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美人笑催命符   “吧嗒,吧嗒……”   怀城郊区某家别墅,隐隐传来,令人心寒胆颤的声音,那幽暗的鬼音,透着阴森可怖的调子,仿佛让那轮弯弯的皓月上,射出的月光,好似地狱之光。   当别墅四周刮起阵阵阴风,轻轻刮起一片片枯黄的树叶,落叶翩飞,宛如地狱鬼宫门口的招魂幡,在阴风之中微微摇曳。   此时,静谧的房间里出奇的安静,仿佛一切都沉睡在死亡中,唯有血液在地板上,幽幽的流淌着,诡异至极。   床上两具雪白的身体,在宽大的床上滚来滚去,此时,有着娇喘声,从屋子里隐隐响起,使得别墅内,那阴森的气氛,更显可怕。   不一会,张强动了动,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一道巨大的阴力吸住,随即溃烂开来,很吓人。   他抬手去按住自己流血的鼻子,可是按住鼻子,血从耳朵里出来,按住了耳朵,眼睛顿时被血网遮住,视线变得模糊。   透过血雾蒙蒙的视线,张强听到与他欢好的女人,极为轻巧地笑了一声,然后露出一张带血的女人面庞,女人的五官虽然精致妩媚,但那妩媚笑意里,却是带着一抹让张强心悸的狰狞之色。   三天前,张强得了个妙人,夜夜做新郎,结果今晚“新娘”突然变异,犹如血鬼噬人,那还有之前的娇媚之态。   诡异的笑声,再次响起,张强瞳孔一缩,想要推开缠在他身上的女人,忽然,他的下半身瞬间如同百虫撕咬般,又痛又痒,他连忙翻身下去,两手齐挠,越挠越痒,直到两条腿上都挠出了道道血痕,张强还是不愿停手。   “嘶。”   许久,张强伤痕累累的大腿终于不堪重负,顿时皮开肉绽,从皮肉里钻出密密麻麻的黑色虫子,快速地爬散开来,紧接着,张强身上就被黑色虫子爬满,远远看去,仿佛一个巨大的虫人。   张强拍打无用,他仰面瘫倒在床上,身上的血肉,被黑色虫子,一点点的吞噬着,想要大叫出声,嘴巴却像是被塞住一团棉花,让张强发不出声来。   此刻,温香软玉的美人,残忍一笑,俏脸上,不断溢出一滴滴血液,令她完美的俏脸,瞬间就是布满了一条条血线,望着像极了一个血鬼。   张强费力地转过头去,林新月还要低头吻他,一副求欢的模样。   下一瞬,林新月脸上,突然化脓烂开,流出腥臭味,带着酸腐,令人作呕。   张强想躲,奈何身子被黑虫啃噬,使他渐渐失去了生命气息,随后,竟是任由林新月那腐烂地不成人样的脸亲到嘴上,是与牙齿直接相碰的触感。   身体上传来的密密麻麻痛感,不久后,张强成了一具血淋淋的骨架,尸体一动不动。   张强,因为自己的好色,终究是死在了林新月的手中。   张强死了,这个时候,别墅外面,忽然卷起一阵阵阴风,疯狂的呼啸而出,让别墅外面,犹如百鬼夜行,十分的阴冷可怖。   蓦地,隐隐在黑夜中出现了一支送葬队伍,十几个人白衣白帽,低着头不说话,围着一副棺材,漫天撒着纸钱,像是死人出殡一般。   没过多久,那支神秘的送葬队伍,则是慢慢的消失在黑夜之中。   而那个叫林新月的女人,她那满是鲜血密布的娇躯,随着送葬队伍消失,也是渐渐的虚化,最终,居然变成了一个白色的纸人。   在苍白月光的照耀下,只见得床角一个小小的剪纸人,轻轻地被夜风吹动,飘起,上面影影透着几个鲜红的字,再一看去,那个纸片人却也不见了。   张强离奇死去,尸体成了一具骨架,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十分可怖。   第二日,家里的佣人发现张强并没有下楼,于是上楼一看,顿时见张强无故惨死,因此,便是慌慌张张的报案。   最后,即便张强家里来了三批警察,与几个业内较为有名的法医,也是没能将张强的死因查出来,所以,在久而久之之下,张强的死则是成了一件悬案。 正文 第2章 午夜快递   最近不知为何,林新月总是莫名其妙的做噩梦。   她梦见一个叫张强的男人,浑身是血,面色狰狞,可劲的追着自己,口口声声的说,是她害死了他?   这不,今天一大早,林新月便是被恐怖噩梦再度吓醒,许久,她心中的恐惧散去,随即平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默默地生着闷气,暗暗咬着银牙怀疑,莫非有人想要陷害自己?   当她正在神游发呆,突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立即就将她吓了一大跳。   “喂?哪位?”林新月接起电话,有些不开心的问道。   “您好,林新月是吗?”此时,一个沙哑的男人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听到他喊了一声自己的名字后,她顿时一脸认真的听着。   “你的快递包裹,我给你放在楼下门边了,记得下来拿。嘟嘟嘟……”说完,也没等林新月答应一声,男人就自顾自挂了电话。   什么人啊,这是,一点服务意识都没有。   林新月边埋怨,边认命地起床准备下楼去拿包裹。   看着偌大的寝室,就只有她一个人,不免就有些感叹,林新月是省医科大学的一名大四学生,同寝室的同学们不是有了男朋友搬出去同居了,就是已经开始实习或者考研搬走里,只有她还守着这小小的床位。   不过她在这也守不了多久了,很快她也要搬走了,想到自己新签的实习单位,眼前就好像看到了一条光明大道缓缓展开,出任外科医生,迎娶师兄,走上人生巅峰。   很快她把自己简单地拾掇了一下,拉开门准备下楼。   她看着外面漆黑一片,怀疑是自己睡迟了,天都暗了,自己这是睡了多久啊。   点开手机屏幕,看着上面的时间,林新月不禁揉了揉眼睛,什么鬼,零点零四分?   在夜风中站了一分钟,眼看着手机上的时间跳到了零点零五分,屏幕渐渐暗下去的时候,林新月猛地一激灵。连忙点开手机,翻到最近通话,上面清楚显示着五分钟前,她才跟人通过电话,也就是说,她刚刚确实接到快递电话了。   神经病啊,这么敬业,半夜十二点了都,还在送快递!   林新月站在楼道口,有点迟疑要不要下去看看是不是有自己的快递,而且她印象中自己最近也确实没有买过东西。   最后,无神论者又向来以胆大出名的她,还是决定下去看看,要是没有快递,是有人恶作剧,那她肯定不罢休,揍死他。   所以林新月热血上头,踩着拖鞋就下了楼。   五分钟后,她站在床边,看着床上的快递,拧紧了眉头。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楼下还真有一个自己的快递,而且里面是一套凤冠霞帔。   凤冠、红绢衫、红裙、红裤、红缎绣花鞋、绣花红袍、还有遮脸红盖头、颈套项圈天官锁、照妖镜、霞帔、子孙袋一应俱全,满满当当铺满了整个床面。   寝室的灯有些坏了,发出的光不是很亮,昏黄灯光下,看着铺满整张床的结婚用品,林新月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了两下,真的不是有人要整自己吗?   林新月拿着快递箱子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才勉强从单页上辩出一个模糊的“徐”字。   “徐?”自己身边好像就只有学长姓徐啊,他突然寄快递过来,是……知道她刚签了一家三甲医院的实习,终于发觉她很优秀,在暗示想娶她吗?   天啊……   一想到这,林新月的脸就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按捺住狂跳不住的小心脏,小心翼翼地拿起应该是贴身穿着的红绢衫,快速脱了身上的睡衣,打算试试,万一不合身还有机会改不是。   正忙着给自己穿戴的时候,灯突然跳了两跳,忽明忽暗的,连带着她地上的影子也跟着跳了一跳,竟一下子显示出两个人影,看着地上一长一短的两个人影一闪而过,林新月笑了,这灯真是该换了,要不然迟早被吓死。   脑子里想着事,手下动作却也没停,很快,一身繁重的新娘嫁衣就穿戴完毕。   “看不出来师兄还挺复古的,上哪搞的这一身啊,看来是费了不少心思的,嘻嘻。”好不容易穿好了全套,林新月美滋滋地走到立式穿衣镜前,打算好好欣赏自己一番。   对着镜子前看后看,发现竟是意外的合身,像是为她量身打造的,想着师兄平时对自己关怀备至,林新月不由得浅浅一笑。   “夫人看起来极为满意,为夫甚是欣慰。”一道凉薄地男声在耳边陡然响起,把林新月吓了一跳,往后跳了两步,哆嗦着往身边看,却空无一人。   可刚刚那个声音就是在耳边响起的啊,她听得清清楚楚。   漆黑的夜半,林新月穿着一身大红嫁衣站在穿衣镜前,听到了有人在耳边说话,饶是她平时胆子再大,现在也吓得够呛。   手控制不住地微颤着,想要脱了衣服躲进被窝里去,可怎么也解不开衣服上的绳结,明明绑的也是个简单的活扣,却折腾了半晌,衣服还好端端穿在身上。   “呵,夫人不必如此性急,为夫可以代劳。”那道凉薄的声音又出现了!   林新月甚至还能感受到他贴在自己耳边说话时带出的气息,凉丝丝的,激地她颈后汗毛根根倒立。   “你……你是谁……”林新月颤抖着说出这句话,却十分不想听到回答,这样她还可以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刚刚的都是她的错觉而已。   这般想着,脚却自己动了,林新月慌乱地开门跑了出去。   林新月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只是想尽快离开那里,离开……那个东西。   跑下宿舍楼,跑过操场,林新月仿佛不知累一般,穿着一身大红嫁衣,撒开了腿跑,还好此时半夜,学校里空无一人,不用担心被当成疯子。   林新月一直跑一直跑,直到跑到精疲力尽,撞上了一堵墙,才停了下来。   奇怪,这个墙怎么一点都不硬。   林新月的手下意识抚上了脑门撞到的那堵墙,很冰,却很柔软,她也不知怎么想的,竟用手戳了戳。   “夫人,玩够了吗?”“墙”突然开口说话了,林新月贴着的手能清楚感受到因说话引起的胸腔震动。   被它追到了……   脑子里飞快地闪过这个念头,头一歪,林新月就很没出息地晕了过去。   人虽晕了,可身体还保持着高度警觉,或许正是因为身体的本能防御,林新月竟能迷迷糊糊感受到有人在身边走动说话。   “主子,婚房已经备好了,吉时快过了,您看……”   “嗯,开始吧。”是那个凉薄的声音。   他话音落了没多久,林新月就感到她被人放到了花桥里,被抬着一颠一颠地向前行进,“两姓联姻,良缘永结,生人回避,百鬼夜宴。”   尖细地嗓音如一根带着倒刺,划过夜空,激起一群扑腾着翅膀的乌鸦,和着喜庆中透着丝丝诡异的唢呐曲,在她的正上头不断徘徊。   林新月的心慢慢沉了下去,虽然还不完全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她有强烈的预感,今晚过后,她就要跟从前那简单的24年告别了,她的人生从此天翻地覆,再也不复从前。   “吱——”一阵莫名地响动后,队伍停了下来,面前的轿帘被撩起,有人在林新月面前停留许久,将她上上下下看了个遍,渐渐的随着林新月清醒了过来,她恨不得跳起来对着他的脸狠踹一脚。   