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深宫藏龙 第一章 禁地地下宫(1)  “叮咚——”   一滴珠子滴入正下方一米处的玉碗里。   珠子打破在玉碗里,闪出一道血光。   珠子是血珠,玉碗里装的是血。   “啊——”   这一声喘息很低,因为发声的人气息很微弱,这一声喘息具有穿透力,犹如什么东西在复活,然而这一声喘息充满痛楚,好像什么东西在死去。   “差不多了。”花白了头发也花白了胡须的中州四方城的最高医者闻人卫说着走到放玉碗的台前,最后一滴血珠打碎在碗里,溅起的毛细血珠跃出碗面,血差不多是够了,碗差不多是满了,他伸手顺下玉碗正上方一米处的手臂,臃肿的手臂,臃肿的手掌,臃肿的手指,是因为长期流血而造成的臃肿。   “是差不多了吧。”对面龙虎高座上的人应道,他隐藏在气宇威神的眉宇间的疲倦露了出来,那份威武的气宇一直在与眉宇间乃至心里的那份疲倦与苍哀作着斗争。龙虎高座的光芒笼罩在他身上,使他高贵高贵再高贵。   放下那一只掉起来的手臂,将手臂的主人扶了躺在一旁的的床上,手臂的主人微微睁开眼看着周围的世界,有气无力的他再也再也没有要看清眼前的事物的欲望,他疲倦地闭上眼眼,他流了太多的血,所以他没有力气,没有精神,甚至没了生机。   龙虎高座上的人走下来,他端起台上的那碗血,眼中有了崇敬而狂喜的神色,却不露于形,他再回头看他躺在床上的少年。   五年了,这五年里,每隔七天他们就要从他身上取走一碗血,他看着他正在被包扎的手臂,那一条手臂上全是伤口,他的另一只手臂同样也是,这个样子的他让整个地宫里都充满着死亡气息,这样的气息,生气何在?生的动力何在?   闻人卫将少年手上的放血的腕上静脉封住,即使失血过多,脸色惨白如纸,他剑眉星目的眉宇间还是透露出不凡的气宇,这是就龙族的血脉,轩辕家最后两名血脉中的一个,轩辕晟。   “闻人,我们走吧。”端着血的血碗的人叫道,他要急着离开,闻人卫站起,他看着少年,神色有些疲惫,跟着前面的人出了宫殿,在水晶门关上的那一刹那,少年微微睁开了眼睛,看着这两个五年来只有他唯一见过的人,深宫里又很静,静得他听到一丝丝喘息,尽管是这样,他还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活着。   “有人——”一出地宫,闻人刚听身边的人说了声,身边的人就已经向着宗政明宫的大殿而去,他忙跟上。   宗政明宫月当照,一双淡月色的布靴轻快地踏在水晶地板上,她的脚步很轻,一个轻盈的十三岁的少女的脚步声,她正走着,突然一道光落在面前,她平静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当她看到眼前的人的那双眼睛时,她的眼里也泛起一道光,看着他举起手,“宗政领主,不可。”闻人卫上前阻止道。   小女孩子看到闻人卫,如明镜般的眼中隐藏着很深的忧虑,问道:“闻人神医,什么药可以治所有的病?”她这么一问,那双举起的手缓缓放了下来,“什么药可以治所有的病?”这不止是小女孩的问题,也是闻人卫自己的问题,更是宗政想知道的问题,他们不仅是想,而且他们都付出了行动,将近十年来,他们找遍了所有的药,连传闻中的十死十生还生丹都找来了,可还是有一种病是无法治的。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是闻人医者?”闻人卫问道,这也是他阻止宗政下手的原因。   小女孩向他笑道:“第二明镜。”   一听到明镜二字,宗政领主眼睛的光芒微减,正在这时,宗政明宫南面的明阳宫里发出紫红色的光,映在他们的脸上,“走。”宗政领主急促地说着跑着离去。   “是铁背鱼吗?”看着快要离去的闻人医者,第二明镜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问道,闻人卫向她笑了笑然后离去,宗政明宫之上,只留下这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小女孩,她看着离去的闻人医者,脸上光彩四溢,原本如明镜般的眼中的忧虑完全没有了,铁背鱼可以治好所有的病,自然也能治好姥姥的病。   明阳宫的寝宫外的大殿上,一个白色纱巾半掩面的紫衣女子看着进明阳宫的大门,头顶上的明珠发出淡紫色的光,将她深黑的眼眸映得更加迷离,她紫绿色的衣裙堆在身后的水晶地板上。   “大祭祀,怎么了?”宗政领主人和话一同到了她的身边,她转过身,还来不及回答宗政领主的问题,已经走进了寝宫,闻人跟上,他看到大祭祀的衣裙还在寝宫外,以前总是他跟宗政领主走在前面,阴阳大祭祀跟在他们的后面,不知在什么时候走在后面的这个人变成了他。   寝宫内,那个躺在床上的少年,惨白而清瘦的脸透露出一种脱尘的气质,他听到脚步声,慢慢地睁开眼,那样明亮的眼睛看到的人却有些模糊,此刻的他纹丝不动,以前的每一次他都会挣扎着要起来,闻人卫刚到门边,看到少年的样子,他神情沮丧,心想莫非他?   “驰儿,”宗政领主坐到床上将他扶起。   宗政驰努力地拉开嘴角,笑道:“爷爷。”看到他的脸上还有笑容,宗政领主就放心多了,而宗政驰的这一笑用力尽他全部的力量,这是他所能给领主爷爷最大的回报。   大祭祀看着放在一旁的玉碗里的血,嘴角微微一弯,不以为然地笑了一下,由于她是遮着脸的,没有人看到她的笑,此地此时,也没有人会注意她。   宗政驰刚笑开来,他的头慢慢地低了下去,“驰儿——”宗政领主大声喊道,大祭祀伸手搂在他快要低到最低处的时候按在他头上,“天宇心法!”宗政领主说着将功力打入他的体中,这样的情形发生了很多次,要不是这样,只怕在八年前他都已经死了。   大祭祀的另一只手轻轻掀开遮在宗政驰面部的头发,看到他痛苦而失绝望的表情,她轻轻头,在他的耳边,闻人看着宗政驰的脸,只见他的脸上有了一点光,他再一次看到希望。   大祭祀的嘴角在动,眼神也在动,白纱下,没有人看得清她的神情,即使不是这样也从来没有人看得清她的神情,看着宗政驰的神情,闻人卫看着大祭祀,一身紫中透绿的长袍下的她全身上下都充满了神秘,他眉头一皱,自问:“她在说什么?”   或许是因为走得太急,又或许是发现有人来,宗政领主离开的时候忘了关上地宫的门,偌大的地宫里全是空的,因为什么都没有,所有那轻盈的脚步声荡在地宫里,显得格外有力,听着自己的脚步声,第二明镜不由一阵阵毛骨悚然,她好奇地向深处走去,越发地觉得冷,水晶般柱子和地面都透露出一些寒光,犹如透明的冰块。   “好空啊——”她不由叹道,越是空,她越是往里面去,总要找出一些什么东西来。   远远地,她看到了前方有一面镜子,那是比她还要高的长方镜,也清楚地看到镜子里面的自己,一身紫红色的衣服,连她自己都喜欢的模样,她笑着快步走上去,她不知道其他人是否也像自己一样喜欢照镜子,每一次看到镜子她都觉得自己不再孤独,总有一个在自己的身边,她曾问过姥姥照镜子的时候有没有这种感觉,姥姥总是笑着说:“照着镜子才能梳理好头,化得好妆,才漂亮”然后她就回说“难怪姥姥那么漂亮。”再然后她紧锁眉头,镜子到底有什么魔力可以使人漂亮。   她是喜欢镜子的。   站在镜子前,她将手轻轻抚在镜子上,突然传来一声“啊——”的呻吟,她猛地回去,身后的空延伸向远方,那样空,什么都不存在,这样的空让她从内心感到不安,她骇然地看着身后,她肯定,她非常确定那一声呻吟的叹息声一定存在,还萦绕在她的耳畔。她的手从镜子上放下来,反身目标明确地离去。   身后,她的手在镜子上留下的指痕像一双凶恶的眼睛似的看着她离去。   墙脚边,她踩在一块微偏白的地方板上,转了一下墙边的一盏明灯,灯光照在地宫中心的那根理石柱上,然后有一道光窜了出来,错综复杂地交织着,反正她是看不懂的,然后她脚下的那块地板发出淡黄色的光,整个人这被光包围了,强光刺眼,她忙将眼睛闭上,感到身体开始往下降。   下面是宗政明宫第三层地宫。 第一卷 深宫藏龙 第二章 禁地地下宫(2)   政宗明宫地宫的东南方,是云霄阁,一个披着黑色披风的白衣少年猛地拉开房门,从地宫方向传来的光照在他身上,那枚镶在右额上的五星折射出光芒,照在正急促移着纤纤细步面来的雪衣少女身上,她看到刚跨出门的少年,微张口,神色忧虑,少年看到她走来也停下了脚步,“云少爷,您这是?”   “地宫出事了,我去看看。”少年说着往台阶下走去,少女迎上来,纤纤柔手拉住他的左手臂,“我一定要去。”少年推下她紧紧抓住自己的手,大步向前去,坚定而无情。   “云少爷——”后面的女子大声喊着离去世他,同时晶莹剔透的泪珠从眼中滑到她晶莹剔透的脸上,那样的楚楚可怜,也无比地楚楚动人,对着那样坚决的他,纤纤柔弱的她——楚云什么也做不了。   “中日,要小心啊。”三年来,从他十五岁的那天起,她就留在他的身边,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也是她第一次没有能够阻止他离开云霄阁,听到她叫自己的名字,云中日停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头也不回地去了。   云霄阁的外右边的大理石柱后面,晃若无人,却有一双眼睛看着少年离去,月光如水。   在这样深的地底下,可能连宗政领主也不曾看到过这一幕,少年又被掉在玉台上的那个地方,他的手腕上又有血珠滴下来,血从少年的静脉中流出,在伤口处凝聚成珠,然后往下落。   下面是一张口,一个一米来高的小人儿的口,血珠一掉进他的嘴里,他忙闭上嘴巴,将血珠吞了下去。   第二明镜带着的光照在他诡异的脸上,也照在少年惨白的脸上,少年睁开眼,看着来人,模糊地看到光芒里的人儿。被这突如其来的光芒照着,小人儿骇然,只见一团黑影,往对面的黑角里消失了去,同时也发起一点力将少年带放回他原来躺的地方。   “哎呀。”明镜周身的光不见了,脚下的方地板消失,她轻轻地摔倒在地,然后爬起,正对着微睁着眼看着自己的少年,她站起,看着那个诡异的人离去的地方,她隐隐约约地感到他还在,她收回目光看着面前的少年,少年渐渐闭上眼睛,明镜走过去,伸手一探他鼻息,感到指尖一凉,他只有一丝幽幽的气息。   