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序 灰暗的天空骤然划过几道银光“轰~轰……”雷鸣紧促而来,不远处的房屋也应声晃荡一下,轰然一声就倒塌了。 “阿璃,阿璃……”紧接着便是男子的呼唤声,嘶哑呐喊,透着无尽的绝望。 骤然,大雨倾盆,瞬间便淋湿了男子的衣袍,雨水顺着墨发沿路滴到脸颊,最后竟然模糊了他的双眼。眼前仿佛还是温婉娇丽的女子一身凤冠霞衣对他言笑晏晏地样子:“怿,我既嫁你,便会一生一世地陪着你,纵使黄泉碧落,刀山火海,也绝不反悔!” 男子瞬间脚下一个踉跄,苍白的手掌成握拳状,顿时青筋突露。清隽坚毅的脸上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嘴角划过淡淡的苦涩,墨黑的双瞳似是有亮光闪过。 曾有几时,她还是日日夜夜依偎在他的身旁,在他政事繁忙的时候递上一盏热茶,在他身心疲惫的时候帮他拂眉揉肩,在他偶遇难题时帮他解忧排难…… 时光荏苒,仿佛还在昨日,现如今却早已人去楼空。雕栏玉砌,歌台舞榭,宫檐角边的夜明珠在天空的电闪雷鸣中灼灼生华,佳人已去。 “顾璃…….顾璃,你答应过我的,一生一世不会反悔的,你怎能骗我呢?你怎么能骗我呢?” “阿璃,你回来好不好,你舍得君儿吗?他还那么小……” “阿璃—阿璃……” 正文 第一章 起因 顾府—— 是夜,冷风经起。周边的柳树随风摆动,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弧线。柳絮摇摇坠坠的随风飘散在空中,静谧地夜晚只能听到几声蝉鸣声,给幽静的庭院带来几分生气,明明才刚刚入春,但四周的静,却让人感到刺刺寒骨。 漆黑的夜空,星光点点,犹如颗颗曜石般闪烁,灿烂夺目。又是一个布满星辰的月圆之夜,一如十多年前的夜晚,也亦如三年前的璀璨之夜。 十年前,一望无际的草坪上出现两道矮小的身影,周边的小草被风吹的沙沙作响,月光洒在他们的身上印出了两道相依相偎的影子。满天的繁星也似乎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怿哥哥,你长大后真的就会娶我了吗?”小女孩稚嫩的声音响起,充满了天真无邪。 “当然会了,这可是父皇下的圣旨,没有人可以抗旨的。”男孩坚定的回答道。 “那要是皇上反悔了怎么办?” “那也不会的,就算父皇反悔了,那我也要娶你做皇子妃,你也只能是我的皇子妃。” 小男孩依旧坚定地说道,小眼睛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女孩闻言,像是得了糖的孩子,顿时笑的两眼弯弯,脸颊两边的小梨涡看起来格外的惹人怜爱。那时的感情,纯粹的像张白纸,自以为的承诺就会是一辈子,却不知在帝王家,承诺岂是说道就能做到的。 一如三年前,在他濒临困境时,不顾父亲的反对,一身红绸,嫁他为妻。徒然历经三年的韬光养晦,才熬得荣华。在此期间,三年如一日,不悔不怨不恼才得以今日…… 顾璃抬了抬头,仰望了头顶的星空,将浸入眼眶的泪水逼了回去,耳边仿佛还是南宫怿带有稚气的童声。“自古帝王多无情”原本她是不信的,但如今历经三年让她看清了很多事。身为帝王的他,后宫佳丽无数,即使心系于她,那份真挚的感情在岁月的蹉跎中恐怕也一样会所剩无几吧!再美的誓言,终究不过是镜花水月。 顾璃清秀的脸上透露着几丝凄凉,嘴角微扬,带着几抹自嘲。随即晶亮的眼神里划过一丝坚定,双手攒紧了衣裙,转身踏入了内院。 高房檐台,伫立而上,宽敞的宅院灯火通明。四周安静的一丝的声响都显得突兀,偌大的院子竟然连半个下人都见不到。摇曳的的烛光照亮了整个房间,空荡的屋子里,女子身着明黄华服,摇曳的裙摆上用金丝银线绣着点点凤尾,灼灼其华。女子清雅秀气的脸上此时愁云密布,一双灵动双眸里似是有有泪光闪烁。看着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中年男子,手里的斯帕被捏的皱乱不堪。 “爹,相信我,您一定会好起来的,再等等,姐姐很快就会回来的。”女子清脆婉转的声音带了不易察觉的悲凉,尽管并没有多大的可能性,但还是说着安慰的话。 床上的中年男子见女儿有些湿润的眼眶,颤巍巍的叹了口气,抬起骨关节分明的手轻拍着她的手背道“璃儿,爹没事,你就不要担心了。快回宫去吧,已经出来很久了,这个时候可别再落人口实,不然对你和孩子可都是不利的” 明明才过而立之年却显得脸色苍白,硬是相比日常苍老了十多岁,就连声音都显得有气无力。顾璃听着莫名的心慌意乱。 “钟太医医术高明,爹您一定会没事的,顾家的事情您也不必担心了,宫里那边女儿会处理好的,您就好好养病吧!” 中年男子闻言,嘴角有些牵强的扯了扯,苍白的面孔也恢复了一些生气。随后他用带着丝丝沙哑的声音说道:“快回去吧,已经双身子的人了,可别再任性了,在宫里要是有什么事情就差人送信回来,总归这儿还是你的家” 顾璃闻言,鼻子莫名一酸,泪差点儿就落了下来,她却只能强忍着红了眼眶|:“您放心吧,女儿这就回去,您照顾好自己,这段时间女儿就不来看您了”。说完还勉强朝男子笑了笑,转身就离开了。 顾璃不知不觉中又走到了后院,抬头看了看天空中的繁星,双手扶着高高隆起的肚子,泪终于落了下来。 南宫怿,原以为你会是皇室中的一个例外,却不知一切都是她自欺欺人,他和她的过往只能如烟飘散。从今以后,只有顾家顾璃,没有东夷皇妃。往后的路她定要踏着森森白骨,守着她想要守护的一切,顾家和她的孩子便是她的逆鳞,触之即犯。 正文 第二章 贵妃娘娘 皇宫—— 精致的御花园里繁花似锦,各种名珍异草,花团锦簇,看起来生机勃勃。一条青石小径上一位身着明黄衣袍的清隽男子负手漫步在其上,身旁跟着一位身着黑衣劲装的侍卫,其后是若干名身着橘橙色宫装的宫娥。为首的黄衣男子浑身散发着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让身后的人毕恭毕敬。 微风轻抚,娇艳的花儿摆弄着婀娜的身姿,使人沉醉于这万花丛中。 “皇上……皇上,不好了,贵妃娘娘在养心殿昏倒了”忽然,一个小太监急匆匆的小跑过来,打断了众人的思绪,气喘吁吁,有些小心翼翼的对着南宫怿说道,额上豆大的汗珠一滴滴的落了下来。 原本两条浓眉就轻皱在一起,此时闻言后脸色微变,额前入鬓的眉毛似是又平添了几分颜色,面色渐渐带了几分怒气:“你说什么?娘娘几时回的宫,怎么没有人禀告朕?” 小太监顿时浑身全身冷汗直冒,双腿也巍巍颤颤,但只能强忍着回答道:“回~回皇上,贵妃娘娘昨夜便回来了,眼下已经在养心殿跪了半宿了,是皇后娘娘吩咐奴才不要……” “混账东西!这么重要的事情岂是你们能瞒得住的?拖下去砍了!” 不等小太监将话说完,南宫怿便一脚踢了过去,情绪有些失控的说道,俊逸地脸上脸色有些苍白,额上的青筋凸露。说完就大步向养心殿的方向走过去,健朗的脚步下有些踉跄,,丝毫不掩饰的心慌与紧张。 