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章 楔子 雪,静静的飘落。 东昭国四处被冰雪所覆盖,周围的树木枝桠晃动,寒风瑟瑟,湖泊被冰封千层,哪怕是哈上一口气都能被冻上。 雪原中,一名女孩牢牢地抓住小男孩的手。他们发丝凌乱,身着单薄的囚衣,衣上带着触目惊心的血渍。脸上,脖颈上,手上布满了刀剑伤,还有锁链留下的痕迹。 此时的女孩正将自己手腕上的铁链锁头,狠狠地砸在岩石上,希望可以砸断它。奈何受了重伤的她体力不支,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她猛然咬住下唇,忍住那种雪风夹入肉中的剧痛。 那男孩不顾自己身上的伤痛,急忙把伊清拉起来。非常痛心的问:“姐,姐,你说他们是不是不追我们了,还有父亲……他还活着对不对,对不对?” 面对弟弟的问题,伊清不知如何作答。原本幸福的家庭在一夜中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家破人亡,父亲生死未卜,姐弟俩被莫名关入牢中受尽酷刑。这些问题令她头疼不已,她急促的呼吸着。 突然耳畔传来阵阵的马蹄声,她转过头,倔强的眸中映出此刻的场景,一群官兵正策马向她俩奔来,其中看起来很是尊贵的一个男人正手持弓箭,向伊阳瞄准,然后慢慢松开弦上的箭。 伊清的瞳孔不由得极速收缩,出于保护弟弟的本能,她挡在了伊阳的身前,那支箭不偏不倚地射中了她的左肩上,她忍不住痛吟倒地,只是依旧紧紧地抓住伊阳的手。 “姐,姐……”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画面的伊阳,心中既是恐惧又是担心。 “吁——”马蹄落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声,马不安地拨弄着地上的雪,这种声音听在伊清的耳中无疑成了一道催命符。 她抬头,对上一双墨色的眸子,由于疼痛,她看到的只是一个模糊不清的轮廓。 那个男人轻挑眉,看到伊清脸上的不屈,他不屑地冷哼一声。接过身边侍卫递过来的箭,瞄准伊清的右腿,又是一箭。 温热的鲜血喷洒在雪上,若梅般红艳,右腿上猛然侵入的痛让伊清顿时失去了思考能力。只是依旧像个雕塑般死死地护着身后的弟弟,不让任何人伤害他。而身后的伊阳则是吓坏了,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待伊清回过神来,望向高高在上的那个人,见他又用箭瞄向伊阳,她张口,用着嘶哑的声音说道:“有什么事,冲我来,别……伤害我弟弟……” 因为过度紧张和身受重伤,伊清再也承受不住,昏倒在了雪地上。 那人眼中闪过一丝异样,收起弓箭轻笑一声道:“本宫今天只是来狩猎冬鸟,未曾想竟能遇到如此猎物。” “太子殿下,这两个人……是伊家的余孽。”身边的侍卫李岳向他禀报着他俩的来历。 “哦,是么?”看到昏过去的伊清时,南宫昭绕有兴趣。随口吩咐道:“把这女人给本宫押入东宫水狱。这个男孩关进地牢。” “是,太子殿下。” 南宫昭绝美的眸中顿时划过一抹谁也看不懂的深邃。 雪,依旧再下,覆盖了原本的颜色…… 东宫水狱,顾名思义就是关押重犯的水牢。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是地狱吗?若不是,为何如此寒冷?如此彻骨? 伊清缓缓抬开了沉重的眸子,发现自己身处一潭寒水中。原本清澈的池水正泛着一层淡淡的红,散发一股血腥味儿。伊清知道,那是自己的鲜血。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被关到这里,彻骨的寒冷让她的整个心脏都在剧烈的颤抖。 她记得,那个男人残忍而血腥,他要射杀自己的弟弟。那现在,伊阳身在何处,是否…… 想到这里伊清担心不已,她试图挣脱困住她的铁链,但她根本就支配不了已经有些发僵的身体,她不禁痛苦的大喊一声。 一个狱头听到水狱中有动静,紧忙过来查看。在看到伊清后,没好气地嗤笑一声。 伊清看到狱头,停止了呐喊,用着急切的语气问:“我弟弟呐,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那狱头听闻后讽刺道:“你弟弟?呵呵,殿下已经对你们手下留情了,别不知道感恩。”接着那狱头说了一堆难听的,伊清只是蹙着眉,一言不发地听着那人的辱骂。现在她,根本就没那个体力去反驳他,不是吗? 殿下?她如果记得没错的话,能得如此称呼的全东昭国只有一个,那就是……太子南宫昭。 伊清想的出神,丝毫没有注意到水牢中多了一个人的存在。 对于南宫昭的到来,那狱头大为吃惊,紧忙跪身行礼:“太子殿下千岁万安。卑职不知殿下会来此……” 南宫昭点头淡语:“给本宫退下。”夹带着让人不敢反驳的慑然。 狱头跪离,伊清听到声音不禁抬头看向南宫昭,原本没有看清的容颜此时却看的一清二楚。 这个男人生的极其俊美,甚至可以说是绝世。轻扬的发丝下是上扬的眉倾斜入鬓,微垂的双眸下是笔直挺立的鼻,略带红润的薄唇。无论是轮廓还是五官都是极致中的完美。高大的身躯身着一袭淡色的锦袍,腰间轻束佩戴一枚龙纹玉佩。 伊清侧目,不自然地抹去这片刻的惊艳,此刻这个男人正打量着自己。 “未曾想,伊尚书府的千金竟能落到今日的下场,可怜可悲啊。”南宫昭拂过自己腰间的玉佩,不经意地说着。 伊清听到这句话,心中百感交集,不甘示弱地回击南宫昭:“不用想,高高在上的太子也会有我今日的下场,可气可叹啊。” 听到伊清话中的讽刺,南宫昭有些恼怒。于是他蹲身,抬起伊清的下颔,甚是用力。在看到伊清苍白的脸上的倔强时,不屑地哼笑道:“一个罪臣的子女,本宫只要想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也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 “那我倒要看看,太子殿下会想出如何方式惩罚我这罪臣之女。”伊清不知道为什么,她非常厌恶南宫昭眼中的蔑视。 南宫昭单手用力,就想这样将伊清精致的脸捏个粉碎。他道:“你是本宫的猎物,你听说过‘千剜’吗?让你亲眼看着你的亲人被本宫千刀万剐,痛不欲生而死,比如……你的弟弟。” 听到“弟弟”的时候,伊清顿时怒火中烧,挣脱他的掌控。而后不顾一切地破口大骂:“南宫昭,你混蛋,你有什么本事冲我来,别伤害我弟——” “若是本宫不能如你所愿,你又如何……”南宫昭绕有兴趣地笑问。 伊清咬了咬牙,不等南宫昭反应过来,便张口狠狠地咬在南宫昭的手上,南宫昭看着指尖上不停滴落的鲜血。大怒,一把揪住她的头发把她拨开。站起身来俯视伊清,冷声道:“放肆!竟然敢伤本宫。” 伊清怒瞪着眸子,眼中布满红丝,被风撩起的青丝狂乱地飞舞着。满脸不屈地看着南宫昭,仿佛再告诉他若敢伤害伊阳,她便会与他不共戴天。 南宫昭有那么一瞬的失神,他突然感觉伊清现在的神情像极了记忆中的某个人。不过很快他勾唇,他倒要看看面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伊清还会有什么反应。 于是,南宫昭轻轻启唇说道:“来人,把这个女人带到本宫的殿中。” 站在不远处的狱头和被唤来的侍卫一头雾水,不明白太子殿下要做什么。 看着一众疑惑的侍卫,南宫昭厉声怒遏:“本宫说的话没听到吗?”语气里带着千世的杀意,让伊清也不由得全身一震,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是。”周围的人吓得紧忙下跪。而后南宫昭也没有再回头,带着残忍而又期待的笑容离去。 伊清看着南宫昭离去的背影,心中一阵极度的不安。 第一卷 第2章 千剜之刑 东宫—— 富丽堂皇的宫中到处摆放着各种稀奇古玩和名贵字画。面对这些奢侈物,伊清淡淡撇视,不发一言。 此刻的她被人从水中“捞”出来,全身上下湿哒哒的,与这里的整洁与华贵成了鲜明的对比。面对周围宫婢异样的目光,伊清毫不在意,对她来说只要能救回弟弟,就算把她剔骨刮肉她亦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南宫昭看着眼前一脸淡漠的伊清,心中更是怒火中烧。他摩擦着刚刚包扎好的手指,他向押住伊清的那两名侍卫示意。那两人点头,把伊清推到在地。 伊清强忍住这阵剧痛,不过对此她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坏。她还能感觉到痛,说明她还活着不是吗,伊清自嘲一笑。 “姐,姐……救我……。”伊清突然听到伊阳的声音,见他面露惧色,被死死地绑在一个柱子上。在他的面前放了很多亮着寒芒的刀子。 