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诊所   楔子   90年代,柬埔寨境内,某雨林深处。   天幕被厚重的黑云遮盖,抬头看去,沉闷的天空与人之间仿佛只隔着一个手臂的距离。   空气闷热潮湿,散发着大雨来临前的土腥味。   一只队伍已经以大门为原点,围绕着建筑物开始悄然扩散。   从天上向下俯瞰,这座潜藏在雨林当中的建筑物,像是被蚂蚁包围一块跌进了草里的蛋糕。   从武装军发出的第一声枪响时,这座只有三层的建筑物,陷入了无尽地狱。   哭喊声,枪声,求饶声不断,凡是遇到与自己服装不一致的人,武装军会毫不犹豫的开枪射杀。   他们接到的命令,就是不留活口。   武装军持枪围死了每一个出口,实验基地周围使用铁丝网围栅栏,为了防止有人逃跑,平日里,这个围栏会通上高压电。   出这个主意的项目负责人,已经死在了顶层的办公室里,他的脑袋像是新鲜的浆果一样,被大口径子弹轰得稀烂。   负责人被杀的时候,他透过沙发下面的空隙向外窥探,这个平日里威仪十足的老男人,在武装军的面前,挤着眼睛,张大嘴巴,哭得像是个幼儿,却仍然没有躲开那一枪。   男孩担心自己会叫出声音,于是提前捂住了嘴巴。   有双沉重有力的军靴向他走来。   男孩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像是伏在外面的那些尸体,视线落在在那双鞋尖上。   那双鞋子,在距离沙发一拳的位置,停住。   沙发很沉,男孩有次来负责人的办公室里跟同伴打扫,因为没有清理沙发下面而挨了顿打,他和同伴一个四个人才勉力将这个沙发挪开。   男孩的视线有限,于是凝神屏息,支起耳朵,不放过任何一道声音。   沙发前的男人,似乎是掏出了什么东西,还带着机械似的声响。   男孩猛然瞪大了眼睛!   同一时间,他悄然挪动了一下身体,尽量让身体贴在墙上。   那脆响过后,子弹从沙发的穿透沙发的海绵,射中地面,光洁的瓷砖登时被击出几个坑洞,溅起的碎块,砸在男孩的脸上。   被击中的地方,是男孩刚刚俯身的位置。   他觉得脸上有什么东西慢慢往下巴尖儿爬,耳畔还回荡着枪声,想了想才反应过来,那是自己的血。   但是那已经不重要了,男孩的眼睛仍然盯着那双军靴,直到那双军靴缓缓地掉转方向,越走越远,在视线里消失。   男孩紧绷的肩线,逐渐松弛,此时才感受到自己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跃着。   激烈的枪声还在门外回荡,短短的几个小时里,过得却像是一个世纪那么长。   男孩勉力在狭窄的空间里翻了个身,平躺在光滑的瓷砖地面上,后脑与地砖接触的那一小块,沁着丝丝凉意,渗进自己的头皮里。   那瘦小的身体,伸直躺平,长度都没有越过沙发。   刚刚逃过一劫的男孩,不想走出去做无畏的牺牲,他想睡一觉,如果一觉过后,自己还能够在睁开眼,那就再说逃跑的事儿。   那年,男孩八岁,却成为为数不多的幸存者。   ----------------------------------------------------------------------   胡不安第一眼看到宋濡时,就意识到不对劲。   太普通,一条麻质的灰连衣裙,带着个沉重的旅行包,神情憔悴的坐在他的对面。   就像是在超市里擦肩而过的某位路人。   来诊所找自己的人,有的是某国政要的情妇,有的是黑道大佬,有的是亿万富翁,都会带着各种各样的欲望,迈进自己的大门,双手奉上真金白银,只为了取一人性命。   总而言之,来这里的,都不是什么普通人。   胡不安实在摸不透眼前的姑娘是哪路神仙,隔着金丝眼镜眯了眯眼,询问:“你想杀谁?”   只见她摇了摇头:“不是我杀人,是有人要杀我。”   她一说完,胡不安直勾勾的盯了她半天,抿了下嘴。   “那你应该去找警察。”   他本意是调侃,奈何对方却当了真,颇为正经地摇了摇脑袋。   “警察不会接,没有直接证据。”   胡不安不禁“呵”地一声笑出来,手肘支在桌面上,十指交叉,抵在唇边,抬眼打量起宋濡的脸来:“小姐,我们是杀手公司,保镖公司出门右转,乘坐187路公交车在绿水街下车,直行50米。”   宋濡原本毫无波澜的眼睛里,渐渐地,浮现出惊讶的颜色,看的胡不安心中一凛。   她不知道这是个杀手公司?那她怎么打听到这的?   只见宋濡的表情由呆滞开始变得有些惊恐,接着强装镇定的绷住了脸,回过身拉开身上的旅行包。   胡不安面上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埋头在背包里翻找,手早已摸上了桌面下的手枪。   结果,对方掏出的,是一张纸。背面有被胶水粘过的痕迹。   她伸手递过来,问道:“这是你们的广告吧。”   胡不安瞥了眼那传单,又看了看宋濡一本正经的脸,将信将疑地伸手接过传单,脑子在飞速地回忆,确定自己并没有开拓过什么新渠道来发展业务。   传单带着一种专治各种性病的设计风格先是让他一悚,看完里面的内容,胡不安两眼一黑。   “专门解决各种纠纷,保质保量,效果显著。”   罗潘潘,我日你大爷!   胡不安摘下金丝眼镜,往桌面上一丢,揉起了太阳穴,在心里将罗潘潘的祖宗十八辈一个不落地问候了个遍。   过几天大兴安岭的那单生意,胡不安铁了心决定给罗潘潘,至少要让那孙子在人迹罕至的荒山野岭里蹲一个月才能解他心头恨。   胡不安此时此刻他十分想弄死罗潘潘,却又不能在宋濡面前表露,只好郑重其事地向她解释:“女士,我们的业务可能跟你想的有些出入,我们不是保镖公司,我们只接杀人生意。。。。。”   宋濡也没说话,将刚才的旅行包全部拉开,提起来,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倒在了胡不安的桌子上。   “我的生意,你接不接?”宋濡定定地望着胡不安。   胡不安看着一桌子鲜红的人民币,若有所思。 正文 第二章 谢简   宋濡去过那家诊所之后,当天晚上回到家中,收拾东西。   进屋时,她确定所有的门窗都已经被自己锁死,夜色寂寥,朦胧的光线顺着窗户撒在地板上,透着冷意。   短短一个月,自己已经遭遇了三次暗杀。   她平日里虽然个性寡淡了些,但也不至于把人得罪到买凶杀人的程度,即使是世仇,自己的双亲还有爷爷都已经相继去世,这个世上也就只剩下自己了。   她想不通,到底是跟谁拉了这么大的仇恨。   宋濡摸黑上楼,思绪纷乱,手指覆上木质的楼梯扶手,视觉变弱,触觉却变得异常灵敏。   她不敢开灯,担心有人知道她回来,如同上次一样潜入家中埋伏。   那天,也是这个时间,下着大雨,电闪雷鸣,她从外面回来,一进门,就看见一个男人站在楼梯前,似乎已经站在那里许久了。   男人手中的匕首折射着闪电的微光,在漆黑的屋室当中,寒意森森。   那个时候,宋濡才知道,原来电影里演的,竟然是真的。   这间房子,她也不敢再住,这次回来,是准备收拾一下东西,准备搬走。   没有走上二楼,楼下蓦地响起不急不缓的叩门声。   她的心脏骤然一缩,不禁屏住了呼吸,在黑暗中直勾勾地盯着大门,几乎是要穿透门板。   过了一会儿,她站在原地,克制着语气中的颤抖,扬声问道:“是谁?”   说完,她就后悔了,她不应该发出任何声音。   “是宋濡小姐吗?我是诊所的,胡不安叫我来的。”门外传来一到女声,听上去很年轻。   宋濡盯着门口,内心挣扎着到底要不要去开门,脑海里忽然划过一道明亮的细线。   她拽过身前的旅行包,从里面将那张传单掏出来,掏出手机打光,仔细寻找。   那张纸的正反面都被她看过后,宋濡的眼中的希望像是一簇没有了助燃剂的火苗,噗地一下,灭了。   这传单为什么连个联系方式都没有!   宋濡的视线再次落在了门口,门外的女人见许久无人回应,敲门声突然变得急促起来,声音里带着紧张的情绪:“宋小姐?如果你还在就说句话。”   她无法确定门外的人是敌是友,于是她选择沉默。   “宋小姐!”门外的拿到声音着急的喊了起来,宋濡僵在楼梯上,一动也不敢动。   没过多久,几声刺耳的枪声在门口处传来,子弹击中门板,发出类似金属碰撞的刺耳声响。   下一瞬,宋濡几乎是凭着本能,弯下身子,向楼上逃去!   余光里,她瞥见,原本漆黑的门口,倾泻进一条窄细月光,接着门被一脚踹开,光线骤然涌进昏暗的屋室里。   一个女人的剪影笼在光影之下,右手持枪,一双眼睛含着霜,目光直接定在宋濡的身上。   惊慌之下,宋濡险些被楼梯扳倒,向前踉跄几步,抓住楼梯扶手开始狂奔。   视野之内,忽然映进一双布鞋。   宋濡的脑中轰地一下,乍然抬头。   刚刚还立在门口的女人,此时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堵住了她的路。   宋濡看着她扬起了持枪的那只手!   生死时刻,她本以为一定会放声尖叫,而事实上,当真正面临生死的时候,你会发现,你会被吓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的脑海中不断想象着自己的脑袋被这支手枪打穿太阳穴,脑浆随着子弹从头颅来面喷溅而出的场面。   