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章:鬼王十三月。   夜。   魔鬼关。   忽然平地炸响一声如惊雷鼓声,刚在营帐长榻上睡着的副将宋闲风惊坐了起来,营帐内烛火高点,瞧见少年将军君云上站在的幽然烛光里,背影僵硬。   “大将军,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已经两天不睡,刚睡着便被鼓声惊醒,整个人还处在混沌状态。   揉着眼睛走到君云上的身边,从他的这个角度看过去,可以看见一身英武盔甲着身的少年郎面容俊秀,眉如新月眸如点漆,唇上点红,如描如画。   要把女子惊艳许多。   英姿笔挺的少年将军眼睛一直看着营帐门口,帘幔外战鼓轰隆,喊杀声震天动地。   隐约间还能从鼓声和喊杀声中听闻丝丝的压抑绝望的哭声。   那是她残余的几千病残弱部将绝望的哭声。   “李衡带十万大军避退伽罗城,城门关闭我们无路可退,如今我们已被北漠国八万大军围困,突围无望!”君云上看着营帐门口,背脊挺直,字字句句清晰无比。   听不出半点慌乱。   宋闲风脸色顿时煞白,他们奉旨迎击北漠,在魔鬼关数月来以区区五万兵力对抗北漠十五万大军,保伽罗城不破。   而五万大军已然死伤无数,仅剩不到一万人,而且都是伤残病弱士兵。   大将军君云上连发八道奏折请求皇帝派遣援兵,终于等来十万援兵。   他们本来以为破敌在即,没想到李衡的到来才是他们真正的灾难。   李衡明面上是率领了十万大军前来支援大将军君云上,实际上却暗度陈仓,到了伽罗城后便不肯出城守关,而且还命人关闭城门,任何人不得进、入。   这就意味着,君云上苦守两个多月的魔鬼关保不住了。   而他们也无路可退了。   北漠得到消息夜袭魔鬼关,魔鬼关已成北漠囊中之物。   就算这少年大将军君云上文韬武略聪明绝顶,如何以八千老弱残兵对抗北漠八万雄壮骑兵?   宋闲风跌坐回榻上,呆若木鸡:“李衡这是抗旨,他竟敢如此胆大妄为!”   皇帝让他来支援君云上,可是他竟然退守伽罗城!   谁都知道,魔鬼关一破,伽罗城必定危在旦夕,魔鬼城是兵家历来视为生死之喉的要道,而李衡竟然要把魔鬼关拱手相让。   “若是这是皇帝的意思呢?”   少年将军清俊的脸上浮现一抹奇异的幽光,在洞悉阴谋后,依旧冷静。   “不可能,皇上知道魔鬼关的重要性,不可能放弃魔鬼关,这其中,一定有别的阴谋!”   “对!”   君云上眯了眯眼:“有人想我死,你们都成了陪葬!”   宋闲风打了一个寒颤,听见少年闭上眼睛喃喃低语:“他终究是要置我于死地!”   他是谁?   只有君云上才知道。   寒风呼啸刮进营帐,掀开帘幔有满身是血的士兵冲进来,断了一条臂膀生命垂危,跪在君云上跟前哀哭:“大将军,我们挡不住了……”   他弯身扶起那士兵,温淡道:“怕死吗?”   强忍着疼痛的士兵惊愕地看着君云上:“不怕,能跟着大将军死而无憾!”   “好!”   少年将军抓起案上铁盔覆上头,利剑出鞘,汹涌而入的北漠士兵一个个倒下,营帐内血腥味浓烈,火箭覆盖而来,军帐顿成火海。   营帐被烧的焦味,尸体被烧焦的味道,混杂着鲜血混杂着战鼓声喊杀声此起彼伏,到处都是火海都是尸体。   宋闲风杀红了眼,身上负伤累累,在被利剑刺穿胸膛的最后一刻,他看见君云上被北漠重重骑兵围困其中。   马蹄扬起飞沙覆眼,夹杂着纷飞的鲜血马儿的哀嚎,君云上手中的剑挽成凌厉剑花,所到之处鲜血喷洒。   他孤军奋战,纵然武功再高,亦抵不过万千利剑,他被围困在骑兵中间,骑兵骑马绕着他飞速游转,最终万箭齐发,骑兵发出兴奋的杀声。   那少年将军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在斩杀敌军上千骑兵之后,被万箭穿心而死!   战鼓声愈发震天动地,北漠兵获得胜利,纷纷举起手中兵器欢呼呐喊。   君云上身上中了无数的箭,直直地站在那里不肯倒下,红色盔甲在火把光亮下,如同一座亘古不变的雕像,成了宋闲风最后的记忆。   武定帝二十八年,春。   大将军君云上战死沙场,帝追溢忠勇大将军,君家一跃成为齐国第一大家。   同月,太子萧临渊迎娶君家三小姐君璇玑,郎才女貌,普天同庆。   太子迎娶了君家七小姐君璇玑,因为我才是君璇玑。   十三皇子十三月腰斩三千宠姬血流成河,群臣上奏八十道要皇帝赐死十三皇子,武定帝偏爱十三,连驳八十道奏折保住他的性命。   