莲步轻移的搭着丫头的手,回了兰芝院。   待她走远后,苏嬷嬷狠狠的盯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嘴里啐了一口,低声骂咧道:“不知羞耻的小娼妇!粗野毛皮丫头一个,狂什么狂!”   祖宗法制当中,每月的初一十五,各位主子都必须留宿在正妻的房中,这是为了给主子的体面!偏生这个季欣兰不知廉耻,仗着自己落水了,王爷心疼她,要留宿她的房内,她也不知道规矩,行那等勾引的事情!   没规矩的臭丫头!   且说回到了兰芝院后,贞儿倒是心里也觉得怪怪的,毕竟那是自己的肉体,被人折磨成那般模样,着实有些戚戚然,便吩咐几个丫头让把季欣兰给收拾好,这才休憩再贵妃椅里,静静的等着季欣兰的苏醒。   不过片刻,宝儿便赖报,说是“贞儿”醒了。   贞儿心里一慌,忙收敛了神色,搭着宝儿的手,移驾到了耳房。   越过门槛,贞儿站在门口,心里忽然生出一些胆寒来。   季欣兰是个敢爱敢恨的女人,性子洒脱,不爱拘束。她原本是想,若是她就这么被苏嬷嬷给折磨死了,她倒是也没什么麻烦了,从今以后,北燕就只剩下她一个季欣兰,世间再无贞儿这个人。   虽然是心狠了一些,但是这也好过她留在府中,揭穿她,然后两个人被当成妖魔鬼怪吧!北燕最忌讳这些腌臜东西,若是被她害的直接当成脏东西给一把火活活烧死,岂不是得不偿失!   但是谁知道她是个命大的,到了自己身子骨儿里,又是那样一个不肯服输的性子,也难怪苏嬷嬷不敢下狠手,直接要了她的命。   想到这,贞儿对苏嬷嬷的优柔寡断忍不住恨恨起来。   如今看来,也只有她先把她劝走,送她离开王府,这样再行后手,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谁会在乎一个护主不利的丫头呢?   “主子,贞儿正在里头等着您呢,她……”宝儿看了一眼神色微冷的“季欣兰”,讪讪开口道。   贞儿咽了咽口水,握着宝儿的手紧了紧,扯了扯嘴角问道:“怎么了?”   宝儿垂下头,指着脑袋,有些为难道:“她怕是磕碰到了脑子,有些疯魔……”   说到这个,宝儿忍不住鞠了一把泪,有些同情的看向屋内。   贞儿眼神一闪,心里闪过一个念头。   “我进去瞧瞧,你且在屋外头等着我。没有我的准许,谁都不许进来,知道了么?”贞儿吩咐宝儿,一边抬步进了屋内。宝儿还想劝劝,但是终究是没说出来。   侧妃娘娘向来比较心疼贞儿姐姐,虽然娘娘之前这般对待贞儿姐姐,说不得只是逞一时的气呢?这会儿定然是要和她好好叙叙了。   屋内一室的寂静,贞儿穿着玫瑰红的宫装,施施然的走到了季欣兰的面前。   季欣兰此时浑身是伤,躺在床上,气若游丝。但是她仍旧怒睁着双眼,盯着面前那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心中的愤怒,如同熊熊大火,在不断的燃烧着!   那是她的身体,是她的身份!是她的脸!   贞儿一看她的模样便知道她生气了,好在她服侍她多年,倒是知道如何安抚她的情绪,也知道她的弱点。   贞儿当即眼眶一红,一双美目,涌出晶莹的泪珠来,一把扑在床前,痛哭道:“主子,是您么!主子,奴婢来给您请罪了!”   季欣兰愣住了,有些反应不过来贞儿的反差,难道贞儿不应该是趾高气昂的借着她的身份,狐假虎威么?要不然,她是怎么会被毒打的?!   愣怔之间,贞儿一双眼睛已经肿成了如同兔子一般的眼睛,痛哭流涕,抹着眼泪哽咽道:“主子,奴婢可算是找着您了!奴婢,奴婢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着您了!嘤嘤嘤……”   季欣兰被她哭得有些难为情,到现在她也没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原本以为,自己这是被人下了咒,可是看贞儿的样子,她好像是什么也不知情啊!   她皱紧了眉头,怒声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为什么会变成你,我们为什么会互换了灵魂!”   贞儿的泪水如线穿的珠串掉落,听到季欣兰的问话,不由得露出迷茫的神情来。   “娘娘在说什么?难不成娘娘以为是奴婢用了什么法子,让奴婢和娘娘互换了身份么!”   季欣兰被贞儿的话呛得一时语塞,她心里的确是有此猜测,但是这不是人之常情么?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这关乎到她未来的命运,难不成她还不能问一句了?更何况,她是主子,问一句又能如何?   贞儿一直在观察着她的神情,见季欣兰眉心微蹙,便知道自己的话惹得她心里不痛快了!贞儿咬咬牙,心里对季欣兰如此看不清形势十分的恼怒,但是还是软着态度,瘪嘴委屈道:“主子,奴婢打小儿就跟着您,奴婢是什么样的人,您还能不清楚么?” 正文 第5章 释奴文书,远走高飞   “奴婢从小便没了娘,被我那没良心的老爹二两银子给卖了,要不是娘娘您心地善良,奴婢早就被那人牙子给卖到那种龌龊的地方,如今是不是还活着也不知道呢!娘娘对奴婢大恩大德,奴婢怎么敢对您用这种腌臜的法子!”   说到痛心处,贞儿掩面痛哭,瘦弱的肩膀,微微耸动着。   