结果,那女人的手腕一抖,将枪口对准了她自己,然后用枪托砸向了她的太阳穴,动作利落又凶狠。   宋濡被女人砸的脑袋嗡嗡向,整个人直接从楼梯上翻了下去。   有一段时间,宋濡失去了行动力,却能够感觉到对方将自己的双手叠在后面,用什么东西捆住了她的两根拇指,等她能够动弹的时候,人已经被她困住了手脚,根本无法挣脱。   宋濡只觉得太阳穴一阵火辣辣的刺痛感,几乎蔓延到自己的右半边脸。   疼痛让她清醒了不少,宋濡毫不犹豫,用尽生平最大的力气开始吼。   “救命啊!!!!!”   而这句话只被她喊出口了一次。   自己记忆中最后的画面,是那女人惊怒的眼睛以及挥向自己脸颊的手掌。   那只手抽到自己的右脸后,宋濡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谢简按照胡不安给的地址,找到了一处小区,这座开放式的多层住宅楼里面,竟然有一座别墅。   等到走近才发现,门上有枪击的痕迹。   谢简神色一凛,视线顺着敞开的大门延伸进屋内的黑暗之中。   即便是在黑夜之中,谢简的目力也十分敏锐,二楼的楼梯口,有人正在搬动一个身影,不确定是尸体还是躯体。   同样,在二楼,对方也看到了自己,于是放下了那个身影,抬手端枪便射。   杀手行业,有行话叫做:干活用枪的,都是傻逼。   这话是胡不安说的,但是谢简深以为然,高科技的东西永远体现不出手艺的精湛。   他几乎没费多大力气就将对方及倒在地。   女人闷哼趴在了地上,枪脱手,打着旋甩了出去。   谢简走过去弯身拾起她的枪,收好,又不紧不慢的踱回来。   女人还在爬,谢简走过去,一脚踏住她的脑袋,抽出短刀,低头用拇指刮了刮刀刃,才看向女人。   女人四肢乱挥,像只待宰的鸡。   “对不住。”他嘴唇一碰,就决定了对方的生死。   他挪开脚,左手住住对方的头发,对方的脑袋因为他手上的力量,不得不扬起脖颈。   刀刃毫不怜惜地抹过女子的咽喉,女人像是断了电机器,身体瞬间软了下来。   脖颈上的伤口如同水管一样喷涌着鲜血,他小心翼翼地松开女人的头发,将刀放在血泊中,起身退开,动作轻得像是怕惊醒梦中人。   这时,谢简的身体才松懈下来,转过身,视线落在二楼。   宋濡趴在地上,双手被反绑在背后,双目紧闭,不知死活。   谢简就走过去,将人翻过来,用手探了探她的颈动脉。   他皱了下眉,有些小失望。   按理来讲,她应该死了的。   他站起来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十几声等待音过后,对方才懒洋洋的接了电话。   “胡不安,要是我不做这单生意,我要赔多少违约金。”谢简根本没有避讳的意思,直接问了出来。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女人声音,在毫无感情地念数字,应该是胡不安在敲计算器。   过了一会,胡不安隔着电话报了个数字。   谢简沉默了一会儿,骂他:“你个奸商。”   彼时自己刚刚狙杀完一个军火商,游荡在川流不息的街道上,就被胡不安一个电话叫了回来。   他不明白为什么对方非得要死要活的将这单生意交给自己,他问胡不安,结果对方笑的高深莫测,只说了一句:“因为它适合你。”   当时谢简直接把桌上的水泼了过去。   如果这位委托人死了,自己同样要赔偿胡不安一笔巨额违约金的。   谢简挂掉电话,眼风阴冷地望着宋濡。   而等到宋濡再次睁开眼睛时,人躺在卧室里的沙发上。   灯开着,强光毫无遮拦地照在自己的脸上里,令她本能转过头躲避,余光却瞥见了一双黑色的凉鞋。   宋濡的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   她沿着那张双凉鞋网看上去,黑色的长裤裹着一双挺拔笔直的腿,同样黑色的半袖松垮的套在男人的身上,腰身挺拔,肩线利落,带着一种男性特有的力量感。   对方手里端着个药盒子,黑沉沉的眼瞳一眼望不到底,目光幽深地撞上了宋濡的视线。   宋濡第一反应是跑,而且她也确实这么做了,完全没有去想自己的四肢是如何摆脱束缚的,像是一颗炮弹一样从卧室里弹射出去,冲向楼下。   不知对方是不是没有反应过来,反正那个男人没有出手阻拦。   宋濡横冲直撞地奔向楼梯,一个没踩稳,径直从楼梯上滚了下去,不要命地一往直前,滚了好几圈才停下。她被摔得七荤八素,试图从地上爬起来。   她抬起头,迎面遇上的,是这一生当中最恐怖的画面。   之前用枪托砸自己的女人,此时正趴在离自己三步远的距离,以一种极为诡异的姿态仰着头,双目决眦欲裂,死不瞑目地瞪着自己。   暗红的血液像是一朵妖冶的大丽花,在女人的身下无声地绽开。   她不受控制地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却被胃中的翻涌感又堵了回去,紧接着弓着腰,呕吐了出来,   她吐得筋疲力竭,丝毫没有注意到,男人已经悠悠荡荡地从楼上晃了下来,向她走来。   听闻异响,宋濡后知后觉地抬起充血的眼睛,目光一颤,忙不迭地爬起身来,却又一次重重地跌在地上。   她的双腿根本不听使唤,宋濡只好手脚并用地向后挪动,尽量与他拉开距离。   对方也不着急,用一种很平稳的步伐缓缓向她走来,手里还拿着那只药箱子。   那是宋濡的药箱。 正文 第三章 合约   男人用走的,她用挪的,眼见距离越来越小,宋濡慌了,不禁挪得更快。   对方似乎有些不耐,于是几步窜了过来,一把摁住了她的肩头。   宋濡被捏的倒吸了口冷气,梗着脖子,一动不动。   对方目光幽深地抬眼掠了自己一眼,另一只手将药箱放在地上。   她眼睁睁的看着对方的手掌朝着自己伸过来。   对方是要捏碎自己的喉咙,还是准备用手捂死自己?   宋濡的脑海中已经浮现了无数种壮烈的死相,索性闭上了眼睛,静静地等待着即将到来的疼痛。   而那只手却是碰上了自己的额头。   宋濡陡然睁开眼,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他。   谢简沉着脸,用手撩开她贴在左脸的长发,眉骨处的血口露了出来。   男人查看了一下伤口,皱了下眉,黑沉沉的眼睛才对上自己的视线。   宋濡被对方眼中的寒霜扫得浑身一颤。   “再动,我就杀了你。”   男人盯了她看了一会儿,确定宋濡听懂了,才回过身,打开药箱,给她清创,宋濡能感受到男人的手指触到自己额头上的温度,指尖轻柔,却蕴含着足以致命的力量。   她像根木头,纹丝不动。   男人给她他处理好伤口,抬眼扫了宋濡一眼,形若雕塑的宋濡眼圈通红,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把她给吓得,眼眶里的那包眼泪愣是没有掉出来。   男人在心底无声的叹了口气,好好一个杀手公司做什么保镖业务,胡不安有那么多的人可以用,干嘛非得要他来做保镖。   杀人才是他的强项。   以后还要相处一段时日,既然是工作,再怎么不愿意也要耐着性子做完。   男人簇起的眉头逐渐舒展,双臂穿过宋濡的腋下与腿弯。   “做什么?”   宋濡像是惊弓之鸟,男人的突然倾身,让她的神经再次绷紧。   “你要能走,我也犯不上这样。”   男人声音低沉微冷,将脖颈靠近她的手臂,让她自己体会。   宋濡瞪着男人的轮廓分明的侧脸懵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的环住对方的脖子。   那双手的指尖无意间触碰到自己的皮肤,令男人不禁缩了一下。   冷得像冰。   他毫不费力地将宋濡从地上抱了起来,大步流星地朝着楼上走去,宋濡的头挨在她的肩上,能感受到他坚硬似铁的肌肉。   “宋小姐。”   男人声线低沉,叫了她一声。宋濡抬首,看到他的喉结随发声动了动。   “我叫谢简,流萤街诊所的一号业务员。”   *       宋濡坐在房间的地上,后知后觉地崩溃大哭,却又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   谢简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宋小姐,我可以进去吗?”   宋濡使劲用双手摁了摁脸,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的情绪稳定了些,才回答:“进来吧。”   谢简推门进来。见她坐在地上,也跟着坐在地上,将一杯牛奶放在了她的脚边。   “据说喝牛奶有助于缓解情绪。”   宋濡没说话,也没接,一只手搂了一下散落到面前的头发,叹了口气。   宋濡抬起眼皮瞟了他一眼,只要看见谢简,她的脑海里就会不由自主的浮现出那具女尸。   只要你能付得起相应的报酬,这个人能杀了那个女的,也同样能杀了自己。如果要加害自己的人雇了他。。。。。。   宋濡突然有些后怕。   