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虽死但也生 闹市中,有一女子,柳眉杏眼颇是端庄,可是却穿着亵衣被绳子五花大绑,五个粗汉拉着绳子驱赶着女子继续往前走,后面还有两个小丫鬟得意洋洋的跟着。 而那女子的胸前则是挂了一块木牌,幸好挡住了胸前的春光,可是那木牌上的字却是让那女子更是羞辱不堪,因为那木牌书写着:李氏不守妇道,捉奸在床! “原来这就是李卿晚啊,真是个贱人,人尽可夫的贱人啊!” “打死李卿晚!” “打死李卿晚!” 闹市中的人对于这种不守妇道的女人极为痛恨,人群沸腾了起来,纷纷拿起手中的东西向那女子砸去。 李卿晚闭着眼睛享受着这一波又一波的耻辱,向前走的每一步都沉重不堪,她想要开口说话,向这些人大喊:自己根本就没有与人通奸。 可是,不能,她不能。 因为他们还给自己灌了哑药!!! “小贱人,你以为这个时候,还会有人救你吗?你马上就要浸猪笼了,你的冤屈去给阎王爷说吧。”李卿晚身后一个青衣细布的小丫鬟上前了一步,对着李卿晚的耳边轻轻的说道。 李卿晚恶狠狠的看了一眼说话的丫鬟,张嘴想要说什么,却是依旧开不了口,浣纱啊浣纱,我李卿晚待你不薄。 “哼,待我不薄又如何,现在的我马上就要跟二小姐一起伺候老爷了,以后就算是半个状元夫人了,不对老爷现在以及是侍郎了,我可是侍郎夫人了!”浣纱瞥了一眼李卿晚后,就是向后退了一步,她可是不想被这个贱人带衰了运势。 二小姐,好一个二小姐啊! 李卿晚在听到二小姐这三个字的时候,眼中的恨意顿盛,李卿柔,我待你如亲妹,可是你却与我夫君害我至死,真是好极了啊! 越来越靠近河边,李卿晚能清晰的看见那滚动的河水,以及老早就竖在那了的猪笼。 没想到她李卿晚尽心尽力的扶持夫家半生,扶持何墨渊官至侍郎,可是自己却也成了要入猪笼的女子了。 “河神佑,现将淫女李卿晚献上!”再在三声的鼓点之下,李卿晚被人硬生生的装进了猪笼,她扒着那猪笼望着外面一群幸灾乐祸的人,望着那些很不得让她去死的人,望着那些说她是淫荡之女的人时,觉得莫大的讽刺。 她,李卿晚,十岁成名,一首凤凰措赢得京城名动。设李家善祠,赠医施药,贤名远扬。 可是就在十三岁的那年,声名狼藉,李家从此只有二小姐李卿柔风光无限。 十四岁,与那穷书生何墨渊暗生情愫 十五岁,嫁给何墨渊,助他金榜题名,助他官拜侍郎,可是最终自己却落得了如此下场。 李卿晚的眼角终于是划过了泪水,她看着几人把她连带着那猪笼一步一步的抬向河边。 “慢着!”一道清丽的柔声从远处传来,让李卿晚大喜,可是看到来人时,李卿晚面若死灰恨意难平。 来人在三两个婢女的簇拥下向李卿晚的猪笼慢慢走来,那女子风华绝代,连眼角的余光都是美的动人心魄,她一袭凤凰缀海棠的金丝纱裙,头戴明珠璀璨,端庄之下又暗藏了女子的柔美动人。 她红唇亲启,微微颔首,对着众人仪态万千的说道:“我乃李家二小姐,此人乃是我的亲姐,李家出了如此之人,乃是李家不幸,特此向诸位父老乡亲赔个不是。” “二小姐,莫要客气,李家善祠可都是您的功劳啊,多谢您了,这种贱人哪能要您赔礼啊!” “是啊,李二小姐,您可是观世音菩萨下凡啊,这种贱人您还是不要去看,省的污了您的眼睛。” 善良的众人可是对李二小姐极为热情,在他们眼里管理着李家善祠的李二小姐就是个活菩萨,而那个曾经善祠的建立者则早就被遗忘了。 可是李卿柔哪会真的就此离去,她真的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从小到达压自己一头的姐姐,如今是个什么模样呢。 李卿柔一步一步的走向李卿晚,看着李卿晚那落魄的模样,脸上的笑容也是越来越控制不住,待她走近挥退众人后,李卿柔终于是笑出了声:“我的好姐姐啊,这次妹妹送你的礼物可还满意?” “啊,啊啊——”李卿晚拼命的想要抓破猪笼,想要出来掐死眼前的李卿柔,她想要问问她为何这般对待自己! “想出来啊?”李卿柔抚了抚自己的发髻,语气轻柔,“我被王家退亲,你可怜我,接我入何府,妹妹真是感激你呢。” 李卿晚听到这里,神色黯淡。是啊,都是自己,见李卿柔被退亲,赶忙接她入何府小住散心,可是两个月后,自己却在书房撞见了李卿柔与何墨渊卿卿我我。 就在自己伤心不已的三日后,自己就进了猪笼,出现在了这里…… 李卿柔啊,李卿柔,你真的是不得好死! “你可别怪我心狠,王家那个废物,哪里比得上墨渊啊,良禽择木而栖,何墨渊注定会不凡的,妹妹也是为了自己啊。”李卿柔神色温柔,可是眼底里的寒光却是让人不寒而栗。 “啊——”李卿晚想要喊,却是喊不出声,她知道了,无论是退婚还是如何这一切都是李卿柔的安排。 李卿柔不屑一笑,她真不明白这个李卿晚为什么这么蠢:“是啊,本以为那年毁你声名,让你嫁给穷书生,你一生也就完了,没成想墨渊还真的是争气啊。” “你——”李卿晚用尽了力气,终于是蹦出来了个你字,可是即使这样,她也能感受到喉咙处的血腥。 “别你你你的了,毁你名声是我,让你嫁给何墨渊的是我,夺你善祠的也是我,甚至三年前让你不幸流产的……还是我!”李卿柔一字一顿的说道,嘴角的笑意邪魅无比,她喜欢看着李卿晚痛不欲生的样子。 “啊——”李卿晚看着眼前的李卿柔,她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可以这么恨一个人,这么恨,她恨不得拉着她一起浸猪笼,一起下地狱! 三年前,那个鲜活的小生命是自己的希望,对于妻妾无数的何府来说,那个孩子是自己活下去唯一的希望。 可是,就在她回了一趟娘家后,她的孩子没了…… 她怀疑过所有人,却唯独没有怀疑过李卿柔。 “怎么,傻了?”李卿柔见李卿晚那木呆呆的样子很是不满,撇撇嘴继续说道,“李卿晚,你是傻子,可我李卿柔不是,这次多谢你让给我的侍郎夫人位置了,明年你的忌日时,估计就是我成为一品夫人的时候了吧。” “你,做,梦!”李卿晚的嘴角留着血,咽喉处是经历了怎么样的遭难才让李卿晚说出来了话,只见她开口的每一个字好像都是糊上了一层血雾。 “李卿柔,我问你,你对我的姐妹情是虚情假意,你娘对我娘的姐妹情是不是也是虚情假意?”李卿晚强忍着每一个字里都是莫大的痛苦,也是问出来了这么句话,因为那个被自己尊敬了一生孝敬了一生的继母冯氏,是不是也是曾经这样对过自己的姐姐。 李卿柔有些好奇李卿晚能说出来话,不过她对于将死之人向来很是大方,只是语气轻柔的说道:“是啊,我的这些本事还只是学了我娘的一半呢,不过我能将你赶进猪笼,可是我娘却只将她姐姐推进荷塘淹死了罢了,所以你跟你娘的死法也算是相同了,怎么样?感谢我吧。” “哈哈,想我李卿晚真的是个瞎子,是个傻子!”喉咙的痛哪怕再钻心,都比不过心里的难过。 她为了一心讨好冯氏,甚至刻意去忘记自己的亲母,甚至都没有拜祭过自己的亲母。 冯氏每每都会抚摸着自己的脑袋,对着外人说:“我这个姐姐命薄,所以我只能为自己的姐姐好好照料她留下来唯一的女儿。 “真是个好照料啊。”李卿晚想着以往种种,好像看见了自己的娘亲垂死的那刻,站在岸边上笑的灿烂的冯氏。 “李卿柔,你过来,何墨渊有一个秘密,我要告诉你。”李卿晚神色黯淡无光,却又真诚无比。 李卿柔有一丝愣神,不知是信还是不信,只是戒备的说道:“我为什么信你?” “因为我不只恨你,还恨那个负心汉!”李卿晚的眸光真诚一片,到让人很是相信。 李卿柔便是把耳朵靠了过去,想要一听究竟之时,却是痛的惊呼了起来:“李卿晚,你个贱人!” 原来李卿晚在李卿柔侧耳倾听之际,一口咬上了李卿柔的耳朵,虽然满嘴是血,可是李卿晚却笑的欢快,对着捂着耳朵痛苦不堪的李卿柔喊道:“我会看着你怎么死的,哈哈哈……” “把她扔河里去,扔进去,快,李卿晚已经疯了!”李卿柔大叫,立马就有七八个人上前抬起猪笼,要将李卿晚彻底的扔进河里。 河水一点一点的淹没了李卿晚的身子,直到河水攀附在了鼻息上,都能听到河里传来的声响: “害我者,苍天不收,我来收!” 正文 第二章 巧言救丫鬟 李府家主乃是当今沈氏皇朝的首富,天下第一皇商,李清泉! 所以这李府虽然没有官家气派,却是富贵荣华,连走廊处的两个小丫鬟穿的都是细布绣花衣裙,头戴碧玉翠钗,好一副欣欣向荣之象。 其中一个发髻上点缀了明珠的小丫鬟,瞥了一眼四下没人,才是嘴角带笑,得意洋洋,:“大小姐这次可是误食芹叶,没了半点命了,我浣纱也算是为二小姐出了一番力气,望琴宛姑娘给我说句好话啊。” 那琴宛点点头,递给了浣纱一锭银子,趾高气扬的说道:“这是二小姐赏的,你拿着吧,然后赶快回西苑,别被人发现了。” 琴宛说完转身离开,自然没有见到拿上银子的浣纱一脸不满的样子,在李府最不缺的就是银子了,她浣纱出卖主子为得就是出人头地,绝对不是这些小恩小惠! 李府的西苑则是一番忙碌,大大小小的仆人都是颤颤巍巍,生怕李家的大小姐真的就此一命呜呼,从而连累了自己。 而此时西苑的主院,李卿晚病怏怏的躺在床上,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却是掩盖不了那精明的眸子。 “我竟然真的可以……可以重来吗?”李卿晚嘴角微微向上扯了扯,好像难以相信这一切,前世恨意难平,今生真的可以重来吗? “小姐,小姐,你醒来了啊?”一声熟悉的惊呼让李卿晚望向了来人,是那个与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浣纱,那个一直害自己死的浣纱。 浣纱一脸不可置信,很快的跑到跟前探了探,发现李卿晚真的醒来后,才是嘀咕道:“怎么这么快就醒来了?” “那你希望我就此死去吗?”李卿晚掀开被子,起身,双眼平淡的望着浣纱,可是却有一股无穷的压力,让浣纱吓得跪了下来。 那种压力感觉来自地狱! 浣纱忙去磕头,可是却没有半点害怕,毕竟自己伺候李卿晚这么多年,对这个李卿晚自己了解的很,虽然脾气张扬,可是却没有打过半点自己:“小姐,浣纱只是惊讶小姐醒来了,小姐真的是福大命大,浣纱为小姐开心。” 