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情乱盛京 第1章:期盼,却是一场阴谋 据流传后世的手抄本杂记《浮生列国志》所载,大梁国的中兴盛世,与一名传奇女子关系莫大。 临观十六年十一月。 大梁首府盛京的“燕归来”酒肆二楼,南来北往的食客酒客汇聚于此,谈天说地,津津乐道的议论着数个月前晋国和梁国的那场战争—— 晋国接壤梁国的东南面,原本两国相安无事,晋国的奇袭却是说来就来。梁国被打得措手不及,节节败退,眼看着边关就快要弃守,那日战场上竟出现一位神秘少女,不知从何而来,竟是站在几十尺高的坡地上,引吭高歌。 据参加过那场战争的大梁士兵说,那少女唱的正是流传在晋国戍边将士之中的思乡歌曲,词曲中尽是感人肺腑的缠绵思念。只消只言片语,便让思家思亲的晋国将士泪流满面。因为这歌声,晋国将士们斗志全无,梁国反败为胜,将晋国人赶了回去,而晋国前来领兵的晋太子,也从此下落不明…… 酒肆的食客酒客们不可思议的探讨着问题。 “你们说说,那女子到底是何许人呢?” “据说江湖上一直都有吟游歌女,想必她便是其中一位吧。” 这时,一人以指敲击桌子,笑道:“那位歌女当日吟歌之时,来去如风,那身法快的竟像是有好多个人影在同时移动。只是两国士兵哭的哭,呆的呆,没几人在意到她的身法。” “啊,照这么说来,她就是‘千影歌姬’?”同桌之人恍然大悟,拍击桌面。 “想必就是她了,她是这几年从月见谷飞起的一颗新星,虽然不会武功,但轻功独步天下,使得一手‘千华魅影’让人眼花缭乱,而她的歌声更是举世无双!” “如此说来,我真想亲眼见见这位‘千影歌姬’!” 食客酒客们越聊越投入,周围也越来越多的人睇来目光,或者索性加入他们的谈话。 唯有角落处那扇红木镂海棠花窗下坐着的一个身影,似无动于衷,执着小巧的青花瓷杯,独自饮茶。 千影歌姬是吗? 她淡淡一笑。 ——自从她被逐出月家,离开盛京已有八年。如今,再次踏上了这片土地,她,回来了。 浓郁的茶香氤氲着窗外的车水马龙,一口君山银针入喉,溅起脑海里一件件过往。 儿时的事情,她不愿再想,脑海里盘桓的却是半年前的一件事—— 半年前,她在野外救下一个男人,那人是当朝二皇子东方绍云,位居锦云王。他外出办公遇到刺杀,负伤倒在野地,幸得她没日没夜的照顾了三天,才脱离危险。 事后,东方绍云将她送回了月家,嘱咐她的爹爹月兴要好好待她,没有因为她的弃女身份而嫌弃于她。她因此而感动,渐渐的,和他走到了一起…… 茶香氤氲,窗外依旧喧嚣不绝。 月如初站起身来,靠在窗台上。此刻的她,在那扶疏精巧的窗框中,宛如一幅似黄昏般柔和的美人图。 今日,绍云就要进宫去面见父皇,提出娶她之事了。以她的身份和月家的位势,她只能做他的侧妃。但她不在乎,只希望绍云能够说服父皇,让她嫁入帝王家。 她静静的等待,任紧张和甜蜜丝丝缕缕蔓延在胸臆中…… 通往皇宫的驰道上,五匹英姿飒爽的骏马拉着一辆辇车飞奔而过。时值深秋,那辇车上笼着厚厚的金色锦缎,缎子上绣着的七条蟠龙图样明显宣告了主人的身份。 锦云王东方绍云正在赶往宫中的路上。 今日,他要将与如初相知相恋的事情告诉父皇,求得父皇的答应,他真心想要迎娶如初。 入了宫,负责迎接东方绍云的宫婢在见他从辇车中出来的那一刻,红了耳根子。 众所周知,临观帝虽子嗣众多,却多是公主,皇子只有四个。大皇子醉心书画无意政事,三皇子秉性醇厚、还未及弱冠之年,四皇子是垂髫小儿。而二皇子、锦云王东方绍云,在所有人的眼里,无疑都是储君的最好人选。 此刻,东方绍云一袭烟白色宽袖常服,料子是上好的锦面雪缎,劲瘦腰间围绕一条黛螺色腰带,上镶绿松石,长发被精致的白玉冠束起,再穿过一支千岁绿洒金纹发钗。 他唇角挂着发自内心的笑意,英俊的脸孔淡了平日的刚毅和清淡,多了几分阴柔和魅意。 宫婢走上前来,害羞道:“王爷请和奴婢来,皇上和工部侍郎月大人现在清凉殿。” 月兴?他来做什么?难道是和如初有关? 东方绍云微微诧异。 清凉殿建在清池边,秋风清凉,池边秋菊微醉,如酒微醺。 此刻,临观帝东方临天果真与月兴同在殿中。 这八年间,月兴已官至正二品工部侍郎。当东方绍云步入殿中时,看见月兴正和东方临天低声的说些什么,而东方临天在听闻之后,脸色极为不好。 “你来了?”东方临天斜目望来。 “儿臣参见父皇。”东方绍云行拱手礼。 “免礼。” “谢父皇。”正想着如何向父皇商量婚事,谁知东方临天先开口了—— “你是想和朕说有意迎娶月家长女?” 父皇怎知道这件事?不等东方绍云开口,东方临天便道:“方才月爱卿已经与朕说了,月如初身上有蛇形胎记,一个女子怎能与我梁国最下贱最不祥的蛇扯上关系?这门婚事作废!” 宛如晴天霹雳一般,这个消息令东方绍云懵然,一时不知所措。 月兴在旁说道:“这件事,微臣之前便想与王爷您说的,只是……只是如初这八年都在江湖上,肯定学了不少歪门邪道,微臣实在怕她。这个弃女啊,身上长着那怪胎记,根本就是个妖孽降到微臣家里来着,原本就已将微臣一家的运势伤得不浅,如今竟又祸及陛下和殿下!” 东方临天冷冷的笑着,大袖一甩,呼道:“此女不祥,乃是异类,别说是迎娶,就是收她在身边作妾作婢,也是免谈!” “父皇!”东方绍云不能接受,张口还要说什么,却见东方临天大袖一甩,两边立刻跑出四个内侍,抓着他就向外推去。 “父皇!父皇!!”东方绍云挣扎着,无奈四个内侍力大如牛。 他在极度不甘和震惊之中被推出了清凉殿,不论如何叫喊,却也只能离清凉殿越来越远。 事情怎会是这样!他想不明白。 他原是殷殷切切的想娶如初,即便是侧妃,也将给她全部的宠爱。可是,为何父皇会连话都不让他说完,就这样定下他和如初之间的命运呢?纵然如初隐瞒胎记一事知情不报,但如初不是恶人啊! 留在清凉殿中的月兴,见东方绍云痛苦的被赶走,说道:“陛下,锦云王这样是不是太受打击了?” 东方临天冷冷一笑:“身在帝王家,他必须懂得取舍,尤其是在做决定的时候,他要考虑的从来都不能是自己的感情。只是一个女人而已,不是吗?” 月兴只觉得有种寒意从脚底直腾腾的往上冒,冒到了头顶,一身透凉,他强笑道:“皇上圣明,那接下来……敢问小女如初要如何处置……” 东方临天的笑容渐渐化作诡谲,他低笑:“她自然有她的用处,朕那个猖狂的皇弟,还得需要靠她来……月爱卿,朕的意思,你都懂了?” 