谢简不想在这里看她哭个没完,起身准备要走:“我先走了,楼下已经处理干净了,你可以下来。”   “等等!”   宋濡猛地捉住了对方的裤脚。   她的情感比理智反应的更快,宋濡的潜意识里告诉自己,如果让他离开,自己甚至活不过今晚。   “宋小姐?”   谢简动弹不得,只好重新坐回来,看着垂首不语的宋濡,心里有些不耐。   如果宋濡单方面违约,那么谢简既不必接这个活儿,又不用陪胡不安高额违约金,一举两得。   所以,谢简特别希望她对自己说,你走吧,或者给我换个人。   “你是带着合约来的吧。”宋濡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没什么情绪,朝着谢简摊开手掌:“拿出来吧。”   谢简的脸色有些难看,却也只能掏出了那张A4纸,搁在地上推到宋濡面前,又拿出笔递给她。   “签字即生效。”   宋濡伸出手准备接过笔,谢简却又突然将手缩了回来。他打量着宋濡,认真地问:“这个合约24小时不签署才算作废,你还有很多时间。”   宋濡注视着谢简,缓慢地将笔从他的手掌中抽出来,才低头在那张纸上签上了名字。   宋濡这一笔一划地写上去,就相当于给自己戴上了一个项圈,意味着24小时随时待命,吃饭睡觉都要跟这个身形如同小白菜似的女人呆在一起。   他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啪地一声碎了。   谢简神色如常地收起合约,重新正式的介绍了一下自己。   “宋小姐,您与我的合约期限是1个月,那么我重新介绍一下我自己,我叫谢简,感谢的谢,简单的简,很高兴为您服务。”   4   东方的地平线上蔓延出一层明亮的橙光,灰白的天空慢慢恢复碧色。街道上做早饭的店铺早已是一片火热的景象,排气口疯狂喷射着白烟,整座城市开始苏醒。   胡不安却根本没有睡过,昨天刚被人蒙着脸去给一个黑帮大佬做了一场手术,半夜里又要给这群业务员整理即将接手的业务资料。   胡不安的杀手公司,应该是本市开得最接地气的一个,不同于其他公司的老板,去包下一整栋写字楼,挂着一个其他行业公司的名义给自己里一个身份。   诊所是真的诊所,治病也是真的治,作为一个货真价实的医学院硕士生,胡不安的杀手世家营生,也是不敢扔。   他将那些被标注了日期的档案袋一个个放进盒子里,抱起来丢进身后那个巨大的柜子,关上门,深深地叹了口气,瘫坐在椅子上。   他考虑要不要雇一位助手,以免自己过劳死。   短暂的休息突然被手机铃声打断,胡不安痛苦不堪地哀嚎一声,掏出手机好死不死地接听:“喂......”。   手机对面传来的一段话,让胡不安的神色认真起来。   “查到了?”胡不安回答的同时用脖子夹住手机打开桌上的笔记本电脑,“现在把资料发给我看一下。”   对方挂断电话,胡不安就从椅子上弹起来,来到走廊扒着栏杆朝下面两个刚来上班的护士喊:“今天关门,谁都不见!”接着人就闪走了。   两个护士不明所以地抬起脑袋齐齐看向二楼,却只看到人影一闪,胡不安又闪身钻进了二楼的办公室。   电脑传出讯息铃声,胡不安坐到办公桌前,打开了邮件。   传过是一些图片,胡不安一张一张浏览完,脸色越来越沉,他盯着这些图片,有些出神。   过了一会,他从桌上摸过手机,拨通了谢简的电话。   “喂?”谢简声音低沉,似乎没什么精神。   “来诊所,现在。”   谢简还没有来得及问,对面就挂掉了电话,谢简疑惑地看着手机屏幕,连嘴里的面包片都忘了嚼。   “宋小姐,你收拾好了没有?”谢简挂掉电话,向着卧室的方向喊道,“我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你跟我签了合同的那天开始,你这个月的时间不就都属于我了么?”不徐不疾的声音从卧室里传来。   谢简自嘲般的笑了笑,眼睛掠向窗外高耸的信号塔与写字楼。在别墅的当天,宋濡对他说要去另一个住所那些东西,由于谢简眼下已经接手工作,所无论宋濡去哪里,自己都要全程陪同。   此时谢简身处一个19楼的单身公寓,脚下是一片翻涌的云雾。   住在这种地方,若是动了杀机,置人于死地轻而易举。   谢简抱着肩膀,食指一下下轻敲着臂弯。   虽说宋濡不是一个难相处的人,但是作为一个男人的立场来讲,她并不是一个有吸引力的女人,眉眼清秀,身量细瘦,个性上却平淡的像是一杯水。   这种人,不是无聊之至,就是深藏秘密。   他有些失去了耐心,像胡不安那种四平八稳的人要是着急了,那就是真出了大事。   他迈步走进卧室,只见一地的文件,宋濡蹲在那堆纸张中间,认真挑拣,往一个文件袋中装。   “宋小姐,我们该走了。”谢简想将她从文件堆里拔出来,他在这间屋子里已经带了一个通宵了。   “我需要整理一下。”宋濡扬手拨开他的手,企图再次回到那对文件里:“不然的话......”   “没时间了。”谢简根本不是在问宋濡,眼神理智的可怕:“诊所那边好像要出事儿,那位胡医生要是死了,别说合同,我答应过的一切,都不作数。”   他越过她,从椅子上拎起她的包,递到她面前。   “不会耽误太多时间,为了能保障你的安全,你需要跟我走。”   宋濡抬眼冷冷地望着他,最终还是伸手接过,她发现自己花钱雇得保镖,反倒将自己弄得跟孙子似的。   她回身将整理出来的文件塞进背包,对方突然按住了自己的肩膀。 正文 第四章 刺杀   如其来的动作让宋濡跟着紧张起来,小心问了一句“怎么了”。   谢简的视线停留在大门的方向,凝神聆听,随即拉着她的胳膊将她待到了卧室的墙角。   这下想走也难了。   谢简将她按着坐下,低声嘱咐了一句“我没叫你不要出来”,就迅速离开卧室,带上卧室门,敏捷无声地摸到门边,贴墙蹲好,抽出腰后掖着的军刀。   门口传来撬锁的声音。   对方技术十分精湛,没有让谢简等太久。   门被轻轻拉开一条缝。   一、二......谢简在心中默数。   三!   谢简像是蓄势待发的蛇头,瞬间弹了了起来,刀锋向上一挑!   而对面门缝的空间刚好够对方探进半个身体,刚进门的对手瞬间就被他挑破了颈动脉,第一个杀手向后倒了几步,跌倒在地。   同时,谢简就地一滚,闪身躲进拐角。   这一击估计会把身后的人震住,但是同样也会让对方更加小心。   一只黑洞洞的枪管贴着墙瞄了过来。谢简瞬间猫着腰一跃,砰的一声巨响,他之前呆着的地面上,留下一个枪眼。   菜逼!谢简气的在心底大骂,同时一把推开了卧室的门!   第二枪瞬息而至,贴着他的耳朵擦过。   那杀手十分仗着自己有武器,端着枪冲进了客厅。   同时,缩在墙角的宋濡紧张地瞪着从外面滚进来的谢简,不禁缩紧身体,谢简飞快地掩好门,扫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翻身跃上门边的衣柜。   宋濡听见了脚步声,像是倒计时一般渐渐逼近。   门猛地被人用脚踹开,宋濡没有控制住本能,惊呼出声。   听到声音,杀手的枪很自然地对准她的脑袋,对方再看见她的那一刻,愣了一瞬。   但是这一瞬,足够致命。   谢简同一时刻从衣柜上跳下来,双膝击中杀手双肩,巨大的冲击力使杀手趴跪在地上,武器脱手。   短距离内,刀比枪快。   谢简手腕一翻,一刀扎进对方心脏。   杀手倒在地上,连声音都没发出来,就断了气。   宋濡在角落里无声地睁大双眼,谢简的模样,理智而冷静,手起刀落,果断而无声,像只捕猎的猫科动物。   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自己的牙齿在打颤。   谢简站直身体,在那个杀手的尸体上抹干净手上的血,走到宋濡身边蹲下:“你还好吗?”   宋濡就那样直直地望着他的眼睛,一言不发。   她眼神中的惊恐,悉数映进了他的眼底,他的眸光一暗,沉默地拿起她的包背在自己身上,扶住她的肩膀将人向外带。   谢简没走电梯,而是选择了楼梯。下楼时一个灰衣服的矮个子男人与他们擦肩而过,相貌平淡的丢进人堆里,都不会记得。   谢简将宋濡往自己身边带了带,状似不经意般看了他一眼。   “尸体会被发现的。”宋濡终于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他们走的时候,并没有关门。   “那是影中人。”谢简告诉她:“是专门处理尸体的。”   *   滚滚的浓烟顺着诊所的窗户盘旋而上,攀上天际。   周围一群人围观消防员拿着水枪向里面喷水,伸长脖子好奇地观望着。   谢简看着俨然变成了一片火海的诊所,第一反应是毁尸灭迹。   他粗暴地拨开人群,准备往诊所里冲。   胡不安要是挂了,一切就全玩完了。   消防员们看他还是一副还是要往火海里冲的架势,连忙将他拖了回来,奈何谢简力气极大,多叫了几个人将谢简摁住,连抬带拽地将人架出去,又留一个人看着,以免他再冲进来。   宋濡看着几个消防员将谢简从里面拖了出来,走过去告诉他们:“不好意思,这是我朋友。”   “好好看着你朋友吧,别在这儿添乱!。”一个年轻的消防员无奈地对她说了一句,转身匆匆奔回火场。   她本想让谢简冷静一下,只见谢简掏出了手机,拨通了电话。   “蔓菁,胡大夫去哪了?”   “不知道啊 ,今天早上我们上班的时候,他就挺着急的让我们都下班了,说是关门谁都不见”   谢简的脸上笼上了一层寒霜,电话的那边的护士察觉到了异常,问道:“怎么了?”   他说了句没什么,就挂掉了电话。望着那动熊熊燃烧的建筑,神情凛然。   人群当中,一双眼睛在注视着他们,眼睛的主人观察了好久,才向他们的方向走来。   虽然处于一个混乱的环境下,但作为一个高危行业的从业者,谢简立刻就能感受到不寻常的地方。   他迅速转身,将宋濡拉到自己身后,向前看去。   一个小学生向他们走来。   谢简迅速地将孩子的脸在自己脑海中过了一遍,才想起来这是街角那家小卖店家的孩子。   “叔叔,你认识医生吧。”   孩子走过来,仰头问他。谢简从未进过那家卖店,只是偶尔在放学的时间在马路上见过这孩子,小学生将手里拿着的字条递给他:“那个医生说把纸条给在现场闹的最凶的人。”   谢简将字条打开,里面是一个地址。   乐群街54号。   谢简将纸条塞进兜里,转身向马路的方向走去。   宋濡不明所以,连忙跟上去。   “上哪去?”   此时他们已经出了巷子,来到马路边上,谢简伸手拦了辆出租,打开后座的门,将宋濡塞进去,自己坐到前排。   “乐群街。”谢简告诉司机。   司机对这座城市十分熟悉,此时不是高峰期,车开的飞快,10分钟就到了乐群街。二人推门下车,找到了乐群街54号。   那是一家房地产中介,蓝色的卷帘门将门面盖的严严实实。   谢简走过去敲门,被砸的卷帘门发出刺耳的巨大声响。   宋濡回忆起几个小时前,自己在住宅楼里就遭到袭击,拽了他一下。   “或许是个套。”宋濡提醒他,谢简摇了摇头,如果是个圈套,选择在开阔热闹的门市下手才真是智障般的选择。   与此同时谢简的手机响了起来,显示的是未知归属,谢简按下接听键。   “从后门进来。”是胡不安的声音。   听到胡不安的声音,谢简有一种活过来的庆幸。   两个人到建筑的背后,在一楼看到一个防盗门。   过了一会儿,门被打开,露出胡不安有些倦怠的脸。   胡不安的视线越过谢简的肩膀,表情古怪地看了宋濡一眼,没有说话,将两人让了进来。 正文 第五章 反水   房间里黑峻峻的,几缕明亮的光线从百叶窗里投射进来,也无法照亮这昏暗的空间。   屋子里唯一的光源,是一台电脑的显示屏。   “我前脚给你打完电话,后脚就有人来抄我地盘。”胡不安弯着身子对着电脑,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电脑屏幕。   “谁干的?”谢简低沉的声音在昏黑的房间里回荡,有些瘆人。   “他们是想从我这儿问出些什么东西。”胡不安有气无力地叹了口气,他点击鼠标,打开一个文件:“进来的人太多,我又打不过,所以只好防火烧了诊所借机逃跑。”   “你自己烧的?”宋濡有些不敢相信,她观察过那家诊所,里面的东西一定花了胡不安不少心血。   不过胡不安貌似一点都不心疼,反而对自己的做法相当得意:“有些东西比那家诊所重要,只要有这些东西在,诊所就在。”   他莞尔一笑,离开电脑,对着电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他们看过来。   “宋小姐,我觉得我的诊所惹上了麻烦,是因为你。”   宋濡走到电脑前,看着被打开的页面,是一个月前,的一则新闻——中科院院士宋远之遭遇车祸不幸去世,享年71岁。   谢简望着电脑屏幕,手指不自觉地轻颤了一下,看向宋濡,声音轻的像是一阵风。   “宋远之是你什么人?”   胡不安将这条新闻摆在了自己的眼前,就说明他已经吊调查了她,宋濡便没有再隐瞒的必要:“是我爷爷。”   “所以说,宋小姐来到我们公司,是有原因的。”胡不安一只手撑着桌边,眼地的神色意味深长:“当时你带着那么多现金找上我们,而不是找安保公司,就已经很奇怪了。”   她感觉浑身的血失了温度,她知道汇暴露,但是没想到暴露的会这么快。却还是克制住自己的害怕,理智的解释:“关于我跟宋远之的关系,你并没有问。”   胡不安抓了抓变得油腻的头发,摘下眼镜揉揉眼睛,想让自己精神些,他已经连续72个小时没有合眼了。   接下来的事情会更费精力。   “谢简,你右后方五步有一把椅子还有一捆扎线带。”胡不安提醒谢简。   谢简朝胡不安说的位置走了过去,此时宋濡的生门已经被让了出来。   她毫不犹豫地朝后门的方向冲了过去,谢简根本没有拦的意思,继续去搬东西。   她的手离门把手只有一臂的距离,只要出了这道门,就有机会!   一股剧烈的痛感从脖颈后穿了过来,宋濡尖叫一声,身体不受控制的绷紧痉挛。   胡不安关掉电击器,宋濡摔在了地上。   “为什么不拦住她?”胡不安将电击器揣进兜里问谢简,怨妇似的瞪着谢简。   “你得见好就收,使唤我是要出大价钱的。”谢简摆好椅子,看了眼地上被电晕的宋濡,脸上带着一种意味不明的神情,像是在回忆这什么,告诉胡不安:“你来,我听着。”   “凭什么?”胡不安不满意,审讯这种费劲的事儿为什么要他一个当老板的来做!   “不在我业务范围内。”谢简拿出包烟,用嘴衔出一支点上,烟雾从单薄的嘴唇里溢出来,谢简缓缓地那些烟雾从口中吐出来,说道:“开始吧。”   ————————————————————————————   宋濡二十多年的人生当中第一次体验到了生不如死的滋味。   两只特质的夹子夹在她被困在座椅上的手腕,另一端连上了一个手动发电机,每一次电流通过夹子传入她的身体,就像被针刺穿每一寸肉体。   现在,宋濡觉得胡不安再摇一次发电机,自己每一个细胞都会爆裂,然后化为一滩血水。   鼻腔有什么痒痒的,一直爬到人中,划过嘴唇,血腥味儿从唇齿间穿入鼻腔。   她被这股味道刺激的咳嗽了几声。   “宋小姐,你还没有说实话。”胡不安站在对面看着浑身冷汗的宋濡摇摇头,又走向发电机。   “我说了,我在我爷爷遗留的资料里,发现了谢简的一部分资料,所以用了一些手段,找到了谢简。”宋濡的身上早已是被冷汗浸透,连说话都没了力气:“我被暗杀的状况是从我爷爷死去后开始的,他的背景很深,而我又在那些文件里,找到了谢简的信息,所以你一定知道些什么。”   胡不安看了一眼谢简,谢简坐在电脑桌上等了一会儿,不知道是在等宋濡说完,还是在等抽完指尖的那支烟。   宋濡没有了声音,只有肩膀在颤抖。   谢简将烟头丢在地上的烟头堆里,踩灭,走向宋濡。   连续三个小时的电击,在面前的这个女人,带着一种与瘦弱外表接人相反的意志力与忍耐力。   宋远之留下的秘密,谢简他们同样想要知道。   他蹲下身,扳正宋濡的身体。   突如其来的触碰让宋濡下意识地缩了一下。   谢简盯着她脸上眼泪汗水血迹混在一起的肮脏的脸看了一会儿,顺手帮她理了理头发,指尖从她的发间穿过触摸到头皮,湿冷湿冷的。   胡不安看着谢简的做这些,发自心底鄙视鄙视起谢简来,这种鄙视情不自禁地从心底流露到嘴边,发出一声冷笑。   “宋濡,你现在有两条路可以选。”谢简眼中的那种平静似乎通过眼睛传递给了宋濡,让她开始冷静下来。   “第一,你将你知道的事情说出来,因为你知道的事情可能对我们有极大的帮助,胡不安没有死,合约依旧有效,我们可以保护你,前提是你要说。”   谢简看着她停顿了一下,宋濡垂着眼帘沉默着,他又板起她的脸:“看着我。”   宋濡倒吸了口冷气,抬起泪迹未干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第二。”谢简继续说道:“你不说,我们就撤销对你的保护,你可能会被那群人掠走,至于去哪里,干什么,我不清楚,你也不清楚。”   他说完,屋子里再也没有任何声音,全都在等宋濡的回答。   “我只知道爷爷当年参与过一个国外的生物工程的项目。”宋濡很绝望的摇了摇头,声音里透着极大的疲惫:“我18岁父母意外去世后就独自生活,很少接触他,我连他的项目是干什么的都不清楚,更不可能知道他的研究内容。”   “真行......”胡不安插了句嘴,指了指发电机琢磨着:“这个瓦数连电三个小时都能抗住,要不再往上调调?”   谢简知道胡不安是存心吓唬宋濡,他现在使用的电流已经人能承受的临界,再调也就电死了。只见宋濡看着发电机的脸上已经蔓延上绝望的神情,:“不仅仅是因为我爷爷,我的父母也是因为爆炸死去,我一直觉得这些事情都不是一场意外。。。。。。”   “你说之前在一些文件里看到了我的资料,那么资料在哪儿。”谢简单手摁住椅背,倾身盯着宋濡,谢简本就身材高大,直起身都比宋濡高出一个,居高临下的压下来,有着一种慑人的气势。   “包里。”宋濡喘了口气,别过脸,视线落在丢在地上的黑色背包:“有你信息的那部分,在公寓的卧室里。”   那是似乎是一张资料单,内容都是全英文。因为时间有些久,加上保存不当,纸张的边缘都有些发黄变脆。   谢简回忆起宋濡当时坐在满是纸张的地面上翻捡的画面,面色如霜。他走过去捡起那个包,将那个塑料文件袋掏出来打开。   希望她拿不是只拿了遗嘱还有遗产合同之类的文件。   胡不安打开灯,同样神色凝重地走过去,两人开始一张一张的翻那些文件。   