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十年了你烦不烦

　　段敏敏接到小三电话的时候，正在宽阔的瑜伽室内，听着舒缓的音乐玩命的勾着脚尖，仰着脖子，满脸通红竭尽全力的把自己的身体摆成一只优雅引颈的黑天鹅造型。
　　电话里哀怨的女声打乱了她的努力，她不得不挪到阳台上去，平静的听了一阵，连眉头都没打皱。
　　十分钟过后，段敏敏有些不耐烦了，告诉电话对面哭的气都喘不上的小姑娘：“这些话你应该对他说，毕竟这是你们的事。”
　　小姑娘明显倒吸了口冷气，被噎的咯了一声。
　　段敏敏挂了电话，闭了闭眼，从阳台换到更隐蔽的露台，拨通了那个她记了十二年，熟的不能再熟的号码。
　　电话一如既往的难以接通，总要在响了七八声以后。
　　“喂，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手机里刻意压低的男人声音很好听，也很冷漠。
　　段敏敏扯了下嘴角：“宋柯，十年了你烦不烦？”
　　“段敏敏，你又发什么疯？”男声里含着无比的嚣张。
　　段敏敏止不住嗤笑了一声：“发疯？老娘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发疯，明天带上户口本，咱俩离婚。”
　　宋柯滞了一下，皱起了眉头，暂停了会议后从会议室换到办公室才再次开口。
　　“你说什么？你是不是又接到什么乱七八糟的电话，然后一个人开始胡思乱想。你能不能不要胡闹，我每天工作很累，不想回了家还要应付你的坏脾气，你乖，下午回家我带你出去吃好吃的，你最近不是总馋东北菜吗？晚上下班我开车接你去吃。”
　　段敏敏无法克制的笑了：“宋柯，你真他妈有病。”
　　恋爱六年，结婚六年，宋柯出轨记录十年，段敏敏还记得她第一次接到女人电话时候的极度愤怒，不过十几年过去，她连愤怒怎么写的都忘了。
　　宋柯哄她，一向好哄，第一次下跪、痛哭、承认错误，发誓痛改前非写保证书。到后来每次请她吃顿饭，再在饭桌上跟她说那都是竞争对手整他，诬陷他的手段。
　　真他妈当她是傻子啊。不过段敏敏觉得她也确实是个大傻子，不然这借口不可能用了十年。就因为结婚了，宋柯连借口都懒得换一下。
　　她忍了他十年，为了所谓的爱情。就这种狗屎爱情她居然能忍十年，可见她自己也是个巨型大奇葩。难怪别人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段敏敏这次是铁了心离婚，她把自己糟蹋了十年，连带把自己家人也牵扯进来被宋柯糟蹋的够呛。
　　她现在看着这个枕边人光剩下恶心。
　　可是宋柯不愿意离，他这辈子再找不到段敏敏这样爱他的女人，结婚以后他没有进过一次厨房，没有打扫过一次房间，没洗过一次衣服，没操心过一次柴米油盐水电气，每天早上段敏敏会把五谷的豆浆打好，配着她自己包的包子放在餐桌上让他吃，然后给他选好衣服擦好皮鞋送他出门，她才收拾自己去上班，下午她下班早，会回家煲各种汤，做各种漂亮的料理，加一锅糙米米饭等他。
　　他喜欢吃她做的饭，比外面任何一家饭店都做的好。所以只要不应酬他一天不落的回家吃饭，他搞不懂段敏敏有什么不知足的。
　　男人都会在外面逢场作戏，段敏敏总不能指望着他一辈子只和她上床吧，他们是夫妻是要相互扶持到老的伴儿，她为什么要离婚，为什么不要他。他以前很穷她都没离开他，现在他这么有钱了，她疯了要离婚？
　　宋柯想不明白，他开着车，想冲到段敏敏跟前质问她，有什么大不了的需要离婚，你是不是脑子有坑。他把车开的很快，在民政局外看到段敏敏了，他把车开的更快，加着最大的油门冲了上去，猛烈的撞击声，刺耳的刹车声，在段敏敏戛然而止的尖叫声中宋柯扑在方向盘上大笑：看你还离婚，死了就离不成了。
　　段敏敏趴在车头上吐血，感觉生命的急速流逝，耳边飘荡着宋柯得意的笑声，让她恨得咬牙切齿，这就是她的男人，她他妈选来选去定下来过下半辈子的男人，居然因为离婚撞她，一个出轨成性满身槽点的男人，让她受了十几年的罪还敢把自己老婆往死了撞，牲口啊牲口。
　　宋柯，我操你大爷，老娘跟你势不两立！
　　段敏敏带着满腔怒火从床上弹起来的时候，浑身是汗，她喘着粗气，宋柯那冤孽的脸就在眼前，恶心的她屈指扣破了手心。
　　妈了个巴子，你敢撞老娘，还他妈怂的没把老娘撞死，段敏敏一边喘气一边双眼刺红的磨着后槽牙。满脑子卖房子卖房子，她要拿钱找人把宋柯先奸后杀再剁成肉酱。
　　许是段敏敏的眼神太骇人，病房里传来串串抽气声，然后有把尖锐的女声在段敏敏的耳边炸响。
　　“敏敏妈，你家敏敏醒了，人不对劲儿啊，你快来看看。”
　　段敏敏正磨牙了，一听敏敏妈三个字，牙关止不住用劲，牙床滋啦一声当场把她脸给酸歪了。