大祭祀抬起头,同时宗政驰也睁开眼,他的眼中有了光芒,脸上也有了笑意,大祭祀看着他笑了,闻人卫看着她笑着的眼睛,突然感到有些不安,好像有什么事在发生。   宗政领主看到孙子抬起头,心中一喜,乘机开始打通他全身的大xue,心想该是他修练天宇心法的时候了。   大祭祀走到闻人卫的身边,向他微微欠了一下身,闻人卫也向她微微点了一下头,然后看着大祭祀离去,直到她紫色的衣裙全部出了大殿,他在想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不是由他想的,他也想无可想,他走床头的桌案边坐下,拿出一些药,然后将一些药粉放进那碗血里,血红色变浅。   “请留步。”云中日刚走到进入地宫的正门处,隐匿在中虚位中的一个龙虎卫拦在他的前面,云中日倔强地看着他,“领主吩咐过任何人不得进入。”   云中日斜视着他,“为何地宫里会有人?你是怎么看守的?”一听他这么一说,这个年轻的龙虎卫脸上很快堆了一层霜,同时也有些惶恐不安,以他的法力,怎么会有人进了地宫都不知道。   云中日蔑视了他一眼,嘴角流露出一些讽刺的笑意,往前走,“不可。”就算地宫里真的有人,该去的也不应是此人,地宫本被视为禁地,五年来,除了领主自己和闻人医者进出之外没有人到过这里,领主是绝对不会让眼前的这个少年进去的。   “出了什么事你担当得起吗?”云中日说着一掌向这名龙虎卫打去,他想要进去,他必须倒下,这名龙虎卫见打来的掌,微微一惊,他没想到他敢对自己出手,他猛地迎上,不由惊说道:“你的武功?”云中日微微一笑,一道红光从他的手心穿出,直进龙虎卫的手心,从他的肩中穿出,“赤箭——”龙虎卫叫出,云中日的攻击让他措手不及。   “没错。”他这么说着人已经闪到龙虎卫的身边,右手肘顶住他的颈脉,向上一yongli,龙虎卫的嘴角流出血来,他目光斜向下,想要看到少年的脸,云中日斜着背对着他,他的眼中发出犀利的光和无比的坚决,他在等着这名龙虎卫死去。   龙虎卫睁大着眼,无法相信事情会这样,他几乎是被偷袭,他怎么也想不到眼前的人会有这么好的武功,也更想不到他会对自己出手。   劲脉和喉咙都已经断了的龙虎卫很快就没有了气息,他将他放下,眼中脸上很快就流露出惶恐,不知道领主知道了这件事会怎样对付他,他要除掉到自己的决心在他还没有出生的时候都有了。   他走进了门,向地宫的大殿上走去。   “你怎么了?”第二明镜将手放在少年的胸脯上,轻轻摇了摇少年,满脸忧虑,完全没有觉察到身后那个一米高的人舔着舌头向她走来,少年又缓缓地睁开眼睛,他看着第二明镜,五年了,他看到了一张不一样的脸,看到他睁开眼睛看着自己,明镜笑了,不好意思地收回放在他胸脯上的手,轩辕晟突然觉得有些感动,这样的感觉让他知道自己还活着。   感到有什么东西触到自己,明镜回过头,她一回过头,身后的小人忙收回吐出的长舌,明镜看着他,不由皱了一下眉,“你——”她刚开口就昏厥了过去,倒在地上,见此,少年挣扎着要起来,但全身无力的他怎么也动不了。   小人走到少年的面前看着他,少年也看着他,小人伸出胖乎乎的手在他的脸上拍了一下,“轩辕世家,你快变成干尸了。”小人儿的语气中充满了责备,这样的话让少年变得清醒。   “孩儿——”一个声音从地宫上面的地面传来,一听到这个声音,小人儿神色一急,“孩儿——”再一声,小人儿惊慌地向一暗处跑了去,犹如一个贪玩的孩子听到母亲的呼喊声,他就是从那里来的。   宗政明宫中心,光照映天,管家商勤带着人往地宫这边赶来。   “偌大的地宫,为什么什么都没有?”云中日迷惑地打开地宫第三层的门。   听到声响,躺着的少年将目光从躺在地上的女孩的身上收回看着发出声响的地方。   “是一个少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看到彼此,云中日和轩辕晟同时有这样的意识。   云中日走到轩辕晟的身边,看着虚弱着得只能睁开眼睛的他,轩辕晟目光再一次向云中日进来的地方看去,他是第一次看到有人从那里进来,似乎连宗政领主自己都不知道那一个地方可以进入到这里。   云中日看了一会儿轩辕晟,然后再看看躺在地上的第二明镜,他抱起她,转身离去,看着他抱走第二明镜,轩辕晟的脸上泛起一些光,俊气逼人。   到了地宫门外,商勤看了看地上的龙虎卫尸体,异常沉寂,几乎没有打斗的痕迹,宗政明宫里,什么样的人能够这样轻易地暂杀龙虎卫?里面到底有什么人?他站在门口的太虚位上,对身边的人道:“龙虎卫就位。”如此一来,就算是神魔妖仙,也难逃之夭夭。   他伸出左手,手上发出了光芒,瞬间凝气成弓箭,射向地宫上面的大殿正中飞翎上的明灯,射中明灯的那一刹那,整个大殿明如白昼,刚从地宫跑上来的小人见到光,伸手蒙上眼睛,迅雷不及掩耳。   商勤一眼便看到他,手中的气箭向他射去,“哇——”小人儿大声哭了出来,不停地往前跑,像一个不见了母亲的孩子般惶惑,箭光从他身后闪过,可怜的孩子已是满脸泪痕,商勤一箭失手,手在弓上一弹,三五道光接二连三地向小人射去,光着膀子的小人儿像完全不知道般还是哭着往前跑。   宗政明宫后院的暗角里,阴庇一方的大榕遮蔽了月光,榕树后方的暗阁里,月光从碗口大的窗口中映入,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问道:“你有没有听到孩子的哭声?”   “师父——”跪在她面前的女弟子叫了出来,声音中带着哭腔,痛心疾首。   “我听到了,我的孩子……”上坐在上座上的女子喃道,没有悲伤的神情,因为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什么表情,没有眼泪,因为她的眼泪已经枯竭。 第一卷 深宫藏龙 第三章 禁地地下宫(3)   “师父,我出去看看。”说完站起,少女拉开冰冷的石门,她出了暗阁,石门关了回去,月光随着石门从暗阁里的女人身上照过,照出她的满头白发。   走出榕树的阴影,蓝衣少女抬头看了一下月亮,她的脸很美,就如那轮弯月,而那轮月很瘦,如刀。   她的确听到了孩子的哭声,哭得撕心裂肺,她想这个孩子一定是离开了母亲,因为如果母亲在,她是不会让自己的孩子这样哭的。   小人儿跑得很快,远远地如一团影,能够避开商勤这几招的人是能够进得了地下宫的,商勤闭了一下眼,再弹出,突然一道黑影向他盖来,同时将他发出的气箭之光收于手心,并一掌向他打回,他移开太虚位,龙虎位上的龙虎卫向来人刺出气剑,那个哭着的孩子跑下了大殿,向来人跑来,向他的怀抱投来。   黑袍人双掌一举打断刺来的气剑,“宿魔,是你?”商勤退到一旁说道。   宿魔一边对龙虎卫守而攻之,一边对商勤笑道:“宗政明宫的不速之客舍我其谁。”其态度无疑是我是魔我怕谁。   宿魔起身凌空一扫,龙虎位上的人均被逼得错了位,那个小人正跑来,他的哭声减弱了些,好像也不怎么伤心了,宿魔后退进门,他刚站到地上,小人儿就拉住了他的衣角,同时也停止了哭声,像一个失散的孩子找到母亲一样。   “龙虎天齐——”商勤下令道,所在的五个龙虎卫顿时全身光芒笼罩。   见此,宿魔的得意微减,“没想到现今还有真正的龙虎卫,到是让我不虚此行。”说着抽出黑袍里黑色的饮血,初见光时只是一寸来长的黑剑,在宿魔的魔功崔动之下,渐变成长六尺宽二尺的魔族至尊剑,一剑向四周挡开来,大开杀戒本就是魔的本性,小人儿一转身到了他的面前,紧抱着他,不让自己被那股力量推出去,龙虎卫同时推力向宿魔打去,两力相撞,转向空旷的大殿,然后在里面消尽。   那股黑白相混的光能推向宫的出口,刚抱着人出来的云中人见状不由一惊,闪身而起,避开那股力量,迅速地向着大殿另一条鲜为人知的路离去,绝对不能让人知道他进了地宫,大殿处,宿魔一把抓起抓伏在怀里的小人,用黑光之翼将他推出,小人儿飞向高空,然后飞离宗政明宫,商勤见状猛地射出手中的光箭,用了十二成功力,势得必中。   “商勤,你这个无知的家伙,射中了他只怕血淹宗政明宫。”宿魔说着疾驰向正中位上的那名龙虎位,一剑从他头上劈下,只见他的身体里穿过无数道光,他手心打出的光剑刺破宿魔腰间的黑袍,宿魔感到腰间一凉,正对着自己双眼的那双眼睛还是那么坚决,尽管他已经死去,然后他笔直地倒下,在死的那一刹那,他用了最后一点力量将自己的身体往外推,倒在进地宫门的边缘上,就算死也不能越过那道门,因为地宫是禁地。   商勤射出的箭从高空里小人的头上掠过,他满头大汗,要不是急时控制,只怕——   毕竟,血淹宗政明宫是件可怕的事。   小人圆圆的头上寥寥可数的几根头发中的一根被箭气射下,飘落,渐渐变粗,变长,暗红,像一条在吮血的毒蛇,小人已经消失在宗政明宫外。   云中日抱着人跳过一堆乱石,这本不是路,只是从这里可以离开这里而已,他感到头顶上方有什么东西,他停了下来,然后敏捷地猛地抬头,什么都还没来得及看清,一大滴冰冷的液珠落到他的脸上,再从他脸上滑落,落到第二明镜的脸上。   上空,那根被射断的头发渐断成好几十段,凝聚成大滴大滴的血珠往下落。   云中日低头看着怀里的人,昏睡中的她脸上的血珠,像有什么魔力吸引着他,他无法移开目光。   直到眼前飘起一缕紫色,他慢慢地抬起头。   大祭祀——   她是什么时候来的?她为什么要来这里?她知道自己去了地下宫。   他惶恐、坚决、倔强地站在那里。   大祭祀无视自己,轻轻地举起左手,拇指抵在中指上,那姿态的神秘远远不及她的优美诱人,云中日一时间忘了那些生死攸关的事,看着她。   一滴血珠落在她手的上方发着光变成一颗明珠立在她中指的指腹上。   大祭祀向着一旁开得正艳的红牡丹,轻弹手指,那颗明珠立在火红的牡丹花瓣上,异常炫丽。   她回过头看着云中日,云中日看着她的双眼,神情微怒,他是怕她的,在宗政明宫,领主作为心腹大将所用的只有三人,大祭祀,闻人医者,商勤,他骄傲地斜视着前方,看到地上大祭祀的身影和她紫色的衣裙,唯今之计,他别无他法。   “这孩子怎么了?能让我看看吗?”