文件大部分是英文,里面除了一些遗嘱之类与财产有关的合同文件之外,宋濡还拿了许多关于与宋远之的发明专利与研究成果有关的文件。   后者的发现让谢简与胡不安眼睛一亮。   “你们与我爷爷是什么关系?”宋濡声音虚弱,谢简与胡不安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那些文件之上,对宋濡的发问置若罔闻。   她是在给爷爷举办葬礼的时候得到的那些文件,是一个自称是爷爷的律师交给自己的,文件用一个很大的棕色纸盒装着,上面贴着标签。办完葬礼,宋濡在飞机上看过一部分文件,上面写的都是一些关于基因改造的生物工程领域的内容。   宋濡的家人几乎都是生物工程专业出身,父母也在研究所工作。那年她刚念高三,父母死在研究所,据说是实验室发生了意外爆炸,夫妻二人均被炸死。   当时是她的爷爷来举办的葬礼,如同她为他操办一样,葬礼结束,便人间蒸发。   从次以后,宋濡的银行卡上每年都会出现一笔巨大的数字。   从那时起,宋濡开始变得沉默,不再像往日一样活泼多言,真个个人沉重的像是一块铁。   父母死去,让宋濡有一种错觉,仿佛始于这个世界断了联系。 正文 第六章 秘密   宋濡大学期间成绩很棒,老师曾经劝说她让她继续深造,她却拒绝,毕业之后,没有像家人一样在生物工程研究所工作,而是转行开了一家画室。   她看着面前的两人对她的话恍若未闻,一心扑在那些文件上,结合爷爷自后自己身边发生的变故,才意思是到,事情的起因,很可能是自己的爷爷。   她注意到两个人似乎对英文相当熟捻,文件中有许多拗口的专业名词,而这两个人阅读时连眉头都没有皱过一下。   他们阅读的很快,不倒三十分钟就将眼睛从这些文件中挪开,露出有些失望的神色。   “回公寓里找找。”胡不安说着起身,却被沉默不语的谢简制止。   “今天上午我就遭遇两个杀手。”谢简说道:“剩下的文件一定会被人拿走。”   “......”胡不安揉揉太阳穴,觉得脑仁都要炸了。   被折腾了几天的胡不安终是失去了耐心,来到宋濡面前,那藏在镜片后面的眼神冷厉如刀。“药剂在哪儿?。”他的声音很轻,却人觉得毛骨悚然。   她有些迷茫地望着胡不安。   “我们需要制作药剂的方法,你的爷爷有可能会有。”谢简解释:“是一种带有特殊DNA的病毒制成的口服片剂或者是针剂,激活人体细胞分裂增殖,促进伤口愈合。”   听谢简说完,宋濡心间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猛地抬头看着二人。   “你们要制作方法......是因为你们没有药剂!”   二人脸色阴沉地看着宋濡的时候,她就确定自己猜对了。   宋濡笑得更开心了,她已经能够保证自己能活下来了。   “那现在,主动权就归我了。”她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眼中的得意。   “主动权?”胡不安气急反笑,“我认为你还是需要一些教训......”   “你们说的那个药剂的制作方法,确实在我没有带走的那部分文件里。”   宋濡望着两个人,笑盈盈地说道。   “不过,所有文件的内容,都在我的脑子里。”   ——————————————————————————————————————   S市火车站,人潮涌动,车辆拥挤。   在这座城市人口流动最活跃的建筑物里,人们步履匆匆,从同一个地方离开,去往不同的终点。   安轻舟从出站口走出来时,抬起头望向头顶的天穹,S市的干燥与炎热还是让她厌恶地皱了下眉,接着继续向前走去   她的双腿修长紧实,走起路来像是散步的猫,体态平稳轻盈,她绕过几个举着牌子追问要不要住店的中年妇女,开始在火车站的广场上溜达起来。   没过多久,三个男人从一辆车上下来,很着急地跑到她的面前,为首的询问了一句:“您是A?”   女人没有回答,而是打量了他一下,问道:“你们现在在做什么?”   “您来之前我们在追宋濡的下落。”   “先不追。”A越过三个人,走向他们来时车,缓缓说道:“先找谢简。”   直到A钻进了车里,三个人才后知后觉的互相对视了一眼,跟着上了车。   A拿起后座上的资料扫了一眼,最上面的,印着谢简的照片,穿着一件军绿色的破旧短袖,眼瞳中一片空洞的黑。   中午的太阳灼热刺眼,整座城市都充斥和暴躁不安的气氛。A抬眼望着反射着阳光的办公楼的玻璃幕墙,一片深蓝色里,唯有那一片白的发亮。   A盯着那一片白光看了一会儿,视野之内都是暗绿色的残像。   她喜欢这样,越是喜欢带有强烈攻击性的东西,她就越喜欢去攻击。   多年不见,不知道谢简还是不是向自己当年在缅甸见到的那样,状如疯狗。   与此同时,乐群街54号里,两个男人郁闷地对着抽烟。   整个屋子里,一片烟雾腾腾,好似着火。   谢简摁灭烟头,将烟雾喷到胡不安的脸上,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智障:“一个学生物工程专业,毕业靠开画室为生的人,你让她制药?我就说你想害死我不是一天两天了,就是面子上不好意思说吧。”   “你眼下有什么好办法?”胡不安斜了谢简一眼,声音略显苦闷地继续说道:“钱五被杀,眼下也没有什么人能够制出来抑制你身体迅速老化的药物,钱五的药剂也是自己琢磨的。宋濡家三代科研,还有真正的炮制药剂的方法,几率总比再找一个犯了罪的医师来的把握一些。”   谢简的视线掠过在沙发上睡死过去的宋濡,上一刻他们两个差点就要了他的命,现在还能睡得这么安稳,心也是够大。   “她也是想活命。”胡不安掸了掸烟灰,鼻翼间喷薄出淡青色的烟:“要不是之前那群人来到诊所,我还真没想到她能与宋远之有关,她藏的很好。”   “抓她的,或许是那群人。”谢简想了想:“宋远之一死,宋濡作为唯一亲属继承他的一切,说不定其中有当年的文件资料,就能找到些线索。”   “有可能。”胡不安挑挑眉,看了宋濡一眼:“或许宋远之给她留下了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有些事她不知道,才最安全。”   宋濡翻了个身,弄出了些声响,漆黑的头发胡乱地散在半边脸上。胡不安望着宋濡的睡相,睡意也涌了上来,从电脑桌上站起身转动一下脖子,才对谢简说道:“我也要睡一会儿,三天没合眼了,你守着,天黑出发。”说完,他脱下白大褂坐在椅子上,将衣服往身上一搭,伸直腿合上眼睡了起来。   屋子里陷入沉寂,日光透过百叶窗洒进来,细碎的浮灰在光线中激荡。   谢简觉得自己跟浮尘一样,在世间漂泊了许多年。唯一不同的是,只要风停,这些浮尘就会听命地落在一处。而他,如果没有停对位置,就不会落下。   直到今天他都只是为了求一个真相,却是终年求而不得。   钱五的药还剩下一瓶,如果在这瓶药吃完之后宋濡还是没有制出药物,细胞迅速分裂增殖,直到自己像一块迅速风化的岩石,衰老致死。 正文 第七章 线索   直到今天他都只是为了求一个真相,却是终年求而不得。   钱五的药还剩下一瓶,如果在这瓶药吃完之后宋濡还是没有制出药物,细胞迅速分裂增殖,直到自己像一块迅速风化的岩石,衰老致死。   7    天黑之后,三个人开车离开了门市房,来到城郊一处荒废的汽修厂。     胡不安掏出一把卷帘门的钥匙按了一下,正门的卷帘门缓缓拉开。胡不安将钥匙往宋濡怀里一扔,说了句“这地方归你”,走了进去。     当走进汽修厂的一刻,宋濡讶然,宽大的空间里摆满了各种实验器具与实验仪器。   宋濡望着玻璃箱里几只活体大白老鼠,明白了胡不安为什么说这里归自己。     这里就是一个披着汽修厂外衣的实验室,而且看设备的完善程度,定是花了不少心思。    “你们弄得?”宋濡环顾四周,想看看还有什么惊喜发现。    “这里是上一位药师的地盘。”胡不安隔着玻璃戳了戳大白老鼠:“不过这位老兄前段时间被人用锤子砸碎脑袋干掉,就死在你站的位置。”     胡不安伸手指了指她的脚下,宋濡有些恶心地向又退了几步,仿佛是那里还残留着那位仁兄的脑浆。     “不过那位业务员找的外卖公司手艺相当不错,收拾的干干净净,顺手还点了个香薰在屋里。”胡不安拿起桌上的那个小蜡烛把玩起来。   谢简从口袋里掏出一部手机,递给宋濡:“用他与我们联系,这里被改装过,出入口,一共八个摄像头,与你的电脑连接,平时放下卷帘门,有人敲门的时候看一眼摄像,如果不是我们,第一时间通知。”     她接过那只黑色的手机,摆弄了 一会儿,才开口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不可以走出这个地方?”     谢简没有回答,宋濡冷笑:“那跟软禁有什么分别。”     她皱着眉头盯着谢简,似乎对眼下的结果很是不满,谢简觉得很有必要让宋濡了解自己的处境,言语间也不像之前那么温和:“一个月内配出药剂,于你于我都有好处。宋小姐,如果我们倒霉,你也会跟着遭殃。”     