季欣兰看她说的可怜,也知道自己的话着实可能不太合适,只是她心里更加着急灵魂互换的事情,接下来,她该怎么办?   “娘娘若是不信奴婢,奴婢这就一头撞死去,也省的娘娘看了心烦!”贞儿说着就要起身,朝着一旁的柱子猛地撞了过去!   “贞儿!”季欣兰吓了一大跳,忙起身拉住贞儿的裙摆,这才没有让贞儿撞了上去。季欣兰紧紧地抱住贞儿,害怕她又去做傻事,忍不住斥责道:“你这是做什么!我并不曾责怪你啊!”   贞儿呜咽着不在说话,垂着脑袋不停地拿手绢擦眼睛,在季欣兰看不到的地方,却是眼神阴冷。   季欣兰难过的看着贞儿,想着毕竟是一块儿长大的姐妹,无论心里有再多的难过,此刻也不应该为了这件事情而责怪贞儿,更何况,她也是为了救自己,这才跌进的湖中。   “娘娘,若是您实在不相信,奴婢愿意发毒誓!”贞儿抬起头来,抬起手来就要发誓却是被季欣兰伸手拦下了。   “够了!不必再说了!我信你便是!”季欣兰深吸了一口气,站起来背过身去,红着眼睛说道。   就算是她再不愿意去面对这样的一个事实,她也没有办法再变回去,她只是不甘心,也不知道如今的她,该怎么面对这样的一个已定的情况。   “我知道娘娘没办法面对这件事,但是奴婢又何曾愿意这样的事情发生?奴婢情愿救了主子之后,死了倒是一了百了,也好过让主子如今这样痛苦,是奴婢的错,是奴婢让主子受尽了委屈!”   “倘若能够换回来,奴婢情愿用自己的命!”贞儿信誓旦旦的说道,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坚决之意。   季欣兰悠悠的点点头,这才叹了一口气,沉默不语。   贞儿呜咽了一场,这才红着眼睛抽噎道:“主子,如今这可怎生是好?若是能够寻得法子,让咱们奴仆之间交换过来就好了。”   季欣兰苦笑一声:“这世间有借尸还魂之说,可是却未曾听闻有互换灵魂之说。若是你我再行这鬼祟之事,恐怕不日便会被人当做那妖精给抓了去,到时候别说是互换回来,就是这条性命,都要难以保存!”   贞儿一听,脸上露出骇然的神情,忙抓住季欣兰的袖子,紧张的害怕道:“那该如何是好?难道要娘娘就此委屈在此么!这不是折煞了奴婢么!”   季欣兰默然,她倒是不怕什么身份委屈,她本就视这些教条于无物,如今也不过是一个丫头的身份罢了。   而且这个王府,她也呆的甚是厌烦,勾心斗角,每日的都要为了王爷留宿在谁的房内而忧心不已,曾经的恩恩爱爱,如今都恍然如梦……   此番若不是别人的算计,她又怎么会跌入湖中,险些丧命?高门大院,不过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罢了。   她什么都能舍得,唯独侯府,是她此生永远还不清的罪孽。   “娘娘,要不咱们去侯府,侯爷虽说是被主子伤了心,但是主子有难,侯爷不会置之不理的!”   季欣兰眼前一亮,但是很快,贞儿的话,又让她彻底的绝望了。   贞儿有些为难的看着季欣兰,脸上露出一丝哀悯:“可是小姐让夫人太过伤心,甚至于侯府听到小姐落水的事情都没有任何的反应,就连派人来瞧一眼都不曾!”   闻言,季欣兰脸色一变在变,白的近乎透明,整个人无力的瘫坐在地上,除了无声落泪,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贞儿说的对,祖父和母亲已经被自己给伤透了心。当年要不是自己坚持要嫁给昭王爷,也不会和母亲一拍两散。母亲早就和她说过,昭王生性薄情,娶她也不过是看着定国侯府的权势,如今果然,虽然昭王表面上来看来对她很好,但是每逢温存之际,他都会暗示自己,要和母族多多联系。   一次两次便也就罢了,她此次应承,却是赌气母亲的不原谅,反而是和母家疏远开来,而换来的结果,就是他的冷落!   “侯府怎么能这么无情!娘娘此番,该何去何从呢?”贞儿暗暗觑着季欣兰的神情,眸中划过一丝得逞之色。   季欣兰不仅自傲,而且自负,一向是自己认定的事情多会深信不疑,自己早早地断了她去侯府求情的道路,也算是了了后顾之忧。   真是愚蠢,侯府自然是派了人来,只不过是她没有相见罢了!而这个做法,也成功的让昭王殿下对她刮目相看,恩宠有加!现在她还不是和侯府“重归于好”的时候,等真正的季欣兰彻底的死了,她才可以安枕无忧!   季欣兰脸上褪去喜色,换上了哀戚的神情。她喃喃道:“我如今已经无处可去,除非逃出这个小小的四方天地,也许还能寻个活路……”   “娘娘不是一直想要出去走走么?奴婢知道现在说这个话有些不太合适,但是奴婢打小就知道娘娘的心意,知道娘娘喜欢那碧水蓝天,如今娘娘无处可走,奴婢也没什么好法子,不如娘娘趁此机会,借着奴婢的身份,去云游四方,届时奴婢在府中慢慢寻找法子……”   说到最后,贞儿的声音也渐渐的小了下来,望着季欣兰的脸,怯怯的不敢多言。   季欣兰看了她一眼,到是没有多想,反倒是欣慰自己有个这么忠心的丫头,处处为自己考虑,只是这出去走走的事情,的确是她心里多年的夙愿。可是要她突然选择从王府离开,她真的很害怕而且还有那么多的不舍。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她还是想要见见自己娘亲,还有那般疼爱自己的祖父。只是这一切,现在看来似乎这一切都成为了不可能。