李卿晚只是看着浣纱,眼神中的恨意越来越重,恨不得将她与她背后的人全都杀的一干二净,可是没过一会,李卿晚终于是学着前世那般样子,对着浣纱笑道:“起来吧,出去看看我的药熬好了没有。” 浣纱额头本来都出了一层细汗,惊讶与自己伺候的小姐怎么好像变了一个人的时候,李卿晚又是跟原来一样了,倒是让浣纱好一顿小瞧李卿晚,但是面上还是很尊敬的说道:“是的,小姐。” 待浣纱出去后,李卿晚的恨意才是越来越重,双手狠狠的掐着被子,恨不得,恨不得就现在让那些人都死的彻彻底底! 可是,不能。 “有些人不能死的这么便宜,要好好享受享受生不如死的感觉才好。”李卿晚望着远处的那盆墨菊,淡淡的开口,可是眸子却是黑的如同深井一般,如墨如渊。 如果李卿晚记得没错,这次误食芹叶,应该是十三岁那年。 自己本来是在陌上书斋举办的堂会,自己作为京城才女,被人逼得要当场表演才艺之时竟然全身起了红疹昏迷,倒是惹了不少的闲言闲语。 可是致命的打击是在几日后,冯氏宴请京城夫人,而自己却被人当场发现与冯家堂哥共处一室,并且衣衫不整。 之后的自己再也没了才女的声名,更没了一个女子该有的清白,甚至差点就被爹打死。 禁足与青榕山上的祠堂半年后,自己竟然可笑的与那穷书生何墨渊情愫暗生,被逐家门也要与何墨渊成亲,哪知道这一切都是利用,是何墨渊对于钱的利用。 何墨渊时来运转高中状元后,自己才与李家再有了来往,而自己开始不断的拿娘亲留给自己的嫁妆帮他,帮他步步高升! 可是位高的何侍郎,不能有一个这样的不清白的娘子啊! 到底是李卿柔的勾引,还是何墨渊的乘势而为呢? 二日,李卿晚算是恢复的七七八八,可是身体还是有几分孱弱,便静坐在书桌旁默着大字。 “大姐姐,身子还没有大好,你怎么就坐在这了,你们这些人是怎么伺候大姐姐的!”熟悉的声音却是让人恨得骨头都发抖,李卿柔双眼明媚自有风格,冰肌玉骨怕是能化了人心,真的是不亏当年成为京城第一美女啊,只见李卿柔搀扶着冯氏袅袅的走了进来,每走一步都是端庄而又柔美无比。 李卿晚起身,低头行礼,想要更好的掩盖对这母女两的恨意,再一抬头又是一脸天真的模样。 冯氏也是一脸慈祥,赶忙过来扶起来李卿晚,笑盈盈的说道:“我们家晚儿这次的病可吓死姨母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向姐姐交代才好。” 向姐姐交代?向我娘亲交代你是如何爬上她的位置,如何整死她的吗?李卿晚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可是心中却是恨透了这个冯氏:“姨母待晚儿极好,娘亲想必一切都知道的。” “既然晚儿也是知道的姨母待你好,那么姨母今日要帮晚儿管理一下这西苑的话,晚儿也不要生气才好。”冯氏脸上的慈爱虽然还在,可是那眸子中的精光却是闪闪发光。 还不等冯氏再次发言,李卿柔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再次登场了,她对着自己身边的琴宛说道:“把服侍我大姐姐吃食的丫鬟,全部给我叫进来,娘亲要亲自处理这些人。” 半晌,负责到大厨房为李卿晚拿食的二等丫鬟采桑,负责吃食再次摆盘的大丫鬟映雪,以及伺候吃食的大丫鬟浣纱三人齐齐跪在了西苑的正屋。 而冯氏则是坐在主位,李卿柔坐在了左侧的位置品着手中的茶,朝着李卿晚笑的温柔至极。 李卿晚哪里不知道这阵势是为了什么,还不就是李卿柔为了那浣纱而做的戏,想彻底铲除自己目前最信任的大丫鬟映雪。 想想前世,自己被彻底挑拨,觉得映雪就是存心害自己的人,将映雪交给了冯氏,被卖入了窑子。 一直到走之前,映雪都是哭的真切,对着自己说什么夫人和二小姐绝非善类,希望自己能看清人心。 可是,那时的自己哪能看得见映雪的哭诉,只是觉得这贱婢还想着诬陷自己的姨母和妹妹,叫人将她又是好好的打了一顿。 后来,听旁人说过,映雪进了窑子不堪受辱,当晚就是悬梁自尽了。 而自己呢,也是背负了个狠心的名声,将自己的大丫头卖入那种烟花之地,也是污了一些自己的名声。 李卿晚不觉有些想笑,这前世的自己还真的是个傻子啊,看着堂下跪着的三人,采桑是一脸无辜,映雪是一脸正气,只有那浣纱是一脸得意。 “姨母,难不成您觉得害我之人就是她们三个吗?”李卿晚把玩着手上的苏绣手帕,语气平淡至极又带着点压迫。 李卿柔忙是接话,嘴角笑容真切,可是那眼神却是恨不得映雪就此死亡:“大姐姐,莫不是你不舍得这几个丫头嘛,我觉得你的大丫头映雪服侍你十年了,这次无论是不是她犯得错,她都应该背负上管教不力的错。” “管教不力?”李卿晚看了一眼李卿柔,她不明白为什么李卿柔一上来就是将炮火对向了映雪,这么明显的针对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李卿晚又看了一眼跪在那里的映雪,十三岁的模样,带着点婴儿肥的白嫩嫩的小脸,大眼睛睁的极大,但是隐隐约约能看见她眼神中带着点恨意,而且是对李卿柔的恨意…… “夫人,大小姐,二小姐,奴婢有话说。”就在这时,浣纱磕了三个头,忙是急切的说道:“映雪摆盘时,奴婢见到她好像有些鬼鬼祟祟的。” “哦?你还发现了什么,细细说来。”李卿柔眼睛一亮立马接茬,看来等的就是浣纱的这句话了。 冯氏一声不吭,只是看了一眼李卿晚,见李卿晚好像也没有什么反应,心中起了一些涟漪,这李卿晚换成以前,不应该早就闹起来吗? 要么就是相信这个丫鬟,要么就是恨不得立马杀了这个丫鬟,如今这么一副平淡的样子,还真的是不常见啊! “行了,我院子的事情我自有分寸!”李卿晚突然起身,朝着浣纱的脸上就是一巴掌,打得浣纱当场愣住后,李卿晚才是挺直胸膛说道:“映雪,你是我身边最得力的大丫鬟,这次你确实是有失责,监管不力,所以我罚你半年的月钱。” “而你?”李卿晚恶狠狠的看着还在呆愣的浣纱,语气极为平淡,却又让人不容置疑,“睁眼说瞎话,映雪对芹叶也会过敏,所以如何都不会是害我之人,望姨母明察。” 李卿晚一巴掌打得堂上众人全是呆住,而一句话又将映雪的罪摘的干净,接下来的这句话却让众人再次震惊:“我对于这次是谁害得我,心知肚明。” 正文 第三章 屋内有刺客 就在李卿晚这句话说完,李卿柔的额上冒了一层细汗,因为她不知道这李卿晚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她真的知道什么了吗? 可是李卿晚却不再说话,只是继续坐了下去,双眼如波,深眸如井,进而有些让人望而生畏。 李卿晚的这一番动作倒是让堂上一片静,唯独李卿柔有些坐不住,几次想要抬头说些什么都被冯氏一个眼神给制止。 良久,冯氏抚了抚自己的发髻,脸上一副慈祥而又得体的笑容,可是口气却是带了三分责怪:“晚儿,给姨母说说是谁害得你,姨母觉得不会轻饶害你之人。” 冯氏将害你这人四个字咬的极重,这是摆明了让李卿晚说话注意些,可是李卿晚哪里会顾忌冯氏的脸面,眼神明媚了几分:“姨母说的是,莫不成这次的事情是件意外吗?” 还没等冯氏回答,李卿晚又自顾自的说道:“在我醒来后,我曾经发现过流珠的手上有股淡淡的芹叶香,而今天柔儿来了后,我竟然在妹妹大丫头琴宛的身上也闻到了芹叶香,姨母你说是不是巧合呢?” 李卿晚睁着那黑白分明的眼睛静静的盯着堂上的冯氏和咬着牙的李卿柔,哪里能有什么芹叶香,这都是李卿晚睁眼睛说瞎话的事情。 她只是想抱住映雪罢了。 “不过,我觉得琴宛肯定是不会害我的,我的奴婢流珠服侍我多年,肯定也不会害我的,姨母你说,对吗?”李卿晚一副和善可亲的模样,可是嘴里却咄咄逼人,根本不给冯氏和李卿柔二人有半点说话的机会。 只见李卿晚接着继续说道:“可是,因为我对芹叶过敏,姨母早就禁了府里上下的人都不能食芹,可见你们两定是偷吃,所以姨母定要罚她二人才好。” 这时流珠和琴宛才是反应了过来,忙是跪在地上,高声大哭说自己没有偷食芹叶。 李卿晚的这番坐念打唱可谓是极好啊,那演戏的功底愣是让冯氏没有说出来一句话。四两拨千斤的将映雪的责任就是推卸了出去,还连带上了李卿柔的丫鬟偷食芹叶的罪名,从而给李卿柔一副治下不严的罪名。 冯氏的脸色变了变,虽然今日前来是因为柔儿苦苦哀求,说是要将李卿晚的大丫鬟映雪治个死罪,自己也没当回事,想着那个贱蹄子的丫鬟定是得罪了自己的宝贝丫头,自己本来打算直接发卖了出去就好,没想到竟然吃了这么大的一个哑巴亏。 李卿柔哪里能白白落一个因自己治下不严,所以自己的大丫鬟偷食的罪名啊,忙是狠狠的开口:“大姐姐,你莫要信口雌黄,就凭你一念之词就想要将她二人治罪,莫不是太过荒唐?” “荒唐吗?”李卿晚莞尔一笑,仿佛是看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这芹叶对于姐姐而言可是会害死姐姐的,妹妹难道就为了两个丫鬟偷食说姐姐荒唐吗?姐姐知道柔儿心疼自己的丫头,所以姐姐也希望姨母不要重罚才好。” 李卿晚这句一出,噎的李卿柔不知该回些什么。 李卿晚是主子,她说奴婢偷食,不需要证据。 更何况这奴婢偷食的还是会让李卿晚致命的东西,所以更不需要证据。 而且李卿晚有善心,希望冯氏不要重罚。 可是冯氏哪里能不重罚,否则就得落下个管家不严的罪名,从而在京城里的贵妇圈内再也混不下去了。 “拖下去,重打一百!”冯氏微笑,可是那眼神确实想要活活的剐了李卿晚一般,李卿晚让她的宝贝丫头吃了亏,那么李卿晚一定不要想好好的在李府活下去。 在流珠和琴宛绝望的眼神中,李卿晚才是真的笑的明媚了些,先收点利挺好。 冯氏回去后,自然是百般不喜,她莫名其妙在李卿晚手上栽了一跟头,怎么能让她高兴的起来。 李卿柔眼眶红红的,娇滴滴的说道:“娘亲,柔儿委屈,这件事要是传出去,各家小姐一定会取笑柔儿的,会笑柔儿连个丫头都管不好的。” 冯氏此时也是觉得自己当时只是顾着自己名声,而忘记了自己宝贝丫头的名声,感到有些内疚,忙是摸了摸李卿柔后,慈爱的说道:“放心,娘亲一定为你出这口恶气!” 李卿柔抬头看到冯氏眼中的恶狠后,才是放下了心来,看来李卿晚那个贱人的好日子快没有了啊。 夕阳西下,一直当夜色笼罩了整个李府后,一直待在西苑旁的草堂的一行十人才开始出动。 