　　她妈来了？六年了，从她结婚起她妈就没再见过她，因为伤心，因为觉得她这个女儿没皮没脸，那么个男人也上赶着嫁。
　　她当时年轻硬气啊，对她妈撂狠话啊，怎么伤人怎么来，把老太太伤的厥进了医院，被她爸赏了一巴掌，算是把父母情择了。
　　后来那几年，段敏敏就爱梦她妈和她爸，每次梦醒都抽自己大嘴巴子，嘴里还叨叨，你是个什么东西，连血亲都寡淡活该被宋柯这种人渣磨一辈子。
　　现在好了，她妈居然到医院来照顾她，段敏敏忍不住浑身抖索，眼泪哗啦啦的铺了一脸。
　　她一边哭一边想，她不卖房子了，也不找人砍宋柯了，她要走法律程序告宋柯杀人未遂，她老老实实的过日子孝敬她妈她爸，再也不作死了。
　　段敏敏睁着两泡跟泉眼一样的泪目盯着病房门。
　　她听见急促的脚步声，心里激动的直颤，近了近了越来越近了，突然一个身影从门口撞进她眼帘，是她妈没错，段敏敏一口气抽抽差点把自己顶翻，卧槽，她妈咋那么年轻了！
　　“怎么呢？敏敏。”段妈端着搪瓷缸子，里面装着热气腾腾的咸稀饭，看见自己姑娘哭的跟泪人一样，脚下生风的往病床边跑。
　　段敏敏眼珠子都快鼓出来了，她妈今年得小六十了吧，这个三十多岁的状态是修了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呢？
　　段敏敏也没心思哭了，半天反应不过来，就听段妈问她。
　　“干嘛呢，一会儿哭一会儿又发呆，有事没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说着把稀饭放到床头，伸手盖住段敏敏的额头：“哎哟，可算退烧了。”撤了手，段妈抖出衣兜里的手绢往段敏敏脸上招呼，“马上就要上初中了，还跟细娃一样，哭成这像什么话呀。”
　　段敏敏脑子里绷起的弦嘎嘣断了，初……初中，她今年三十了上什么初中？
　　段敏敏愣神着任由段妈把自己脸上的眼泪揉干净，突的一个激灵从脚心窜上了脑门，不管不顾的扯了领口低头一看，艾玛，一马平川，直接能看到裤腰，可不是初中的节奏吗？
　　这下换段妈鼓眼珠子了，上手一巴掌拍到段敏敏头上：“你干什么？”
　　段敏敏噌的扑上去摸她妈的脸，摸的有点手重，段妈的脸皮被搓的姹紫嫣红。
　　“哎哟，祖宗，你轻点。”
　　“妈，你疼啊？”
　　段妈尖着手指掐住段敏敏的脸蛋：“你疼不疼？”
　　段敏敏眼睛笑的眯弯：“疼疼疼。”
　　段妈满眼狐疑的撒开了指尖：“疼你还笑，你烧傻呢？”
　　段敏敏眼泪又出来，往她妈怀里使劲的钻：“妈，这些年你辛苦了。”
　　段妈差点被段敏敏搂断气，抻着脖子说：“妈挺好的，不怎么辛苦啊。”
　　“妈，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你生我的时候可辛苦了，这些年你过的一点儿都不好，你想我操心我，我都听爸说了。”
　　段妈嗖的跳了起来：“你爸啥时候跟你说的我生你辛苦，他跟你说这些干吗？你知道生孩子是什么样吗？”
　　段敏敏哭成泪人，使劲点头：“知道知道。”
　　段妈脸都绿了，结结巴巴：“你，你知道你，不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了？”
　　段敏敏忙着飙眼泪，没觉得哪里有问题：“知道，你和爸情难自禁，还没领结婚证就把我给揣上了。”
　　段妈木了半响，砰一声老拳砸在病床床头，扭头对着门外大吼：“段峰，你个老不休的，你都跟女儿说些什么，她才十二岁，老娘撕了你！”
　　段敏敏，呃……
　　段敏敏重生了，重生在十二岁发烧成肺炎送进医院的那一年。
　　那一年父母还把她当个宝贝疙瘩，出院的时候，给她穿了三层衣服再加一层毛毯，单位医生的王阿姨看见后，还取笑她爸妈，挑着眉毛建议：你俩干脆买个火炉让她端着出院好了，让她别透气，一会儿到家憋死了都不用出气。
　　她爸妈这才把她扒拉扒拉，让她穿着小开衫，坐在三八自行车前面的横杠上，一家人骑着自行车高高兴兴的回了家。
　　这时候的段家还坐落在山腰的老宿舍楼里，一条走廊几户人家，房内也就两间房一间厨房，小小的一颗，温馨到她骨子里。
　　段敏敏进门后红着眼眶四顾，好一会儿才抱着段妈说：“妈，这是我们的家。”全是一家三口人回忆的家。
　　她记得还有两年他们一家会搬进单位分的楼房里，楼房很宽敞，但再没有这种一条走廊连着七户人家的热闹。
　　以前她只要趴在走廊上叫一声，楼上楼下的小伙伴能拥出来十几个，大家有时候在吃饭，不能玩，但端着碗看一眼，也能咯咯的笑上几分钟，然后再被大人揪着耳朵打着屁股赶回家，坐下来好好吃饭。
　　段敏敏摩挲着灰白的石头墙，心中狂喜尖叫，她回来了，她真的回来了，回到那一步错步步错的开始。