自此,曾被天下人赞誉为姣姣胜云月,谪仙不能比的十三皇子十三月,成了齐国上下一个禁忌。   好事者给十三月取了名字,叫鬼十三,鬼王十三月,狠绝毒辣,如阴鬼嗜血,世人厌恶,避之如蛇蝎。   有人说,清风霁月谪仙般的十三皇子忽然性情大变,和大将军君云上的死有关。   世人纷纷猜测,十三月与君云上,有断袖之情。   情深难忘,杀三千宠姬为他陪葬。   武定帝二十八年开始,十三皇子鬼十三身边再无女子,皆为他所杀! 第一卷 第2章:似是故人来。   武定三十三年,冬。   长达六年的战争,使北漠国和齐国国力损耗巨大,两国修书议和,北漠国派遣使者团护送七公主百里红裳前往齐国联姻,北漠指名与七公主百里红裳联姻者,为十三皇子十三月。   天下皆惊。   十三月的大名谁不知道,厌恶女色,凡是靠近他身者,都成了鬼。   而这北漠,竟然指名了要把七公主嫁给十三月,这不是让七公主去送死吗?   一时之间天下人纷纷兴致高昂准备看好戏。   等着看十三月如何用什么手段杀死七公主百里红裳,腰斩?刖刑?五马分尸?还是滚火铜?   人们似乎都能看到北漠王和齐国皇帝懵逼了的样子,到时候又马上开始打得不可开交了!   想想就激动。   因着要看这一出空前绝后的好戏,所以在北漠使者团入京的时候,齐国帝都可谓是万人空巷全部挤在了长安街上看七公主百里红裳,就是想要看看这个悲催的公主长什么样。   怎么说她都是这场好戏的女主角,十三月他们已经知道是个什么人,自是要关注女主角的。   人头躜动的长安街上,因为人太多,为了维护秩序保证使者团和公主的安危,皇帝派出了宫中两千禁卫维护秩序,两步一人站了两排,中间留出可以容纳四马拉动的马车两匹同时经过的宽度,两边皆是挤满了人。   临街店铺窗户探出一个个头来,欢欣地看着缓缓从城门口进、入的北漠使团。   只见一队骑兵当先,约莫百余人,皆是气宇轩昂坐于高头大马上,北漠处在沙漠之中,所以北漠士兵一个个都是十分粗犷雄壮,气势威武。   紧跟着骑兵的便是公主的鸾辇,十八人齐抬的金色鸾辇奢侈耀眼,太监宫女罗列在旁,尖顶垂下浅黄色纱幔,七公主百里红裳一身红衣坐在鸾辇上,从纱幔看进去,可以清楚地看到女子的模样。   十五六的少女,眉清目秀五官深邃,容颜比中原女子多了几分的立体,英气十足。   不失为一个美人。   人们纷纷啧啧叹息,这么美的美人儿就要死了,真真是可惜。   到了十三月跟前的女子,无非是两种下场,终生疯癫,亦或是被斩杀。   这北漠公主虽说身份尊贵,却难抵十三月的轻狂嗜血。   在叹息之余,人们开始审视北漠使团。   公主的鸾辇之后便是随行的北漠使臣,皆是骑马而来,北漠人勇猛,上至大臣下至百姓,皆是以马代步,便形成了马背上最英勇的民族。   北漠之中,鲜少有马车。   而这一次,在北漠的使臣中,却多了一顶软青色的马车,檀木筑成,马车前悬了两盏琉璃灯,外观上没什么特别,赶车的是一个皮肤略黑英俊非凡的男子,有通晓北漠朝堂官爵制度的人眼尖地从赶车男子脚下军靴判断出来此人乃是御前二品带刀侍卫。   北漠王身边的亲信。   顿时惊叹,能让北漠王身边二品侍卫赶车的人,必定尊贵无比。   而他却隐身在一顶不起眼的马上之中,不知男女,不见容颜。   慧眼识珠的这些人,隐隐约约意识到,这马车之中的人,才是这一次使团中的中心,而七公主百里红裳,不过是一枚和亲的棋子。   此后帝都风云涌动,都和这马车之内的人脱不开干系。   司礼官在宫门口迎了七公主使团直接入宫觐见,使团之中的那辆软青色马车却悄无声色地离开,直接去了驿馆。   看戏的百姓纷纷散去。   马车径直入了驿馆,在后院停下,赶车的男子唤长凌,跳下马车来掀开马车帘幔,“夫人,到了。” 第一卷 第3章:被抬上朝堂之人。   男子话音落下,躬身等着。   从马车里面伸出一只好看的手来,指节修长,皓腕洁白,放在了长凌的手上,那身着洁白衣裙的女子弯腰从里面出来,衣裙胜雪发丝轻绾,身段窈窕清瘦,斜襟微微竖起,红色线条勾边,干净好看。   衣着朴素得很,穿在她身上却如月华潋滟,宽束腰腰、肢纤细得很,最为特别的,当是她脸上的面纱了。   一张脸尽藏在面纱里,只露出细长好看的一双凤眼来。   潋滟秋水明眸,浅笑无澜,波纹不动,瞧不得情绪。   长凌扶她下了马车,从马车上取下黑色长髦披在她的身上,“风寒,夫人小心着凉。”   他躬身扶着她往驿馆里走,入了事先安排好的阁楼。   京城驿馆不管是住处还是服务都是最好的,见预备给北漠使臣团的阁楼有人入住,侍婢想来侍候,却都被守在门口的长凌给挡了回去。   