娘亲已经和父亲归隐田园,不知去向,只因为她这个不孝女犯下这等错事!   此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他们? 正文 第6章 回忆前尘,彻底死心   “娘娘您意下如何?還是說,您是不放心奴婢……”   “并非如此!”季欣兰忙摆摆手,摇头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在考虑罢了。”   贞儿眼底掠过一丝不耐烦,但是也很快就稍纵即逝了。   这个季欣兰,还以为自己是王妃呢?真的当自己还可以主宰自己的命运?要不是害怕自己被她给害死了,她才不会费尽心机的要送她离开呢!   贞儿正欲再劝,忽听见门外宝儿唤道:“娘娘,王爷来了。”   贞儿吓了一跳,没想到这时候昭王竟然来了!   她忙慌乱的看向季欣兰,却见季欣兰整个人都呆住了,愣愣的看向门外,不知如何反应。贞儿咬牙,此时恨不能一棍子敲晕季欣兰,但是她还是记得自己的计划,忙整理好自己的易容,对季欣兰道:“娘娘,您赶紧躺着,莫要让王爷发现了端倪!”   她刻意将“端倪”二字咬的极重,又有意无意的轻推了一把季欣兰,这才让愣怔中的季欣兰回过神来,忙点了点头,不忘整理好自己的仪表。   不过一瞬,耳房的门便别推了开来。   一个七尺身影屹立门边,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把玩着两颗玉石,玉石晶莹剔透,圆润光滑,看起来便价值斐然。来人面若冠玉,丰神俊朗,风度翩翩的迈腿走近,嘴角噙着笑意,直接往“季欣兰”的方向走来。   贞儿一见他,便不由得怦然心动起来,脸上浮现出两抹红晕来。她忙凑上前去,瞧了一眼眼观鼻鼻观心的季欣兰,这才放心的笑道:“爷,您怎么来了?这里气味难闻,莫要玷污了您的衣袍。”   容珏面色温柔,摆摆手笑道:“本王还不是听下人说你一醒来,便来这里奔波忙碌?你身子还未好全,怎的来这里,耗费心神呢?”   他虽是责怪的话,语气中却透着关心,只是眉心却是不着痕迹的微微蹙起。   耳房的味道,带着一阵浓郁的血腥气息,让他闻之不悦。他冷眼瞧了一眼屹立在一旁的“贞儿”,眉头更是皱的紧了。   “这个丫头本就该处以死刑,护主不利,留之何用?”容珏转过头来,看向贞儿温柔说道,没有注意到那被他说得要处以死刑的人,此刻正浑身发颤,眼里是一片受伤。   纵然是已经失望透顶,但是心底对他的期冀仍旧存在,曾经深爱的人,却是口口声声说着要处死自己,让她如何不伤心!   贞儿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很想应承容珏的话,但是还是顾忌着一旁的季欣兰说漏了嘴,眼眸微转,计上心来。   “王爷多虑了,贞儿和臣妾自幼是一块儿长大的,她虽是护主不利,但是好歹也是服侍臣妾多年的人,虽是犯了重罪,但是臣妾怎么忍心处罚她?更何况苏嬷嬷已经重重的责打过她了,若不是臣妾赶来,恐怕她命都没了!”   贞儿最后的那三分嗔怒,像极了季欣兰和容珏撒娇的模样,只不过那是在从前罢了,后来的自己,变得顽固不化,浑身是刺!   季欣兰看着面前的贞儿用着自己的身体和王爷亲热,心里头难受的像是被人狠狠的攥紧揉捏,疼的几近滴血!   尽管她知道那不过是贞儿在演戏,为了应对容珏的,但是她还是心理忍不住生出几分嫉恨!   她又怎么会知道,她以为的好贞儿,此刻可不是做戏,而是真真切切的娇羞不已!   “那依照爱妃来看,这婢子该当何罪,方能一解爱妃心头之怒?”容珏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季欣兰,又将目光定在了贞儿的身上。   季欣兰的心猛地一沉,交叠的双手,不自觉的便攥紧了起来。   她知道,容珏这是要贞儿拿出一个态度应付外界对她落水的猜测。祖父是定国候,她委身侧妃的位置,本就委屈了,此时若是“自己”不站出来替容珏圆话,以他如今在朝中的地位,尚且有许多的人,等着抓他的把柄。   所以,这是要拿她出去交差了?   贞儿轻笑一声,眸光盈盈的看着季欣兰,道:“王爷,贞儿既然护主不力,为了彰显王爷的仁慈,不如就给她一份释奴文书,也算了却了我们之间的主仆情分,也省的王爷被祖父责怪。”   “您觉得如何?”贞儿复又看向容珏,轻声问道。   季欣兰猛地抬头看着贞儿,眼里的惊讶,快要让她抑制不住脱口而出的真相。   她要释奴文书,是故意,还是无心?   容珏眼里闪过一丝满意,但是还是故作心疼道:“这样岂非太过委屈你了?”   “王爷说的哪里话?臣妾能为王爷分忧,伺候在王爷左右,已经是莫大的荣幸,怎么敢有委屈之言?”贞儿嗔笑道。   容珏捏了捏她的脸,心中甚慰。原本还想着这件事情不能善了,季欣兰是个贞烈的性子,醒来定会不依不饶,没想到,她落了一趟水,倒是又变回了从前的温柔可人。只是她对外,仍旧是张扬如火的性子!   这样听话乖巧的女人,才值得他疼惜。   容珏刮了刮贞儿的鼻子,点点头,只好道:“一切依你便是。”   贞儿娇羞的点了点头,算是应承,挽住容珏的胳膊道:“王爷,既然贞儿的处置已经下了,不如臣妾陪您回去?