难道,他们想将伊阳……想到这里伊清瞪大了双眼,惊恐地看着南宫昭。 在看到他眼中的戏谑时,才知道南宫昭就想看到她苟延残喘的模样,于是她吃力起撑地而起。她的视线并没有离开南宫昭。 待她完全起身后,南宫昭从坐上站起,一步一步地往下朝伊清走去。 “本宫说过,要让你弟弟尝尝‘千剜’的刑法,睁大你的眼好好看着。” “南宫昭,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全部冲我来,不要伤害伊阳……” 南宫昭笑了,走到伊阳跟前。拿起一把刀,当着伊清的面正要动手。伊清急的破口大骂, “南宫昭,你这个混蛋,他只是一个无辜的孩子,有什么事你针对我就行。” 南宫昭听闻,笑而不怒,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伊阳。幽幽地回头对伊清说:“不罚你弟弟也可以。” 伊清听到这里时顿时松开一口气,只要不伤害伊阳,只要阳儿好好的…… “但是……”当伊清听到这俩字是,刚落下的心又被悬了上来。 南宫昭看着伊清一脸紧张的样子,继续说道:“你要替你弟弟承担……” 伊清不加思索地满口应道:“好!” 看着伊清坚定的神情,南宫昭心中有种道不明的堵塞感。于是他向伊清走来,立在她的跟前,他把手中的刀刃递到伊清的眼前。 伊清就在打算伸手接过时,南宫昭手一松,任由刀刃滑落在地。伊清微垂眸,苍白的脸色变得惨白。 她知道,这是南宫昭对她的羞辱。他就想看到她跪地求饶,苟延残喘的模样。 但向来倔犟的伊清,又岂会如他所愿?她蹲身捡起地上那把刀刃,站起身来铮铮地看着南宫昭。低声道:“希望太子殿下能说话算话,用我的命来抵我弟弟的命。” “那就看你如何表现了。”南宫昭右眉微挑,一副看好戏的神态。看着伊清的不卑不亢,他压低自己的声音道:“不过,谁允许你站起来了?” 突然南宫昭冰冷的视线落到伊阳身上,似是告诉伊清他的想法。 伊清脸色一僵,无奈重新跪地。她苦笑,她想保留一丝尊严,可是,她有选择的余地吗? “千剜”刑法是名副其实的千刀万剐,是东昭国让囚奴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酷刑之一,是为了处罚那些犯了逆天大罪的人们专门而设。未曾想,原本心胸坦荡的她,竟会受到这种刑法。伊清想笑,却发现自己根本就勾不起那上扬的弧度。 看到伊清的失神,南宫昭非常不悦,幽声说道:“是不是反悔了?要是如此,你弟弟可是要受到双倍的……” “谁说我反悔了。”伊清仰头看向南宫昭,她看了一眼伊阳,心中如同被千万条勾子勾住,被狠狠撕扯。 “那么,开始吧。”南宫昭转身缓缓地走向最高处。 伊清低头把自己湿漉漉的衣袖往上撸,露出布满伤痕的胳膊,右手紧紧地握住刀刃,狠狠地用刀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 一瞬间,鲜血淋漓滴落,伊清咬牙想忍住脱口而出的痛喊。如此痛疼,奈何一个弱女子又岂能承受的住? 宫人们似乎见惯了如此血腥的画面,个个低头不敢多言。 听到伊清难忍的痛喊,南宫昭并未回头,只是负手而立。淡淡地说:“才一刀。” 伊清疼的牙齿都在打颤,她闷哼一声,继续用力在那条胳膊上割入第二刀,第三刀。血,再次喷洒地上,止不住的流… 伊清双眼发红,眼前的一切渐渐模糊起来…… 伊阳看着自己的姐姐为了自己连命也不要,忍不住大哭起来,不停地喊着“姐姐”二字。 南宫昭回头,看到伊清如此模样,心中却感觉不到丝毫快意。也并没有喊停,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伊清。 当第六刀落下的时候,伊清的胳膊早已血肉模糊,甚至可以看到森森白骨,伊清仍在继续…… “姐,你停下啊,姐——”伊阳的声音再次从耳畔响起,伊清眩晕的脑袋嗡嗡作响,看到不远处模糊不清的身影,伊清心中从来没有如此痛过。 她用着恳求却不卑微的语气对南宫昭说:“太子殿下,麻烦你放过我……弟弟,说好的,我……替他承担……” “这就是你冒犯本宫的下场,但本宫说话向来一言九鼎。”南宫昭的心中一阵烦躁,但为什么烦躁他又说不上来。 伊清不舍地看了一眼伊阳,她无力地苦笑,身上的血液流的更加迅速,仿若盛开的曼珠沙华,她就这样毫无生气地倒在血泊中…… 南宫昭依旧是面色淡漠,心中却掀起了阵阵涟漪,久久不能平复。 殿内只剩下伊阳大哭的声音…… 片刻,南宫昭蹲在伊清的跟前,尊贵的锦袍被染上斑驳血色。他探出指尖放在伊清的鼻下,发现还有些稀薄的气息。 女人,他见过各种各样的。却从来没有遇到这么有骨气的。如果把她留下来,成为自己的棋子也许…… 想到这里,南宫昭笑的毫不掩饰,起身甩袖吩咐身边的宫人们,轻描淡写地说:“找个御医给这个女人看看,若是她死了,你们全部陪葬!” 宫人们一惊,为了自己的小命开始匆匆忙忙…… 一个月后,天开始转晴,雪慢慢融化,滴滴答答落下的雪水吹奏着开春儿的乐曲。 在御医的不懈努力下,伊清的身上的伤开始慢慢好转,结上了一层厚痂。从昏迷醒来中的伊清在这一个月中清楚了自己的处境:父亲因被人栽赃陷害定了罪被关入牢狱,听说是要押到大理寺查办。原本伊家是要满门抄斩的,不知是谁在朝中为她姐弟俩求了情,免除死罪,却沦为了最低贱的奴。对此伊清难以接受。 不管如何,最起码哪位太子殿下说话算数,只是把伊阳关在东宫中的地牢里,并没有伤害他。打听到这些消息,伊清暂时松了一口。 无论用什么办法,有多艰难都一定要把伊阳救出来,伊清在心中暗暗发誓。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调养,伊清的身体慢慢能干些体力活了。 还记得那天太子的贴身侍卫李岳,像个主子似的一脸嫌弃地看着她,冷冷地告诉伊清宫中不养闲人,只要是能爬的,都不能闲着。 于是伊清被派去喂养冬鸟了,据说还是南宫昭最喜欢的那只,伊清对此差事毫无异议。因为除了伊阳与父亲是她活着的唯一希望,其余的她没有任何想法。 在这期间,伊清认识了一名个宫女,名叫落儿。落儿性格非常开朗,对她颇为照顾,帮了她不少忙,伊清对她甚是感激。 “落儿,听说这鸟有个名字,你知道叫什么吗?”看着笼中的鸟,伊清发着呆问落儿。 落儿微微一笑,把未调制好的鸟食放在桌上,回复道:“听颜姐姐她们说这只鸟甚是稀有,是鸟中的贵族。这只鸟儿名唤‘鸢鸢’。你不知好多人都羡慕它呐。” 伊清不以为然,淡淡地说:“一只鸟而已,有什么可羡慕的。” “自是羡慕它什么都不用做,就能轻而易举地得到太子殿下的宠爱啊。难道伊清你不羡慕吗?”落儿不甘心地问着伊清。 “不羡慕。”伊清撇嘴,继续往瓷罐中加入米谷,而后继续说道:“人人都想做这笼中鸟,可我不想,我伊清应该有更加广阔的天空。” 落儿听到这话瞪大了双眼,紧忙用手点住伊清的唇瓣,深锁眉头。 “嘘——”随后她又看了看周围,在确定没人后才颤巍开口道:“别让别人听去了,那可是谋反之词。” 伊清拿下落儿的手,虽然明白落儿是好意,但还是有些疑惑,不过这宫中因为一句话而丧命的人不在少数,也是不争的事实。她现在身处东宫,还是学会明哲保身比较好,免得那个太子抓到自己的把柄来对付自己的弟弟。 “谢谢落儿的提醒,我记下了。”伊清答道。说完两人笑着逗弄着笼中的冬鸟。 第一卷 第3章 神秘男子 只是谁也没有看到不远处侍卫李岳一闪而过的身影…… 她当真这么说?”南宫昭听着李岳的禀报,心中不由得十分好奇。 李岳双手抱拳地,不蔓不枝地说:“卑职就是听到伊清姑娘是这么说的,殿下。” 南宫昭摆手,示意李岳退下。当这里只剩下南宫昭一人时,他用手摩擦着自己的下鄂,陷入沉思。 他还真是想看看,这个女人能给他带来多少惊喜。思及此,南宫昭唇角勾勒出一抹深不可测的笑意。 昱日清晨,天还未亮。还在睡梦中的伊清双手抱着被子,她的额头上滴落着汗滴,她像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画面,不安地绞紧了被子,却触痛了胳膊上未痊愈的伤口, 她慢慢地睁开双眼,看到外面即将大亮的天色,再无睡意。她起身披了件外衣,看到沉睡中的落儿踢掉了被子,她轻叹一口气,走到她的床前轻柔地重新为她盖上,然后打开房门向外走出。 不知道,伊阳怎么样了,只是听说被关在了地牢中。自己势单力孤的,要如何才能救出他呐? 越想越烦恼的伊清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南宫昭住的宫殿,恰好看到自内向外走出的南宫昭。今日的他身着身为太子最正式的宫廷服饰,如墨的发丝被紧紧锢住,其余的全部留在了脑后,怎么看也是一个绝世俊美的男人,为人处事为什么那么冷酷残忍呐? “这里是你该来的地方吗?”南宫昭对于伊清的到来颇为意外,毫不客气地冷声质问。 