高耸巍峨的宫殿,金碧辉煌,殿内的陈列处处显露着奢华,精致至极。此时的大殿内却跪满了乌压压一片的御医,无论是太监还是宫女,都颤抖的身躯跪在地上,额前的细汗渐渐侵染成豆大的汗珠一滴滴的“滴答”在光洁的地板上,敲响出不大不小的声音。听着这轻微的响声,太医们的心亦是提到了心眼上,生怕稍微一个不慎就人头落地。 “到底情况如何了,谁能给朕解释解释?”清朗又不失威严的的声音在大殿上回荡起来,震得众人双耳一鸣,险些失聪。 桌案前南宫怿一袭明黄龙袍负手而立,冰冷的寒气自他的周围散开,俊逸的脸上脸色铁青,目光有些冷冽地朝着下面的众人说道。 半响,都不见有人能够站出来,南宫怿只得冷哼一声,有些讽刺的说着:“果然朝廷养了一群废物,钟太医,你来说!” 南宫怿语毕,一位身着暗紫色太医朝服的白发老者站了出来,双手微拢,朝着南宫怿恭敬地说道:“回皇上,老臣以为,贵妃娘娘是因为忧思过虑,导致劳累过度,才不慎动了胎气,一直昏迷不醒。只要多加调养,避免少受刺激,相信情况会有所好转的。” 钟太医说完,不仅仅是南宫怿,就连周围的小宫女太监都长吁一口气,贵妃娘娘没事就好,不然恐怕他们就性命不保了。 “不过老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不等众人从窃喜中走出来,钟太医又接着说着。 南宫怿顿时舒缓的脸色又是一僵,气血亦有些不稳,冷冷地吐出一个字:“说!” 钟太医炯炯有神的双瞳扫视了一周,咽了口气:“恕老臣直言,若是娘娘不能安心休养,保持良好的精神状态,或是再有类似的状况发生,恐性命堪忧,龙嗣难保啊!” “嘶~”听了钟太医的话,周围呈现了此起彼伏的吸气声,霎时整个大殿都静悄悄地,仿佛空气都静止了。 这简直太大胆了些吧!明知皇上有多重视皇贵妃,还在这个节骨眼上说这些话,是不是找死啊,你不想活他们还想呢!这上有老下有小的,可如何是好啊! 一旁地宫女太监以及部分的太医,无不在心中暗骂钟太医不识时务,一时竟也忘了刚刚也是他帮忙解得围。 龙案上立着的南宫怿一时还没有回过神来,脑海里依旧响着钟太医的那句话,左心口传来阵阵绞痛,撕心裂肺,仿佛撕扯着灵魂。 阿璃,阿璃.....,南宫怿抬起略显苍白的双手,拂着心口的位置,一双星目微瞌,原本已经很苍白的脸上泛着痛苦。他从不曾想过事情竟到了这般地步,他一直想着不会去伤害她,不愿伤害她,没想到到头来伤她最深的还是自己…… “朕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这段时间你们就多多费心贵妃娘娘的身子了,有什么问题一定要尽快禀告朕。” “是,臣等领旨。” 一轮弯月静悄悄地挂在天边,静谧的夜空看起来格外的明朗。几声蝉鸣忽高忽低的从假山后的草丛里传了出来,如此的良辰美景给整个长秋宫平添的几分淡淡地温馨。布置地格外素雅简单的寝殿里,檀香云绕,散发着清香好闻的气味,藕白色的青丝罗曼编制绘成的柏斯罗帐,平躺着脸色苍白,嘴唇有些乌青的顾璃。怀着身孕的她,不仅不见半点富态,反而相对于之前更是娇弱了些 ,清雅秀气的脸蛋也有些暗黄无血色。 南宫怿搬了个小榻在床前不远处处理政务,修长的手指虽握着毫笔,但一双星目却一直紧盯着床上的女子,一旁的夜明珠散发的光亮映在他的脸上,闪着光辉,心绪却不知道早已飘向哪里去了。 “咳咳~” 不知过了多久,床上的人才缓缓醒了过来,或许是睡得太久了,一口气还没有咽了下去,就咳了几声。 “阿璃,你醒了……”南宫怿听到响声,心下一喜,扔下手中的御笔,就快步走了过去,很是紧张地问道。 顾璃先是一阵刺眼的光朝她照了过来,而后头顶一暗,一睁眼就看到了南宫怿紧张的眉目。 “怿哥哥~” “怿哥哥,我爹他…….” 带着些许病态的柔弱,顾璃看着一脸紧张的南宫怿,心头顿时一热,嘴里的话就脱口而出,这段时间隐藏起来的负面情绪瞬间就爆发出来了。 正文 第三章 怿哥哥 南宫怿闻言,先是一愣,等回过神来后就是脸色泛白的苦笑。 多久了,再也没到顾璃叫这个称呼了一时竟有些反应不过来。自二人大婚以来,到他登基为帝,整整三年,从不见她如往昔般叫他一声“怿哥哥”,带着她独有的嗓音对他充满依恋和信任。这三年,即使在最高兴最快乐的时候,她还是依旧恭恭敬敬地叫他殿下或是皇上。如今听到这么久违的一声称呼,为的是什么,他们都很清楚。但现在想起来,南宫怿才在恍惚间明白,自己似乎从来没有在一些细节上注意到什么,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两人纯粹的感情已经变成了不得不维系的假象?或者是说从一开始,顾璃就对他失望了。 似是有些苦涩,南宫怿脸色瞬间就煞白一片,原本被喜悦填满的心窝也泛起了涟漪,心酸的难受,特别是在看到顾璃那张日渐消瘦的小脸,以及微微泛红地眼眶上,纵使是身为一代铁血帝王的南宫怿也不免心下一热,眼里亦是像被蒙了烟沙的难受。 “你别担心,丞相没事,朕已经让御医过去了。” 见到有些出神的南宫怿,顾璃美眸一转,明亮的眼睛一暗,随后就敛下了眼眸:爹没事就好…… 南宫怿低头,就可以看到锦被下微隆起的肚子,修长的手伸手便覆了过去。感受到手心下生命的跳动,他的脸色才略微有些缓和,眨了眨有些干枯的双眼,才说道:“对不起,阿璃,都是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不,这不怪你,只要孩子没事就好,事情都过去了就不要追究了,你们能好好地我就已经很知足了”顾璃嘴角微扬,有些苦涩。其实她心里是有些怨的,怨恨南宫怿如此不顾及情面对顾家下手,怨恨他对她不能从一始终,怨恨他心里将南宫家的基业看得如此重……只是,即使再怨他恼他恨他但顾璃却还是有一百个理由去说服自己原谅他,只因为她能理解他。理解这个男人背负的命运和使命是多么厚重。 “怿哥哥,你应该也累了,快回去休息吧,明日还有早朝呢?”看着南宫怿星目下的暗青,顾璃还是不忍心,开口就让他下去休息。 南宫怿闻言,偏头看了看窗外的夜色,觉得似乎的确不早了,就点了点头:“也好,那朕就去一旁的偏殿就寝了,有什么事情记得叫朕” 顾璃看着他不慎放心的眼神,眼下觉得心头一暖,只得点了点头。 看着健步而去的背影,她漂亮的双眸微酣,顿时划过一道流光:姜心妍,你再三的挑衅,我可以不计较,但要是伤害到了我的孩子,我定要至死方休! 颐华宫—— 华丽精致地贵妃榻上斜躺着一位美妇,一身烟紫色的娥锦宫装,颈上一用一串碧珠点缀的璎珞,腰间亦是用上好的蓝田玉砌成的玉带,宽大的裙摆上,几朵艳丽的牡丹流光熠熠,给她那张明艳妩媚的面庞平添几分雍容。 “母妃”在她面前,站立着一身亲王朝服的男子,暗红色的衣服衬的他一张俊脸白皙如画,一双带着锐利地凤眼寒气逼人,殷红单薄的嘴唇带着几分寒意。仅仅只是站在那里,就散发着与这所宫殿不相符的强大气场。 “又去她那了?”女子美眸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一双白嫩的手格外悠闲的剥着橘子,嘴里吐出了五个字来。 