打头的男子一身黑衣,脸上虽然被黑布遮住了半张面孔,却是依旧能想象到张脸的完美,那双眸子堪比星光,却又多了几分狠厉和杀伐。 只见他不紧不慢的整了整袖扣,才是看了一眼余下的九人:“冷貅记住,只要找到红符,不计伤亡。” 那一句不计伤亡,语气冰冷,视人命如草介的感觉本应该刺耳,可是事实却让人感觉一切都那么合理,仿佛在他的麾下,死亡是这么理所当然。 “是,主子。”说完,余下九人就是消失在了夜幕之中,如光如电。 而这黑衣男子环视了李府一周后,目光停在了某处时眼神亮了亮,之后就是自顾自的跳进了西苑,仿若无人般的随意进了一间厢房。 此时的李卿晚细细的品着茶,听着跪在下面的映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主子,奴婢是真的觉得流珠可疑,希望这次之后,主子能不要再这么信任流珠了。” “你可知道,你们同身为奴婢,可是你这般言语,可谓是挑唆吗?”李卿晚的语气有些重,但是心里却好似趟过一丝暖流,因为她喜欢映雪跟她说实话。 映雪脸色怔了怔,仿佛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可是小眼神轻轻的瞥了一眼李卿晚后,又不敢继续说下去了,犹豫了好久之后,映雪就想壮士赴死一般一股脑的说道:“主子,很多事情你不知道,夫人对你……” “行了,下去吧。”李卿晚却是突然打断了映雪的话,她抬头看了一眼屋内,可能因为活了两世的敏感,她明确的感觉到这屋子里还有第三个人! 而这个人难道就是冯氏派来监视自己的人吗? 李卿晚头皮一阵发麻,她很害怕这个人真的是冯氏派来的,那么今日自己刚刚保住了映雪的小命都是白费心机,因为映雪刚刚的那些话,足以让映雪被冯氏记恨。 “主子。”映雪哭着一张脸,她发现自己的主子醒来后,越来越凶狠,一个眼神就足以吓死自己。 李卿晚却是没有那么多时间跟她说话,只是抚着头,故作虚弱的说道:“行了,你的心意,你主子都知道,你先下去吧。” 就在映雪委屈的出去关好门后,李卿晚一改虚弱,悄声的走到梳妆台那里,将一枚利钗藏在手心,警惕的看着屋内的一切摆设,究竟哪里有什么不同。 是刺杀?冯氏等不及了,想要直接杀死自己吗? 刚想到这点,李卿晚却是摇了摇头,这是李府,冯氏目前的能力还不敢在李府公然杀死自己,否则她也背不上什么好名声。 “唔——”就在李卿晚还在思考的时候,一双大手紧紧的上前捂住了李卿晚的口鼻,让李卿晚没有半点可以反抗的能力。 “别动,我只是好奇你屋内的一副画,所以前来看看。如果再动,我就杀了你。”那人的呼吸喷在李卿晚的脸上,语气极为威胁,好像是为了证明他的诚信,他还随手指了指正屋内端挂着的一副梅兰竹菊四君子的墨画。 可是李卿晚哪里能听的了这么多,她现在唯一的反应就是,她好不容易有了重生报仇的机会,可是眼下的这个人却是对自己的生命构成了极大的威胁。 李卿晚却是乖顺的点了点头,那人的力气果然小了一些,可是依旧牢牢的控制住李卿晚,深怕李卿晚有一些动静。 可是就是那人力气小了一些的缘故,李卿晚找到了机会抬起手,将手中的那把利钗快速的刺向自己的身后。 直到听见刺进血肉的声音了,那人有了一个停顿,李卿晚转身看见那利钗果然扎进这黑衣人的胸口后,才是松了一口气。 “你真是找死。”不待李卿晚再有反应,那人一个猛扑,狠狠的扼住了李卿晚的喉咙,然后使劲,想要活生生的掐死李卿晚。 此时此刻的李卿晚才是深刻的感觉到了死亡,那是一种同样窒息的感觉,如同前世,真切的熟悉。 她仰着明眸,上一世她死的海里看不见仇人的脸,今生她要牢牢记住这个掐死她的人。 哪怕窒息感越来越强烈,死亡越来越逼近,李卿晚却是依旧不合上眼睛,既然挣扎不过,那么就要选择牢记。 “真是一双漂亮的眸子啊……,一双又漂亮又……杀气,十足的眸子啊。”李卿晚脸色越来越苍白,可是她却一定要记住这个眸子,因为她要记住仇人。 正文 第四章 你为何而来 黑衣男子紧紧绷住的眉毛挑了挑,眼神有了一丝的停顿,他有些好奇眼前的这个女人了,见到他时可以义无反顾的刺上一个发钗,临死之前还能如此无畏,甚至夸奖一番自己的眸子漂亮……真是,可笑! 李卿晚本来都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可是待脖子处的窒息感一扫而空时,她才发现那黑衣男子已经松开了手,端坐在椅子上品起了自己刚刚喝过的茶…… “那个……”李卿晚整理了一下衣襟,故作无事发生一般的坐了下来,语气冰冷威慑十足,“我现在喊人的话,你肯定是逃不掉的,你还不速速离去?” 那黑衣男子毫不理会李卿晚的这番话,只是将遮住脸的黑布取掉,嘴角挂了一丝邪魅:“深夜与男子独处,李大小姐看来是不想再嫁了吧。” 可是李卿晚确实被这男子取下黑布的脸彻底震住了,那是一张怎么样的面孔,剑眉星目不过夸夸其谈,尖细的下颚配上那副睥睨众生的眼神,真的是让人望而生畏。邪魅的外表之下虽然有几分玩世不恭,可是那精致的眉眼之间却又无时无刻不展现出赫赫野心,此人一定不可小觑。 “看来现在的贼人是长得越来越漂亮了些,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李卿晚虽然怔了一下,不过毕竟二世为人,反应过来后便是反唇相讥。 “漂亮?”男子挑眉,这个女人已经说了几遍自己漂亮了?男子眯着眼打量了李卿晚一番偶,嘴角有了一丝弧度,故意道,“确实比你漂亮一些。” 李卿晚本来准备好的话竟然堵在喉咙处说不出来了,一个男人不是最讨厌被夸做漂亮吗,怎么还反讽自己回来了,只能语气中多加了几分冰冷:“赶快离去吧,我李家也不是小门小户,我也不是好欺负的闺阁之女。” “哦?那你还能怎么样呢?”男子摸了摸正中胸口上的发钗,猛的一用力就是拔了下来,鲜血溅的他一手,可是他脸上的表情却是丝毫未变,只是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瓶子倒在了伤口上。 李卿晚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男子处理伤口,恍然之间竟然觉得眼前的男子好像并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这番冷然的态度又绝对不是小偷小摸之人。 那么他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呢?真的是为了那副画? 李卿晚看了一眼挂在那里的梅兰竹菊四君子图后,却是摇了摇头,这男子这么长时间却都没有再看一眼这幅画,就说明了他绝对不是为了画来的。 待那男子处理好伤口后,外面却是突然有小厮高神喊道:“有刺客啊,杀人了——” “杀人了……?”李卿晚忙是站了起来,看着眼前的此人,有点惊慌失措的的说道。 那男子却是一直坐在那里,好像对于杀人二字并没有什么敏感,见李卿晚这幅样子反而笑的很是无所谓:“不过就是杀了人而已,你今日说谎引得你们府上的两个小丫鬟被杖刑一百时,你怎么不害怕?” “你不是一个人来的?”待那男子说完这句话后,李卿晚才是反应过来,看来眼前的这个男子来这李府绝对是有所图的,而且竟然能在李府神不知鬼不觉的待上一天。 屋中的男子还没有继续开口时,屋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 “主子,前院的林荣被杀死了,大少爷来我们院搜查来了,现在要进来例行搜查。”映雪在外敲了敲门,对着李卿晚说道。 此时的李卿晚看了一眼那个坐在那云淡风轻的男子,有些头疼的对着外面的映雪回道:“林荣死了?” 还未待映雪回答,外面的就传来嚣张的声音:“大姐,虽然是夜深了,但是你院中的人说你还未就寝,怎么还不开门啊?” 这熟悉的声音让李卿晚一顿,李家唯一的儿子,冯氏最宝贝的儿子,李卿柔的一母同胞的弟弟——李卿俊! 就是因为这个李卿俊,让自己前世寸步难行。 李卿俊在李家算是个非常有眼光的人,前世夺嫡之时,李卿俊带着李家庞大的家财站在了看起来毫无胜算的六皇子身后,没成想真的让李卿俊赌对了,给李家博了个滔天的富贵,也给李卿柔博了个显赫的娘家身份。 所以李卿柔能嫁给何墨渊,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就是因为李卿俊。 自己还记得李卿俊前世对自己的诸多挑衅,那一幕幕的出丑让自己记忆深刻啊。 “放肆!”李卿晚不由的怒斥,对于李卿晚而言,她对李卿俊的恨意不下于何墨渊等人。虽然没有见到其人,但那声音恨意十足,“李卿俊,我是你的亲姐,你带着下人夜晚要搜我的屋子,是将我置于何地?” “大姐,你还是快开门吧,要是那歹徒在你的屋中,岂不是对你十分不利,弟弟也是为你好啊!”李卿俊在外十分嚣张的喊道,那意思都快成了李卿柔故意将歹徒藏于屋中了。 一个娇小姐,藏歹徒在自己屋子中,这要是传出去会是什么样的罪名呢?李卿柔摇摇头,李卿俊还真的跟前世一样,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让自己身败名裂啊。 可是,眼下的自己还真的是将歹徒藏在了屋里…… 李卿柔回头,神色无波的看着那一脸玩味的男子,轻声说道:“你速速离去,我绝对不会告发你,否则我就算豁出去名声不要,也要让你好看。” “哦?”那男子玩着自己袖子上的精致袖口,眉毛挑了挑,“李大小姐,眼下的局面你应该是求着我吧,为何这么凶呢?” 李卿柔不怒反笑,看着男子的眸子:“你来我李府待了如此长的时候,定是为了寻找东西吧,这么长时间都未曾动手杀人,刚刚却是杀了人,可见东西你们已经找到了。看阁下绝非普通之人,那么你们要找的东西也绝非普通的东西,那么这个东西对于我李府而言也绝对分外珍贵,我现在开门,你觉得你真的就没事吗?” 李卿柔绝对不给男子回话的时间,将那芊芊玉手放在了门栓之上,巧笑兮兮的继续说道:“更何况,你还露出了脸了,我虽然不是什么大画师,但是画下你的样貌也绝非难事。” “你!”