伊清一听到南宫昭的话,收回心中的感慨万千,低身行了个礼,小声道:“奴婢伊清参见太子殿下。” 南宫昭不屑地扯动唇角,来到伊清跟前,打量着她精致的相貌。说道:“怎么,知道服软了?” 伊清直起身子扬起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南宫昭,回答着他的问题:“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突然伊清的下颚被人强硬的捏住,南宫昭眉梢挑动:“本宫看你没有丝毫低头的诚意。”说着一把将她推倒在地。 “要想你弟弟安然无恙地活着,那就想想如何取悦本宫。” 离去之际,只留下一句充满杀意的话在伊清耳边响起。 “南宫昭!!!”跌倒在地的伊清愤怒地低喊“你给予我的痛苦,总有一天我一定要你加倍偿还。” 起身的伊清拍了拍身上的土尘,慢慢地恢复冷静。 南宫昭说的没错,现在伊阳的性命掌握在他的手中,只要他一个不高兴,那伊阳随时都会丧命。所以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忍耐与顺从,先想办法稳住南宫昭,然后再…… “伊清姐姐,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突然传来落儿的声音,打断了伊清心中的思考。看到一脸着急的落儿,她于心不忍,自己又让落儿担心了。 一路上,伊清听着落儿在为她讲着那位太子殿下的千好万好,就是稍微有点冷。伊清心中不禁想,那位太子爷岂止是冷?简直就是比洪水猛兽还可怕。 在忙忙碌碌的一天结束后,落儿被暂时被调到别点殿中帮忙了,得一段时间不回来,所以这间房子中只剩下了伊清一人。伊清身心疲惫地烧热了一桶水,打算沐浴,将自己这一身的药味都洗掉,省得那些人们老是遇到自己都掩鼻而过。 虽然不知道南宫昭在折磨她后,为何还要留她一命,甚至不惜还用上好的药材为她治伤。在别人眼中伊清是受到了太子的关爱,但以伊清对那个男人的了解,他是绝对不会做亏本买卖的人,他一定另有图谋。 看着桶中冒着热气的水雾,伊清从柜中取出昨个找落儿要的玫瑰干花瓣。打开放入水中,清澈的水上飘荡着娇艳欲滴的花瓣,散发着阵阵花香。虽然现在她没有浴桶可以洗澡,但有一桶玫瑰浴水能搓澡已经很不错了。 她欲宽衣解带,突然听到门外有些许动静。她一惊,以为是什么贼人,便蹑手蹑脚操起门后的一块木板,小心翼翼地拉开一条门缝,在看到门外没有任何东西时,她才松了一口气。 这时,她突然看到自己脚下有个“人”时,刚想大喊出声时,那人以迅雷不掩耳之势站立起来,捂住伊清刚张开的嘴巴。一瞬就把她拉回了屋中,顺势带上了门。 “不想死就别出声。”那人狠语,皓白的月光照在他的银纹面具上,映射出丝丝狰狞。 伊清顿时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伊清发现那人突然松开了她,没了声响,伴着木桶倒地的声音就再也没了声响。她本能的扭头向后看去,水流了一地,却发现这个带着面具的男子,因身负重伤,早已将体力耗尽,晕倒在了她的房间里。 伊清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倒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烦躁,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男人打翻了她的洗澡水。不过这个人,到底是…… 还没等伊清想到下层,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和“抓刺客”的声音。伊清看了一眼黑衣人,心,中埋怨着他的出现,同时也思索着这个人的身份。 不过到了紧要关头,要是让人从她房间中搜出他们口中的刺客,那她就百口莫辩了。 于是她费力地把他拖到床底下,匆匆地打开门跑出去,装作被刺客撞倒时的样子。恰好见到东宫的侍卫头李岳带着一群侍卫向这边杀来。 看到像是被刺客吓坏了的伊清,李岳感到意外,他停住身,问伊清有没有看到刺客。 伊清故作全身颤抖的样子,指了指前方道:“啊……将军刺……刺客往西边跑了……” 李岳收回自己的视线,摆手朝西道:“给我追……” 说着带着一众侍卫向西奔去。 等到所有的人都走完了,伊清才起身回了房,锁上门。她把面具男子费力地从床底下拖出来,细细地打量着那人。看着他脸上带着的银纹面具,她很想揭开一睹他的真面目。 这人居然能翻越东宫落得遍体鳞伤,想必必定和那东宫的主人脱不了干系。这人,应该是来刺杀南宫昭的,想此,伊清乐了,只要是南宫昭的敌人,她都要好好对待,想此,她唇角晕染着笑意。 犹豫再三,她还是决定不摘开为好,还是为他治伤吧。 幸好自己当初的伤药没有用完,都是治刀剑伤的上好药材,应该都能用吧。伊清想着,毫无顾忌地扒掉那人的上衣。如她所想,这个男人和自己一样,体无完肤,处处都是足以致命的伤痕。借着微弱的烛火,伊清默默地为他上着药。 他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东宫?又为何会这般模样?伊清非常疑惑,不过看到这个人,伊清倒是想起了身处地牢里的弟弟伊阳,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会不会也像这个人一样满身伤痕。 思及此,伊清上药的的力度放的极其温柔,极其细腻。 夜色,越来越深沉。殊不知,这个男人的到来,让伊清的命运真正地拉开了序幕…… 第一卷 第4章 绝世美男 当伊清为这个人搽好药包扎伤口后,为他盖上自己的被子,在她打算将药放回原处时,不经意间发现这个男子手中紧紧握着一枚瓷晶,泛出淡淡的荧色。 伊清好奇起地执起面具男子的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男子手中抠出那枚瓷晶,放在烛火前仔细察看。 瓷晶,她记得自己还是尚书府千金时,听别人提起过,即便是身份再高贵之人,也未必有资格佩戴此物。 想来,这个人的身份并不简单,希望他明天醒来后能自动消失,别为她带来诸多麻烦。接下来伊清并没有想太多,只是把那瓷晶揣在了自己的怀中,躺在了落儿的床上沉沉地睡去了。 当伊清清晨还没醒来的时候,似乎感觉到一道非常凌厉的目光盯着自己。她浑浑噩噩地睁开眼睛,打了个寒颤,猛的掀起被子坐在床上,映入眼帘的竟是昨夜的那名面具男子。 此时的面具男子双手轻环胸,靠在伊清的床边直直地盯着她。伊清揉了揉眼睛,不明白他在做什么,心中却感叹着他昨夜还半死不活的,今一早就精神奕奕地站在了她的床前。 未等伊清开口询问,那面具男子率先开口,冷冷地说:“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伊清听到这种冰硬的语气,眸子转向它处,忍住心中的不悦。随口问道:“这就是阁下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未免也…… “姑娘……”面具男子垂眸,说话的声音好似冰莲上滴落的泉水,潺潺动听,让伊清有着片刻的失神。看到伊清不言,面具男子继续说道:“谁让你救我了?” 听到他这么说,伊清气不打一处来,她把被子撂到一旁。站起身来和他理论:“那这么说是我多管闲事了?你信不信只要我现在大喊一声‘有刺客’,你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听到伊清说的这些话,面具男子没有丝毫惧怕,他只是摇头轻笑。他松开环在胸前的双手,看着仅到自己肩头的女人,“若是如此,姑娘也在劫难逃。私藏刺客,按国律是要斩首示众的。” “你……”伊清伸出手指有些愠怒地指着他,半响才将手指放下,“那比起刺杀太子,貌似你的罪名更大。” “我……”当面具男子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他突然将手捂在胸口处,满脸忍耐。看样子应是包扎好的伤口又裂开了。 伊清见状,虽然感觉解气,但还是出于好心地告诫他:“你还是别乱动了,要不然你的伤口感染无药可医死了的话,就白费我昨天晚上的心血了。” 面具男子此时已无力再说话,只是狠狠地瞪了伊清一眼,向她伸出手。伊清还以为他是向她寻求帮助,于是微微调侃道:“刚刚还一脸忘恩的样子,怎么快就向我求助了?” “你想多了,我只是要拿回我的……东西。”男子说道,脸色更加苍白。 伊清咋舌,从怀中掏出那枚瓷晶放到他的手中,“本来就没有打算占为己有,喂,你的伤口是不是裂开了,流了不少血。” “不用你管。”男子铮铮地说道。面对伊清的提醒不屑一顾。 