月兴脊背森凉,双腿在宽袍下发颤,他点头强笑:“懂,微臣都懂,一定会将事情办好。” “那好,你好好安排,七日之后行动,一定要做的不留蛛丝马迹,相信不会让朕失望的。绍云那边,朕会让他母妃好好跟他说清楚。”东方临天冷笑如冰,咒骂道:“苍陵侯,这次朕就偏要给你点颜色瞧瞧,让你收下绍云不要的女人!” 上卷:情乱盛京 第2章:大婚之日遭奇袭 七日之后,正是享负盛名的锦云王东方绍云娶亲的日子,虽说娶的是侧妃,但这消息也足够让整个盛京为之轰动。 工部侍郎府上,月如初穿着一袭团蝶百花烟雾凤尾喜袍,外搭妃色镂金丝钮牡丹花纹蜀锦衣,亭亭坐于铜镜之前,被两个喜娘执着檀木梳,梳起凌云髻,戴上洒金凤冠,插上七支金累丝凤簪。 轻描秀目,淡扫蛾眉,绛点红唇,薄施胭脂,霎时一个浑然天成的美人浅浅而笑,倾尽众生。 “姐姐。”柔美秀丽的声音轻响在门畔。 月如初望去,见是胞妹月如故正嫣然而笑,姗姗而来。 “姐姐,恭喜你出嫁。”月如故执了她的手,“能嫁给锦云王,可是多少待字闺中女孩们心中的梦想呢。” 月如初浅笑,轻拍月如故的手背,道:“很快便也轮到你了,你一定能够嫁得圆圆满满,姐姐祝福你。” “谢姐姐吉言。” 月如故让随身的婢女端上一杯茶,双手递给月如初,“这是姐妹亲情茶,喝下这杯茶,出嫁之后,也要记得回来看我。” 月如初凝望这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记忆里,自己在月家那倍受爹娘摧残的八年中,月如故总是躲在爹爹的身后,看着她被爹爹毒打,幸灾乐祸。姐妹俩在月家的待遇,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如今想来,对月如故,月如初实在没什么好印象,但想着如今即将离开月家,那些事情便让它烟消云散吧,于是道:“好。” 素手抬起,衔起茶杯,一口饮下。 婢女收走了茶具,月如故道:“那我先不打扰你们了,待会儿吉时就到,由如曦把姐姐背上花轿去。祝愿姐姐和锦云王举案齐眉、白头偕老。”祝愿罢了,月如故转身出屋,轻轻将门带上。 在关门的那一刻,月如故的声音,陡然变得阴险无比。 “举案齐眉、白头偕老?呵,只怕今天会成为你有生以来最大最大的恶梦!” *** 眼看着吉时将近,月家的两位夫人却还未曾来,月如初便索性自己去她们的院落道别,可是一出门,就见生母书惠卿拦在门前。 和八年前一样,书惠卿总是穿得极尽花哨,所有时下流行的金钗步摇全都戴在头上,炫耀之意昭然若揭,可形象却让人哭笑不得。 月如初清楚的记得,自己小时候曾被娘亲口下令装进铁笼子中,在寒冷的冬夜,沉入荷花池,几乎窒息…… 书惠卿蓦地厉声喝道:“吉时已经到了,你上花轿吧!” 月如初收回了思绪,轻声慢语道:“娘,吉时还未到。丹娘呢?她是我的庶母,怎么不见她来?我想去与她道个别。”幼时在家中受尽毒打,却唯有丹娘真心待她。 书惠卿鄙薄的哼了声:“那个贱妾,还没资格抛头露面!你嫁你的,管她作甚!”说罢,招来一旁的月如曦,说:“背你姐姐上花轿,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不用回来省亲!” 月如初心口划过一阵刺痛,她真是与这个月家格格不入。算了吧,早已习惯了不是吗?反倒是如曦,她有些放心不下。 “姐姐。”十三岁的月如曦走来,抹着眼泪。 月如初温暖的手伸到他的脸边,接下泪珠,柔声道:“男儿有泪不轻弹,记住了么?姐姐还会回来看你的。”比起胞妹月如故,反倒是丹娘的儿子月如曦,更让月如初觉得亲切。 “嗯,姐姐我记住了,来,姐姐,我来背你!”他转身,初成气候的背,对着月如初。 直到上了花轿,月如初也没能见丹娘一面,不知为何,所有的家人都不让她见丹娘,而月如曦因着年纪小,自是不懂。 随着花轿悠悠启程,月如初的心又再次平静下来,心中感叹不论月家人如何待她,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她现在只需要专心的前行,去追求她的幸福便是…… 这次送亲的队伍一共只有八个轿夫和四个丫鬟,丫鬟还都是买来的。如此寒酸的排场,月如初也不想计较。 她亭亭而坐,听着外面的声音。 此次送亲是在晚上,随着时间的流逝,外面越来越安静。忽然走到一处几乎毫无声音的地方,想是荻花湖畔。如今这深秋十一月的夜晚,荻花湖畔定是大雾蒙蒙,没有人会在此时来湖畔游玩。 就在这时,外面突来了一阵噪音,惊动了月如初。 她刚想问轿夫发生了什么事,谁料轿子竟一阵失衡,同时轿外传来送亲队伍纷乱迭起的惨叫声,夹杂打斗的声音。 有人奇袭送亲队? 心底陡然判断出情况,可身下的轿子已经完全朝一边倒去,月如初扒着窗口,脑袋差一点撞在轿身上。 轿外的惨叫声还在响起,而轿子已然在左右翻倒两下后落在了地上。 月如初的身子被震得发痛,这时听到离自己最近的那个轿夫发出惨叫,接着是倒地的声音。 她知晓怕是外面的十二个人都已经倒下了,自己不能坐以待毙,索性修腿轻抬,用鞋上的凤回首陡然将轿帘一勾,整个身子飞也似的窜了出去,电光火石间便离开轿子十尺有余。 双手撩开盖头,想要看清情况,却发现这荻花湖畔夜晚的雾是愈下愈浓,只是相隔数十尺,却也只能瞧见一道身影此刻站在轿子顶上,若隐若现。 单看那身形,该是个精悍的男子无疑。 “喂,真看不出来,你轻功还蛮高的嘛!”对方先开口了,像是故意压低了嗓音。 月如初镇定不言。 对方又道:“不过我这人向来是锲而不舍的,不会因为追捕猎物的难度高而放弃,提醒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哦!” 不等月如初回答,那人便已飞身而来。 月如初赶紧扯下盖头攥在手里,亦飞身逃去。 上卷:情乱盛京 第3章:居心叵测的茶 浓雾漫漫,方位难辨,月如初只得凭感觉奔走,四处借力,心底由衷感谢自己这八年专心练就的轻功。 但身后的男人也不弱,总是逼得她转换方向,最后竟是将她逼进了一座茂密的森林之中。 