男子闻言,眉息一动,说道:“是” “哼~,祁儿,母妃和你说了多少回了?你就是不听,那么多的名媛贵女,你喜欢哪个不好,整天却和一个不知廉耻的女子厮混在一起,简直太让我失望了!” 或许是那一个字眼触怒了妇人,待男子语毕便破口而出这些话,字字哀怨,义愤填膺。 “儿臣知错,还望母妃切勿动怒。” 又是一句不痛不痒的一句话,即使触怒了母亲生气,却依旧经不起他的半点波澜。一双冰冷的双眸一动不动,仿佛毫无生气一般。 “你……” “罢了,本宫也管不了什么,既然你喜欢,就随你吧!不过如今南宫怿羽翼日渐丰满,我们再不动手恐怕就没机会了,朝堂上你还是多加注意点吧!” 似是有些无力,女子很是疲倦的长叹了口气,只得无奈地说着,那样子,看起来瞬间就老了十来岁的模样,眉宇间挂满了哀愁。 一旁的男子见了,嘴角嚅动了下,最终还是只说了句:“既如此,儿臣先行告退。”说完便径直的走了出去,头也不曾回过,自然也并没看到身后美妇眼下黯然的神色。 春分时节,一连下了好几天的细雨,连带着偌大的御花园都带着几分潮气。顾璃也经过几天的休养,身子将近好了大半,这在寝殿一连躺了好几天,好不容易等到雨一停下来她就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走一走,岂料一刚出门,不等她逛一圈就遇上了她最不想见到的人。 “贵妃姐姐看样子是大好了,那本宫就能放心了” 不见人影,反而声音倒是格外的欢悦轻灵。而后就可以看到一抹明亮的明光印目而来,生生的晃得顾璃眼睛生痛。 上身着金色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领口缀着朱红色的宝石,腰间用一条大红色的织锦束了起来,织锦上用金丝线绣着祥云图案,下身着缕金挑线纱裙,裙裾用金丝线绣上凤凰图案,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高贵雍容。一双犀利的娇媚的丹凤眼含着笑意,凌云髻中央的凤冠中镶着一颗明珠,明珠下的束束流苏轻轻垂下,映的一张俏脸格外瑰丽妩媚。 在其身后,洋洋洒洒的跟着十几个宫女太监,看样子声势浩大。 “叩见皇后娘娘!”见到来人,顾璃只是抬手覆上了隆起的肚子,并未做出任何动作,身后的侍从便晃晃荡荡的行了礼。 顾璃扬起樱唇,淡笑道:“顾璃身体不便,就不向皇后娘娘行礼了,娘娘恕罪” 正文 第四章 历光 “姐姐哪里的话,你怀的可是皇室第一个皇孙,自然是万万不可大意了,已经这么大的月份了,这出门的时候可是要千万小心啊!” 皇后姜心妍烟波一闪,一道厉光划过,转眼即逝,随后笑吟吟的说道,一副温柔贤淑的样子,看不出半点的不满和怨恨。 顾璃闻言,弯眉一笑,头顶上的熙光照在她的脸上打下来点点光辉:“娘娘说笑了,顾璃愧不敢当”她自然知道姜心妍在想什么,无非就是含沙珠影的说她不知分寸,怀孕了还往宫外跑。不过两人虽然心知肚明,却始终不会去点破,毕竟皇宫中的女人,无论是何时何地,都会带上一层面具的。 姜心妍脚步微移,头上的金黄色流苏也阵阵晃动。只见她以一种势不可挡的速度抓住了顾璃的左手,嘴角轻启:“姐姐哪里的话,这皇宫里啊,也就你能得皇上几分宠爱,这后宫的姐妹们可是羡艳的紧呢!”嘴上不咸不淡地说着这些话,手下的劲道却不减半分,勒的顾璃生疼。 “皇上也不过是看在顾璃与他患难夫妻一场的情分才多加慰拂,娘娘言过了”似是知道挣不开她的钳制,顾璃面色依旧波澜波澜不惊,保持着她一贯的从容淡定,嘴角溢着笑容。 “呵呵呵~”姜心妍闻言,轻笑一声,狭长的丹凤眼划过一道暗芒,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听到耳边传来稀稀落落的脚步声。 “奴才见过皇上,皇上万安” 不等两人回过神来,就见一道明黄从眼边一闪而过。顾璃直觉腰间一紧,手腕顿时一凉,浑身散发着熟息的味道,格外安心。 “臣妾见过皇上” 姜心妍强忍着有些发麻了手指,微微颔首,向南宫怿行着礼,心底却是又恨又恼,恨着顾璃能得南宫怿的特殊待遇,恼南宫怿竟然为了顾璃用内力震伤她。 “皇后和阿璃在这里作甚么,不知道阿璃不能久吹风吗?” 顾璃一抬头,看到南宫怿一双灼眼的星目像是攒了冰霜的冷冽,淡漠的看着一旁富贵华丽的女子,嘴角还划着淡漠的笑容,整个人看起来格外清冷。 姜心妍闻言脸色一变,半响后才动了动嘴角:“原本只是和姐姐聊聊家常,是臣妾思虑不周了” “哼~朕是看你这皇后当得太舒坦了吧”南宫怿嘴角一翻,目眸一厉,说道。 顾璃见周围的宫人眼观鼻鼻观心的,就伸手扯了扯他的袖角,摇了摇头,示意他注意场合,适可而止。 南宫怿低头看了看顾璃一双美眸里带着强烈的制止意味,心下有些无奈,无论何时,她永远都会第一时间为他的利益着想。 “算了,都回去吧,阿璃我们也回宫。”说完拥着顾璃,小心的扶着她离去,从始至终连正眼都没给姜心妍半个。 姜心妍看着离去的一对背影,浑身气息一变,刚刚还娇艳动人的脸上,此时因为情绪外泄,看起来格外狰狞,使得她在一旁候着的宫女都不禁一个哆嗦。 “愣着干嘛,还不摆驾回宫!” “是……” 和风起舞,山朗天青,一座庄严秀丽的宅院依山旁水而立,周围是生命力旺盛的参天古木,将这座院子紧紧地包围在其中,若不是对四周的地形相当熟悉的话,是很难找到的。不算很大的院子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不经意间的放眼望去,可以明显的看出这所宅院的不同。大到房檐顶梁,小到杯盏玉石,几乎精致的可以和皇宫的堂煌相提并论。 厅堂里的长型小榻上仰卧着一位年轻的男子,藏青色的云锦长袍,一双黑绵镶金的长靴,腰间扣着晶莹剔透的月白玉带,一支紫玉簪将满头的墨发束拢,映得一张清隽俊朗的脸格外诱人。 “公子。” 一阵风声呼过,紧接着就听到一声略低的呼唤声,距离窗口不远处的地上眨眼间就跪了个黑衣人,将原本还在小酣人瞬间惊醒,一双清明浊亮的眼眸看不出半点睡意。 “情况如何?” 略显低沉沙哑地声音响起,带着点点魅惑,其间还有旁人难以察觉的担忧与紧张。 “回公子,贵妃娘娘已无大碍,只是动了些胎气,调养一段时间就可以了。” 赫连城闻言,似是松了口气,整个人都变得明朗不少,半响才开口道:“你先下去吧,那边盯紧点,有什么情况尽快禀告我,还有,南宫祈那边也多多注意了。” “那公子,您是还不打算回京吗?”黑衣人竟有些诧异,京中局势已经如此紧张了,公子自小与当今皇上交好,竟是不准备回去! 赫连城黑眸一暗,看了看窗外天边的浮云,强忍着抚平心中的情绪,嘴角略勾:“如今时机未到,本公子自然不能出去了” 黑衣人有些呆愣的目眸闪过淡淡地疑惑,最后才觉得这个似乎不是他能管得着的事情,只得低头说道:“那属下先行告退……” “阿璃啊阿璃,你这又是何苦呢!” 空落落的屋子里,飘荡出喃喃呓语,又是无奈又似是痛苦的低呼声。 “习秋,如今是什么时辰了” 自顾璃有孕以来,随着月份的日增,可谓是睡眠也越来越多,常常是等南宫怿下朝后政务处理的差多才醒过来。 “娘娘,如今已经辰时了,皇上如今还没下朝,可是要传膳?” 听到顾璃的问话,随后就从殿外走进一个身穿橘橙色的宫女,正是顾璃的贴身大宫女习秋,她的长相不算很美,但一双明眸倒像是会说话的眼睛,见顾璃醒过来了,顿时笑弯了眼,白嫩的脸颊溢着两个漂亮的梨涡,看起来俏丽的紧。 顾璃借着习秋的力,有些吃力的下了床,说道:“几日又睡晚了些,那就先传膳吧!” “是,娘娘,奴婢伺候您梳洗吧!” 一碗清粥,一笼云翠糕,再加上几碟小菜,虽然简单,但看起来格外的舒心。顾璃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拿着银箸,嘴角扬起一道舒心的笑容,看起来心情很好。 “阿璃,阿璃……” 正文 第五章 好消息 不等顾璃开始用膳,就从殿外传来南宫怿略显激动与惊喜的声音,随后就可以听到大步健走的脚步声。 顾璃甚是疑惑的放下筷子,这是出什么事了,这么高兴了? “阿璃,好消息啊!” 顾璃抬眼看着南宫怿俊逸的脸上显然有些激动的表情,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值得你这么高兴?” 南宫怿见顾璃站了起来,收起了笑快步走了过来,但嘴角还是掩饰不了的高兴:“阿璃,子然凯旋归来了,并协同北辽的使者一起回来,已经到朝阳了!” 可能是因为一下朝就过来了,所以他额上的十二根冕旒还没来得及取下来,此时在顾璃眼前一晃一晃的,映得他周正的五官格外俊朗。 “看来是皇上洪福齐天,这段时间的操劳还是有成效的,你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顾璃显然也是十分高兴的,想着只要东夷没事,那顾府和南宫怿,包括她的孩子也会没事的! 南宫怿很是高兴的点了点头,揽着顾璃扶她坐了下来,说道:“的确,这段时间政事较多,没什么时间来陪你,这件事情了了,也算圆了朕的一桩心事,接下来可以安心陪你养胎了。” “咦,在用膳呢,今日膳房没炖汤吗?”南宫怿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桌子上,随即皱了皱眉,对着一旁默不作声的习秋问道。 “这,娘娘说……”习秋看了看顾璃,面色有些无措,显然是不知道如何说。 顾璃有些无奈的抿了抿唇,说道:“皇上,是臣妾没让熬汤的,这段时间日日喝这些油腻的,对肠胃也不太好,所以今日就传了些清淡点的,不关红袖的事。” 南宫怿闻言,皱起的浓眉并没有消减一两分,虽然还是很想说什么,但是看着顾璃隆起的肚子,最终只得叹了口气:“罢了,朕知道怀孕辛苦,但明日不许这般了,你现在是两个人,自然是需要多滋补,熬过这些日子就好了。” 说着便拿起习秋新添的碗筷与顾璃一起用了膳,丝毫都不介意这些略显简陋清淡的膳食。 “好啦,知道了……” “娘娘,婉嫔求见!” 这边南宫怿用晚膳就回养心殿批奏折去了,长秋宫还没清净下来顾璃就听到宫女觅柔在寝殿外禀告道。 她美眸顿时一暗,半响后莞尔一笑,明了来着何意:“先请去前殿吧,着人说本宫在休息,一会儿再过去。” “奴婢领旨” 而后就听到觅柔逐渐远去的脚步声,顾璃原本有些暗淡的眼神渐渐恢复了清明,一道暗芒闪过,划出了点点流光。 “奴婢见过婉嫔娘娘”“我们娘娘还在休息,劳烦娘娘稍等片刻,待娘娘起身就会过来的”觅柔快速的扫了一眼上面的婉嫔,低头一次性说完话后就让身后的小宫婢上了茶,并声称自己还有些事情没完成就离开了。 日光高照,烈焰似火,正直向午。长秋宫里里外外此时格外的安静,烈日当头殿前都不见半个人影。而还坐在前殿的婉嫔此时发鬓凌乱,无精打采的,就连妆容都有些花了。什么名媛贵妇,皇家礼仪,此时的她双额已经快要点到桌角,一双白皙的双手撑着她原本还算漂亮精致但此时却有些惨淡的脸,身后的几个贴身宫婢亦是如此。 顾璃刚踏进门就看到这番景象,有些无语的抽了抽嘴角。后面跟随进来的习秋和觅柔更是夸张的误了捂嘴巴。 果然还是娘娘有办法啊,难得这个娇纵的婉嫔这般吃瘪。 “咳咳~” 顾璃抬眸看了两人一眼,轻咳了几声,瞬间就惊醒了坐在那里的主仆几人。 “啊~这……臣妾参见贵妃娘娘,” “奴~奴婢见过娘娘” 顾璃一手扶着肚子,另一边被习秋扶着手臂,缓步走上主位。 “真是不好意思啊!婉嫔妹妹,你也知道本宫这月份大了,这一睡时间就长了点,真是让你久等了。” 她坐定后看了看下面惊魂未定的几人,脸上绽放出一个格外暖心的笑容,让下面的婉嫔看了,瞬间浑身发麻,汗毛乱颤。 “没,没事,反正臣妾整日在宫里也是没什么事的,来贵妃这里坐坐也好。” 顾璃看着婉嫔那张貌美如花的脸,心下不免阵阵冷笑,嘴上却依旧云淡风轻的说着:“那就行,那本宫就安心了。” 婉嫔战战兢兢的抬眸看了顾璃一眼,心跳不由得加快,半响后才对顾璃开口说道:“贵妃娘娘看起来气色很不错,看来顾大人病是大好了。” 小心翼翼,一双漂亮的眼眸此时目不转睛的看着顾璃,生怕错过她的任何一个表情,短短的几句话说得格外艰难,鼓足了勇气。 “那是自然,这后宫上上下下都担忧着本宫,,本宫当然过意不去了,卯着劲休养呢!”“不过说起父亲的病,本宫也甚是担忧啊,照这样下去……”原本情绪还算稳定的顾璃,一提起顾丞相就情绪外泄,本来就因为怀孕而消瘦下来的脸蛋如今看起来更是我见犹怜,好不伤心。 婉嫔原本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突然见顾璃眼角挂着挂着泪珠,一副被戳到伤心事的状态。顾璃身后的习秋见此也“适时”地站了出来。 “娘娘,您怎么了,没事吧?”随后又有些愤愤不平的对婉嫔说道:“婉嫔娘娘,我们家娘娘可是还怀着龙嗣呢,您怎么能这么刺激她呢?这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的,可如何是好!” 哀怨却又略带指责的话直勾勾的朝婉嫔砸了过去,即使气愤不已,但婉嫔还是咬了咬牙忍了下来。 “是,是本宫的错,还望贵妃娘娘宽心,顾大人自然是吉人天相的!” “习秋,天色也不早了,你好好照顾你家娘娘,本宫宫里还有些琐碎的事情要处理,就先回去了,明日再过来请安。” 婉嫔看着顾璃那副样子,心里实在是一口气咽不下去,面上已经维系不了笑容,只得急急忙忙的告退了。 顾璃闻言,仿佛这时才回过神来:“哎,都怪本宫,这段时间太多愁善感了,让婉嫔见笑了,既然如此,那你就先回去休息吧!” 婉嫔耳朵里听着顾璃不淡不浅的话,心里却是恨得牙痒痒,偏偏此时又是动不得她的时机,还真是可恨,她也是疯了才会跑过来自取其辱。 “那臣妾先行告退了。” 枚红色的裙摆在空中打下一个个漂亮的璇花,流光熠熠。顾璃看着渐行渐远的人影,顿时收起来脸上的笑,嘴角微扬,眼波浮动。 “娘娘,婉嫔她……”身后的习秋欲言又止。 顾璃冷笑,目眸清冷,樱唇轻启:“一个胸无丘壑,愚昧无知的女人,不过是某人抛来试水的石子,还掀不起大风大浪。” 