看到他对自己如此神情,伊清突然间想到了南宫昭看自己时也是这种轻蔑的眼神,这种眼神让她很不舒服。 男子回身坐到床上,旁若无人地扯开粘了血渍的衣服,自顾自地用布擦拭着胸口上的血痕。熟练的动作让伊清看的瞠目结舌,好似是这样的治伤方式对他来说早已是家常便饭。不过看着他上身满是伤痕的伊清,感到自己尚未痊愈的胳膊也在隐隐作痛。 很快,她脸上略带红色地扭回头,再怎么说,她也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总盯着一个男人看总有点那啥…… 东宫 南宫昭坐在于上座,用手有节奏地敲打着座椅旁边的扶手,淡漠地看着倒地的黑衣人。 “殿下,这就是昨夜的刺客,属下已经对其严刑拷打,可这人嘴硬的狠,死死不肯说出一个字。”李岳向南宫昭报告着结果。 “拉下去,不管用什么方法继续审问,直到他说为止。” “是,殿下。” 就在侍卫将那黑衣人拖下去的一刻,那黑衣人突然狂笑不止,大骂着南宫昭,同时甩开侍卫,用力地向旁边的柱上撞去。李岳刚想上前去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那黑衣人慢慢地倒下,将原来金色的柱子染上了一片鲜红。所有人都大惊失色,唯有南宫昭,面色沉稳,眼睛都不眨一下。 在将黑衣人的尸体拖出去后,李岳来到南宫昭跟前,低声道:“太子殿下,依属下看来,这人会不会是南王的人?” 南宫昭并没有回答李岳的话,只是问了他一个问题:“李岳,昨夜你刚刚抓住这个刺客时,他身上可有伤痕?” 李岳低头思索片刻,如实回答道:“并没有。” “这个人啊,是南王的人没错,但依本宫的对南宫宣的了解,他还没有蠢到如此地步。况且……”说到这里,南宫昭停顿了一下,拿起身边的御剑,吹落上面的灰尘。眯起眸子道:“昨夜与本宫交手的那个人武艺高强,若不是御林军及时赶到,本宫也不能那么轻易脱身。” “那殿下您的意思是……” “想捆住本宫手脚的人,不止一个……那个人身负重伤,应该还在这宫中,本宫命你查出此人,但切勿打草惊蛇。”南宫昭把这把泛着寒光的剑插入剑鞘中,随手递给李岳,“这把剑,赐你了。” 李岳跪地谢恩后,领命办事去了。 独自留在殿中的南宫昭看着柱子上的血,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容。 总有一天,这东昭的大好河山都将是他的天下,龙椅,迟早都是他的。无论是谁,只要敢从中阻挠,杀无赦…… 然后,一洗当年的血仇与耻辱…… 宫外集市上, 一名粉衣女子带着一个身着瑶绿色衣服的侍女,在热闹的人海中挑选着发钗,她轻笑,一时间羡煞旁人,仿若九天玄女下凡。 “黛鸳,你说这个发钗与我的气质配吗?”那女子轻柔开口,如流水般动听。 名为黛鸳的那名侍女为那位绝美的女子插入发间,略微打量一番:“小姐自然是倾城美人,小小发钗更能为小姐您添一抹静色。要奴婢说啊,这天下第一美人除了您还有谁能及?” 听了黛鸳奉承的话,那女子掩唇而笑。出钱买下那支发钗。 这时,一名侍卫来到那绝美女子身旁在她耳畔说了些什么。只见她满眼惊喜,喃喃出声:“昭哥哥要见我?” 此人,正是当朝萧丞相的掌上明珠——萧千兮。她自幼就爱慕太子南宫昭,曾不停地幻想着有一天他能风风光光地来娶她,然后一起携手俯瞰天下。 听到南宫昭要见自己,萧千兮非常高兴,特地回府精心细致地打扮一番,兴高采烈地坐上了去往宫里的马车…… 第一卷 第5章 一个心愿 此时伊清的房中,面具男子暂时处理好伤口,默默穿好衣服。看到正在收拾东西的伊清,面无表情地问了一句现在是什么时辰。 伊清闻言头也没抬地说:“卯时。” “昨夜那些侍卫没再回来吗?”他继续问。伊清虽然也好奇,但还是如实答复:“没有。” 男子沉默了一会,伊清看到他丝毫没有动弹的意思,忍不住开口说道:“你怎么还不走?” 男子冷哼一声,有些发闷地接腔:“刚好我也不想多呆。”说着就打算起身离开,却不小心又触痛了伤口。 因为他带着面具的原因,伊清看不到他面具后苍白的面容,却看到了他额角渗出的汗滴,就知道他在忍耐着痛意。 “瓷晶也还给你了,你是不想走呐,还是根本就走不了呐?”伊清瞳仁微转,一语道破男子的处境。 面具男子深深吐出一口气,这里是南宫昭的地盘,虽然他现在想迫切地离开这里,但是他的伤伤在了要处。内力受损,武功无法施展,若是逆行,最终只会适得其反。 看来,他只能暂时留在这里疗伤了。 “看来,是走不了了。”伊清说着,心中也有了个大概。 男子思索万千,最终决定先治伤,于是看向伊清,换上了与方才截然不同的神情。低声道:“方才,是在下不对,姑娘救了莫某一命,莫某不应对姑娘如此态度。” 伊清听到这句话脸色略有缓和,“怎么,你是想让我帮助你?” “正是。” “凭什么?” 男子神秘一笑,“就凭……我能帮你完成一个心愿。” 说到这里,伊清抬头望向那人,不知道他是何身份,不过他提的这个心愿非常地具有诱惑力,若他说的是真的,那她能不能…… 想到这里,她有些心动,不确定地问:“你当真能帮我完成一个心愿?什么样的都可以?” 男子听后金璃色的眸中划出淡淡幽光。女人,想要的无非就是金银财宝,贪恋的就是人间富贵,这些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易如反掌的事情。想到这他点头说道:“当然。” 伊清失笑,反问:“为何如此确定我会帮你?” “因为我们只不过……各取所需罢了。”男子用手触碰了一下脸上的银纹面具,淡淡地回答着。 出于警惕性,伊清还是不死心地问:“我又不知道你是何人,为何要相信你。” “信不信,全在姑娘自己,在下只听姑娘的选择。” 伊清低头陷入沉思,半响才拿定主意,她仰视着不知何时倚在窗边的男人,问道:“你想要我帮你做什么?” 男子勾唇,“想办法帮我弄到治伤的药材,等下我会把药方给你。” 伊清心中想这男人真会给她出难题,不过听到他提起药方,便问他是不是懂医术,男子说不过略懂一点。 伊清应下他的要求,当问到男子的名字时,男子闭眸淡淡地说出三个字:“莫景寻……” 漫天昙花飘向南,留下空城一世缘; 莫寻景中青瓷兰,半袖清风入流年。 莫景寻,一个非常有意境的名字,伊清心想。 她去太医院之前告诉男子让他自己想办法伪装自己,别给她惹祸,男子始终一言不发地听着。 等到伊清走后,男子慢慢摘下自己脸上的银纹面具,露出一张风华绝代的脸庞,似乎比南宫昭绝世容颜更胜一筹。这时风起,将男子的发丝撩起,棱角分明的轮廓,眉宇间透着淡淡的阴柔。剑眉轻挑,笔挺的鼻下薄唇轻抿,睫羽下金璃色的眸子轻轻眨开,在晨阳的照射下好若星河…… 伊清清楚,自己想要从太医院拿到药方上的药材。简直就是难于登天,所以趁着太医不注意的情况下,偷偷地拉开药屉,只取了一部分便匆匆忙忙地逃了出来。 走在回去的路上,看到一辆向她这边驶来的马车,非常精致。伊清心想这马车里的主人身份定是非常高贵。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伊清向那辆马车避让出一条道,低着头站在墙边想让它过去。 突然,马车停在伊清的跟前,伊清抬眸,看到轻撩车帘的人时,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此人,正是萧千兮,伊清记得,他的父亲萧丞相总是在朝堂上处处针对自己的父亲。想来,父亲即将被斩,伊家没落都和萧丞相逃不了关系吧。 此刻的萧千兮一脸精致的妆容,仿若天上坠落的桃花仙子。看到伊清,一开口便露出了她的本性:“本小姐还以为是谁呐,原来是伊清姐……啊不,现在的你应该是贱人才对,呵呵……” 如此触痛伊清内心的话语,但听惯了这种话的她内心却毫无波澜,她只是静静地站着,淡淡地听着。 见伊清不吭声,萧千兮得意地抬高下巴,继续说道:“未曾想你也有今天,本小姐听说你为了你弟弟那个杂种可是吃了不少苦,可真是姐弟情深啊。只不过你那个晦气的弟弟,也不知道现在死没死……” 伊清听到萧千兮辱骂伊阳的时候,眼中闪出一道冷光,别人怎么骂她辱她都可以,就是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伊阳。 当萧千兮越说越过分的时候,伊清的忍耐已经达到了极限。她向周围环顾,发现这条道上来往的宫人并不多时,丢开抱在怀中的药材,眼中寒芒乍现。萧千兮继续挑衅道:“怎么说到你的痛处了?想打人?” 伊清牙齿紧咬,毫不犹豫地出手往她脸上一挥,弄花了她最得意的妆容,萧千兮当场气的哇哇大叫。直嚷着:“你个贱人,居然敢对我动手。” 侍女黛鸢和车夫吓得大惊失色,谁也没有想到伊清居然会对萧千兮动手,于是急忙上去阻拦。 虽然说伊清身上还有伤,但处于愤怒边缘而爆发的伊清让两人都招架不住。她死死地抓住萧千兮的衣领不肯松开,誓要把她揪出马车。 黛鸢和车夫喊来了宫中的侍卫这才把二人拉开。 