北边的阁楼安静了一个下午,直到傍晚时分使臣团从皇宫出来回到驿馆,这才开始热闹了起来。   七公主百里红裳一下鸾辇就恼怒委屈地嚷了起来:“流殇夫人住在哪,我要找她!”   随性的婢女青柳见她脸色生怒,直到她今个在朝堂之上受了委屈,小心翼翼地指着北边阁楼说:“长凌大人在那,流殇夫人应当就住在那。”   流殇夫人所在之处,必有长凌。   百里云裳大迈步朝着阁楼走去,到了门口看见使臣团都浩浩荡荡跟着,她脸色冷凝地喝道:“一群废物,快滚,让本公主在大殿之上被那般羞辱一个个都像是哑巴了一样,现在还跟着本公主难不成是要求奖赏不成?”   以北漠大将军段景浩和礼部尚书崔绩为首的使臣团一个个就像是吃了瘪一样脸色变成了猪肝色,踌躇不敢跟上去了。   “滚!”   百里云裳都懒得见这群人了,朝着他们怒吼。   一个个不敢逗留,纷纷四散回了自己的房间。   见她前来,长凌躬身行礼,带着她上了二楼的暖阁,暖阁内点了炭炉,暖烘烘的,百里云裳一下子就冲到了正坐在美人榻上看书的女子跟前,刚才的嚣张蛮横气焰一下子就小了很多,却还是抱怨不已:“阿姐,你还有心情看得下书,气死我!”   她一扯裙摆,坐在美人榻另一边,十分不高兴。   “怎么了?”   流殇夫人见她这般气盛,放下手中的书来看向百里云裳,见她气鼓鼓的,面纱下红唇微微挑起:“敢情是那十三皇子欺负你了?”   入皇城的第一件事,便是叩见皇帝和她未来的夫君十三皇子见面。   能让百里云裳这般生气的,定不是武定皇帝了。   也就只有让天下女人闻风丧胆的鬼十三能让百里云裳气成这样了。   “阿姐,那个无耻之徒怎么会是十三皇子,他就是一个无耻下、流的人渣!”   百里云裳激动得一张英气俊俏的脸都涨红了,把那十三月骂得是狗血淋头。   幸好这暖阁中只有长凌,否则,七公主这般,是要被笑话的。   流殇夫人伸手给她倒了一杯茶,长凌欲要上前来倒茶,被她扬手示意他不要上前来,她把茶杯推到百里云裳跟前柔声问她:“他怎么给你了?”   听她这么问,百里云裳的脸是青红交加:“那个放荡不羁下、流无耻之人,皇帝派人去他府邸宣了他不下十次,他都不肯前来见我,让太监回来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说不娶我,皇帝急了,下令说就算是绑也要把他给绑来,那些侍卫不敢动他,竟然生生把整张床都搬到了大殿上。”   百里云裳从未见过如此狂肆之人。 第一卷 第4章:可敢和本王睡一觉?   她口沫横飞地说着,伸手端起茶杯海喝了一口茶,义愤填膺地继续说:“虽然有纱幔,但是殿上谁都看得到那个人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身上只是搭了一件锦被,上半身和腿光溜溜地露出锦被,一看就是放荡狂狷之人,萎靡下、流之徒,阿姐,你知道他说了什么吗?”   百里云裳倾过绅、体来,眼中冒出火来:“他竟然说,要他娶我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让我当着皇帝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和他行男女之事,否则,免谈!”   说到这里百里云裳气得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喘气。   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幕。   象牙床,薄纱账,面容看得不清晰的男子握于床榻之上,锦被滑落,露出半截白花花的胸膛,青丝从床畔垂下,纠缠,画面萎靡。   似乎能够瞧见他嘴角斜挑起冶艳的笑,轻慢慵懒地说:“素闻北漠女子奔放热烈,你,敢在这里和本王睡一觉吗?”   语出惊人,满殿无话。   百里云裳站在金光辉煌的大殿中央,被当成了傻子,任意侮辱。   殿上大臣似乎都对这十三月的放荡的言辞见惯不怪,纷纷低下头去当做没听到。   她就像是被雷劈了一般,傻了眼了。   “若是不敢,便不要再来烦本王!”明明妖冶散漫的腔调,听来却是让人心寒不已。   尔后便是他冷冽寒话:“谁把本王抬到这里来的,半柱香时间内不把本王送回去,本王便诛你九族!”   惶恐的侍卫连忙把他又给抬了回去。   百里云裳全程懵的,看着他躺着又被抬了回去。   “真是太可恶了,气死我了!”百里云裳双手紧握成拳,气得脸都变青了,“最气人的是,满朝文武百官竟然没一个人阻止他这无礼的话,就连皇帝,也任由他放肆离去,这齐国的朝堂,简直就是风气败坏!”   