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孤鹜 何山水是太原一带的首富,他对钱庄一向不大信任,所以把百万家财都放在家里。自己虽也会点三角猫的功夫,但他很有自知之明,因此请了很多高手来当护院,号称连一直苍蝇都飞不进来,于是何府在太原人眼中似乎比皇城还难入,普通小贼虽然明知里面有料却也只能望而兴叹。 但最近却有人放出消息,附近一带名声鹤起的飞天大盗盯上了何山水。于是何山水也只好忍痛再花钱请了些可靠的高手,并把身份不明的护院一一辞退,他一向是个小心谨慎的人,而这也是他一直风光到现在的关键。 三天,传说飞天大盗偷一件东西最多需要三天,只要熬过三天就好,据传飞天大盗刚又在200里外的地方刚干了件案子,而这次倒霉的是自己的结义兄弟赵愚,但赵愚并不愚,非但不蠢而且比鬼都精,何山水心里很清楚他这个结义兄弟家的护院不会比自己家的差多少。何山水总算送了一口气,相隔如此之远,自己应该算是安全了,庆幸之余心中多少还有点幸灾乐祸,虽然兄弟被劫但毕竟,毕竟不是劫的自己! 但这飞天大盗似乎也确实不简单,既然能偷了赵愚的东西,恐怕自己的宝贝放的地方也不安全,该不该换个地方收藏? 何山水小心翼翼的摸进密室,警惕的打开壁橱,里面的金银还在,而且跟昨天晚上来察看的时候摆放的位置完全一样。他登时放心不少,这几天,他每天都要来察看,没办法,这几乎是自己所有的家当,放不下心,丢不起啊! 还好,看来还在!何山水松了一口气,取下一些金银,又轻轻取下一些木板,露出石壁。何山水触动木柜上的机关,石壁的门开了,原来相对来说外面的都是不值钱的,真正的宝贝全在里面。但这一瞬间,何山水却面色惨白,呆若木鸡。石壁中的宝物均不翼而飞,只余下一张布条:外面的留给你养老足够了! 山腰间有两间小屋,相隔仅数十米,一间新,一间旧。新的刚盖两三月而已,旧的已少有人记得盖了多少年。一位记性不大好的老人说:“好像是二十年前盖的,哎!记不清了,反正好像早就有了。”旧的茅屋显得与山很相称,很和谐,仿佛一融入这大山之中;而新的茅屋则似乎有些碍眼,这是山下的一些村民说的。 孤鹜就是住在新屋里的人。屋是他自己花了三天时间盖的,里面甚至连张桌子都没有;有床,但孤鹜总是睡在屋外的大石头上。 旧的茅屋住的是祖孙女两人。老的年过花甲,是个常采药的郎中;孙女只有十三四岁,极其可爱,常在爷爷的药兜后面蹦来蹦去。 虽是邻居,他们却极少往来,相互间很少谈话,很少了解,唯一的共同点是:夜晚,都喜欢很迟才睡。小女孩老是不知疲倦的数星星,而孤鹜只喜欢静静的躺在大石头上,木然的望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或许他正分享小女孩与爷爷数星星那平淡而又温馨的一刻。 孤鹜从爷爷口中知道,小女孩叫可儿。可儿却不知他叫什么。但他看得出这位叔叔很不开心。她知道他每天晚上呆呆的望着天空,却肯定不和自己一样,在数星星。 自孤鹜住上山后,山下附近几个村常发生怪事。经常有人莫名其妙的在自家门前窗台上,甚至桌上或床上“捡”到一些金银,而可儿也曾碰到过一次。 一天夜里,可儿在听完爷爷讲的故事后,可儿问道:“爷爷,你刚才说的夜明珠是什么样子的?我好想有一颗,只要天天看看它就足够了。”爷爷道:“你看天上,星星就是穷人的夜明珠,你每天晚上都能看,想看那颗都行。” 第二天一大早,爷爷出去采药去了。可儿随后醒来却发现桌上有两颗微微发亮的珠子。 可儿也发现,有些天晚上,孤鹜屋外的石头上会没有人。 孤鹜几乎没有说过一句话,可儿最初甚至把他当哑巴,一个不快乐的哑巴。 小可儿自己也常溜出去帮爷爷采药,爷爷根本管不住她,只得无数次叮嘱她小心些。 可儿现在就很危险,她正在后山峭壁之上,离上面还有一仗多距离,可儿还在往下爬!山崖并不是很高,但已足够要他的小命儿。