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河里飘来个俏尼姑   大禾七十六年春   兆木村河水畔   一群浣衣妇人抱着木盆叽叽喳喳地又开始了八卦,每当出来洗衣裳之际,才是她们聊得如火如荼之时。   “杏花她娘,我听说咱们村头的傻子二虎都娶回家了一房媳妇,你们家杏花都及笄两年了还没嫁出去,该不是有什么隐晦的毛病吧?”   说这话的是村里出了名的毒舌妇翠莲,什么事情到了她嘴里,准没什么好话。   她这话一出,周围的妇女皆笑了起来。   杏花娘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翠莲还嫌不过瘾,又接着说了一句:“要是真有什么毛病啊就得赶紧治,免得以后嫁了人再耽搁了别人,那就不好看了。”   “呸!”杏花娘忍无可忍,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骂道:“再敢胡说八道,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又是一阵哄笑声。   这时又一个妇人搭腔道:“我记得村东的毛毛也老大不小了,今年……今年好像都二十五了呢,还是个孤家寡人,靠他老娘养着呐!”   “不得不说,毛毛娘是真能干,她那死鬼丈夫早早就丢下他们母子走了,这一家子里里外外都靠着毛毛娘一人女人操持着,偏生这毛毛还是个脑子糊涂,口齿不伶俐的,唉,真是造孽。”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固,不似方才的欢快。   有人左右环顾了一圈,咦了一声,叫道:“往日毛毛娘都会过来浣衣,今日怎的没有看到人?”   那人不在意道:“许是今日发了懒吧!”   话音刚落,头顶一块乌云黑漆漆得压了下来。   “快要下雨了,赶紧收拾收拾东西走吧!”   众人将洗好的衣服一件一件从河里快速捞起,放进木盆,都想着赶紧回家,以免淋了雨。   此时,远远看到河里飘来一个红点,越来越大,等飘到她们跟前,她们才看清,竟是一个素衣女子,只是衣裳已被染的血红。   村里的妇人哪里见过这种阵势,大叫一声:“死人啦!”   叫声一起,皆惊慌失措地抱起木盆向自己家中逃去。   翠莲跑得急了,撞到一人身上,她张口就要骂,抬头看到竟是毛毛娘端着木盆过来,看样子是要来浣衣,只好劝道:“这天儿都要下雨了快回去吧!”   毛毛娘叹了口气:“我那儿子又把秽物吐到了衣服上,若是不洗,他也没有更换的衣裳了。”   翠莲啧啧两声:“那我可提醒你,河里飘来一个脏东西,要是染了晦气,可别怪我啊!”   毛毛娘笑笑,也没在意,径直抱着木盆走去了河边,看着天色,脚下的步子不由加快。   到了河边,毛毛娘才知道翠莲嘴里的脏东西是什么,那具女尸一直飘在河里,久久不动。   她哆嗦着手把木盆放下,撩起袖子卯足劲儿抓住尸体的衣裳把尸体拽了上来,拽上了岸,毛毛娘这才看清那女尸的容貌,虽经过河水浸泡,可绝丽的容颜似乎并未受到影响,只是脸色惨白,看起来着实可怜。   可令人生疑的是,拥有这样绝丽容颜的女子,竟是个尼姑。   毛毛娘去过静心庵,见过里头的尼姑师太,面前的女子虽是带发修行,可这身素衣,便是里头的尼姑所穿无疑。   可好端端的,怎会从河里飘过来呢?还一身是血。   毛毛娘解开她的外衣,惊呼一声,又慌忙掩住口鼻,四下看了一圈,确认无人之后,才小声道:“造孽,造孽呦。”   她全身的血并非是外伤,而是她小产之后留下的。   这个尼姑,竟是怀了身孕。   她双手合十念了几声阿弥陀佛,哆哆嗦嗦地把她外衣重新扣上,她依稀能猜出这位年轻的尼姑死因究竟为何了。   应是背地里和某个男人有染,不小心怀了身孕,她担惊受怕之下这才投了河,大人都没了,孩子怎么可能还会保住。   毛毛娘对这种女人是极为不齿的,认为她生性放荡,不守妇道,方才虽是有些小小的震撼,可现在回过头来细细想了,对这女子也鄙夷了起来。   “看来今日就不该出门的,唉,扫兴!”   毛毛娘拍了拍手,重新抱起木盆就要离开,刚走几步,雷声忽然轰隆隆响了起来,毛毛娘吓了一跳,念叨着:“晦气,果然晦气。”   突然后面传来一道细细的声音:“好冷啊……”   毛毛娘的步子突然顿下,浑身发寒,脚下如生了根一样,颤抖着回过身去。   接着,就看到了她这一生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那具女尸竟缓缓睁开了双眼,眸子清澈明净,灿若繁星,只是看到她的时候眼底有一瞬间的迷茫,接着快速站了起来,说道:“大娘,这是哪里?”   箫陌眨巴眨巴双眼,看到对方的眼里泛着惊恐,她往后看了看,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啊……   只是这个大娘好像有些不一样,这繁琐的服饰,还有这头上插的木簪,只有她在古装电视剧中见过的。   现代人,还有穿的这么奇怪的么?   况且,她记得自己还在跟着老大执行任务,只是低血糖晕了一下,怎么睁开双眼就到了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什么鬼?   良久,毛毛娘双腿都开始发软了,她张张口,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嗓音都变得尖厉起来,叫道:“诈尸啦!救命啊!”   嚎了一嗓子就要往家逃走,箫陌什么都不清楚,自然不会这么轻易让她离开,慌忙上前拦住她道:“哪里诈尸了?”   毛毛娘看着她,眼中更是惊恐,箫陌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连忙低下头一看,这哪里还是自己的身子?分明是一个不相干的女人。   还有衣裳上这么多的血迹又是怎么回事?   一连串的问题让箫陌头大,可她唯一能确信的,就是她经历了电视剧中那些狗血情节。   她,穿越了。   “大娘,你别误会,我不是死的,是活的,不信你看,我有影子,是活生生的人。”   毛毛娘低头看去,果真是有影子的。   可……   可她方才明明看到,这个女人,已经死了啊!   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起死回生的人么? 正文 第2章 身份   “这位师傅,不知怎么称呼?”毛毛娘在家经历了强大的心理冲击之后,接受了这个难以置信的事情。   老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眼前这个尼姑能起死回生,想必是上天旨意,毛毛娘对眼前这个女子也少了些许成见。   既是天意,那应是有所冤情。   “师傅?你们这里的人都称人叫做师傅吗?”箫陌觉得惊奇,可还是老实回答:“我姓箫,叫箫陌。”   毛毛娘点点头:“原来是箫师傅,失敬失敬。”   此时又是一阵雷声响起,已经有雨点打了下来。   毛毛娘又上下打量了她一阵,说道:“既然箫师傅无家可归,若是不嫌弃,就到我家去避避雨吧!”   箫陌对她目前拥有的新身份还存在着一定的质疑,现在已经开始下雨了,而她也的确无家可归,便感激道:“那就多谢大娘了。”   