此时,林新月虽然清醒了神智,但她的身子却是不可以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很快,她被人抱了起来,没走上两步,就又被丢在上,是的,丢!虽然底下铺着厚实的被褥,但是她的后背还是疼的不行。   刚刚还假惺惺对着人吹冷气叫夫人,现在却又这么粗鲁,真是禽兽。   “主子,请您在夫人的脑后梳上三下。”一个女声不高不低开了口,扁平的嗓音中带着一丝不可抑制的恐惧,随后,她就感到后脑勺被人毫不客气地铲了两下,痛得她整个人都揪了起来。   “一搅两搅,儿多汝少,三搅四搅,儿能汝巧,五搅六搅,越活越好,七搅八搅,儿孙满堂,九搅十搅,白头……”   “好了,够了,都下去吧。”他出声打断,冷漠声音戛然而止,窸窸窣窣地一阵后,屋子里就彻底安静了下来。   他看了林新月半晌,伸手轻轻一挑。她原本怎么也解不开的绳结就开了,没两下,他就解开了她身上的层层叠叠的嫁衣,现在真的是被人剥光了用目光凌迟,偏偏还丝毫动不了。   她恨! 正文 第3章 嫁鬼为妇   “还真得谢谢你的好师兄,呵,送了这么一个妙人给我。”他终于开口,语气极为轻佻,同时,冰冷的手指抚上了林新月的脸。   也不知是他的手指太冰凉,还是突然听到他口中说出师兄,林新月心里一惊,身体突然醒了过来,也正是这样,脸一偏,离开了他冰凉的手指。   他愣了一愣,似是没想到林新月突然醒了,两根白皙修长的手指对着搓了搓,似在回味刚刚摸她脸时的感受,她有些反感。   身下一个用力,滚到了床榻最里侧,虽然深知今晚在劫难逃,但是能离他远一点是一点,能拖一会是一会,这般想着,林新月的眼神就顺着他的手指往上,边思索着要怎么开口打破这个尴尬的氛围,一男一女独处一室,两相沉默很容易就会产生不符合社会主义的事情来。   “那个,你说要谢谢我师兄,不会是指徐若霖吧?他做了什么啊?”林新月盯着他的下巴开口道。这厮的下巴跟手一样洁白无瑕,白的有些令人发指了,而她之所以对着他的下巴开口,实在是没有勇气看他,不知为何,从心底就对他产生了恐惧。   然而,林新月等了半天,都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她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身体快要麻木,想着也许他在做别的事,悄悄活动了一下身体,再悄悄地用眼睛余光去瞄他。   哪知被他看个正着,他面无表情地一直看着林新月,两人眼神一接触,林新月就仿佛一下子掉进他那一双仿佛千年古潭的眼眸,周身冰冷刺骨,挣而不得。   她狠狠打了一个冷颤。   “夜已深,夫人就寝吧。”他只轻轻抬了抬手,远处的两根大红烛就一下子灭了。   说着,不再坐在床边,而是上了床……林新月的后背紧贴着床壁,真是恨不得能把自己缩到墙里去,要是现在还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那她这二十几年的饭也算是白吃了,此刻她的脑子一团乱麻,根本无法冷静地思考接下来还怎么办。   看他刚刚的举动,也就是言语上不正经,又想起他那一双好不波动的黑眸,看起来像是个禁欲的,林新月勉强安慰自己。感受到他已经平躺在自己的身边了,她控制着自己有些急的呼吸声,尽量不发出声响,让他想起身边还有这么一个衣衫半褪的活人。   少倾,就在林新月已经说服自己今天只是有个男人……不,男鬼躺在自己身边一晚上,好歹是个平安夜的时候,他动了。   还没等林新月反应过来,她整个人就被他压在了身下,冰冷而又沉重。   “夫人怎么在抖?”他好听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随后,也不等林新月的回答,一只冰凉的手就抚上了她的脸颊,渐渐往下,游走于身上,“不如,一起抖?”   所有抗拒,所有不甘,所有话语都被堵在唇瓣,伴随着窗外的惊天响雷,被他吃干抹净咽进肚子里。   都说新婚之夜是幸福甜蜜的,“芙蓉帐暖度春宵”,然而林新月的春宵却是极其可笑,满心以为自己暗恋的师兄对自己也有想法,随即送来嫁衣,她还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就被突如其来的劫难打得措手不及,她……她竟然嫁给了一个鬼,而且此鬼还破了她的身。   林新月多希望这是一场梦,她躺在自己的床上,一点不想去回忆,但是那一晚的画面就跟自动连播一样,一幅幅香艳的画面接二连三跳进脑海中。   那一晚,跟林新月想的正好相反,他看着禁欲,可是相当的重欲,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窗外的雷声终于消停了,他也从她身上翻身下来,平躺到一边,抬手遮在自己的眼前,再开口时,语气又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气喘吁吁的不是他。   “林新月,我希望你能记住,你现在已经是我,易安之的妻子,不要做出让我生气的举动,我脾气不好,更不要背叛我,不然后果很严重。”   这一次,他没再“夫人”这般恶心的叫,而是直呼她的名字,但是后面的话她却听得不是很明白,合着这一荒唐的一晚上过去后,她就得三从四德遵从夫纲呗?   这死鬼,“又不是我主动要嫁给你的。”她小声嘀咕了一句,也不知他听见了没有,不过还好,他并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看起来脾气并没有所说的那么坏,不知为什么,她松了口气。   再然后,林新月就被送回了寝室的床上。   林新月想把发生的事当成一场梦,就算是睡了个男鬼,做了个春梦而已,但是左手无名指上那枚发着幽幽光芒的黑曜石戒指,无论如何都拔不下来,它时刻提醒着她,那一晚发生的不只是个梦境而已。   外面天光大亮,林新月也睡不着了,起床洗了个澡就要出门,她得去找徐若霖问清楚,昨天他……易安之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虽然林新月愿意相信师兄的为人,但是潜意识里又隐约觉得易安之没有骗人,不然他为什么非要说是徐若霖呢,所以,还是当面问清楚比较好,要是徐若霖说不是,那自己就毫不保留地相信他。   林新月打车来到徐若霖的住所,他比她高两届,现在已经是省一院的外科医生了,年轻有为前途大好,为了能离上班的地方近一点,他在省一院附近租了个小高层公寓。   下了车,站在他家楼下,她的内心还有点不安,不知自己这么来找他是对的还是错的,但是想想来都来了,打个招呼走也好,毕竟他这么忙,他们也好久没有见面了。   她上了楼,师兄住的这一幢楼的朝向不是很好,五月份早上的太阳已经很猛烈了,可走在楼道里还是感到有些凉丝丝。他住在四楼,她看到墙上那个暗红的“4”字标识的时候,不禁皱了皱眉,经过昨晚的事,她对这个数字格外的敏感。   想按门铃的时候,发现门虚掩着,难道师兄上班急,走的时候没关门?   林新月在门上礼貌性地敲了两下,就开门进去了,“师兄,你在家吗?”   没有人理林新月,但是厨房里却传出了声音,师兄在做早餐吗?她抬脚往厨房方向走去。   “师兄你在家怎么不……”话还剩半句没有说出口,就陡然卡在了喉咙口,林新月看到了什么?   林新月机械性地眨了眨眼,眼前的场景还是没变,徐若霖穿着一身白大褂,身姿挺拔,头发梳的一丝不苟,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一如以往那副斯文优雅的模样,可是他在干什么?   修长的手指正紧握着一把小巧的手术刀,缓缓割开眼前的人……是的!人,一个小婴儿,仔细听还有微弱地哭泣声。   师兄他在……解剖活人。   浓重的血腥味充满了整个厨房,渐渐笼罩住着林新月,她在门边站着,手紧紧抓着门框,力道大到指甲都抠进了门板里也没有发觉,只是一动不动盯着徐若霖。   眼前人曾是心上人,可是他现在做的事可把林新月心底对他的那点爱慕之心打得一干二净,衣冠楚楚的人里子都坏了,这还怎么让人爱得起来?   当然,此时此刻的林新月,怎么也不会想到,将来的她,会觉得现在的她,单纯的可怕,圣母附体,不过那是后话。   不知过了多久,林新月就看着徐若霖手起刀落,动作利落地挥刀,他手下的婴儿已经完全没了声息,他没有转头看林新月一眼,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像是突然灵魂归位一样,再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拔腿往门口跑去,报警,她要报警!   她一边跑,一边担心师兄会追上来,跌跌撞撞,慌不择路。   “主子,这会吓到她吗?”   “呵,吓到又如何,该让她对徐若霖彻底死心了。”   身后隐约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然而林新月却没有多少心思去仔细分辨,她急着去报警,不能让徐若霖跑了,要把杀人犯绳之于法,这个想法占据了她所有的思维,以至于她忘了打电话报警,而是直接跑着进了警察局。   听完林新月断断续续说完来意,面前的警察一脸好笑地望着她,“什么?你说你看到了有人活体解剖婴儿,你还当着他的面跑了出来报警?”   “是啊,那个警察先生你赶紧去看看吧要不然就会被他跑掉的。”林新月性急万分,直接就去拽警察的衣袖,“哎,你干什么,放手放手。”警察没想到她的举动,想甩开她的手,没想到自己却莫名往后一仰摔倒在地,望着她的脸色已经不是很好看了。   “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拜托你赶紧去看看吧。”   “神经病吧。”警察站起来白了林新月一眼,深怕她又去拽他,离得她老远,但还是妥协,给在附近巡逻的同事打了个电话,拜托他们去附近转一圈,看看是不是她的胡言乱语,语毕,他还特意加重了语气对她说:“你知道谎报警情,扰乱公共安全秩序,我可以依法拘留你的吧?”   “知道的。”林新月挂心巡逻的警察要是晚去一步会不会被徐若霖逃走,心里有些着急,看在警察同志的眼里,他就以为她是圆不了谎,害怕了。   他老神在在地坐在一旁喝着茶,一边盯着林新月,怕她溜走。   没过一会,他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林新月比他还着急地跳起来,“干什么你,老实点!”他见她的样子,生怕她要跑了,打算好好治治这样打扰他工作的人,见她又坐下后,这才接起电话。   “喂?什么?什么!好,知道了。”   挂了电话,他的脸色凝重,很不好看,但是他还是开口跟林新月说:“我的同事去你说的现场看了,厨房并没有你所说的解剖痕迹,但是,你说的那个徐若霖他在我同事面前跳楼了,十四楼。”   听完他的话,林新月的脸色灰白,耳朵里嗡嗡直响,徐若霖没有杀人,难道是她看错了,可他怎么会跳楼的,十四楼,再大难不死也活不了了……   “我……能去看看他吗?”林新月颤抖着问道。   随后,又是一声几不可闻的冷笑声。   “对不起,你现在不能走,虽然徐若霖是在你走后跳楼的,你没有作案时间,但是根据你刚刚的所作所为,我对你的精神状况怀有质疑,希望你能配合检查。”