这森林,月如初是知道的,荻花湖畔的一座天然森林,广阔而阴森,人迹罕至。那男人逼迫她来此,莫不是已经计划好的? 月如初不由心急如焚,绍云,他知不知道她在送亲途中遭遇了变故?会不会急坏他?要是她一直都逃脱不了追兵,他会不会亲率卫队前来寻她? 忽然,身后之人发出一声令月如初完全没想到的呼喊。 “小千!你是小千!” 月如初顿时震惊,一度怀疑自己的耳。这人的声音,这、这不是…… “陆轻封?!”她诧然发问,旋身落地。江湖上号称“狂煞”的奖金猎人,收钱就给人办事的高手,怎会在此? 一袭灰色窄袖劲装的男子冲到她面前,如刀刻般鲜明的五官此刻共同呈现出强烈的惊讶,额上那一大缕偏分而搭下的刘海,就在他睁大的眼睛旁来回摇晃。 “小千……你……你……怎么是你啊!”陆轻封惊讶的喊着。若他早知道这次他要下手的猎物是他的江湖好友千影歌姬,打死他都不接这个任务!没想到,千影的俗世身份居然是个正二品官爷的嫡女! “陆轻封,这一切是怎么回事,请告诉我。”不好的预感充斥在月如初的胸口,她问道。 “啊?这……” “你慢慢说,请不要对我有所保留。”今天的事情太过奇怪,她必须知道清楚,绍云还在等着她呢。 可就在陆轻封张口要答的时候,月如初却忽然觉得心浮气躁,赶忙一手撑住旁边的树干。 然而接着,那心浮气躁的感觉竟越来越热,仿佛有一把火在体内燃烧起来,腾腾的烧着她。无力的空虚感从身体的每一寸传出,仿佛是在渴求某种慰藉。而更令她恐慌的,这种感觉还在不住的加剧,愈加的难以控制…… 这种状况……这种状况是…… 行动已经先于思维做了解释,她的身体竟不由自主的朝陆轻封扑了过去,像是在渴望清凉的源泉,好缓解她浑身的滚烫灼热。 陆轻封始料不及,直到接住这软绵绵、热辣辣的身子时,才一个狠颤,差点蹦了起来。 “天啊,你中了媚药!” 媚……媚药……? 原本混混沌沌的思路,因着这两个字而获得短暂的清醒。 在江湖中漂泊八年,月如初怎会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只是,她到底是什么时候中了媚药的? 陆轻封脸色不佳,趁着自己还能保持君子风范,赶紧将月如初推到旁边一棵树上,一手按住她一双纤纤臂膀,另一手抓住她一只手腕,摸到脉搏处,酷脸上的表情再度一暗。 “天啊,干柴烈火,他们竟然对你下了‘干柴烈火’!” 月如初心口一颤,迷离的眼眸里放射出星星点点的恐惧,陡然间一个激灵,愣生的想到了临出嫁前月如故递给她的那杯茶。 那茶水,是她今天一天唯一吞进肚里的东西! “如故……害我……?”震惊伴着绝望,滚滚袭来。 陆轻封激动的回道:“什么月如故,这事可不单是她一人,花重金委托我的是那个姓月的工部侍郎和他妻子!他们让我对傍晚时候路经荻花湖的新娘下手,给了我五万两黄金,我还记得放金子的木箱上贴着国库的压条!” 是她的爹娘? 还有国库的黄金? 连续两个重磅般消息狠狠的砸在月如初的心湖中,陆轻封的话语对她而言是那般残酷,却又已经说得昭然若揭。 “爹,娘……原是你们……” 她的爹娘,素来就不容她,伤害她,而现在,连她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却要硬生生的摧毁、剥夺吗? 陆轻封听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吼道:“小千,你别傻了!你爹娘能从国库提取黄金,这说明了什么,你还不明白吗?!” 她明白,她当然能够明白啊,这说明爹娘和如故的行径都受到当今圣上东方临天所默许、甚至支持! 为什么?东方临天就这样不能容忍她的存在吗?甚至默许用媚药来对待她,现在还设计了她和陆轻封半夜孤男寡女的在这人烟罕至的森林中……他们竟是要这般毁了她的一生! 那绍云呢?绍云一定也被算计了吧,他昨天还告诉她要开开心心的做她的新娘…… “为什么……”她颤抖着呢喃。 陆轻封道:“小千,你知道吗?最近西北一带的几个山村遭了天灾,我四处赚钱去救济那些村民,刚好你爹这边开出五万两黄金的高价,任务也不难,我便接下来了。” “可你杀了那些无辜的轿夫和丫鬟……” “我没有杀他们,只是把他们弄晕了而已!”陆轻封吼道,这一句落下后却羞于和月如初直视,别过目光,赧颜道:“可是我答应了你爹,要将新娘逼到森林里,然后……毁了她的清白。” 【稍晚点还有一更……然后,然后,然后,男主就要出现了……】 上卷:情乱盛京 第4章:山洞里的陌生男人 一阵轻笑陡然从月如初的唇中逸出,讽刺、绝望,三声触耳,便教陆轻封闻之震骇。 他慌了,口中嚷着:“小千,你别吓我啊,事情还有转机的,我们应该想办法先解了你身上的媚药!” 月如初转眸凝睇,知道干柴烈火不同于一般的媚药,除了云雨之外再没别的方法可以解除了,难道她真的要和陆轻封…… 不行。 他们只是道义之交而已! 尽管如此想着,可是身体的感觉月如初无法控制,藕臂竟是不由自主的缠上陆轻封的双手,整个身子还在往他的怀里靠去。 “小千!”陆轻封也是个男人,又怎能抵抗美人的撩拨。 他后仰去,月如初却朝前栽,他没办法只得又撑起她的身子,由着她在他的怀里辗转磨蹭……这感觉,简直要人命啊! “小千,你听我说!”陆轻封吼道:“当初我接下这个任务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娶走那个新娘的打算了,如果是别人我一定会对她负责一辈子的,可是你的话……小千我求你别动了,我们只是好朋友而已啊!” “我也……不愿……”月如初的神智在苦苦挣扎着,可体内真的好热,那热度焚烧得她毫无办法,只有接触这个男人才能带来清泉一般的凉爽感受,她的身体渴望能够与他接触的更深、更多。 “陆轻封,怎么办……你知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 “我、我……”他被弄得身体也跟烧起了火一样,怪不得他的那些江湖哥们总说女人有多好吃,如今亲身抱着一个就已然是领略到了,但是不能吃她、不能吃她啊……陡然间想起了一个人来,陆轻封连忙将月如初推开,喊道:“你等着,我去找鬼医前辈来,如果是他的话,一定能解得了干柴烈火!” 鬼医? 