两人快步回到家中,是个破旧的茅草屋,家具虽有些陈旧,可都被打扫的干干净净。   屋子里坐着一个男子,身材魁梧,却是托着腮一脸憨样,看到箫陌之后,原本浑浊的双眼顿时亮了起来,嘿嘿笑着就走向她:“美姐姐,美姐姐跟我玩。”   一边说,一边哈喇子都滴答下来。   箫陌往后缩了缩,毛毛娘过去把他按在凳子上:“老实坐着,别吓坏了人家。”   “没关系大娘。”箫陌说道。   毛毛娘回头看了她一眼,叹口气道:“毛毛他是我唯一的儿子,打出生就是这样,到现在都没娶上一房媳妇,唉,就我们这个家境,有哪家的姑娘愿意嫁过来受苦。”   毛毛娘话里话外也是愁的很。   箫陌自知她说的没错,可自个儿连安慰的话,都无法开口。   毛毛一听,又站了起来,拍着手跳道:“娶媳妇,娶媳妇好,娶媳妇陪我睡觉觉,我要美姐姐陪我睡觉觉。”   箫陌一愣。   毛毛娘突然别有深意地望了她一眼,看的箫陌心里有些发毛。   “箫师傅跟我进来吧!”说着,她走向内堂,回头还不忘嘱咐毛毛:“你在这里乖乖等着,一会儿娘就出来。”   箫陌跟她走了进去,毛毛娘拿出一套衣衫给她:“你现在的衣裳都是血,又被雨打湿了,要是不嫌弃,就先洗个澡换上我的吧!”   箫陌犹豫着接了过来。   毛毛娘又说:“尤其是你刚刚小产过,切忌不能沾了凉。”   箫陌手中的衣裳登时掉在了地上。   毛毛娘以为她不想让自己知晓,便皱着眉头说:“放心吧,只有我一个知道。”   “你刚刚是说……我小产过?”箫陌一双眼睛瞪的老大,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啊,要不然你身上的血是哪里来的。”   箫陌:“……”   她还以为是自己经历过一场屠杀之后凭着自己一身本领浴血奋战,杀破层层重围,成为了唯一的幸存者,那些血迹,就是他浴血奋战的最好证明。   箫陌仿佛听到了她自己编织的好莱坞大片梦境“啪”地一声破碎了。   看她这副模样,毛毛娘讶异道:“这件事,你不会还不知道吧?”   箫陌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把头摇的向个拨浪鼓。   “我失忆了,对曾经的事都不记得了。”   毛毛娘半信半疑:“那……你也不知道你是静心庵的师傅?”   静心庵?   箫陌现在总算明白她为何称自己叫做师傅了,原来自己这具新身体的身份竟是个尼姑!   天了噜,为何别人穿越就是贵妃公主,再不济也还是个大小姐,自己穿成了一个尼姑!有没有搞错!   她不愿意相信事实,接着又问道:“尼姑不是没有头发的么?我有头发怎么还能是尼姑。”   毛毛娘像看白痴一样看她一眼,悠悠说道:“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带发修行吗?”   箫陌:“……”   毛毛娘看她不愿意相信,心里思量了一下,说道:“不过你既然都有过身孕,也是破了戒,应当也算不得修行的师傅了。”   她在现代21世纪还是个单身狗,怎么穿越过来变成一个尼姑也就算了,还是个流过产的尼姑,这就不能忍了!   还有,原主肚里的孩子是谁的,她又怎么会流产呢?流产也就算了,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其实啊,你脱了这身尼姑袍,也算是还了俗,男女婚嫁,你也能自个儿做主了。”   毛毛娘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   箫陌一门心思都在那孩子是谁的问题上,对毛毛娘这话也没多做深究。   “既然想不起来就别想了,快换衣裳吧,免得着了凉。”催促了一句,又道,“我出去让毛毛给你打桶热水过来。”   “麻烦了。”箫陌冲她点点头,觉得这位大娘真是心善。   不一会儿箫陌听到外面有说话声响起,只是声音较小,她并没有窥探他人说话的意思,只是无意间听到外面有说到自己的名字,她才微微侧身听了一听。   “毛毛啊,你真稀罕那个箫……箫姐姐?”   是毛毛娘的声音。   “嗯嗯,我要娶她做媳妇,我要她陪我睡觉。”   “傻孩子,你知道睡觉是个什么意思么?”   “二叔说跟媳妇睡觉能生娃娃,我要跟美姐姐生娃娃,二叔还说他跟娘也睡过觉呢,以后也能生……唔……”   箫陌连忙捂住嘴巴,差点没喷出来,没想到这个心善大娘居然和人私通!这在古代,好像得浸猪笼吧?   “傻小子,以后这种话千万不能再说了,知道吗?!”   “为什么?”   “你要是把这话说出去,你美姐姐就不跟你睡觉了。”   “好好好,我不说。”   接着箫陌就听到往这里走过来的脚步声,她立刻摆正身形,把身子背过去,佯装什么也没听到。   “把桶放这儿你就出去吧!”   毛毛娘说完,又多看了箫陌几眼,面色红赧,生怕方才的话被她听去了。   毛毛把水桶放下,看着箫陌嘻嘻笑了几声,就憨憨地跑了出去。   毛毛娘面色不减,只是声音提高了一些,仿佛是为了掩盖什么,说道:“你洗吧!有什么事,你就喊我。”   箫陌嗯了一声,毛毛娘这才离开。 正文 第3章 说媒   箫陌洗了一会儿,忽然听到后面有细微的声响,她撩水的手突然顿下,向后望去,却没有看到异样。   可她留了心眼,佯装洗了一会儿,突然一个旋身将水掀起洒向身后。   “哎呦!”   一个声音响起,箫陌迅速跳出,扯下衣服裹在身上,警觉地看着屋外。   “谁!出来!”   接着就看到毛毛咧着嘴巴从屋外钻了出来,露出一口大黄牙嘿嘿笑着,擦了擦脸上的水珠,说道:“美姐姐,你好美。”   箫陌蹙起眉头,神色不似方才的轻松。   原本只当他憨傻,也就没有多想,可现在他居然偷看自己洗澡,这也未免太龌龊了!   她正要开口,却见毛毛娘从外面慌慌张张地跑过来,伸手就往毛毛背上拍了一巴掌,斥道:“这孩子,怎么能做出这事呢!”   毛毛缩着头,不敢出声。   箫陌也紧抿着唇,一声不吭。   毛毛娘推了毛毛一把,喝道:“快出去!”   毛毛又看了一眼箫陌,这才不情愿地嘟着嘴出去。   看毛毛离开,毛毛娘才换了一张面容,笑着说道:“你也知道,这孩子他……你也别跟他计较了。”   “这不是理由,”箫陌不打算买账,语气较之原来,也凝重了许多,“大娘,你救了我,这次的事情我就当还了你的恩情,若是再有下次,我必会追究到底。”   毛毛娘的脸色难看了起来。   箫陌说罢,擦了擦还湿漉漉的发际,毛毛娘的脸色变了几变之后坐到她跟前,语气蓦然温和起来,说道:“你既然不记得之前的事了,那想必,也早就忘了你那原来的相好吧?”   箫陌心中一沉,不好的预感腾然而生。   “不知大娘此话何意?”   毛毛娘嘿嘿一笑,拉着箫陌的手坐到了她身边,箫陌觉得别扭,慌忙把手撤开。   毛毛娘脸上闪现一丝尴尬,却又转瞬即逝,干笑两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我家毛毛你也见过,虽然……他跟常人有异,可最起码四肢健全,传承子嗣不成问题,毛毛是我家一脉单传,我这个做娘的,也希望有个好姑娘陪他走完这一辈子。”   说着,她目光灼灼地望着箫陌。   箫陌再傻也能听出她的其中意思了,刚要开口婉拒,对方好像能猜到她的意图,又接着说道:“你以前虽是佛门子弟,可怀有身孕便是破了戒,也称不得佛门了,况且你如今孑然一身,也算的无牵无挂,正巧我家毛毛他也稀罕你,若是能跟我家毛毛成亲,可谓是美事一桩,再说,你也并非完璧之身,还经历了小产,此事传出,只怕也没有哪个男人会再要你了。”   