警察面无表情地说道。   就这样,林新月被当成神经病强制性关进了医院,省五院。 正文 第4章 奇怪病友   省五院在当地人的心里,有个更容易叫出口的名字:江城精神病院。   被当成女神是大家都开心的事,但是被当成女神经病就不是能大度接受的了,所以此刻林新月正一脸懵逼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大喊大叫着要出去。   她是林新月同一个病房的病友,名叫王慧,听说是丈夫儿子都被人杀害了,而她也受了刺激,自从她住到这个病房后,基本上每天她都要上演一场“惊叫秀”,那画面叫一个歇斯底里。   时间久了,林新月也有些习惯了,她皱了皱眉,离此刻正在门边撒泼打滚叫着这个房间有鬼,想出院的王慧尽量远一点。   相比起她的状态,林新月这样,真算不上一个精神病了,悠闲地翘着二郎腿坐在窗边晒太阳,说看到徐若霖杀人后林新月内心平静那是不可能的,她的心理素质也没强到那么变态的程度,之所以会安静地听从警察叔叔的安排,住进严加看管的精神病院是因为她想好好理一理,为什么徐若霖会突然跳楼,结果警察却说没见到他杀人后留下的现场。   那么快的时间清理掉解剖现场是不可能的,何况他把那个婴儿身体藏哪去了呢?这一切还得等警察调查完了再说,而林新月已经被牵扯进这件诡异的案子了,与其被警察当成犯罪嫌疑人,还不如在医院里好好呆着。   最主要的一点,也是深藏林新月心底的一个不可为人道的秘密,就算她作为一个无神论者,纵然那晚上发生的事情这么真实,却还是不能让她真正接受,她也想检查一下,这一切是不是都是她幻想出来的,林新月此时怀疑,她是不是真的有病。   就这样,林新月已经在医院住了一星期了,王慧每天都按时按点的闹上一场。她对此,已经见怪不怪。   这天,林新月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在王慧又一个人抓着门哭喊着要出去的时候,突然问她,“你为什么每天都是这个点哭喊着要走啊。”   林新月只是纯粹吃饱了闲的想找个人说说话,不然她快被憋死了。   让林新月没想到的是,王慧竟然回答了她,说:“因为只有这个点这个房间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啥?”林新月不免觉得有些好笑,江城精神病院的医生护士和别的医院不一样,他们不会一见病房有人哭闹就赶过来查看,会哭闹的病人实在是太多了,只要不是病人出现太大的状况,比如休克或者昏迷这类情况,他们是不会出现在病房区的。   所以林新月觉得王慧说的话很搞笑,这大白天的,哪有那么多鬼啊。   林新月也真是被关久了,没人陪她说话太无聊,起了跟她开玩笑的心思,“照你这么说,其他时间段,这个房间不只是我们两个人咯?难不成还有鬼吗?”   没想到王慧也不扒着门,直接走过来坐到林新月旁边,一脸认真地告诉她说:“是的,但是我只能看到一个,其他的鬼都不能靠近他,所以我也看不清还有谁。”   “哦?帅吗?”林新月扣着指甲随口问道。   “很帅,比你还好看。”王慧点头回答道。   听到这么一句话,林新月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无奈,便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说:“姐姐,鬼都是很丑的,又老又瞎,哪有我这么青春漂亮啊,而且为什么现在他不在啊,难不成上厕所去了吗?”   听了林新月的话,王慧的眼神有一刻变得清明,但是很快,她整个人又如筛子般快速抖了起来,眼睛瞪得死大,仿佛看到了极恐怖的事情,她颤抖着嘴唇,一句话都说不完整,“他……他回来了……”   林新月很无奈,刚刚的话都白说了。   但为了构建一个和谐的病房气氛,林新月还是得继续安慰她,林新月顺着她的眼神转头看了一眼,除了墙上挂着的一副抽象画,什么也没有,“那个只是一副画而已啊,不用怕。”   但是王慧已经听不进林新月说的话了,双手环膝,努力缩小自己的身影,边发着抖边小声嘀咕着:“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求求你别来找我了。”   见状,林新月也没有办法了,虽然她是学医的,但她也不知道怎么跟精神科的病人打交道啊,想到自己半个月后的实习,林新月内心不免升起一股烦躁,也不知道在这里要被关到什么时候,要是警察一直查不出来,那她岂不是要在这里待上一辈子?   那她也不用救死扶伤显大爱了,而且,也不知道在精神病院带过一段时间,主任会不会对她的专业产生质疑,不会再要她了……   越想越烦躁,林新月“噌”地站起来,走到一边给自己倒了一杯凉水一饮而尽,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往下划过,多少抚平了心底的郁结之气,余光看到王慧还是在原地碎碎念,怕她太过劳累伤身体,顺手倒了一杯水走过去递给她。   她看着林新月拿着水楞了一下,“喝吧。”她也没有多少心思再去安抚她,淡淡地说了一句就打算把水放下就走。   谁知她竟一把拽着了林新月的手,“不要走,不要丢下我。”   她拽的极紧,很快林新月的手腕处就因为血液不流通而变得青紫,“我不走,我就在这里,你先放开我,我不走。”   对着精神病人,没有什么道理可言,又不能来硬的,林新月只能好言好语地哄着她。   就这样,一句又一句,耐着性子,才把莫名其妙的王慧安抚下来,只是她还是不肯放开林新月,不让拽着手腕就要拉着衣角,反正就一定要跟她保持亲密的距离。   林新月是一个无父无母的人,从小寄养在别人家长大,心底的安全防线筑得很高,非常讨厌跟别人亲密接触,但是现在却挣而不得,她勉强压制住内心的烦闷,长长吐了一口气,现在这一天天的,过得都是什么日子啊。   从这天起,王慧就一直黏在林新月身边,连上厕所睡觉的时候她都要拽着她,不管怎么说都没用,哄也哄了,骂也骂了,打……就算了,她真是用尽了各种方法都没用,真是有苦说不出。   可能这几天太过劳心劳累,长了个连体婴让林新月睡不好吃不饱的,她整个人气色非常差,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蜡黄,肿眼泡下是两个硕大的黑眼圈,连往日养护着的头发都失去了光泽,她不由抬手摸了摸脸颊,不敢相信镜子里的是自己。   哪个女人不爱漂亮啊,瞧瞧她这脸怎么成这副德行了……不照镜子还没发现,左手带着的戒指竟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泽,死气沉沉,比路边的石头还要不起眼。   看来这戒指还挺有灵性,最近身体不好,连带着它都失去了光泽,想到这里,林新月就低头看了一眼衣角,一只枯黄的手正紧拽着,差点把她衣服拽掉。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在这么,你自己去床上躺一会,我不走,保管你起来还是能看到我好吗?”林新月端着笑,咬牙切齿地让王慧放开自己一会儿。   也没打算她会听话,但是说完后,手上的戒指却闪了一下,瞬息过后,又恢复了以往的死气沉沉,林新月没有太当回事,因为王慧竟放开了手。   她拽着林新月好几天了,连梦中都没有放手,这一下突然松开,手有些僵硬,但是她也没有多说,胆怯地往她身后望了一眼,就听话得回自己床上了,还把被子拉过了头顶。   林新月有种如释重负的放松感,打算趁着她好不容易离开的间隙好好护理自己一下,万一她等会醒来又粘着林新月可就没空了。   这般想着,林新月飞快地从包里拿出随身带着的护肤品,又回到病房自带的独立卫生间。   刚进去,门就自己关上了,外面有这么大的风吗,林新月疑惑了一下,也没太当回事,准备抓紧时间护肤,但是当她把乳液挤到手心时,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离她远一点。”   一道阴郁的男声在林新月耳朵里炸开,是的,炸开,声线非常清晰,仿佛就紧贴着林新月的耳朵一样,她捂着耳朵,警惕地往旁边靠了一步,惊恐地往旁边看去。   狭小的卫生间一眼就看完了,并没有别人,只有林新月一个人而已。   “谁……在说话?”林新月小声地问了一句。   “呵,不过短短几天,夫人竟忘了为夫的声音,你说该怎么惩罚你呢?嗯?”   是他!   熟悉的说话方式,让林新月的脑子瞬间回想起了那个夜晚,他怎么在?他一直跟在自己身边?   想到自己被一只鬼吃干抹净,它还一直阴魂不散地跟在自己身边,林新月的内心恐惧在不断增大,仿佛有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里面狂风呼啸,难受地她喘不上气。   “啧,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怎么对着我就是这副死样子。”易安之的语气带着不加掩饰的嘲讽与嫌弃。   他就是这样,上一秒还可以深情的叫着夫人,下一秒就能一下子变脸,让人摸不清哪个才是真实的他,正因为如此,林新月也极为怕他,不想跟他有任何交集,只是他却阴魂不散。 正文 第5章 室友发狂   “你一直跟在我身边?”林新月一不小心把心里的问题问了出来。   “呵,只不过离开了几天,看看你都被害成什么死样子了,让人看了一点胃口都没有。”他说话的语气还是很欠扁,但是林新月却敏锐地抓到了重点。   “被人害?被谁?你知道什么?”一串问题就跟连珠炮弹般甩向了他,“你的问题太多了,总之离那个女人远一点,等我几天,办完事了就带你出去。”他没有回答林新月,只是意简言骇地说完了他想说的,说完顿了顿,补充了一句道:“保护好自己。”   随后就再也没有声音了。   林新月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紧皱着眉,这几天太过焦虑还是什么,还有了几根白头发,看起来确实很不堪入目,他就是因为这样,才不想多跟自己多说两句,就着急着走吗……   不对!这什么鬼想法,她为什么要期盼着自己,多跟那个恶鬼说两句,真是神经病院待久了,没病也整出病来了。   林新月顺手打开水龙头,把冷水直接往脸上拍,省得再乱想些乱起八遭的。   不过易安之的话里,好像藏着什么秘密,他为什么让自己离王慧远一点,是怕王慧对自己怎么样吗?   正往脸上拍水的手一顿,脑子里有什么飘过,林新月顿了顿,仔细回想了一下,突然整个人就跟被电击了一样,愣在了原地。   是了,王慧的丈夫儿子是被人杀死的,她还看到了,那她怎么就没事呢,那她岂不是……林新月不敢再往下想下去,顿在原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苍白着一张脸,任由脸上的水珠往下滑落,直至落入衣领中消失不见。   门外想起了拍门声。   “新月,你在吗?怎么还不出来。你快出来啊,新月。”王慧在门口边拍门边叫林新月。   林新月站在原地不知道现在该怎么面对她。   