正文 第六章 避而不见 顾璃双眸微启,冷冷的看着宫外的日光,心中却是思绪万千,轻轻阖了双眼,敛下心中起伏。一手支着腰,另一手搭在习秋胳膊上借了力缓缓站起身来。 一甩流泄云水衣袖,顾璃便进了自己的寝殿之内,习秋搀扶着顾璃悠然躺在了觅柔铺上软垫的贵妃榻上。许是有了身子,顾里觉得心中有些烦闷,慵懒的抬了抬手,让习秋开了窗,暖暖的阳光,微微的斜了进来,顾璃打眼瞧着,心中也泛上了一丝温暖之意。 习秋看着自家娘娘面露疲惫之感,又瞧着眼下的日头,轻声开口:“娘娘,现下已然到了午时,可要用膳。” 顾璃听了习秋的言语,抬手搭上了自己的腹部,来回磨砂了一番,才淡淡开口:“传膳吧,今日想用一些鸽子汤。”说罢,不再言语,又继续抬眼瞧着窗外的日光。眼下顾璃心中烦闷,只觉得一股阴郁之气压于心头,难以散去,若要用膳实在是不曾有着胃口,可思及腹中胎儿,终究还是调整了情绪压下了心中的烦闷之感。 小厨之中的人手脚利索,须臾片刻,清爽的菜汤,就带着袅袅的热气,扑鼻的缭绕香气,将一方圆桌摆了个满满当当。顾璃打眼瞧着,只觉得身子臃肿不大想动弹,便倚在贵妃榻上犯懒了一会儿。 觅柔见自家娘娘犯懒,在一旁忍不住轻笑的扯起了嘴角,带着一丝催促之意开口:“娘娘。” 缓慢拉长的尾音,觅柔的声音落在了顾璃耳中,顾璃也只是无奈的瞧了觅柔一眼,搭着觅柔的手便站起身来。 习秋已盛好一碗香而不腻的鸽子汤,放置于顾璃落座之处,白瓷青花底的精致瓷碗,盛着奶白色的乳鸽汤,煞是好看。顾璃摘取手上的护甲,抬手轻轻用勺拨弄了香气宜人的鸽汤,微微搅拌一番,才轻轻从碗中荡起一勺一勺送入口中,口感温润,香而不腻,让顾里又忍不住多用了些。 看着眼前的一桌的菜色,纤手执箸,只用了几样清爽的小菜,便已觉得腹中半饱,便轻轻放下手中银筷,碗筷的敲击,带出一串轻微的叮咛之声,忽而又一指那碗带着热气的鸽子汤,习秋领意,又取来一只干净碗盏,盛上一碗热气袅袅的鸽汤,顾璃却也不急着用,看着文中荡漾的清波白乳,悠悠的开了口:“今日未动的饭食,寻个时机,找个人多的眼下且倒了出去,还有,若是皇上寻来,就差人回了皇上,我今日身子不适,不便见人。” 微微轻抿了几口碗中之物,只觉得齿颊留香,顾璃的精神也略微好了一些,命人撤去了眼前的菜色,又挥退了习秋二人,想静静休憩片刻,便执了案前的一本略薄的戏本子,倚身在阳光照耀之处的贵妃榻上,看着那戏本子中人物的波澜起伏,心中却是多了一份淡漠的冷硬心肠,便越是觉得无趣,将那戏本子轻轻丢置于一旁。被阳光的沐浴,顾璃只觉得身上暖意融融,疲惫之感也不知不觉蔓延了上来,轻轻阖了双眼,随意的拆卸了发丝之上的步摇发簪,慵懒的淡淡睡了去。 日暮西斜,黄昏将至。 正睡着的顾璃能感觉周遭略微冷了一些,微微动了动眼皮刚想起身,却忽觉身上一暖,淡淡睁开双眸,就见习秋将一方丝绒缀流苏羊薄毯,轻轻盖于自己身上。 “娘娘可是吵着您了。”习秋见顾璃醒来,关切的开口。 “没有,到底也是睡饱了。”看着窗外略微暗下去的日头,带着一丝刚醒之时的喑哑之声开口。 “娘娘,奴婢给您沏杯茶来。”习秋听着顾璃声线慵懒,略带沙哑之音,急急的气了一杯香气萦绕的枸杞蜂蜜茶递于顾璃手中。眨了眨双眼,思忖了一下:“娘娘,皇上在外头等着。” 顾璃纤手揭开茶盖,轻轻呷了一口,只觉得嗓子温润了不少,恩了一声,继续品茶。 “娘娘,可要见一见皇上?”习秋小心翼翼的问了。 顾璃嘴角含着一抹微不可查的轻笑:“抱恙之人,如何见得,皇上龙体贵安,万万不可进了我这陋室。” “是娘娘,奴婢领命立刻回话。”习秋恭敬的行了一礼,来到了前厅之处,见了南宫怿,那一张刀削斧凿的九五至尊容颜,不怒而威,习秋心中也是有着一丝惧怕,却也是恭恭敬敬的回话:“皇上,娘娘最近身体欠安,今日,身子也是不大舒适,连午膳都未曾用上些许,娘娘睡前吩咐,不许任何人打扰,眼下辗转反侧多时才入眠,皇上还是请回吧。” 习秋低着头,不敢抬头。只怕眼前皇上震怒。 南宫怿无奈的从鼻尖叹出一口气,眼眸中略含失望之色,一双剑眉微拧成川,饱含担忧的开口:“既然如此,朕也就不打扰了,你好生照看你家娘娘,不得出了差错,起居之上若是有着缺失之物,不必通报自行领取即可。”甩下衣袖,南宫怿转身便要离去,正要踏出殿外,却又不放心的回首叮嘱一句:“你且告诉阿璃,朕明日再来看她。” 习秋看着眼前的一双锦绣龙纹黑靴渐渐离开自己的视线,忙道一句:“恭送皇上。”又听得南宫怿回首叮嘱之言,又紧接应了一声:“是,奴婢遵命。” 南宫怿乘着轿辇,身后尾随着一群太监宫女,来至御花园时,想着今日在顾璃此处被拒于门外,眼光落在一旁的牡丹花上,抬手止住了继续前行的步伐,吩咐了身边的一名掌事太监:“王公公,且去打探一番,今日的璃兮宫发生了何事。” 垂手站立于一旁的王公公,将搭在左手上的拂尘轻轻甩了一下,未曾敢抬头,只道了一声:“奴才领命。”便顺着御花园的小道离开了。 明黄的龙顶遮阳吊伞,顺着空气中的微风轻轻拂动着,阴影笼罩在南宫逸的脸上,宽大的龙袍黄袖遮住了南宫影紧紧捏着轿撵的护手,一双星目瞥了一眼身后的队伍:“回御书房。” 话音刚落,便有领路的小太监唱声道:“皇上起轿。” 抬着轿撵的几人步伐稳健,行走在青石小路之上,宛若一人。 南宫怿闭了双眸,在轿撵的略微摇晃之感中有了一丝昏昏欲睡之意。在心里无言的叹了气,抬手压在了鼻梁之上,遮住了所有的日光。 队伍徐徐而行,却也是在转眼就来到了御书房之处,南宫怿执笔坐于案前,看着眼前摊开的奏折,手中却是无从下笔,周遭虽是燃着静心凝神的龙涎香,可以就是寻不得片刻的宁静之感,在心里不知不觉就惦念着璃兮宫那一处。 还未等南宫怿反应过来,手中的狼毫笔终究是吸不住笔尖的那一滴墨汁,啪嗒一声落在了写着工整字迹的白纸之上,墨汁饱和,沿着那滴下去之处浅浅的晕染了开来。 看着眼前晕染过的奏折,南宫怿将手中执笔泄愤似的重重搁置在砚台之上,墨汁随着南宫怿的下手,也在砚台周遭溅开了些许。 这时,正当去打探消息的王公公回来复命,王公公在南宫怿身边当差多年,也是个有眼色的,一进了御书房,就觉着气氛不大对劲,偷偷打眼瞧了一眼南宫怿,面色沉沉,那王公公面上堆笑,掩了自己的慌乱,甩了手上的拂尘,猫了腰,凑到了南宫怿的声旁。 “皇上,”刚刚带着笑说了一句,眼角瞥见了南宫怿案前的砚台一旁墨迹斑斑,又故作惊呼道:“皇上,这书桌都脏了,该收拾一番的,”又拿眼斜了一旁的小太监:“你们怎么回事,也不知道好好伺候着。”将手中拂尘递到了一旁的小太监手中,执了一旁的棉布就收拾开来。 南宫怿冷眼瞧着,心中有些不耐:“说。” 王公公听着南宫怿冷冷的一字金句,心里咯噔了一下,将腰又弯下去了几分:“皇上,奴才去了皇贵妃的宫里,说是皇上体恤娘娘,让奴才去慰问,想着,打听一下娘娘的身体状况。” 南宫怿微微仰在了硬木龙椅之上,闭了双眼,听着王公公的话一字一句的落在耳旁,不曾开口。 王公公双手忙活之间,嘴里不停:“遇见了娘娘身边的大丫头,老奴本想进去参见娘娘,却是得知娘娘身子不适,问了那习秋是何事,却也只是被三言两语打发了回来。