月如初迷蒙在渴求中的眼神有瞬间的清明。 神出鬼没、能生死人肉白骨的江湖老叟鬼医,确实是一个办法。 “你知道他的行踪?” “我知道!他这段时间就在盛京外的翠微山里采药,我去找他来,你一定要撑着!” 陆轻封说着就拉住月如初的手腕,赶紧找了个周围灌木丛生的低洼处,将她推了进去,并用地上那些断去的大块残留枝叶掩盖在坑面上,遮掩她刺目的嫁衣色泽。 尽快将月如初安顿好后,陆轻封甩开她的双手,后跃一步,大声道:“小千,你一定要坚持到我和鬼医前辈回来,千万不要爬出这个坑,不然要是遇上些流浪的野男人你知道下场!记住我的话,我这就去了,等我啊!” 灰色的身影在撂下这番话后便如流星一样窜远,顷刻便已不见踪影。 被留在林中的月如初,望着这阴森黑暗的林子,染满渴求的眸底晕开了一片水雾。 为什么。 她的大婚之日,本该是她最幸福的一天,为什么变成这样。 原来,她早就已落入爹娘和当今陛下精心为她设计的阴谋中,却还满怀期待浑然不觉。直到今日陡然从天堂摔落地狱,也只能一个人肝肠寸断的挣扎。 她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不在乎曾经经受过多少悲痛,只是想竭力的寻找喜悦。可这样也不行吗?难道就是因为肩上那个人见人厌的胎记,便注定她这一生只能像蛇一样活在阴暗和人们的恐惧谩骂之中? 泪水在不知不觉中湿了眼眸,落在胸前繁杂的蜜合色珍珠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绍云,绍云…… 他在哪里? 他一定也不知情,定是和她一样被蒙在谷里,定是还在苦苦等待着他的新娘,却等到夜都深了也无法见到。 他一定已经急坏了,在带人四处寻她,一定是这样…… 冷冷的一阵风打在肩上,吹动全身细如胎发的各色珍珠金玉,发髻上斜插的七支金累丝凤簪叮铃脆响,可她的神智却万分迷蒙。 热。 身体里好热。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股炙烤已经将她烧到了临界点,那把火还在膨胀,却寻不到发泄口,只能憋在她的体内不断的摧残着她所剩无几的理智。 月如初拉开上衣,企图让皮肤暴露在寒风之下,可那一丁点的冷冽却也只如杯水车薪,不顶作用。 挣扎着,如猫儿般的呢喃逸出口中。月如初狠狠咬住下唇,抱住身躯,在泥土上蠕动着、扭曲着…… 时间还在流逝。 月如初的理智终于湮灭,这一刻她忘记了陆轻封的警告,吃力的推开头顶上那些掩盖她的残枝,爬出了低洼。 她好热,谁能来救救她! 就这样一路在泥土上留下蜿蜒的轨迹,衣衫被划破,凌乱不堪。 月如初不知道自己去向哪里,也不知道她又煎熬了多久,直到她跌跌撞撞、连滚带爬的扑在了一片山石之上,接着又脚下一空,摔进一个洞口,沿着洞径闯了进去。 救她……救她……救她……谁能快点救她! “什么人?!” 一个声音忽然响起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洞中。 这里竟然有人? 月如初迷蒙的望着这片黑暗,紊乱的喘息洒落洞间。 “是谁?”那声音再度问了一遍,这醇厚饱满、低沉而满含紧绷戒备的声音,无疑是个男人。 男人……男人…… 月如初仿佛是大脑爆炸一般,什么都不能想,只知道声音传来的源头就是她的救命稻草。 她跌跌撞撞的扑了过去,可是,只闻黑暗中有着疾风扫过,那原本处在那里的男人竟瞬间挪到了一旁,而她在扑空之后摔落在地上。 下一刻,山洞亮了起来,角落处的一堆火把被点燃,立在火堆旁的男人在看到她面庞的一刹那,脸上顿时划过一道震惊。 她是……月如故?! 他立刻否决了这个念头。 他是见过月如故的相貌,的确如此,但眼前这个女子身穿喜袍,应是今日出嫁的月家弃女月如初。 在昏暗的火光下,月如初依稀看到男人的脸,男人的身形,依稀能闻到男人身上淡而魅惑的龙涎香。 她忍着即将炸裂、虚软无力到极致的身体,朝着他,一点一点的,爬了过去…… 上卷:情乱盛京 第5章:记住我的名字 男人望着那缓慢靠近他的娇躯,他毫无表情的脸上,那块银质软面具被火光渲染得不大真切,却透出一双灼灼朗目,飞出的目光像是两道利刃,那神色冷而霸道。 “救我……”她歇斯底里的求道。 而他,却只是立在原处,无动于衷。 终于,她抵达了他的脚下,颤抖的伸手,捏住他大氅下的衣摆,企图攀住他。可是她已没有力气,只得虚弱的仰头,望向这人。 逆着火光,她只觉得这人隐藏在银质面具下的脸孔轮廓分明,薄唇从面具下露出,微抿在火光里,唇角折射着冷傲的霸气。此刻的他竟是那般高大,俯视着她就像是站在城楼顶端睥睨天下的君王。而她却是那样的低贱,卑微的匍匐在他脚下,渴求着他。 他在鼻端嗅到她幽幽淡淡的体香后,终于开口了:“你身上的味道,是月见草。” 她虚弱的以眼神回以肯定。 醇厚的声音,听不出一丝冷暖:“你不知月见草是本朝的禁忌?临观帝曾亲自下令,梁国境内不能出现与月见草有关的任何事物,你,犯了杀头之罪。” “一言……难尽……”她没有再解释下去的承受力,她就快要不行了。 一口血被体内的热气顶了上来,从嫣红的唇角渗出,缓缓流下。月如初使出全力,抱住男人的腿,口中的血不断流出,“救我……求你……救我……” 深邃霸气的眸底闪过一泓惊异,他俯身,一手搭上月如初的皓腕。 “干柴烈火?”她所中的,竟是媚药中最厉害的一种。 月如初一头扎进他的怀里,缠住他的身子,磨蹭着身段,就如要将自己融入他的体内一般。 好清凉,她终于触碰到了他的清凉,可以缓解她体内的焚烧。可是这样不够,她还要,还要更多! “别太动情。”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冷冷的警告:“我不想违背自己曾发过的誓,别逼我碰你。回答我,你被谁所害。” 她痛苦的呜声道:“是……我爹、娘……胞妹……还有……东方临天……” 他的眸底再度闪过惊疑。月家、竟与临观帝联合,残害一个失而复得的弃女,此事东方绍云又是否知晓。 “救我……好吗?求你救我……”她近乎乞丐一样央求着,意识濒临湮灭。 因不断的翻滚摩擦,红色的嫁衣领口大开,嫁衣凌乱的铺在地上和他的身上,那白皙柔雅的面颊晕满了酡红的颜色,似新开的朱花,待人来采。 