最后,林新月还是打开了门,王慧见她开了门,立马又上来拽着她,“新月你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林新月摇摇头,挣了一下,没把手臂抽出来,王慧的手劲实在是太大了。   “你最近好像恢复的挺不错的?”林新月坐下了问她。   “是啊,我也觉得最近精神多了。”她笑着回林新月,边说边坐在她身边,紧挨着。   看她没有以往那么歇斯底里,林新月心底有了想法,觑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为什么突然好了啊,药也没变过啊。”   “因为新月你辟邪啊,而且那个人自从上次来了一会会儿最近都没来了呢,其他的脏东西都不敢靠近你哦。”王慧今天说了很多,虽然前言不搭后语,但是愿意开口说话就是好事。   林新月继续不动神色的问她:“那个人?你好像很怕他,是很老很丑吗?”   “不是,他长得很好看,只是太吓人了,让人害怕。”王慧边说还边往四周看了看,确定“那个人”才开口。   长得好看又很吓人?该不会是指……易安之吧?他确实很阴晴不定怪吓人的,而且他刚刚也说离开了一段时间。   “他现在不在吧?”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林新月又问王慧。   “嗯,他已经很久没有来了。”   这么说,应该就是易安之了,原来他真的一直在林新月身边,那看到她徐若霖的时候,他是不是也看到了?   他知道林新月喜欢徐若霖,现在却让他知道她喜欢的人做了这种事,她亲眼看到后向警察报了案还被关了起来,真是挺可笑的,怪不得他说话的语气里满是嘲讽。   想到这里,林新月不免又想到徐若霖,他是她默默喜欢了好几年的人啊,曾是她心中的白月光,是她在黑暗的人生里,照亮前行的一束光,但他却做了这种事。   林新月不后悔自己报了案,她只是很遗憾,遗憾徐若霖成了这样的人,但是他的跳楼真是她没有想到的,也不知道警察的案子查清楚了没有,她想早点出去,至少能赶上他火化的那一天,见了他最后一面,跟他说一声对不起,要是她早一点发现,他可能就不会走上一条路,也不会毁了大好前程,甚至丢了生命。   王慧拉了拉林新月,她才猛地回过神来,“不好意思,走了个神,怎么了?”林新月对着她扯出一个笑脸。   “嗯……是这样,我想问你借一下手机,我那时候住进来的时候什么东西都没来得及拿。”王慧有些歉疚。   林新月扫了一下她身上穿着的病号服,也没说什么,她真的只带了个人就进来了,不像她,虽然来得匆忙,但是向来习惯背着大包,里面的东西应有尽有。   林新月没有亲戚朋友,所以这些天来,并没有人找过她,或许都没有人发觉她在精神病院里吧,她压下心头的那抹苦涩,把手机递给王慧。   王慧拿了手机,竟松开了林新月,一个人往卫生间去了,还关上了门。   嘁,还怕她偷听吗?   林新月朝天翻了个白眼。   王慧打完电话后,把手机还给林新月,笑了一笑就又回了床上。   林新月有些惊讶,她怎么一天一个样,之前是又疯又闹的,前几天又一直粘着自己神叨叨的,现在倒是安安静静,像个正常人了,奇怪。   但也没有多去揣测她,毕竟自己还有一大堆烦心事呢,还是少八卦好了,揉揉太阳穴,林新月也爬上了自己的床,打算早点睡了。   半夜,林新月被肚子疼醒,也没开灯,打算摸着黑上完厕所再回来接着睡。却听到王慧的被子底下传来一阵抽泣声,还有絮絮叨叨地声音,“阳阳,妈妈对不起你,你不要怪妈妈,妈妈会帮你报仇的,你相信妈妈,呜呜呜……阳阳对不起,妈妈不是故意的……”   一阵一阵地声音,因为隔着被子,林新月听得不是很清楚,不过后背总觉得慌兮兮的,瘆得慌,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   这下,厕所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林新月在黑暗中看着蒙着被子的王慧半晌,重新躺下了,算了,忍一忍吧,不然让王慧知道林新月听见了她的哭诉,指不定多少尴尬呢。   也好在是林新月这个念头,为她捡回了一条命,林新月迷迷糊糊睡着了,没再听到王慧狠狠磨牙的声音。   就这么平静的过了两天,在一天早上,林新月才刚刚从睡梦中醒来,就发觉有个人影站在林新月窗前看着她,林新月猛然惊醒。   原来是王慧。   她穿着刚刚住进来时的衣服,说不上多新,但是很整洁,看得出来是好好收拾了一番。   “我去,你吓我一跳,一声不响看着我睡觉干嘛。”林新月拥着被子,还有些惊魂未定。   王慧脸上端着笑,看起来有些紧张,手想揣兜里,半天没找到位置。“新月,我要出院了,我是特意等你醒来好跟你告别的。”   出院?   “你怎么突然就……”林新月不解地问道,王慧这两天虽然看起来正常了不少,但是远没有到可以出院的地步啊,林新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我已经想通了……新月,谢谢你,祝你以后的日子一帆通顺。”王慧望着林新月的眼神有些空虚,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那你等我一下,我送你一下吧,好歹一起住了这么久。”林新月也没什么好说的,人家要出院,林新月总不能硬拉着人家住在精神病院吧。说罢,拉开被子下床,还怕王慧等的性急,跑去卫生间的路上还对她说了句,“我很快就好,五分钟。”   说罢,就快速刷牙洗脸换衣服,全程用时不到三分钟。   可等林新月出去的时候,房间里哪还有人。   林新月皱了皱眉,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赶紧抓着手机跑出门,希望王慧还没有走太远。   顺着楼梯往下,在楼下花园里见到了王慧,她跟一个男人站在一起,看起来应该是来接她出院的。   男人看上去很开心,想要上去拉王慧的手,却被甩开了,他正诧异的时候,王慧突然踮起脚尖吻了上去,男人一愣,很快就投入到这个吻中。   两人吻的难舍难分,林新月有些诧异,王慧的丈夫不是才刚死么,她怎么就跟别的男人……但是这么直接看着两人接吻总是不太好意思,林新月的眼睛都不知该往哪放,就四处乱瞟。   结果就这么个档口,前面突然传来男人的大叫声,声音之大,如利剑直冲云霄,劈开天际,林新月连忙往他们看去,只见刚刚还吻地激烈的两人,现在却缠抱在地。   确切来说,应该是王慧把男人扑倒在地,她的嘴正狠狠咬在男人的脖颈上,鲜血从动脉中喷薄而出,溅了王慧一头一脸。   林新月很快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正好手机一直被紧握在手中,但是反应再快,颤抖的手还是不手控制,怎么都划不开手机屏幕,等好不容易把手机解锁,男人的声音已经奄奄一息。   “喂,张警官,我是林新月,被你送进省五院的林新月,跟我同一病房的王慧杀人了,你们快来啊,我亲眼看到的,你们快……”语无伦次地说完,也不管那边的人听清楚了没有,林新月就把电话往兜里一塞,跑上前去。   要是再慢一点,男人就死了,身为医生林新月不能眼睁睁看着有人在她面前死去,上次是被吓到了,这次一定要把他救回来。   林新月刚刚跑上前,还没有碰到男人的身体,王慧突然就抬头看向林新月,她的脸上都是血,尤其是嘴巴上,她咧嘴朝林新月龇了一下,被磨得异常锋利的牙齿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仔细看,还能看到牙齿上挂着人体组织,那是从男人身上硬生生扯下来的皮肉。   “王慧,你冷静点……”林新月想要先安抚她,因为她的状态看起来非常不好,怎么前几天好端端的人,现在会突然发狂,难道……林新月脑子里有消息一闪而过,林新月现在没有精力去思考,首要任务是让王慧平复心绪。   “新月,你现在走,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你还来得及。”王慧的脸上毫无表情,冷着眼一字一句对林新月说道。   “王慧你先冷静,先让我救他好不好,再慢一点,他就死了,你杀人了,你会坐牢的。”   “呵呵,死?他死有余辜,他害别人的时候怎么没有想过会有这一天。”王慧不为所动,只是又把视线盯在林新月身上,仿佛被一条湿冷的毒蛇盯上一般令林新月难受。   但是林新月不能走,“他有罪,应该是交由法律去审判,而不是你自己做决定,你先起来,让他接受治疗后再交给警察好吗?”林新月好说歹说,王慧除了眼神变得越来越癫狂外,根本挪动分毫。   “既然你自己找死可就别怪我了,我给过你机会的。”王慧说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林新月猛扑过来,还好林新月早有准备,往旁边一闪,堪堪避过。   王慧的见被林新月躲过,脸色变冷,双手化为爪,长着锋利的大口,就又要往林新月扑过来,饶是林新月反应再快,也快不过她的速度,连滚带爬地往旁边躲,还是被她抓住了脚踝,她狞笑着用单手抓着林新月,往她面前拖拽,她的大力林新月是领教过的,那时都挣不脱,更别说她现在发狂的状态了,眼看着林新月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林新月仿佛能看到她牙齿上那细碎的光芒。   死定了,林新月闭上眼等待着想象中的剧痛。 正文 第6章 尸体失踪   等了一秒两秒,脖子上还是好好的,林新月忍不住睁开眼,却看到王慧近在咫尺的脸,原本就蜡黄的脸上还添了不少血迹,真可谓触目惊心,林新月下意识就挥拳打在她的脸上。   看到她被林新月的这一拳打得飞了出去,林新月心下一跳,看了看自己的拳头,原本只想让她不要凑林新月这么近,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把她给打飞出去。   但是王慧没有给林新月思考的时间,她又站起身朝林新月扑过来,正暗叹这次死定了的时候,林新月的手竟然自己动了,一拳接着一拳,打在王慧的头上、身上,直把她打得毫无招架之力。   林新月的手不受自己控制了……   确切来说,除了大脑外,林新月的身体已经完全不受林新月控制,拳拳到肉的声音听在耳朵里,不是那么好受,王慧的脸上已经被打出血了,自己的与男人的混合在一起,无法分辨。   林新月想停止,可是停不下来。   也不知道打了多久,王慧已经被打得瘫倒在地,她再发狂也只是个女人,而林新月的力气现在大的不可思议,她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够了,别打了!”林新月不知道她这句话说给谁听,但是却意外地好用,她的手终于停了下来,虽然不受自己控制,但是却消耗她的体力,突然停下,林新月已经体力不支,气喘吁吁蹲在了地上。   张警官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男人倒在血泊之中,脖子上被咬了一个大洞,血液正不断往外缓缓流淌,已经没了声息;王慧满头满脸的血迹,鲜红的、暗红的,血迹斑斑,她龇着牙,跟吸血鬼一般的尖牙还露在外面,正躺在男人的尸体旁边冷笑;而林新月,衣衫凌乱却没有流血的明显伤口,坐在一边揉着手喘粗气。   “你们这是……”张警官看了一会,就把事情给捋顺了,竟没有再误会林新月,反而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林新月一眼道:“你怎么到哪哪就出人命啊。”   怪我咯?林新月撇撇嘴没说话。   张文杰带来的人很快就把已经咽气的男人盖上白布拉上了救护车,同时也拷住了王慧,在带走前,王慧看了林新月一眼,没再说话,她动了动嘴角,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里五味杂陈。   “张警官对不起啊,没能救下他。”林新月带着歉意说道。   “也不能都怪你,也别太自责了。”张文杰安慰了林新月一句在把她关进精神病院的时候得知她没有亲人,他就给她留了他的号码,以防万一,有个急事可以打电话给他,没想到再次见到他,又是在案发现场。   “有件事想跟你说一下。”张文杰停顿了一下,从口袋里摸出支烟点上,猛抽了一口,外缓缓吐出个烟圈,这才又对林新月说道:“刚巧医院也给我来了电话,说你的检查一切正常,你等会收拾一下就出院去吧,毕竟在这种地方待久了也不好。”   说着,他看了一眼地上,男人的尸体虽然被抬走了,但是地上一摊血迹还留着,他看着看着就拢起了眉。   听闻林新月能出院了,她内心有点小波动,再不出院她都要抑郁了,太好了。   “那我能去看看我师兄……呃……徐若霖吗?他被安置在哪?”   良久,张文杰都没有开口说话,他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烟,眉头已皱成“川”字形。   “不方便吗?那我……”   话还没说完,张文杰突然出声打断了林新月,“徐若霖的尸体不见了。”他说。   “什么?”林新月怀疑自己听错了。   “徐若霖的尸体失踪了,在停尸房不见的。监控没有拍到,突然消失的,我们们还在排查中,要是你有消息,希望能立马跟她联系。”他快速地说完。   林新月愣了一会儿才消化掉他说的内容,尸体平白无故地失踪了?要是有人把他带走了,监控怎么会拍不到?还有,她能有什么消息,难道他一个已经从十四楼跳下来,躺过停尸间的人会活着回来找她吗?   林新月看着张文杰冷笑。他可能也察觉出了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扯嘴勉强笑了一下就走了。   她回到楼上,准备收拾一下东西就走,刚推门进去,身体就不受控制撞到了墙上,好像面前有一个人正压制着她,不让她动弹。   “易安之,你闹够了没有。”林新月现在很烦躁,语气自然也好不到哪去。   “林新月,你闹够了没有?我有没有告诉过你,让你离那个女人远一点,要不是我刚好赶回来,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好端端站在这里讲话?”易安之的声音很轻,语气也不重,但是越是轻柔越让人觉得后背发凉,他冰冷而无形地手已经触摸到了她的脖子。   “既然你这么不想活,我就送你一程。”如钢筋般的手指慢慢收拢,林新月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偏生身体又不受控制,动弹不得。双脚已经开始离地,因为严重缺氧,眼神也变得迷离。   要是能死了也就好了,反正师兄也死了,这世上又只剩下林新月一个人,没有了支撑的灯塔,她的前路一片黑暗,死了也好,再也不用一个人走得磕磕碰碰了。   林新月的意识已经开始涣散,无意识地露出一抹微笑,在彻底解脱前,她突然被甩到了床上,她没死成,易安之在最后时刻松了手。   “咳咳咳……”猛的接触到空气,林新月剧烈地咳了起来,“怎么?想求死?好跟你的师兄双宿双飞?有我在,你这辈子都别想。”易安之冷酷地在林新月耳边说着自己的揣测,她自顾着咳嗽,没有理他,他是个疯子。   但正是因为这样,彻底激怒了易安之,他不再跟林新月说话,直接动手撕裂了林新月的衣服,他这是要……   “不可以……这是在医院,不能这样。”每个病房里都会装一台监视器,为了让医生能远程掌握病人的状态,要是他现在就想要,那不都被坐在监视器前的医生看到了?那林新月还要不要做人了,她死命推着他,想拉过被子盖住,却直接被他甩到了地上,这下床上就她一个人了,他是隐身的,根本不用担心,别人看着监视器,只会以为她又发病了,样一来,她可真成了精神病了。   “易安之,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听你的话,以后都听你的话,求求你,不要在这……”林新月双手环胸,尽量让自己不要走光,低了头求他。   可能求饶真的有用,他停了下来。   “徐若霖没死。”他突然开口道。   “你怎么知道?”   他没有理会林新月的问题,而是问她“你想要见他吗?”   徐若霖没死,这到底怎么回事?林新月当然想知道他此刻在哪,迫不及待玩说出答案时,突然想起第一夜的时候,易安之对她说的话,他说他脾气不好,刚刚她已经领教了,他是真的想让自己死,他还说,不要背叛他,那他刚刚突然提徐若霖是不是只是在试探她?   神色微变,林新月垂下眼眸,掩饰住自己的情绪,低声回答他说:“不想。”   易安之没有立刻说话,像是在观察林新月说的话,过后,确认看不出端倪才解了对她的禁锢,林新月顿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王慧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林新月还是对刚刚的事情耿耿于怀,想起易安之曾经提醒过她,忍不住问易安之。   “呵,她死去的丈夫儿子天天在门外徘徊找她,她能坚持到现在已经不错了。”易安之冷淡的声音里带着鄙夷不屑。   “啊……她真能见到鬼啊,那后来为什么……”   “你手上的戒指原本是我的,一般的小鬼看到都不敢近身,所以她才一直黏着你。”说罢,他顿了顿,又开口道:“不过,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辈子,既然他们近不了她的身,就让他们去她梦里找她,终于把她逼疯了。呵呵。”   “是你指使的?”林新月不敢置信,这里面还有易安之的事。   “也不是指使,安排吧。”他淡淡的说道。   “你为什么要把她逼疯,你怎么可以这么做呢,这样她的下半辈子就毁了。”   “林新月。”易安之突然开口叫了林新月一声,语气淡淡的,但是透着阴森乖戾,成功把她吓得闭上了嘴。   “我真的很讨厌你的圣母心,这世界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美好。”他的话如当头棒喝,把林新月钉死在原地。   林新月默不作声地从床上下来,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出院。   回到了学校寝室,照旧只有林新月一个人,因为快一个星期没有回来,已经结了一层薄灰,她没有去打扰,现在没有一丝精力,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都一塌糊涂。   林新月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轻声叫了两声易安之,没有回音,她猜想他可能又有事忙去了,悄悄松了口气,拎着简单的行李出门了。   趁着还有一星期就要到医院实习了,林新月打算回乡下去转一圈,散散心,顺便理一下思绪。   最近事情真是发生太多了,过惯了简单日子的林新月非常不习惯,但是她不能再一味逃避了,生活是自己的,该学会适应,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对着各路牛鬼蛇神说一句:来啊,放马过来吧!   坐上了回回乡的大巴,林新月靠在椅背上睡的迷迷糊糊时被手机铃声吵醒了,眯着眼看是张文杰打来的,忙接起来,对着电话那头问好。   “林新月,是我。”张文杰说话时伴有吐气声,她猜他又在抽烟,等了等,听他接下去说道:“王慧已经招了,本来按照规矩是不能跟你透露有关案情内容的,但是我怕今天这一幕给你留下心理阴影,怎么说你跟王慧也相处了这么久,也算半个知情人了。”   他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拿开手机低低咳嗽了一声,继续说道:“王慧已经招了,说她出轨,打算跟情夫私奔的时候被丈夫知道了,丈夫跟她吵架,动手打了她,情夫知道后上门,错手杀害了丈夫和孩子,王慧精神受了刺激,本来以为有所好转,但是看到情夫,想起了思念已久的儿子,这才发了狂。”   话说到这里就停了,张文杰在等林新月的回音,她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头很痛,“张警官,少抽点烟吧,对身体不好。”   说完林新月就直接挂了电话,顺手关了机。   车子正巧缓缓停下,林新月往窗外看去,到了,清潭村。 正文 第7章 要出大事   “清潭村客运站”六个红色的大字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林新月透过布满污渍的半透明玻璃往外望去,不自觉地轻轻松了口气。   只要过了这个十字路口,大巴开进客运站,林新月便能够真真正正踩上清潭村的地界。这段时间实在发生了太多事情,她真的需要好好休息。   自从小时候她父母双亡后,在孤儿院里林新月便时刻收到来自清潭村李婆婆一对一的定时捐助,东西不多,有的时候是衣服文具,有的时候也会是笔数目不大的钱。   考上医科大学后的那个暑假,林新月曾经到清潭村来找过李婆婆,也算是答谢她常年资助的恩情。只是后来学业繁忙,便和李婆婆断了联系,也不知道她还会不会记得自己。   大巴又稳稳地缓慢地启动,客运站的入口是段起伏不大的上坡路,林新月满眼期盼地左顾右盼,她心里也明白,这次回清潭村,她并没有提前告诉李婆婆,客运站根本不会有人等着自己。   可即便如此,林新月也早就跟着车里躁动不安的人群站起身,仰头伸手去拿放在架子上的行李。   就在这时,大巴突然猛地晃动,好像从块大石头上撵过似的,一阵不平稳的高低起伏袭来,又猛地一个急刹,所有人齐齐向后倒去。   “我靠……”   “你压着我了!”   “师傅怎么开车的?!”   整个车厢嘈杂脏乱的叫骂声此起彼伏,林新月揉着装在椅背上的胳膊,缓缓站稳。   她刚才双手正举过头顶拿旅行包,急刹车的时候根本稳不住身形,眼看整个人向前倾斜,立即就要撞上前面那个肥头大耳的胖男人,却又突然被股无穷大的力气给托了起来。要不是那股力气蛮横又古怪,她的胳膊也不至于会撞在椅背上。   林新月狰狞着眉头,低声喊道:“易安之,是你吗?”   没有任何声音回应她,林新月心里气得差点儿跳脚,表面上却仍旧云淡风轻地装作不在意地左右看看,担心有人看出她刚才的异常。   想到刚才自己反重力反惯性的动作,要是被别人看见,也解释不清。   不过还好,周围的人全都骂骂咧咧地准备找刚刚跳下车的司机算账,正当林新月长长地舒口气的时候,一个轻飘飘的低沉嘶哑的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你还好吧?”   