男子一时语塞,终于是被一个女人顶的回不了话了,但是他却没有办法紧张,起身抬头,迈着步子一步一步向李卿晚的跟前走近…… “你牙尖嘴利的模样真的想让我把你现在就杀掉。”男子在与李卿晚还有一寸的距离停了下来然后低下了头,伏在李卿晚的耳边淡淡的说道。这个距离可以很清楚的闻到李卿晚身上的淡香,以及能够清晰的感触到那冰肌玉雪的体温。 李卿晚被这个距离弄得有些紧张,耳颊有些发烫,但是她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到男子的威胁绝对不是一句空话,但是李卿晚还是挺了挺身子,强势的说道:“人就在外面,恐怕你时间不够啊。” 待李卿晚说完这句话后,李卿晚就感觉到自己的眼前突然一空,刚刚的男子竟然已经从后窗离去了,真的是来无影去无踪啊…… “大姐,你终于是舍得开门了啊。”李卿晚将门打开,就看到李卿俊一副不屑的站在门口,李卿晚只是端庄的笑道:“让弟弟久等了,不过我这个屋子进来几个女婢就好了,小厮什么的还是不要进的好,否则有些事情,弟弟也不好交代啊。” 李卿晚的声音虽然温柔至极,但是却又丝毫不容拒绝,李卿俊点了点头,就让几个小丫头进去例行检查了一番,没有任何发现后,李卿俊便就离去了,没有半点的刁难。 李卿俊如此痛快离去的行为,倒是让映雪有些不解,对着李卿柔悄声的说道:“这一点都不像大少爷的脾气啊。” “是啊。”李卿柔看着西苑的院门,有些失神,看来今日的李府真的失窃了很重要的东西,否则以李卿俊的脾性能这么快离去绝对不易啊。 想到这里,李卿柔想到了刚刚的男子,不知道他到底来李府是为了什么,而他又是谁? “你说说你啊,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要跑去李府找那什么红符,真的是不把命当回事啊,要是被你那几个兄弟知道了这事,你就完了啊。”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头子,对着前面在李卿晚屋子内的男子不停的抱怨着。 顿了顿,那老头指了指男子胸前的新伤。很是想不通的说道:“你这不像是前面受的伤啊,倒像是暗器所伤,可是这力道不对啊,来来,让我细细看看……” “好了,刘伯。”男子摸了摸自己已经包扎好的新伤,皱了皱眉,刚刚那个女人下手还真的是挺狠啊,一个闺阁之女,哪来的这么大胆子下这么重的手呢。 “不过,我刚要是杀你的话,时间绝对是够的。”男子看着窗外,背手而立,邪邪的笑道,可那眸子里却没有半分笑意。 正文 第五章 太子妃有请 “请帖?太子妃百花宴的请帖?”李卿晚看着眼前的请帖有些皱眉,前世的自己可未曾接过这种帖子,如今这帖子不会有什么诡异之处吧。 映雪举着那张散发这淡淡芳香的烫金小戈愣了愣,又拿着鼻子凑前闻了闻,觉得实在没有什么古怪,才是点着头肯定的说道:“小姐,这帖子就是香了些。” 李卿晚看了一眼映雪,她发现这个丫头现在还真的是在认真的揣摩自己的心思,是一个好现象,自己也算是可以培养她成为自己的心腹了,便是引导的说道:“你觉得,李府身为皇商,可有资格入太子门?” “李府……”映雪磕磕巴巴,有些不敢去说李府的坏话,但是看着李卿晚这明显试探的眼神后,鼓起来勇气说道,“主子,那么太子府为什么会下这种帖子给咱们,还就偏偏下给了你一人呢。” 李卿晚摇了摇头,不知道为什么又想到了那天那个男子,难道李府真的有什么东西这么宝贵吗? 李府哪怕再富贵,再有钱,都甩不开商人这个字,自古人们都是轻商贱农,觉得商人更是难等大雅之堂。 所以,哪怕李清泉被尊封成为皇商,自己行走在京城的贵女圈中还是矮了别人一头,哪怕当年是因为一首凤凰措而大出风头,自己被封了个才女,可是自己依旧是融入不进去那个所谓的京城贵女圈。 太子府是何等高贵的地方,里面进去的人必定是京城真正的世家小姐,怎么会给一个商家小姐下帖子呢? 前世是没有的,除非是真的没有下帖子,要么就是真的下了帖子被有心人给隐藏了…… “二小姐,今日可还好?”李卿晚握了握那帖子,看着映雪说道。 映雪忙是上前一步,小声说道:“大小姐,二小姐今日一天都未曾进食。” “那看来,以前真的是被藏起来了。”李卿晚望着手上那整齐的簪花小楷书写的日期,竟然就是明日,一切都了然于心。 此时的李卿柔却不是那么顺气了,一天未曾进食,躲在自己的屋子里哭哭啼啼的让冯氏头疼,冯氏本想着让她自己想通,可是这一天都不曾吃喝,倒是让冯氏分外心疼,只能自己前来安抚这李卿柔:“柔儿,娘亲给了那小贱人那帖子,也是为了让她在太子府得罪人,好让她死在外面,你想开点啊。” “娘亲,万一这小贱人把握住了好机会,攀上了一个贵人,那不就是彻底打压了我一头吗?”李卿柔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一脸委屈。 “好了,娘亲都为你安排好了,出尽风头的只能是你。”冯氏的眸子中尽显精明,对于自己的一切安排都是自信无比,她轻轻的拍了拍李卿柔的脸颊,说道,“柔儿,这么美的脸蛋真的是好极了。” 二日,李卿晚起了个大早,对于今日去太子府赴宴,心中还是有几分忐忑,总觉得会有些事情发生。 “主子,你今日化个什么妆呢,让奴婢好好给你画,保证小姐惊艳众人。”从接到帖子开始到现在,最兴奋的莫过于映雪了。 “好。”李卿晚淡淡回着,心里却是自有思量,以清秀端庄示人是最好的,虽然当时自家已成为侍郎夫人,可是难逃商女身份,所以太子妃可从未给自己好脸过啊,今日怕是不会有什么好事的。 最后,李卿晚一副梅花淡妆扫峨眉,青黛不及红唇粉,红唇哪能比过花的妆容,再配上粉色纱裙,裙摆处绣着九千九百九十朵的花瓣若隐若现,倒是每每清秀之处都暗藏了锋芒和特别。 “小姐,这绣工真真的是不错啊。你是老早就是想好了要去太子府,所以让绣娘们加工的吗?”映雪看着那朵朵花瓣的感慨道,自家小姐还真的是神机妙算啊,昨日自家还担心没有适合的衣料呢。 李卿晚莞尔一笑,不做回答,这个衣裙哪里是为太子妃的宴席而做,分明就是醒来后为了冯氏给自己摆的那抓奸宴而特别赶制的,没想到倒是可以准备成去太子府的衣裙,否则今日自己就真的没有合适的衣裙了。 还未待李卿晚出门,李卿柔带着琴宛就是过来了,今日的李卿柔显然有是有备而来,一身绢纱金丝绣花长裙婀娜生姿,头戴七彩珍珠宝钗显得更是富贵端庄,青黛高挑,媚眼天成,红唇诱人,无时无刻不都是显示了李卿柔的那张俏脸,真的是美啊! 可惜了,太华贵,虽然华贵能让李卿柔的脸更添颜色,可是眼前的这个李卿柔心计不够阅历太浅,撑不起华贵的妆容,更加不能如此富丽堂皇的出现在世家小姐们面前…… 李卿晚还未说话,李卿柔倒是得体的笑道,语气之间还带一分羞涩:“大姐姐,娘亲说是害怕你一人前去孤单,让柔儿陪陪你。” “孤单?”李卿晚挑眉看了一眼李卿柔身旁的琴宛,想了想还躺在那下人房里不死不活的浣纱,看来这琴宛的一百杖刑是放了水啊,“琴宛啊,你好的真是快,浣纱好像都快要死了呢。” 自重生归来,对于害自己的人都不能心慈手软,暂时斗不了李卿柔和冯氏,难道能让琴宛就此无事快活吗?李卿晚的话外之意甚是明显,她可以带李卿柔前去,但是琴宛必须要跟浣纱一个待遇。 “大姐姐,琴宛好的快,也是因为个人体质罢了。”李卿柔咬了咬牙,但还是记着自己娘亲说过的话,要装作一副娇羞端庄的模样。 “那么,姐姐就不能带你去了,因为姐姐觉得这个琴宛又偷食芹叶了,姐姐现在好像有快喘不上气了。”李卿晚眸子深沉,嘴角微挑,语气冰冷哪里有半点中毒的迹象。 李卿柔怔了片刻后,恨恨的看了眼李卿晚,才是转头对着琴宛呵斥道:“贱婢,你竟然屡教不改,继续杖责,打的她不敢再犯为之。” 什么叫不敢再犯?那就是活活打死啊,李卿柔也算是看出来了因为上次琴宛有了这个罪名后,李卿晚可以每次都拿这个说事,那么这个贱婢也是留不得了,省的碍事。 这可是从小伺候到大的丫鬟啊,李卿柔轻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是决定了她的生死,哪怕琴宛哭的要死要活,都改变不了任何了,因为李卿晚已经带着李卿柔离府了。 “主子,二小姐可真狠啊,府里都说二小姐是个活菩萨心肠,待琴宛又极好,如今就这样打死了?”映雪直到坐到马车上还是一脸惨白,因为她实在忘不掉出门那一刻琴宛被打得血肉模糊的样子。 李卿晚没有说话,素来什么菩萨心肠的李卿柔的真面目,自己前世可是瞧个真切,一切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人对于李卿柔而言,就是要除之后快的。 而眼下的自己可要是好好理理京城最厉害的贵人,几位沈姓皇子了。毕竟等会见到的人就是太子沈云执,以及太子妃何简云,这两个人可真的是心机深沉,虽然是最终落败与六皇子,但也算是差点赢下了江山,其中何简云就是为了太子出谋划策了不少,何墨渊曾经说过太子妃就是太子的军师,可见何简云这人不简单。 而说起六皇子宁王沈云赫,母妃身份卑微,一直是给母妃身份显赫直逼皇后的的四皇子恒王沈云清做棋子的,没成想一朝称帝,直接杀死了自己诸多兄弟。 唯一没有杀死的好像就是那个什么三皇子荣王沈云桢了,可是即使这样沈云桢也是在沈云赫登基后,被逼到边境生活,无名无禄,也算是可怜。 就在李卿晚还在同情那个可怜的沈云桢时,映雪小声的说道:“主子,咱们到了。” 一下马车,太子府就是车水马龙,京城有名有姓的贵家小姐尽数来了,毕竟谁都知道太子府设宴,虽然是太子妃的名义,但是那几位皇子肯定是要过来走一趟的,说不定哪个小姐就能飞上枝头了。 李卿柔倒是有几丝兴奋,毕竟来这里的人哪个不是为了皇子们而来的啊,说不定自己也能与哪位皇子来一段旷世奇恋呢,想着想着李卿柔待在马车上竟然没有下来…… “柔儿啊,你怎么还不下来。”李卿晚在下面有些失去耐心了,李卿柔难不成还等着千呼万唤始出来吗? 