男人的眼底陡然间暗了下去,深不见底,他的声音变的喑哑、躁动,抱着怀中的娇软,俯首在她耳畔低问:“不后悔?” “救我……”理智已失去,她主动将柔软的唇靠了过去,贴上男人性感的薄唇。 这一刹,酥麻的电流涌遍两人的全身,他怔了一下,随即反客为主的品尝独属于她的月见草香,竟是如此魔魅迷幻,不可思议的香甜媚人,这样的滋味让他吃惊。 他猛然间将月如初压在了身下,从他身上传来的热度,伴着他的龙涎香味,令月如初再也不能思考。 她失去了意识,由着药性的主导,全然不知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只恍惚间,听见男人喑哑的低叹:“月如初,你似乎是个尤物。” 世间仿佛是燃起了一场大火,月如初肩上的妃色镂金丝钮牡丹花纹蜀锦衣早已经掉落在旁,半敞的凤尾喜袍沾着泥土,褶皱凌乱的布满好几处破碎。 她不知道自己受了怎样的对待,只依稀觉得有人在温柔的拥着她、吻着她、抚触着她的全身。 尔后,她听到男人醇厚而魅惑的声音:“记住我的名字,我叫俞烬。” “俞……”她没能说出的话被一阵突来的剧痛阻断。他在这一刻腰间一沉,占有了她无人拜访的花径。 上卷:情乱盛京 第6章:东方临天可真是失算了 “疼……”突来的疼痛,让月如初猛烈的挣扎了一下,原本迷蒙的眼中流露了泪光。她望着他,委屈而乞求道:“不要动,求求你不要动……” 凝睇她流着眼泪的双眸,那晶莹的泪珠仿佛烙印在俞烬心头,他无法抗拒,亦不免有些心疼。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试着更加温柔,分散了她的注意力,令她再次陷入似醒非醒的迷惑之中。 痛感渐渐的远离了月如初,怪异的快感从身体深处窜了起来,越来越强烈、越来越明显,强烈刺激着她的所有感官。她渐渐适应了一切,脑中全然空白…… 山洞中,火堆旁,一场不眠不休的翻云覆雨,一片春意盎然…… 许久后,月如初在狂乱中体力耗尽,软在了俞烬的怀里,缓缓阖上双眸…… 抱着怀中的女子,俞烬单手揽上自己的衣服,用大氅将自己和月如初一同包裹在内。 视线扫过她的娇躯,她身上的淤青如一块块染料所画就,白皙的腿上沾着一朵朵象征纯洁的红色蔷薇……他自衣中取出一块干净的方巾,来回替她擦拭鲜红。 或许是他在不经意间动作十分轻柔,触动了月如初的睡意,她皱皱眉,丹唇轻轻张开,似痛苦又似眷恋的呜咽。 “绍……云……” 俞烬手中的动作顿时停住,很快又继续进行。银质软面具遮住了他的表情,但那双眼里却闪过一道异芒。 今日是满月之日,是他每个月的劫日,他本在这山洞练功试图压制,可这忽然闯入的女人却将他卷入一场意外的鱼水之欢。 “咳……”一股血气涌上了喉间,他运气,强行将其逼了下去,身体里一阵翻江倒海的剧痛,逼得他浑身僵硬,不当心勒疼了怀里的人儿,她发出一声抗拒的呢喃:“绍云……疼……” 幽黑的眸底再度异芒流动,似是对她呼唤别的男人而不满。俞烬沉默片刻,只手拨开月如初额前的发丝,仔细凝望这张容颜。 不能否认,她很美,但她给人的感觉却与月如故的庸俗大相径庭。这个叫月如初的女人,她身上有种百转千回的缠绵气质,像是朦胧的月光,像是春暮的晚风,他能想象她若是没有中媚药,定是让他看一眼便觉得沁人心脾。 而更关键的一点是,她身上有月见草的气味。月见草是梁国的禁忌,而月见草对于他自身也有非凡的意义,因此……他不得不怀疑她的身份。 就在这时,一个男人飞速从洞口闪入,来到俞烬的面前,刚站定,却发现被俞烬遮在怀中的女人,他叨念:“哎哟我的主子啊,这个女人是哪里来的?您找到真爱了怎么也不和属下等说一声?” “寅时已经过了?”眸中陡然锐利如刺,刺得男人一个哆嗦。 “过了,刚过的。”赶紧回到正题,以免惹恼了主子被揍一顿,道:“再过不久天就亮了,主子若再不回去,恐怕会节外生枝。” 俞烬望了眼怀中的人儿,冷笑一声道:“已经节外生枝了。” “啊?这个……”男人不由将目光流连在月如初的脸上,又望到地上凌乱的红色嫁衣,瞬时一个激灵,“主子,她、她该不会是那个……月……如初?”还真是节外生枝啊! 俞烬眸底深沉,看不出在想什么,良久后却冷冷一笑,笑声霸道的回荡在山洞中,将火堆中零星的火苗都震颤得惶惶摇晃。 “这一次,东方临天可真是失算了。” 他冷笑着,只手挑起月如初的下颌,在她昏睡而紧闭的眼眶近处,低沉向她喃道:“因为你,我违背了曾经发过的誓言。所以这个责任,必将由你来负。” 上卷:情乱盛京 第7章:冥惊楼楼主 就在这时,外面呼啸的风声产生了变化,尽管只是细微的变化,俞烬和他的属下却都立刻感知。 有人来了。 而且是身手不错的江湖高人。 “主子,快走吧,来者不知是敌是友啊!” 俞烬沉默片刻,低眸望着怀中安详的睡颜,用自己的大氅将她重新裹好,抱着她起身,把她轻放在离火堆不近不远的地方,令她能靠在山墙上继续休憩。 起身,准备离去,却被睡梦中的人儿陡然抓住了手。 “别……别走……”她梦呓着,酡红的脸上有着恐惧和不舍。 “主子!快点走啊,那些人快要找到山洞这里了!” “知道了,你留在暗处照应她。”俞烬嘱咐罢了,轻轻掰下月如初的手,将她的玉臂塞回大氅之下,宛如宣告所有权一般的说道:“等天亮了,我自会来接你。记住,你是我的人。” 话音落下时,一道劲风扫过,山洞中再也不见俞烬的踪影。他的属下也连忙遁出,在山洞外找了个安全的藏身之处,履行主子吩咐下来的命令。 几乎他刚刚藏好,就看到两条身影飞也似的冲进了山洞。 “小千!” 陆轻封自离去之后就没有歇息半刻,他好不容易在翠微山找到鬼医前辈临时结下的草庐,将鬼医从梦中摇醒,两人一刻不停的回奔,来回用了不到三个时辰。 按干柴烈火的效力来说,中药者撑三个时辰是不成问题的,可是当陆轻封在原先那个坑洼里找不见月如初时,他吓得整颗心都咣当砸在了铁板上。 天!他怎么就忘了小千不会武功呢?像她这样柔弱的人哪里能被干柴烈火折磨这样久?他真不应该将她独自一人留在森林里,而是应该直接背着她去找鬼医前辈啊! 在陆轻封几乎要抓狂的时候,鬼医拉住他,指了指泥土上蜿蜒的痕迹,一看就是月如初连跑带爬留下的足迹。