她现在恨不得把十三月的脖子给扭下来。   流殇夫人任由她说完,才曼声劝她:“好了,别气了,气坏了身子。”   “阿姐,他侮辱我,这事情传出去,我堂堂北漠公主的颜面丢光了,北漠国也没脸了,你一定要想办法为我出口气,惩罚惩罚那个放荡狂妄的家伙!”百里云裳凑过来拉着流殇夫人的手臂晃着,撒娇了起来。   这口气她是一定要出的。   流殇夫人为了稳住她,顺着她的意哄她:“好,你车马劳顿了一天了,先回去洗个澡休息休息,阿姐帮你想办法出口气。”   “我就知道阿姐最疼我了!”   百里云裳做出一个依偎在流殇夫人身上的动作,但是马上又蹦了起来。   恶狠狠地说:“鬼十三,本公主要你好看!”   就在这个时候青柳急急地从门外进来,见着流殇夫人立刻端端正正地行了礼后才和百里云裳说:“公主,您快回您的住处去,齐国的司礼监带着奇珍七宝正在候着您,说是皇帝对今个朝堂上十三皇子的失礼深感抱歉,派了司礼监带着金银珠宝来赔罪。”   “现在知道赔罪了?当时在殿上,他怎么就不知道劝阻他的儿子?”   百里云裳听说是齐国的大臣,一点好脸色都没有。   这边流殇夫人不得不劝:“云裳,不得胡闹,两国联姻是大事,关乎两国今后命数,既然人家都带了礼物来了,你应当去看看。”   虽然不乐意,但是她不敢忤逆流殇夫人,只得委屈着一张脸跟着青柳回了自己的住处。   此时天色已暗,长凌点了油灯随侍在侧,不大放心地说:“夫人,公主素来任性,怕是那司礼监讨不到好处。”   按照百里云裳的性格,在十三月那里受的气,一定是被奉还在司礼监的身上。 第一卷 第5章:司礼监被杀。   “她虽任性,也不是没有分寸之人,让她消消气也好!”   女子端起瓷白的茶杯,解下脸上的面纱,那清绝无双的容颜顿时让月华都失去了光彩,世间有这般美的人儿,怎样形容?   胜如月华,风华当是天下无双。   却甘愿把一张容颜藏于面纱之下不显于世人,低调温婉。   她抿了一口茶,唇边勾了一些笑意:“这么多年不回来,这齐国的茶的味道,都快忘了呢!”   尾音微微挑起,有邪魅之意。   长凌笔直站在旁边,“您若是喜欢喝,回去之时,属下便带多点回去给您备着!”   “这茶也只有在齐国喝才是这个味道,到了北漠味道就变了。”她笑:“我要在齐国喝够了再回去。”   话里有话。   长凌点头附和。   他刚想说些什么,蓦地听见院外有人喊:“杀人了,杀人了!”   流殇夫人捧着茶杯的手微微顿了一下。   “属下去看看!”   长凌轻快地从廊檐跳到院子之中,流殇夫人也走到廊檐上居高临下地看向院子,驿馆整个后院乱了起来,司礼监带着的随从本来等在院子里的,这个时候纷纷冲入了百里云裳的房间之中,院中北漠使团的骑兵把院子围得水泄不通。   任何人都不许出去,也没人能进来。   很快长凌便折身回来了,“夫人,公主出事了!”   女子已经戴上了面纱,听见他的话微微侧了一下眸子,眸光顿显犀利:“什么事?”   “那司礼监死在了公主的房中,当时房中就只有公主和司礼监两人,现在齐国虽司礼监来的侍卫,已经认定公主为凶手了!”   流殇夫人看过去,齐国侍卫把百里云裳的房间围得死死的。   但是北漠骑兵又把整个后院围了起来,有齐国侍卫想要出去报信,都被骑兵拦住。   为了款待北漠使团,整个驿馆都只接使团,不再对旁人开放,所以一时之间整个驿馆便成了齐国侍卫和北漠骑兵对峙的场面,侍候的婢女奴才惶恐地抱成团躲在角落里,生怕两拨人打起来,殃及池鱼。   “去看看。”   女子下了阁楼,到了百里云裳的房门口,齐国的侍卫见着来了一个女子,想要拦,却被长凌给挡去。   齐国侍卫到底是人少的,知道要是冲突起来自己讨不到好处,不敢妄动,只能看着白衣女子走进去。   屋内,美人榻前的一级阶上趴着一个中年男人,身上穿着红色的朝服,侧着脸,脖子被隔开,切开了喉管,当场死亡。   百里云裳缩在美人榻上,满脸的惊惶无措,脚都不敢下地。   看见流觞夫人走近来,一下子就哭了起来:“阿姐——”   哭得这么哀切,好像死的这个人是她爹。   长凌蹲下来查看尸体,齐国侍卫持着刀虎视眈眈地看着。   也不敢上前来,就那样看着他们。   “别哭,来,和我说说这事。”   流殇夫人走到美人榻前坐了下来,眼神柔和地安抚百里云裳。   一睁眼就看见死人,自己突然成了杀人犯,百里云裳懵得不轻,“这不关我的事啊,刚才这个人一直在道歉,我气得很不理会他,便靠在榻上装睡,也不知道怎么的,躺着躺着竟然真的睡着了,等我被那一声“杀人了”的声音惊醒后,就看见他死在这里了,而杀了他的那把刀竟然放在我的手中!