听到她这么一说,云中日抬起头,在他的印象里,女人的声音都很好听,只是他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的声音,或关切,或信任,或神往,总而言之就是让人无法拒绝,他更意外的是她怎么不说带自己去见领主,他向着她一步一步地走上去,将抱着的人递给她。   在大祭祀伸出双手抱着第二明镜的那刹那,云中日抬起头看着大祭祀的双眼,那是一双除了美之外还让人看不懂的眼睛,大祭祀转过身离去,云中日闻到一股淡雅的清香,那种香他从来没有闻到过。   闻人卫坐到宗政驰面前,一掌打在他的膻中穴上,宗政领主借助他的掌力收回掌,一收回掌他身体一倾,手拄在床榻上,闻人卫向他投了一粒药丸,领主张开口将药吞了下去,抬起手,置位胸前,调起丹田里的气。   “宗政少爷,”闻人卫扶宗政驰换了一个姿势坐着,手在他小腹上轻轻一按,“深呼——”宗政驰按他说的方式做着,很快觉得舒服多了,脸上也情不自禁露出笑意,心里由衷地叹道:“活着真好。”   闻人卫站起抬他配对好的药,领主猛地睁开眼睛,地宫那边有劲敌,他来不及认真调理,强行收气回丹田,轻扶着宗政驰的肩说道:“驰儿,爷爷先回去了,晚些再来看你。”   宗政驰头微回微笑着点了点头,领主看到他的神色,心中大喜,原本疲倦而且还因用内力过度受了内伤的他气色也变得格外好。   这十多年来,还有什么事比看到孙子像一个健康人般令人高兴,但是他却没有更多的时间来享受这非常的喜悦,他必须快速赶往地宫。   看着领主离去,闻人卫坐到宗政驰的面前,将药递给他,宗政驰接过药,咬了咬唇憋气喝了起来,不管是多难喝的药他都会一滴不剩地喝完,这是对爷爷和闻人医者的尊重和报达,也是他唯一能做的。   闻人卫接过他药碗,看着宗政驰有些扭曲的神情,这的确是一味不好喝的药,他喝了五年,但如果他知道这味药的药引,他一定喝不下。   闻人卫将玉碗放在一旁,“宗政少爷,看着我的眼睛。”宗政驰抬起头,正对着他的眼睛,看到一片迷茫,然后看到他动着的嘴唇,一个声音进入耳中,但他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很快他便神情迷蒙,慢慢低下头,并闭上眼。   闻人卫见他低下头,他收起眼中的光芒,感到有些累了,他用迷运魂术将宗政驰崔眠了,他扶宗政驰躺下,给他盖好被子,看着他平静而健康的神色,他自己也放松了很多,他转身拿起玉碗离开了寝宫。   商勤一箭向被龙虎卫包围宿魔射去,同时飞身扫向他,宿魔剑锋一回,光箭反弹回来,“商勤,如果你的武功和你的大脑一样好,我还真会惧你三分的。”商勤鄙视地笑了一下,不以为然,并不像宿魔或者更多人想的那样,对来他说,武功这样已经足够了,但此时似乎不是这样的,他连反回来的自己的箭都避不开。   千均一发之际,一个黑影挡来,他一掌打向飞来的光箭,光箭微微错位,他跃过光箭,打向宿魔。   商勤身体微微一移,箭从太阳穴旁射过,将他带了跌出去,倒在地上,重重吐了一口血,他回头看着来人,不由惊道:“云少爷?”   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在宗政明宫里,云中日是被软禁的,虽没明说,但是众所周知的,他自己也应该明白,不应随随便便走出云霄阁,更不应该出现在这里,难道他不明白这一点吗?   他看着只能避而不能攻的云中日,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作为云家的唯一血脉,他未免也太差劲了吧,只是这样环境下的他能活下来已经很不错了,这样想着,他看云中日的眼神变得凶狠起来。   云中**近宿魔,宿魔眼中一直都有桀骜的笑意,他的剑柄撞在云中日的胸膛上,同时他也在云中日的眼中看到一些桀骜不驯,在云中日痛得扭曲的脸上还有一丝笑意,血从嘴角流出,面对着他的神情,宿魔神情微微收敛,他想毕竟云中日还年轻,不知道死究竟有多么可怕,所以他可以用这种神情面对着自己,面对着死亡。 第一卷 深宫藏龙 第四章 成焰   他再一yongli,云中日飞了出去,眼见就要撞上假山,一道淡黄色的光,宗政领主在空中接住了云中日,他将云中日放下,脸色变黑,再由黑变青,这几个神情变化只在瞬息之间,而云中日早已没了知觉。   宿魔站着看着宗政领主,这个让魔族谈之色变的人,商勤站起到领主身边,扶过重伤昏厥的云中日,“带他去见闻人医者。”领主说着往前走,商勤扶上云中日离。   受了伤的几名龙虎卫站膝盖顶在地上,即使是跪倒,也是屹立的,这就是龙虎卫。   宿魔站着,他手中的饮血黑光弥漫,看起来异常饥饿,它是想要饮宗政领主的血吗?它能吗?   领主一步跨进地宫之门,他慢慢地抬起发着光的右手,自天宇心法修成以来,没有谁可以接过他的一掌。   蓝衣少女一个箭身落在宗政明宫外的林园灌木丛中,她明明看到有光影跑向这里,她转着身在丛中找着,盛开的花瓣上的花粉贴在她的衣裙上。   “宗政宇,我会离开这里,然后将地宫里有龙族血脉的事广而告之。”宿魔在笑,骄傲地笑。不受任何威胁,不顾天下之言,这就是他乃至整个魔族的骄傲。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宗政宇说着快速旋起身向宿魔,宿魔起身旋起剑,扫起一阵风。   远处的红牡丹园里,花瓣纷纷离枝飞起,花飞如蝶,月华浓。   宗政宇直向挥来的剑,黑光覆向他,光在他身声消淡,散进夜里,夜更加深了,领主提起左手打向他的剑,快速而进,右掌打向他的膻中xue,宿魔一中掌,身体向后退去,只见一团黑光消尽在夜里。   领主退回身,袖中滑出一枚火星,向着宗政宫正中的高塔上射去,很快高塔上的绿灯被点亮。   那盏灯不是很亮,但足以让塔中的人知道所发生的一切,也知道该去做什么。   塔对面的楼阁里,一道光从半掩着的窗里照进来,照到窗对面的床上的冰冷的脸上,床上睡着的少年被光一映猛地睁开眼睛,起身的同时抓过床头的剑,起身的同时身体往前倾,快速地离开了房间,绿色的披风掀起一阵风,冰冷。   他出了门跳楼,五层高的楼,他如光如影,他的动作敏捷得如猎豹。   他跃过一面高墙,对暗阁里的人说道:“扩向外围。”一听到他的声音,暗阁里的少年拉开暗窗,只见到一个暗绿色的影子向后宫方向去,他也箭也似的离开暗阁,同时放出绿火流星。   一向都很安静的宗政明宫光影斑斑,但依旧很安静,安静得有些寂静,也有些死寂。   花园里的少女转了一会儿,虽然觉察到附近有什么东西,但却一直没有找到,本也没她的事,她开始往回走,离开宗政明宫可不能太久。   她走花园,身后吹起一阵凉风,凉飕飕的,她不禁转身回头看了一眼,百花正艳,她刚转过头,突然觉得有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她猛地转了一下手中的剑继续往前走。   远看着她走远了,一株牡丹忽然动了一下,一只胖乎乎的手搭在花枝上,那个小人探出圆圆的头看着握剑的少女跃起身向着宗政明宫的宫墙。   正在他如脱大险般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那个向着高墙里去的那个身影猛地回头,同时利剑出鞘,直向他,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脑袋变成了一团豆腐,正对着刺来的剑。   “哇——”剑带着一阵疾风而来,一感到凛冽的剑气,他就放声大哭起来。看清他的样子,少女不由得睁大了眼,剑猛地在他头边的花朵上轻挑,剑上多了一朵娇红的牡丹花,映着她的脸尽情吞艳,她直直地飞了出去,持长剑端娇花,看着小人,脸上尽是同情和怜悯。   小人正为这出乎意料感到庆幸,却见少女骇然失色,剑身一挑,花朵飞入了高空,她持剑前迎向正向小人来的暗绿的疾影。   小人见状止住了哭声,见两个人影打斗在一起,光芒暗影,他眼神惊慌地四处搜寻着什么。   绿影一脚踢在少女的剑柄上,势必逼她收剑回鞘,少女的剑擦着剑柄,迅速旋飞起身,落站在小人儿的身边,剑尖正好指着绿色披风的少年,那朵飞起的花朵碎飞了花瓣,花瓣刚正好往她的剑上落,美不可方物。   少年看了一会儿阻止自己的少女,然后看向小人,目光渐转凶狠。   少女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向小孩,小人儿很是害怕,抖着移向少女,抓住她的衣角,少女油生恻隐,怒向少年,“你是谁?竟然这般对一个孩子。”   少年微微一笑,既讽刺又骄傲,心想一定是哪家的大家闺秀夜半离家,不知天高地厚和无知,“我看姑娘还是好好回家呆着比较好。”说着滑向小人,少女见状一剑迎了上来,小人儿在她的掩护下跑离去。   少年抬剑顶着住少女飞刺来的剑,侧头看向小人跑向的方向,一道黑影正窜来,他猛地用劲推剑,将少女推飞出去,拔出剑,一道青光冲破暗天,看到他的剑光,一队人赶来。   少女退在花园旁站稳看着那道黑影,那个小人又已跑得不见了踪影,她松了一口气,总算那个孩子离开了,她看着少年的剑刺向那道黑影。   青光剑一剑斩下,一道黑挡来,黑光一抽,少年的身体在黑光上空旋飞起,“宗政宇在玩什么把戏,竟然让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来挡名满天下的宿魔。”宿魔说着落身在地上。   少年随着持剑落身在地上,轻蔑地嗤之以鼻:“我道是谁?不过也只有宿魔你才会以身试险,也只有你才能劳动得了中州卫。”说着剑尖指向宿魔,骄傲而至高。   中州卫——至尊的称号,名利的象征。   宿魔看着他,缓缓举起手中的剑,他有些生气,因为眼前的少年,他的剑,他的呼吸,他的笑,他微动的眉,他的眉宇,他的一举一动都让他生气,他本就是如此的骄傲,但眼前的人更骄傲,而且他只是一个少年,一个十九岁的少年,竟在他的面前如此的骄傲。   “你太年轻了。”宿魔说着举起饮血,他要用饮血证明他的骄傲狂妄是错误的,少年迎了上去,无所畏惧。   