捂着脸的萧千兮从马车上狼狈地滚落下来,看两名侍卫架着伊清,直接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不顾形象地大喊:“贱人,居然敢抓伤本小姐的脸。” 但凡听过萧千兮名号的人都知道,她最在乎的就是自己如花似玉的脸蛋,而今被伊清抓出道道伤痕,叫她如何不怒? 伊清冷冷地吐出口中的鲜血,一脸厌恶地看着萧千兮。萧千兮看到伊清的神情,怒火难平,指着黛鸢道“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给我掌嘴,打死这个贱人。” 黛鸢领命,用尽全力地朝伊清的脸上甩去,伊清想挣扎,却挣脱不了两名侍卫的架弄。于是伊清处于下风,狠狠挨了黛鸢几个巴掌。 看着伊清有些肿胀的脸,萧千兮心中甚是痛快。走到她跟前,抽出发间的金簪,捏住她的脸。说道:“或许你向本小姐求饶,本小姐还能大发慈悲不刮花你的脸。” “那你可就想错了,我宁可容貌尽毁,也不屑向你求饶。”伊清倔强地说着。 求饶?可笑,这个萧千兮和南宫昭一样让人讨厌。 “你……”萧千兮气的牙痒痒,用力握住手上的簪子,就在朝伊清脸上刺去的一刹那。一句充满慑然的声音在周围响起,“宫廷重地,谁敢在此喧哗?” 听到这个声音,所有人都愣住了,就连伊清听到这话时也慢慢转过头看向来人…… 第一卷 第6章 强忍鞭刑 说这句话的人是南宫昭,他和另一名紫衣男子朝这边悠悠走来。 见到南宫昭,所有人不约而同地下跪于地,恭敬地低声喊道:“参见太子殿下。” 被人强押跪下的伊清脸色稍稍有些发青,看向南宫昭。 站在南宫昭旁边的紫衣男子甩开手中的折扇,一脸天真无邪地问南宫昭:“皇表兄,宫里何时变得这么热闹了?我怎么不知道?” 说话的这人是南宫昭的皇表弟安王——慕容笙夜,在东昭国是出了名的风流王。 “别嫌天下不乱,不然本宫向父皇禀告收回你的燕城。”南宫昭夺过他手中的折扇,俊逸的脸上写满警告。 “都起来吧。”南宫昭摆手。 这时的萧千兮看到南宫昭,双眼放光,扔下手中的簪子跑到南宫昭跟前,略带羞涩地喊了一声“昭哥哥”。 南宫昭低头擦拭了一下萧千兮脸上的血痕,蹙眉道:“怎么弄的?” 萧千兮半捂脸,顿时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拉住南宫昭的衣襟轻轻摇晃,一脸委屈地说着:“昭哥哥,本来兮儿是要见昭哥哥的,来时路上遇到了伊清姐姐,兮儿向她问好,可不知道为什么伊清姐姐突然抓伤兮儿的脸。”说到这里,萧千兮哭的更凶了,“昭哥哥要替兮儿做主啊。” 这时黛鸢也跪到南宫昭的脚旁,装腔作势地附议道:“希望太子为我家小姐做主。” 伊清听着主仆俩的恶人告状,不由得冷笑出声。南宫昭听到这声熟悉的笑,扭头看向伊清。 原来是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还真是有她在的地方到处惹得都是麻烦。 “该死的女人,竟然敢伤兮儿,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南宫昭冷声说道,一脸肃容地俯视着地上狼狈的伊清。 伊清解释道:“若奴婢说是萧千兮事先挑衅于我,太子殿下是否会相信?” “不信。”南宫昭坚定地说道,“兮儿向来温婉大度,本宫岂会相信你一介贱婢说的话?” “皇表兄,你当真相信萧千兮说的话?”慕容笙夜突然插进来一句话,惹得萧千兮一阵嗔怒,而后又楚楚可怜地看着南宫昭。 南宫昭双手扶额,面色凝重地说:“笙夜,这事你别插手。” “那可真是太扫兴了。”说完一脸的失魂落魄,而后又向旁边的伊清抛了个媚眼,伊清看到后面露铁青。 “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本宫的底线,你说本宫应如何罚你是好?” 伊清避而不答,只是淡淡一笑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奴婢恳请太子殿下沿着这条路直走,到头后转西走六十余步。” “你什么意思?”不仅是南宫昭蹙眉,连慕容笙夜也是非常疑惑地看向伊清。 “奴婢认为,太子殿下您有病,应当让太医好好瞧瞧才是。” 一瞬间,除了一身镇定伊清和爽朗大笑慕容笙夜外,所有人小声地吞咽了下唾液,倒吸一口凉气,双脚发颤地看着这一幕。 南宫昭抿唇,额头上的青筋暴起,他突然间用力地掐住伊清纤细的脖颈,就想这么把她处死。 霎时,伊清感到自己周围的空气变得稀薄,呼吸极不通畅。即便如此,她仍是不屈,满眼傲然地看着南宫昭。 南宫昭唇角抽动,更是加大了力度…… “奴才拜见太子殿下。”突然传来的声音打断了伊清和南宫昭僵冻着的画面。 南宫昭恢复冷静,蓦然松开手甩开伊清,伊清倒地,默默地调整着呼吸。 “何事?”南宫昭理了理自己的衣物,保持着沉稳的太子之风。 来人是个个子不高且体型微胖的太监,看样子应该是大有来头,“皇上要见您。” 南宫昭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低头看了眼伊清,冷漠地开口审判道:“将这个伤了兮儿的贱婢处以鞭刑四十,以正宫规。” 萧千兮眼前一亮,笑靥如花地看了看南宫昭,又看了一眼伊清,唇角隐隐勾勒一抹狠毒的笑意。 在有人将伊清拖起的一瞬,慕容笙夜突然抬手说了一句:“慢!皇表兄,她一介弱女子受的住这四十鞭刑吗?” “怎么,你心疼了?”南宫昭侧目看了慕容笙夜。 慕容笙夜点点头,略带可惜地点头道:“啊,是啊,如此美人,皇表兄倒不如赏赐给我,想来这宫中也难得有如此脾性之人。所以我想……” 听到慕容笙夜大言不惭的话,惹得伊清心头一阵焦躁。这个人,真是皇宫里的一朵奇葩。 “那你就想着吧。”南宫昭冷声拒绝道,然后瞥了一眼伊清,“四十鞭子,好好长长记性,认清自己现在的身份。” 伊清并未解释,也没有回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南宫昭对她的审判。 说完南宫昭无视慕容笙夜的不舍,命令侍卫立即执行,然后迈着沉稳的步子向着前方走去。 一个侍卫从腰间抽出一条带着暗刺的长鞭,用尽全力地朝伊清身上抽去。火辣辣的痛意顿时落到伊清的身上,皮开肉绽般的炙痛让她忍不住闷哼出声,她拼了命地咬住下唇,柳眉深锁,但她没有丝毫的反抗。只是目光深邃地看着南宫昭远去的背影。 南宫昭,既然你视我命如草芥,想让我万劫不复,那么我伊清绝不会如你所愿。 越来越强烈的痛让伊清意识开始涣散,下唇被她咬出血痕,但她还是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她要把这种痛牢牢记在心中,时时刻刻提醒着要为什么活着。 她无视萧千兮得意忘形的样子,无视慕容笙夜怜悯看着自己的目光,无视着周围人眼中流露的嘲讽和恐惧,口中的窃窃私语。 伊清在折磨与煎熬中的四十鞭子中慢慢结束,此时的她全身上下遍布血痕,令人不忍直视。 “呦,这不是曾经风光体面的尚书千金吗?今日怎会落到如此地步,看来昭哥哥还是太仁慈了,四十鞭子太轻饶你了。”萧千兮掩唇嗤笑,满眼嘲讽地看着伊清。 伊清冷冷地抬头看了一眼萧千兮,嘴角勾起一抹嗤笑,随后将头扭向一旁。 萧千兮怒气横生,脸上一阵扭曲,她伸手夺过侍卫手中的长鞭,扬手就要向伊清抽去。在这千钧一发时,一双修长的大手握住了落下的长鞭。 萧千兮脸色一僵,不满地抬头看向那人,“慕容笙夜!” “萧千兮,要是本王的皇表兄听到你这一句话,你觉得他会做何感想呐?”慕容笙夜甩下手中的鞭子,好奇地问着。“本王突然间好想知道答案,你说本王要不要问问皇表兄?” 萧千兮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她狠狠丢掉手中的长鞭,不甘心地看了一眼伊清,气哼哼地带着黛鸢走了。 待遣散了一众宫人,只剩慕容笙夜与伊清二人时,慕容笙夜向伊清伸出手想把她扶起来,却被伊清婉言拒绝了。然后她扶住身边的墙慢慢地站起来,身上的鞭伤让她痛的呲牙咧嘴。 慕容笙夜见到她如此要强,好心劝道:“身为宫中人,性子最好还是别那么硬,否则容易吃亏。” 第一卷 第7章 朝堂争议 伊清先是一阵沉默,良久才说了一句:“多谢王爷提醒,奴婢记下了。”伊清低头理了理凌乱的血衫,低声说着对慕容笙夜的谢意,同时心中埋怨着自己方才的冲动。 只见慕容笙夜颔首,摆了下手笑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伊清微笑着点点头,将视线转移到地上掉落的药材,想弯身把它捡起。却被慕容笙夜突然的靠近吓的后退半步,慕容笙夜邪魅的脸上带着若隐若现的笑容,使得伊清一时半刻不知如何是好,于是她感到自己陷入一片尴尬的气氛中。她略有紧张地退步靠墙。 良久,慕容笙夜才打破这尴尬的局面,捏了捏伊清光滑的脸蛋。