“   她指着被她丢在地上的那把带血的弯刀,十分的无辜惶恐。   长凌从尸体边站了起来说:“空气里还有迷魂香的味道,公主是被迷昏了,凶手杀了人之后把刀放在熟睡的公主手上,公主便成了凶手了!” 第一卷 第6章:巧断凶案。   “一定是这样的。”   百里云裳听长凌分析,连连点头,哀哀地看着女子:“阿姐,你最聪明了,快想想办法证明我的清白。”   女子却是不紧不慢,慢性子好脾气地笑笑道:“别急。”   “看来是有人知道公主在殿上受了气,司礼监奉旨前来赔罪,凶手便杀了司礼监,嫁祸公主说是她受了气想报复,杀人动机有了,手段也是一流的,无懈可击!”长凌都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了。   流觞夫人似是轻叹了声道:“才刚回来,这么快就有人按捺不住了!”   “阿姐,你什么意思?”   百里云裳听流殇夫人低声说了那话,脸色十分难看地问她,向来嚣张跋扈的她咬牙切齿:“阿姐是不是说有人要害我们?到底是什么人?教本公主知道了,非剥了他的皮!”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齐国官兵来得快,和北漠骑兵拔刀相对。   从门口走近来一将领,脚踩马靴腰配宝刀,硬朗的脸上一条刀疤从眉心贯穿整边脸,走进来往尸体边一站,冷声道:“公主,请随我府衙走一趟吧。”   “你这厮怎这般不分青红皂白,本公主没杀人!”   百里云裳从一开始的惊慌中回过神来后,自是不肯妥协的。   来人也不废话,直接扬手和官兵说:“来人,把七公主带回去,谁敢阻拦,当共犯处置。”   门外顿时气氛紧张,两拨人马蠢蠢欲动,眼看着一场厮杀就要发生,流觞夫人缓声开了口:“将军太心急,依我看,七公主不是凶手!”   把将军听见女子不紧不慢的声音,目光落在流殇夫人的身上,蹙眉:“你是何人,七公主是不是凶手自有京畿府衙审查,轮不到你说话!”   这将领蛮横得很。   “小小士官,不得对夫人无礼!”   长凌护主,抬剑冷声道。   流殇夫人抬手示意他退下,倒也不生气,软声道:“将军既是不信,我把证据给将军瞧瞧。”   那将军刚才被长凌一喝,也有些猜疑这女子身份清贵,客气了一些,并不阻拦她。   她转身看向站在角落的几个齐国侍卫,朗声道:“刚才是你们第一个发现司礼监被杀的?”   那群侍卫点头,其中一人道:“我们一直在门外候着,忽然听见司礼监大人哀嚎一声,便冲进来,就看见七公主握着刀站在大人的尸体旁,当时屋内就只有他们两个,七公主一定是凶手。”   “好,那你告诉我,当时七公主握剑的是哪一只手?”   说话的侍卫想了想说:“右手。”   其他人附和。   流殇夫人笑:“好。”   女子露在面纱外的一双眸子轻眯:“我检查过尸体,致命伤在脖子,一刀毙命,干脆利落,刀口左浅右深,我们都知道,右手用剑的人在死者身上留下的伤口的确是左浅右深的。”   如此推断,那凶手,便是右手用剑的,刚才侍卫也说了,七公主是右手提着剑的。   “那现在就可以确定了,这凶手就是七公主!”   将军冷面听流殇夫人分析完,当即便下了定论。   “不。”   女子往百里云裳的身边走了过去,侧过身来看着那将军,眼角似是勾了一抹邪笑:“七公主,是左撇子!”   那将军在和百里云裳对打了一番之后,终于不得不承认七公主是左撇子!   “就算是左撇子,也还是有嫌疑!”   流殇夫人用手指指了指屋内的瑞兽香炉,此时香炉里面的香已经燃尽了,“将军可以去查看香炉,里面定然有迷魂香的灰烬,有人在香炉里放了迷魂香,公主昏迷司礼监大人被杀,这是诬陷!” 第一卷 第7章:死人复活。   这个时候百里云裳也回过神来了,叫了起来:“刚才司礼监来的时候,我正好从阿姐那里回来,便有一个婢女前来点香,一定是她!”   她嚷嚷着让人去把那婢女抓回来。   将军没办法,只好按照百里云裳描述的那个婢女的模样去查了一遍驿馆中的婢女,士兵回来禀报,“将军,我们核实了所有人,驿馆中确实少了一个婢女。”   “这些婢女都是你们皇帝派来侍候我们北漠使臣的,竟然变成凶手陷害本公主,岂有此理,你们既是不想联姻议和,那我们明天天一亮便回去,本公主回去告诉王兄,派大军踏平你们齐国!”   百里云裳也不是吃素的,一看苗头对了,气势也就起来了。   将军被骂得一怔,他来本是要抓拿凶手的,没想到自己却变成了被指责的。   