两剑相击,黑光如夜吐了烟,当中闪着一些暗绿绝的光,大风如蛇,从他们的剑峰窜出,少女忙后退,运功护身,她身边后的花瓣被振落飞起,突然一只手紧拽住了她的衣服,“姐姐我好怕……”   那个小人儿不知从哪里跑了回来,已是薄衫新破,嫩脸泪痕,可怜这至,少女忙转身将他护在怀中,“别怕,跟我来。”说着她拉着他就往园后跑了去。   宿魔一惊,感到无数利剑刺进了自己的身体,他将置于少年头上方的剑一拉,少年猛地低头低身,左手猛地一推剑柄,一道青光从剑中穿出,地向宿魔的胸脯,两人都同时往后远远地退去,少年撞在一丛牡丹上,撞飞起无数鲜红的花瓣,嘴角挂着血痕,肩胛骨里流出血来,那是饮血剑光穿伤的。   对面,宿魔刚站稳,猛地往前倾了一下,喷出的血浇在饮血剑上,黑光渐渐灭下去,他用左背重重地擦拭着嘴角上的血,在嘴角的不止是血,还有被掩盖的骄傲,而他的功力却在消减,宗政宇的那一掌早已将他伤得不轻,若不是宗政宇受了内伤,说不定他用已是宗政宇的掌下亡魂,而少年的功力大大在他的意料之外。   觉察到宿魔的功力正大大减弱,少年横持平剑向他,见状,宿魔猛地旋了一下手中的剑,突然发现身后的高墙里,好几股力量直向他来,他忽觉一冷,猛地颤了一下回过头,几条暗绿的身影正向四周扩散,向他包围来。   可怕的是,在宗政明宫的护宫卫中,最厉害的不是龙虎卫,而是中州卫,那些近在咫尺的正是中州卫,五个少年利箭般地cha站在地上,宿魔没有看他们,但他很清晰地感受到他们不是像他们年轻一样的孩子,而是像剑,每一个人都是一把很利的剑,他正视着走向自己的少年。   能听到清晰的脚步声,那是玄铁特制的靴底,发出有力的金属声,宿魔不由得皱了皱眉,他额头上的那缕白发,他皱褶般的眼角,他敏锐的眼神,他那白皙的脸上好像有一些风吹不去的霜,这些,不属于一个十九岁的少年,不属于这个年龄。   “你是成焰。” 第一卷 深宫藏龙 第五章 种魔者   听到宿魔既肯定又有些惊讶的问话,他笑了一下。   成焰,中州卫的头领,十四岁的时候助宗政领主镇压了江湖组织,天下第一楼的皓月楼,阻截了中州北城的入侵,神剑乾坤剑也是败于其手,那是怎样的传奇,自那些风云往事后,他便以“中州卫头领”这个至尊的称号活在传闻中。   成焰举剑指天,站在宿魔身边的人见状,如五道绿光快速向宿魔压去,他猛地一退,成焰的青光已斩来,像一座倒来的大山,将他压下,他一用功,便觉全身剧痛,犹如钢锥钻骨,身边的那几名中州卫正发功向他,不一会儿,他的膝盖便重重地跪打在石铺的地面上,发出很大的响声。   尊严乃至性命,在这一声响里崩塌。   成焰站到宿魔面前,用他一惯目中无人的神情看着宿魔,“怎么?疑惑?活了将近一百年的你应该有着丰富的阅历了吧,怎么用这个神情看着我?”他蹲下,将剑放在搭在宿魔的肩上,大有把玩之意,傲如天人。   宿魔从容地笑道:“宿魔被中州卫俘虏的消失明天就会传出去,成焰二字又会在中州乃至天下再掀名潮,这是你希望的吧。”   成焰笑着站起,“没错,对我来说那就是你的价值。”宿魔对着骄傲的他讽刺地笑了一下,他至少看出,在少年的心里,他的名声是高于一切的。   成焰持起剑,剑锋出光,点中宿魔的全身大xue,说道:“将他带回去。”一声令下,那几名中州扶起他离去,成焰看了一下四周,还弥漫着打斗的气息的四周空荡荡的,他向少女离开的方向追去,绝对不能让那个小人儿离开,那是领主的命令。   少女拉着小人,穿过花园,是一座地势复杂的假山,那里有密道,可以进入宗政明宫的后院,“你抓住我的手别放开。”少女侧低头向小人,小人儿郑重地点了点头,少女紧紧抓住小人儿的手,她踩在一块钻出假山的石块,向着前下方空空的地方跳去,她的脚一跳离石块,小人抓住她的手猛地抱住她的细腰,他们的身体落在半空里,小人的手抱得很紧,勒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尖尖的鼻尖上凝聚了一些晶莹剔透的细汗珠,她猛地向左前方推出左臂,借助力提起身体,在空中止了一会儿,一块石板从对面的假山里穿出直向她脚下,她踩在石板上,四周的假山活起来般移了一下,一条空荡荡的山沟出现在眼前。   “哇——”紧抱着少女腰的小人大声哭了出来。   少女一下子惊慌地看他,“你怎么了?”她显得有点不知所措,因为她自己也只是一个孩子。   “我要回家……”小人哭得更厉害了,他要回家,毫无商量的余地。   少女看了看四周,慌忙安慰道:“好好好,你别哭,我送你回家。”说着她脚往石板的端上跨了一步,一旋身带着小人往飞回对面的假山,她一落回假山,小人便松开抱着她腰的手。   “你家在哪里啊?”少女问,小人儿转着身四处看了看,夜太黑,方圆百里之内不见灯火,也分不清东西南北,小人回头茫然地看着少女,少女也不安地摇了摇头,她几乎没有出过宗政明宫,即使出来也只是在这片花园和假山间行动,对外面也是一无所知。   正在他们不知该往哪去的时候,一道绿色的暗影向假山这边来,少女对这些假山很熟悉,在成焰还没有发现他们的时候,她拉着小人儿“走。”向假山丛里去。   假山像长了眼睛般和向少女让开,跟在后面的成焰不由一惊,能在这座假山城里行动自如的人很少,除了领主和自己之外他知道的已无第三人,那么这个少女会是谁呢?   成焰快步跟了上去,假山给他让开路来。   身后,一个黑色的和他差不多高的身影从假山边闪来,去又不敢靠他太近。   “姑娘怕是走错路了吧。”未见到人,声音已经响在少女的耳边,小人儿紧紧拽住少女的手,犹如抓住一根救命索一样,少女不由得看向他,他正睁着一双深黑的大眼看着自己,眼中充满了恐惧,少女暗暗发誓,一定要保护这个孩子。   成焰箭光般在少女的身边站着,少女猛地转了半圈,将小人带到自己身后,“你不会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吧?”   成焰听到这么一问,目光停在她明净的脸上,不可否认,她是一个很好看的少女,晶莹明净得像一个来自远处的精灵。   看着成焰的带着讽刺而又让她看不懂的笑意,少女有些生气了,提剑指着他,“有我在你休想动他一根汗毛。”   看着少女认真的样子,成焰脸上的笑意更浓,少了一些傲气与轻蔑,“他是你什么人吗?”他这么一问少女睁大盈盈的双眼看向身后的小人儿,他是自己的什么人?她根本就不认识他。   少女抬起头看着成焰,态度依旧如初,他不是她的什么人,但这并没有改变少女要救小人儿的主意,“那他与你又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要对他赶尽杀绝?”   “你知道的好像不多,”成焰看向小人儿的双眼。   深处,深处,再深处,血海汹涌澎湃,一股暗吸力将他吸向血海的深处,他忙闭上眼睛,脸色微微发白,细汗侵满了额头。   少女看着他,不知道他的脸色为何一下子变得这么差,却感到小人儿紧拽着自己的手颤栗得很厉害,而且他的手心也湿了,圆乎乎的脸胀得通红。   “别怕,我不会让他伤害你的。”少女说着一剑向成焰刺去。   成焰身体往一旁一闪,左手中食二指夹住剑锋,少女一yongli,他不由暗惊,迅速向后退去,少女用了十二分的功力,极为坚决,成焰眉峰一转,yongli弹出剑尖,一股劲力直向她手心穿去,少女忙左手打在手腕xue上,将那道力推出,随之翻飞起身,避开成焰划来的一剑。   成焰的招既快又准,面目也变得有些凶狠,他的样子是真生气了,他喜欢别人敬重他,赞同他,听从他,不喜欢别人与他对抗。   趁着两人恶战,小人向着一条花径暗道逃跑去,远处,那个在夜的掩饰下的黑影发出一些信息,是他的指引。   成焰见小人儿已跑得不见踪影,他一急,一剑斩向少女,少女骇然一惊,身体一倒,被力一振,完全不能自控地向地下落去,成焰追上。   在快摔到地上的那一刹那,她舞身一起,脚尖在地上yongli一点弹起身体,然后站稳在地。   她刚刚站稳,成焰的手便毫不留情地扣住了她的咽喉,少女的剑掉在地上,她全力转过头看着他,脸色煞白,神情冷然,更加倔强。   成焰的手稍稍用劲,少女“咳”了声,血气上涌,脸迅速变红,看着成焰,痛苦地闭了一下眼。   成焰慢慢地松开手,对这样丽质的少女他手下留情了,脱离了他的手的少女身体一软扶着身后的假山石,轻轻地抬起手摸着留下成焰指痕的脖子,成焰看了她一眼,猛地向着小人儿离去的方向看去,那样的眼神像一把利剑,穿透深邃的夜。   种魔者——   传说每个人的心里都住着一个魔,魔族的种魔者能够唤醒人心中的魔,将魔性种于人心,于是人就会变成举世唾弃的魔,在有人的那一天开始,魔就住在人的心中,魔与人同在。   更有一个可怕的传说,谁要是见了魔族的种魔者,不论老少,无论善恶,无管贵贱,都会就成为大逆不道无恶不为的魔。   更可怕的是这已不是一个传说,而是一个被证实了的事实,最让人刻骨铭心的是十年前龙族的领主轩辕龙被种魔者所害,杀了领主世家传人,也是当时中州城的领主云莽泽,自那以后,与中州四方城一度出世并齐名的龙族世家在一夜之间便烟消云散。   魔生魔就索龙魂,龙木血枯预言困,谁济苍生凶涛险?天人自遇解咒人。   这就是一场关于种魔者的往事的一些预言。   往事如烟,散。   看着成焰离去,少女站直身体,脸上有了笑意,捡起地上的剑,她刚往前走了一步,“珑儿——”   “大祭祀,”少女轻喃了声转过头。   是宗政明宫大祭祀的声音,却不见人影,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却又好像就在耳畔。   “去把那个孩子带回来。”还是大祭祀的声音,没有任何命令的口气,珑儿却郑重地、认真地将头点了下去,抬起头的那一刹那,她深深地眨了一下眼,眼中一片迷茫淡去,她向成焰离去的方向跟去。 第一卷 深宫藏龙 第六章 惑   大祭祀坐在师位的平台上,师位后,龙碧明珠像一个太阳,永远照耀着光芒,也恒久不变。   她惬意地看着躺在一旁的小女孩,一直看着,仿佛那张脸上有她喜爱的无限风景。   第二明镜紧闭着的,错落有致的眉睫一直在动着,时而微动时而快迅动着,睫毛柔软而又有力,脸色时暗时明,神色惊恐,她在做梦,而且是一个很可怕的梦,这就是大祭祀喜欢看她的原因,她喜欢梦,也常做梦,对正在做梦的第二明镜,她打心底喜欢。   