果然,李卿柔还真有几分这样的想法,先是伸出芊芊玉手,再是一步一娉袅的走下了马车,那张俏脸有着这样的铺垫一瞬间倒是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 “哟,是李家两位小姐啊,这幅样子是给谁看呢,真是商女出生,不知羞耻。”一道声音随之而来,讽刺之味引得哄堂大笑。 正文 第六章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李卿晚皱眉,眸中寒冰尽显,回头竟然是曾经与自己在陌上书斋比拼的小吏之女柳闵柔,那次自己当场红疹,倒是让她博得了个头名。 站在柳闵柔身旁的就是未来的四皇子妃,如今的吏部尚书之女王若期,只见王若期一身杏色绢裙,上以金线挑云纹,裙摆缀繁花,一根紫玉镂空金钗更添颜色,虽然眉眼之间尽显大家闺秀之气,可是神色之间却尽是不屑,更是狠狠的看了几眼李卿晚。 李卿晚不知自己何时跟这个王若期有过过节,但是眼下柳闵柔的那句话污的可不是李卿柔一人,而是整个李府啊,冷然出声:“柳家小姐,我若未曾记错你家舅也是商家吧,而且我也明白‘不知羞耻’四字从何而来?是不是什么人就会看什么东西觉得都跟自己一样呢?” 柳闵柔哪里见过这般言辞锋利的李卿晚,像她们这种素来家世不好的闺阁之女为了出名,也就只能博才女之衔,可是这个李卿晚素来与自己争夺,所以自己也是百般羞辱她,哪里见过她如此反击回来呢? 就在柳闵柔不知回什么的时候,李卿晚在众人讽刺的神色中进了太子府。 “真是小门小户出生,上不得台面。”王若期瞪了一眼柳闵柔,见她还是一副语塞真是觉得丢人与她共站一处,那个小贱人就那么简单一句话就堵的这个柳闵柔说不出来话了,果然这个李卿晚就是个贱人,当初那首什么凤凰措引得三皇子哥哥还夸了好呢,真是不知羞耻! 李卿晚等人在婢仆的带领下进了后院的水榭处静候后,李卿晚看了看进了太子府后神色活泛的李卿柔有些担忧,深怕这个李卿柔不知天高地厚惹出来点麻烦。 “姐姐,妹妹想要四处看看这太子府的景色……”李卿柔这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倒是让李卿晚有些不解。 从刚刚柳闵柔讽刺李卿柔时,李卿柔能毫不生气,到现在还能想要四处逛逛,难不成是做了什么准备来的吗? 但是李卿晚却是不想李卿柔在自己眼前碍眼,只能点点头道:“小心就好。” 这水榭之处倒是有个颇为风雅的名字,叫做望月阁,可惜这大白天的怕是欣赏不到什么月色之美了,倒是有些遗憾。 “李家妹妹,你望着这牌匾一阵叹息,是何意呢?”李卿晚一回头,发现竟是王若期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咬着牙说了这么一番话。 李卿晚一怔,她不明白为什么眼前的王若期对自己竟然有些恨意难平的样子,自己可不记得何时得罪过这么个娇小姐了,便是笑答:“王家姐姐,妹妹我不过是在欣赏这牌匾上的字体而已。” “欣赏?”王若期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尖利了起来,但是还是装作一副巧笑兮兮的样子,小声的对着李卿晚警告道,“这字是三皇子所写,我看你这种小门小户出生,还是不要有太多主意才好。” 王若期说完,挑衅的看了李卿晚几眼后,才是娉娉袅袅的离去。 谁知道李卿晚却在她背后嘲讽的低声说道:“看来有些人的主意已经正了,就是不知道能否得逞了啊。” “真是贱人。”王若期暗暗啐了一口后,便是往前走去。 还未等李卿晚有所回应,便是听到了静鞭的声音,一声细细的公鸭嗓高喊道:“太子妃到——” 水榭处的众家贵女便是齐齐迎接,上前讨好人的不计其数,可是那太子妃却是抿着嘴浅浅笑上几下,却并没有对众人有多么热情。 这水榭处说大也不算多大,不过此次百花宴请来的人也不算是太多,李卿晚身为商户之女,自然是坐在最下首,远离那围着太子妃的权利中心。 李卿晚静静的环顾四周美景,却是没有见到李卿柔去了哪里,一时之间心中有些不安,对于此次来百花宴而言,她自己只希望无事就好。 “哦,凤凰措的书写人也来了吗?”太子妃的声音陡然拔高,对着王若期问道。 王若期很是高兴的点头,指了指远处的李卿晚,眼里满是嫌弃,说道:“太子妃不是一直都想看看是何人写的凤凰措吗,一个商户之女。” 李卿晚再也顾不到任何事情,只能上前,每走一步她都能听到别人议论商户二字。 待走近太子妃时,李卿晚才是恭敬的行礼,那一副仪态万千的模样倒是让众人有些吃惊,竟然没有商人粗鄙的模样。 “长得倒是不错,就是可惜了……”太子妃看了看李卿晚后,才是点了点头不屑的评价道。 李卿晚自然知道这可惜二字指的什么,说的自然是她的身份,自古以来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是最下等的,越是上层的夫人小姐,越是要跟商人保持距离,深怕沾染了商人的铜臭味。 前世就是这般,自己虽然成了官家夫人,可是走到哪里都避免不了被嘲讽,被嫌弃…… 想想前世那些所谓的贵人的眼神,李卿晚心中就是无限的恨意。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商家之人就是粗鄙不堪,只知逐利,满身铜臭吗? 不,不是的,李卿晚的眼神慢慢坚定了起来,虽然在太子妃的贬低之下,却是将头颅挺了起来,高贵的模样不容侵犯。 “哼,太子妃,我就不知道了,你为什么要请个商户之女来这种地方,也不怕污了我们等人吗?”终于有一个紫衣华服的夫人忍不住,出头说道,眼神还时不时的瞥上几眼李卿晚。 太子妃却是不会维护李卿晚的,只是对着那夫人说道:“王夫人,本宫请她来,也不过就是因为皇上最近推行商策,更何况这个李卿……晚,家里面是皇商。” “娘,太子妃也是一片好心,谁知道某些人竟然脸皮真的这么厚,这种地方也敢来呢?”王若期连忙起身,温婉的搀扶着那位王夫人,巧笑兮兮的模样倒是极为讨巧。 那王夫人观上去四十左右,明明是慈眉善目的模样,嘴里却是吐出来最恶毒的话:“商户么,自然是没脸没皮了的。” 吏部尚书的夫人,乃是当今的一品夫人啊,她说谁没脸没皮,那么这个人就注定了要被众人耻笑。 于是围坐在周围的贵人们,都开始你一句,我一句的说道:“看来,商户们来这里是想攀高枝啊。” “怪不得说商人不要脸皮呢。” “好了,本宫这次是为了让你们来赏花的,才不是让你们来这里评头论足她人的。”太子妃终于是开了口,可惜却不是为了维护李卿晚而说,只是为了稍微维护一下百花宴的秩序而已。 太子妃说完才是望了一眼李卿晚,只见她优雅的站立一旁,丝毫没有卑躬屈膝的模样,更没有丝毫怒意,倒是让太子妃高看了几眼,看来能写出凤凰措的人,还是有几分才气的,可惜吏部尚书之女要整她,她一个太子妃也是没有办法的。 “既然是为了赏花,那么就让那些沾满了铜臭味的人远离吧,省的脏了这些花儿。”王若期挑衅的看了一眼李卿晚后,才是悠悠的说道,可是越看李卿晚那副淡然的样子越是来气,恨不得把她那张面孔撕的碎碎的。 “就是啊,怪不得觉得好臭呢。”王若期的话落后,自然是有人附和。 “这……”太子妃有一瞬犯难的望了一眼李卿晚,自己下的帖子请的人,现在这要将人撵出去算什么事嘛,想到这有些忿恨的看了一眼王若期,可是这个王若期明显也是要嫁入皇室,自己还是不能跟她闹翻的。 还未等太子妃有所表示,李卿晚终于是冷然的开口了:“什么叫铜臭?子贡,孔老夫子的得意弟子,七十二贤人之一,他的经商事迹想必各位都有耳闻吧?古有陶朱公,到了后来,南有胡雪岩,北有孟洛川!秦有吕不韦,明有沈万三!你们真的觉得这些人都是满身铜臭,你们不屑与之为伍之人吗?” 李卿晚的三个问句,一下子问倒了所有人,整个水榭都是静默无声,那一位位贵家小姐此时都是不敢发言,因为首先那个子贡就是让这些贵家小姐不知如何辩驳了。 “哼,你休要胡说,自古以来士农工商,商人地位本来就是最末,所以历代皇帝都是提倡兴农安国行商乱国的。”王若期咬了咬嘴唇,忙是出来辩驳,此时的她对于李卿晚的恨意是越来越深了。 本来是因为那首凤凰措让三皇子夸了几句,自己有些嫉妒,所以想要让她出个丑,哪成想这女子竟然口才如此了得。 “对,若期说的对。” “对,兴农安国。”众位贵姐立马附和,她们才不想被一个商户女辩倒呢。 “可笑之言。”李卿晚气势猛增,她用眼神环顾四周,那冰刀一眼的眼睛让众位贵家小姐瞬间没了声音。 正文 第七章 商户不低贱 那是一种怎么的气势,仿若来自地狱般的可怕,仿佛来自上位者一般的骇人,让人不得不去臣服,不得不去尊敬。 李卿晚望着众人,藏在袖口里的手不由的捏紧了一些,她还记得那次的游街,人言真的是太可怕了,人言是一种恨不得要杀死你的东西,是一种落井下石的卑鄙。 李卿晚陡然大笑,眸中的冷意尽显,唯独看向太子妃时是分外尊敬:“我朝天子圣明,刚刚太子妃也曾说过,皇上正在举国施行商策,为的就是让沿海贸易正式上一层楼,为国库多添一份力,可是你们,却是在这里诋毁商人,瞧不起商策吗?” “你们吃的是商家从江浙运送过来的粮食,买的是商人从苏杭运来的布匹,现在却是对商人不屑至极,请问诸位小姐们,你们真的觉得只要跟商人沾边的东西就有铜臭味吗?” 李卿晚故意没有加上夫人的字眼,为的就是保持平辈关系的辩驳,毕竟这番话一出不知道是要得罪多少贵家小姐呢。 赢了,这是一场完全性压倒的辩驳,是一场全赢的辩驳,哪怕这些贵家小姐脸色是如何精彩,可是太子妃的脸上却是有着几分欣赏。 李卿晚心中不得不松了一口气,李卿晚敢在这百花宴上如此大吹大擂的得罪人,自然是有思量的,因为那太子妃的娘亲的家里就是江浙的大盐商之家,而他的父亲当年不过是一届书生,娶了这等有钱的小姐,倒是也配上几分。 可谁曾想,太子妃的父亲高中状元,十年官场生涯,得封太子太保,官拜大学生。 不过太子妃的娘亲那段家世却是让太子妃被人诟病不少的,所以李卿晚眼下的这番言论自然是会被太子妃所喜欢的。 李卿晚完美的嘲笑了这些贵家小姐后,却丝毫不敢在有一丝狂妄,只见她微微俯身向太子妃说道:“太子妃,民女与诸位小姐说话之间有些妄言了,还请太子妃恕罪。” 