箫陌面色一沉,声音冷了几分:“大娘,毛毛的情况我可以理解,但你若要我跟他成亲,却是万万不可能的。”   她又不傻,若是这个男人实诚些,她对他倒也没有多大的敌意,只是方才这个男人竟然偷瞧自个儿身子,她对他仅存的一丝同情都荡然无存了,别说古代女子贞洁比命重要,就是现代,这种行为也是犯罪!   虽然对方并不属于正常人,但不管怎么说,也不该仗着痴傻来做些卑鄙下流的勾当。   闻言,毛毛娘的脸色一僵,但很快恢复如常,耐着性子劝道:“箫姑娘,话说的死了可就不中听了,为了以后,你还是好好考虑考虑。”   “无须再考虑,”箫陌断然拒绝:“我不会答应的。”   她这话说的极为干脆,毛毛娘的面色骤然冷下,语气也不似方才,说的话也拿起了腔调:“我家毛毛,最起码也是个童子身,哪里配不得你了。”   “我也没说配不得,是我自个儿不愿意罢了。”   箫陌听出了她话中的嘲讽,虽然窝火,但是想着对方毕竟救了自己,也就没有立即发作。   毛毛娘起身冷笑一声,看着她道:“这世间又有几人不愿嫁个好归宿?可终归也要看自己是不是有那条好命,越是王孙公子,便越是对女子的条件更为挑剔,样貌姣好的一些的,或许还会得些垂怜,享受些许恩泽,但若是娶进府中做夫人……”   毛毛娘哼了一声,略有深意地瞥了箫陌一眼:“那是绝不可能的。”   这话,分明是说给箫陌听的,让她摆清自己的身份,不能痴心妄想!   箫陌又如何不知?但看她如今这个嘴脸,哪里还有之前的热心?   箫陌心中泛起微凉之意。   “大娘,我也并未想过攀上高枝,但这跟我不愿和毛毛成亲没有半点干系,我既已非完璧,那应是配不上毛毛,大娘也不必为了我,让毛毛受了委屈。”   毛毛娘的脸色变了又变,显然没有想到箫陌竟是这般伶牙俐齿,片刻,这才将话说破:“箫姑娘,既然你也知道自己攀不得高枝,正好我家毛毛也稀罕你,但你若是不愿,那往后,你就要自己孤苦一生了,没有哪个男人会要一个肚子死活人的女人。”   “若是男人只看这点儿就能随意评断一个女人,那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况且,我也不是非要男人不可,自己一个人也未必不会过的好。”   “好,既然你这么顽固不化,那我也没有什么好说了,今日,我就是要为毛毛,做一次恶人!”毛毛娘也失了耐性,眼底透着丝丝阴冷。   “你要怎么样?”箫陌往后退了一步,生起戒备。   “实话告诉你,这婚,你答应得成,不答应,也得成!若是你有能耐,尽管出了这个门试试。”   箫陌最是讨厌他人威胁,眸中闪过一丝凌厉,皮笑肉不笑道:“我觉得你有时间,还不如多照照镜子,就能知道你现在这副嘴脸,当真令人作呕。”   毛毛娘面色一沉,刚要回嘴,却见她转身就往外头走。   “毛毛,拦住她!”   话音刚落,毛毛从外面闯了进来,挡在了箫陌面前。   “毛毛,娘在跟你说媳妇,你把她拦住不让她走,以后她就是你媳妇了,能跟你睡觉,还能给你生娃娃。”   毛毛娘温声细语地劝着毛毛,语气和之前,大相径庭。   她这般一说,毛毛浑浊的眸子顿时升起一抹亮光。 正文 第4章 力大无穷   他本就身材魁梧,听完这话,更是将双臂展开,把箫陌遮了个严实,嘴角一咧,嘿嘿笑道:“美姐姐,生娃娃,生娃娃。”   “让开!”箫陌冷冷地盯着他,目光也不似之前那样的温和。   “美姐姐要睡觉。”毛毛一副垂涎的模样,令箫陌心底不由泛起一阵恶心。   “自个儿睡去吧!”箫陌伸手推了他一把,岂料他一动不动,稳如大山。   她回头看了一眼,毛毛娘笑的得意,“你若是好好的听话,那这成亲该有的,我一分不会少你,若是执意不听,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你现在这种行径,不是已经不留情面了吗?”箫陌说完,又把声音提高了几分:“我最后再说一遍,给我让开!”   毛毛娘连忙开口:“把她抱到床上去,她会给你生娃娃。”   毛毛一听,登时便向箫陌扑了过来,箫陌突然觉得身体里一股力量从脚底蔓延到胸腔,难受的很,在毛毛扑向她的那一刻,她伸出手去猛地抓住了毛毛,那股力量仿佛在指引着她,她觉得要把它宣泄出来才舒服。   箫陌一个用力,直接把毛毛甩出了门外几十米,对方重重跌落在地上。   箫陌傻了眼,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竟不知自己哪里来的力气,能把这样一个壮汉甩出去。   她这也……太彪悍了!   转头一看,毛毛娘也怔在了原地,半晌,对方才反应过来,哀嚎一声奔了出去。   “我的儿子!”   毛毛娘把毛毛从地上艰难地扶起来,一边检查着他身上一边问道:“有没有伤到哪儿?”   毛毛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抱着她道:“娘,我疼……”   毛毛娘掀开他的衣裳一看,背上被摔得一片红,还有的地方已经渗出了血迹。   毛毛娘极为心疼,安慰了他几句,回头狠狠瞪向箫陌:“你这贱人!好狠的心,即便你不愿嫁给我儿,也不该下手这么重,我救了你一命,你不思回报也就罢了,竟然还恩将仇报,我警告你,今日你若是乖乖和我儿洞房此事就罢了,若是再想折腾,你今日就别想出了这个门!”   她又惊又气,没想到这女人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箫陌冷哼一声,抬腿就往门口走。   毛毛娘手疾眼快,迅速冲过去把身子横在大门口,蹲在地上就开始嚎哭。   “这还有没有天理呐!快来人啊,有人要把毛毛打死了!你们快来看啊,这个女人不守妇道,水性杨花,现在还来勾引我家毛毛,简直就应该浸猪笼……”   毛毛娘哭天抹泪的,只是余光狡黠地扫了箫陌几眼。   村子本就不大,十里八乡的也都认得,她这一喊,周边无数看热闹的都凑了过来,不过片刻,便将她的门口围的水泄不通。   一个一个皆探头往里瞧。   有几个跟毛毛娘关系好的女人上前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劝道:“这是怎么了?有话好好说,咱们乡亲会给你做主的。”   箫陌暗道她这撒泼的号召性真是极大。   毛毛娘站起身把毛毛拉到身边,当着众人的面掀开他的衣裳,露出胸膛,有未出阁的姑娘大叫一声,羞得连忙捂住双眼低下头去。   “你们看看,这就是那个女人做的!”她恶狠狠地把目光扫向箫陌,众人也都跟着看了过来。   “我家毛毛是跟常人有异,可她也不该这样欺负毛毛,更何况她原本是静心庵的尼姑,竟然和别人无媒苟合,怀了孽种,又小产了差点没命,还是我去河边把她救了回来,我家毛毛只不过是看她生的好看,心中欢喜,对她亲近了一些,她就出手这么重,把我家毛毛打成了这个样子。”   古代原本就是封建思想最是严重,更何况是这样的乡下小村,听闻箫陌不仅是个尼姑,还跟男人有染,怀了孩子,顿时人群中便是一阵闹腾,皆开始对着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就连原本看她惊艳的目光也随之变成了鄙夷。   “静心庵怎么还会有这样的尼姑?怕是整个静心庵的尼姑都不干净吧!以后啊,看来还是别去了,免得沾了晦气。”   “唉,真是世风日下。”   “这样的女人啊,就应该拉出去浸猪笼。”   “毛毛娘,你就是太心善了,如今人心不古,以后别什么样的人都往家里带,说不准啊,就是引狼入室呢。”   几个女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要把箫陌赶出去。   毛毛听了一会儿也听明白她们说的意思了,也顾不得身上火辣辣的疼痛,当即走到箫陌面前把她挡住,说:“不行不行,我还要娶她做媳妇睡觉哩。”   这话一出,人群中几个毛头小伙哈哈大笑起来,有人调侃道:“你知道怎么跟她睡觉吗?要不然你让开把她给哥几个,我们教教你怎么样?等你会了,我们再把她让给你。”   毛毛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觉得他说的甚是有理,就挪了挪地方,认真地点头:“好。”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箫陌面色一沉,拳头暗暗攥起,扫了他们一眼,最终将目光定格在毛毛娘身上,冷冷道:“你救了我不假,可你这般抹黑我,难道就不会良心不安?至于水性杨花,不守妇道,与人私通,这样的事情,只怕你是深有体会,怎么,要不要我把毛毛今日跟你说的话,说给众人听一听?”   果不其然,她这句话说完,毛毛娘脸上顿时现出惊慌之色,很快又镇静下来,压低了声音道:“你别胡说八道,乱给我扣帽子。”   可众人都是过来瞧热闹的,听箫陌这样一说,大家更为亢奋,纷纷喊道:“快说啊,快说!”   箫陌瞥了毛毛娘一眼,她脸色铁青,又死死瞪着自己,说道:“你可不要为了洗清自己血口喷人!我是怎么样的人整个村子都有目共睹,可不是你一两句话就能颠倒的。”   “是么?”箫陌神色镇定,面色如常,笑道:“既然如此,那你还怕什么?” 正文 第5章 乾闻   “谁……谁说我怕了。”   毛毛娘撑着脸色,脑子飞快运转,绝不能让箫陌将那事说出来,没想到她居然把毛毛的话听得一清二楚,这个女人,当真不是容易对付之人。   “我知道,你曾经的丑事不愿让人重提,我也并非不通情达理之人,今日咱当着乡亲的面把话说清楚,若不是毛毛稀罕你,我是无论如何不会让你进我李家大门的,就你如今这个条件,除了毛毛,也不会再有男人要你了,倒不如咱们互不嫌弃,凑合着把这日子过了,正好乡亲也在这儿,让乡亲也能做个凭证。”   方才那几个年轻气盛的小伙子沉不住了,其中一个喊道:“李婶儿,你这是光明正大地占便宜哩!这么漂亮的女人要是真嫁了你家毛毛,那岂不是要累死累活被他拖累一辈子?还不如跟了咱们哥几个。”   “希哥儿,话可不能这么说,她可是肚里死过人的女人,她跟了我家毛毛,我们李家是拿儿媳的待遇对她,可她若跟了你,且不说你爹娘愿不愿意,怕是连个名分,你都给不了她!”   毛毛娘这话一说,方才嚷嚷那小伙子也住了口,不再吭声了。   看戏的众人也深觉她的话言之有理,七嘴八舌地议论了一番,便有几个好事儿的开口劝道:“这位……娘子,李婶儿这话也不无道理,毛毛也不好娶媳妇,你也不好再嫁人,倒不如互相帮衬,搭个伙儿。”   她已经怀过孕也小产了,就不能再称为姑娘了,那人犹豫了会儿就喊了娘子。   “谁说她不好再嫁人?”   一道低沉的声音蓦然响起,如平地惊雷一般,在其中炸裂开来。   闻言,众人转过头去,就见一个年轻男子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们身后。   这男人皮肤白皙,眉飞入鬓,一双薄唇紧抿,眼底沉沉如冰潭般幽深,端的是俊美无铸,若不是他这一身麻衣,旁人只当他是哪个贵人。   箫陌也在心里暗暗惊讶了一把,没想到在这个小地方都能看到这种帅哥!   “这不是刚搬来不久的那个乾哥儿吗?”   有人眼尖,认了出来。   他也是刚搬到这里不到一个来月,只不过他平日里甚少与外人打交道,所以村里有多人不识。   只是没想到他居然在这里出现了。   他丝毫不理会众人的目光,走上前去,站在箫陌的面前,眼底夹杂了一丝复杂情绪,却是探过手去,温声开口:“你可愿跟我走?”   此时的场景,在许多年之后,箫陌依然记得清晰。   自那时起,他的目光里只能放得下她一人。   他这话在外人听来,实在突兀的很,有几个小伙子说道:“呦,别看这小子平日里闷声不吭的,原来也能看漂亮女人看直了双眼啊!”   众人哄然大笑。   他依旧没有理会,只是目光微微闪烁,又道:“我叫乾闻。”   箫陌现在骑虎难下,她不可能嫁给毛毛那个傻子,眼前这个男人虽然她不清楚来历,可目前来看,是算作她的救星。   “好!”只是简短的一个字,箫陌便看到这个男人冷若冰霜的脸上显出了一丝笑意。   众人惊讶之余无不对此指指点点,毛毛娘眼见到嘴的鸭子要飞了,连忙慌张地拦在乾闻面前。   “我看你面容也算周正,你当真能瞧上她这个破鞋?莫不是玩玩而已吧?!”   她这话说的当真难听,箫陌刚要发作,却听旁边的男人幽幽道:“若她是破鞋,那你作为大嫂却跟小叔暗地勾搭成奸,不知算作什么?”   他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楚。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又开始了好一番议论,之前把毛毛娘从地上扶起来的两个女人也都自行退后两步,与她拉开了距离。   毛毛娘脸上青一阵紫一阵,憋红了脸,半晌才开口硬声道:“你……你血口喷人!你污蔑人也要拿出证据的。”   “怎么,难道你当真愿意让我在众人面前拿出,你留在他床上的东西?”   他眼底无波,极是淡漠。   这句话听在众人耳里可算是一个爆炸性的新闻了,他们纷纷吵着让乾闻把东西拿出去,生怕事情闹不大。   毛毛娘没想到事情突然转变,嘴唇哆嗦了好久,才道:“简直,简直是胡说八道!毛毛,我们走!”   说完,拽着毛毛转身回去把大门关住,胸膛起伏不定。   毛毛咦了一声,问道:“娘,你脸咋这么红?”   毛毛娘瞪他一眼,拽着他往屋里走。   原本还是半信半疑的众人看到毛毛娘这样的反应,心中也都了然,于是乎,众人立即从对箫陌的八卦,转变到毛毛娘的身上。   只是对于乾闻,众人还是很不理解,有人开口问道:“你把她带回去,你爹娘能同意?”   “我孑然一身。”乾闻眼皮子都没抬,又说道:“再说,我想娶的女人,谁都拦不住。”   说罢,他很自觉地牵住箫陌的手离开,远离那些喧闹。   他虽然面色如常,可箫陌都能感觉到他宽大的手心,已经隐隐渗出了汗渍。   他……紧张吗?   二人一路无话,气氛极为尴尬,箫陌也觉得自己魔怔了,糊里糊涂就跟一个陌生人走了,甚至连对方的基本情况都不知道。   箫陌只想知道,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那人似乎犹豫了一下,“你……叫什么名字?”   “箫陌,”她把自己的手从他手心缓缓抽了出来,问道:“你干嘛要救我?”   “我愿意。”   箫陌:“……”   还不等她开口,乾闻又道:“刚小产过的女人,要好好养着才是。”   箫陌突然停了下来,乾闻疑惑地望着她。   “我箫陌是非分明,你救了我,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定会相报,只不过现在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办,就此别过。”   “你要走?”乾闻好看的眉拧了起来,面上闪过一丝不悦。   箫陌点头。   “去哪儿?”   箫陌没吭声,她要去一趟静心庵,查一下这具身体以前的事情。 正文 第6章 和你成亲,算不算目的   依那个女人所说,原主本是静心庵的尼姑,那么,原主的身份,以及死因,还有害得原主到这种地步的那个男人,她在静心庵应该会找到答案。   只是这些话,她没办法告诉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乾闻皱眉,“那我们,何时商议婚事?”   “婚事!?”箫陌吓了一跳,看着乾闻一脸认真的模样,笑道:“不是吧,你说真的?咱们可是刚见过面,商议什么婚事?”   她既是诧异,又觉好笑,现在整个村子都知道她未婚先孕,还小产了,都对她避之不及,这个男人竟真的要娶她为妻?   这人,该不会脑子有毛病吧?   男人目光一凛,声音顿时冷下几分:“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我已经当着众人的面告知要娶你为妻,必然是要负起责任,对你有个交代。”   “不用不用。”箫陌连连摆手,退后好几步:“我知道你是为了救我才这么说的,我……我还是不连累你了。”   不知为何,她看到这个男人一本正经地告诉自己他要对自己负责的样子,箫陌心里就想发笑。   古代的男人都是这么认真的吗?   箫陌才不会蠢到觉得这个男人是对自己一见钟情,要么,这个男人就是另有所图,要么,就是这人,真的脑筋不清楚。   就凭他这一副好皮囊,箫陌就觉得他不可能捞不着媳妇的。   “你不愿嫁我?”乾闻的眉头拧的更深。   箫陌坦诚地点点头:“你肯定还能找到更好的姑娘。”   “我只想要你。”   乾闻定定地直视她的双眸,眼底是箫陌看不懂的情愫。   这样赤裸的话,箫陌一时也不该如何作答。   她觉得自己好像,招惹到了一个,不好招惹的男人。   乾闻也瞧出了箫陌的尴尬,微微叹了口气,声音缓和了些许,说道:“我不逼你,只是现下你身子虚弱,去我家调养几日,等身子好了,你再行决定。”   箫陌想了想,觉得甚是有理,只是他们本不相干,这个男人帮了自己一次又一次,箫陌心里过意不去,便道:“那我应该,付给你多少银两?”   “用银两还我,岂不无趣?”乾闻看她松口,眉梢也带了笑意。   箫陌深吸一口气,连忙双臂环胸,惊恐地望着他威胁道:“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动我,我就把你阉成太监!”   乾闻脸上的笑意更深,向她逼近了一步,四目相对,慢慢低下头去。   在二人的鼻梁险些挨上之前,乾闻突然停了下来,好整以暇道:“你想太多了。”   说罢,突然将身子撤了回来。   箫陌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被这个家伙戏弄了,心中又急又气,只得摸摸鼻子,哼道:“那你想让我用什么还?”   “你只需答应我一个条件。”   “说来听听。”   “在你养身子这些时日,都听我的。”   箫陌本以为这个男人外表冷若冰霜,实际老实巴交不善言辞,现在看来,她才是脑子有病的那个。   老实巴交不善言辞根本和这个男人沾不上边儿,反倒更像个腹黑大尾巴狼。   “没得谈,告辞!”箫陌一拱手,转身就要走。   却是没走两步,突然感觉身子一轻,整个人就像小鸡崽一样被人从后面提了起来,又放回了原处。   “我不会太过分的。”   自己想跑也跑不了,这个男人简直就像个牛皮糖一样,甩不掉。   “说!你到底有什么目的。”箫陌眯起双眼,警戒地望着他。   “目的?”乾闻挑眉,眸子幽深,令人窥不得其中。   “和你成亲,算不算目的?”   箫陌一噎,这人真是三句话离不了成亲二字。   乾闻像是瞧出了她心里所想,又添了一句:“不过你放心,在没有得到你的允许之前,我不会越矩。”   “真的?”箫陌半信半疑。   “君子一言。”   “好,成交!”只要不损害自己人身安全,箫陌觉得自己还可以接受,毕竟,他还长了一张让自己心情愉悦的面庞。   乾闻这才又带着她往家里走去,箫陌想起方才他怼的毛毛娘吃瘪的事情心里就畅快不已,仰着头问他:“那个李婶儿究竟把什么东西忘到她小叔床上了?”   乾闻摇头:“我不知道。”   箫陌一惊,“不知道?你之前不是说……”   “我诓她的。”乾闻脸不红心不跳,一派如常。   “你这人……鸡贼,太鸡贼了。”   箫陌在心里暗暗感慨了一句: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鸡贼?这是何意?”乾闻有些不解的看向箫陌。   箫陌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就是夸你聪明的意思。”   乾闻又看了她两眼,不做声。   他又不傻,虽然不知这意思是什么,可听这字眼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说不得还是辱骂人的话,只不过……算了。   “不对。”箫陌又想起什么,问道:“可你怎么知道她跟小叔有染的?”   就连她自己,也是从毛毛嘴里听出来的,这人跟毛毛家八竿子打不到,怎么就能知道毛毛娘的丑事呢?   乾闻冲她笑了笑:“因为我聪明。”   跟这人讲话,箫陌觉得自己能少活十年,听他这个意思,分明是不愿告诉自己。   也罢,反正他们也无甚关系,他不想说,箫陌也不会追着问。   接着,箫陌才渐渐了解到这个男人的基本情况。   他自小父母双亡,一个人流浪,直到搬到了这个村子,他才落户下来,并在镇上找到了一处镖局,做了教头,收入比村里那些种地的微微丰厚些,却也算不得大富大贵。   他家在村口北边,可走着走着,箫陌就感觉不对劲儿了,他们走的方向,好像是往东。   “你不是带我回家?”箫陌发觉不对劲儿就停下不走了。   乾闻瞥她一眼,淡淡道:“你不抓药,拿什么调理身子?”   “我没钱。”   “你不用有。”乾闻说完,兀自往前走。   这男人……   箫陌哼了一声,还是没出息地跟了上去。   大约走了一炷香的时间,他们才走到一处医馆门口,乾闻率先进去,药香缭绕,里面有个十多岁的小童正在打扫,看到他们过来,就把扫帚放到了一旁,迎上去道:“师父正在里面休息,二位稍等片刻。”   “不急。”乾闻摆摆手,示意他接着去干他的事,随后便同箫陌坐在一旁静静等着。 正文 第7章 报复   箫陌闲来无事,环顾四周,把这医馆细细打量了一遍,只见这里虽然格局不大,却是整整齐齐,教人心里很是舒坦。   不一会儿,里面传来了老者的咳嗽声,小童连忙放下手中扫帚跑了进去,接着把一位老者搀扶了出来,嘴里念叨着:“师父慢点……”   这位老者已是耳顺之年,须发花白,一张老脸满是皱纹,似是饱经沧桑。   他颤颤巍巍坐到了桌旁,说道:“是哪个身子有恙?”   乾闻把箫陌拉起来,让她坐在老者对面,开口道:“我家娘子最近身子有些不适,还望大夫给开些补药。”   老者从鼻腔里轻轻嗯了一声。   箫陌连忙解释:“哪个是你……”   “娘子,还不快让大夫把把脉。”