这里气息难闻,贞儿受了伤,莫要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见她水灵灵的一双眸子望着自己,容珏心里一动,喉头不由得滑动一下,终究是点了点头,率先踏步走了出去。   却是在走之前,不由得被季欣兰这双眼睛,给吸引住了。   奇怪,一个丫头,怎么会有这么清明坚韧的眸光?这一看,竟然勾的他心里一颤?   “王爷?”贞儿小意提醒道。   容珏回过神来,复又勾起薄唇,将手背在身后,率先踏步出去了。   他暗暗摇头,自己还真是奇怪,一个丫头而已,有什么可古怪的?   贞儿见状心里一沉,某种掠过一丝狠色。暗暗给季欣兰使了个眼色,这才袅袅婷婷的跟着容珏出去了。   耳房之内,刹那之间,又回到了死一般的寂静。   季欣兰呆呆的立在一旁,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很想痛哭一场,却又觉得自己哭不出来。 正文 第7章 精心设计,一石二鸟   季欣兰默然的站在窗前,冷风灌入,她穿着薄薄的衣裳,心冷至极。   她吸了吸鼻子,身上所有的伤痛,让她记住了这惨痛的教训。既然互换了灵魂,已经是无法挽回的事实,那么她再去多多纠缠也没有什么意义。   想到这里,她便也安静的等着,贞儿定会再来寻自己的。   果不其然,深夜过后,贞儿便过来了。   “娘娘,奴婢……”一见季欣兰,贞儿便哭哭啼啼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季欣兰直起身子,忙问道。   “奴婢对您不住,王爷他宠幸了奴婢……但是奴婢不敢反抗……”贞儿捏着帕子,脸上是恼恨,又是羞赧。   季欣兰身子猛地僵住,脸色白了几分,听到这个预料之中的消息,却还是忍不住惊的倒退几步。   “娘娘,奴婢错了,奴婢就应该……”贞儿泪水涟涟的望着季欣兰,怯生生的解释道。   看着自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忽然做出这样的作态,季欣兰却是没来由的厌恶起来。   果然,她就知道,容珏为了以示恩宠,定然会在今夜留宿在“侧妃”房内。   季欣兰苦笑,一脸涩然道:“放我走吧,今天你既然讨要了释奴文书,也是时候,让我早点走了。”   贞儿眼里闪过一丝激动,但是用帕子掩饰的极好。   她就知道,她这位旧日的主子,得知自己和王爷做了那等事情,定然绝望心碎,会下定决心出逃。   啧啧啧,没想到自家这位主子,还真是情深似海,一直妄想着王爷只能宠爱她一人。   可是这高门大院,王侯世家,放眼望去,有谁会一生一世一双人?也就只有哪位摄政王,将近而立之年,尚未娶妻,但是他的红粉知己,那可是能够从南城排到北巷的!   眼底掠过浓浓的嘲讽,贞儿才掖了掖眼角,从袖中翻出一份释奴文书和一包银两。   “娘娘,这份释奴文书,您就拿着吧。奴婢一定会好好的做好您的本分,等着将来寻了法子,一定会……”   “不必了!”季欣兰清冷的声音打断了贞儿,接过释奴文书和银两,低声说道。   “既然事已成定局,多说无益。从今以后,我便是贞儿,你便是……季欣兰。我会去往边关,你安心呆在王府,切务保重。”   “娘娘,奴婢也不知道是哪辈子修来的福分,本是苟活在这人世间的,奈何碰上了娘娘,对奴婢赏识不说,如今换了身份,娘娘也对奴婢百般信任!娘娘的大恩大德,奴婢无以为报!”说着,贞儿便要下跪,却是被季欣兰一把给扶住了。   “如今以后,你便是主子,我既然拿了释奴文书,以后和这王府也没有什么瓜葛了,只是,贞儿,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娘娘您说便是!贞儿万死不辞!”   季欣兰顿了顿,道:“祖父虽然说过不再管我,这几年我赌气,也不曾回去过侯府,但是这不代表我心里不惦记着侯府,将来若是侯府有难,你身为昭王的侧妃,能够求情之处,一定要伸以援手。”   贞儿满口答应,自然是不会有二话。   “还有,昭王若是要你去定国侯府做什么,你千万不要做,一切要为了侯府着想!你可知道?”说到这里,季欣兰的语气不由得凌厉了几分。   贞儿心中鄙夷,却仍旧是乖乖的点点头,一副真诚不已的模样。   季欣兰吐了一口浊气,对于贞儿的话,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但是眼下,她也只能这么做,等她去了边关,再慢慢的将这件事情,告诉祖父好了。   主仆二人谈了许久的话,贞儿这才道:“娘娘,既然您要走,奴婢这就为您安排马车,免得王爷他改变主意,又要拿您出去交差。”   季欣兰扯了扯嘴角,眼里略过一丝嘲讽。的确如此,昭王性格多变,满口谎言,谁知道他说放过自己,是不是真的?毕竟一个丫头的性命对他而言,实在是不算什么。   只是对于贞儿如此“妥帖”的照顾,她不由得生出一丝愧疚来。庭院深深深几许,这高门大宅以后是与她无关了,只是她的丫头,从小服侍她,毕竟是一起长大的姐妹,以后却是要替她忍受这无尽的深闺寂寞。   她拍了拍贞儿的手,歉疚道:“以后就要委屈你了。”   贞儿含泪摇摇头,却是说道:“娘娘,你别这么说!在您走之前。奴婢想要再服侍您一回!”   季欣兰笑笑:“不必了,以后你是主子了,我只是一个平民,你这样又是何必呢?”   “服侍主子是奴婢的本分,以后……还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主子!主子,您就让奴婢再尽尽本分吧!”贞儿说着又要落泪,季欣兰向来洒脱,最厌烦的便是哭泣这等无用的举动。   她也对即将出府的事情有了些期待,现在她这副尊荣,也的确是需要好好梳洗一番,拗不过贞儿,便也就点点了点头。   她又怎么会清楚,她心里以为的情深义重的丫头,实则是恨不得她此刻赶紧上西天!   贞儿掩盖住自己嘴角的笑意,跑去给季欣兰打水去了。只是她一出门,穿过门廊,便皱着眉头对守在门外的几个丫头婆子喝道:“还杵在这儿做什么?你,去打几桶热水来,宝儿,去拿些伤药过来!”   几个丫头婆子一愣,心中暗道侧妃真是菩萨心肠,这护主不利的丫头,都能享受如此待遇,不愧是从小在跟前儿伺候的,就是不一样。这样想着,里头的“贞儿”便遭了众人的嫉恨。   只是一旁的宝儿心里暗暗奇怪,虽然主子平日里心疼他们这些丫头婆子,但是从未如此妥帖,而且向来是赏罚分明,之前明明是对贞儿十分气恼的,为何如今如此心疼?   还有,为何娘娘的笑容,总是觉得让她很陌生?   “娘娘真是心善,贞儿姑娘真是好福气!跟了您这样的主子!”一个嬷嬷恭维道。   贞儿勾起了唇角,显然是很受用,笑道:“只要你们好好为本妃效劳,我自然是心疼你们的。” 正文 第8章 狼狈出逃 敌国奸细   “娘娘英明!”众人又是一番行礼谢恩,夸赞不已,弄得贞儿心里喜滋滋是的。这种搞高高在上,享受万人敬仰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难怪有那么多人,削尖了脑袋想要爬上王爷的床榻!   “宝儿,你作何呢!”彩儿轻推了一把愣住的宝儿,低声提醒道。   宝儿忙回过神来,猛地摇头道:“没事没事,咱们去拿药吧,贞儿受伤至今,咱们都没有瞧过她!”   彩儿也点点头,两个人便走远了,往那药房走去。   殊不知,他们二人的对话,却是被贞儿听得清楚。   她冷冷的盯着二人的方向,心里想的却是,一定要赶紧将季欣兰给弄走,省的被这两个丫头给坏事了!   此时的她,哪里还能有半点儿姐妹情谊?她要做的就是保护好她的侧妃之位!   想到这里,她打发走所有人以后,这才带着一个跑腿的丫头片子去了厨房。   去了厨房,炉子上正好放着厨房给她炖的燕窝,那是王妃为了给“季欣兰”赔罪,而吩咐厨房做的。   她不禁心里有些雀跃,想到脑子里的这个一石二鸟之计,倒是用的极妙……   “你去找找,这炉子上哪一个燕窝是我的。”贞儿面色淡淡道。   丫头应声去寻,贞儿却是知道季欣兰的炉子是哪个。她服侍季欣兰这么久,自然是知道她的专用的一切物品。趁着那个丫头不注意,她将藏在袖子里的药包,给偷偷的拿了出来,抖了两下再跟前儿的燕窝里,复又塞回到了袖子中。   毕竟是第一次做这种害人的勾当,即便是她早就有了思想准备,还是不由得面色有些发白。   “娘娘,这燕窝可是您的?”那丫头也寻了过来,指着她面前的那一盅燕窝问道。   “正是呢。”说着,贞儿擦擦额头的虚汗,让丫头带着,去了耳房。   回到了耳房内,贞儿便让那洒扫丫头在门外候着,亲热的进了门内,呈给了季欣兰。   “娘娘,这是您的燕窝,您最爱喝的了,此次您走了,也不知道将来还能不能吃这好东西……嘤嘤嘤……”   “好了,你可别哭了,我喝了就是,你如今可是要替我好好的当这个侧妃才是,可不许再这么哭哭啼啼的了。”季欣兰接过燕窝,慢慢的喝了两口,忽觉脑子里有些混沌,她托着自己的脑袋,刚想问问贞儿,却忽然头一歪,直接趴在桌上,人事不省了。   夜深了,京郊野外,略显荒凉。   一轮勾弦月在天空高挂,若隐若现,让着无边的黑夜,平添了几分神秘和紧张。草地上还泛着水珠,深寒露重,一辆马车在这黑夜里,迅疾的行驶着,仔细看来,却是四处乱窜。   “哒哒哒……”   紧接着,一阵响彻天际的铁蹄声响在京郊的野外响起,带着破空之势,像是要把这平静的夜空,给撕成碎片。   “给我追!拿下前面这奸贼,本王重重有赏!”领先在马背上的铠甲男子,高高扬起了他的马鞭,指着前面那辆疾驰的马车,朗声令道。   他面色凝重,但是眉宇之间,却带着几分激动之色。   此话一出,后面的士兵纷纷应和,步兵和弓箭手,纷纷上阵,一时间气氛极为紧张,仿佛要抓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咻咻咻!”   一阵枪林箭雨般的利箭声响在马车的后面还有车顶响起,马儿似乎受了惊吓,高抬起它的前蹄,猛地嘶鸣了一声,然后就是像风一样的,穿梭进了一旁的树林之内,一头扎进去,跑的更加快了。   但是野外山路居多,地面砂砾坑洼,碎石遍布,很快马车就碰上了一块大石头,砰地一声,翻了过去!   “诶哟!”马车之内的季欣兰的脑袋,猛地磕在马车车厢壁上,额头瞬间起了一个大包。   “这是怎么回事?我这是在哪儿?”她揉了揉发痛的额头,还不待她反应过来,又是猛烈的一番碰撞!   然后她彻底的从坐着,变成了趴着……   “这里是马车……我怎么会在这里的?我应该在王府里的才对啊,对了,贞儿给我喝的那一盅燕窝……”季欣兰皱着眉头轻喃道,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忙一骨碌爬了起来,身上的伤口还没有好,这么一动作,直接就撕扯到了她的伤口,疼的她龇牙咧嘴。   