邪魅一笑,道:“不过若是你想强行表达谢意,本王建议美人你,倒不如跟了本王,本王可保你后半生衣食无忧。” 伊清听闻,哼笑一声,心想是不是好色的男人脸皮都那么厚。她毫不犹豫地打掉慕容笙夜放在自己脸上的手,一脸沉郁地说:“王爷,奴婢可是待罪之身。” 慕容笙夜仰头笑了笑,甩了甩手说道:“没事,本王不介意。”说着落唇就要吻上伊清的脸颊,伊清条件反射地用染了血渍的手挡在自己的脸上,刚好沾在慕容笙夜的脸上。闻到血腥味儿,慕容笙夜眸色微变,停住了接下来的动作。 反倒是伊清看到慕容笙夜俊脸上的血色,忍不住笑出声,而后她止住笑容,用裙布擦掉手上的血色。 东昭大多数人皆知,安王厌血,可见鲜血却不可闻到,否则就会全身起红斑奇痒不止。 “很感谢安王爷对奴婢的高看,但奴婢介意。王爷,太医院就在前面,您还是赶紧去看看吧。”伊清指着太医院的方向,淡淡地说道。 “你……”慕容眉心深凝,半响才咬牙切齿地吐出一个字。而后往后退步,和伊清保持着距离,愤愤地看了她好久,随后落下一句“本王还有事”,而后匆匆忙忙地跑进了太医院。 看着慕容笙夜离去,伊清敛住所有神色,叹了口气,她当真不想与这种人有过多的纠缠。 这时,风起,身着单薄衣裙的伊清感觉一阵凉意,感受着发疼的身体,她不禁自我调侃着:“旧伤未愈舔新伤,新伤上面覆心伤。” 只剩一人的伊清艰难地蹲身捡着掉落在地的药材,还好药材的包装不起眼,否则被南宫昭发现又是一场灾难,用这些药材换一个心愿应该是值得的,她心想。 随后她抱着药材拖着沉重的身子慢步离去,只能看到凉凉的风中一抹清冷却又寂寞的背影…… 当伊清推开房门的时候,发现房内空无一人,她不禁有些疑惑,连喊了几声“莫景寻”,却并没有人回应。 莫不是那家伙感觉自己会出卖他,离开了?伊清眨了眨眼,有些失望地将药材放在桌上,不甘心地又喊了一句:“莫景寻,你还在吗?” 还是无人回应,伊清不禁低声嘀咕道:“这人怎么这么不靠谱?不是说好拿回药材就帮我完成一个心愿的吗?” 坐在房梁上休息的莫景寻看着下面自言自语的伊清,唇角处带着似有似无的笑,自己不靠谱?他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他。内心仿佛……嗯,并不排斥。 反倒是看到伊清放在桌上的药材时,金璃色的眸光一亮,纵身一跃,稳稳地落在伊清跟前,止住了伊清的自语。 伊清被猛然出现的莫景寻下了一跳,一个没站稳就要摔倒,还好莫景寻手疾眼快扶了她一把。 伊清站稳后望着眼前陌生的侍卫男子,下意识地说道:“谢谢!” 莫景寻松开放在伊清肩上的手,看着一脸不适的伊清,金眸微垂,开口道:“怎么,这么快就不认识了?” 听到这仿若清泉滴落的声音,伊清讶异地抬头看向眼前长相秀气的侍卫,望着他的金眸,良久才不敢置信地说:“莫……景寻?!” 见到莫景寻点头,伊清才闷声说道:“我还以为你走了呐。不过你怎么这身……”视线落到他的衣服上,伊清不由得好奇地凝视着他。 “是你说不要让我给你惹麻烦,让我换身装扮的,怎么你忘记了?”莫景寻难得好心地为她解惑道。 “我忘记了。”伊清敲了敲发沉的脑袋。随后指了指桌上的药材道:“那是你要的药材,太医院戒备森严,我只偷到了一小部分。” 看到脸上的肿胀和一身血色的伊清,莫景寻脸色微变,金眸中有些一瞬而过的异样。“怎么弄的?”他问。 “没事。”伊清说的轻描淡写地说着,心中却想起了方才的场景,倾城的脸上有着疲惫之色。 “疼吗?”莫景寻随口问道,坐在凳子上默默地倒了两杯水,一杯递给伊清,另一杯他自顾自地喝着。 伊清也坐下喝着水,并不在意地说着:“都习惯了。” 听到这句话时莫景寻身子一震,他止住所有的动作,目光复杂地看着伊清,“一直不知姑娘的名字,不知可否告知?” “我叫伊清。”伊清简单明了地回答,莫景寻秀气的脸上挂起淡笑,心中却记下她的名字。 伊清把杯子放下,而后她想到了什么,问莫景寻为何要坐在房梁上,莫景寻解释说他虽然受了重伤,但最基本的功底还是可以的。 到了最后莫景寻递给伊清一瓶药,告诉伊清这是治皮外伤的药,伊清怕莫景寻毁约,于是先发制人地提出:“别以为这瓶药就能抵过你答应我的那个心愿。” 莫景寻对此淡笑一声,“本……我向来说话算话。这点你不用质疑。” “那就好。”伊清捏紧了那瓶上好的金疮药。心中暗自发誓一定要将弟弟救出…… 反倒是莫景寻转身,不自然地用手触摸下脖颈下的人皮面具接纹处…… 敬皇殿,是皇帝和文武百官议论朝政的地方。 偌大的殿内金柱上雕刻着皇龙朝天图案,精致而又不失大气。处处透露着皇者的高高在上与尊贵的威严, 坐在龙椅上的是一位中年男子,他龙袍加身,脸上透着一股王者之风,沉稳而又内敛。望着跪伏于地的百官,他此时的脸上透着一股怒意,但还是皮笑肉不笑地问下坐的文武众人。“既然如此,卫城的洪涝就交由南王。可是众位爱卿,想必风城的旱灾详情你们也有所了解了,你们谁能为风城想出治灾灾良策?” 众大臣你看我我看你,一阵惶然,谁也不敢上前请命。这朝内谁不知风城旱灾的状况啊?只是这件事太过棘手,没人愿意接手。 看到底下无人应答,南宫泰不由得拍案而起,怒声道:“朕平日里待尔等不薄,如今朕正是用人之际,尔等一个个畏首畏尾,朕养你们是让你们吃干饭的吗?” 众大臣见皇上当真生气了,吓得紧忙俯首跪地,大喊着皇上息怒。 不一会南宫泰才消气回身上座,他甩袖说了声“平身”,百官们才颤颤巍巍地起了身。 “萧丞相。” 听到皇上喊自己,一个身子发福,带着中长胡子的文官疾步出列,看向南宫泰,双手拿朝令弯身作揖道:“皇上有何吩咐?” 南宫泰问:“箫爱卿有何良策?” “这?”萧丞相老谋深算的眸子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环顾了下四周,将目光落在一旁闭目修神的南宫昭身上,他回头吞了口唾液说:“臣并无良策,但臣觉得太子殿下……应该有。” 养神的南宫昭顿时睁开眼,看向萧丞相,不屑地笑出声…… 第一卷 第8章 晴比阴多 南宫泰看了一眼下座悠闲的南宫昭,眉头稍凝,布满泰然的眼中划出一抹深邃。他开口询问着南宫昭对此时有何看法。 南宫昭先是冷笑着看了一眼萧国忠,心中思虑了对策后,回望龙椅上的南宫泰,行了个君臣之礼开口道:“能为风城的百姓治理水灾,实乃是儿臣的福分,也是儿臣义不容辞的使命。” 南宫泰对此满意地颔首,略有深意地说道:“既然太子这么说,朕甚感欣慰,风城这件事就交给你了,皇儿,你可不要让朕失望啊。” “儿臣定不辱使命。”南宫昭恭敬地回答道。 闻此,朝内的文武百官都松了口气,大喊着皇上圣明。就连萧丞相也舒展一笑,与南王南宫宣相互对视一眼,纷纷露出狠毒而又诡异的笑容…… 东宫,此时的南宫昭正淡然地练习着书法,浑然大气的字体让人忍不住惊叹。 突然,纸上被沾了墨汁的毛笔弄污,南宫昭止住动作,将毛笔放置岸边,对此倒是有些惋惜。抱怨着今日自己的心不在焉,不知是因为满口答应风城旱灾的事,还是别的什么。随后他唤人将笔墨纸换成一套新的。 这时李岳看到藤椅上一脸阴郁的南宫昭,先是有些不敢靠前,后来接过下人拿来的笔墨,放在桌上。轻唤了声“殿下。” 见到南宫昭淡淡回应,李岳便问他是不是因为今日朝堂上的事而发闷? “本宫太小看萧国忠与南宫宣了。恐怕这二人早就成为了一丘之貉。”南宫昭冷哼一声,继续染墨练着字,仿佛这些才能让他静下心来好好钻研对策。 “可是殿下,风城那边水灾泛滥,甚是棘手。您为何不加思索地就应下了皇上?”李岳对此很是不解,“况且殿下,您也不是太了解风城的灾情。” “正因为棘手,所以才要接下。”南宫昭答。接下来沉默了一会,对于李岳的顾忌早已了如指掌,“至于风城,本宫自是要抽空去一趟的。” “可是,属下担心路上有人对您不利。” 只见南宫昭摆手,仿佛并不在意,李岳看在眼里更是焦急。 “传本宫令,让羽影卫在随本宫一同前往。” 听到“羽影卫”时,李岳顿时眸色一亮,随后便下去布达命令去了。 独剩一人的南宫昭走出东宫,望着由晴转阴的天空,默默叹了一口气,不知是在念着何人…… 这时,一抹轻巧的倩影轻柔地推开门,当看到一人发呆的南宫昭时,萧千兮轻嘟了下嘴,轻柔地唤了一声“昭哥哥”。当听到萧千兮的声音时,南宫昭回过神来,他放下笔墨,转头看向萧千兮,他坐下单手按着太阳穴,有些疲惫地说道:“有事吗?千兮。” 听到南宫昭用如此声调对自己答话,萧千兮以为南宫昭对对她疏远了,顿时一双大眼中泛出了雾气。她带着哭腔地说道:“昭哥哥,你是不是讨厌兮儿了?”萧千兮扯过南宫昭的胳膊,轻轻地摇晃着。 南宫昭眸子中有过一瞬不耐,这种娇滴滴的女子并非他所喜。忽然他脑中闪过一抹瘦小的身影,不同于萧千兮的娇弱,那个人,满脸的不屈,满身的清傲。很快,南宫昭回过神来,安慰她道:“没有的事,别多想了。” “真的吗?”萧千兮突然间破涕为笑,靠在南宫昭臂膀上,表情甚是娇羞。 