却在回来的当口,碰到了后厨洒扫的几个小丫头,说着今日婉嫔娘娘去探望了皇贵妃,谁知,皇贵妃用着午膳时,连着膳食都未曾用下几口。老奴就上前问了一番,得知是皇贵妃娘娘思念家父,才是无心用膳。” 一番话说完,手里的活也是结束罢了,王公公觑了南宫怿的脸色,剑眉紧蹙,就噤声拿着自己拂尘垂手立于一旁。 南宫怿本就乱麻一般的心又多了一些理不清的思绪,思量了许久,只淡淡嗯了一声。 正文 第七章 打入冷宫 一时之间四处寂静无声,唯有那燃着香料的四脚鼎炉之中萦绕出一丝丝白色烟雾袅袅。 南宫怿强压住心中思绪,不对今日之事错任何回应,只剩下案前奏折一批了下去,这人就是坐于书房之中不离开半步,日头渐渐沉了下去,周遭有太监点起烛火,微微的烛火哔啵之声,在空气中带来一丝微微的浮躁。 思绪浮沉间,南宫怿转眼就瞧见了不远处的一只三烛单脚铜蜡台,忽的一下目光如炬,心中所拥堵的不快,似乎在一瞬间被打开一个缺口,绵绵不绝的流淌出去,一并燃烧在了那烛火之中。 阿璃不快之事,自己心中自然是一清二楚,只是,后宫之中,若是自己参与过多,定然会带起前朝的波动,自己只是新帝,若是草率,定然不妥,可是阿璃,不应该这样的。婉嫔,是别人的棋子罢了,在自己这里,也应当再做一次棋子。 南宫怿在心中做了决定,心中也是定然了许多。用过晚膳,正欲歇在养心殿内,就有管着宫中房事的太监,猫着腰,手中托着一方木盘,上面铺着一层黄绒丝布,一块块白玉制成的绿头牌精巧的搁置在上头。 南宫怿看着眼前的绿头牌,伸手拂过一块块美玉,随机抽取了一块,翻开,红色的朱砂雕刻着婉嫔二字,南宫怿心里禁一时略微有些恼怒,眼前,顾璃憔悴的面容隐隐浮现。 从鼻尖冷哼了一身,将婉嫔的绿头牌又扔回了木盘之中,那小太监被吓得浑身一颤,托着木盘的手也是跟着抖了一下,绿头牌尾端的红色也是在空气里来回打着颤。 “今日不用侍寝。”一拂袖,南宫怿起身离去。 王公公急忙随着南宫怿一同离开,在踏出宫殿的一段路程之时,对跪拜在地战战兢兢的小太监挥挥手,让众人离去。 行至阿房宫,王公公伺候着南宫怿睡下,又去那重重叠叠的幔帐之晚,点了一些紫檀香,就守在了殿门之处。 南宫怿躺,在八丈始的龙床之上,隔着明黄的重重帐幔,南宫怿仍然是觉得眼前有着重重烛火之影晃动,心中不耐,遣了王公公又熄了几盏烛火,才在辗转反侧之中浅浅眠去。 月明星稀,站在窗前的顾璃,却是在白天睡多知后不曾想眠,只是看着那一轮圆如银盘的明月,迎着夜间的风,略微的撩起了顾璃耳边的几缕发丝。 习秋寻了了一件披风,不言不语的搭在顾璃身上。 顾璃微微仰着头,嘴角扬起一丝笑意。似乎是有些甜蜜在心里蔓延了开。 习秋看着,心中泛起了些许苦涩,想着自家娘娘曾是太子妃之时,与皇上是一双璧人,琴瑟合鸣,又怎会有如此眼下的光景。心中又多了一些心疼,开口:“娘娘,时间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觅柔铺好被褥,也来到顾璃身边:“娘娘,夜深风打,您不睡,小殿下可是要睡了呢。” 顾璃转身瞧了这二人一眼,嘴里念叨着:“眼下你们二人就欺负着我身子不便,一唱一和了。”微微拉长着尾音,多了一丝慵懒撒娇之意。 却也是顺着二人的搀扶,来到红檀木床前歇下。 蜀绣织的锦被,盛开的石榴花在丝绸穿行之间以火红的颜色盛放得开着,顾璃伸手抚摸了一下锦被上的石榴花,石榴,多子,多好的韵味。 烛火摇曳之间,一夜无话。 转眼天明,南宫怿下了早朝,带着急急的步子,本是想着去顾璃的璃兮宫,转念一想,昨日之事浮现在眼前,那个被避而不见的人正是自己,心头的热情也消下了半分,转了步伐又去了婉嫔的住处。 南宫怿只带了王公公一人,低调着自己的行踪,来至婉嫔宫中,那守门的丫头见南宫怿到来,惊喜不已,扬着一脸的笑容就要进去通报,南宫怿微微抬了抬手腕,制止了那小丫鬟的行为,径直抬脚进了去。 还未等南宫怿走进里间,就听得婉嫔的声音传出:“你这小贱蹄子,若不是你的馊主意,怎会让本宫如此丢脸。”尖利的声音夹杂着愤怒。 哗啦,茶盏破碎的声音也随之传出,门口守卫的小丫鬟,脸上有着焦急之色,却被南宫怿震慑,不敢有半分越轨行为,只是不断的拿眼偷瞄着南宫怿的脸色。 随着茶盏的破碎之声,婉嫔似是还不泄愤:“养你们这帮废物有何用,拿鞭子来,今日,就让你好好长长记性。” 只消片刻,鞭子破空之声随着肉体被鞭挞的声音都传到了南宫怿的耳中,却听不见求饶之声,南宫怿站在门外,面色愈发阴沉。 一旁的王公公,瞧着眼下局势紧张,打量了那一扇紧闭的宫门,忍不住试探性的开口:“皇上,这” “哼。”南宫怿重重一甩衣袖,踹门而入。 入眼,一位宫女被捆绑的结实口中塞着棉布,倒在地上微微的哼着,见着南宫怿眼中爆发出一股求生之望,急切的向着南宫怿的方向挪了过来。 那婉嫔一见眼前的明黄色,腿上一软,就顺着身后的木椅茶几跪倒在地,软软的瘫在了地上,一时间手中的鞭子也是忘了扔下,嘴里呢喃着:“皇,皇上” 南宫怿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团乱麻,不做言语。 王公公在一旁,望着门外招呼了一声,适时的开口:“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给人松绑。” 外面的两个小太监,跪伏在地,急急翻起身来,咽了咽唾沫,对视一眼,小心翼翼的弯腰进来,轻手轻脚的将那名挨打的宫女接了出去,怕是将这无妄之灾到自己身上。 嫔妃的眼神随着宫女被搀出之时的方向一起追随了过去,目光触及了手中染血的鞭子,人跟激灵的抖了一下,避而不及的将手中的鞭子扔出好些远,急急又奔着眼前明黄色的龙袍衣角爬了过来。眼里早已眼泪汹涌。 “皇上,是那奴婢,是那奴婢以下犯上,臣妾心中一时间恼怒,才做了如此错事,皇上。”婉嫔伸手抓住南宫怿的衣服下摆,仿若抓住了救命稻草,一双眼期期艾艾的看着南宫翼不曾低下头的脸庞。 南宫怿嫌恶的甩开婉嫔紧抓着自己的手,声音冰冷,仿若腊月飘雪:“你滥用私刑,若不是朕来到此处,怕你就是草菅人命了。” 婉嫔听了南宫怿冷冷的言语,眼中一瞬间灰暗了下去,抬手又想去抓南宫怿的衣角,南宫怿错步之间避开婉嫔的手,携着一身的怒气坐落在殿中上首。 婉嫔此时也恢复了一些理智,眼泪却是流淌得更加汹涌,声音降低了两分,带了一丝婉转,抽抽噎噎道:“皇上,臣妾只是愤怒不已,一时失去了理智,今日之事是臣妾不对,还请皇上宽恕臣妾。”梨花带雨的模样,多了一丝委屈与不甘。 南宫怿冷笑一声,重重地拍下了身边的木桌,婉嫔被吓的随之一颤,更低的伏在地上,不敢抬首。 “婉嫔,你可要让朕将那宫女叫上来与你对质,你究竟为何在宫中滥用私刑,朕赐你婉字,本以为贤良温婉,却未曾想你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你明知皇贵妃有孕在身,却在皇贵妃抱恙之时前去打扰,却又在宫中对宫女下此毒手,你是不是有朝一日,还想对朕动手。”一番话声音不大,落在婉嫔耳中却是掷地有声字字锥心。 