更重要的是,她浑身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王爷,在前面!马车在前面!”一声惊呼声将季欣兰的思绪拉了回来,这个声音,她自然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因为这个声音,就是昭王身边的第一侍卫,张深。   如果到这个时候,季欣兰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么她就是白瞎了自己在王府中沉浮度日的年岁了!   打从一开始,贞儿就不想放过她,从苏嬷嬷的手中开始,她就想要了自己的命!   枉费自己如此信任她,结果她却是狠狠的捅了她一刀!   可是现在,不是她想这些的时候,外面沸反盈天的抓捕声音,她又不是傻子,这个时候,张深的出现,她不信跟她在马车之内毫无干系!   季欣兰咬咬牙,微微动用了一些内息,好在贞儿虽然给她下了蒙汗药,但是她好歹习过武功,一些内功心法还是知道的,看来贞儿是真的想要自己死无葬身之地,蒙汗药下的量,可真是足够啊!   她讽刺一笑,额头渗出细密的汗水,撩开了马车的帘幕。   贞儿这做戏的手段真是不错,将她打扮的干净利落,一身黑衣将她包裹起来,长发高高束起,一根木簪固定住,活脱脱的一个黑衣刺客。   她艰难的下了马车,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才发现,这是皇家猎场的后山处的空兰谷。后面是空兰谷的峡谷处,正是一处断崖,前面是张深等人,这一次,真的是穷途末路了!   就在季欣兰彷徨之际,张深等人已经行至了跟前。   “大胆奸细!看你还要逃到哪里去!”张深一个健步,手上的长枪就要刺了过来,却是被昭王扬手一把拦下。   容珏轻踢了一下马肚子,骑着马儿到了季欣兰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季欣兰。 正文 第9章 奋死拼搏 九死一生   “王爷小心,这个女人潜伏在王府已久,谁知道她会耍什么阴招?”张深以一个防卫的姿态挡在了容珏的骏马面前,冷眼盯着季欣兰。   容珏点点头,也就不再多言,只是转而看向季欣兰,丰神俊朗的脸上满是审视。   “你到底是谁?潜伏在我们昭王府内有何目的!你若是从实招来,本王可以办法给留个全尸!”容珏薄唇轻启,看着面前这个他往日里不甚在意的侧妃丫鬟,不知为何,心底升起一丝奇怪的感觉。   这双眼睛和往日里一样,勾人不已,眼角微微翘起的弧度,带着魅人的魔力。只是平日里他看起来,却是没有什么感觉,今日看来,却格外的吸引人的注意。尤其是她眼角眉梢的那股子桀骜,看起来让他特别有征服欲。   季欣兰勾唇冷笑,容珏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早就已经领教过了,在他手里的细作,就从来没有什么好果子吃,他表面温文尔雅,良畜无害的,实际上心狠手辣,阴毒果决,对待敌人,从来不会心慈手软!   “不知道王爷认为我是什么人?是侧妃跟你揭发我的吧?不知道她在王爷面前,都是如何杜撰我的身份的?只要王爷跟我说说,我就告诉王爷,我到底是谁。”季欣兰抚了抚耳边的秀发,浅浅一笑淡然问道。   “杜撰?哼,荒谬,你自己写的通敌文书,上面有你的手印,难道这还有假?”容珏冷酷说道。   这个丫头,如此临危不乱的气度,若说不是一个细作,他还真的有几分不信。   “兰儿重用你,视你为亲姐妹!你护主不利,本该处以极刑,她却是苦苦哀求本王,为你讨要释奴文书!你就是这样报答她的?你若是还有几分良知,趁早束手就擒,将你做过的种种,都一一招供清楚!”   “哈!哈哈哈!”季欣兰听完容珏所谓的解释,不由得怒笑三声,对着容珏冷声道:“我若是奸细,早就将你这个恶魔给扒皮抽筋!”   “我若是奸细,早就将你现在的侧妃给千刀万剐!”   “我是北燕人,你们不要妄想给安什么罪名!”   “大胆!竟敢污蔑侧妃娘娘!”张深怒道。   容珏面色微寒,想不到面前的这个女人,到现在还在狡辩,亏得自己跟她废话这么多,她根本就是在戏耍自己!   他不由得面色铁青起来,怒气翻滚在脑海中,冷声下令道:“拿下!”   季欣兰冷冷一笑,厉声喝道:“慢着!”   众人被她身上那股强大的气场一震,不由得登时停住了手上的动作。容珏狭长的双眸微微眯起,看着眼前这个瘦弱的身影,心里那种异样的感觉更加浓烈起来。   明明再熟悉也不过是个丫头而已,可是他就是觉得自己和她相识相识相知,她眼里的淡淡恨意,看得他莫名的心惊!   “妖女!你还想说什么!”容珏有些生气,自己堂堂昭王爷,竟然被一个弱质女流之辈给震慑住了,而且还被她蒙骗已久!   季欣兰觉得自己真是可悲,落得被自己夫君追杀的下场,从一个细作,变成如今的妖女!   贞儿想要害死她?呵呵,她才不会如她所愿!以为她会为了定国侯府保全她?哼,想的倒是天衣无缝,只可惜,她忘了,自己是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人!   