还未等太子妃做出任何反应,就听到…… “放肆!哪来的小丫头,在这里说这些商策呢?”一声中气十足而又清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等到众人回头时才是发现是一身着黄色锦袍的男子,而男子的身边跟了几位小太监模样的人。 只见那男子眉清目秀,可是眼神却是寒冷无比,冷峻之中带着阵阵威严,那通身的气质倒是有几分吓人的。而那一声黄色锦袍又绝非凡品,每一针一线都能揭示出男子的身份是何等高贵。 黄色啊,那除了天子的可穿之外,就是太子了…… 随着太监的公鸭嗓喊道:“太子到——”后,众人忙是跪下迎接。 李卿晚此时的额头不免冒出来一阵细汗,刚刚那番言论说说这些贵家小姐还好,怎么能被太子听到呢。 就待李卿晚不知道太子是不是会有惩处之时,却是发现太子身后竟然跟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柔儿,这个就是你的姐姐?”太子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对着身后的女子说道,那言语之间的亲昵可见一斑啊。 “太子爷真是折煞民女了,民女的姐姐随口胡说,希望太子可不要计较啊。”那娇滴滴的声音都快滴出来水了,弄得太子竟然有些晃神。 随着这番言论,李卿晚的心不由的一紧,不由的想看一眼太子妃是不是有何想法,因为那开口的女子正是从进来就一直消失的——李卿柔。 李卿晚手心捏了一把汗,拿前世的眼光来看待太子妃的话,可以很准确看出来太子妃是一个心狠手辣到登峰造极的女人,前世就是一位翰林学士的庶女偷偷摸摸勾搭了太子,结果不出三日那位翰林学士被太子妃的父亲以谋反罪参倒,一家十三口全部腰斩,连那刚出生的孩子都未曾放过。 更何况这个李卿柔还是自己带过来的,在太子妃请的宴席上公然勾搭太子,可想而知,太子妃会有多么愤怒了…… 果然,太子妃开口了,那语气中三分端庄七分冷厉,与刚刚温婉的模样判若两人,眼神示意太子身后的李卿柔,道:“太子,这位姑娘是?” “是李家姑娘,不都是你邀请前来参加宴会的吗?”太子嫌弃的看了看太子妃后,自然而然的走到主位上坐了下来。 可是太子妃却是身形一顿,那脸色是越发不好了起来。 李卿晚跪在那有些不明就里,这太子怎么会公然场合与太子妃难堪呢,莫不是有人故意兴风作浪…… 果然,待太子坐稳后,把玩着手上的玉佩,就是气势十足的开了口,那上位者的压迫感让人不免脖子一凉:“这事本该不是孤来管,可是太子妃却是让这事如此解决的吗?” “太子,若是因为刚刚李姑娘的随意开口……”太子妃忙是跪下请罪,毕竟闺阁之间的小事是不能让爷们管理的,太子堂而皇之的跑过来管这个事传出去不是惹人笑柄吗。 “孤说的是这个事吗?”太子的火气越来越重,但是又不能让太子妃就跪在那里,“你们先起身再说。” 待众人起身后,太子才是强压着怒气,拿起那茶盏品了一口道:“刚刚的言论孤可以不论,但是你们可要瞧瞧孤手上的玉佩。” 太子说完,旁边的小太监就是躬身接过太子手上的玉佩拿起来像众人观看,这下子众人才是发现那块玉佩竟然裂了一道…… “李卿晚,你好大的胆子啊!”太子陡然开口,怒气全对准了李卿晚一人。 这陡然的怒气,让李卿晚忙是跪了下来,心中千思百量,都是不明白如何惹着了这位太子爷,实在想不明白后,李卿晚也就索性不管,反正皇天贵为也不能随意杀人,便语气平平的开口道:“民女不明就里,实在不知道是犯了何错。” 当李卿晚这话一出,众人一愣,实在不明白李卿晚拿来这么大的胆子。 而那王若期自持与太子有上几分薄面,笑着出声开口道:“太子哥哥,这等商户之女定然是眼馋您的玉佩,是不是想要偷了去,被您发现了啊。”说完,还盈盈笑了几声,狠狠的看了一眼李卿晚,刚刚那场辩论让自己无话可说,但是看她吃瘪自己就是开心。 “若不是你欺负你妹妹,害她在花园哭泣,她就不会撞到孤,从而让孤的玉佩受了损!”太子却是不理那王若期,他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质问这李卿晚。 这下子众人却是明白了,感情太子爷这是来为李卿晚的妹妹李卿柔来出气的啊,看来这李卿晚命不保矣,众人都知这太子哪都好,就是好色加耳根子软,被美人吹上几句枕头风就飘飘然了。 李卿晚嗤然一笑,就这好色的样子怪不得当不了皇上呢,不过还是装作一副尊敬的样子低头不语,因为有些人总得出来表演一番才是好的。 李卿柔自然是装模作样,出来哭哭啼啼了起来,那副泫然欲泣的小表情,跪在太子脚边,语气中三分温婉七分委屈,加个小可怜的样子表现的淋漓尽致:“太子爷,您行行好,不要为难民女的姐姐,姐姐也是为了民女好,在家时她就屡次说我没有她身份尊贵,突然来到这太子府自然是觉得民女身份不能来此,自然是要说民女一番,千错万错都是民女的错啊。” 这番说唱真的是让太子的脸上更多了几分心疼,想要置李卿晚于死地的念头更重了些。 可是李卿晚却是摇了摇头,这么多年了她哪里能不知道李卿柔心里想着什么呢,眼下李卿柔的心中还不知道怎么编排太子呢,觉得太子不过是一个莽夫罢了,配不上她那聪明的小脑瓜。 “就她的身份还能比你身份尊贵吗?你问问这满室之中的贵家中人,可有一位愿意与你姐姐来往,愿意跟她相交甚欢之人呢?如果有,孤就恕她无罪。”太子不屑的一笑,伸手就是将李卿柔拉了起来。 可是李卿柔的脸色却是有几分不好,虽然太子的话是在贬低李卿晚,可是那身份之说不也正说明了自己吗?真是个蠢货,要不是看你未来能成为皇上,我才不愿意委身与你呢。 太子的一番话,自然是让满室之人笑了出来,哪怕李卿晚刚才是把满室之人辩倒了,可是那有如何? 王若期第一个打头出来笑谈:“那是,自然呀,我们能与之交往吗?” “对啊,不过是给她点面子与她说话罢了。” 真正的贵族是不愿意为这种人说话的,小小商户之女不过尔尔罢了。 李卿晚的脸色有些惨白,气氛越来越尴尬,她就像是赤身裸体处于这个地方,被人随意肆虐嘲笑,她们都在看着她的笑话…… 但是,我李卿晚既然重来一世,哪能再让你们看笑话呢? 还未待李卿晚回话,及听到一声熟悉而又邪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们不愿意,可是本王愿意!” 正文 第八章 你竟然是荣王 “荣王到——”太监此起彼伏的响声在这空阔的水榭阁中传来,众家小姐都是激动了起来。 荣王啊,那可是荣王来了啊! 要说这诸位皇子谁最讨京城小姐们喜欢,莫属三皇子沈云桢,也就是荣王。风流倜傥当做京城第一,才华横溢冠绝士林大夫,可是最重要的还是那长相的原因。 就在众小姐忙是去整理妆容时,那王若期已经是冲到了最前面搔首弄姿了起来,摆出一副贵家小姐的端庄模样,就连李卿柔都有些心动,可是却因为太子的原因强压了下来,毕竟眼下的李卿柔还是想要进宫当个妃子过过瘾的。 也就是因为这一份激动,导致并没有人听到刚刚那句“本王愿意”。 可是别人都听不到,李卿晚却是听得真真切切,而且那熟悉的声音让她不自觉的与那晚上那人的声音混合在了一起,心下不由的一怔…… 就在李卿晚心中无数次的默念着:“不会的,不会这么巧的……”时候,荣王已经在几个小厮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臣弟拜见太子殿下。”一道蕴蓝色的声影刚刚好走到了李卿晚跪在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并不算是太尊重的声音向太子行了礼。 而李卿晚此时心里已经是越来越激动了些,因为她此时已经可以确定这个人正是那晚的贼人,如此像的声音简直一模一样。 可是,那晚的人就是荣王——沈云桢吗? 而荣王到李府是为了什么呢? 眼下却绝对不是李卿晚可以胡思乱想的时候,因为太子本身就是对于自己这几个虎视眈眈的弟弟不满,如果说李卿晚是听见那番我愿意话的第一人,那么第二个听见之人就是太子了。 太子坐在上首,本来还只是为了美人来出出气罢了,现下便已气场全开,如果老三承认愿意与商人为伍,那么就拉低了他自己的身份,岂不妙哉? 想到这,太子的神色好了许多,眼角一挑:“恩,自家兄弟无需多礼,孤好像听见你刚刚说着什么愿意?” 太子的询问,让场上的人有些不解了起来,因为荣王刚刚进来之前好像确实是说了什么话,究竟是什么呢? “看来太子是没有听清啊,不过臣弟乐意再说一遍。”沈云桢只是微笑,却是低头看了一眼还跪在那的李卿晚,有些皱眉,真是不知道这女人膝盖是不是不知道痛。 就在王若期一直盯着沈云桢那俊朗的眉目陷入痴情的时候,沈云桢下一步的动作却是让众人震惊了起来。 沈云桢伸手去扶起了跪在地上的李卿晚,对着众人不屑的说道:“看来你们的耳朵都是不好使啊,本王说本王愿意跟这位李家小姐做朋友,本王愿意跟天下的商人相谈甚欢。” 李卿晚的身形一顿,却是一个劲的低着头只是顺着沈云桢的搀扶起了身,就在沈云桢把后面的话补齐了之后,才是松了一口气,自己可不想得罪满京城的世家小姐。 此时的太子眸子中已经尽是冷意,这沈云桢完全不给他半点面子,便是正色开口:“三弟啊,孤罚这位李家小姐,是因为玉佩。” “臣弟刚好恰巧听到,如果有愿意与李家小姐相谈甚欢者,便恕她无罪。”沈云桢抬眼看向太子,眸中一片太平,可是那深眸中的寒意却是让混迹朝堂的人都明白,荣王的心情不好了,“如果太子因为这玉佩的话,臣弟明日就为太子送来相同的玉佩十块。” 沈云桢对于太子的嘲笑不言而喻,如果太子还拿这个玉佩说事,只能说明太子心眼小,区区一个玉佩而已。 眼下的场景在众人看来,这却是荣王对李卿晚的维护啊,赤裸裸的维护。 李卿晚心头有些微颤,二世为人,第一次有人会在这种场合为自己一个商户之女说话,哪怕是当初与何墨渊情深之时,何墨渊都不曾这般开口。 无论沈云桢是出于何意说出来的这番话,这份情,她李卿晚是认了下来了。 李卿晚抬眼看向了身边的沈云桢时,刚刚好触碰到了沈云桢回眸的目光,还是那晚那双漂亮的眸子啊。 无论是想要置我于死地时,还是如今维护我之时,都是那样漂亮……的眸子。 