可儿爬得很慢很小心,若不是下面两丈多的地方有两朵鲜红的蘑菇,她也不会如此冒险。她认出那是爷爷配药梦寐以求的“红云”,有了它,爷爷又能配出好多药来。 可儿终于下到那两朵“红云”旁,“红云”伸手可及。可儿调整了一下,确定站稳了不至掉下,才缓缓伸手采摘。 “红云”终于到手,可儿深深舒了口气。 爬上比爬下简单多了,可儿爬得很轻松。 天气阴沉沉的,风突然有飞沙走石之势,吹的人耳膜鼓鼓作响。孤鹜无声无息出现在了不远的悬崖边,抬头望天,深深呼了一口气。 一直以来,在可儿的心目中,孤鹜都似乎有很多心事,很不开心。在这样一个阴沉的天,一个人跑到后山吹冷风,显然又想起了不开心的事,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可儿平生第一次体会到不开心,她刚才到红云的好心情霎那间没了,有些颓然。 孤鹜显然并未发觉崖下不远处有人,可能是他什么事想的太投入了,忽然一声惊呼从旁边的崖边传来,可儿没有抓牢,往崖下掉去。 孤鹜反应极快,忙往丈外的崖扑去,但可儿先落,尽管孤鹜加速亦难赶的及,可儿转眼间已落下两三丈,可孤鹜距她还有一仗距离。孤鹜此时比可儿快,但若抓住可儿时间太迟,到时即使抓住可儿,由于速度已经太快,也只得陪着可儿掉下去。孤鹜终于在下面四、五丈处抓住了可儿的手,立即提气减速,可已经太迟,已不能从下跃起,又在下落。可儿惊魂未定,刚刚停住下落有往下落,惊呼中,“红云”从袖中掉落崖下,孤鹜当机立断,闪电般拔剑,刺向崖壁,孤鹜距崖壁正好半丈多,手触不到,剑却正好。由于距离刚刚够,剑能刺进崖壁一寸却并不深,于是二人仍不断往下滑,剑在石壁上刻出一道火花,速度略有减小,但剑在此时碰到一块铁石,折断了! 二人再度下落,孤鹜拚尽全力,险险用手指尖触到崖壁,运功指尖插入石壁,使之起剑尖的作用,以减缓下落。幸好下落的速度在刚才一系列的抢救下已有减慢,否则孤鹜的手指休想保全。砂石不断的滚下山崖,二人也还在下滑。 终于,孤鹜下滑的手牢牢抓住一块略微突出的石头,终于止住下滑,孤鹜和可儿几乎同时舒了一口气。 可难产的还在后面,现在他们离崖上有十丈多,即使孤鹜一人,也不能一跃而上,何况还有可儿。整个石壁极为平直,少有可以借力或落脚的地方,想慢慢爬上去几乎不可能。 刚刚从惊吓中缓过神来的可儿虽小,却不似寻常小女骇般早就吓得没了魂,她显然也看到了这一点,但她毫无办法。只对孤鹜还抱有一丝希望,毕竟孤鹜刚才扑救她时表现出了极好的轻功,否则不可能这么快抓到她。问道:“现在怎么办?”孤鹜心里也没底,答道:“现在先等我恢复全部体力。” 盏茶功夫过去了,可儿没敢打扰他,但从心里她已开始暗责自己害得别人陪自己一起死。而孤鹜则开始抬头望望上面什么地方可以借力,一丈、两丈之上都没有,仅三丈处有一地方可以,但那高度他一个人跃上还差不多,带可儿就一丝把握也没有,他不敢冒险。 孤鹜低头望可儿,见她似乎有些闷闷不乐,他不知可儿是在自责,以为她因求生无望而伤心。开解他道:“小丫头,别担心,有叔叔在,你会没事的。”可儿更是摇头,泪也流了出来。孤鹜更是不解,问道:“那你是为了什么……哭?难道是为了那两朵红蘑菇?现在保住小命要紧,大不了叔叔改天下去帮你找回来。” 可儿渐渐收住哭。孤鹜道:“一会儿我先把你抛到空中,然后你会掉下来,但不要怕,我会在下面接住你。”可儿一双仍含着泪的大眼睛望着孤鹜,顺从的点了点头。孤鹜鼓励道:“不用怕,闭上眼睛,我一定会接住你的!” 可儿被抛上五丈高,孤鹜随后跃上三丈多高,左手抓住上面的那块小石头,右手正好接住从上掉下的可儿。 孤鹜抬头望上,上面大约四丈的地方,即是可儿采摘红云的地方,到哪儿即安全了。但孤鹜只能把可儿抛起五丈多高,若自己约到四丈,恐怕来不及,幸好上面三丈左右有两处都可以借力,最后确定大约三丈七的地方,放弃了三丈和两丈远的两处。 