乾闻冲她挤了挤眼,眸中冰霜散尽,竟添了几丝狡黠。   箫陌无奈,只得把手臂放了上去,心道晚些再跟你算账。   老者眯着眼把了一会儿,把手松开,摇摇头叹了口气,略有深意地望了一眼乾闻,说道:“这女子小产,可是极为伤身子的,若是不想怀,老朽也可提前为你们开些药,何苦造这孽事。”   二人对视一眼,箫陌脸色微红,乾闻却是没有丝毫解释,神色反而郑重了起来,点头道:“我记下了,烦请大夫开些补药。”   老者又叹了口气,这才开始开药,小童在旁边听的格外认真,把老者所提的药都一一列了出来。   乾闻拿过单子瞅了一遍,从腰包掏出几钱碎银子放到了小童手中:“还请小兄弟抓药。”   抓完药,乾闻又从街上买了一只大母鸡,准备回家去炖汤。   箫陌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让她实在放心不下来,这个乾闻,简直太不正常了。   没见过接盘还有接的这么兴高采烈,箫陌心思一转,一个念头应然而生,小声问道:“我小产那孩子,该不会真的跟你有关系吧?”   闻言,箫陌清楚地感觉到身边的人身子一震,很快又恢复如常,快的几乎让箫陌以为,自己看错了。   乾闻语气平淡:“你觉得,你会愿意为我生孩子吗?”   箫陌想都没想,把头摇的像个拨浪鼓,想了想,又点点头。   只是随即有些僵硬,可她不愿,不代表原主不愿,她又不知原主的身世。   “既然你愿意为我生孩子,那不如这次回家,我们便再生一个如何?”   “生你丫个大头鬼!谁知道当初是不是你把我骗上床的。”   箫陌这话不经大脑说出来,气氛一瞬间凝固。   箫陌自知自己说错了话,撇了撇嘴,目光不觉扫向别处:“我就是开个玩笑,算了,看你也不懂,还是快点回去吧!”   二人转身之际,不知何时在他们身后已经围了三个男子,他们互视一眼,最前面的男子看着箫陌,邪邪一笑道:“听说,你是静心庵出来的小尼姑,正好,咱么哥几个还没玩过尼姑呢,这次兄弟们也能好好换换口味了。”   这村里还有这样的地痞流氓?!箫陌惊讶了。   他这话一出,身后两个人跟着哄然大笑,眼中是掩藏不住的淫欲。   箫陌很是恶心,撸撸袖子就要上前干仗,乾闻却是上前一步,将她护在身后,目光微沉,淡淡道:“你们几个,眼生的很,怕不是这兆木村的。”   那个为首的男子生的尖嘴猴腮,闻言,脸上失了笑意,瞪着他怒道:“关你屁事,滚!”   乾闻突然轻笑起来,眸中却是渐渐冰冷,看起来着实诡异,还不等那几人反应,乾闻突然敛起笑,把手中的东西回头递给箫陌,一个箭步上前,猛地抓住那人衣襟,一掌将其拍在地上,身后二人见状,大叫一声向乾闻扑了过来,乾闻不慌不忙,身子一侧,一脚踹了过去,二人双双栽倒在地。   为首的男子往地上啐了一口,骂了几声,挣扎着要爬起来之际,突然白光一闪,一柄明晃晃的匕首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青天白日,你……你要是敢杀我,衙门不会放过你的!”   为首的男子吓得脸色苍白,可还是不愿意在乾闻面前露了怯。   “哦?是么?那我真的不愿告诉你,这衙门的大人,就是我自家表叔,你的命,看来今日是要留在这里了。”   乾闻眸光一寒,就要手起刀落,为首的男子再也绷不住了,大叫一声,求饶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知道错了,知道错了……”   为首的男子都求饶了,后面两人也忙不迭道:“我们也知道错了,好汉饶命。”   乾闻的刀在离那人脖颈一寸之处稳稳地停住,接着挽了一个圈把匕首收了回去,挑眉道:“说吧,你们跟李氏是什么关系?”   箫陌一惊,抬头望他,却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好似他能通晓这世间所有之事。   为首的男子显然也吃了一惊,怔了一会儿,问道:“你怎么知道……”   话音未落,却见乾闻眸光一闪,那人连忙一五一十地回道:“李氏是我大姑,她说他们娘俩受了人欺负要我找两人替他们教训教训那人,就……就……谁知道她是公子你的女人,若是我们兄弟早些知道,也不会上赶着过来惹恼了你不是。”   “算你们识相,这次我就不追究了,回去告诉李氏,若是胆敢再打陌儿主意,我必不会放过她!”   说罢,把身子一正,双手负于身后:“走吧!”   三人哪敢再留,麻溜地起身迅速跑个没影。   箫陌听他对自己的称呼,不禁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嫌弃道:“以后能不能正常点喊我。”   “我这么喊,有什么不正常么?”乾闻不以为意,一边说着,一边从她手里把东西都接了过来,转身往家里走。   箫陌对他更是好奇了起来,眼珠子转了几转,快步跟了上去,问道:“你怎么知道那些人是李氏找来的?”   “很简单,他们不是本村人,却知道你的身份,显然是有人故意透露,而能做出来此事的,除了你之前招惹不久的李氏,还能是谁?”   箫陌恍然大悟,对他也刮目相看:“没想到你还是蛮聪明的。” 正文 第8章 静心庵   乾闻笑了笑,带她往家里走去。   不一会儿,箫陌便跟随着他来到了一所宅院前。门外两棵柳树枝条倒垂,推开门进去,院子里栽了几株盆景,枝丫上面的花朵开得煞是好看。   箫陌双眼一亮,很是欢喜。   “这些都是你种的?”   乾闻不置可否:“闲来无事罢了,先进屋吧,我去厨房给你熬药。”   箫陌对那几株盆景爱不释手,乾闻看着她喜笑颜开的模样,面容也不禁添了几许笑意,直达眼底。   “既然欢喜,那便多瞧一会儿。”   难得的温柔,箫陌竟没有在意。   乾闻摇摇头,拿着东西径直朝厨房走去了。   两刻钟之后,乾闻在门口唤她:“过来喝药。”   箫陌这才依依不舍地进了屋,看到桌子上放了一大碗黑漆漆的药汤,她过去端起嗅了嗅,鼻子一皱,当机立断把药碗放下,连连摆手说道:“太苦了,我不喝。”   “你答应过我要听话。”   箫陌还是摇头。   乾闻突然起身,箫陌差点吓了一跳,还以为过来收拾自己,没想到他径直出了门,正当箫陌疑惑之际,乾闻又进了来,摊开手掌,里面放着几颗蜜枣。   “喝完药,把这个吃了,就不苦。”   “你从哪里弄得?”   “喝完药我就告诉你。”   “那我还是不要知道了。”   乾闻好看的眉头拧成了一股麻花。   “那个……你不是买了鸡吗?我可以喝鸡汤吗?”   反正是为了补身子的,有鸡汤在还喝这个苦唧唧的做什么。   “可以,你先喝了这个,就有鸡汤喝。”   乾闻一步也不退,看来这碗药,她是非喝不可了。   箫陌哭丧着一张脸,深吸了口气,豁了出去:“那好吧!不就是一碗药吗?有什么好怕的,喝就喝!”   箫陌打定主意,闭上双眼,一手捏住鼻子,一手端起药碗,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个精光,又从乾闻手里赶忙把蜜枣抓来塞进了嘴里几个,嘴里的苦味这才渐渐淡了下去。   乾闻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突然又想起什么,转身出去看了看天色,说道:“时辰不早了,我得去镖局。”   “你表叔不是衙门的大人么?不如让他给你谋一份……”   还没说完,乾闻便道:“我诓他的。”   