而此时的李卿柔却是脸色惨白,她明明按照娘设计好的一切演的这么一出戏,让沉溺美色的太子帮自己出气,然后再跟太子有些暧昧后,便是待在府中等太子上勾,本来安排好好的,如今却是出来了荣王。 “太子玉佩期儿无资格询问,期儿只是想知道,这女子如此身份怎么能让云桢哥哥你与她交谈呢?”王若期再重大的打击下终于是回过来了神,强烈的嫉妒心让她不知所措,只能一味的去打击李卿晚的身份,她要让她的三皇子哥哥知道,只有自己这般身份才能与他相配啊。“ “可笑,不知道王家小姐说的身份,是什么身份?”李卿晚终于是再次开了口,眉毛微挑,笑意十足,“商户的身份吗?皇帝的商策在上,通商刻不容缓这些事,民女无权发言,只是想问王家小姐,你可知道如今洪水淹没三省,让三省百姓流离失所,民女父亲捐出白银千万,米粮万担得封陛下亲赐忠义二字,所以民女想问问皇帝所赐的忠义二字是何意思?” 李卿晚神采飞扬,眸子中的精明让沈云桢看的有些失神,如果没有自己前来帮忙,想必她也能很好的为自己辩解吧,真的是个牙尖嘴利的丫头。 王若期脸色惨白,身子一下子泛软了,包括此时在场的所有人才是反应了过来,当今陛下亲赐忠义二字,表彰李家的大义之行,而她们这些人却还在嘲笑李家嫡女身份低贱,这种行为可以算得上藐视皇帝了。 “李家忠义,当得表率,晚儿快快坐在本宫这来,本宫今日特地请来三位名厨,可是要让大家满载而归呢。”太子妃终于是开了口,三言两语就给这件事定了个结论,倒像是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一般。 太子妃的这一开口,倒是让太子好生附和,这宴席也算是姗姗来迟的正式开始了。 因为有着先前一出,李卿晚虽然是没有敢真正坐在太子妃身边,却是也坐在了头排的位置,刚刚好旁边就是一脸愤恨嫉妒的王若期。 唯独刚刚出了些小风头的李卿柔却是无那个身份,只能坐在了最下首的小角落里,几次暗示李卿晚想要坐到李卿晚旁,都被李卿晚无视之。 “太子妃,您说这宴席没个才艺表演什么的,岂不是有些不美吗?”王若期此时已经是恢复了常态,想她一个世家小姐自然是有着该有的心计,怎么能只是简单的口头针对呢。 此时的王若期一心认为,她的三皇子哥哥对李卿晚的维护不过是因为那首凤凰措,可是据柳闵柔说上次的书斋盛会比试,李卿晚却是吓得红疹子都出来了,可见那首凤凰措八成是让代笔而写,为的就是出名。 那么,今日的自己就要彻底拆穿这女人的表现,更何苦还有……王若期对着眼前的酒壶浅笑兮兮,得意之色尽显。 “是啊,那么不妨即时作诗一首吧。”太子妃点点头,她知道荣王在此,这些贵家小姐都想表现则个,自然就是给个面子了。 于是众位小姐都纷纷起身,有言景,有言那山水,更有那言闺阁相思的,说完还往荣王身上看几眼的。 可惜,却是没有几个真正说的好的,都是平常不过的言论了。 终于轮到柳闵柔起身了,在这种场合下,只有才艺才能压倒一切贵女,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柳闵柔的神色有些兴奋,她还是第一次在两位皇子面前表现才艺呢。 柳闵柔紧紧的握着手中的丝帕,小心的看了一眼一直坐在那自斟自饮的沈云桢后,小脸有些通红的说道:“民女倒是有一首小诗,也来为大姐增添点气氛。” 说完,娉婷而立,娇羞十足的念了起来:“ 点滴花落心欲碎,忆当初。 儿时写旧书,鸳鸯小字,只盼明日君有情。 倦眼乍看初及笄,思明日。 冷雨两盏灯,心中有情,只道明日君来否?” 这首诗可谓是赤裸裸的抒发了情思情意,而且那位君——荣王,却是没有半点反应,柳闵柔只能在满室夸赞声讪讪的坐了下来,心中很是不平。 王若期的脸色却是有些不好看,瞪了一眼柳闵柔后,才是拿起来手中的那杯酒,转过头来对着李卿晚盈盈一笑:“晚儿妹妹,刚刚姐姐冒失,特此向你赔罪一番,只望妹妹能原谅姐姐则个,姐姐知道你乃是京城有名的才女,今日也来作诗一首可好?” 正文 第九章 一首马屁诗 王若期的这番话,显然是话中有话,一个堂堂尚书之女来道歉,如果自己还不喝下那杯酒,那还真的是不知好歹了。 李卿晚皱眉的看了看那杯酒,再看了看王若期眼中有些兴奋的小表情,心中不免有些好笑,连自己情绪都遮掩不好,还想着害人,真是不自量力啊! “期儿姐姐说的哪里话,我们都是自家姐妹,口舌之争不过是闺阁之闹罢了,妹妹可当不得姐姐这杯水酒呢。”李卿晚微笑的摇头,在大庭广众之下显得有礼有仪,可是那眸中的不敬之色却是让王若期气急,李卿晚却继续说道,“刚刚闵柔姐姐那诗做的极好,不妨敬给闵柔姐姐可好?” 李卿晚转眼之间就是把这话转给了人,王若期不就是在大庭广众下威胁自己饮下那杯不知道是什么的酒吗,那自己也就在大庭广众之下让王若期把这杯酒给柳闵柔。 柳闵柔刚刚那首诗可是再向荣王表达情意的,如果王若期敬酒就是赞同柳闵柔的情意,如果不敬这杯酒,就是说明王若期小气。 所以这酒敬还是不敬给柳闵柔,都是让王若期恶心极了,但是她强压怒气,巧笑兮兮的继续说道:“姐姐自然会去敬,妹妹不妨先喝了这一杯后也来为大家添添气氛可好?” 就在李卿晚还想着拒绝的时候,李卿晚却是瞥见了沈云桢好像摇了摇头,示意她喝下那杯酒。 李卿晚心中有些不明所以,但是对于沈云桢可没有那么多的信任,总不可能因为刚才的一些情义就喝下这杯水酒吧? “李家小姐,既然让你喝就喝了吧,孤看王家小姐也是真诚道歉,你不妨就接受吧。”就在这时,一直未曾发言的太子终于是开了口。 倒是让李卿晚不得不与王若期对饮下这杯酒,不过喝下后倒是有些辛辣的紧呢。 “既然妹妹饮了这杯酒,那么就学学古人,饮酒合诗一首吧。”王若期的脸色有些红晕,慢慢的竟然额头上开始冒起了汗水。 “不了,妹妹诗词粗鄙,等不得大雅之堂。”李卿晚淡淡一笑,因为她已经感觉到腹中有些火热,竟然渐渐的有些烧人的感觉了,此时的她只想快快离席而已。 李卿晚越是这般推脱,越是让王若期高兴,她现在可真的是以为李卿晚当年的诗作都是他人之笔了,忙是说道:“妹妹以往那么多的诗词难不成都是粗鄙之诗吗,还是说妹妹不会写这种即兴诗呢?” 王若期这番话可算是险恶至极,就差直接说李卿晚的诗都是他人代笔了。 “对啊,前次书斋的即兴诗会,妹妹也是称病未作,难不成妹妹真的是无法在人面前作诗吗?”柳闵柔是王若期的小跟班,虽然为了荣王可以反驳一下王若期,但是到了这种踩李卿晚的时候,柳闵柔自然不留余力。 要是王若期的话还是若隐若现,那么柳闵柔的话就是直至白白了。 此时,堂下的人便又开始一阵唏嘘,纷纷猜测李卿晚那京城才女的名声是不是假的了,就连太子妃也是侧目想要探个究竟。 此时的太子却是重重的放下酒杯,哼了一声:“孤最讨厌人,弄虚作假了。” “既然,盛情难却,刚巧刚刚腹中已有一首,那么小女也只能来献丑一番了。”李卿晚看着众人的表情,知道她们对于自己本来就不服,更何况因为沈云桢那一出,让众人的恨意更重了些,那么今日所幸就让这些人服服气气最好。 前世的李卿晚不敢在抛头露面,只想低调一生,与何墨渊恩恩爱爱。 可是现实却是李卿晚被自己的夫君和自己的亲妹联合,侵入猪笼,掩于江河黄水之中,遭众人笑骂,成为潘金莲般的女人。 那么,今生,就让笑我之人,服服气气吧。 李卿晚强忍者腹中越来越重的火烧感觉,起身,大家气场不差分毫,那一颦一笑之间都是一种美,那一姿一态之间都是一种韵,她语气清冷不容冒犯,吐字清晰犹如青兰,一字一顿的念道:“ 英明睿智用心深,伟略雄才罕有伦。 改土归流齐治体,摊丁入亩惠黎民。 万家颂圣平良贱,一体当差苦士绅。 烛影斧声莫须有,章京笑指神武门。” 这可是一首完完整整的马屁诗啊,这拍的马屁还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圣上,几句简单的诗句,就是将皇上的一切政行归梳整理,赫赫然的成为了当今马屁诗中的翘首! 李卿晚嘴角带笑,可是额头上的汗水却是不停的在冒,身上里面穿的小揩恐怕早就被汗水打的湿透了吧,可是李卿晚却笑的更是张扬。 因为她知道,今日的一切言行都会被有心人记载,然后出现在皇上的案桌上。 今日自己对商人的维护就是对皇帝商策的维护,而自己的一首马屁诗则是让皇上开心为宜。 想要施行商策,那么就要提高商人的地位,而自己说不定就能得到些封赏呢。 这首诗李卿晚为何能确定会博得皇上喜好,正是因为当年何墨渊就是因为作了这么一首诗后,让皇上龙颜大悦官升一级。 “好,真是一首好诗,李家小姐当之无愧为才女啊。”沈云桢率先起身喝彩,但是眸子却是紧紧的盯着李卿晚头上的汗珠,心里一紧,难不成冷貅这个傻子给李卿晚的药下的有些多吗? 太子等人自然是要一起附和,这等拍马屁的诗,哪里有人敢在说个一二,就连王若期都是红着一张脸鼓掌称赞。 可是就在王若期起身想要再讽几声李卿晚时,却是开始不停的喘起了粗气:“嗯……,晚儿妹妹,真是厉害,这么一首诗作怕是想了好久吧,嗯……好热……”越到后来,王若期已经是忍不住想要解开身上的扣子,嘴里还不停的发出一些娇吟,那滚烫的小脸真是让人容易想歪啊。 柳闵柔自然是干满上前想要制止,总不能让王若期在这种地方出了大丑吧,可是柳闵柔哪里是喝了那种药的王若期的对手呢,三两下王若期就将柳闵柔推倒在了地上后,水波般的大眼睛望着沈云桢,想要说些什么时,王夫人终于是起了身。 自从太子来后,王夫人觉得自己再开口便是不好,所以一直坐如壁上观的王夫人都未曾一言,如今却是见事态不妙,赶忙叫人一把打晕了王若期后,狠狠的盯着李卿晚,可是却见李卿晚也是一副红脸蛋的模样后,有些不解,便只能对着太子和太子妃告罪道:“小女不胜酒力,臣妇将人先是带了回去了。” 太子妃自然是点头放行,还说了不少的好话,对于太子妃而言,这个宴席少一个王若期还能融洽一些。 可是一直盯着李卿晚的沈云桢也是开了口:“太子,太子妃,我瞧李小姐估计也是因为不胜酒力的原因,有些不适,不如也是让她先回去吧。” 李卿晚此时已经晕晕乎乎了,她只能强行用指甲掐自己手腕上的肉来保持清醒,毫不失礼的行礼告辞后的李卿晚,用最快的速度坐到了自己的马车上,吩咐好了一切后,便是挥退了想要询问自己的映雪,便是一个人衣衫不整的躺在了马车上。 