可儿再次被抛出,孤鹜到了却刚好抓不住可儿。于是他毫不犹豫舍弃左手抓住的岩石,右手抓住可儿略向里一带,二人下降。孤鹜赶紧左手抓住三丈处的那块突石,可那块石头并不牢。孤鹜刚一搭上,那突石则脱落,滚下山崖。二人再次下滑,孤鹜的左手再次充当剑的作用。他可不想再回到最初的位置,幸好两丈处比较牢,二人再次舒了口气。 孤鹜道:“我这次会直接把你送上地面,可能会有一点疼。”可儿道:“我不怕疼!”孤鹜笑笑,把可儿抛上,几乎刚到,自然不会真的摔疼。随即他略微休息也跃上,问道:“你没事儿吧?”可儿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但却有点顽皮的笑道:“一点儿都不疼。” 孤鹜终于露出一丝微笑道:“以后别再冒险,你爷爷会很担心你的。”可儿顽皮道:“你不说,我不说,他就不会知道了。” 太阳已快落山,孤鹜道:“早些回去吧,不然我就无法帮你保密了。”可儿小嘴一厥,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往回跑去。 孤鹜望着小可儿的背影,会心的笑了笑,深深舒了口气,感受了一下傍晚的冷风,看了看还在滴血的手指,轻轻慢步向回走去。 一进小屋,却发现可儿已在自己屋内,孤鹜倒是吃了一惊。可儿道:“我拿药来包扎你的手。” 孤鹜道:“不用了,一点小伤,不碍事。”可儿坚持到:“这是孤我爷爷配的药,包管你马上就不痛了。” 孤鹜笑道:“我不怕痛”,可儿还是抢着给他包扎了。孤鹜也不得不心下承认,效果真的很好! 孤鹜一边看着可儿为自己包扎一边道:“你爷爷不在?”可儿道:“还没回来,可能又到后山和古爷爷下棋去了,他们经常下棋,一下就很久。” “好了,你该回去了,否则你爷爷回来看不到你会很急的”孤鹜道。可儿虽不情愿,也只好乖乖的回去。 爷爷已在家中。可儿笑道:“爷爷,你回来了!”爷爷问道:“刚才,你去哪儿了?” 可儿道:“我……”爷爷道:“又去帮爷爷采药了?” 可儿忙道:“是啊!” 爷爷拿出两朵“红云”道:“是不是为了它?”可儿虽是一惊,却是立即闭嘴了。爷爷却是随手把那两朵“红云”扔进了火炉里。 可儿惊道:“爷爷,你不是一直最想要‘红云’么?”冲过去想解救“红云”。 爷爷轻轻拉住她,柔声道:“爷爷只想让你知道,任何东西跟可儿的小命儿都没的比,以后你不准再冒险了!” 可儿道:“你怎么好像都知道了。”爷爷道:“知不知道崖下三里外有个森林,里面有不少珍贵药材,今天我和古爷爷正好在那里采药,一切都看到了,只是我们一时间赶不过来,只得心头着急,说起来,到真是多亏了那年轻人!” 可儿点头道:“爷爷,他武功好高哦!到底是什么人?” 爷爷道:“爷爷也不知道,但它的轻功是爷爷见过的中最好的。以他的武功,这么年轻就隐逸山林,想是别有隐情。”可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孤鹜站在半山腰,星辰下,与群山,与黑夜融为一体。昨天夜里他发现有人在打听消息,他知道有人已经找来,显然这地方已不再安全。他明白离开的时候到了,在别人找来的之前走,总好过被人赶走。 第二天一大早,可儿就悄悄溜进孤鹜的房间,手里还拿着新的伤药。她等了一整天,孤鹜没有回来,一个月,孤鹜也没有再回来。 正文 第二章 剧变 黑沙帮总舵。 黑沙帮帮主沙秋田高坐大厅一方,两旁站者他的几个心腹手下:尚新全、沙豹和陈木风。大厅一片沉默。 沙豹最先忍不住了:“大哥,你想个办法吧!总不能坐以待毙啊!” 沙秋田心里同样也很着急,叱道:“别吵!木风,你说该怎么办?”他把脸转向陈木风,威猛的脸上却一脸企盼的神色。 陈木风见帮主如此器重自己,脸上喜色一闪而逝,凝重道:“帮主,恕在下直言,既然宋家大公子宋庭放下了话,要我们半月内消失,并留下劫的这趟镖,今天已是第十五天…”他顿了顿,望了望沙秋田,沙秋田即会意道:“有话直说!”