箫陌噎了一下:“……你还有什么是不诓人的么?”   乾闻唇角抿起一抹笑,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跟你成亲,不是诓人的。”   箫陌推他一把:“滚滚滚,赶紧走。”   乾闻也不气,兀自笑着,又换了件外衣,临走之时又嘱咐了一句:“鸡汤已经炖好了,在锅里盖着,你乖乖在家,等我回来。”   箫陌摆摆手:“走吧走吧,知道了。”   乾闻这才离开。   他前脚刚走,箫陌后脚就奔向厨房,一股浓浓的鸡汤香味扑鼻而来,她心里顿时愉悦起来,三步并作两步拿了碗盛了满满一大碗,格外滋润地喝了起来。   一碗下去,又扯了一根鸡腿,肚子已经饱的差不多了,她又在院子里转了几圈,觉得实在是百无聊赖,犹豫了一会儿,她收拾收拾东西,出了门。   她一路上打听到了静心庵的方向,得知是在离此地不远的山腰处,便向静心庵的方向赶去。   箫陌没办法用别人的身份稀里糊涂地活着,她想活的完整,不管这个身体曾经是谁的,至少现在,是她的。   等到了静心庵门前,已是申时,她累的气喘吁吁,歇了一会儿才上前去叩门。   “吱呀”一声,门从里面打开,一位清秀绝伦的小尼姑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抬眼看到箫陌,原本平静无波的面容有一瞬间的错愕,惊道:“明月师妹。”   接着目光渐渐移下,定格在她肚子上:“你……你……”   她结结巴巴了好一阵儿,转身就往里面跑,没几步便撞到了一个人身上,小尼姑战战兢兢地抬眼一看,连忙摆正身子,毕恭毕敬地低头唤道:“冰莲师叔。”   “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冰莲气度沉稳,举手投足之间甚是大气。   “是……是……”小尼姑目光小心翼翼地瞥向门口。   冰莲抬眼一看,正对上箫陌探寻的目光,她目光微沉,小声嘱咐那小尼姑:“你先下去吧,切莫声张。”   小尼姑又转头看了箫陌一眼,低低应了一声是,就退了下去。   冰莲四下环顾了一遍,这才疾步走向门外,将大门合上,说道:“你福大命大逃过一劫,现在还回来干什么?赶紧走!”   箫陌这还什么都没问,冰莲竟要撵她走,箫陌自然不依。   “我想知道我的身世。”   冰莲目光一顿:“什么意思?”   “我把曾经的事情都忘了,方才我见那小尼喊你师叔,想必你在这静心庵也是有所地位之人,定知道我的出身,我为何会怀孕?又为何会溺水?还请你告知。”   冰莲沉吟片刻,缓缓说道:“有些事情,忘了也未必是坏事,明月,既然上天有所指示,你何不按天意去活?自自在在,也没了牵挂。”   “不行!”箫陌摇头:“我没有曾经,那我并不完整。”   冰莲又往后看了看大门,神色似是有所慌张,说道:“你还是赶紧走吧,否则等师姐她们来了,你……”   “等我来了,又能如何呢?”   突然一道凌厉的声音响起,大门缓缓而开,从里面走出五六个女尼,为首的大约而立之年,额头一点朱砂痣,眉眼稍显凌厉。   方才说话的,便是这位师太了。   “师姐,你怎么来了?”   冰莲说完,把目光扫向师太身后的女尼,正是方才为箫陌开门之人。   她目光有一刹那心虚,小声道:“师叔恕罪,我……”   “是我问她的,你无须怪她。”缓缓说罢,又看向箫陌,冷笑一声:“这不是那与男人私通怀了孽障的贱人么?怎么,羞愧跳了河大难不死,竟还有脸再回来?”   “师姐,明月她……”   “她已经被逐出静心庵,不是明月了。” 正文 第9章 英雄救美   “师姐,此事不能怪她,是当今圣上一道旨意将她送来,也非她所愿。”   话说到这里,箫陌算是瞧出了门道,敢情这静心庵还分为两派,一派站在她的立场,比如这位冰莲师叔,一派就是与她对立,比如面前这个厉害的师太。   不过话说回来,此事怎么竟然还能跟当今皇上扯上了关系?   按冰莲所说,她来到这静心庵做尼姑,也是皇上的旨意,所以,这就是她带发修行的根本原因么?   师太冷哼一声:“那你的意思是,刻意要隐瞒她身怀有孕之事的,不是她这个贱人,而是皇上了?”   冰莲低头不语,她无法承认,也无法否认。   可事实的确如此,皇上一道圣旨下来,将她送到了这里,并冠冕堂皇地赐了一个名――“明月”。   而她在静心庵这些时日子里,虽然日日寡欢,可也是谨守庵中规矩,连庵门都不曾踏出过一步,又怎会与男人做那些什么苟且之事呢?   可偏偏一个月后竟发觉她已经怀了身孕,师太得知后大怒,逼问她肚里的孩子是跟谁的孽种,她却死死咬口不说,师太一怒之下便把她软禁起来,次日便要对她执行火刑,当夜冰莲便悄悄把她放了出来。   原意是要将她偷偷放走的,谁料她刚逃到河边就被师太带着人追了上来,其中师太对她大肆侮辱,箫陌又恨又怒,便投河自尽了。   不过原主在来到这静心庵之前,便已经怀有身孕了,只是不知此事是皇上刻意瞒下,还是原主刻意瞒下。   箫陌听着他们的对话,似是听出了一些门道,疑惑道:“这么说来,就连你们也不知道我原来肚子里是怀的谁的孩子?”   师太冷笑一声,眼角一提,斜眼扫了她一眼,只当箫陌是故意装傻,嘲讽的说道:“自己肚里有的孽种,自己还能不知?”   说罢,目光缓缓下移,定在箫陌的肚子上,细细端详了一阵儿,抬眸说道:“你大难不死捡回了一条命,你肚子里的孽种,想必就没有这么好运了吧!”   箫陌目光一沉,这人自始至终就在针对她,张口闭口就是孽种,贱人,是可忍孰不可忍,箫陌冷声驳道:“就你这样污言秽语的,还敢号称是慈悲为怀的出家人,只怕佛祖听了都替你感到丢人!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明月,休得无礼,还不快向师姐道歉?!”冰莲低喝,连连给她递了几个眼神。   “别。”师太抬手制止,上下又打量了箫陌几眼,觉得她跟之前简直判若两人,只是神色不变,说道:“她的大礼,我可受不起,不过既然她自己送上门来,那就别怪我了,来人,还不将她给我拿下!”   “师姐,明月她也是无心之失,还望师姐高抬贵手。”冰莲求情道。   “无心之失?她作为一名出家人,犯了大忌,也是无心之失么?”   “这……”   冰莲一时语结。   “即便她是进来之前就已经身怀有孕,可她依旧挂着静心庵的名衔,这要是传了出去,那便是为我们静心庵蒙羞,只有除了她,才能洗清静心庵的清白!”   “师姐不可,她是圣上传下来的,若是杀了她,圣上那里,只怕也不好交代。”冰莲大吃一惊,连忙阻止。   师太斜睨她一眼,唇角挂着冷笑:“你为了保她,竟敢搬出皇上来压我?”   “师姐,冰莲不敢,”冰莲垂眸,恭敬却又不卑不亢,“我这也是为了整个静心庵着想。”   “静心庵的尼姑,不能与人私通,不管皇上是刻意隐瞒也好,还是根本不知情也罢,既然她有了身孕,便是触犯了大忌,这是对佛门的亵渎,即便皇上得知,又能如何?我不过是按规矩处置了一个本庵该处置的人罢了!”   她一字一句说的都让人无可反驳,箫陌恨恨瞪着她,牙齿咬的咯嘣响。   果然是这庵中的主持。   虽然她说的句句都好似在情理之中,可箫陌看着她这双眸子,眼底是出家人不该出家人拥有的怨毒,她便腾然而生一股预感,这个师太,一定是跟她有什么过节,这是铁了心要针对她,欲要将她除之而后快。   “师姐,你不能……”   师太哪儿还有心思再听冰莲求情,当机立断不耐烦地大声喝道:“来人!