季欣兰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散漫道:“哎呀,容珏,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我潜伏在侧妃的身边这么久,她都没有发现,为什么偏偏在我出逃的时候吧,她就发现了?还那么巧,拿着我的通敌文书?”   容珏一愣,旋即深深地皱起了眉头,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兰儿说了,她是太过信任你,这才被你蒙蔽,至于证据,是你自己太过自负,遗漏在王府之内!”   季欣兰伸出一根手指头摇了摇,无语的说道:“不不不!你错了!容珏啊,她这是想要杀人灭口你可知道?”   “她其实那里是什么季欣兰?她才是我们南丰国的首号暗卫,别号叫做狡狐,是我们南丰皇帝的暗卫统领!”   “呵!荒谬!兰儿是本王明媒正娶的侧妃,自幼在侯府长大,又怎么会是你口中所言的狡狐!”容珏冷哼一声,显然不信。   季欣兰倒是也不着急,只是神秘一笑,继续说道:“你以为的未必就是真的,就像是你看见的我一样,你觉得,我是细作么?狡狐啊狡狐,世间难过的,就是一个情字,她爱上了你,自然就愿意背叛家国,她不过是想要杀了我,以为我会为了国家,而保全她?呵呵,笑话!”   “住口!简直是一派胡言!给本王抓住她!”容珏咬牙,朗声斥道。   季欣兰无所谓道:“你信不信无所谓,但是我说的都是真的!”   她打量容珏的神情,她知道,容珏向来如此,多疑不定,若是自己信誓旦旦的说,贞儿就是奸细,那么他必定不信,甚至会觉得自己在挑拨离间,但是自己这样真假虚实的说,他就是不想相信,也会在心里埋下怀疑的种子!   贞儿想要借着她的性命,来求得容珏的宠爱,哼,她倒要看看,现在的贞儿,要如何博得容珏的宠爱!   说着,张深等人已经窜到了跟前,张深一个长枪猛地一扫,季欣兰本就是在拖延时间,想要寻找机会逃脱出去。   无论何时,她都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性命!   贞儿啊贞儿,你既然给了我一个逃跑的机会,若是此次我能够逃脱出去,将来我必要取你性命!   季欣兰眼里闪过滔天恨意,轻轻施展内力,一个轻轻飘起,便落到了张深的前方,靠近了容珏。   所有人都以为她是想要刺杀容珏,纷纷围上前来想要护驾,谁知就在张深等人围上前去的时候,季欣兰却是忽然以一个动作极为困难的姿势,生生的往后旋转,转向了一旁!   这根本就是自残!   更何况季欣兰本就有伤在身,这样的举动一定会伤害到到她的腰椎,必然会断! 正文 第10章 跌落山崖 起死回生   果然,季欣兰刚刚飞落在一旁,就猛地跌了一跤,腰椎处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疼的她额头瞬间汗如雨下,跌坐在地上差点儿起不来,要不是意念在支撑着她,她几乎就要直接晕过去了。   “该死的女人!”容珏不由得恼羞成怒起来,狠狠的踢了一下马肚子,追了上去!   季欣兰本就是吃了蒙汗药,虽然她好不容易打开了一个突破口,但是这不代表她可以逃脱了!   她咬咬牙,嘴里弥漫出来一阵血腥的味道,蒙汗药的后劲儿上来了,她又觉得眼前有些眩晕起来。身后是如豺狼一般的张深等人,前面是无边的黑暗的,崎岖的山路,季欣兰这一生,从未如此窘迫过,她发誓,定要活着,定要报仇!   可是上天就像是要跟季欣兰开玩笑一样,她好不容易踉踉跄跄的和张深他们拉开了一些距离,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跑到了另一处绝壁!   看到面前的绝壁,季欣兰都傻眼了,前面再也没有任何路,有的只是灰蒙蒙的瘴气和深不见底的峡谷,她的心,一下子就凉了。   “哼,臭娘们,跑的倒是挺快!你跑啊!你接着跑啊!”张深冷哼一声,扛着他的长枪一马当先,脸上的胡子忍不住翘了起来,显然是被季欣兰给气的!   他的长枪一甩,直接往季欣兰的胸口刺来,季欣兰吓了一跳,忙滚在一旁,头重重的磕在了地上。   季欣兰只觉得头脑发昏,她身上本来就有鞭伤,方才逃跑之际,又几次跌倒,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干净的地方,不是血液,就是泥土,脏污不堪。   “呵呵……我就是死了……也不会落在你们的手里的。”季欣兰冷笑一声,额角磕出来一个碗大的口子,流出鲜红的血液,顺着她的眼角,一直流向唇边。   她那双清澈的眸子,此刻泛着森冷的恨意,冷冷的盯着马背上的容珏,唇边开了一朵如同彼岸花一般妖艳的图案——那是鲜血汇聚在她的唇角,她微微一笑,露出的决然笑容。   “哼,这可由不得你,你还是束手就擒吧!”张深大笑一声,再次下了狠手。而这次,容珏没有阻拦,只是静静地在马背上,冷眼看着已经如死人一样的季欣兰。   季欣兰却是咬咬牙,挣扎着嘶吼一声:“啊——”   紧接着,季欣兰迅速的躲开了张深的一刺,纵身一跃,直接往峡谷跳了下去!   “快拦住她!”容珏瞪大了眼睛,忽然喝道,心里陡然一空,总觉得自己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声音回荡在空谷,只看见一个如风筝一样的身影,消失在了空谷里。   