第二明镜猛地起身,像刚挣脱开什么可怕的东西,正逃离去,但就那么动了一下她就收住的去势,一双眼睛正对着她。   大祭祀是蒙着脸的,所以她只能看到她的眼睛,而她离她太近,那样近的距离使得她的视线全都被收进她的双眸里。   第二明镜就那样看着那双眼睛,恶梦给她带来的惊恐神色在大祭祀的目光里渐渐消逝,她的脸,她的眼睛,平静得如一面镜子,这让大祭祀很吃惊,能够这样平静地张时间正视着她的眼睛的人不多。   第二明镜还是那样看着,仿佛能够隐隐约约看到很多东西,但却总是看不明白,如雾里看花,探寻。   大祭祀似乎对这很感兴趣,她还是保持着那个左手拄着头躺着的姿势,偌大的紫裙一点也没遮蔽了她修长而曲美的身体。   第二明镜却不行,她梦醒时双手拄在地上半撑起上身,所以没过多久她的手掌,手臂,肩膀乃至整个上半身就酸痛得受不了,还有她的眼睛,已经微微有些发红,她轻轻地将目光移向一侧,在她的视线里是一面镜子。   一面很大的镜子,因为离她有点远,所以镜子里面有些黑,她的眼睛跟着目光的移动渐渐睁大,嘴巴也微微张开,脸色缓慢变暗。   她看到的是,模糊而又清晰的风起云涌,然后是很多血泼向镜面,流下,冰冷明净的镜面迅速被血覆盖。   “啊——”她大叫了一声,大祭祀猛地坐起身,让开猛地直起身的第二明镜,她直起身,往前倾,低着头不停地喘气,汗很快浸在她的鼻尖和额头上,此时此刻,她才真正从恶梦中醒来。   “你做恶梦了?”大祭祀问道,一听到她的声音,第二明镜不由自主地侧头看向她,看着她,她慢慢变得平静起来,“梦到了什么?”大祭祀又回,她很想知道这个到了地宫的孩子能够梦到什么。   半晌第二明镜对着她很认真地摇头,她不知道自己梦到的是什么,大祭祀也微微摇了一下头,她摇头是因为她知道第二明镜不知道自己梦到的是什么,她是在为她摇头,因为如果第二明镜知道自己梦到的是什么就一定会告诉她,这本领她是有的。   地下宫第三层被打开,躺着的少年还是那样躺着,他的眼睛却更有神了,能够看清走进来的人。   两个,一个是宗政领主,一个是黑衣陌生人,他看着黑衣人,这个完全陌生的人,他之所以陌生是因为他已经没有思考的力气,如果他有,他不会对这个黑衣人感到陌生,至少不会对他的衣着装扮感到陌生。   “你将我和他在一起?”宿魔诧异地说道,走向轩辕晟,轩辕晟看着他,除了无力之外他还冷静,“是你对自己的武功太自信还是你不怕死?”宿魔看了一会儿躺着的少年,他的脸色渐渐变得不怎么好看,落在宗政宇手里的人会得到什么样的待遇,连他自己想想就不由得神色转变。   宿魔继续道:“暂且不说轩辕家,云家的亲信知道了会怎么对你,天下任何一个人知道了都容不得你,”宿魔正了正色转身正对着宗政宇,因为用内力过度,再加上与宿魔对了一掌,他的神色不怎么好,“如果你是我们魔族的人,魔尊的高座非你莫属。”宗政宇苦笑,宿魔看着他的样子也笑了笑,他不知道宗政宇是不是听出了他这句话中的讽刺。   宗政宇看躺着的少年,在他刚看到他的那一刹那,他闭上了眼睛,在这之前,在他眼里,眼前的为个少年现死人无异,但是现在不一样,他似乎已经觉察到了十年前那些不知踪迹不知生死的人正向中州而来,甚至那些已经在他面前死了的人也在向他来。   所以现在他不能把轩辕晟看作一个死人,但闭上眼睛的他无异于一个死人。   轩辕晟转移目光向宿魔,“我一点也不怕,因为在我的眼里,你与死人无异。”顿了一会儿他补充道:“死人是什么也不会说什么也不会做的。”说完就离去。   没有人会想呆在这个地方,即便是宗政宇,他也不会多呆一分钟。   “你一定不知道魔的脑袋从来不在脖子上。”   石门关上,宿魔看不到他,他的脸上唰地变得暗淡而苍白,他知道魔族的人不怕死,不怕死的人是可怕的,这就是他没有立即杀死宿魔的原因。   地宫的第二层,他走到那面镜子的面前,上面留下的指痕还原封不动,他将手放在上面,将指痕抹去,以血魔的高度是触不到那里的,还有谁来过地宫,一想到这里,他的眼中全是杀气。   大祭祀站起,向寝宫外走去,她走了没几步,第二明镜站起来,她人小步轻,眼睛一直盯着大祭祀的背影跟上她,脚总在大祭祀的紫衣边,大祭祀的脚步也很轻,仿佛脚下的不是水晶石地板,而是一些柔韧的白银丝布,声音那么柔,那么悠远,明镜将这些都看在眼里,她从来没有看到有这样神韵的人。   知道第二明镜这样跟着看自己,她回过头,看着第二明镜,她是一个很神秘的人,这样看她的人很少见,而且这个人只是一个孩子。   白纱外,她的眼睛明深同幽黑,“你看到了什么吗?”   第二明镜落下脚,脚踩到了她的长拖在身后地上的衣边,但是她没发现,大祭祀看到了,在她身边,没有什么能够逃过她的眼睛,这时宗政领主正向她的寝宫走来。   “我说了你会放我走吗?”   大祭祀震惊,为个孩子到底在她身上看到了什么,会让自己不让她走,即使看不到她的白纱下的脸上变化,也能从她的眼中看到些许慌乱,在这之前,这是从来没有的。   “我答应你。”大祭祀走回,走到第二明镜的面前,低头双眼正对着她的眼睛,没有人可以在她面前说谎,然后将耳朵凑到她嘴边,宗政领主正伸起手推大祭祀寝宫的门。   “你在怕——”   门开了,领主走了进来,大祭祀目光一转正好看着他走来,看着大祭祀的眼神,领主的微微感到这安起来。   大祭祀直起身子,她惊讶、疑惑、微微愤怒的神情很快消失。   “这个孩子?”领主走到大祭祀的身边,从来没有除了他之外的人到过大祭祀的寝宫,看样子一向被视若神人的大祭祀和她还很亲密,而且他曾在地宫上的大殿上看到过这个孩子,她的名字叫第二晚镜。   “我在地宫外见看到她时她已经晕倒了,是被血魔所击。”   “她到过地宫吗?”   “到过。”   领主从大祭祀的身边转过,第二明镜看到着移向自己的人,尽管他很魁梧,她所看到只是一双眼睛。   然后领主看到的是瑟瑟发抖的第二明镜,这倒是很出乎他的意外,他是要杀她,因为她到过地宫,任何一个人到了地宫他都会将其杀死,更何况这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小丫头,他松开微微抬起的手。   自从练成天宇心法之后,从来没有一个人在他的掌下有过惧怕的神色,因为那些人是怎么也看不出他会下杀手的。   就像现在的样子,他的手很自然地两在两边,脸上神情慈爱,眼神中尽显温和之意,由于内力耗得过多,他的头发白了不少,也苍老了不少,而此时他的一切神情和一举一动都显示出一个五十岁老人的慈祥。   无论是谁看到这样的人都不会怕的,而这个小女孩却看着他的眼睛发抖,抖得很厉害,至少可以看出他会对他不利,这些出乎领主的意料,也出乎大祭祀的意料。   “你怎么会来这里?”   明镜压了压惊,“我来找闻人医者。”她的声间很小,却很清晰。   “谁病了吗?”   “姥姥。”   “你怎么知道闻人医者在这里?”   “中州名医堂的俯第在宗政明宫,我在云梦山的名医堂找不到他猜想他自然在这里就来了。”   领主沉默,闻人医者在宗政明宫的事他不想别人知道,哪怕是他绝对不能离开的中州卫头领成焰,更没多少人知道这件事,但眼前的小女孩知道,据她说来,闻人医者在宗政明宫,这不是一个很难想到的问题,一个连孩子都能想到的问题。   他的手开始有些冰。   “那你是怎么进到宫里来的?”   “我不知道。”   领主皱了皱眉,她不知道,宗政明宫守卫森严,不说有天下第一卫的中州卫,还有隐匿的神话传奇般,存在久远的龙虎卫,到底龙虎卫的产生有多久远,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就她,一个孩子,一个不会武功的小女孩竟然进了宗政明宫,还到了地宫,她不知道,他更不知道。   领主将目光转向大祭祀,没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第一卷 深宫藏龙 第七章 狮子林   第二晚镜显得有些累了,能看着宗政领主说了这么几句话,这几乎也算是有些意外,至少她有着绝对良好的心态。   “领主是要占卜吗?”   “此话听来事情不简单。”   “简单的事领主从来不需要问任何人。”   领主笑了笑,一个面容慈祥的老人在笑起会更慈祥,看到他的笑意,明镜生深深呼吸了一下,如逃过生死大劫,她自己不知道,这的确是一个生死大劫,宗政领主要杀的人还能安然无恙地站在他面前,这的确是个例外。   “你不喜欢别人进你寝宫的。”   大祭祀看着向领主微微点头,“是的,但是我是不杀人的。”   领主不由得一震,大祭祀从不杀人他是知道的,他怎么会在这给忘了了,自己这是,他突然觉得有些累。   “人老了,总是忘了一些最不可能会忘记的事。”   “领主是不会老的。”   第二明镜听着他们的对话,她觉得自己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却又觉得他们说的她一句也听不懂,就像她不明白领主为什么不会老,人是一定会老的,但看大祭祀的样子绝不是在说谎,所以她在想领主为什么不会老。没错,大祭祀是不会说谎的,所以领主也有些疑问地看着她。   “领主开始怀疑我的话了。”   沉默了,大祭祀的语气有些悲怆,当一个占卜大祭祀被怀疑时,对其而言无疑是可悲的,但是她的语气也是不以为然的,甚至有些骄傲,是在肯定地告诉怀疑者,她说的就是真的,随你信不信。   “除了不思人,所有的人都是会老的。”   不思人就是一种除了不会思考外与正常人无异的人,他们可以活上几百年,甚至上千年,那是一种上古巫术,经过漫长的进化,能制出完美的不思人。   “宗政少主会延续你活下去,因为延续,所以不老。”   领主是真的笑了。   少主会延续他活下去,驰儿不会死,所以他承认自己不会老。   “你跟驰儿说了什么?他现在很好。”   大祭祀看向远处,只要天还没亮,黑暗就是无尽的。   “那是天宇心法的功效和闻人医者的药的功劳。”   “以后他会告诉你的。”   领主没有问,大祭祀从来就是应言的一定言无不尽。   领主向第二明镜,“你还要见闻人医者吗?”   “不了,”领主意外。   “闻有医者已经告诉我铁背鱼能治所有的病。”   领主“哼”了声,“铁背鱼。”极为讽刺和不屑。   西方和北方的交界处的大沙漠里的那一潭无垠的死水,那些已经变成化石的铁背鱼,那些魔咒,那些精灵……   领主“唉”了一声,声音很小,却很深很长,连第二明镜都听得出来。   “你在地宫里面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什么……”明镜呢喃自言,“好像什么也没有,很空很空。”“有一个大哥哥,还有一个小人,那个小人好奇怪。”明镜一口气说完这些,这就是她所看到的。   领主点了点头,也只有这些是他能够让别人看到的。   “那你是怎么进去的?”   “我看到水晶门是开着的,就进去了,然后门就关了,到了第二层的时候我就能将门打开了,就这样我就进去了。”她说着,眼珠子也一直在动,隐隐约约有些不安。   “好聪明的孩子。”大祭祀赞道,领主也点头。   “孩子,天亮以后你就回去吧。”   第二明镜愉快地点了点头,“嗯!”脸上笑灿烂,对于一个出门很久的孩子来说,有什么比回家更值得高兴的。   大祭祀看着明镜,她毕竟还是个孩子,所以她对领主让对慈颜悦色和让她回家没有任何的怀疑。   而事实却不尽然,领主没有问明镜很关键的问题,她从哪里来?有着怎样的家庭背景?而他没有问是因为他另有打算。   商勤已经等在大祭祀的寝宫外。   领主出去后,大祭祀对明镜道:“那边可以休息。”然后她离往另一边去,这个寝宫很大很空旷,却又弥漫着神秘,总觉得有很多不为人知的东西,明镜看着大祭祀离去,不知道她到的地方又会有什么,她想大祭祀应该是一个神吧,像神祠里敬俸的那些神。   “你派人盯住那个孩子。”   商勤点了点头,严肃道:“她若离开,地宫的秘密一定会走漏。”他知道地宫有秘密,但是他不知道那个秘密是什么,在宗政明宫,在领主的身边,他从来只知道该知道的,这就是他能够一直当宗政领主的管家,四方城堪称第一,乃至天下第一的管家。   “血魔已经离开的宗政明宫,那个秘密已经不再是秘密。”领主看着远处的天空,启明星若隐若现,天是快要亮了,平静了十年的宗政明宫这一夜不太平静,这些不平静将会带一更大的风波。   “连中州卫头领也不能将它带回吗?”在商勤的意识里,没有谁可以逃脱得了中州卫,更何况只是一个小小的血魔,没了宿魔,血魔只不过是一个三岁大的孩子。   “就算带回来,它也已经离开过宗政明宫。”   “我该怎么做?”   领主微微一笑,“宗政明宫最大的秘密是中日。”   商勤将这句话记在心里,云中日为什么会是宗睫毛明宫最大的秘密,他实在是太意外,故而轻皱了一下眉。   “他到过地宫吗?”   商勤沉默了一会儿答道:“我看到他时是他来对攻击宿魔的时候。”想当时要不是他,自己一定是非死即伤。“但是杀死中虚位上的龙虎位的人不是宿魔,一定另有其人,而且此人用了赤箭。”   “赤箭——”领主微收眼皮。   “他的武功不应该那么好。”商勤补充。   “赤箭在所有箭法中是极其精妙的,他是怎么练成的?”领主问,一直以来,他没少关注云中日,商勤更不知道。   他又想起了云家的射日神箭。“云家的射日神箭。”   沉默,商勤的脸色变和很难看,同样练箭的他,以气为箭,无疑也是箭界数一数二的高手,他知道射日神箭的威力,领主也知道,所以他才沉默。   “那一掌几乎要了他的命。”   “可是他到现在还没有醒,如果不是无知,谁也不会硬接那一掌。”在商勤的意识里,冲动无知是少年的特性,十八岁以下的少年都是那样的,而云中日刚刚十八岁。   “可是他却没有死,看到他在地宫外我本是要杀他的,因为这一掌,我没有。”这句话让商勤提高了警惕。   “宫里一定还有另外的通道,要不那个孩子不可能在这儿。”领主思索着,这是让他相当头疼的一件事。   “我会派人守好那个孩子。”   “中日的事我自己处理,你好好的筹备驰儿的婚事。”   一提到宗政少爷的婚事,领主神采奕奕,宗政驰活了下来已是千年不遇的奇迹,而且他要成亲了,还是四方神之一的南雀楼的千金凤丹鸣,他最看中的一个少女。   商勤的一向严肃的脸上也有喜气,郑重地点头。   “你从来没令宗政明宫失望过,从来没让我失望过,折腾了一夜,回去休息吧。”   这是一种极度赞扬,商勤听了反而变得更严肃,他从来只认为这一切是他份内的事。   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云中穿梭的明月回去了,启明星照耀的天空里,没有那么亮,却让人觉得不是那么冷,毕竟天要亮了。   领主站在他的寝宫宫殿最高处,看向远方,在那个地方,有一个很大很深的森林,叫狮子林,听说无人能进入,至少他的人没有进去过。   大祭祀站在祭祀台上,看着远方的暗色天空,天空的下方,是狮子林。   天亮以后,那只狮子就会醒来。   中州四方城外的那个辽阔而深远的狮子林里,那个一直住在深竹林里的老人不知道将这几句话说了多少遍。   幽深的竹林,看不到启明星,那些星星点点的寒光,不是萤火虫就是狼深邃的眼睛。   启明星下去的时候,在中州这片辽阔的城域,只有一个地方可以看到,宗政明宫后山的入云峰上,或许是因为山太高,几乎没有人上去过,连领主都没有去过,此时却有一个三十七八岁的女人走到了山顶,山顶有一座楼阁,叫抚云阁。 第一卷 深宫藏龙 第八章 失踪的箭(1)   峰之高,可以入云,阁之高,可以抚云。阁外青松苍劲,老松孤残,可惜无主。   高处不胜寒,女子拉了拉雪白的长羊毛大衣走上阁顶,走到栏边,正对着东方,苍山如海,紫气东来,一轮红日正好刚刚出了山海,新生之美,无法言语。   女子没有看日出,她扶着已经长了浅浅青苔的栏杆,这里曾经属于她和他,如今她的英雄已经逝去了十年,她不敢来这里,一是一旦被发现,自己与儿子定会死于非命,二是怕睹物思人,情难自已,受不尽思怀之苦。   她抬头看向天边的日出,曾经她的英雄告诉她,她可以射下那轮红日,那便是射日神箭的传说。她骄矜地靠在他的胸脯上说,红日那么美,还是不射下来的好。   笑容在她的脸上绽放开来,她深深地眨了一下眼,那样的幸福与骄傲。   她是一个很好看的女子,对于一个女子来说,三十七八的年纪已经不年轻了,但她依旧很美,美丽的女人老了以后同样很美,寒风吹得她鬓角的青丝纷飞,冷冷的神情尽显其高雅,尊贵而不可侵犯。   她转过身,抚云阁的地下有一个地下室,从阁顶可以直接启动机关,她是坐在一个木龙椅上下去的,目前为事上只有她一个人能够启动这个机关。   刚打开地下阁的门,光芒带着一股寒气侵来,凝寒珠已将整夜的寒气聚集到这里,箭在寒中,更能练出其锋利。   水晶门上有一层厚厚的冰。   她走进去,透过水晶门上的寒冰,她看到了凝寒珠和那些箭,里面原有一百八十只箭,那是从南海外的岛上寻回的陨石再配合大箭师特加的材料和技术铸造而成,箭身上刻有“云”和五角银辉星图,那也是云家的标志,在当今世上是绝无仅有的。   可是,那些箭明显少了很多,一看便知是少了七十七支,但是她一点也不惊讶,而是振奋与欣喜。   能够到这里的,除了她自己之外只有一人,就是她的儿子云中日,况且此箭只能配合射日神弓发射,如此看来云中日已经有足够的力量去启用射日神箭,而且不是一支,是七十七支,他的武功……   这样想着,她抬起手扶在冰上,像是在抚摸着里面的箭,她爱箭,更爱箭的主人,无论是丈夫云莽泽还是现在任主人儿子云中日。   寒气很重,很快她的手上结了一层薄霜,透心凉,她收回手,心想云中日是什么时候开始练箭的,一定在我知道之前,没想到他来过这里这么多次,至少也是七十七次,难怪他敢去接宿魔一掌。   第二明镜坐在大祭祀寝宫外的大殿台阶上,用手拄着下巴睡着了,台阶的左边边缘上放了一棵比一般的牡丹树要高的紫斑牡丹,开了七朵紫斑牡丹,深夏,夜凝了太多的露水,凝湿了正在绽放的花朵,紫斑深紫,红瓣润红,每一朵都开得很好。   一阵风吹来,她叫了一声“姥姥”便醒来,那一声很忧心,她看上去很累。   她已经在外面很久了,到过很多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也想不到的地方,比如她会为了找闻人医者求证铁背鱼可以治所有的病来到宗政明宫。   “姥姥,镜儿好想你。”她说了一声站起来,看着天空慢慢可见,慢慢涌出暗红,炎夏的晨霞已经开始,那些很暗的光看上去有很强的穿透力。   借着越来越明的晨光,她往后面退了一个台阶,到了殿上平台上,从这里放眼看去,偌大的宫殿有大半尽在眼里,宫庭楼阁,阁楼塔顶,黎明的黑暗也遮掩不了其金碧辉煌。   她看着高高的台阶下那条延伸去的大道,能看到的是大道的尽头是一座高塔,危危矗立,她强烈的感觉到那条道不是通往宫外的,突然觉得自己迷路了,她闭上眼睛,回想自己是怎么进来的,却感到大脑里一片空白,越想越觉力不从心,眉间脸上尽显痛苦之色,身子一软倒在地上。   一滴大大的露珠从花瓣上脱落下来,打碎在花下的石板上,露珠下滑的力量带动了花瓣,花瓣抖了一下玉润的瓣身,花园旁的宫房里,一个衣着红衣的婢女将门打开,是采集花瓣的时候了。   宫里所使采集的花瓣主要用来食用和酿酒,同时她还带了一个装水的木桶。   屋子里跟出一青衣女子,手持绿玉竹箫,留海齐眉,气质过人,“我看啊你就是牡丹小花仙,你们酿制的无香就是琼浆玉液。”   婢女已经将桶放在花下,她伸手小心地将扶住花朵的小枝,轻轻一接,红艳花瓣上晶莹剔透的露珠跳动着离开花瓣,落到桶里,后面跟出来的女子看呆了,虽然身为婢女,天下美物她却见了很多,这样扣人心弦的美令她消魂。   “是啊,”采露的婢女讥俏地回就应她,“再加上你们幻音世家的仙乐,那就是人间天上了。”眼前女子虽然只是幻音世家的一个使女,但其音律造诣可是数一数二的,在江湖久享盛名的玉箫仙子——叶聆。这样说着,婢女手上功夫却一刻也没有慢下来。   叶聆已经拿出了随身携带的箫,她一吹,婢女停了下来,几本是没有什么可能影响她干活,只是这样的音乐。   第二明镜隐隐约约听到箫声,那些箫声将压在她脑海里的那些令她痛苦的意象驱散,“姥姥……”她含糊地叫着,大祭祀走到她身边,看了下台阶下的路,蹲下。   