两人这便赶忙顺着足迹一路找了过来,直到这个山洞,他们终于见到了她,可是—— 来晚了!他们还是来晚了! 因听到了杂乱的脚步声和慌张的喘息声,原本就睡得不踏实的月如初,眼皮颤了颤,缓缓的打开,现出一双犹带迷蒙的眸子,渐渐的适应这陌生的环境。 这个地方是……山洞吗? 她应该是在森林里等待陆轻封,怎么会来到这里? 陆轻封……?! 她看到了他,就站在自己面前,她在他脸上看见了惊恐、悔恨、气愤、崩溃,那复杂的表情令她心口有寒意流过,微微转眸,又看到一位身穿亚麻布衣、布衣只一边有袖子的佝偻老人。 “鬼医前辈?”月如初认出了他。 “唉……”鬼医只觉无颜,撇开目光,喟叹一声。 月如初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是这样的反应,她疑惑的想要起身,却才动了一下,就发觉身体酸软无力,两腿间更有种难以形容的疼痛,令她极度不解。 略一低头,竟发现自己身上的嫁衣换成了一件陌生的男人大氅,而大氅下的自己竟然未着寸缕! 一种不好的想法击中了月如初的脑海,这一刻脑海中好似闪过什么画面,那是让人面红耳赤的灵肉纠缠,有男人压抑的低吼和女人香艳的呻.吟吐息…… 那个放.浪的女人,是她?! 凉意不觉间渗透了全身,月如初努力的回想着那段像是模糊断裂的记忆,鼻尖嗅到了大氅上的气味,那是淡淡的、足以诱惑她神智随之迷离的龙涎香味…… 龙涎香! 那个男人! “月如初,你似乎是个尤物。” 脑中回荡起他似乎说过的话,他就将她抱在怀里,在她的耳鬓低喃宣告。 “记住我的名字,我叫俞烬。” 空白的记忆在这一瞬全然找了回来,月如初的脸上血色尽失,背靠着冰冷的山壁,不能置信的颤抖着娇躯。 她的大婚之日,她竟然和那个男人……竟然和他…… 她就这么丢掉了女人宝贵的贞洁,shi身给一个陌生的男人。 她还有什么脸面再去见绍云? “小、小千……对不起。” 陆轻封蹲下身来,挫败的低吼道:“你打我吧,杀我吧!我答应了你会让你没事的,可是我却回来晚了!” “月姑娘,老朽也愧对于你。”鬼医甚至没有为月如初切脉。 静静的看着两人,月如初忽然察觉自己的心居然平静的异常。她开口,不敢相信自己的声音竟也能这般平静:“这不怪你们,我知道你们已经尽力了。” 是的,她只恨自己,只恨自己不够坚定。她现在好想立刻见到绍云!只是,绍云若是知道她已非完璧之身,他还会安抚她、接纳她吗? 前所未有的心虚让月如初连呼吸都觉得困难,她蓦地道:“那人对我说,他叫俞烬。” “俞烬?!”陆轻封震惊。 “怎么?” 陆轻封呼道:“冥惊楼的楼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刚才说……冥惊楼?”月如初平静的娇颜上也浮现吃惊。是啊,这个名字,正是冥惊楼楼主之名,她却因心思混乱,竟没有想到。 冥惊楼,江湖上神秘的门派,高手如云,而他们的楼主据说富可敌国,时常戴着银色软面具神出鬼没,无人知道他的真面目。 银色的面具……果然是他,果然是他呵。 她竟然成了那样一个人的女人。 上卷:情乱盛京 第8章:千夫所指,万人痛骂 一抹极致复杂的苦笑勾勒在月如初的嘴角,她依旧是那么平静,娴静柔美的让人不能置信,失了呼吸。 月如初忽然道:“你们快走,离开盛京。” “你说什么?小千,我不能放下你不管!”陆轻封忙说。 “不要管我,你们赶紧走,必须快些离开盛京。” “为什么,给我一个理由,我陆轻封才不是这种没义气的人!” “理由么?”她埋头喃喃,再抬眼,道:“卸磨杀驴、过河拆桥。” 陆轻封一怔。 鬼医问道:“主使者会杀我们灭口?” “一定会的,临观帝一定会这么做。还有昨日为我送亲的八个轿夫和四个丫鬟,陆轻封,虽然你只是把他们打晕了,但临观帝是不会放过他们的。一切知情者都会被杀死灭口,最后只留下我这个在大婚之日失贞的女人,被他们任意践踏蹂li。” “小千……”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月如初的眼穿过他们,望向洞外天边泛起的鱼肚白色。“只要我走出这座森林,在荻花湖畔,所有人一定都在等着看我失节,所有人。”也包括……绍云。 陆轻封拉住她的手腕,“你不能去!你说要逃走,那你和我们一起走!既然这种卑鄙狡诈的地方容不下我们,那我们就回江湖上去!江湖上都是朋友,互相都会照应,先和我去飞虹山庄躲一躲,他们一定会倾尽全力保证我们的安全的!” “是啊,月姑娘。”鬼医也道:“和我们走吧,回了江湖,就没这么多烦心事了。” 月如初摇摇头,平静的眸和柔软的声音中皆是充满蒲苇般的坚定:“多谢二位的好意,但既然这件事是针对我的,临观帝便不可能让我逃避。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不能因为自己的缘故而连累那些对我施以援手、收留我的人。” 说着,她艰难的站起身来,拢起身上的大氅,遮住光洁的娇躯,盈盈一笑道:“陆轻封,你还要拿着这次任务的酬劳去救济受灾的百姓;鬼医前辈,你也还要更多的去钻研医者之道。所以,你们赶紧趁现在,能跑多远便跑多远。剩下的事,就让我一人面对吧。况且,不见到绍云,我是不会离开的。” “小千!”陆轻封抵死不松开她的手腕,却见鬼医搭上了他的臂膀,拿下他的手。 “陆大侠,月姑娘已经意决,我们不能再让她有后顾之忧。再者她为情所苦,你我帮不了她。”又对月如初道:“江湖永远是你的家,要是太过疲惫,记得回来。” “多谢前辈。”月如初感动的微笑。 “可是——”陆轻封自知是个热血男儿,做不到鬼医那般客观理性。 “快走吧。”鬼医拉住他的胳膊,“要是真关心月姑娘,就别让她还要为我们的安全操心!”向外一跃,两条身影就这么飞了出去。 远远的,还传来陆轻封不甘的声音,终究是越来越远…… 确定他们已经走远,月如初这才褪下大氅,捡起自己的肚兜儿、亵裤,嫁衣,一件一件的穿上。这些衣物都已经破碎凌乱,勉强只能略作遮盖。 她回身,再次将俞烬留给她的大氅披上。 她明白,俞烬虽然夺走了她的清白,却也救了她。他的东西,或许哪天她还能亲手还给他…… 步伐吃力的,走出了山洞。 黎明已至,那抹炫目的白光破开夜的漆黑,重重的刺在月如初千疮百孔的心上。 