联姻一事关乎国运,这罪名他是担不下的。   几番思量,他做出了妥协让步,给百里云裳道歉:“七公主,是在下听信底下人的禀报错怪了公主,多有得罪,还望公主恕罪,我这就去追查凶手,还七公主一个清白。”   “哼。”   七公主得理了不饶人:“你们齐国,难道都是你这样的饭桶?听了下人的话就来抓人,而且我还是北漠的七公主,谁给你这个胆子的?”   她不是傻子,知道这里阴谋重重。   将军被七公主骂饭桶,脸黑了黑,却也不敢回击。   只得低声道:“在下已经给七公主赔罪,还望公主不要得理不饶人!”   “谁说本公主得理了就要饶人?”   百里云裳说得理直气壮:“本公主告诉你,明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你要是还没有把凶手交给我,我便去你们皇帝那里告你的状,诬陷和亲公主,破坏两国联姻,这罪行你担得起吗?”   她把将军说得脸一阵青一阵白,无力反驳。   “到时候本公主就让皇帝把你的人头给我当球踢,才消得了本公主的气,不然,明天我们就回北漠去!”   一阵炮轰之下,那将军站不住,带着人黑着脸闷声走了。   待将军走后,百里云裳这才松了一口气,拉着流殇夫人的手像是泄了气的气球般说:“真险,要不是阿姐,我今天晚上一定会被那孙子带回府衙蹲大牢的,要知道我们现在是在齐国,可不是在北漠。”   离开北漠时,王兄就说过此次来齐国万事要小心,鞭长莫及,王兄也保不住她。   还真是,刚来就被下套了。   流殇夫人眯眼似笑非笑,不说话。   “夫人,事发之后我们的人已经把驿馆围得死死的,一个人都出不去,不可能有人给那将军报信,刚才那个人带人来得这么快,其中定有猫腻!”   长凌分析了一遍继续说:“他是事先便知道这里会出事,今晚的凶手,会不会就是他?”   “不过是听人差遣的小将罢了。”流殇夫人摇头。   百里云裳挑眉:“他背后还有人,到底是什么人想要陷害我,他的目的是什么?”   屋内灯火跳了几下,流觞夫人那双细致妩媚的凤眼眯了眯,有丝似是脉脉危险的寒光一闪而过,转瞬笑意温暖:“现在事情还不明朗,这一次害公主不成,必会有下次,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   “夫人是不是认得刚才那将军?”   长凌察言观色,总觉得流殇夫人对这幕后的事情知道得很透彻,却不肯挑破。   流殇夫人垂了垂眸,“宋闲风。”   她还是能够一眼便能认出这个人来,一点都没变。   “他还活着?!”长凌蹙眉:“这个人应该早在五年前就死了的,如何还活着?” 第一卷 第8章:她终于是回来了。   五年前的魔鬼关一战,齐国战功赫赫的战神大将军君云上便是在那一战之中万箭穿心而死,当时宋闲风作为君云上的先锋官,也在那一战之中战死。   这个人为何还活着?   “笨蛋!”百里云裳啐了一口:“这个问题你得去问宋闲风,阿姐如何得知?!”   流殇夫人宠溺地摸了摸百里云裳的发顶微笑:“云裳说得对。”   百里云裳自是高兴,噘嘴道:“我倒要看看明天宋闲风去哪里把凶手找出来,敢情他会把他的主子交出来不成?”   “自是有替罪羊的。”   流觞夫人并不关心凶手是谁,这勾心斗角的结局她大抵能猜到几分。   倒是长凌眼眸一转寒了几分,“从现在开始,要加派人手保护公主才行了。”   各自散去,长凌把大部分的兵力放在了百里云裳身边,这才稍微安心。   长夜里。   一处金碧辉煌的宫殿灯火尽灭,天光从窗外照进来,大理石折射出清寒的光来,落在大理石上的影子也被镀上了一圈寒光。   男人笼罩在黑暗和寒光之中,透出森寒的杀气。   “砰。”   背对着宋闲风站立的身穿黄袍的男人把手中把、玩着的一个精致花瓶朝后砸了过来,虽然不回头,却精准地砸在了宋闲风的额头上。   他额头立刻肿起来一块,凝了血,成了血块。   那上等的青花瓷砸在大理石上,发出一声脆响,支离破碎。   伴随着花瓶被砸碎的声音,是男人怒不可揭的怒喝:“废物,一个黄毛丫头都对付不了,你可知道,她活着,倘若和那人联姻,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十三月成了北漠国的姻亲,有了北漠这个靠山。   他的地位,岌岌可危。   宋闲风低头诚惶诚恐地说:“主子,是属下该死!”   顿了顿,他又觉得有些冤:“属下没想到那北漠使臣之中竟然有那般心思玲珑的女子,不过三言两语便把百里云裳的嫌疑给洗清了,属下实在找不到反驳的话。”   