这些话不用谢简说她也明白,如今他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谢简需要自己的药延续性命,而自己需要他的保护活下去。     可是宋濡知道,事情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简单,谢简与胡不安为什么会认识自己的爷爷,还有想要绑架自己的这群人到底是什么人,是不是也与谢简他们有关系......种种疑问像是树根,深埋在表层之下。     “宋小姐。”     谢简本想告诉她一下他与胡不安要出去一趟,结果连喊两回,对方才回过神,看了眼自己,突然问了一句:“这里可以洗澡么?”     谢简指了指前方,宋濡头也不回地朝她指的方向跑了。     等到卫生间里传来淋浴的声音,谢简才问胡不安:“你知道去诊所的那群人在那里吧。”     胡不安挑了下眉毛,笑着没说话,只是拿出手机晃了晃。     交手的那天,胡不安顺手将追踪器放在了对方领头的身上。     他们需要确认一件事,当天去诊所的那些人,跟捉宋濡的,是不是同一拨人。   8   按照追踪器的定位,胡不安与谢简找到一家五金店。   “你觉得,里面会有多少人?”胡不安站在马路对面观望着,希望能够从谢简的口中得到乐观的答复。   已是半夜,浓重的夜色下,零星的路灯只能隐约映衬出建筑物的轮廓,整齐地堆砌在一起。   胡不安觉得,要是从里面冒出来20多个人,别说跑,在这空荡荡的大街上,找个垃圾桶藏身都费劲。   “不清楚。”谢简如实回答,侧过头看了一眼胡不安:“你能把身上那件大褂拖下来么,医生打架感觉很奇怪。”   胡不安低头看了眼身上的白大褂,老实地脱了下来,露出里面的白衬衫,谢简看了眼,觉得更别扭,胡不安露出一副“差不多得了”的表情盯着他,谢简就再没有开口,抬腿穿过马路,向五金店走去。   胡不安随即跟了过去。   五金店最中央的一个桌前,三个男人正在斗地主,突如其来的开门声,瞬间吸引了屋内人的注意,视线全都落在了门口。   门口走进来一个男人,穿着牛仔裤T恤衫,杂乱的头发,让人不禁联想到常年在家打电动的宅男。   但是宅男半夜应该出现在网吧,而不是五金店。   屋子里的人警觉起来,手掌摸上桌板下的武器。   这时,对面的宅男身后,又冒出来一个人,穿着衬衫,像是个白领。   胡不安留意到了对面的人下意识的动作,心里暗道没跑了,就是这些人。   “干什么的!”对面替这板寸头的男人用下巴指着谢简问话,谢简没回他,而是瞥了一眼身边的胡不安。   “人在这儿么?”   “不是,应该在屋里。”胡不安环顾了一下屋内的三个房间,最终视线落在了一个写着财务室的门上。   谢简又看着对面的三个人:“我找你们管事儿的。”   三个人的神情冷了下来,亮出了桌板下面的几根钢管。谢简观察了一下那些钢管,中空的,头部削尖,最适合放血。   “有人找事儿!”板寸头拔高三个音,洪钟似的嗓音在屋子里回荡,几乎同一时刻,那三个房间里同时涌出了人,向这边聚集过来。   一共17人,比预想之中少太多了,胡不安放心地舒了口气,余光一瞥,发现从财务室里,又冒出一个人四十多岁的油腻男子。   “诶!你!”胡不安指着那个人喊:“我们有事找你,耽误你几分钟!”   男人眯起眼睛朝着这边看过来,忽然想起了这张脸,但是这回忆却并不怎么让他高兴,男人站在包围圈后阴笑了一下。   “耽误你妈。”男人骂完,跟手下长得形态各异的小兄弟说道:“腿打折扔马路上!”接着又钻进了屋子。   如果这个小头目知道十分钟后会发生什么,打折他的腿也不会这么说话。   十分钟后,小头目被谢简从财务室里拎着脖子提到大厅里,看着地上躺着一片不知是死是活得手下,双腿打颤。   “兄弟......兄弟......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小头目赔笑,却比哭还难看,谢简没理他,一把将人按在早就摆好的铁椅子上,绑的相当结实。 正文 第八章 安轻舟   “你来问。”胡不安示意了一眼谢简,退开了几步,支着下巴观望。   “哥们儿,你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咱们凡是好商量.....”小头目看见谢简凑过来,惊得汗毛倒竖,话都有点说不利落。   谢简走到他面前站了一会儿,继续向前走,一直走到小头目的两腿中间,要几乎贴上了他的鼻尖,小头目避无可避,只好别过脸。谢简平日里即便是笑着,也带着种若有若无的疏离感,现在寡着脸一声不吭,,如同煞神再临。   更何况短时间里直接干翻十多个健壮的男人,已经有足够的威慑力了,小头目面上虽然装得冷静,而眼中战战兢兢的神态,根本藏不住。   毫无预兆,谢简用腿抵住对方对方膝关节的内侧,向外猛地一顶!   小头目发出痛苦的惨叫。   “有种你他妈就杀了老子!”小头目疼的冷汗涔涔,仰着头直翻白眼:“寻仇也给老子一记痛快的!”   谢简松了几分力道,小头目终于是得到了喘息的机会,感觉半边胯骨都要被卸掉了似的,酸疼酸疼的,他特别想弯下腰缓一缓,而谢简近在咫尺,小头目只好靠在椅背上捯气儿。   “不是寻仇,只不过这一下是想让你清醒一些。”谢简终于开口,声音平静的像是一潭缓缓流动的活水,眼神似乎是要穿透他一般锐利:“不过你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都要为之负责,我不会杀死你,但我保证,你绝对生不如死。”   “他说真的。”胡不安诚挚地点了点头。   小头目看着谢简牛仔裤上的扣子,咽了口唾沫。   “为什么找他。”谢简歪了一下脑袋,指向胡不安,小头目“啊”了一声,接着钻心的疼痛从胯骨间传来,小头目嗷嗷大叫,额间青筋暴突。   “是.....是有人给我们钱,让我们......去找这个大夫!”小头目的咬合肌都要爆了,谢简松了劲儿,小头目重新瘫在椅子上。   “谁给的钱。”   “不......不认识。”   “我开始说的话,你没听明白?”谢简望着他,眼睛里毫无波澜。   “我是真的不知道。”小头目的表情很是绝望,谢简却突然离开了他。   小头目有些茫然地看着谢简走到柜台。   不经意间,小头目对上胡不安的视线,胡不安望着他,眼神分明在说,祝你好运。   谢简又走了回来,手里多了一把螺丝刀。   虽然不是什么新鲜东西,却依旧让小头目心尖猛地一凉。   谢简的发难向来都是毫无预兆的,小头目还没有反应过来,那把螺丝刀就狠狠扎透了他的皮鞋,将他的脚掌捅了个对穿。   疼痛随后而至,小头目哀嚎地像是一头待宰的家猪。   “你现在知道了么。”谢简抬眼冷冷望着小头目。   “我去你妈的!”小头目被逼急了,倒是有了几分骨气。   下一刻,小头目后悔了,谢简用行动告诉他,什么叫做说到做到,让你生不如死,真的不是说说。   谢简拔出螺丝刀,又扎进去,再拔出来,再扎进去,动作精准而有力,他控制着扎下去的节奏,防止速度过快让他感受不到痛感。   “住手!住手啊!!!”小头目的上半身前后摇晃,完好的左脚不停的踩着地面,疯了一般大叫。   “你想说了?”谢简问他,小头目看着已经被戳成血花洒的右脚,鼻涕眼泪都糊在了脸上,哭的稀里哗啦。   “大哥.....大哥,我要是说出来一定会被他们弄死的。”   谢简再次举起血淋淋的螺丝刀   “我说!我说!”   谢简冷着脸看他。   “那个人叫椰哥,是个追高利贷的”小头目喘了口气:“他让我从大夫嘴里问出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   “关于一个叫宋濡的女的,实际上不是问,而是让我探一探,他对这个女的知道多少。”   听到这里,胡不安的思绪里有一些东西开始翻涌浮沉。   谢简默了一瞬,继续问道:“这人住哪。”   小头目眼底里已经有了哀求之色:“兄弟,接黑活本就不能透露主顾身份,我已经是破了规矩,你不能再这么逼我......”   “不逼你。”谢简果断答应,动作同样果断。   螺丝刀瞄准了小头目的左脚。   “我说!我说!”小头目万念俱灰,心里骂了句脏话。   两个人心满意足地拿到一张名片走出了五金店,胡不安钦佩地拍拍谢简的肩膀:“你比我老练。”   谢简苦笑了一下,掏出一支烟点上吸了一口,没有说话。   那些年为了活着,在东南亚做雇佣军,他第一次见到他们拷问俘虏,两根铁棍扎进大腿,上面夹上两只夹子,通上电,等到对方说出情报,就将电流开到最大将对方活活电死,人的皮肤会被电流大面积烧伤,甚至烧焦。被电死的尸体面目狰狞形状扭曲,散发着烧头发的味道,漂浮在不通风的地下室里,久久不散。   刚才用螺丝刀戳那个倒霉鬼的脚,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轻的方式了。   不远处的路灯闪了几下,蓦然熄灭,他们站立的位置顿时暗了不少。   二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坏掉的路灯,胡不安突然间问了一句:“你说,宋濡是那种乖乖听话待在汽修厂的人么?”   谢简本想回答,却被意外打断。   