正文 第2章 放弃省重点

　　“敏敏，我和你爸商量好了，决定送你去省会念书。”段妈放下手中的包，还没来得及归置，就突然宣布了一个王炸的消息。
　　段敏敏一手撑墙一脸傻笑，听到段妈的宣布，笑没了光剩下傻。
　　是了，上辈子她在这一年的上半年，奥数拿了全国第一，她很开心，当省会重点学校伸出橄榄枝的时候，她忙不迭的抓住了，接着她和段妈包袱款款的去了省会，在偌大的城市里租了一方小套间，开始了她的走读生涯。
　　省会很漂亮，学校也很漂亮，来自各个地方的尖子生汇聚一堂，她带着自信满满迎来了自己的初一，但很快她却深陷在这个一等学府的泥潭里。
　　因为她不是天才而且严重偏科，她的基础不扎实，在人才济济的省会学校里，她除了奥数第一再拿不出出色的成绩，拔苗助长，她成了典型的小时了了。
　　她的成绩一落千丈，更受抨击的是自信心，她颓了。人不怕穷不怕苦就怕没心力劲儿，读书成了她的梦靥，她开始逃课不认真听讲、不完成作业，老师初期找她谈过几次话，在她破罐子破摔的态度下也选择了不闻不问。
　　她学习不出众家庭也不出众又不守课堂规矩，慢慢的同学们排挤起了她，这让曾经自信的她生出了自卑，却又在怨恨的情绪中滋生出自负，终于她的失衡带给了她惨烈的教训。
　　当时是一节数学课，她最引以自豪的科目，老师在讲台上一步一步的讲解课题，她在教室的后排和身边的同学嬉笑，从窃窃私语到明目张胆，老师愤怒的丢了粉笔让她到讲台上讲，而她居然用耻笑的语气质问，如果我会讲要你老师干嘛？如果我来讲你的工资发给我？
　　听听，明明是为自己学习为自己铺设前程，却在犯错的时候振振有词，是什么让她如此张狂？是鼠目寸光。是什么让她目中无人，是坐井观天。
　　从此老师放弃了她，她却早一步放弃了自己，初升高她考的一塌糊涂，再没有了小学时候的风光，灰溜溜的回到了老家，凑合着读完高中上了一所民办大专，把自己摔进社会的洪流中，尝尽了失败艰辛和人情冷暖，才渐渐看清自己曾经的愚蠢。
　　上辈子她选了歪路把自己走迷了眼，重来一回她不会让她妈再跟着她去受那份走读的苦。
　　段敏敏下着决心抱着段妈的腰，仰着头撒娇。
　　“妈，我不去省会，我要在家里陪着你和爸。”
　　段妈震了下：“你不是一直想进最好的学校？”
　　段敏敏埋下头去：“去省会，你们是不是得抽一个人陪我？”
　　段妈摸上段敏敏的头：“妈打算内退去陪你，你爸赚的多让他养家。”话间有丝遗憾，在职十五年，开了十五年的行车，现在为了女儿要内退，她心里多少有些舍不得。
　　段敏敏搬了椅子拉段妈坐下：“妈，你知道内退意味着什么吗？”
　　段妈温柔的笑着：“知道，但为了你的前途，妈妈做什么都值得，你不用担心，只要好好学习。”
　　段敏敏皱眉：“这样不行，你们是双职工也是正式工，你如果辞职了没有工资没有福利，连爸的待遇也会比以前减少。内退以后你的保险得自己买，在省会我们要租房子要吃饭，我还要教学费，这些钱只靠爸一个人，是不行的。”
　　段妈的心被段敏敏说的咯噔揪住，却又不愿意轻易更改深思熟虑后决定，缓了缓似安慰段敏敏般的说：“你爸挣工时厉害，你不用操心。”
　　段敏敏见说不通，换个方向继续敲打：“妈，我不打算放弃钢琴和跳舞。”
　　上辈子，她为了去省会念书把这俩从小砸钱培养的兴趣给放弃了，后来琴全还给了老师，五线谱都看不懂，舞蹈一样，直到三十岁再接触瑜伽，开筋差点把她老命开掉了。
　　兴趣班可比读书贵，而且省会的兴趣班，段妈想都不敢想。
　　段敏敏见段妈有松动，赶紧再接再厉：“我学钢琴和跳舞的钱是你和爸从牙缝里省出来的，我不能半道把这俩丢掉，学要学到底不是。”
　　“但是省会的机会真的很难得啊。”段妈还是犹豫，颇有点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的意味。
　　段敏敏知道再劝只能徒增纠结，干脆退一步：“妈，我能成才在哪都能成才，你不要担心。不然你先等我中考，考完再决定。”她不想像上辈子一样去省会考，那是她受挫的开始，她输不起了。
　　段妈艰难首肯。
　　段敏敏是打定主意不去省会学校，上辈子进校父母给了很大一笔择校费，虽然当时她的总分数达标，但她是外地户口而且偏科严重，择校费怎么都跑不掉。她记得当时因为这笔钱，她恨上了父母，觉得自己没有生在大城市，所以她得像那些考不上的笨学生一样交钱读书。
　　现在想想真可笑，人生本来就没有公平，她最该恨的人是自己，遇到一点挫折怨天尤人滞步不前，生生把自己作成废物，给家人带去无尽的伤害。
　　两个月后，段敏敏顺利考上本市最好的S中。
　　分数公布后，段敏敏乐啊，学校离家只有一条街，以后上学可以多睡会儿，可以天天回家在她爸妈面前讨嫌。
　　她得好好努力，扎在S中不走了，直升高中再考上一家好大学，在大学里接受淬炼，然后找一份稳定的工作。她好高骛远了一辈子，学会一个道理，学习必须按部就班，没有捷径可走。
　　段敏敏怀抱着小目标，每天早上起床，跑到学校门口要一碗米粉，吃完了就在大门口看上半个小时，一边看一边傻笑，一个暑假过去，别说米粉店老板认识她，学校保安认识她，连暑假期间来学校给学生补课的老师都认识她了。
　　还有老师问她：“你怎么天天跑到学校门口来，看什么呢？乐成这样了。”
　　段敏敏一把抓住老师的手激动的说：“老师，我考进初中部了，老师你教什么科，几年级，有没有可能是我的老师。”
　　老师一愣，心想小姑娘多喜欢S中啊，笑的跟小傻子一样。
　　小学考初中，满分不算稀奇事，段敏敏无疑是满分，但不会特别招人眼。
　　进了学校，学科立马翻三倍，学校会在授课一个月后进行总摸底考，再根据学生的总分进行分班。
　　段敏敏这一个月来没闲着，她知道她要打基础就是从现在开始。
　　报完名领完书，她的千里重任才开头。相较于其他学生的松散，段敏敏的认真，显得有些突兀。
　　于是同学间渐渐有风言风语传了出来，笑她爱表现，说她书呆子。
　　但段敏敏没时间计较这些零碎，她必须把每个知识点嚼碎了揉烂了了往脑子里装，她的兴趣班每个星期还得去，一周三次她一次都没落下，她天天下了课就往家跑，写完作业练琴、拉筋。周六周天更是扎在少年宫里不出来。
　　快一个月过去，在同学们已经拉帮结派形成自己小圈子的时候，段敏敏连同桌叫什么都还不知道。
　　不过她知道，她的摸底考试成绩很好，全年级排名第二，她被分到了一班。