对于在流殇夫人那里吃的瘪,他现在都还郁闷不已。   要不是流殇夫人,百里云裳现在已经在牢中了。   “什么女人?”   背对着宋闲风的男人阴阴地问了一句,语气明显缓和了一些。   宋闲风连忙说:“听北漠使臣中人唤她流殇夫人。”   “流殇夫人?”男人挑高了语调,“在使臣名册里我未曾见过这个名字,她怎么会在北漠使臣里面?”   “属下不知,很奇怪的是,百里云裳竟然对她很尊敬,以姐姐称呼,北漠王身边的带刀侍卫长凌是她的贴身侍卫,身份显然尊贵无比,却没有出现在名册之中,所以……”   “所以,你就被一个女人给打发了!”   男人冷冷地接了句,却是对那流殇夫人来了巨大的兴趣。   他交叠双手碾转着手指上的黑钻戒指,短暂沉默,森森地说:“去查,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百里云裳必须死,这桩联姻,绝对不能成!”   掷地有声冰冷的声线,敲打在金色的殿堂上,回响着冷酷的杀气。   必须要有人死,才能压下他的杀气。   “属下明白!”   宋闲风自是领命,对这个人的话半点不敢忤逆,有些小心翼翼地说起另外一件事来:“主子,属下打听到,明日灵古坊要拍卖君云上大将军的随身佩剑!”   站在幽光里的男人绅、体震了一下,沉默良久。   久到宋闲风以为他不打算再说话了,这人才缓缓地来了一句:“她终于是回来了!”   在这个人的话中,她和它,是哪一个,宋闲风一时难以分清。   男人一瞬失神,马上语气阴寒坚决地说道:“不管用什么办法,我都要这把剑!任何代价!” 第一卷 第9章:拍卖会上的奇珍。   第二天一大早,流殇夫人刚梳洗完毕准备坐下来用早膳,百里云裳就来了。   往日里她贪睡,都是不肯起来这么早的。   “阿姐,果真被你给说中了,宋闲风送来了一个替罪羊。”人还没进来,声音便率先传了进来了,等她从门口走近来,流殇夫人这才看见百里云裳传了一声水青色的男装,化身成了清俊小生。   她对宋闲风的做法并不惊讶,因为事先便料到,他送来的,定然是昨晚那个放迷魂香的婢女。   她也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   倒是对百里云裳的装扮来了兴趣:“你穿男装做什么?”   百里云裳也觉得昨晚的事情没劲,也不再说了,大摇大摆地走进来抬手就抽掉流殇夫人手中的筷子说:“阿姐,这驿馆准备的早膳这般简单无味道,我吃不惯,听说这长安城里有一家叫迎福楼的酒楼,做的饭菜那是天下闻名的,我们去尝尝!”   “你身份特殊,不宜到处乱跑,这早膳我瞧着便不错。”   流殇夫人并没有出去的意思,这让百里云裳急了:“阿姐,我打听过了,长安城好玩的东西太多了,我们刚来,正好今天皇帝不召见,我们就去逛逛。”   看她心痒难耐的样子,流殇夫人只好顺了她。   百里云裳只带了青柳随行,流殇夫人身边自是只有长凌。   四人从驿馆后门出去,绕过一条清静的巷子,便到了长安城的富贵之地长安街,一大早便已经热闹非凡,宽阔的街道两边店铺林立,门口的小厮吆喝着过路人。   好生热闹。   百里云裳第一次来长安,自是对什么都觉得新奇,一路见到什么都要摆弄一番,流殇夫人和长凌跟着青柳和百里云裳,看着她们闹腾,也不阻止。   等到肚子饿得紧了,百里云裳才想起来要去迎福楼。   她刚想找人问迎福楼怎么走,却被流殇夫人也阻止了,“我知道路。”   百里云裳自是心知肚明这是怎么一回事,也不说话,跟着流殇夫人走,这迎福楼就在长安街上的热闹之地,没多久便到了,店门口吆喝的小厮见百里云裳一副俊俏公子哥衣着华贵,马上殷勤地指引四人上了二楼的雅座。   二楼雅座都是用屏风隔离开来的,形成了独、立的空间,他们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从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见长安街热闹的景象。   百里云裳坐下来后,在引路小厮的怂恿之下洋洋洒洒地点了十几道菜,小厮乐开了花,赶忙小心侍候。   饭菜很快就上来,一桌子的菜虽然色香味俱全,但是肥腻得很,流殇夫人喝了几口白粥并不动筷子,百里云裳吃得倒是欢快,青柳看着吃得风卷残云的百里云裳,忙劝:“公主,一大早吃这么横的东西,小心闹肚子。”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本公主已经这么横了,还怕它们不成?”   