林新月惊出一声冷汗,顿时钉在原处,过了会儿才转过身去看身后。在她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女孩儿。   奇怪?林新月狐疑地想,之前这个女孩坐在自己身后吗?   “你还好吧,我看你刚才撞在椅背上了,痛不痛?”   “你刚才看见了?”林新月心里祈祷,她现在已经没有心思去想这女孩是不是坐在自己身后,只求她刚才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反常。   谁知,那女孩儿却在林新月殷殷切切的期盼中点点头:“你是运动员吗?我看你很有运动天赋嘛,刚才那种紧急情况,竟然还能够反弹跳起来。”   “是,是吗?”   林新月扯着嘴角轻笑,打着哈哈,顺着女孩儿的话往下编。   “对了,我还没有做自我介绍,我叫庄灵,是利普大学大三的学生,我是来清潭村旅游的,你呢?”   原来和自己所念的医科大还是同省,莫名地林新月便对眼前的庄灵产生了种亲切感,她笑了笑摇头:“我是来散心的,前面是出什么事了吗?”   说着,林新月手指着大巴车外,司机早就跳下车,车上的乘客也依次离开,现在车上就只剩下她和庄灵两人。   联系刚才大巴车的颠簸和意外,林新月心里顿时就有种不好的预感,她伸长了脖子往那边望去,却只能看见重重人影,此外,什么都看不见。   “出什么事了吗?”林新月再一次追问。   庄灵灵动的眸子突然暗沉下去,她苍白的嘴唇紧抿,轻轻摇头:“不知道,那边人多拥挤,我们就不要过去了吧。”   此时林新月已经走到车外,正远远望着,听到庄灵的话,她立即想到王慧的案子,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一时间,看热闹的心思也就淡了。   “算了,也没什么好看的。”林新月边说边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但那些路人口中不轻不重的闲话,却恰好传入林新月耳中。   “诶,真可惜,看上去还那么年轻,怎么会发生这样的意外。”一个中年大妈正夹着包站在路边和看门大爷闲聊。   看门大爷抖了抖手里的烟蒂,又恶狠狠地深深吸了口烟,沙哑着嗓子道:“这件事不简单,我是看着那姑娘被卷进车底的,当时我还想拦她来着,人年纪大了,哪能跑那么快。”   闲言碎语在林新月心里渐渐描绘出个轮廓,她神色一凛,大声叫着走向人群:“我会急救,让我看看伤员。”   她毕竟还是医学院的学生,而且即将去医院实习,简单的急救说不定还能挽回车下人的性命。   谁知庄灵却一把抓住她,林新月焦急地想要推开庄灵,急匆匆道:“你拦着我做什么?没准我还能救下她来。”   “已经死透了,你要怎么救?”   死透了?庄灵怎么知道?   林新月顿时打了个寒颤,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感觉到拽住自己的那股力量有多么强大,林新月皱着眉,用手推开庄灵道:“你先松开我。”   突然,庄灵好像被什么东西烫到似的,咻地收回手,她捂着手上的左手,胆怯着道歉:“我只是想劝你别过去,太血腥,怕你受不了,我没有什么恶意。你别生气。”   可是林新月却没有立即答话,她硬生生往后退了半步,警惕地看着庄灵,小心翼翼试探:“庄灵,你究竟是谁?”   “我还能是谁?我跟你一样,都是学生。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是来旅游的,恰好碰上了你,觉得投缘,想跟你结个伴。”   庄灵青白的脸上没有半分血色,她唇瓣有些苍白,目光像是无法聚焦般从林新月肩头越过,她心头一紧,心里那种不好的感觉越来越重。   见林新月的怀疑没有退下去,庄灵紧张地看了看四周,催促道:“我们赶紧走吧,你想去哪里都行,反正我是跟定你了。”   莫名其妙捡了个跟屁虫,林新月更加不耐烦,远处警笛鸣响声慢慢靠近,应该是清潭村的警察来了,林新月的确不想再跟警察扯上什么瓜葛,最后叹着气望了人群攒动的大巴旁一眼,转身离开。   肚子饿得咕咕叫,林新月这才想起已经是下午三点,自己连早饭也没吃。   她找了个看起来干净的店面坐下,要了碗牛肉面,店老板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围着白色围裙,见林新月独自前来,还好心地附赠了她杯冷饮。   庄灵不知道去了哪里,刚刚才信誓旦旦地说要跟定自己,现在连人影子都跑不见。不过也好,林新月边吃面边想,省得麻烦。   不是正餐时间,面店里空荡荡,除了老板,就只有林新月一个顾客,收拾妥当,老板便坐在林新月不远处跟她聊天:“你是个生面孔,以前没见过你,不是清潭村的吧。”   “我是来找李婆婆的,她以前帮助过我……”   不知不觉间,林新月便将李婆婆曾经资助过她上学的事情给说了出去。   面店老板脸色微变,意味深长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不过现在的清潭村也比不得几年前,去年清潭村被打造成旅游乡村,这不,很多老房子都被拆了,也不知道你说得李婆婆,还住不住在原来的地方。”   “啊,怎么会这样。”林新月放下筷子站起来。   “我只是猜测,其实我也刚来这里没多久,具体情况还不了解,时间也不早了,我也不留你,你赶紧去找人吧。”说罢,便将林新月面前剩下的半碗面给收走。   林新月着急地叫起来:“我还没吃完呢,你怎么给我端走了?”   “时间到了,我要关店门,你赶紧走吧,面钱就不收你的了。”   店老板的背影已经隐没到门后,林新月平白得了半碗面,也没什么好说的,收拾好东西带着满腔疑惑,还是离开了面点。   刚走出面店,庄灵便白着张脸冲了出来,林新月根本没有看清楚她是从什么地方过来的,刚才在面店眉看见庄灵,林新月还以为她想通了自己走了,现在看来是自己想得太天真。   “你怎么还在这里?”林新月皱着眉不悦地问道。   庄灵却颇为神秘地,低哑着声音道:“幸好你有他的保护,不然,要出大事儿的。”   “什么意思?谁的保护?”   林新月立即便想到了易安之,刚才在车上自己快要摔倒的时候,应该就是易安之出手将自己给救回来的,但是后来自己叫他的时候,却不知道为什么,易安之不回答。   这时,庄灵却一脸严肃地紧紧拽住林新月的胳膊,慌张地望向四周,沉声道:“别问那么多了,这里人多口杂,我们换个地方再聊。”   人多口杂?   林新月困惑着放眼望去,整条小吃街上,就只有零零散散三五个路人,怎么就人多口杂了? 正文 第8章 她不是人   一路上,庄灵都亦步亦趋地紧跟着林新月,她脚步很轻,踩在松软的树叶上,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有的时候,林新月专注着找路,甚至都察觉不到庄灵的存在。   好不容易按照记忆找到了李婆婆的家,开门的却是个十几岁的女孩儿,梳着双马尾,头发及腰,歪着头问林新月:“你找谁?”   “我找李婆婆,你是她孙女吗?”   林新月心下疑惑,她记得李婆婆一直都是独居,以前她怎么就没有听李婆婆提起过,还有别的亲人。   那女孩儿闻言却突然瞪大了眼睛,目露惊恐,一边推开林新月,一边大声喊道:“她死了!”   她声音尖利布满恐惧,林新月被她惊得向后退了半步,差点儿从楼梯上摔下去。   ‘嘭’地一声巨响,大门被重重关上,紧接着,隔壁院落了相继传来关门的声音,想是看热闹的街坊邻居。   林新月的胳膊又开始隐隐作痛,她只觉得莫名其妙被别人赶走,心里一股急躁上涌,面色潮红,相比庄灵苍白无血色的脸,她觉得自己这会儿就像个熟透了的苹果。   “我去隔壁问问,这家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气冲冲道。   不顾庄灵阻拦,敲开隔壁院落的门,但是刚才分明从这家听见重重的关门声,可现在无论林新月怎么敲门,都听不见回应,更别说有人来开门。   “不用敲了,小姑娘,无论你怎么问,他们都不会告诉你实话。”   就在这时,林新月身后突然有道苍老的声音响起,那声音像是深冬寒夜里的凉风刺骨,林新月转过身去,左右都找不到庄灵的影子,而在她身后不足一米的位置,竟然站了个老人。   这个老人是谁?看起来上了些年纪,却还是神采奕奕,身形矫健,但是他是何时站到自己身后的,林新月怎么都想不明白。   她怯怯问道:“为什么不会告诉我?”   “因为,他们也害怕啊。”老人笑道:“这里是乡下,乡间流传的荒野传说,难道你没听说过?”   林新月还真的没有听说过,就算曾经听到,按照她一贯的无神论认知,也会一笑置之然后把这些事情抛掷脑后,她皱着眉,摇摇头。   “你能说得详细点儿吗?”   “现在还不是时候,你要想知道,就先撬开跟着你的另一张嘴。至于你想从我这里知道的答案,时机成熟,我自然会告诉你。”   跟着她的另一张嘴?难道是指庄灵?   林新月只觉得浑身发麻,腿上爬满了凉意,像有无数双冰凉的手死命地拽着自己,等她回过神来,周围哪里还有那个老人的影子。   这一切都太诡异了,难不成自己大白天见鬼了不成?   林新月搓着双臂上浮起的鸡皮疙瘩,刚抬头,庄灵那张苍白青灰的脸便被放大好几倍,出现在她面前。   “你干嘛!”林新月倒吸一口凉气,连忙后退。   庄灵奇怪道:“我还想问你你在干嘛,整个人就像是灵魂出窍似的,两眼发直,不动也不说话,我叫了你好几声你也没有听见。”   林新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摇头道:“不知道,可能见鬼了吧。”   她本是开玩笑,但庄灵并没有配合着笑起来,而是震惊地盯着林新月的脸看,仿佛要在她脸上看出破绽。   林新月没心情跟她闹着玩,既然李婆婆已经不在这里住了,自己总得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吧。   幸好清潭村被开发成度假村,现在又不是旅游旺季,民宿价格低廉,林新月选了家看起来环境优雅的民宿办理入住。   前台十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儿,林新月进去的时候,她正在玩手机游戏,只抬头瞟了眼林新月,便又低下头继续游戏。   “你好,麻烦给我个标间。”   “大床房?”   “不是,标间,我们有两个人,要两张床的那种。”   前台很快就办好了入住,将房卡给林新月的时候顺带说道:“待会儿你朋友来了,记得让她拿着身份证办理入住,这几天刚好遇上检查,查的比较严。”   闻言,林新月怔了怔,余光瞟向站在不远处楼梯口的庄灵,脸色刷一下全白了。   她这才意识到,前台小姐看不见庄灵,她也才突然想起,之前李婆婆家敲门的时候,那个开门的女孩儿,也问得是‘你找谁’而不是‘你们’。   那么,这个从大巴车上就一直跟着自己的庄灵,究竟是谁?   林新月收好了房卡,提着行李一步一顿地往房间走去,房间就在一楼,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竟然在走廊的尽头,还是个阴面。   