正文 第3章 成绩榜下的挑衅

　　“哟，一班啦，好学生跟咱们就是不一样，看看那学习的劲儿。”
　　段敏敏背着手，点着脚尖，笑眯眯的看着在成绩榜前找她晦气的小姑娘，片刻才扬了下头：“嫉妒啊？”
　　段敏敏从来不是好欺负的，这小一个月她忙着给自己加固，所以不爱跟人斗嘴皮子浪费时间，她呆的四班只是暂时，现在正式分班了，表示她能捞到几个优质的老师教学，于是抽点空和小女生玩玩，无伤大雅。
　　小姑娘一下羞红了脸，尖着嗓子喊：“谁嫉妒你？天天拍老师的马屁，不还是只有第二名。”
　　段敏敏呵呵的笑：“就爱看你这种恨我又干不掉我的小模样。”
　　“段敏敏，你不要嚣张，信不信我找人打你。”小姑娘炸毛。
　　旁边有男生起哄：哦哦，打架咯，快来看女生打架咯。
　　学校其实是个小社会，拉帮结派、勾心斗角、欺软怕硬一样不比社会上少，段敏敏不惹事，但也不能怕事，该立威的时候认了怂，以后可不是个人都能骑她头上作威作福了。
　　既然小姑娘要将口角上升到武斗，她欣然接受，呵了一声：“你也别信不信了。”
　　说着脚尖一勾，把放在花坛边的扫帚挑了起来，承在手中，一段棍花瞬间被她舞的尘嚣四起，最后倒吊竹杆点地，摆了个黄飞鸿的经典造型，对着脸色煞白的小女生抛媚眼：“来试试。”
　　她学过瑜伽，练过搏击，背过领导，打过流氓，和初中生过招纯粹舒筋活络。
　　小伙伴们都惊呆了，耍棍他们大概也只在电视上见过。
　　“段敏敏，你干什么！”远处有一把愠怒的声音突然飙了过来。
　　段敏敏赶紧神色一凛，踢翻扫帚，握住竹杆，对拨开人群的老师憨厚一笑。
　　“老师我扫地了。”
　　如此无耻，掀翻一众看客。
　　老师是曾经被段敏敏抓住手的老师，姓言，早瞧出段敏敏的古灵精怪，加上她学习态度很诚恳，人也聪明，所以言老师很是喜欢。
　　出声呵斥，其实是帮段敏敏，不想由着自己的学生把小矛盾闹成大问题。
　　于是这场闹剧草草收场。
　　不过小半个S中初中部的学生都知道了，一年级有个全年级第二名的段敏敏，文武双全，性格生猛。脸皮还厚。
　　段敏敏如愿进了一班，她把所有书本从四班的座位上搬了出来。正准备挪窝，不知道姓名的同桌却叫住了她。
　　“段敏敏，你能等一下再走吗？我有话对你说。”
　　段敏敏抱着书，看了一眼快一月的同桌，是个戴眼镜的清秀小哥，白白净净，平时话很少，两人同桌以来，小哥拢共跟她说过三句话：能借只笔吗？能借下橡皮吗？能借个本子吗？
　　对于这个寡言的同桌，段敏敏很满意，于是她坐回到座位上：“说吧。”
　　小哥默了一阵，娓娓道来：“你很喜欢学习？”
　　段敏敏点头：“喜欢。”
　　“为什么？”
　　“因为学习能让我接近我的目标。”