南宫昭点点头,自己也不知自己说的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 随后萧千兮在南宫昭跟前叽叽喳喳说了一大堆话,他一句也没有听进去,思绪似乎早已飘向了远方…… 话说伊清这里,伊清只是默默地收了莫景寻赠与她的治伤药。简单地处理了下伤口,随便一包扎就了事,而后靠椅在床边闭目修神。 这时,刚刚避嫌出去的莫景寻打来了些水,推门而入的他见到如此画面,不禁疑惑地轻锁眉头。 他印象中的女人,不都是受了一点小伤就娇弱的叫苦连天的吗?而眼前的这位女子只是淡定地自我处理,不吭声地咬住下唇,对自己为何满身鞭伤血痕只字不提,只是静望着窗外阴沉的天空。 莫景寻也随着伊清的视线望向那巴掌大的乌色天空,心中也有着阵阵的阴凉。他不禁感叹这宫廷中处处高墙,人心亦如天般变幻莫测。 伊清听此回头望向莫景寻,见他此时正垂眸打量着自己,她微皱眉头,扯出一个牵强的弧度,:“也许吧。不过天在阴沉,终究只是暂时的,毕竟还是晴天比阴天多。” 当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虽然多多少少有些不确定,但伊清还是坚定地认为只要能救出伊阳,只要他们还活着,那么美好的事情一定会发生。 对于伊清的回答,莫景寻金璃色的眸子中带着一丝赞赏,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子虽身处逆境,但她对未来是如此的执着而又满怀期待。 “但愿一切能如你所愿。”似是察觉到了心中的异样,莫景寻收回视线,他揉了揉发胀的眼睛,甩衣随性地坐在旁边的椅上。 “你的伤……好点了吗?”犹豫一会儿,伊清问他。 “还好,等会我把这些药材调配好成凝膏,给你用一些,省得身上留了疤痕以后嫁不出去。”莫景寻难得地打趣地,看到伊清身上的伤,莫景寻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愧疚的。 “留疤也无所谓,反正也没人娶我。”伊清双手一摊,无所谓地耸耸肩。 “呵呵……不会留疤的。”莫景寻当着她的面立下保证。 看着眼前自信俊秀的男子,伊清甚是不解,她忍痛费力地挪动身子,撑身坐起,细细地打量着这个人的容貌。此人五官生的甚是秀逸立体,虽不敌南宫昭的绝世俊美,但跟前的男子的一双金色的眸子仿若夜间九天之上璀璨的星河,是如此的摄人心魂,如此的令人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然后视线落到他的服饰上,她更是好奇地问道:“你的衣服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莫景寻凝视了她一会,老实交代道:“和你取药的行为一样。” 伊清反应过来后,惊讶地说:“偷的?!” “是啊。” “这是什么衣服?” “应该是‘羽影卫’的服装吧。”他脑中想起那个被自己用特制昏药迷晕的羽影卫,估计也够他睡上十天半月的了。 见到莫景寻如实点头,伊清的脑袋一片嗡响,似是不知如何作答才好。 良久她才小声地说:“你难道就不怕南宫昭发现?” “他发现不了我。”说到南宫昭莫景寻金眸中带着冷意,摇头说道。随即他好像发现了什么,凝视着伊清问,“你很害怕南宫昭?” 伊清听此沉默,墨色的瞳仁中有着丝丝的暗淡,而后闭眸道:“我不怕他,但却怕他毁掉我最在意的……” 说道这里时,伊清没有在说下去,她只感觉自己的喉咙都在发烫,声音里带着哽咽。 第一卷 第9章 争执陷害 莫景寻虽然不知道伊清口中“最在意的”是什么,但凭直觉就能断定这个女子身上一定是发生了令她不堪回首的事情。 “既然你觉得世间总是晴天多,不如就相信自己的心。”他觉得用这句话来安慰她最合适不过。 伊清赞同地冲他点了点头,对他微微一笑,仿若这阴暗的天空中初升的太阳,温暖而光明。莫景寻不禁对如此笑颜有些沉醉。 随后二人并没有说太多的话,就这样他们暂时过了两天风平浪静的日子。涂抹了莫景寻给的药后,身上的鞭伤居然开始慢慢结痂凝固了,伊清不得不惊叹此药的功效。中间李岳曾私下来找过伊清质问前天刺客的事,伊清心中虽然有些慌乱,但还是强装镇定地编瞎告诉他。当夜自己遇到刺客吓坏了,慌忙之中只顾自保,不知晓其中的情况。 李岳又连着问了伊清几个问题,都被伊清蒙混过关。当时他细细地打量着她脸上的每一个神情,并没有发现一丝端倪,随后便不了了之地离去。 这天伊清正在为冬鸟备食,其中少了一味食材,她在取食材回去的路上遇到了正在亭旁修剪花木的落儿,于是向她打了个招呼。 “伊清姐。”落儿见到伊清,脸上又惊又喜,她放下手中的活儿,兴奋地朝伊清这里走来。 见到落儿,伊清感觉自己心中有一阵暖流划过。“落儿,最近过得好吗?” “挺好的,伊清姐,你的伤好点没?”落儿非常关心地问道。 “好多了”,伊清笑着回复道,也许在这宫中真正关心自己的人,除了落儿,再无他人了吧。紧接着落儿便和伊清开始了闲聊,当她向伊清谈到萧千兮的时候,落儿气的都涨红了脸,说萧千兮根本就是口蜜腹剑者。而后又无奈地告诉伊清,“伊清姐,虽然是萧千兮不对在先,可她毕竟是萧丞相之女,你不应该如此冲动的。” “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伊清心中非常明白落儿的意思,同时心中也有些诧异,为何提到萧千兮时落儿眼中有着不明的恨意。她刚打算开口询问,却被落儿一眼看破,于是她转移话题的率先开口,“伊清姐,我在宫中还有一个姑姑,她今天就要离宫了,我想去最后看看她,所以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伊清听此失笑一声,柔声说道:“咱俩的关系,别说一个,十个都不成问题。” 落儿听后先是道了谢,然后从那座亭里取出一盆艳红盛开的牡丹花递给伊清,说:“这是要送到皇后娘娘的凤宁宫中的金玉凰牡丹花,伊清姐你就帮我送去呗。” “这………”伊清先是一愣,有些为难地蹙了下秀气的眉,虽然她不想与皇族的人有过多的牵扯。但是她最终抵不过落儿的再三恳求,便应下接住了那盆牡丹花。落儿听后兴奋地像个孩子般,道了谢后连蹦带跳地离去了。 剩下一人的伊清心中即使千百个不情愿,不过答应了落儿要求的她不得不赶鸭子上架。她低着头,一路上打听着去往凤宁宫的路,捧着一盆花晃晃悠悠地终是来到了凤宁宫。 伊清小心翼翼地把那盆什么金玉凰牡丹花暂放一旁的石阶上,她深深呼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空气中带着浓郁的花香。周围的花朵已经在初春的季节中傲然怒放。她用手拭去额前的汗滴,原以为凤宁宫的距离应该是不远的,谁料兜转迂回里竟然如此遥远,来到这里几乎耗尽了她的全部体力。 她椅靠在旁边的红柱上歇息片刻,顺便看了一眼头顶的牌匾,凤宁宫,是当朝皇后所居的宫殿。红柱上雕刻着凤舞九天的宏伟图案,大气而又不失雅致。 她忍不住多看了一会,待她恢复体力捧起那盆花,轻轻地迈上层层台阶,当她来到宫门口的时候,却被两个守门的太监拦下。 那太监打量了一下一身素衣的伊清,不禁皱了皱眉头说:“你是干什么的?” 面对他们的问题,伊清从容地回复道:“听闻这盆金玉凰牡丹是皇后娘娘向百花司要的,奴婢是来送花的。”伊清说着举起手中的牡丹花示意给他们看。 听到伊清这么说,那太监便没再多问。只是说了句,“既然如此便给咱家吧!”说着那太监及就伸手去接,伊清也不敢怠慢,紧忙往上递。 这时一个衣着华丽的宫女自内向外走出,不偏不倚地撞到那个太监的胳膊,那太监一个手抖那盆花叮咚落地,应声而碎,那一瞬间所有人大惊失色。他们皆愣神,随后把目光转移到那名宫女身上。那宫女见他们都看自己,她脸上没有半点慌张的神色,反倒是不痛不痒地翘起兰花指,吹落上面掉落的灰尘。随后看到穿着似奴非奴的伊清时,轻蔑地伸出手指向伊清道:“你们都看我做什么?明明是她打碎的好吗。” 那俩太监纷纷对视一眼,立马读懂了她的意思。于是便见风使舵。刚刚那位接牡丹花的那太监突然对伊清没好气地说道:“你这个大胆的贱婢子,居然敢打碎皇后娘娘最喜爱的金玉凰牡丹花,你可知这是对皇后娘娘的大不敬。” 见此景,伊清先是一愣,随后心中便明白了过来。这位身着不凡的宫女应是和皇后关系不大一般,明明是她撞碎的牡丹花,还故作一副事不关己的狂妄态度。伊清不由得冷笑一声,好一个赤裸裸的栽赃陷害啊。看来今天想顺利脱身,应该不易。 “你凭什么断定是我弄碎的这盆花?”伊清不怒反笑问他们。 “哼,就凭我们都看到了。”那名宫女抬高头,怒瞪着眼睛。那样子活像一只斗鸡。旁边的两名太监也纷纷见风使舵,尽说些指责伊清的话语。 “哦?就凭你们看到了,可是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也有可能是睁眼装瞎。”