开门的时候,一阵凉风吹来,林新月连心带身子,都打了个寒颤。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都被找上门来了,躲也已经来不及。   林新月手心轻轻摩擦着指节上的黑曜石戒指,从戒指里透出的冰凉的气息却瞬间安抚了林新月恐惧的情绪。   她转过身,目光直直盯着庄灵,轻声道:“现在你要跟我说实话,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跟着我?又是什么时候,死的。”   最后的两个字刚刚从她嘴里吐出,庄灵苍白青灰的面容便开始皲裂,像是古老陈旧的树皮,从皲裂的缝隙中透出殷红色的血丝。   林新月惊恐地后退,她双手举在空中乱舞,黑曜石戒指突然发出青蓝色的光。   “啊!快拿开,拿开……”一声凄切惨叫响起,环绕在整个房间,阵阵回响。   阴凉和恐惧瞬间消退,林新月从指缝间往外望去,只见刚才还凶恶恐怖的庄灵,这会儿却像被什么东西钳制住似的,惊恐地蜷缩成一团,不断地挣扎。   眼看着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女孩子,痛苦地蜷缩,林新月心下不忍,朝庄灵走过去。   “你还想凑上去,怎么,就怕自己死不了吗?”易安之冰冷阴森的声音在她身边响起,同时,林新月的脖子,被只冰凉透骨的手紧紧拴住。   林新月慌乱地挣扎,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你放手。”   “既然你这么想死,我送你一程如何?夫人?”   易安之突然松手,林新月像是脱了水的鱼,在死亡前一秒重新钻进水里,她不安地向后退了几步,背脊低着墙,警惕地望着易安之的一举一动。   “想躲?之前干什么去了,放着个小鬼在你身边,我还以为你是不怕死的。”   “谁不怕死了,我也是刚才才知道的,而且,一路上她也没害过我。”   “等你死了,就知道她有没有害你的心了。我最后再告诉你一遍,林新月,你的命是我的,如果你想死,也只能由我下手。”   闻言,林新月只觉得气血上涌,要不是打不过,她都恨不得跳到易安之身上,挠花他的脸。   林新月缓了缓情绪,转身对已经不再挣扎的庄灵道:“你还没回答我,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一路上都要跟着我?”   “你问她这么多干什么,反正都是个小鬼,倒不如填了孤魂野鬼的腹。”易安之厉声道。   庄灵害怕的跪在地上,不断地磕头解释:“我没想过要害你,只有跟着你,我才能避开那些恶鬼,求求你们,不要将我赶出去。”   “避开那些恶鬼?哪些恶鬼?”林新月疑惑问道。   易安之双手抱肩,不置可否地望着林新月:“她是被恶鬼缠身,不小心卷进大巴下丧命的,就是你今天目睹的那场车祸,我早就警告过你,让你离这些麻烦远点儿。”   继而又转过头看好戏似的轻蔑地看了看庄灵,狠声道:“说吧,没听见她问你话吗?说完了就赶紧滚,要不然我就拿你去喂恶鬼。”   原来,庄灵就是下午车祸的受害者,也难怪当林新月想去救人的时候,庄灵会说,那人已经死透了。   可此时庄灵却死咬着嘴唇,不再言语。   林新月目露不忍,低声劝导:“你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我,说不定我们还可以帮你。”   “呵,夫人好大的口气。”易安之轻笑:“把话说清楚,是你帮,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倒了血霉才摊上你这种麻烦!”   说完,易安之的身子渐渐变得透明,直至消失不见,空气中冰冷恶寒的气息消失,林新月轻轻叹了口气,不想跟易安之计较,她又向庄灵靠近几步,说道:“你跟着我肯定是觉得我能够帮你,可是你总得让我知道,要怎么帮你才行吧。”   果然,话刚刚出口,庄灵便抬头急切地望向林新月,她嘴唇蠕动,低声道:“我的确是来旅游的学生,只是勿入清潭村里那片尚未开发的密林,然后,就被恶鬼缠住。原来村里的传说都是真的,那就是片鬼林子!”   鬼林子三个字重重地敲在林新月心头,难道这就是那个老人说的,她身旁那张嘴里的秘密?   林新月在庄灵面前坐下,轻声安抚:“你慢慢说,发生了什么,都告诉我。”   可庄灵却目光呆滞地摇头:“没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你不是说要帮我吗?只要让我跟着你就行,你手上的戒指在发光,那种光你可能看不见,但是恶鬼们都不敢靠近,我在你身边,最安全。”   闻言,林新月突然抬头警惕地望向周围,难不成,在自己身边,还环绕着其他的恶鬼?   空气中压抑的凉意更重,林新月仿佛置身于冰窖,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正文 第9章 又翻脸了   林新月目光闪烁,神经兮兮地指着半空,吱吱呜呜地问道:“也就是说,我们身边,还有其他恶鬼?”   难不成她命里带煞气,专门招惹这些恶鬼不成。   庄灵摇头:“不在了,从李婆婆家出来后,那些恶鬼就消失了。”   闻言,林新月才舒了口气,便又听庄灵偏着脑袋疑惑道:“其实我也觉得挺奇怪的,在客车站外面原本就聚集了很多的恶鬼,可是现在,这里却连一只恶鬼的影子都看不见。”   这种情况,林新月很自然就联想到当初在精神病院的那段日子,当时,王慧也说只要跟着她就没有小鬼缠身,看来,易安之的黑曜石戒指真的能够起很大的作用。   想着,林新月便抬起手,仔细地观察手指上的戒指,黑曜石在灯光的照耀下,发出柔和的光,她忍不住伸出另一只手上去摸了摸,易安之冷漠阴森的声音突然就在她耳边响起:“干什么?”   林新月吓了一跳,她左看右看,一阵冷气袭来,她才看清原来易安之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身侧。而庄灵早就怯怯地躲在角落。   林新月皱皱眉头,沉声问道:“你过来做什么?”   “要不是你叫我,你以为我会愿意出来见你?”   “我什么时候叫你了?”林新月硬着脖子,大声质问。虽然刚才她的确在心里叫了易安之的名字,但是并没有叫出口,按理说,易安之是不可能知道的。   易安之眯了眯危险阴冷的眸子,饶有兴味地望着林新月,唇角上勾道:“你确定没有?你用手摸了黑曜石戒指三下,就是在叫我。”   闻言,林新月的嘴不可置信地张得极大,她愣愣回望易安之,下意识松开还按在黑曜石戒指上的手,一时间,双手无处安放,像是犯了错的孩子,只能将手尴尬地举在空中。   “算了,谅你不知情,这次就不跟你计较。只是,你是不是应该跟我解释下,她为什么还在这里?”易安之指着蹲在角落里的庄灵,阴气沉沉地问道。   “她挺可怜的不是吗?”林新月极力地在寻找措辞,尽量试图圆滑地辩解,“而且,外面还有许多恶鬼对她虎视眈眈,要是我把她赶出去,她就死定了。”   易安之恶狠狠地深吸了口气,他双手握拳,狠声道:“容我提醒你一句,她已经死了。虽然我不知道你究竟为什么能够看见她,但是她已经死了,不是个活生生的人,她是鬼,不可能再死第二次。”   林新月睁大眼,好半响才反应过来易安之究竟说了什么,是啊,她怎么从来就没有想过,庄灵已经死了,她已经成了鬼魂,跟在自己身边,的确不是办法。   “再说,林新月,你的圣母情结什么时候才能消失掉,有些事情你插手也就罢了,这种棘手的问题你想也不想就插一脚,到时候捅了篓子,我可不会替你收拾烂摊子,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易安之不客气滴警告着,语气虽然依旧狠厉,但和往常比起来,又多了几分平和与温柔。   “求求你们,别扔下我。要是你们走了,外面的恶鬼肯定会进来将我吃掉,到时候我就真的是魂飞魄散了。”   庄灵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她走出角落站在林新月身侧,尽量避免和易安之的接触,对他们楚楚可怜地说道。   林新月于心不忍,侧过脸去,易安之却凶神恶煞道:“你再怎么装可怜也没用,我告诉你,别缠着她,要是再被我发现,用不着外面的恶鬼动手,我亲自解决了你。”   其实在易安之指责林新月有圣母情结的时候,林新月心里已经非常恼火,她用鞋尖踢着床脚,极尽忍耐,这会儿却又停易安之种种挑衅,暴躁的脾气一股脑就跳了出来。   林新月不知道为什么易安之会这么看不惯庄灵,她只觉得庄灵可怜,秉承着能帮则帮的心态对待庄灵,既然庄灵找上自己,说明自己是能够保护她的。   这样想着,林新月突然有了种莫名的使命感,那种感觉沉沉地将她压住,她鼓起勇气反驳道:“你想对她做什么?我告诉你易安之,我林新月就是爱多管闲事,你还真说对了,庄灵的这桩闲事,我就管定了!”   闻言,易安之双手抱肩,冷着脸说道:“好啊,那就让我看看,你打算怎么帮她,没有我的帮助,你从这里出去就会被那些恶鬼缠上,到时候自顾不暇,你还有什么功夫去管别人。”   林新月张了张嘴,像是被只无形的手卡住喉咙,好半响都说不出话来。   “还有,”易安之继续道,“你好好想想我说的话,别忘了从你师兄和王慧那里得来的教训。我记得,当时你可是被吓得浑身发抖,怎么,这才过了几天,你就已经完全不再害怕,我还不知道,原来你的适应能力这么好。”   紧接着,易安之在恶狠狠地威胁完林新月后,竟然转过身去面向庄灵,庄灵此时早就害怕地耸着肩弓起背,相知受惊的猫似的往后退。   易安之两步向前跨去,大掌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卡上庄灵的脖子,庄灵痛苦地挣扎,只听他阴冷的声音沉沉道:“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要将她牵扯到这滩浑水里去,你明明知道整个清潭村里面有什么,这里已经被股不明的气息包裹多时,你竟然还要将她扯进来,你最好适时收手,要是你还要继续执迷不悟,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说罢,易安之也不跟林新月解释辩驳的机会,一阵风似的消失了,林新月打了个寒颤,怔怔望着庄灵,差点儿咬到自己的舌头。   不管林新月说得多么大义凛然,但是想到师兄和王慧的事情,她还是忍不住后怕,毕竟那些场景历历在目,令人恐惧后怕。   更甚者,刚才从易安之嘴里吐出的那些话……   林新月不可置信地看着庄灵,轻声道:“他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清潭村已经被一股不知名的气息包裹,什么叫做易安之会那样说。”说着说着,林新月早已气息不稳,她近乎尖声叫起来。   庄灵不安地搓着手,不安地说道:“是我瞒着你,我本来以为你能够看见我,应该也能够看见那股黑气,其实刚才那位大人说的不明气息,就环绕在那片密林里面,其实,我也是在死了之后才能看见的。”   也就是说,自己从始至终都被瞒着。   