正文 第4章 进入尖子班

　　小哥问：“你的目标是什么？”
　　“凭双手争取生活，追求快乐、幸福、理想，在人生的道路上可以选择，亦即是自由。”
　　段敏敏说着这句话的时候，伸出手对着窗外，那里阳光正好，她似在抚摸灿烂。生活给了她重创又给了她希望，重获一世她得对得起人生的给予，无论贫穷、困苦、新生还是平顺，她都选择面对，再不逃避。
　　小哥还小，没有听过有人给他说这么宏观的目标，他似懂非懂，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却将这句话和段敏敏的侧影深深的记在了脑海里。
　　不想她突然收回手，转头对他嫣然一笑。
　　“通俗点讲，就是赚钱，赚足够的钱，书中自有黄金屋。”
　　小哥黑幽的眼瞳被段敏敏的巧笑倩兮撞散，他听到心底有簌簌的声音，似万物复苏花瓣绽放的细碎动静。
　　段敏敏不察，友好的拍了拍小哥的肩：“好好生活，实在不行就把文具放课桌里吧。背的太重不利于长个。”
　　小哥一愣，看着段敏敏撑着桌子起身，抱着书本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心有鸿鹄之志，只能道一声四班再见，此生荣幸驻足。
　　走到门边她听见小哥在身后喊着：“段敏敏，我叫齐辉，我不矮，我还会成为你的同桌。”
　　“我等着。”段敏敏畅笑，笑声传遍走廊，引起侧目一片。
　　聪明人有聪明人的活法，齐辉是个聪明的，至少，比她聪明。
　　一班，囊获了S中的尖子生，一共三十六人，段敏敏位居全班第二，可以自主挑选座位，于是她挑了后门边的位置，靠墙。
　　段敏敏在前一天扬名，所以她的脸很多学生都认识，当她敲定自己未来三年的座位时，大家都很震惊，她居然选了个满教室里最差的位置。直觉她真是个怪人。
　　段敏敏不以为然的窝在角落里，整理起书桌。
　　很快言老师提着教棍进来了，走上讲台，环视教室一周，看见段敏敏缩在夹缝边的小身板，明显愣了一下。
　　段敏敏感觉到言老师的视线，抬起头和他对望，接着嘿嘿一笑，获得班主任白眼一枚。
　　言老师是一班的班主任，主数学，为人严肃却又不失温厚，他已经知道段敏敏在上半年荣获全国奥数第一名。
　　这时候的奥数还是走逻辑分析的路线，没跑偏成脑筋急转弯，所以颇有含金量。于是言老师也相当看重段敏敏。
　　加上暑假时候，段敏敏在他跟前傻帽一样的第一印象尤为深刻。
　　他教学多年，没见过这么油嘴滑舌的学生。言老师如是的想着，很快进入正题，先老生常谈一遍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言论，再隐隐威胁一下莘莘学子，一班不是那么好呆的，不努力滚蛋也是大有可能的，把一群半大小子姑娘唬的忧心忡忡，在惨淡的氛围下，言老师端着慈祥的面孔让同学们毛遂自荐选班干部。
　　段敏敏觉得言老师真是只老狐狸，蔫坏。
　　班干部自荐挺顺利，基本上一个萝卜一个坑，直到选语文课代表的时候，段敏敏举了手。



正文 第5章 俩数学课代表

　　言老师又是一愣，终于忍不住发问：“你数学成绩不错，怎么想当语文课代表？”
　　段敏敏起立朗声：“报告老师，因为我的字丑，所以想迎难而上。”
　　这是什么破理由，言老师的眼睛珠子快夺眶而出，教室里继而传出哄堂大笑。
　　段敏敏悠然不觉，站的挺拔，她说的是实话，上辈子写得一手烂字，跟鸡抓过一样，每每自睹都痛心疾首。后来她在公司混成了销售经理，一到签字就心虚，当时工作忙啊，练字这种需要长时间静下心的活儿她是真没辙，也就光找人设计了个姓名，自己跟着临摹了。
　　段敏敏实话实说换了言老师的冷笑：“你想练字，让钟老师带你写板报，课代表起的是带头作用，你当语文课代表是带着全班同学一起跟你练字啊？”
　　段敏敏砸吧下嘴，明白了，言老师这是看上她了，赶紧见风使舵：“老师说的对，那我能当数学课代表不？”
　　言老师在心底呸了段敏敏一口，板着脸说：“你择菜呢？还带挑挑选选。”
　　教室里又是哄笑一阵，下面有女生举起了手。
　　言老师晾着段敏敏，颔首让女生起立。
　　女生端端正正的站在座位边说：“言老师，我觉得我更适合当数学课代表。”
　　段敏敏斜眼，哟，这就干上了。
　　言老师抿着嘴唇问女生说：“你说说为什么你更适合当数学课代表。”
　　“我觉得段敏敏同学并不是诚心想当数学课代表，所以我比她更适合。”
　　段敏敏啼笑皆非，当着她面踩她上位，姑娘是来结仇的？
　　言老师眼里闪着精光：“没想到数学课代表还是香馍馍，既然这样，那你们俩都暂定，等期中考成绩出来再看。”
　　段敏敏扶额，老言不厚道啊。
　　言老师幸灾乐祸的看了眼窝回座位的段敏敏：小丫头，让你不拿豆包当干粮。虽然如此，等他回办公室还是跟语文老师钟德文开了口，希望自己这个师弟以后做板报带着段敏敏。
　　钟老师推了推斯文的眼镜框取笑：“怎么今年相上第二名了，不像你老言的风格啊。”
　　言老师笑容神秘：“你要见过那小丫头，也得青眼。”
　　钟老师奇了：“是个好苗子？好苗子能只考第二。”
　　言老师不笑了：“什么叫只考第二，全年级第二名，你以为轻松。”
　　钟老师哟呵一声，这么多年可没见过他师兄护短了，往年的年级第一都是大棒教育，怎么今年对第二倒怀柔起来了。
　　钟老师当下拍板要见见段敏敏。
　　因为摸底考试分班，这天下午停课，同学们换好教室选好座位，学校也不拘着学生，直接放了学。
　　段敏敏正丢着几本书进书包，准备麻溜的回家。
　　坐在最前排的二分之一数学课代表王蕾蕾，扭头走到她眼前，一副纡尊降贵的模样。
　　“段敏敏，言老师让我们俩暂定为数学课代表。你看我们是不是应该分工合作。”
　　段敏敏对收作业发卷子没什么兴趣，书包一提，拔腿前说：“一人一天或者一人一星期，你看着定。”
　　多一眼都没捎带王蕾蕾，转身走人。