迎着破晓的方向,她义无反顾的走了过去…… ***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女子的歌声飘荡在阴森的林中,张弛有度的曲调,婉转似天籁的声音,融入深秋的黎明。 眼前总是一片炫白,让月如初怎么也看不清,只有唇间不断逸出的歌声,如琴瑟铿锵,亦如她的脚步般,缓缓的,朝着森林外荻花湖的方向走去。 湖畔,一个一个身影密密麻麻的犹如蚁洞中倾巢而出的一群蚂蚁,一片红红绿绿的堆满了森林的入口。 而月如初,便高歌着这曲《蒹葭》,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森林,走到所有人目光交汇之处。 人群中爆发一阵阵的惊呼声,人们以各式各样的眼光看着她,恨不能对她笔诛口伐。 “天啊,她怎么变成这样,是昨天送亲的途中被人劫走了吗?” “好像是呢,负责护送她的轿夫和丫鬟都被歹人杀死了。” 都死了?她心底冷笑。果然啊。 “这么说,她真的好可怜不是吗?” “可怜什么?你们看她身上还披着男人的大氅,怎么可能是被采花贼玷污?根本就是去和别的男人tou情!” “就是,瞧瞧那大氅面料还不错,一般的歹徒哪里买得起,肯定是她勾搭上了哪家的公子哥!” “还没出嫁就红杏出墙,这样的女人就应该赶紧浸猪笼!” 月如初的眸底霍然一抖。浸猪笼,这三个字宛如一个禁忌般狠狠的敲在她的心底。儿时被关在铁笼里沉入荷花池的那一幕袭上脑海,那种在冰水中与死亡抗争的无力感令她不由颤抖,可旋即又闭了闭眼,镇定心神,再度睁眼,平静的望着众人。 几乎朝堂上所有的官员和命妇都来了,说着各种难听的话。而正前方等待着她的,就是当朝临观帝东方临天。 月如初笔直无惧的看向他,然后,在他身边看到了她此刻唯一想见的人。 绍云! 眸中陡然生出一股委屈,她死死的盯着他,盯着她此刻唯一的希望。半年的感情啊,即便是她面对千夫所指,他也应该会挺身而出,为她说话的吧! 一颗心吊了起来,只是等待他一个开口,便好似等了地老天荒。 终于,月如初在东方绍云的眼底捕捉到复杂的情绪。他忽然别过目光,看着自己袖口上繁复的绣样,不发一语。 绍云?她本能的就要唤出他的名字,就要冲过去躲进他的怀里,却在这时清晰的看见他的眼神。 那是悲哀至极的眼神啊,像极了她此刻视线深处的神色! 月如初的脑中顿时一阵天昏地暗。 原来,绍云和她一样都是身不由己,他们,都是被临观帝所迫! 上卷:情乱盛京 第9章:苍陵侯 这时候,人群中忽然冲出了书惠卿。她仿佛是愤怒到极致,狠狠一脚踢在月如初的腿上。 随着月如初摔坐在地,肩上的大氅亦滑落下来,露出她残破不堪的嫁衣和一寸寸白皙肌肤,那一身淤青吻痕暴露在所有人眼中!接着,所有人的目光又都汇聚到了一点——她肩上那显眼的蛇形胎记。 顿时人群一阵哗然,那声音似恶魔一般的嚣张刺耳。他们骂她是妖魔,骂她下贱污秽,骂她心如蛇蝎。 书惠卿吼道:“家门不幸,居然出了你这样的女儿,你简直太丢我们月家的脸!” 月兴也冲了出来,跟书惠卿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好孩子,你是被坏人给强暴的是不是?爹相信你是受害者,有什么委屈都和爹说。你娘只是一时接受不了而口不择言了,你千万不要怪她啊!” 月如初身形轻颤,从极度的悲痛绝望中醒来,盯着月兴,只觉得从来没有人能如自己的爹一般将所谓的人面兽心发挥到极致。 “如初!” 忽然有熟悉的声音响起,月如初闻之一颤。 丹娘?是她的庶母丹娘? “姐姐!” 还有如曦? 那对母子从影影绰绰中跑了出来,担忧恐慌的奔向月如初,可却被月家的家丁给钳制住,不让他们接近分毫。 “放开我,你们怎么能这样对待我?”丹娘泪眼汪汪的抗拒着。 月如曦被一个人捉在怀里,喊道:“我要姐姐,我要姐姐!”一口咬在那人的胳膊上,终于挣脱出来,冲向月如初。 紧接着丹娘也咬了家丁的胳膊,一并冲了出来。 丹娘边跑边呼喊:“老爷,你好狠的心啊,如初是你的女儿,你怎么可以雇人——”话没说完就被月兴赶紧阻止了。 “该死的贱人!”月兴大步冲上去给了丹娘一巴掌,竟是将她打得当场晕了过去。 “娘!”月如曦哭喊着奔回丹娘的身边,接着就被家丁擒住,赶紧和丹娘一起被拖走了。 看着这一切,月如初的眸底覆上震惊和愤怒。 明白了,她已经全都明白了!怪不得她出嫁之前见不到丹娘,因为爹娘的谋划不小心被丹娘得知,他们将她软禁了起来。可丹娘今晨如此一闹,爹和娘又会怎样惩罚丹娘?自己幼时在月家受尽摧残,唯有丹娘尽力的保护自己,像是保护亲生女儿一般。自己不要对自己的好的人受到连累啊! 东方临天狠狠瞪了眼月兴,道:“月爱卿记得把那个疯癫的小妾看好了,要是再让朕见到她跑出来说胡话,朕可要唯你是问。” 月兴脚底一寒,连连应承,又嫌恶的瞪了眼月如初,跑到东方临天面前跪下,道:“小女婚前被人玷污,实在是配不上锦云王了,请陛下能看在小女可怜的份上,给她安排一条退路吧。” “……”东方临天似陷入了思考之中。 此刻,人群中的月如故却是满面春风,并在心里将月如初骂了千百遍。她从很小的时候起就暗恋东方绍云,就想当他的侧妃,偏偏东方绍云却心仪她的姐姐。如今她看着月如初成了残花败柳,心里是高兴极了。 就在这个时候,人群中忽然传出了异样的骚动。好多人不自觉的让开一条路,似乎有什么重要人物要过来。 接着就听见众人的议论:“那不是苍陵侯吗?居然连他都被惊动了。” 东方临天的嘴角勾起一抹不被察觉的诡笑,高声笑道:“皇弟,来得正好,朕有一事要与你相商。” 随着人群向两边退开,一条道路清晰的铺就,月如初清楚的看到就在自己正前方,有个男人正朝这边走来。 只是这惊鸿一瞥,似将她从悲愤绝望中拉回来,竟令她产生和所有人一样的感觉,只觉得那人似站在高华的城楼顶上睥睨天下,那凌厉漆沉的眼底似能吞下日月山河。宽大的袖袍随着他的行走不经意间被甩出铮然的力度,仿佛那袖子轻轻一挥,便能教江山换了颜色、移了图盘。 而当他行至东方临天身旁时,所有人都脸色泛白,不敢发出一声。因为他们都发现,此时此刻,明明是真正帝王的东方临天,却明明显显的相形见绌。