林新月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无条件地信任庄灵,面对眼前这个无比陌生的女鬼,心里一下下沉入深渊。   她厉声问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你是故意瞒着我的吗?”   庄灵凄惨地裂开嘴笑,她嘴唇一点儿颜色都没有,像是撒上厚厚的面粉,看着瘆人。   “现在说这些都没有用了,我是不是故意瞒着你,你都已经知道了,如果现在你想走,我也不会拦着你。横竖我是不能够从这里离开,你走了之后我被恶鬼抓住也好,魂飞魄散也罢,都不会怪你的。都是我的咎由自取。”   说是没有怪罪,但是庄灵哀婉的语气,字字句句都在控诉林新月的无情。   林新月退了半步,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面前的庄灵,她这才恍然想起,自己和庄灵以前并不认识,也不是什么有过交情的朋友,只是简简单单地在大巴车上有过一面之缘,而且那个时候还是庄灵已经成了鬼之后,觉得有利可图才靠近自己,而自己,甚至连眼前这个女鬼究竟是不是叫做庄灵都不知道。   直到这个时候,林新月才开始认真考虑易安之所说的关于‘圣母心’的话,林新月对待身边的人和事都秉承着一种打抱不平的态度,觉得只要自己能够帮上忙的,那就都会义不容辞地前去帮忙,不去计较太多,也不会算计太多。   但是在被易安之狠声提醒之后,林新月才开始慢慢回想,或许真的是自己太爱多管闲事,才将那个无辜的自己给牵扯进来。   当初师兄寄给自己红嫁衣的时候,不也是这种情况吗?   如果自己没有穿上那件红嫁衣,说不定也就不会遇上易安之,也就更不可能和易安之成亲,成为他的什么鬼夫人。而且,如果没有这些事情,自己这个时候应该在开开心心地准备去医院实习的事情,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跑到这么个鬼地方来散心。   林新月越想心里越是气愤,看着眼前面露无辜的庄灵,就更觉得面目可憎。   她撇过头去不再看庄灵惨白哀婉的脸色,几步绕过庄灵,打开门,径直走向前台。   她早就应该听从易安之的建议,从这里离开,有些事情不是她能够插手的,这样下去,她只会和这些离奇的事情越走越近,她是个地地道道的无神论主义者,怎么能够深陷在这些离经叛道的事情中? 正文 第10章 清潭村的秘密   林新月决定退房,这个想法刚刚在她脑海中成形,便给了她莫大的力量。仿佛在很早之前她就应该这样做了。   前台又换了个胖女孩,正懒洋洋地坐在电脑前,胖乎乎的手滑动着鼠标。   林新月将手里的房卡和身份证一股脑地放在那台桌上,沉声道:“你好,我要退房。”   “现在退房?”胖女孩狐疑地抓起房卡,看了看房间号又问道:“是房间有什么问题吗?我们可以给您换房。整个清潭村目前就只有两家民宿,对面那家今天可出了命案,警察进进出出的,房客也不方便,都搬了出来,你要是退房,是打算去对面住吗?”   出了命案?林新月稍稍一想,便知道她指的是庄灵的事情,看样子,庄灵当初就住在对面的民宿,所以当初自己选择这家民宿的时候,庄灵明显地松了口气。   林新月轻轻摇头,她不能够再去想庄灵的事情,低声道:“不是,房间很好,我也不打算换民宿。只是我现在有急事要离开这里,请问最近的大巴几点发车?”   此话刚出,前台的胖女孩突然抬起了头,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林新月,轻蔑道:“你是外面来的人吧,不知道清潭村的规矩。”   “清潭村有什么规矩?”林新月道。   那胖女孩突然站了起来,圆鼓鼓的眼睛和擦多了粉底灰白灰白的脸几乎要贴到林新月的脸上,她阴森森地咧着嘴笑了笑,嘴唇低低低俯道她耳边,幽深地慢吞吞吐出几个字:“清潭村的规矩就是,我们从来不走夜路。”   林新月只感觉到脚底发麻,她想要仰身往后退去,却像被施了术法动弹不得,但即便如此,她还是鼓足了勇气沉声问道:“什么叫做,不走夜路。”   “呵,”胖女孩儿笑道,“你这问题问得真奇怪,不走夜路不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嘛,只要到了晚上,清潭村的人就不会出去,村外的人也不会进来,这是几百年的老规矩,但只有清潭村人知道,你第一天来这里,不知道也正常。”   林新月瞪大了眼,一幅完全不能消化这些话的样子。她下意识去看窗外的天色,黑浓的夜色笼罩着大街小巷,像是长大了嘴的恶鬼,她心下一惊,连忙收回目光。   胖女孩儿继续道:“如果你现在真的决定要走,也没有人会拦着你,只是没有车载你出去,你要真的很着急,也可以徒步离开,只是没有任何人会帮你。路上也不会遇上过路的顺风车,要是幸运,没有遇见那些传说中的鬼魅,说不定到了明天早上天亮,你就能够在半路上遇见过路车带你回城。”   “过路车也没有吗?”林新月喃喃问道,只是这次,那个胖女孩已经无心回答她,又坐回座位上开始拨弄电脑。   自己虽然不是第一次来清潭村,但是以前和李婆婆在一起时候,根本没有在夜里出过门,自然也没有必要知道这个清潭村古老的规矩。   但是庄灵不同,她在清潭村已经住了好几天,应该知道清潭村的这条规矩,说不定,在某个晚上她也曾被这条规矩束缚,才错过了及时离开的好时机。所以刚才自己作势要走的时候,庄灵并没有拦住她,因为庄灵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离开清潭村。   至少在这个晚上,她还必须要和庄灵一起渡过。   林新月心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恶狠狠地跺了跺脚,一脚踹在前台的桌子上,痛的脚发麻。   她低低地‘哎呦’了声。   前台的胖女孩儿颇为可怜地看了她一眼,同情道:“既然你现在走不了,不如去吃点儿东西吧,民宿的餐厅正在供应晚餐,虽然比不上你们城里丰富大鱼大肉,但也很有我门清潭村特色。不管你是打算今晚自己徒步走出去,还是说要等到明天早上有车了再走,都得要吃饱饭才行不是吗?”   林新月长长地叹了口气,心里暗想,也只能如此。   其实,如果她没有和易安之闹僵,这个时候,完全可以将易安之叫出来护送自己离开,如果那样,她又怎么会害怕沿途的妖魔鬼怪?   林新月不知道易安之的能力有多大,但是从王慧和庄灵对易安之的惧怕来看,他应该来头不小。   但那都仅仅只是假设,林新月认命地低着头转身离开,她刚刚才和易安之闹翻,要是现在回过头去求他,岂不是看起来很没有骨气?她林新月就算没有钱,但是骨气还是有一大堆的!   可能是由于学医的关系,林新月从来都是以医学的眼光去观察看待这个世界,但是她信奉了二十几年的无神论,突然在前几天分崩瓦解,现在又被困在这样的恶鬼横行的村子里,加之之前一直倚仗着易安之又对她撒手不管。   林新月只觉得自己现在心累头也痛,根本无暇去顾及太多其他的事情。   她转身朝着前台给她指引的餐厅位置走去,庄灵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又出现在她身后,林新月轻轻地瞟了她一眼,本来相当做没看见,却又深知自己甩不掉庄灵这个跟班,只能任其随便。   但林新月想了想,还是觉得气不过,沉声道:“你早就知道了是吗?清潭村几百年的老规矩,到了晚上,没有人会出去,而且,我自己现在这个情况,根本不可能自己走出去。”   是啊,要是之前自己态度稍稍软一点儿,易安之肯定会答应带自己离开的!林新月听见自己心里仿佛在滴血。她一边声色怯怯地说着,一边在脑海中勾勒出阴森恐怖的盘山公路,在黑夜的笼罩下,谁知会发生什么不祥的事情。   庄灵低着头,几不可见地轻轻点了点,自知理亏地低声道:“我的确是知道,现在无论你想要知道什么,我都会跟你说实话。只是请你,千万不要将我抛下,我必须要等到来接我的鬼差,将我带去地府才行,不然有这些恶鬼缠着,我肯定会在鬼差找到我之前就魂飞魄散的。”   虽然闻所未闻,听上去也极为阴森恐怖,但是林新月不耐烦地问道:“那你说的鬼兵,要什么时候才来。”   “他们应该已经来过了,”庄灵不安道,“就在我死去的那个大巴客车站,但是他们并没有找到我在什么地方,所以,他们应该还在这附近,只要找到他们,我跟着鬼兵就能够顺利离开,不会再麻烦你。但是现在我没有办法失去你的保护,所以,还请你多多包涵。”   多多包涵?林新月心里暗中嗤笑,她自己现在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还哪里有能力去保护眼前这个孤魂野鬼。   但林新月也没有在说什么,而是抬步走进餐厅。   餐厅里面特别热闹,明晃晃的温馨的关和走廊里阴暗低沉的光鲜截然不同,可能由于有食物的气息,整个餐厅里面显得热气腾腾,让人瞬间安心许多。   林新月低着头,饥饿的目光紧紧盯着眼前琳琅满目的自助餐,可口丰盛的食物在眼前一一划过。   就在这时,耳畔突然响起喧嚣的争吵声,她还没有听清楚那些声音在说些什么,刚抬头,便被个魁梧的男人迎面撞上。   庄灵大惊之下想要扶住林新月,但她的双手却在接触到林新月的瞬间,仿佛被烫到般疼痛。她呀地惊呼,整个身子变得透明,直到离开林新月几步,才慢慢好转。   索性,林新月双手扶住吧台稳稳站住,这才顾上去看罪魁祸首。   撞她的那个男人,穿着深蓝色的冲锋衣,一看就知道是来旅行的,而在他对面,此时正站着个又瘦又矮,看上去贼眉鼠眼的男人,林新月皱了皱眉,根本不敢相信会是这个矮小瘦弱的男人差点儿将魁梧男人推到。   两人看上去正在剑拔弩张的争吵中,林新月想要上前理论的心思瞬间就淡了下去,她默默地朝旁边退了半步,要不是身后餐厅里的人慢慢围拢,不方便挤出去,林新月现在都已经从餐厅离开。   她尽量避免被搅进战火区,既然逃不掉,隔岸观火也不错。   此时,那个矮小的贼眉鼠眼的男人双手插着腰,狠声威胁道:“你不要以为你们是过来旅游的,我们就不敢拿你们怎么样,我儿子现在不见了,肯定跟你们有关系,要是想要从这里离开,就最好赶紧将我儿子带回来,要是今天晚上还找不到我儿子,我们就去警察局讨个公道!”   魁梧的男人也不是好惹的,只听的厉声回怼道:“我哪里知道你儿子在什么地方,你说你儿子丢了,我的狗也不见了,我还没有说是你儿子拐走我的狗,我拿可是名犬,你多少个儿子也赔不起……”   两人陷入唇枪舌战,林新月站在旁边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这个贼眉鼠眼的男人正是这家民宿的老板,姓李。站在他对面的这个魁梧男人则是带着家人来清潭村旅游的王先生。   王先生随行带了只够狗,李老板的儿子李建飞特别喜欢那只狗,一来二去跟狗玩熟了,今天一大早就有人看见李建飞跟着狗一起出去。   但是知道现在都没有回来,已经过去十二个小时,李老板说,要是再见不到孩子回来,他就要去报警,王先生不想摊上官司,便阻止李老板报警,因此,两人这才吵了起来。   林新月皱了皱眉,心说自己究竟是倒了多大的霉头,才能够遇见这些事情,庄灵的鬼事还没有弄明白,现在她更不愿意掺和人事间。还是早走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