把她给我拿下!”   此令一出,后面几个女尼立刻上前擒住箫陌,便要押着她往痷里走去。   师太脸上闪出一丝得意之色,转瞬即逝,回头对冰莲道:“你若是再敢一而再再而三地为她求情,我连你一并处罚!”   “今日你要是除不掉我,我定会把你这静心庵搅得天翻地覆!”   箫陌声音不大,说出的话却掷地有声。   师太身心一震,很快脸上显出一丝狞笑,嘲讽道:“要真有那本事,你尽管试试,带走!”   话音刚落,突然一个人影腾空而来,足尖轻点,不过片刻,便稳稳当当落在了她们面前,拦住了去路。   箫陌双眼一亮:“乾闻?!”   此刻乾闻一脸肃穆,冷冷道:“放开她!”   师太没有立刻作声,反而上下打量了乾闻一遍,哼道:“我说她怎么好端端的,原来是被姘夫救了,那么看来这次,也是有备而来呐!”   “我呸!”箫陌狠狠啐了一口,骂道:“就你这个老淫妇看谁都像姘夫,我看你是想男人想疯了!”   “你!”师太脸色一黑,怒道:“把她给我押进去!”   乾闻面色一寒,眉头一紧,双瞳一收,冷声道:“别逼我和女人动手!”   师太丝毫不以为意,催道:“都没听我的话吗?押进去!”   乾闻眸光一厉,手臂一震,五指成爪,直直袭向箫陌身旁的女尼,岂料那二人也有武功在身,身躯微微一侧,轻巧地便避开了乾闻的爪风。   师太身后的几个女尼见状,架起招式皆向乾闻冲了过来,与之缠斗在一起。   乾闻掌风凌厉,拳拳生风,不论武功,便是体力,那群女尼就不是对手,虽是人多,可乾闻打起来却是毫不费力。 正文 第10章 身世   不一会儿,乾闻便占了上风,师太见此不妙,向那两个抓住箫陌的女尼使了眼色,两个女尼便揪住她要趁乱带走。   箫陌觉得身体里有一股异动,如同上次一般的感觉,她大喝一声,略一挣脱,也并未用多大力,只听两声嚎叫,抓住她的二人化作一条弧线飞了出去,重重落在地上。   “陌儿!”乾闻听到这边的动静,迅速解决了正在与他缠斗的两人,随即揽住箫陌,飞向山下。   “师太,我这就去追!”   师太抬抬手,目光随着他们二人渐渐眯起,脸色阴晴不定,“不必了,回去!”   乾闻抱着箫陌一路下了山,气都不带换的,看起来真的是特别轻松。   箫陌抬眼看他,棱角分明,薄唇紧抿,却透着红润,箫陌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异样,感觉自己心底的某一处正在发生着变化。   她是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自然清楚内心的变化象征着什么。   她对这个接二连三救她的男人,已经有了不同于朋友之间的好感。   正当她出神之际,他们已经到了山下,乾闻把她放在地上,说道:“没事了。”   他说完就看箫陌正盯着他一动不动,他方才的担忧和疲倦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唇角勾起一抹淡笑,深入眼底。   “我长得这么好看?你都看傻了。”   箫陌忙回过神低下头,脸颊有些发烫,嘴硬道:“自恋。”   一边说一边催促道:“我们怎么回去?”   乾闻这才笑道:“你还想着回去,你知不知道,若是我不来,你现在只怕就被那群嫁不出去的老尼子不定怎么折腾呢,你都敢单枪匹马过来,就不知道想想后果?”   这番话说的箫陌无言以对,她喏喏道:“我这不也是心急嘛。”   乾闻看着她不语,箫陌更是心虚,把话题一转,问道:“你不是去镇上了吗?怎么会到这里来?”   “今日我回家早了些,看到你不在,想着你应该是来这里了,便快马加鞭追了过来,还好不晚。”乾闻点了点她的鼻子,向前方努努嘴:“喏,马匹都备好了,走吧!”   “还是你想的周到。”箫陌头一次对这个男人生了崇拜之意,接着翻身跨了上去,乾闻笑着摇摇头,眼中尽是宠溺,上去坐在她身后揽住她纤腰,双腿一夹,喝道:“驾!”   二人一路说说笑笑回到了村里,村里人见状只在背后指指点点,有几个多嘴的小声嘀咕箫陌是伤风败俗,都被箫陌用眼神狠狠剜了回去,而乾闻的胳膊也揽的更紧几分,似是故意为之。   一直到了他们家门口,乾闻示意箫陌先进去,他把马儿栓进马棚。   正当他刚把马儿拴好,突然听到院中传来箫陌一声惨叫,他心中一沉,快速赶了过去,此时只见一个浑身狼狈脏污的男人瘫在地上,死死地攥住箫陌的衣裙。   乾闻目光一凛,上前一脚将其踢开,把箫陌挡在身后,喝道:“什么人?!”   “小妹……小妹……”   地上的男人身上虽然污浊不堪,可一双眸子却是雪亮,好看的很,只是目光一直盯着箫陌,半分不肯移开。   看到那双眼睛,乾闻浑身一震,脱口而出:“你……”   箫陌疑惑地瞧了他一眼:“你认得他?”   “不认识,”乾闻矢口否认,又看箫陌半信半疑,他解释道:“他那双眸子,我瞧得眼熟,以为是个故人,后又仔细瞧瞧,才知是认错了人。”   闻言,箫陌这才恍然哦了一声,回头看着地上口口声声唤她小妹的人,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看他并非是恶人,或许有什么难言之隐,先带他进去洗洗。”   说罢,乾闻不等箫陌开口,便带着那人进了房间,箫陌耸耸肩,并未多想。   不一会儿,乾闻从里面出来,又奔向厨房拿了些食物进去,向箫陌招了招手,说道:“还在外面杵着做什么?进来。”   箫陌进屋之后就看到原来那男子已经梳理得干干净净,还穿了乾闻的衣裳,眉眼俊朗,一双桃花眼光波流转,不知会勾走多少女子的心。   可此时他正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馒头,看到箫陌进来,一时激动差点噎住,又赶忙喝了几口水咽下去这才起身快步走到箫陌跟前想要抓住她的手,却被箫陌躲了开。   “小妹,”男子一脸震惊:“你不认识我了,我是你七哥啊。”   “七……七哥?”箫陌眨巴眨巴双眼:“你认错人了吧?”   谁家生那么多孩子啊?!   “你是箫陌,是不是?”男子一脸焦急地看着她。   箫陌更觉疑惑,这是她的本名,难道原主也叫箫陌?心里虽然不解,但箫陌还是如实点头:“是啊。”   “那便是了,你我从小长大,我又如何能认错?小妹,我是你七哥,箫哲啊!”   乾闻适时开口解释:“她曾生了一场大病,以前的事情都忘光了,自然不记得你。”   “以前的事情,怎能忘掉?!”箫哲突然声音一厉,眸中渐渐起了氤氲,带着挥之不去的恨意。   “小妹,你可知道,我们将军府的人,从上至下一百零八口,只剩了我们两个啊!”   “你说什么?”箫陌惊得怔在原地。   “他们都死了,一夜之间全都被灭了口,血流成河啊!”   箫哲的眼眶通红,想起那惨烈的一幕,堂堂七尺男儿眼泪竟决了堤:“我还在疆场驻守,是父亲一个多月前给我传的消息,说将军府要面临灭顶之灾,要我想法子脱身,二牛匆忙帮我找了一人做替身,他们只当我战死沙场,没想到我逃了回来……小妹,父亲他早就知道,早就知道啊……”   箫陌半晌说不出来话,感觉双腿都不是她自己了,等反应过来后,问道:“既然早就知道,为何不逃走?”   也不知是谁这般胆大,竟能把将军府全部灭口。   箫哲突然癫狂大笑起来,泪水顺着脸颊落下。   “怎么逃?那想要我们箫府性命的,是当今皇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