正文 第6章 全校第一名

　　王蕾蕾站在原地小脸涨的通红，周围同学探过来的打量眼神刺的她头皮发麻。
　　她想了很久，打算和段敏敏好好掰扯分责，最好能一举打压让言老师对她刮目相看，说辞她都想好了，没想到段敏敏一句话把她打发了。
　　王蕾蕾很生气，算把段敏敏恨上了。
　　然而段敏敏还赶着记公式、背单词、复习少年宫的新课程，哪有时间管身后小姑娘的小肚鸡肠。
　　她埋着头出门，正准备一路狂奔，还没跑起来，就撞见堵走廊上的言老师。
　　言老师在跟一个男生说话。
　　段敏敏扫了一眼，心底飞出惊艳二字，小男生身姿挺拔郁郁葱葱，小脸白净五官立体，还没长开已经浑身的清冽气质，再过几年铁定祸国殃民啊。
　　段敏敏欣赏着小美男，也没有忽略老言的虎脸，总觉得他眼底有不善是冲着自己来的。
　　果然，她手还没摸到墙根就听见老言对她喊。
　　“段敏敏，你有本事挂到走廊外边去，摸什么墙根？”
　　段敏敏赶紧拔直了背，昂首挺胸：“言老师，我是怕打搅你和同学的交流。”
　　言老师冷笑：“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段敏敏诶一声靠近，站在小男生的旁边。
　　言老师用犀利的眼神剜她，用手指比划一下小男生：“这是林锐，咱一班的第一名。”断了下句接着说，“你的头号对手。”
　　段敏敏垮着脸皮耍赖：“言老师，俗话说响鼓不用重锤，你这么当着面的敲打我，很容易造成我的逆反心态哦。”
　　言老师噎了，磨着牙威胁段敏敏：“你再给我臭贫试试。”
　　段敏敏瘪了嘴，鹌鹑一样的赔笑。
　　言老师对林锐交代了几句，拍了拍他肩头把人放进了教室，这才盯着段敏敏足半分钟。
　　“怎么想到坐门边。”
　　段敏敏诚恳回答：“坐远点保护视力。”
　　“说实话。”
　　“为了下课能第一时间冲出教室。”
　　刚进教室的林锐脚步微微滞留，隔着教室窗户看了一眼段敏敏，脸色犹然清淡，眼底却上了一层绘色。
　　反观言老师，吸了半天凉气才说：“我知道你报了兴趣班，是打算一直学下去吗？”
　　段敏敏没多想，只把自己一直的打算说了出来：“钢琴考满十级就到头了，舞蹈只是锻炼身体，言老师我知道学生要以学业为重，我现在初一，还能抽点时间到少年宫上课，所以不想浪费时间。”
　　言老师神色松了些：“你这样的学生，我算第一次见，小小年纪把自己搞的这么累。”
　　段敏敏笑言：“再累能有你当老师累吗？通宵通宵的改卷子。”
　　言老师斜眼：“少拍马屁。”
　　段敏敏找补了一句：“说了个实话，言老师你也管啊。”
　　言老师作势要拍段敏敏的头：“你是有一句顶一句，去钟老师那走一趟，他有事跟你说。”
　　“言老师，你不会现在就让我跟着钟老师办板报吧，我怕把名师招牌砸了。”
　　言老师一遍遍提醒自己，段敏敏是女生，不能像对待男生一样，心气不顺就上脚踹。
　　忍了忍，指着办公室：“赶紧去！”



正文 第7章 脾气大的段敏敏

　　段敏敏极其有眼色，折回原路去了办公室。找到窗边的钟老师，她规规矩矩的叫老师好。
　　钟老师笑着说：“来了。”
　　段敏敏点头：“诶。”
　　“言老师让你跟着我办板报练字。”说着在桌上找了本练习册，“你写一段文字，先让我看看你的水平怎么样。”
　　段敏敏伸手从笔筒里揪了根铅笔捏在手里说：“钟老师，我基本没水平，你做个心理准备。”
　　唰唰几笔写的《望岳》，然后把本子递了过去。
　　钟老师捏着本子，眼珠子左右震动了好几遍，然后扶了下镜框说：“你，是个老实孩子。”这手烂字，都配不上小姑娘的脸。“板报已经救不了你了，你得先练字帖打基础。”
　　段敏敏诚恳的看着钟老师，等了半天没等到下文，颇为难的问：“钟老师，有推荐字体吗？”
　　钟老师抽着嘴角乐：“嘿，我说你看着我干嘛了，先练楷体吧，每天抽一个小时练习，扛过半学期你再来找我，看能不能上手板报。”
　　段敏敏满脸忧伤：“钟老师，半学期我怕悬，要不咱延成一学期。”
　　钟老师乐开了怀：“我倒不怕你练不好就怕你练不长，别新鲜劲一过，字帖都压箱底了。”
　　段敏敏叹气：“钟老师你还是不了解我，我毅力绝对没问题，主要欠缺天赋。”
　　钟老师鼓着眼睛：“小丫头片子，年级第二，你跟我说欠缺天赋，你在四班时候的语文老师对你的作文没少夸口啊，别过分谦虚就成虚伪了。”
　　段敏敏不再辩解，深切而幽怨的看了一眼钟老师：“半学期就半学期吧，到时候你不许埋汰我。”
　　说完鞠了个躬，人扭脸就出了办公室。
　　惹得钟老师挑眉：“嘿，她什么意思啊？”
　　旁边的英语王老师笑着说：“意思你高看她了。”
　　“新鲜，难不成低看她她心里才舒服？”
　　“小钟啊，一看你就知道平时不关心学生的生活，段敏敏入学以来也算一枚风云人物了，你知道她风云到哪吗？”
　　“哪？”
　　“刻苦呗，人那年级第二是拼出来的，你一来就打击人没毅力，这不等于当面扇脸了么，多打击学生学习的积极性。”
　　钟老师恍然大悟，临了说：“这个段敏敏，确实有点意思啊。”转念却一拍腿，“不对啊，我不了解她失言，但她也不能招呼都不打，扭头就走，好歹我是她任课老师，小丫头，岁数不大脾气挺大。”
　　“哟，才琢磨过来了，你们一班这位，是个人精，光好话好听哄不住，现在的时代变了，小萝卜头一个比一个精，人人平等懂不懂？对了，你还不知道她打架未遂的事吧。”
　　钟老师稀奇：“打架还能未遂？你跟我说说。”说着把段敏敏写下的望岳撕下来夹进了自己的笔记本里。
　　“就昨天吧……”
　　段敏敏再离开学校，不急了，她琢磨着练字的事，现在自己的时间基本够用，多一项练习就得重新分配时间。
　　学习是主业不能耽误，言老师能专门跟她提兴趣班的事，肯定也是想提醒她别耽误了学习时间，看来兴趣班怎么都得收一个。