婉嫔知道自己逃不过,伏在地上瑟瑟发抖,哭喊道:“皇上,臣妾知错了,请皇上饶恕臣妾。” 南宫怿瞥了地上之人一眼,双眸冷色威严,不带丝毫感情:“王公公,在宫中滥用私刑是何罪。” 王公公微微上前一步,躬身答道:“回皇上话,宫中滥用私刑,根据律法是死罪。” 伏在地上的婉嫔,听得死字,瞳孔紧缩,死死地盯着王公公,布满惊恐之色,双手着急的在空中胡乱挥舞,双膝跪于地忍不住的向前挪去,只盼着能够更贴近南宫怿一些,嘴里不停的嚷着:“皇上饶命。”已是吓得语无伦次。 “婉嫔”南宫怿提高声音喊了一句,让婉嫔从浑浑噩噩之中清醒过来,婉嫔眼中多了一丝清明,忍不住的求饶:“皇上臣妾知错了,求你饶了臣妾吧,陈倩再也不敢了,求你饶了我吧。” 南宫怿心中心思一转,悠悠开口:““婉嫔,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不等婉嫔辩解,南宫怿就下了命令:“来人,将婉嫔打入冷宫。”说罢,拂袖而去。 外面的小太监领了命,恭送了南宫怿的离去,急急的去将婉嫔扭送至冷宫。 婉嫔哪里肯,冷宫,进去了,这一辈子就结束了,在那个荒芜至地,变成最为低等的人,再也没有机会踏出一步,自己,在这后宫之中也不过是浮尘一粒,自己会死在里面的。这和死又有什么分别呢,婉嫔万念俱灰,就连去呼喊南宫怿也忘了,就只是双眼漫目无神的看着南宫怿的衣角消失在宫门外,留下一片空空荡荡的空气。 正文 第八章 半夜惊醒 南宫怿脚步匆匆,除了婉嫔的宫殿,却未曾像这顾璃的地方走去,身为帝王有多少无奈,这头顶的赤金通天冠又压着多少重担,心下略微有些无趣,转身又回了御书房,又吩咐王公公将今日所下的旨意传遍后宫六院,想寻得片刻清静。 顾璃站在宫殿门口,今日阳光姣好,映衬着宫殿的琉璃瓦白玉石,灼灼的入了人眼,“娘娘,那婉嫔已被打入冷宫,娘娘您”觅柔站在顾离身后欲言又止。 顾璃看着眼前的景色,天空湛蓝如洗金秋的暖阳洒落在地折射的光芒将那琉璃瓦墙照射的粼粼闪烁,入眼的璀璨让人目不暇接,听着觅柔的汇报,顾璃微微瞥了手上在阳光之中被照射得光彩夺目的护甲,淡漠恩了一声,又向宫门口远远的眺望了一眼,扶着腰搭着觅柔的手进了里边。 七个月份的身子,总是拖沓着顾璃,甚至觉得疲乏,正欲准备歇下,却听得宫外有人来报,皇上驾到。 顾璃心下略微带了一些欢喜,一转身恍然间便看见那七六雕花铜镜只上映出自己的面容,步履姗姗间,眉目间含愁,拍手微微拨了拨并边的发梢,扯出一抹极为端庄的笑容,转身迎了出去。 “阿璃,近来身子可大好些?”南宫怿见偏殿之内转出的人儿,一双白玉雕琢似的手轻轻拂了顾璃的肩。 顾璃带着无懈可击的笑容,端庄的福了一身:“皇上,臣妾并无大碍,只是惦念家中父亲,心中总是不安罢了。”对于今日的宛平之时却是提也未提。 “阿璃有着身孕,就不要费心这些事了,朕一定会替你照顾好你父亲,阿璃,你可知道,你的胞姐回来了。”南宫怿搂着顾璃坐在了红木软锦椅上。 顾璃闻言顿住了身形,美目盼兮间有些忍不住的欢喜,转身抬手直直盯着南宫怿的双眼,只盼着眼前之人所说的都是真切之语。 南宫怿对上了那双切切之眼,心中不觉又多放下了一丝柔软:“自然是真的,你这位胞姐医术高超,对于奇难杂症之事,向来是手到擒来,这下你可放心了。” 顾璃面上有着掩不住的喜色,急急点头,引得头上一串流珠玉钗都叮铃作响:“自然这是自然,姐姐回来了,这自然是好的。”话语之间却忍不住染上了一层哽咽之意。 南宫怿安抚好了顾璃的心绪,又叮嘱了一些殷殷之言,回了御书房继续处理公务,道了一声:“今晚且来陪你,你要是乏了就早些歇息。” 殿中的人恭恭敬敬的送走了南宫怿,屋里看着南宫亦渐行渐远的身形,心中不知不觉间多了一丝轻松,殿外起了风,微微晃着路路边两旁的梧桐花树,偶尔间有些许花落飘飘而下,秋天,到了呢。 就这样一下午的时间,顾林心中都怀着一丝宽慰迎来了晚霞,微微斜着窗外景色,已然暮色疏浅,却也未曾见南宫翼的身形。 顾璃的思绪随着天边晚霞越飘越远,想起曾经白云奄亲舍,桑梓故庭园,可是如今,心却如这飘萍一般寻不到方向迷惘怅然。顾璃想着,手轻轻的摸了摸自己的孕肚,又在心里安了一份定心。 正欲起身用膳,听着屋外王公公送了燕窝带了话来:“娘娘,皇上今日许是晚些才能过来,皇上让老奴带话,让娘娘早些歇息。” “嗯,知晓了,有了王公公替我谢过皇上,觅柔,赏。”觅柔闻言,顺遂的取来十两文银,王公公从善如流的接了。 用了些冰糖燕窝,清粥小菜,顾璃查着觅柔习秋给自己沐浴,潺潺流水似是那婉转轻歌,氤氲的水雾缭绕而上带着飘渺。清池苑内清透柔软的白纱帐微微飘扬水雾慢慢的弥漫了周围,故里伴着焚烧的紫檀香气,缓缓的入了池中,泉水清澈无比,温热如玉,顾璃心中轻松,身子更是放松了疲乏之感,热气徐徐的往脸上扑着,顾璃想着家中亲人,闭了眼忍不住深深呼吸。 清幽的月光洒落在青石板路,南宫已随着清明的月光,来了顾璃此处,知晓顾璃真在沐浴便随着路直直进来,确实停在了白纱之外,不做声亦没有闯进去。 顾璃隔着软帷看着那道身形便知晓是谁来此,淡淡然起了身,披上一件雪纺罗衫,走在汉白玉台阶上飘忽的衣秧在风中行寂无声。 隆起的腹部,让顾璃脚步慢了许多,南宫怿就在外等着,亦不着急,借着月光下微微显现的典雅光辉,南宫怿捉住了顾璃的纤手,将身上的九龙寰转龙袍脱下披于顾璃身上,二人掠过一盏一盏的宫灯,回了寝殿。 然而在今日,南宫怿却未曾歇息在偏殿,拥着顾璃上了凤鸾之床,晶莹剔透的烛泪缓缓沿着烛光摇曳慢慢堆砌在烛台之上,顾璃躺在南宫怿的怀中,心中多了一丝安定,二人相拥,眼神沉沉,这月夜里寂静无声相拥而眠。 顾璃不消片刻便睡了去,均匀的呼吸伴随着心跳让南宫怿心里多了一丝充实之感。 笠日。 顾璃醒来之时,南宫怿也未曾离开,看着天边也刚微明。 顾璃心中疑惑:“皇上今日成未曾上朝?”慵懒的声线多了一丝温柔。 “今日晚些去吧,也是无妨,叫那些老顽固等上一等。”抬手拨了拨顾璃两边的发丝。 顾璃在嘴角扯出一丝温暖的笑意:“阿璃可不敢耽搁皇上正是,快些上朝去吧。阿璃身子重,不能为皇上更衣了。” 南宫怿也是无奈,遂起身,细细梳洗一番,却也是并不离开,看着慵懒躺在床上的人儿,开口道:“朕已起身,阿璃可是也要起身?” 顾璃心下也是无奈,本想再犯懒一些,眼下却也是不得不起。梳洗一番,坐于铜镜之前,习秋为顾璃挽了流仙发髻,南宫怿在一旁瞧着,捻起梳妆台上的翠玉梅花簪,斜斜的插入发髻之上,南宫怿长身而立,端详着铜镜中顾璃的姿容,摸起梳妆台上的青羽螺子黛,细细地为故里瞄上了弯月浅眉。 两旁的人早在不知不觉间退了出去,只剩这周围安静的空气缓缓流淌着,这样安静的滋味,在两人中间细细的牵出了一些繁密的情谊,顾璃忍不住微微湿了眼眶。 南宫怿抬眼看了看窗外的日光,一只手轻轻的抚摸了顾璃的发髻,温言开口:“朕先走了,你且注意身子。” 顾璃一一应下,送走了南宫怿。 就这样,顾璃在日光中做到了午后,天空竟是飘起了一丝丝的细雨,润润无声,淅淅沥沥,见落花飞处斑斑点点,这样的景致,多数挟杂着一些柔软,在整个后宫之中带来一张珍贵的片日平和。 一片雨,直直的下到夜里。