说得好有道理,竟让人无言以对,青柳也不敢劝了,瞧见站在流殇夫人身上的长凌嘴角挑了挑,憋着笑。   就在百里云裳吃得酣畅淋漓的时候,屏风那边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听说下午灵古坊的拍卖会上会出现一件奇异珍宝,已经有风声说,朝中那几位皇子可都要,今晚铁定是要占席的。”   是屏风另一边的雅座上的食客在议论灵古坊下午的拍卖会的事情。   另一人接话:“到底是什么样的宝物这么神奇,宫里那几位皇子什么宝贝没有,要来灵古坊争夺这宝物!”   这边百里云裳来了兴趣,停了筷子竖起耳朵来听着。   生怕错过了那边丁点的消息。 第一卷 第10章:佩剑里的绝世宝藏。   首先开口的那个人神神秘秘地说:“这个宝贝可不同寻常,据说,这宝贝里面藏着一幅藏宝图,得到这个藏宝图,可就能够得到无穷的宝藏,你说,宫里的那几位能不要吗?”   “原来如此,是什么东西?”   那人刻意压低了声音说:“是忠勇大将军君云上的佩剑。”   “啊,君云上大将军不是早就死了吗?他的佩剑上怎么会有藏宝图?”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人语气里十分得意:“据说,君云上的佩剑可不是寻常之物,那是山中半仙朱仙人送给他的神兵利器,削铁如泥能断世间任何物件,是前朝皇帝出逃时佩带的宝剑,他把自己整个国家的宝物藏了起来,把藏宝图藏在剑中随身携带,此后他死后佩剑落入朱仙人手中,朱仙人赠予了高徒君云上,这把剑帮助君云上立下赫赫战功,他死后,宝剑下落不明,如今才重现天日,宝剑里藏着的藏宝图秘密也随之被发现。”   百里云裳竖着耳朵听了这席话,眼睛都发光了。   “藏宝图,拿到藏宝图就去找宝藏,好玩!”她把手中的鸡腿丢回了盘中,相对于宝藏的诱、惑,这些美食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她双眼放光地看着流殇夫人,央求道:“这宝物这么值钱,我们也去抢好不好?”   青柳急了:“公主,没听他们说吗?这宝剑齐国的几个皇子都争抢,我们哪有那么多钱和他们争呀?”   这拍卖会是谁给的钱多谁能把宝物拿走,相对于藏宝图里的巨大财富,那些皇子定然什么价码都敢出。   百里云裳瞪了一下眼睛说:“我们堂堂北漠,会争不过齐国的几个皇子?”   “嘘。”   青柳听见屏风那边有动静,连忙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机灵地把公主换成了公子叫百里云裳:“公子,我们争得过,可是您要知道,我们现在是出门在外啊!”   示意她没带那么多钱出来。   “就算拍不得这绝世宝物,我们也可以拍点其他的玩玩,主要还是去凑热闹啊!”百里云裳喜欢的还是凑热闹,宝物是次要的。   这一次流殇夫人竟然没阻拦,微笑着说:“既然出来了,就随你的意吧。”   百里云裳高兴不已,起身来拍了拍手就走,几个人连忙跟上。   到了楼下长凌付了账出了迎福楼,百里云裳早就从小厮那里打听到了灵古坊的事情,边走边说:“原来这灵古坊是长安城里最大的拍卖场,所有的宝物器具基本都从灵古坊流通过,这一次的拍卖会,更是空前盛大,听说除了那把佩剑,还有很多其他的宝物,我要去拍几个回去玩玩。”   百里云裳兴奋得加快了脚步,她生在皇家基本没机会参加这些活动,现在终于脱离了北漠王的地盘,一定是要耍个够的。   灵古坊在长安街尽头,占地面积极大,三层的肃穆建筑,不断有人进、入。   百里云裳兴高采烈地跟着那些人冲进去,到了门口却被小厮给拦住了,小厮上下打量了一遍百里云裳说:“公子,请出示你的名帖!”   “名帖?”   百里云裳丈二摸不着头脑。   “对,我们灵古坊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来这里的,非官即富,公子请出示名帖让我们核实身份。”小厮见百里云裳虽然衣着华贵却一脸迷茫,神色便有些傲慢了。   百里云裳没想到还有这么多规矩,见那小厮放肆地大亮她,心下恼怒:“狗奴才,本宫……”   “公子。”长凌立刻打断百里云裳的话,才使她没露出马脚,他拿出名帖递给小厮,小厮瞧了一眼,脸色立刻变了,恭恭敬敬地指引着着路:“原是夫人,小人多有得罪,主子已经给夫人备下了三楼包间,请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