一辆车突然迎面打开远光灯,刺目的光线瞬间遮蔽了他们的视野。   谢简与胡不安同时下意识地摸出身上的小刀,却迟迟不见动静。   等到眼睛渐渐适应,他们才看清,车的旁边,立着一个人,黑色的头发如同蜿蜒的河水流淌过肩头,西装合身地贴在她优雅的身段上,穿着一双高跟鞋站在夜幕里,姿态曼妙。   而在胡不安的眼里,此女是一种致命的东西。   胡不安拽着谢简就要撤,谢简却是一动不动,问得颇为正经,眼底却蓄满了戏谑的意味:“不跟安姐打声招呼?”   胡不安瞪了他一眼:“你看我是很想跟她打招呼的样子吗!”   说话间,安轻舟已经走了过来,人未到声先至。   “都在呢!”安轻舟走过来,漂亮的眼睛轻轻地打量着谢简,缓缓笑道:“谢简温柔了不少。”   也不知道是在对谢简说,还是在对胡不安说,见胡不安也不回答,谢简就当作是对自己说,回答道:“还好。”   安轻舟笑了笑,视线慢慢转到胡不安身上。   而胡不安此刻像是被人拿枪指住了头,动都不敢动,憋了半天,好容易憋出一句不痛不痒的寒暄。   “好久不见,A小姐。”   安轻舟的眼底黯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常,她没有回应胡不安,只是说了一句:“我需要跟你们谈谈。”   “公事?”谢简问她。   安轻舟点了点头。   谢简沉吟了一下,回答:“走吧。”于是准备跟安轻舟上车。   “上哪去!”胡不安突然叫道,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在寂静的深夜里极为刺耳。   谢简与安轻舟均是吓了一跳,奇怪地回头看他。   “安姐有事找你说,你来不来。”谢简故意将我们换成了你,以免胡不安再使小性。   胡不安瞪着两个人,冷哼一声,大步流星地越过两个人,向车里走去。   安轻舟看着胡不安离去的背影,低声骂了句:“德行!”   “安姐你这道坎,他花了七年,也没过去。”谢简看着胡不安,眼睛里多了些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岁月感:“他舍不得你,又留不住你,自然是恨自己。”   安轻舟的嘴角抿了抿,突然拍了他的后背一下,似乎是要化解掉着凝固住的氛围,狠狠呛道:“倒霉孩子连恋爱都没谈过,装个屁情圣!给我上车!”说完大步流星地往向车内走去。谢简也不紧不慢地跟了过去,微风涌动带着些白日的余温,吹过身体,虽然不冷,但依然让谢简精神了不少。   整个城市都可以沉睡,而他与胡不安却不能。   车沿着马路飞奔,很快上了快速路,风驰电掣地向东驶去,一直开到一个水库,安轻舟才让让同样穿着西装革履的下属停车。   安轻舟的东家是做二手房买卖的,二手房店面遍地开花,收集情报得心应手,名下的杀手无论男女都是一身黑西装,站成一片远远望去就是房地产经纪人年度表彰大会。胡不安是理解不了她东家那种精致的中年男子,总之相当看不上她东家的作风。   安轻舟让下属等在车里,三个人下了车往水库边上走过去,炎炎夏夜,靠近水边的空气却十分阴凉,胡不安不禁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斜着眼睛望向安轻舟:“你是想杀人灭口吗?”   “你们两个人在一起,还没有打过我的自信?”安轻舟睇了他一眼,胡不安哼笑,没吭声。   安轻舟也没废话,直接开门见山问他俩:“你们两个人接触过宋濡?”   谢简与胡不安听完开始没有反应过来,过了一会才露出紧张的神情。   “你是为了宋濡过来的。”谢简说的是个陈述句。   安轻舟为了生计满世界的奔波,突然出现在胡不安的地界上,自然不是偶然。   胡不安神色不明地盯着安轻舟,见对方很无奈地颔首,心里骂了句娘。   安轻舟眨眨眼,看着胡不安与谢简表情同样诡异地相互对视了一眼。   按照他们原本的设想,如果名片的这条线索能够指向捉宋濡的那批人,那么现在安轻舟背后的这个人又是谁。 正文 第九章 当铺   行业里的规矩是一般由东家查发信息给杀手,杀手拿着对方的资料去开工。如果说有人知道这个人是谁,那么只有安轻舟的东家。   谢简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此刻脸色看上去像是吃坏了什么东西,胡不安的这幅模样倒是让安轻舟相当开心,那些开心全都写在了脸上。   “安轻舟,你赶紧走,离宋濡的事儿越远越好。”胡不安的表情阴森森的,安轻舟根本没有收敛的意思,弯着玫瑰色的唇角笑了起来,愈发明艳动人,她知道胡不安真的被气到了,却仍旧选择补刀:“凭什么?”   “你跟谢简对上,有几成把握不被他弄死。”胡不安声音里都带着冰碴子,眸光深邃。   而今晚安轻舟心情不错,没有再与胡不安纠缠,转过头看向谢简:“我会晚半个月动手,你抓紧时间。”   谢简默了一会,还是劝了她一句:“安姐,你还是离开吧。”宋濡目前对于他们两个都极为重要,这是他们接近真相的机会。   安轻舟摇了摇头:“谢简,你不清楚,那位主顾点名要我来接手这个任务。”   谢简与胡不安心底俱是一震。   “那位应该是对胡不安有些了解。”安轻舟的视线掠向胡不安,心思翻涌:“你也知道,这个行业,没有目标与杀手同时或者的说法,要么目标倒下,要么杀手倒下,要么一起倒下。”   谢简没有反驳,安轻舟说得对,如果放过宋濡,在这个信誉至上的行业里,安轻舟面临的不仅仅是失业,更会有被抹杀的风险。   安轻舟觉得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于是对两个人说了句“上车,我捎你们一段”后,慢慢走远。   胡不安的脸色在夜色中,神色阴郁。   毕竟被人设计是一件令人相当不爽的事,但是安轻舟对自己遭遇并没有表现出愤怒的姿态,她作为一颗被操纵的棋子,只需要做好棋子该做好的事儿,至于被谁操纵,并不重要。   只是,当她摆脱棋子身份的那一天,执棋者就要小心了。   汽修厂里,宋濡翻出一些纸张,开始默写当时留在公寓的文件。   过目不忘算是她的一项天赋,自从记事起,只要是浏览过的东西,自己都能一字不落的记在脑海中。宋濡专注地记录, 不通风的室内异常闷热,宋濡一直写到深夜,也没能全部写完。   一路写下来,宋濡感觉像是打了场仗,精疲力竭地靠在椅子上,神色倦怠。   她揉了揉脸,让自己精神一下,伸手拿起桌上记下来的文件,仔细研究起来。文件里大部分都是关于知识产权以及其他财产之类的资料,其中有一张之上的内容引起了她的注意。内容大概是宋远之在一家典当公司抵押了一个盒子,而赎回的截止日期正好是今晚。   更巧的是,这个典当公司,刚好在这座城市里。   宋濡的心绪翻飞,直觉告诉自己这个盒子会带来一些线索,而她在犹豫是否要告诉谢简和胡不安。   单凭自己,或许还没等接近真相,就会横死街头。而如果这次又发现的话,或许会是与他们交换消息的一次机会。   他们知道的消息比自己多得多,却并不想告诉自己。却急于在自己的身上得到更多线索。这才是除了制药之外,他们要保护自己的真正目的。   所以在没有搞清楚他们想要查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以及他们和宋远之的关系之前,她不可以掉以轻心。   宋濡想了想,起身将那些文件收好,装进一个塑料袋,找来透明胶,将这些文件粘在抽屉底下。又起身走到在电脑前,搜索了这家公司的名字。   神奇的是,宋濡竟然搜索到了这个公司,整个官网的页面样式十分的老旧,宋濡在页面上发现了有一栏标注着营业时间,上面写着全天24小时服务。宋濡心下一喜,拿起电话拨打了网页上的公司电话。   电话大概响了十声, 对面才传来一个十分官方的问候。   “您好,公司24小时营业是么?”宋濡问道。   “是的。”对方似乎不愿多说一个字。   “我有东西想要拿,需要带什么证明身份的东西么?”   “您要抵押还是要赎东西?”   “赎东西。”   “是什么东西呢?”   “一个盒子。”宋濡想了想,说了出来。   电话对面安静了大约五秒钟,才再次发声:“您不需要带任何东西,直接过来,我们直接身份识别。”   宋濡说了声谢谢,挂掉了电话,站在原地思量了一会儿,如果自己能想到这个盒子,那么拿走文件的那批人,也能发现这个盒子,如果盒子被对方拿走,那么就可以通过这家公司的记录查到对方的身份。   虽然危险,但是她还是决定去一趟。   宋濡凌晨一点半来到了这家公司,而这家公司的位置竟然是在一个酒吧一条街里。一个两层楼,一楼挂着一个牌子,一块漆黑的匾,上面刻着两个黄灿灿的大字:典当。   偶尔有几个醉鬼被搀扶着歪歪斜斜地沿着墙根经过,附近的夜店摇晃的光线偶尔从玻璃里透出来。宋濡扫了一眼最近的夜店,目测了一下距离,如果发生意外,这段距离,自己还是有信心跑过去的。   宋濡将兜里的防狼喷雾别到后腰上,推门进屋,外面的声音瞬间就被这道门阻隔在了门外。   她的视线向天花板上扫了一眼,两个监控器分别对这自己面前的这位前台小姐。   “您要办理什么业务?”灰衣的前台小姐对她笑笑。   “我来取东西,一个盒子。”   