在此人面前,似乎东方临天所有君临天下的气魄都被对比得不复存在了。 那人忽的发出一声轻笑,醇如百年之酒,厚如编钟,稳如泰山磐石,略带几分蛊惑人心的磁性,在一片鸦雀无声之中甚是分明,激起众人心底近乎着魔的震撼。 “皇兄,臣弟来晚了。”他开口,像是笑着,那笑容却如这深秋的荻花湖水般,寒凉入心。 而月如初闻之一颤。这声音……怎觉得曾经听过? 不。她没有见过苍陵侯,这应该是错觉。 东方临天横瞅着面前的人,笑得十分完美:“皇弟从来都自由自在的惯了,平日里请也请不动你,朕还以为,今天你一样要不给朕留面子了。” 苍陵侯似笑非笑道:“皇兄哪里话,既然事情重要,臣弟自然马不停蹄的赶来了。” “你眼里倒是还认得朕这个皇帝。” “一直都认得,素来是皇兄妄自菲薄了。” 两人一来一往的对话,周遭等人听的是一清二楚,几乎他们每说一个字,众人的心就跟着抖动一下。这两人之间可真是龙潭虎穴、湍流暗涌,单是那明枪暗箭的较量就吓煞了人。 在场之人都是混官场的,谁不晓得临观帝和苍陵侯之间近乎水火不容的关系? 苍陵侯是临观帝最小的异母弟,当朝九皇叔,众人皆知临观帝对苍陵侯一直存有杀心,却传说是因为先帝曾留给苍陵侯一招杀手锏,并在立新君的遗诏中警告了临观帝,临观帝才不敢明着对苍陵侯动手。至于在暗地里,那定然是少不了刀光剑影、尔虞我诈。苍陵侯能潇洒自如的活至如今,想来也绝对是个难对付的主儿。 东方临天轻咳了一下,忽而一脸苦恼道:“昨日绍云迎娶侧妃,可新娘却被人劫走玷污了,她是工部侍郎月爱卿的嫡长女,朕不知该如何安置她的去处,皇弟以为呢?” 苍陵侯的目光朝月如初瞟去一眼,回道:“这等事情,自然要由皇兄做主,臣弟不便搀和。” 东方临天道:“朕看这月家长女虽是弃女,却知书达理,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倒是皇弟而今年岁不小,身边没有登对的女子相陪,岂不可惜?若朕将她赐给你,这个处置,你可觉得得当?” 话音一落,人群中发出好几声惊喘,发出声音的人随即赶紧捂住嘴巴埋下脑袋。 一片死寂,人心惶惶,明眼人谁又看不出来临观帝这分明是在侮辱苍陵侯,让心高气傲的苍陵侯去捡锦云王不要的女人,且还是个身上有蛇形胎记,被野男人糟蹋的不祥弃女……没有人知道接下来会不会有震骇的冲突爆发。 上卷:情乱盛京 第10章:被赐为妾 月如初仍跪坐在那里,白纸般平静的脸孔遮掩了悲痛至极的心。红色嫁衣的两只宽袖贴在地上,犹如蝴蝶残破的双翅。她就这样看着那个男人缓缓转过脸来,与她直直相对,那双深沉灼人的眸子里异芒闪动,看不出是什么神色。 然后,他一步步的,朝着她走来。 旁边的书惠卿见状,立刻捡起地上的大氅猛地撕开,骂道:“你这个扫把星,还不先爬过去谢谢陛下?!”边说还边瞅着走近的苍陵侯,以颐指气使的眼神表示自己是站在东方临天那一边的。 然而撕裂的大氅尚未落地,苍陵侯一记眼刀飞来,眼底泛着冰寒的杀意。书惠卿吓得手一抖,大氅落地成了两半。她本能的退开,一时间竟是六神无主。 月如初颓然看着苍陵侯走到自己身前,然后,他亦俯下身来。 两人间的距离近在咫尺,月如初也清楚的看着这人。 剑眉斜飞入鬓,目若明焰,鼻若悬梁,一张俊美非凡的脸庞轮廓分明,麦色的皮肤随着他眉头微动而张弛有度,唇角轻提之间,果敢非常。一袭长发被上好的黑檀木发冠束起,发冠边缘镀有金边,并非刺目的金黄色,却是华而内敛的柳黄色鎏金。 视线不禁下移到他一袭绀紫色宽袖常服之上,衣襟、袖口之处繁杂的蟒纹图样攀附连绵。腰间一条深金色腰带,正中扣一块和田羊脂白玉,以金貂须墨玉镶边,黑白分明。整个人从上到下,无一不彰显尊贵与霸气,被他直视之人,似都有霍然渺小的感觉。 他忽然解开腰扣,将自己的外袍搭上月如初的肩膀。 月如初在众人的抽气声中惊讶,旋即转眸,望着人群中的东方绍云。 面前的男人发出一声冷笑,触耳成冰:“这般惦念锦云王,莫不是还不死心?” 月如初的心间划过一丝刺痛。她当然不死心,绍云不是不爱她,而是无可奈何啊。 “怎么,不说话?”他眼底一片漆沉,轻执起她一只手。 月如初想要缩回,却见他另一手的手指轻点在她掌心,写下两字。 “承……昱……”月如初呢喃着,冷冷道:“侯爷的名讳谁人不知,无须特意写给我。” 东方承昱轻声一笑:“告诉本侯,你的名字。” “侯爷明知故问,我已经臭名昭著,该是无人不晓。” “本侯要你亲口说给我。” 面对他不可理解的坚持,她只得道:“月如初。”随即垂下头去,不想看他。 可旋即,温热的指尖挑起她的下巴,强迫她与他对视。 “月如初,本侯奉劝你还是现实点好,锦云王是不会帮你的。” “这可不是侯爷说了算,我不会放弃。”她明眸以对,望着他的笑意,淡淡嘲讽:“侯爷似乎很高兴。” “为何不高兴?” “被临观帝这般羞辱,我若是侯爷,定笑不出来。” “可惜,本侯就喜欢以苦为乐。” 他忽而倾身,靠在她耳畔,灼热的吐息连同低沉醇厚的声音,一并吹入她的耳中:“原以为你会是柔弱女子,不想骨子里如此倔强,甚合本侯的胃口。月如初,你的确是个尤物。” 月如初无端的心下一颤。为何觉得他最后一句话有些耳熟? 周遭围观之人只见两人窃窃私语、举止奇怪,都竭力的想要听听他们的谈话内容,却是听不清,只好交头接耳的议论苍陵侯到底会如何应对这事情。 东方临天道:“若是皇弟没意见,这女子你就收着作侍妾吧,改日朕再为你物色一位名门闺秀娶作正室,皇弟以为如何?” 众人心一凛,各个将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就等着看东方承昱拒绝。 谁知东方承昱竟将月如初拦腰抱起,笑道:“那就多谢皇兄,这是臣弟迄今为止,所收到的最满意的赏赐。” 月如初为了防止自己掉落只好搂住东方承昱的颈子,她惊诧的看着这人,和众人一般竟是看不出他心底的真实情绪,只得道:“侯爷,请放我下来。” 东方承昱不理不睬,顾自在众人惊呆的表情里走过,直到抱着月如初上了马车。 月如初频频的回望东方绍云,一颗心拧得鲜血淋漓。她不甘心就这样成了别人的妾,她一定要再见绍云,问清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