李卿晚从头上取下发钗使劲的从手腕上划出一道血痕,想让自己快些清醒,照马车这样慢慢的往前行驶着来看,距离回到李府还有半个时辰的时间,所以李卿晚必须好起来,否则冯氏就会整死自己。 但是那鲜红的血液缓缓的流出来,却是并没有半点好转,李卿晚只能忍着痛把发钗对着刚刚受伤的地方想要再来一道时,却是有人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李卿晚抬头,那模糊的双眼却能依稀看出来来人的模样,他握住自己手腕的地方都能感觉到阵阵清凉之意,不免有些痴笑:“我知道你,你是……沈、云、桢。” 沈云桢有些皱眉,这女人刚刚还能保持的很好,怎么如今就是这么副模样了,不过想到冷貅下的可是千淫散,这等春药能顶到现在也是厉害了。 就在沈云桢还在皱眉想到解决之法只能是真气重点萁门穴和周荣穴以及天泉穴,要说这天泉穴在手臂上还好说,可是这周荣穴却是在胸口处,那萁门穴更是在膝盖往上…… 而且还必须手与肌肤直接碰触,不能有衣服作为隔阂,否则真气就会不通。 沈云桢看了一眼脸蛋越来越烫的李卿晚,又看了一眼李卿晚那还只是花骨朵一样的身材道:“还这般稚嫩,也算不上侵犯你吧。” 便是想要伸手先去点上她的天泉穴时,李卿晚却是猛然起身,双眼迷离的凑了过来,然后在沈云桢的脸上狠狠的亲上了一口。 那胭脂的淡香还在残留,一瞬间沈云桢竟然没了半点反应,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个被下了药的女子,竟然能轻易的碰到自己,而自己却毫无反击…… 正文 第十章 旖旎的气氛 待李卿晚慢慢的醒过来之时,却是发现沈云桢端坐在马车上的主位,自己则是躺在了地上,不觉有些微怒:“你这人还真是不请自来,反客为主啊。” 沈云桢才是不会被李卿晚这三言两语激怒,眼角微调,邪邪一笑:“刚刚还是那般亲热的上来就吻,这再次睁眼就是不认人了,还真是判若两人呐。” 吻? 李卿晚一愣,却是发现沈云桢脸上还真的有淡淡唇脂,而且那唇脂的颜色恰好与跟自己的是一个颜色…… 莫不成,自己控制不住竟然劫色与他人? 李卿晚有些尴尬,脸上微烫,但还是正坐起身,打算什么事都不承认的开口道:“说不定,您是去哪劫完色后来的这里。” “呵,你还真是个小没良心的。”沈云桢却是突然凑了过来,那双深眸就这样紧紧的盯着闪躲的李卿晚,这个距离能清晰的闻到李卿晚身上的芳香,想到刚刚那肌肤的触碰,沈云桢不自觉的看了一眼李卿晚衣服上的纽扣,腹中一片燥热。 李卿晚也是有些不自在,沈云桢那呼吸的气息就是这样拍打在李卿晚的额头,马车上的气氛有些旖旎,本想要推开突然压过来的沈云桢,却是没有动手,只是继续说道:“堂堂荣王在民女的马车上,传出去恐怕不好吧。” 沈云桢却是没有起身,只是抬起李卿晚那只刚刚被割破了的手,开始小心翼翼的给她包扎,刚刚真气点脉后,自己有些累,所以一时之间倒是疏忽了这手上的伤:“再不处理,你可能就是要留疤了,别乱动。” 李卿晚低头看着沈云桢熟练的进行着包扎,那修长的手指就跟玉一般让人觉得有些只可远观,便是抬头不去想那些有的没得,毕竟一个这般优秀的男子这般温柔,任谁都有些心猿意马。 可是,李卿晚不行,她从何墨渊的坑里跳了出来,绝对不会再跳进另一个坑,更何况沈云桢的意图太过明显,为的就是李家一个不知名的东西,所以李卿晚怎么会如此傻傻的去再次沦落呢? 沈云桢可以明显的感觉到眼前的女子的心情转变,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是变脸了,只待包扎好伤口后,正经的坐好,才是开口说道:“我的侍卫长冷貅给你下的药有些多,本来是王若期给你下的药,被他偷龙转凤了,可是想着你若没事,岂不是得罪了王家,没成想他竟然给你下的量过了,这事我会罚他的。” “王爷,不必解释这些,您的相救,民女感激不尽。”李卿晚心中有些薄怒,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因为沈云桢显然是为了对付那个一直纠缠的王若期,所以才不惜让自己也服药来整治一番王若期。 可是,李卿晚却是怒了,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她恨做别人的棋子,她再也不想被任何人利用了。 沈云桢被李卿晚的这番话弄得有些生气,他头一次向一个人去解释,那人竟然告诉自己不用解释,真是……可笑! “哼!我的侍卫长固然有错,可是你一个人躺在马车上,却是连让自己的丫鬟发现都不敢,可见你的御下之术不怎么样的。”沈云桢故意嘲讽的笑了笑,继续说道,“三日后,你府中会在进人,我会为你送去三个人护你周全,你便可放心的用。” 沈云桢说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给她送丫鬟,但是话已出口也不能收回,为了避免某人的拒绝,便是乘风而去了。 李卿晚看着沈云桢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不由得有些感慨:“会飞了不起啊。” 但是对于沈云桢的一片好心,李卿晚却是只道他是为了李府中的东西而来,不过那三人也算是逃出来冯氏的掌控,倒是可以一用,否则自己真的是无人可用了。 此时的李卿晚开始静静的捋清思路,从自己进去后映雪就是悄悄的站在一旁,哪怕是自己中了春药,映雪却依旧不敢上前来扶自己一把,可见映雪是被冯氏收买了。 虽然不敢陷害自己,但是映雪显然是想要自己与大庭广众之下出丑的。 而王若期当时递上来的第一杯酒,自己分明闻到了芹叶的味道,知道自己对芹叶过敏的人只有李府众人,虽然不排除府中消息外泄,但也不能排除冯氏和李卿柔与王若期有勾结之意。 而李卿柔此次前去分明是为了太子,虽然是被沈云桢打乱了步伐,但是太子想必也是对李卿柔有了半分的想法,如果以后操作得当,说不定能混进太子妃做个妾侍呢。 这一切的发展已经跟前世完全不同了,自己是不是还能赢呢? 三日后,李卿晚的西苑进了三个丫鬟,分别是柳眉、柳容、柳柳,据她们三人而言擅毒、擅武、擅情报。 李卿晚看着跪在那里的三人,不由的感慨沈云桢算是费了一番苦心了,但是却声音清冷的作势说道:“进了我李府,主人就只有一个了,我望你们分清。” “主子,放心,如果我们回去了,我们就是死路一条。”三人齐齐跪下再次磕头,誓表忠心。 李卿晚点头,打一巴掌给一颗红枣的说道:“我知你们忠心不二,我也放心,以后我这的一切可就仰仗你们三人了。” “小姐,小姐,你让映雪进去吧,映雪有话禀报。”门外,映雪哭哭啼啼的跪了三天,李卿晚却是一概不理。 自从那日回来,李卿晚便让映雪自行离开西苑,可是映雪却是在门口跪了三天,以求原谅。 李卿晚此时着时有些烦了,想她醒来之后,念着映雪前世悲戚的惨死,便是想要救她一把,可是这人却是如此不知恩之人,那么就不要怪自己了,任她生死吧。 但是,架不住映雪日夜哭泣,便是点头:“让她进来吧。” 映雪进来的时候,已经是狼狈不堪,眼窝很重,脸色蜡黄,显然跪了三天不是易事,要不是想要继续潜伏,要么就是真的诚心悔改。 “说吧,我可没有什么耐性。”李卿晚拿起茶盏静静的品了一口,眉毛微挑,气势不言而喻。 也就是因为此时,那柳姓三人才是发现,眼前的女子也许真的是可以成为自己的主子之人,正是因为这气势太熟悉了,好像就像是自家的王爷一般…… “小姐,映雪确实被……被,被收买了。”说完,映雪便是头不停的往地上磕,不一会就是一片血色。 柳容一听这话,便是想要上前动手,将这叛徒大卸八块,她擅武,来这里自然是保护主子周全铲除异心之人。 但是柳柳却是抢先一步压这了柳容,并且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主子没有发话,哪里轮到她们上前。 这些细微的举动,都被李卿晚尽收眼底,她也需要时间知道一些她们三人的脾性,所谓用人必然要了解,才能适当的大用。 柳眉大气沉着,不慌不乱;柳容忠心不二,却有些莽撞;柳柳心思细腻,却是极为聪明,三人可有长处。 “我待你不薄,区区银两想必不够收服与你,必然是许了别的吧。”李卿晚放下手中的茶盏,静静的盯着映雪,压迫的让人快要喘不上来气。 映雪抬头,已经是一片清明,眼睛的泪痕还没有完全干,只听她道:“小姐,夫人拿我娘亲威胁,但是奴婢什么都没有做,只答应冷艳旁观,让你出丑就好,奴婢死一万次都不足以,可是奴婢知道,夫人她们想要在这次上山害了你啊。” 映雪说完,哭的更狠了起来,她突然起身喃喃的说道:“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奴婢不是忠仆了,奴婢只是希望小姐提防歹人……” 映雪说完,就是往旁边的柱子上撞去,那姿势显然是做好了准备,以死证明自己的话了。 李卿晚忙是对柳容喊道:“拦住。” 可是柳容终究是晚了半步,等到她拉住映雪之时,映雪已经一头撞上了柱子,整个额头已经是血流不止,奄奄一息了。 柳容不得不感慨的说道:“倒是个忠仆的样子。” “送下去,找人医治。”李卿晚看着映雪的这番样子,心中有些动容,只是却是对她口中的上山有些警惕,难不成冯氏她们已经做好了什么准备吗? 待柳容送映雪下去后,柳柳才是犹豫了半天,最终躬身说道:“主子,此人之话不可全信,此人也不可信。” “主子,也不见得,为今之计,我们只能见招拆招了。”柳眉却是说道。 “下去吧,我知道了,她话中好像为我着想,可是却什么都没有说,跪了三天见我,却只是为了在我面前撞死,可见……”可见人形易变啊…… 对于映雪在这场局中到底是什么棋子,李卿晚不知道,但是她知道有些人的命运要再次开始了。 因为冯氏传话,为了祈福,后日将要去青榕山祠堂参佛! 而那个青榕山正是自己当年被关之地,与何墨渊相遇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