前台一愣,又问了一句:“您贵姓?”   “姓宋。”   前台让她稍等,然后打了个电话不知道通知了谁,接着告诉宋濡顺着右边的楼梯上楼,宋濡按照前台的指引上了二楼,楼梯口有人在等着,站在那里的是一个老人,个子不高,穿着一身灰色的中山装,鼻梁上架着一副厚厚的眼镜,像是上个世纪国企工厂里的老会计。   “您是宋小姐?”老头隔着眼睛,抬起眼皮问她,宋濡点点头。老头不知从哪里编出来一个平板电脑,在屏幕上飞快划拉了几下,将平板亮给她:“摁一下你的指纹。”   宋濡恍然大悟,所以这才是不需要带身份证明的原因,不过为什么爷爷会什么时候取的自己的指纹?   等到她摁全了是个手指印,老头把平板拿得远远的看了一眼才合上,向身后的方向一伸手,说了一声:“随我来。”   老头领着她直走,到了一个电梯前,她走进去,电梯启动,突然的失重感让她莫名紧张起来。   老头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紧张,却没有多说话。   电梯再次打开的时候,宋濡已被眼前的景象骇到。   呈现在宋濡面前的是一个大概有足球场那么大的面积,当中矗立着一排排巨大的银色的金属立柜,整齐排队码放,穿着灰色制服的人在里面忙碌地来回穿梭,远处摆放着好几排电脑,许多员工坐在电脑前敲敲打打,偶尔呼喊柜子那边的人报一些数字之类的东西。   “您是我们的高级客户,所以需要带您到信息室亲自查验。”老头微笑着解释完,再次打开平板,点出一个界面,在上面输入些什么,向其中一排柜子中间走了过去。   她跟在老头后面走了一会儿,只见一个员工走了过来,老头将带有自己指纹的平板递给员工,员工接过来,带着平板踩着梯子,找到最顶端的一个柜子,将那些指纹输了进去。   柜门发出一声尖叫,弹开了柜门,员工戴上白手套,小心翼翼地将里面的盒子取了出来,交给老头,老头也从兜里翻出白手套带上,才去接过那个盒子,带着宋濡几乎穿越了这个地下空间,才走到一个房间里。   宋濡打量了一下,屋子里只有一套桌椅,白炽灯将这个空间逼仄的空间照的一片惨白。   “坐,宋小姐。”老头示意她,自己将那个盒子放下,又走到远处,弯着腰不知道在翻些什么。   盒子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泛着哑光,通身没有一丝缝隙,摸起来有种陶器或者瓷器之类的触感,宋濡正在打量,余光瞥见老头拿着一个物件走过来,神经顿时紧绷。   老头手里拿着一把锤子向她走来。   “你做什么?”宋濡的眼睛里全是警戒,心里有些后悔,这里都是他的人,能逃出去的机会极为渺茫,唯一的办法是控制住眼前的老头,求得一线生机。   “宋小姐,你别紧张。”老头像是在安抚一只炸了毛的猫,伸手对她晃了晃锤子:“这个锤子是用来砸开这个盒子的,那个盒子是烧出来的陶器,没有缝,打不开。”   “没关系,摔碎就行了。”宋濡目光锐利地盯着老头,老头无奈地叹了口气,将锤子放到地上:“那行,就依您。”   老头一本正经地宣告:“请检查盒子是否有损坏,若无损坏,服务自盒子开启时结束。” 正文 第十章 骚乱   宋濡将盒子拿到手里仔细查看,没有发现异常,就直接抱起来准备往地上摔。   “慢着!”老头连忙跑过来制止她,结果那个盒子:“这事儿得我来,不然不合规矩。”   宋濡识趣收手,老头将盒子往地上狠狠一摔,一声脆响,盒子碎裂。宋濡在瓦片堆里找到几块黄金,一把穿着绳子长相奇怪的小钥匙,还有一张老照片和一个密封的极为严实的大信封。   “您看完盒子内容之后告诉我一声,签完字之后,我带您出去。”老头说完,就站远了些,以免自己看到盒中内容。宋濡将金块个小钥匙收起来,端详那张老照片。   照片里一共四个人,并肩而立,三男一女,其中有一个人,是她的爷爷宋远之。拍摄的地点好像是南方,照片的背景是一个吊脚楼,里还能看到支撑屋子的木头与房子一般的轮廓,他们身后的不远处堆放着一些日用品,看样子应该是刚搬过去,东西还没有来得及整理。其中爷爷在照片中看上去应该是他们当中最年长的,另外两男一女,大约二十出头,朝气蓬勃的模样,笑的很阳光。   宋濡将照片翻过去,右下角写的是1980年7月30日。   以前父母曾经提起过,爷爷曾经去过东南亚,但是一张照片为什么会被爷爷如此如此看重并且保留在这种地方。   她没有得到什么又用的信息,于是拆开了那个信封。   里面躺着的,是一份表格。   宋濡翻看了一下,这是一张关于新生儿出生的表格,里面详细记录了她的生理信息,有几个信息栏里填写的东西,让她浑身发凉。   表格里有一个父本与母本的方框,上面均是写着基因改造完全体,而在底部的位置,标准基因属性的那一栏里,写的是细胞代谢功能几何级提高,愈合能力显著,无基因缺陷,基因改造完全体杂交成功样本。   而出生年月那一栏,与自己的一模一样。   宋濡脑中像是遭遇了一场飓风,她捏着信,冷意顺着脚底蹿向天灵盖。   上面说的,该不会是自己吧。   从小她的愈合能力就会比扑通人家的小孩请上一些,摔倒或着身上出现伤口时,一般不出三天左右,伤口就会结痂脱落。   太他妈扯了!宋濡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要是按照这个倒霉的思路走下去,那么她的父母就是这张纸上写的基因改造完全体。   她被自己的设想吓到,不禁浑身发软,坐在地上。   老头站在一边看着宋濡,面上波澜不惊,他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打开盒子时的情绪,对于这种事情早已是见怪不怪,他只是走过去将宋濡从地上掺起,扶到椅子上坐下,看着宋濡捏着那张陈旧的纸张,手掌撑着膝盖,绷直了肘关节都控制不住浑身的颤抖,背部因为呼吸而剧烈起伏。老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看她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才上前问道:“东西验完了,您可以签字么?”   老头将一个单子推到她面前,将黑色签字笔双手递了过去。同时在思量如果宋濡不签应该怎么办。   然而宋濡却很痛快,虽然还没有从那浓烈的情绪中抽出来,还是相当配合的签了字。   “那么,我送您.......”老头嘴里出去两个字还没说出来,一个员工推门就闯进来,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惊慌失措,看着老头指着门外对老头说:“掌柜,外面有一群人,拿着枪闯进来了,前台都给打死了。”   员工见到向来稳如泰山的掌柜脸色都变了,心里暗道一声完了。   老头在这家典当公司当了二十年掌柜,从业经验丰富,脑海里迅速过了一遍,没有人会用这样明目张胆的方式与自己的东家作对,他实在是想不出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儿,于是沉声命令员工:“去,赶紧联系东家,让所有人封住出入口,进一个打一个。”   员工答应了一声风风火火的出去了,门外已经乱成了一片。   老头手撑着桌子,脸都快皱成了一张树皮,忧心忡忡。   而宋濡更担忧,兴许这群人八成是冲自己来的。又不能告诉这老头真相,万一这老头知道原委之后把自己交出去,就真的玩完了。   正在宋濡冥思苦想脱身之计时,屋外瞬间传来一声枪响,在这巨大的地下空间里回荡,震耳欲聋!   老头抬腿准备冲出去,被宋濡一把拽住。   “出了电梯还有别的出口么?”宋濡盯着他。   老头已经一片焦急之色,只是告诉她出了门,往右走,有一个老旧的楼梯间,接着挣开她的手离开了房间。宋濡也跟着走了出去。   门外一片大乱,穿着灰色员工制服的人手里拿着武器,涌向电梯口还有老头说的那个楼梯间。   这个地下是用来存放贵重物件的地方,就如同一个坚如磐石的防空洞 ,不会有许多的出入口。   宋濡向楼梯口的方向望过去,那个方向,五个人,对着那些灰色的人潮抬枪射击。   刺耳的枪声让她瞬间绷紧了神经,宋濡装好盒子里取出来的物件,敏捷而迅速地向楼梯口的方向冲去。   倒霉的是,守在楼梯口的员工见到自己远远地向这边冲过来,没有穿灰色的制服,以为自己时袭击者,最外围的几个人已经拿着刀具迎着自己冲了过来。   宋濡赶紧刹车,朝着他们喝道:“我是客户!”   员工跟没听见似的,速度依然不减。   她咬了咬牙,果断回头往房间的方向跑,回身将门关上反锁,砸门声接踵而至,那单薄的门板被撞得微微摇晃,宋濡将屋内的桌子拖过来,立起来抵住门板,顺便将椅子也推了过去,捞起地上的锤子,攥在胸前,用后背死死抵住桌椅。   宋濡惊得心脏都快要从嘴里蹦出来,整个屋子里没有窗户,她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她侧耳聆听,外面人声混杂,脚步声与呼喝声交织在一起,已然乱成了一锅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