正文 第8章 帮他修车

　　段敏敏把数好的钱一股脑的塞回裤兜，人已经走到了校门口。
　　这会儿学校的学生已经走的七七八八，校园里外都显得空荡，门口簇拥了一堆窸窸窣窣的小女生就显得很是扎眼，段敏敏好奇的看了看，顺着小姑娘们的视线瞅见了推着自行车的林锐。
　　有车不骑？刚刚在走廊外照面的情意，让段敏敏多看了一眼，这才发现林锐掌着的自行车链条掉了。
　　段敏敏在小女生们热烈的眼神中，两三步赶上了林锐：“车链子掉了，我帮你看看。”
　　林锐似乎对突然冒头的段敏敏并不惊讶，他轻声说：“不用。”
　　段敏敏已经蹲下身去：“把车扶稳了。”然后左手手指把链条勾住，右手直接握了脚踏板往后掰了半圈，用劲儿把链条卡了上去，又把脚踏板往前一推，成了。
　　林锐静静的看着段敏敏一气呵成的动作，毫无波澜，直到她起身笑着对他说：“愣着干什么，没被人看够啊，骑上呗。”
　　他才看了眼她乌黑的双手。
　　段敏敏恍然一笑：“有纸没？”
　　林锐目光冷淡：“没有。”
　　段敏敏笑出了声：“没有就算了，我到前面米粉店洗洗，你也赶紧回家吧。”
　　说完呼啸的扎进了店门里。
　　林锐看着段敏敏熟悉的跟米粉店的老板打招呼，借了门口的水管洗手，一边洗一边和老板打趣，脸上的笑比盛夏的骄阳还灼眼。
　　不过是滑链，他自己也会收拾，只是链条上的油污和踏板上的泥土都让人厌恶。
　　林锐推着自行车，眯起好看的眼。
　　段敏敏，好像特别开朗，连米粉店五十多岁的老板都能聊上好一会儿。他还没见过和他一样年纪的孩子，可以和父母辈的人相处融洽，谈天说地。差着几十岁的人，根本聊到一起，成年人的阅历是孩子比不上的，即使孩子再聪慧，也抵不过岁月的沉淀。
　　与人为善，凭什么呢？仅凭她的乐观吗？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一个人要做到八面玲珑长袖善舞，那也算这人好本事。
　　段敏敏光只有性格开朗吗？林锐脑中浮现出八个字：施恩于微，求报如宏。
　　她，是他高看了，还是本就善钻营，大概还需要观察吧。
　　林锐轻巧跨步，骑上了自行车，慢慢悠悠的穿梭在放学的人潮中，他一圈一圈的踩着脚蹬，从拥挤的街面渐渐拐进羊肠小径，遇见陡坡，他翩翩落地，准备推车走上去。
　　在林锐身后，有一辆一直若远若近跟着的黑色小汽车，突然点了点油劲儿，开了上去。
　　林锐侧目看车停在自己身边。
　　驾驶座上的中年人打开车门，下车站在车头边垂首。
　　“少爷，这会儿离学校远了，要不把自行车放后备箱，你省点力。”
　　林锐转头，继续缓缓上坡，淡淡的声音飘着：“陈叔，你愿意跟着我不拦，而我一个初中生仅仅骑自行车上下学是常事，你也不该拦。”
　　陈叔低眉顺目的称以后都不会了，等着林锐推着自行车走远，他才匆匆上车，揉了揉紧绷发疼的太阳穴发动了引擎。