想出去的路竟然会使她昏倒,这可不是简单的事,她想起了云中日。   第二明镜睁开眼睛。   大祭祀——   又是她。   “你想到回家的路了吗?”   第二明镜木了一会儿,她还不太明白自己脑海里想到的那些景象,而且刚铡一阵昏厥,她脑海里一片空白。   “还没有呢。”她摇着头。   “如果你找不到回去,就要永远呆在这里。”   第二明镜猛地站起看着大祭祀,她绝对不能留在这里,一刻也不能。   “没有人会帮你的。”说出这一句,大祭祀清楚地看到她眼里的失望,正是因为看到眼中那份渴求帮助的神情,她才这样说,毕竟她只是一个孩子。   她有些震惊,第二明镜平静而坚决地看着她,大祭祀站起转过身侧对着她,一瞬间,她便对她视而不见。   第二明镜抬起脚,落在下一级台阶上,脚步越走越快,跑跳着离去,她是循着箫声去的。   天亮后,也就是不一会儿,采集花瓣和花露的婢女要将她采集的东西送出宫,她身边的少女也会一同离去,她要去城中替主人按排接风洗尘。   大祭祀看着她消失去,她真的去找她们,离开宫里也不是不可能。   狮子林里,真的有一只狮子已经醒来,它嘴里衔着一个脖子,一个十三岁男孩的脖子,男孩伏在狮子的背上,短而粗黑的头发盖住了他的脸,没有人看到狮子的决绝而坚定的眼神,还有些许伤感。   这是一只活了十三年的狮子,他们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   十三年,对于一个人来说,他还是一个充满稚气的孩子,但是对于一只狮子来说,它已经老了。   男孩睁开眼,尖硬的毛刺得他很不舒服,狮子的背也没有他的小木床舒服,所以他提早醒来的。   “破狮儿,你这是干嘛啊?”说都会手抱住狮子的脖子,“快放我下来——”   狮子没有理他,迈着锵铿坚韧的步子往前走。   “破狮儿,我让你放下我,听到没有,”他叫道使劲拍了一下狮子的右腮,这下可不得了了,他竟打了狮子一个耳光,“呼——”狮子大呼了一口气,温润的湿气吞没了他的脖子,这使他不好受。   它是生气了,也累了,从狮子林的深处到这里,不是路的路,它已经走了大半夜。   男孩挣扎着,“快放我下来——”这一句话还没有叫完,他便从狮背上摔下来,大“啊”了声,狮子忙松开口,他重重地摔在地上。   “破狮儿你吃错药了,疼死了,“说着爬起,太归已经出来,一束一束的阳光透过树林投射在地上。   “破狮儿,这是什么地方?”他四下里看了看,因为陌生而有些胆怯,也因为陌生而好奇。   狮子立在一旁,要是平时它就就追得他满林子跑,然后他就聪明地翻上它的背,死活不下来。   感到狮子有些异样,男孩走回狮子的身边,推了一下它的头,“哎,你怎么了?”狮子头随着他的推动动了一下,却没有任何反应。   “狮子老兄你怎么了?”他说着抱了一下狮子的头,才发现自己刚才胡扯之下拔了它好几根胡须。   狮子转过头,从始至终都没有理他,它回去了,它竟然不理他往回走了。   “你不许走——”他快步到狮子面前,张开双臂挡住了它。   “这是哪里?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看着狮子的样子,他急了,“狮子老兄,你怏带我回去啊……”说着他又往前来抱,想要抱抱它被自己技压群芳了胡须的腮帮子。   “嗷——”狮子狂叫了一声,男孩猛地往后退,落叶飞花全向他盖去,他大骇,这样的狮吼只有在他们受黑熊攻击的时候它才会发出。 第一卷 深宫藏龙 第九章 青翼(1)   他突然觉得很委屈,它这是不要自己了吗?是要让自己离开吗?那这岂不是比遇到黑熊还可怕。   “狂狮前辈——”男孩大喊,那个养狮子的人,那个救他于刀剑之下把他养大的人,那个他叫他叔叔,他却跟他说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不准许他这样叫的人,然后他叫他狂狮前辈。   他叫的人离他太远了,这里已经是狮子林的边际。   男孩愣愣地看着狮子,狮子继续往前走,刚走了几步,男孩扑身上去,抓住它的尾巴。   “哼,你别想丢下我……”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比这头狮子再亲了,他伏在它的背上进了狮子林,连睡觉都是在一起,所以他不怕,即使是发怒的狮子。   狮子停了下来,这样,只会把他又带回去,这是绝对不可以的。   天刚亮没多久,花瓣上的露水很快风干去。   叶聆放下箫。   猛地转目向深花丛,厉声道:“谁?”   第二明镜猛地向深花丛后轻走了一步,整个人藏在了花后。   已经停下活儿的婢女看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那丛牡丹旁的道上,闻人医者正走来。   “那是闻人医者,你怎么了?”   叶聆一听是天下有名的闻人医者,脸微微一红,“没什么……”   婢女笑了笑。   她又往深花丛处看了一眼,花丛后的第二明镜心都提到嗓子眼,从她到宗政明宫的那一刻起,这里面就充满了神秘和危险,她是感觉得出来的,她也有些害怕,而且刚才此少女喝声好生厉害,她害怕得大气都不敢出,看着闻人医者离去。   “走吧,到无香堂准备一下可以出宫了。”   叶聆跟上婢女,幻音世家的人前几天便已经到了中州,今天便可以到达四方城,她高兴得走起路来都有些欲上跃的趋势,拿箫的手往身后一背,头上叠起的发髻一颤一颤。   确定她们已经离开,第二明镜走了出来,看着她们离去的方向,跟上去。   才两三步她就停了下来,心想那女子如此敏捷,自己若跟上必被发现,宗政明宫是什么样的地方全天下的人都明白,岂容一般的人来去自如,她知道这一点,也觉得害怕,所以她往另一个方向去,往闻人医者去的那个方向去。   在她的意识里,医者是善良的,他曾阻止领主对她出手,所以他更善良,所以她跟去了。   从地下阁出来,太阳已经照遍了整个入云峰,山腰聚集了满了云,将上下隔绝开来,犹如天上人间,苍郁连天,这样的景色她见多了,也久违了。   神往沉醉了一会儿,她缓缓地抬起放在左侧腰上的手,向外下方绕出一个圆,这位空翰国的公主,精灵青翼的主人,苍青羽,开始召唤她的精灵。   她绕了一个圈的双手合拢来,轻轻分开手,手心向下,指尖发出一团柔和的光,即使是在太阳光之下,也分明可见。   手轻柔地翻转摊开,一道青光从手中飞出,在她眼前划了一道圆弧,然后向云霄而去,过了一会儿又从云霄回到高空,已经变成了一只看不清其形的青鸟,在她头顶旋飞了一会儿直向远方而去。   她一直看着那道青光,从青光到青鸟,那是她的精灵,是一只已经跟着她十八年了的精灵,已经成为她身体的一部分,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孩子,她自己的孩子。   青翼到了西南方的娄关山之后,那个人就会来,然后她就归去。   她热泪盈眶,她在想、相信,黄泉碧落,一定会重逢。   为了成全云中日,她会那样做,她也必须那样做,没得选择,而那个人也会那样做,因为无论她让他做什么,他都会做,此事也只有他才做得到。   楚云坐守在云中日的床边,她看着他,他的脸上惨白,她将手轻轻放在云中日的脸上。   那是一双举世无双的手,领主曾经这样说过,云中日也那样说过。   那也是一张难得一见的英俊的脸,只是此时没有生气和光采,但还是很好看,楚云感到他的脸很冰,一直从指上冰到心里,这样的身体与死了般无异。   她猛地将手从他的脸上抽离,然然慢慢地将手收到怀里,看着他,她甚至有一些错觉,他是不是已经死了。   她抱着自己的手看着云中日,如果他死了,那自己就不用侍候他了,那么领主又会让自己去做什么呢,自己的命运又会有什么样的变化。   如果云中日对自己好一点,只要不是那样一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的样子就可以了,如果是那样,那她是一百个情愿他好起来,自己也会全心全意地照成顾他。   但那是不可能的,云中日永远都是他自己,从十三岁她到他身边的那一刻起都是这样,他什么都听自己的,但是自己却无法介入他,懂他,她的初衷是俘获他,最起码知道他想什么,他偶尔也会出自内心地对自己好。   但是一切似乎都没有像安排的那样发展。   而事实上他也一直听她的。   她希望他死了。   她猛地站起,因为这样的想法使她震惊。   闻人医者进来,看到她被吓道的样子,和蔼地问道:“楚云姑娘没事吧?”   楚云纤纤退了几步,忙遮掩自己的失态,让闻人医者上前,柔声道:“我没事。”   闻人医者知道要是没有自己在,云中日不过到现在还有一口气在,楚云与他从小形影不离,自是伤心。   “放心吧,有我在,就算连大罗神仙救不了的人我都能救。”   此言绝非夸大其词,闻人医家是天下公认了的天下第一医家,不管是什么样的病,一经其家族的人必定痊愈,其家里的的婢女下属的医术皆比一般的医者医术要高。   闻人卫便是这家族的翘首。   然而有一种病,有一个病人,宗政家的少爷,领主的孙子,宗政驰,他没能治好,但是仍然值得骄傲,毕竟他能让他活到今天,而且还活着。   如果能让他痊愈,那闻人家就算得上是真正的天下无敌了,所以他一直在留在宗政明宫,从来没有回过一次家。   为了治那种病,他可以采取任何手段。   这五年来,他脑海里完完全全只有如何治好宗政驰的病。   “嗯。”楚云点了点头。   闻人医者扶起裸着上身的云中日,“你先去休息吧,我给他疗伤。”   “有劳闻人医者,我就在隔壁房间,有什么需要的就吩咐一声。”楚云说完退了出去。   闻人医者手在桌案上一拍,一小药盒飞起,同时盒盖弹飞出去,些许泛着黄紫光的东西落出,他伸手接过,手接在云中日中掌的发黑的胸膛上,几根才接上不久的胸骨微微作响。   昏厥的云中日嘴唇在不停地抖动,手指也一直在伸直,可见其中痛楚。   入云峰山脚下,领主已经等在青羽阁的庭院里。   看到云夫人提着篮子回来,他站起,眼前一亮,苍青羽,一个他很想对她好的女人,在看她的同时也很用心地看了一眼篮子里的东西,完完整整的精灵祭品。   “云夫人回来了。”   “领主大人?”她显得极为意外。   “本应时常来看你的,俗务缠身,很是对不起弟妹你。”   “这么说是中日出事了。”云夫人一针见血,若不是出了大事,若不是云中日出事,他是不会到这里来的。   “的确是这样,不过有闻人医者在,他不会有事,我……”   还没等他说完,云夫人大声向正在房中沏茶的婢女,“阿星——”   阿星匆匆忙忙地台出茶盘,“夫人……”   “将篮子放回去,我去看中日。”她说完就走。   领主看着她的样子有些意外,她是空翰国的公主,是云莽泽的妻子,昔日的领主夫人。   现在看来也只是一个很平凡的母亲。   不料她却折回身。   “既然有闻人医者在,我相信没事。”   “我看弟妹脸色苍白,想必也累了,知你心切,我就不耽搁你了,你准备一下去看他吧,我想中日也想见你。”   云夫人点了点头,阿星跟上几小步,“领主大人慢走。”   领主走了几步回过头,“宿魔来袭突然,我向你们母子保证为样的事绝不会再发生。”   云夫人点了点,她心里岂会不明白,这样的事情的确不会再发生,以后,云中日再也不会有为样的机会了。   领主离开,阿星从屋里拿出一件淡青色的外套,“夫人,风大,你现在体虚无力,不要被风吹到才好。”说着给夫人披上。   云夫人拉了下肩上的衣,碰到阿星的手,感到有些冰,她看着阿星,“你哭了。”   “我担心少爷他。”阿星低头说道,眼睛不由一红,咬了咬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傻孩子,”云夫人说着将她的头抱在怀里。   “夫人,您去把少爷接回来吧,领主内伤不轻,他不会阻止里的。”   听她这么一说,夫人皱了皱眉 第一卷 深宫藏龙 第十章 酒,无香   平日里她只知忙乎着照顾夫人和少爷,其冰雪聪明夫人却是早已看在眼里。   云夫人不由在心里叹道:“她要笨些才好,要不以她对中日的感情,定会招来不幸。”   疗伤的时间不是很长,关键是那千均一发的时刻,他从来没有失手过,这是无人能及的。   他将云中日放了躺下,汗粒堆满了额头,脸色苍白。   医人者不仅要医术高明,还要有深厚的内功,正是因为这一点,目前只有他一个人做得到。   闻人卫脸色差,但神色却很好,对于一个医者来说,还有什么比医好一个将死之人更值得高兴的呢,更何况这是从宿魔掌下救活的人。   他的一生都是值得骄傲的,治好云中日更值得骄傲。   “闻人前辈,我送你回去吧。”话语间,楚云很快步走到他的身边扶起他。   整个过程中,她一直是站在隔壁房间的门口,闻人医者一疗完伤她就走了来。   “嗯,”闻人点头,接道:“放心吧,他没事了。”   “谢谢你!”   楚云扶着闻人医者出了寝宫,第二明镜远远地看着,她感到一股强大的压力,来自寝宫外大殿边柱子后面。   看着楚云扶着闻人医者离去了,她向台阶走去,眼睛不停地看向压力来的方向,柱后空无一物,使她渐感心空,她情不自禁地将手抱在胸前搓着着手。   走上了台阶,她已是满头大汗,吹了口着冷气后再深呼吸,然后推开门。   走进去后她将门关上,然后走向床边的病人,站着看着他。   云中日慢慢地睁开眼睛,模模糊糊地看到了什么,他闭上眼睛。   再睁开,他看清了眼前的人。   这个人他只见过一面,但是一点儿也不陌生。   能进入到宗政明月宫地宫的人他看一眼就一定会记下其模样。   “可以扶我起来吗?”   第二明镜快步走近床边,伸手扶正要起身的云中日。   “啊——”云中日痛苦地呻吟着,他的手重重地抓扶在第二明镜的手臂上,第二明镜另一只手迅速地按在他的手背上,显然是被抓疼,猛地抬头看着云中日,云中日也看着她。   他感到了她手心的温暖,他惨白如纸的脸上闪过一片光。   自己还活着,这一次他是用命来赌的,赌离开云霄阁,自主行事,取得更多的自由,他胜利了。   “好了。”云中日靠在枕床上,痛得大汗淋漓,第二明镜看着云中日,感到全身无力,微微咬了一下嘴唇。   看着她的样子,云中日好奇地问道:“你怎么了?”   “你不疼吗?”   云中日听了知她是看到自己疼,很温和地看了她一眼,冷冷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这么一问,第二明镜神色悲伤起来,“我想要回家,但是我不知道路,他们也不告诉我。”说着说着将头低下。   只言片语,云中日已经知道了所发生的事。领主又怎么会轻易放了一个能进入宗政明宫地宫的人,心想她倒是和自己一般幸运,领主竟然没有杀她,不过也不算很幸运,领主不会这样轻易放过一个人。   “你真的想不起怎么出去吗?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她开始想,一想便脸上泛白,神色迷茫,额头上开始冒汗。   云中日一骇,忙拍了一下她,第二明镜这才清醒过来。   “我真的……”“不知道”三字还没有说来,门已经开了,她回头,看到一美妇人进来。   “中日——”云夫人快步地、冷静地走向儿子。   “娘!”云中日伸手给她。   她握住他的手坐下,“孩子,你的事娘都知道了。”她摸着云中日憔悴的脸,伤在儿身,痛在母心。   “娘,我……”他一脸歉意。   “娘都知道,你做的每一件事娘都知道。”   云中日看着母亲,有很多事要说的样子,他想告诉母亲自己练了射日神箭,自己想干什么,自己知道什么,慢慢地,她的神情变得疑惑起来,是因为母亲平静而智慧的神情,好像自己的事母亲全都知道。   “你是娘的儿子,娘又怎么会不知道,是娘不好,苦了你了。”   “是孩儿不好,苦了娘,还让娘担心。”云中日擦了一下母亲脸上的泪花。   看着他们母慈子孝的样子,第二明镜用手背按了一下鼻子,吸了一下。   云中日看到她对母亲道:“娘,你有办法让人出宫吗?”   云夫人顺着他的目光侧身看向一旁的第二明镜。   “夫人。”她微微低头向她打招呼。   “她到了地宫那边,领主让她离开,她迷路了。”   听他的描述,云夫人皱起的眉散开,“可以。”   “谢谢夫人!”第二明镜高兴道。   “中日,晓晴她们过一会儿就会出宫,娘这就带她去,你先休息一会儿,娘叫人来带你回青羽阁。”   云中日点头“嗯”了声。   第二明镜走上前去,对云中日道:“你以后要多加小心,弄伤了很疼的。”云中日见她至诚至恳,心中微微一动,向她点了点头。   云夫人拉着第二明镜的手离开,刚到门口,和楚云撞了个正着。   楚云忙将头低得低低的,脸色微红,像错事等着判处般,礼道:“夫人,您来了。”   云夫人点了点头,“我这去叫人来送中日到青羽阁。”   楚云转过身看着走在台阶上的云夫人,自从十四岁的那一次她看到过她的眼神后她就不喜欢看她的眼神,那是种让她想起就会觉很难受的眼神,尽管她不懂那样的眼神里意味着什么。   她和云中日的事她是知道的,自己是云中日的女人。   同时她的心里还有些空,突然觉得就像是医者不再是医者,剑客要金盆洗手了一般,她闭上眼。   她睁开眼,一切如往昔般,走了进去。   一看到楚云进来,云中日道:“云儿,给我倒杯水吧。”他对她依旧,冷而温柔。   他比楚云自己更清楚,楚云对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   无香阁外,花香浓郁,酒师们正在给新采集的牡丹花瓣脱香。   云夫人拉着第二明镜上了台阶,堂里雾气腾腾,只看到几个白衣人儿如神仙般一动不动地忙乎着。   “好像有什么焦了。”第二明镜探了探头,什么也看不见。   “你在这里等一会儿。”云夫人放开她的手走了进去。   云夫人走到一鼎边,那个动着棒杵的白衣人永远都是用那个优雅的姿势朝一个方向搅拌着鼎内的东西,他的雪衣一尘不染。   鼎内清澈的浆液上飘着透着淡红色的牡丹花瓣,透明琉璃,像流芳的美艳女子。   “你受伤了。”云夫人扶过他手中的棒杵。   她的动作很熟练。   “你已经有十年没有进无香堂了。”   他的声音也很无力,他受伤不轻。   “你怎么受伤的?”   “最近酿的无香大不如以前了,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他的神色停滞了一下,接道:“原来一个人做一件事久了,反而会忘记。人,其实是很容易迷失的。”   “应该是你受伤了吧。”苍青羽的话语中尽是关切,从第一天看到他的那一天起他就知道他有一个不开心的过去,因为他是伤心的,人,只有经历了很多伤心的事后,气质里才会有很多的伤心。   “其实你酿的无香一直比我酿的好。”   云夫人停顿了一下,“因为云大哥喜欢喝。”   “听说无香公子一日能喝十坛无香,我敢说这是空前绝后的。”   云夫人停了下来,一直停着。   “交给我吧,花开常有,人却不常在。”   他扶过棒杵,还是那样优雅的动作,快了许多。   渐渐,他如握神笔,鼎里的浆液旋转起来,再翻滚起来,速度太快,浆液滚成了透明的球珠,那些东花瓣已经不见了。   一切化作一泓清澈,在他的眼里,这里面有他的世界。   香,第二明镜认真的看着眼前,好特别的香,她探头看热气腾腾的雾里,好像要把香源找出来。   光芒从鼎中射出,照得酒师的雪衣变成了银衣,白得有些透明的脸也光彩无限。   第二明镜往门口走了一步,看着那雾中的光。   莫不是他把那些牡丹花瓣练成了银水。   云夫人看着酒师,他的手里握的仿佛不是棒杵,而是一支神来之笔,他不是在搅拌浆液,而是一道诗。   “哇——”一口鲜血喷进鼎里。   隔壁的房间里,几颗晶莹的珠儿落在刚采集回来的晨露里,婢女忙擦去脸上的泪水。   她很想跑过去说一句,“公子,您停下来吧。”   可是她不会。   云夫人忙扶住酒师,“我来吧。”   “没事的。”酒师继续,云夫人后退了一步,转身走出房间,她不忍看,同时在想,“他怎么会伤得这般严重,而且他比以前更苍凉了,他酿的只是酒吗?”她回头,悲伤如酒,越久越刻骨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