顾璃倚在榻上,指着一本诗经缓缓瞧着,无声无息之间,南宫怿行了进来,顾璃心中惊讶,怎得如此之晚,还冒雨而来呢?忙差人递上干燥的软布,为南宫怿逝去了身上的水渍和一身的冷气。 “皇上,怎么冒着雨也过来了?”顾璃起身,抬手拂去了南宫怿额头上的几滴亮晶晶的雨珠。 “朕挂念你,过来看看。” “臣妾无妨,倒是劳烦皇上跑着一趟了。”顾璃含笑。 “今日就在此歇着了,不劳烦的。”南宫怿抬手抚了抚顾璃的面颊。 暗夜里,烛火的摇曳,吸引了顾璃的目光,南宫怿见此,起身下了床,吹熄了几盏烛火,回至床上,拥着顾璃,用低沉却又字字清晰的语调唤了一声阿璃。 那样浅浅的温柔,在雨夜里,格外清晰。顾璃低低的应了一声,便睡了。 半夜,南宫怿被一阵动静惊醒,睁开眼,就见身边的人儿扶着腰,正吃力准备站起身来,见南宫怿醒来,眼中含了些许慌乱。 “阿璃,你这是怎么了?”南宫怿心下焦急,双手急急的去扶顾璃的身子。 “皇上,我肚子有些疼痛。”顾璃一张小脸儿揪在一起,南宫怿看着,心里一时之间,乱了方寸。 也顾不得什么,冲着屋外就喊到:“来人,快来人。”守在殿外的习秋,急急的推门而入,正要行礼,却被南宫怿打断:“快,快去请太医。” 习秋打眼一扫,惊觉不对,应了一声是,拔腿就向着太医院去了。 南宫怿焦急的等着太医的来到,却是觉着时间太慢,太医的速度太慢,小心翼翼的扶着顾璃,心里的焦急之意却是无法表达出来,一时之间,手中竟是汗涔涔了。 正是南宫怿坐不住之时,习秋领了太医,赶了过来,可怜那太医胡须半白,却是因为赶路面色潮红,一口气还未韵开,就要行礼。习秋的脸上也是沁出了汗珠。 南宫怿不耐,一挥手,一甩袖,冷言道:“免礼了,免礼了,还不快为皇贵妃诊治。” 太医刚弯了一半的腰又直了起来,看着眼下局势紧张,快速的从太医箱中摸出腕垫,再将一方蜀绣流丝帕搭在顾璃的手脉上。 正文 第九章 贪食之祸 太医细细诊断了一番,南宫怿微微扶着顾璃,心中焦急,双眼一瞬不瞬的盯着太医把脉之手,想开口询问,却又怕打扰了太医的诊断,只是默默等着。 烛光摇曳之下,并不是很高温度的房间内,太医的额头沁出汗来,又抬有看了一眼顾璃,顾里被腹中疼痛折磨的面色潮红,屋外雨打芭蕉的声音愈发清晰。 太医紧紧的抿了一下唇,恭敬的对南宫逸回道:“回皇上话,皇贵妃娘娘身子不适,是吃坏东西了。” 南宫怿本就墨色沉沉的脸,又黑了几分,他哪里肯信:“你若不能细细诊治便换了别人来吧!”冷漠的声音在雨夜之中又多增添了一些冰冷。 太医闻言又往地上跪伏了几分:“皇上,老臣细细查探确实如此,请,皇上明鉴。” 顾璃身子娇弱,趁着眼下此番情景,心口急了急,额头上也沁出一层汗珠来,用手拨开了搭在腕上的一方锦帕,又握住南宫亦因焦急而攥成拳的手:“皇上,想来确实如此,今日臣妾多贪嘴了些,喝了一些人参汤,又怕是这几日身子娇弱,吃不得如此大补之物,莫要再怪罪太医了。” 南宫怿瞧着怀里的人儿,脸颊枝上布满红晕,唇色却是苍白异常,额头沁着汗珠,渐渐的就要滴了下来,心里有着疼痛,却也无处发作。 “你们平日都是怎么照看娘娘的,出了如此大错!”南宫翼看着跪伏在地的一干人等,面含怒色。 不知何时听到动静,悄然入殿的觅柔跪在习秋身边,习秋见身边有了动静,却忽的想起一事,细细思索,自家娘娘今日并未用的参汤,趁着南宫怿发怒之际,又悄悄地退了出去,来到偏角厨房,夜色寂寥,倒是无人发现席秋的身影。 习秋谨慎的点了一盏烛火,在厨房中寻了几遍,四处皆是被洗净的用具,却未曾见到参汤,心中焦急,又想起前日,娘娘吩咐自己炖了参汤,抱着侥幸心理,去哪厨房角落之处,将那罐子寻了出来,揭开,明晃晃的参汤还剩半盅,心中放心,又将那盅参汤,放置在了小灶之上,才放心的离去。 此事,被南宫怿责骂一屋子人,皆是噤若寒蝉,顾璃抬了抬手:“皇上,是臣妾贪嘴,你若今日怪罪于他们,这一切可都是臣妾的错了。” 此时的太医接了话茬赶忙说道:“娘娘身子,老陈开一副调气养生的方子,娘娘喝下就会好些。” 南宫怿本听了顾里的话消了些气,听太医这一说,注意力也稍稍减转些许,冷哼了一声,也不再发作怒火。 太医迅速的开好方子,觅柔接过,急急的去了太医院抓药,等在门外的习秋,见了觅柔,就陪着一同去了,防风的羊角小盏灯,在漆黑的路上,影影绰绰的远去了。二人一来一回,耗了些时间,取了药回来之后,习秋前去熬药,让觅柔去回了皇上。 觅柔进殿,知会了一声,就立即退下了。 南宫怿听了嗯了一声,捉着顾璃的手,焦急之下稍稍用了些力气,又看着一屋子的人,心中烦闷,带着一丝不耐遣退了他们,太医留守在一旁不敢离去。 “阿璃,你若是觉得疼痛,就告诉朕。”南宫怿有些焦急。 “皇上切莫担忧,臣妾无事。”顾璃面上淡淡绽开了一丝笑容,落在南宫逸言中却更显心疼。 药很快就煎了上来,习秋小心翼翼的端着木盘趁着一碗热气氤氲的黑色药汁就来到了顾璃身旁,觅柔正欲端过药汁,伺候顾璃服下,却被南宫逸半路劫走了碗盏,二人识趣的退到一边,默不作声。 南宫怿放开顾璃的手,拿起白瓷青花勺,淡淡舀取一勺,放至嘴边吹冷,又轻轻用唇触了触温度,觉着温度适宜,才将药汁送到顾璃嘴边。 顾璃启唇咽下,口中苦涩,眉头微蹙,南宫怿宽慰:“你莫要怕苦,若是不喝下,怕是今夜要受罪的。”说着又将手中一勺药汁又递到顾里嘴边。 顾璃来不及点头,只是顺从的偎在南宫怿怀里,一口口喝着,南宫怿手中不停,又吩咐觅柔去备了腌制的甜酸梅来。 南宫怿喂得也快,不一会儿,碗盏就见了底,顾璃嘴里苦涩难捱,最后这几口却是怎么也不肯喝了。南宫怿无奈,只得将碗盏给了习秋,忍不住埋怨:“你都这般年纪,快是要做母亲的人了,还是小孩子心性,连药都不肯吃下。” 顾璃吃了药,口里不清爽,也不与南宫怿争辩,徒自微闭了眼,休憩着精神。 又觉着鼻尖有着酸甜之气萦绕了过来,勾的嘴里津液流淌,忙睁开眼来,只见觅柔手里的银盘里堆着一颗颗红艳艳的杨梅子,娇艳欲滴的颜色,格外诱人,顾璃抬了抬手,觅柔赶紧递上前去。 纤手如玉,拈了一颗果子丢进嘴里,顾璃齿颊生香,霎时间,果子的酸甜冲淡了药苦之位,未等好好啄磨这滋味,嘴里已只剩果核,遂,又拈起一颗用了,一连用了许多,南宫怿见她吃的高兴,也不阻挠,本以为用一些也就罢了,却不见她停手,不悦的挥退了觅柔:“见你精神也好些,想来是腹痛已是好了,现下,天色已深,早些睡吧。” 顾璃见宋君一面色不悦,也就顺从的点点头,睡了去,昏睡之间总觉得手被紧紧握着,心中也多了一份安宁。 第二日醒来,外面雨早已是停了。 南宫怿却是未曾离开,留在顾里身边,说是要用了早膳才走。顾璃知晓自己拗不过他,就让小厨上了一些清爽简单的小菜。 二人洗漱完毕,坐于桌前,执箸而对,顾璃为南宫怿布菜,看着南宫怿吃得欢愉,自己却不曾用膳。 “阿璃,为何不吃?”南宫怿见顾璃此状,放下了手中银筷,关切问着:“可是,身子还有不适?” 顾璃淡淡摇了摇头:“皇上费心了,臣妾并不是身子不适,只是想起昨日之事仍旧心有余悸,对这饭食也是恹恹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