山崖之下,一队铁骑,正在快马加鞭的往城内赶。   领先之人,一张银白色半脸面具,遮住了他的半张俊脸,但即便如此,也能看出来他的气度非凡。   他的五官,犹如刀般雕刻出来,深邃而棱角分明。一双如鹰隼般的眼睛,在黑夜里犀利而精准,泛着悠悠的冷光。   忽然,他猛地拉住马缰,汗血宝马从他的身下,高高抬起前蹄,嘶鸣了一声。   “爷!有杀气!”同样是带着半面面具的男子,一身侍卫打扮,拽紧马缰,哒哒着马蹄,靠近了为首的男子。   宁璟微微颔首,皱了皱眉,前面是狭窄的山路,这条路,是去往京城的一条小路,以险峻崎岖而出名,人迹罕至。   这也是为什么,他今夜会选择走这条路。   按理来说,没有人发现才是。   可是现在,这里却弥漫着杀气,前方,必定有一队人马向这里赶来。   “爷,会不会是皇帝……”宿七犹豫的问道。   宁璟扬了扬手,止住了宿七的话,锐利的眸子微微眯起,沉吟了片刻道:“先隐蔽起来。”   “是。”宿七领命,扬了扬手,带着后面一队铁骑,选择进了旁边的树丛。   宁璟紧握缰绳,正要转身跟着进树丛,却是忽然看到前方有一个女人。   她蹒跚着步子而来,整个人以一个极其古怪的姿势走来,弓着背,背脊高高凸起,摇摇晃晃的,虽然黑夜看的不太清楚,可是她身上仍旧带着顽固的坚持。   季欣兰猛烈的咳嗽了两声,口中吐出一口黑血来。   她气若游丝的喘着气,眼前微微迷蒙着。   该死的容珏,即便是她跌落了山崖,他仍旧不会放过自己。   而自己,也没有被摔死,而是被横出崖壁的乱石,给砰落了湖底,差点将她呛死!   好在,她习过水性,但是仍旧受了重伤!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会放弃!   她就是尸骨无存,喂了野狼,也不会落到容珏的手里!   然而,身后,容珏已经打马前来,手挽长弓,搭出一根羽箭,直直的朝着季欣兰的肩部飞去!   “爷,是昭王的人!”宿七紧紧的皱着眉头,低声说道。   “本王知道。若本王没记错的话,那丫头好像是……在哪见过。”宁璟面无表情的上下打量季欣兰。   “爷,是昭王侧妃的丫鬟贞儿。”   昭王侧妃?季欣兰的丫鬟吗?难怪这么眼熟。   想到这,宁璟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不过,这昭王亲自出面,就为了追一个小丫头?还是说……这丫头知道了些什么班不该知道的,看到了些什么不该看到的?   想着,他略微沉吟,冷声吩咐道,“将昭王的人拦下!”   “是。”宿七俯身作揖。   跟了宁璟这么多年,他又怎会不明了自己爷的意思。   他抖了抖身子,轻腾到高空,直接飞到了张深的面前。   “来者何人!”张深率先怒斥道。   宿七嘿嘿一笑,捏着嗓子大笑道:“是你爷爷!”   逃跑的季欣兰不由得一愣,看着面前突然杀出来的人,眼里不由得露出几分警惕。   这人是谁?   “该死的!看招!”   张深怒极,说着长枪挥舞了起来,一枪一剑便过招了起来。   容珏皱皱眉头,看着面前杀出来的人,对身边的一众侍卫道:“还愣着做什么!将那个女人给本王抓起来!”   季欣兰一愣,忍不住咬咬牙,迈着艰难的步子就要跑。   这个人,也不知道是谁,武功又如何她也不清楚,死道友不死贫道,现在她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若是这位英雄能够为了救她英勇就义,她会记住他的好的!   话虽如此,但是季欣兰一边跑着,仍旧是一边关切着宿七打斗的状况。   殊不知,这一切,都落在了宁璟的眼中。   呵呵,还真是有意思。   宁璟眼里划过一丝笑意,真是没想到,她身边,竟有这样的妙人儿。   只不过,为何她会遭受追杀?   “妖女!看你还跑哪儿去!”容珏的几个下属将季欣兰团团围住,眉眼间都是凶狠之色。   季欣兰心中冷笑,到了如今,她什么也不怕了。今晚经历的,是她此生的噩梦,她若是出去了,来日必将报仇雪恨,手刃仇人!   她若是死了,即便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他们!   季欣兰的脸上满是汗水,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嘲讽:“抓我又如何?你们都是一群废物罢了,我若是没有受重伤,就凭你们,也能伤我!”   “你这小贱人……你可知通敌叛国,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死到临头,还敢嚣张!”   领头之人面露凶相,大步上前,就要钳住季欣兰的手。   季欣兰不由得心里泛起一阵恶心,可是她已经毫无力气,只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她认命的闭上了眼睛,嘴角泛起一丝冷嘲,等着最后命运的裁决。   可是半晌,等她再度睁开眼,看见的,却是一双玄色的靴子,一个身长玉立的伟岸男子,像是天神降落一般,矗立在她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