伊清说着的同时仔细地观察那宫女,总觉得她身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那宫女见伊清的目光总在自己的身上四处流转,心中非常不爽利。扬手就要掌掴伊清。伊清眸光一闪,及时地拦下即将落在自己脸上的巴掌,她紧握住那宫女的腕子,然后狠狠地将其甩下。随后不经意间看到不远处一抹红色的身影正向这边慢步走来,伊清的突然计上心来。 对付这种嚣张跋扈的小人,不如就给她来个将计就计。 那嚣张宫女吃痛地握住发红的手腕,怒瞪圆眸,心中千火难平。她可是皇后的贴身宠婢,后宫里除了皇后娘娘,别人都对她点头哈腰,奉承讨好的。就连平时里的妃嫔贵人都要对她礼让三分。今天一个小小的婢子竟然敢让她难堪,叫她如何不怒? “你可知我是谁?”宫女收回怒脸,换上得意的面孔。 伊清摇头道:“不知。” 宫女听后更加得意而笑,想摆出自己的身份震慑伊清,“我可是皇后的贴身侍女,惹了我可是没好果子吃。” “哦。”伊清轻哦一声,没有太多的惊讶,脸上也没有太多的表情。 见伊清根本就没把自己放在眼里,那宫女撸起袖子就打算和伊清大干一场,看到那宫女泼辣好斗的架势,伊清先是嘴唇上杨,随即无奈叹一口气。 第一卷 第10章 当朝皇后 见到伊清微微泛起雾气的眼睛,南宫昭不自觉的松了些力道。他承认这是他一直以来最想看到的画面,但他不明白为何如今看到了,心中除了有些发紧外竟没有一丝快意,“这就看你怎么做了。” “那你想要我怎做?”伊清甩下南宫昭的手,敛住自己的情绪反问道。 南宫昭先是一阵沉默,半响才缓缓开口:“听说你要做皇后的侍婢,可有此事?” 见伊清不语,南宫昭神情凛冽地看着她,“看来是确有此事了。” “关你何事?”伊清回握着自己发红的手腕,来回捏转着,不想搭理他。 “嗯~”南宫昭从喉间挤出一个充满压迫感的沉吟,表示对此态度的不满。 伊清耐心耗尽,有些烦躁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的跟他说了一遍。 听到伊清拒绝了皇后,南宫昭这才满意的点头。接下来说了一句令伊清瞠目结舌的话,:“见你尚算识时务,本宫宫中恰好缺少一位打杂宫女,你就勉强过来吧。” “不干!”她回答的铁截定钉,干脆利索。 什么?做南宫昭宫中的打杂侍女。她耳朵没出毛病吧,这男人每次见到她就像见了瘟神一般,如今却要开口让她做他的侍婢?伊清连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他愿意,她还不乐意呢。与其天天围着这个男人转,她更愿意做那些苦活累活。 听到伊清的拒绝,南宫昭的脸顿时黑了一片,冷声道,“由不得你……” “此事对我没有任何好处。”伊清直言道。 “好处没有,下场倒是有。”南宫低声说道。说着他从袖中掏出一枚玉佩,伊清识得,那是她家唯一传下来的玉佩,她下意识地就要上前夺回,被南宫昭一眼识破。他闪身,伊清便扑了个空。 “若是你不听话,那这就是你们伊家的下场,本宫指的是整个伊家。” “嘣——”随着玉碎声响起,精致的玉佩顿时在南宫昭的手中四分五裂,缓缓掉落在地上,溅起又落下。 伊清霎时脸色变得苍白,明白了南宫昭此举的意图。她不禁讽刺南宫昭还真是看的起她,为达目的还真是不择手段呢。 罢了,反正手中也没有反抗的筹码,不如就如他所愿,这样他也暂且不会对伊家的人动手,刚好也可以看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伊清终究是怨恨地瞪了他一眼,南宫昭强忍住心中荡起的莫名涟漪,询问着她是考虑的怎么样。 伊清不语,只是蹲起身子捡起那些破碎成渣了的玉块。不住的摩擦着上面的尘土,似是考虑了许久,咬牙起身望向南宫昭。目光坚定不移地看着他说道:“只要你能保证我的家人活着,我便应下。” 见那如灼阳般的眼睛,南宫昭有着一瞬的失神。很快他变沉声应道:“嗯。” 待南宫昭走后,伊清轻捧着碎玉望着外面晴朗的天气,难以开怀,她只是迷茫地看着外面的白云在天空中自由的翻腾。不知未来的路要如何走。 走到半途的南宫昭,突然止了步,一直感觉身后有道凌厉的视线一直盯着自己,他止步回身看了看,发现并没有人时。他随即勾唇一笑,觉得可能是自己今日的心太乱了吧,想罢便迈着略带怡然的步子向前走去。 看着南宫昭愈行愈远的背影,躲在暗处的一个身穿羽影卫的男子慢慢走出,在那金璃色的眸中划出一抹淡淡的敌意……… 伊清被太子提拔为东宫偏殿里的打杂宫女,这则消息如风般散布在宫中各个角落里,不是伊清出名,而是这宫中平素里乏味至极,但凡有一些风吹草动便能成为宫人们饭后闲聊的话题。 宫中人人皆知,太子的打杂宫女不仅仅是打杂,必要时还要侍候太子殿下的衣食起居,那可是无限风光的事情。可惜,伊清不知,他们也看不到伊清背后的心酸。只知道有人纳闷,有人嫉恨。 当然要数动静最大的还是萧丞相府那位,在听到这则消息后,萧千兮气的差点没把银牙咬碎,心中便认定了伊清使用了见不得人的狐媚手段才攀上了南宫昭,想着就要去找她的昭哥哥问个清楚,然后再打算去找伊清的麻烦。 却被推门而入的萧丞相拦了下来,看到自家的宝贝女儿气得脸都发紫了,萧丞相一阵心疼,便开口好言哄劝,这才把萧千兮稳住。 萧千兮向萧丞相抱怨着心中对伊清的怨恨,说来还是对上次的事情耿耿于怀。 说罢,气呼呼的坐在凳子上,将脸扭向一旁。萧丞相不停地安抚着她,“兮儿你暂且先忍住,这件事不用你插手,以前那个伊长荣总是与老夫处处作对,后来不也成了老夫的手下败将了吗。” “那爹爹你的意思是……” “这朝堂上,想让伊家彻底消失的人多的是,择日便会有人上奏将那伊清的父亲斩首示众。”说着萧国忠那浑浊的老眼中射出一抹老谋深算的精明。 听到自家爹爹这么说,萧千兮顿时喜上眉梢,唇角勾起一抹得意而又狰狞的笑容。“如此甚好,到那时我一定要将那贱人狠狠踩在脚下,狠狠地解了这口恶气。” 而后萧千兮便乐滋滋地吃着侍女端来的桃花酥,心中幻想着各种画面…… 伊清在被正式调入东宫的第一天。有有人巴结,有人不屑。快让伊清感到无语的是南宫昭对她下达了一条懿令,但凡是东宫内的所有的摆设器具。擦洗全部由她一人担完,任何人不得帮其完成。 这明显是刁难人,伊清不耐烦地扔下手中擦拭着的金酒壶,心中将那磨人的南宫昭骂上了个千百遍。若不是前几日,他拿着她家人的性命相协,她早就撂挑子走人了。 这时刚醒的南宫昭从里屋走出,他长发垂肩,满脸淡然,随性的披着一身里衣。全身上下散发着慵懒而又邪魅的气息。他先是看了眼正在忙碌的伊清,随后用指尖蹭了下她刚刚擦过的桌子,指上一尘不染。 “过来侍候本宫更衣。”说罢便伸平双臂,闭目等待着伊清为他更衣。 伊清以为他在唤别人,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来。 “怎么还不过来?你想让本宫等你等到天黑吗?” 听到南宫昭的再次低喊,伊清才知他是让自己为他更衣,不禁脸色一沉。说自己只是打杂宫女,只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但南宫昭执意要让伊清为他更衣,伊清拗不过他,扔下抹布,极不情愿地从旁边的衣架上取下一件南宫昭平日里穿的锦袍,为他套上并系好衣带,而后侧站在一旁。 这时的南宫昭睁眼瞧了下已然系好的袍带。略微蹙眉,故意刁难着她,说系的不堪入目,让她重系。 伊清咬咬牙,又重新蹲下身为南宫昭系了一次。只见他又说系的没有风度,就这样来回数次后,南宫昭一直摇头。伊清忍无可忍,但还是不住地告诫自己要忍耐。 就在她最后为袍带打结的时候,突然“嘶”的一声,见到袍带断裂,伊清愣了一下,她不用想也知道南宫昭此刻的神情。 果不其然,南宫昭此刻阴沉着一张俊脸,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斥问她是不是成心的,伊清起身说道:“我是无心弄断的,而你是成心刁难我的。” 不知为何,她也不是劣性之人,只要同南宫昭讲话,她就忍不住毒舌的怼回去。 “这就是你对待主子的态度吗?嗯~”说到这里,南宫朝压低声音,刻意拉长了腔调。伊清自知就算和他争论出个结果也讨不到什么好处,索性就就选择了闭口不言。 见她不言,南宫昭也没有再追究什么,他自己系好袍带,低头对伊清说:“今天念你是初犯,算本宫大度,尚且饶你一次。” 伊清撇目,懒得理他,接下,便听他继续说道:“另外,把今天的地板重新擦三遍,器具摆设也全部过一遍,然后把院中的杂草全部拔完。晚时本宫派人来查看,若未完成,你也不用吃饭了。” 伊清知道这根本就不能完成的任务,很明显他在刻意刁难着自己。忍住自己心中的不平衡,默认下来…… 见她乖巧的模样,南宫昭也没再说什么,转身之际恰巧碰到推门而入的李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