正文 第9章 狼性教育

　　刚才的话错了，以后他绝不会再说，少爷并没有苛责他，但他知道，这种错他不能再犯第二次。
　　少爷从小受着狼性教育，家中有严父慈母，规矩颇多，压的少爷比一般同龄人心智成熟，更养成了说一不二的性格。
　　陈叔抱着忐忑未平的心绪驱车进了林家大院，见林锐朝他走来，忙不迭的熄火，刚想开门一只修长指骨的手压住了车门。
　　“陈叔，刚才帮我修理自行车的同学叫段敏敏，记得抽空谢谢她。”
　　陈叔应了下来，看着林锐进屋后，转头去寻别墅里负责传话的周嫂，林家人情往来都是林母操办，需要答谢肯定要花钱备礼。
　　林母是细致人，能让林锐说一声谢的人，她肯定会找人查的门清。
　　陈叔不明白，少爷把自己的同学单拎出来递到林母跟前，到底是谢，还是有仇。
　　而另一头的段敏敏，正揣着在新华书店买好的字帖慢慢摇回家，走到楼下碰到翘首期盼的段妈。
　　“干嘛去了？”
　　段敏敏扬着手里的袋子：“买字帖去了，妈，我准备练字。”
　　段妈接过袋子：“暂议，先说你分到一班了吗？”
　　前两天全家知道段敏敏考了年级第二，着实欣喜，就等着分班定下来以后好好庆祝一回。
　　段敏敏跟着段妈上楼：“分了，一班。”
　　段妈扭头问：“老师都换啦？”
　　“差不多，主课老师都是新面孔。”
　　段妈开心的笑了：“好好好，定下来就好，今天妈请了半天假，就为了回来给你爷俩做点好吃的，待会儿你在客厅看电视，明天周末，别急着做作业。”
　　“成。”段敏敏答应着，真回了家却没开电视，溜进了厨房准备帮段妈打下手。
　　段妈属于厨房一霸，最见不得有人插手她厨艺的展示，强行将段敏敏赶了出去。
　　段敏敏实在对时下的电视剧提不起兴趣，这会儿正是还珠格格当道的时候，基本家家户户都追连载，殊不知未来这剧会发展成寒暑假标配，足足轮了十九年，简直丧心病狂。
　　段敏敏靠着厨房门边喝着红枣枸杞茶，跟段妈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说了自己练字的计划，也提到把这期舞蹈学完就不去的打算。
　　段妈正啪啪拍蒜：“前段时间还说不愿意放弃兴趣班不去省会，才多久，就变卦啦？”
　　“老师爱拉学生到处表演，光练习基本功还好，每个月都折腾出去挺耽误学习的时间。”她以后的目标不是艺校，自然不会在舞蹈上侧重。
　　段妈沉吟片刻：“你们老师是有点不靠谱，不过教学没问题，再说你学舞有九年了，没做出点成绩应该算半途而废吧。”
　　段敏敏帮段妈擦了把汗，知道她妈在用她的话堵她的嘴，身为子女她应该怎么做呢？以前她中二，其反叛程度大概到了段妈让她不要吃屎，她都得硬着头皮啃两口，但现在的她当然是选择服软。
　　“那我再坚持两年，争取拿个桃李杯回来给你长长脸。”



正文 第10章 隔壁的方便面

　　段妈嘿嘿冷笑，极其看不起段敏敏：“以你的资质，我当妈的个人认为两年不够。”
　　“我努努力，五年怎么样？”
　　段妈说：“等你高三去考桃李杯？你愿意我愿意你爸能愿意，到时候扣我个持家无方，不会教育子女的大帽子，好啊，段敏敏，你现在都敢公然破坏我和你爸的夫妻感情了。”
　　段敏敏忙不迭的顺段妈的胸口气：“为了你和我爸的夫妻感情和谐，舞蹈班下个月我就不去了。”
　　段妈拍掉段敏敏的爪子：“准了。”
　　说到底段妈很宠爱段敏敏，女儿的决定，她多半支持。
　　上辈子段敏敏成绩一落千丈的时候，段妈都护着她，不愿意听到有人用这件事当话柄敲打她，如果没有后来她作天作地的嫁给宋柯，段妈大概会宠她一辈子。
　　段敏敏的家在三楼一单元，一层楼七户里住着四户人家空了三户，隔壁家姓孙，对头两家一户姓李一户姓龚，都是单位里的职工，家里的孩子也都是独身子女。只是三楼这层独段敏敏一个女孩，其余家都是男孩，岁数也全比她长。
　　段敏敏以前和年纪大的孩子并不亲近，半大小子也不爱带着她这种豆丁玩。双方在彼此看不上的情况下，见面除了打招呼外，连寒暄都免了。
　　可这会儿，段妈刚做好饭菜，就等段爸回家一起海搓的时候，突然从锅里舀了一小半的红烧肉出来，用大碗装好，交给段敏敏。
　　“去，给你陶陶哥送去。”
　　“人不一定会吃。”孙陶这人自尊心强，颇有点不食嗟来之食的风范。
　　段妈忙活着，连头都不抬：“那是你的事，任务交给你了，自己想办法完成。”
　　段敏敏没再多话，托着碗出了家门去到了隔壁。
　　“陶陶哥，我们家今天吃红烧肉，我妈让我给你端一碗。”这时候的左邻右舍还没有在家关门的习惯，大多都敞着门。
　　被段敏敏叫陶陶哥的寸头男生，正端着带手柄的小锅，锅口热气袅袅，他在氤氲里对段敏敏微笑：“敏敏不用了，我有方便面，你回去帮我谢谢阿姨。”
　　段敏敏似没听见，走进屋把手里的碗往饭桌上一放，凑近到孙陶的面碗边，使劲吸着鼻子闻了一口。
　　“方便面真香。”说着抬头笑眯眯的，“陶陶哥，让我尝尝吧，我还从来没吃过方便面。”
　　孙陶本带笑的眼中滑过晦涩，家里墙角边叠着的方便面箱子里是他这个月的口粮。
　　段敏敏不愿给孙陶多想的时间，抽走他的筷子，呼啦啦的刨着面条往自己嘴里塞。塞的有点过于行云流水了。艾玛，差点把自己噎死，为了小少年的自尊心，段敏敏自觉拼了老命。
　　孙陶两眼发直，对段敏敏的印象还停留在隔壁家小小玉人的层面，突然小玉人在他的家里画风清奇的硬抢了他的面吃，孙陶不知该作何反应。
　　段敏敏狗撵一样，火急火燎的吃完方便面，连汤都喝干净了，才抹着嘴喟叹：“好吃。”拍拍肚子，“饱了。”最后把桌上的肉推到孙陶的面前，“我吃了你的面，你吃我妈做的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