陈木风放心地接道:“我们还是避其锋芒为上。” 沙秋田点头注视尚全新,尚全新会意:“属下也是如此觉得。” 沙秋田沉吟道:“多年来,你我兄弟们也劫了不少,悔不该这次没有摸清楚这趟镖有宋家作后台,唉!的确也该收手了!阿三,去把那两箱东西抬出来待会还给宋大公子” 正在此时,一帮众跑入道:“老大,宋家的人来了。” 只见随后走入一年纪约二十四、五,身材修长健壮、面如刀削的一青年男子,向着沙秋田道:“在下宋庭,想必帮主已考虑好了。”话中透着强烈的自信。 沙秋田略感意外道:“想不到宋大公子原来这么年轻,哎!我们的确老了。”言下之意也是该找个地方过点安稳日子了。 宋庭道:“如此,在下这就告辞了。”然后他带来得四个人进来把厅内的两箱红货抬走了,他并没有查看东西是否齐全,因为他对自己有信心!宋家虽然势力并不是最大,但家主宋天南的玄天剑法却被很多人认为是天下第一剑,沙秋田这样的小绿林是很难抗衡的。 “爹,那就是长城吗?”沙秋田七岁的儿子沙文善问道。 满面胡须的沙秋田温柔的回答:“是啊,以后爹爹就每天陪你到长城外面玩,长城外面可好玩了,文善高兴吗?” “啊!”一声惨叫划破黑夜长空。“怎么回事?”沙秋田质问后面。尚新全在后面应道:“有人袭击。”沙秋田暗想,看来有人知道自己要远避关外,想落井下石,毕竟自己这些年来结下的仇家可不算少!正想回走看个究竟,突然惨呼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遭到了全面的攻击,显然是敌人埋伏在此等待自己的到来。忙对沙豹道:“老三,你带了文善先走!快” 沙豹平时虽没脑,但也知道情况危急,忙抱了认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沙文善突围而去。突然一人向他杀到,细看此人年约五十、胡须略显花白,沙豹认识此人乃宋家主人宋天南之弟宋天羽,心中暗骂宋家人不讲信用,却无心恋战。宋天羽一掌袭来,沙豹听出掌声迅猛,自己很难避过,就算避过了也休想再走,毕竟他清楚自己和宋天羽的武功相差太远了,所以素性不理睬,自顾逃跑,“碰”一声,掌实击。尽管沙豹已把全身功力尽集于背,但对方掌力实在太强,自己那点功力根本承受不了,可沙豹仍借力逸出数丈,踉跄几步,头也不回,飞奔而去。他却没有注意到怀中的沙文善业已被刚才从他身体透过来的掌力震得七窍流血,经脉尽断而亡。 林中一位二十出头的青年,面容英俊无比,望着沙豹逃逸的方向道:“事情进行得怎么样?”旁边一位面容朴实的中年人本想追杀沙豹,少年举手示意不用了。中年人道:“都已经解决掉了,想不到沙老二竟能接下三爷一掌。”少年道:“黑沙帮做的最错的事情并不是劫镖,是没有搞清楚背景!” “有人来了,二少爷”,中年人警戒道。宋家二少爷若无其事的道:“是大哥来了。” “大哥,你也来了!”宋玉转向急奔而来的宋庭。 宋庭急道:“二弟,我已答应放他们了,你们怎么又…” 宋玉接口道:“大哥,他们为恶不少,也是罪有应得,何况三叔也请示过爹,是爹同意的。” 宋庭从小最尊敬的就是父亲宋天南,一听之下,是父亲大人的意思,也就不再说话。只听宋玉叹道:“放心吧,大哥,刚才三叔已经留了一条活路给他们” 宋庭长叹一声,消失在夜幕中。 中年人惊叹道:“大少爷的轻功果然独步武林,恐怕连老爷子也有所不及。”在宋家中,因宋天南喜欢别人叫他老爷子,所以,所有的属下都叫他老爷子。 “不错。大哥的轻功的确远胜于我。”宋玉点头表示同感。 宋庭旁边已有四、五个空酒坛子。他自己也弄不清楚为什么今天特别想醉、心中特别难过。也许是因为他长这么大从未失信与人,除了今天。 虽然他至少也能找出十个可以杀沙秋田的理由,但他始终不能心安。他从小被宋天南收养,但宋家没有一个人把他当外人看。 那时他已在宋家呆了两年,娘,也就是宋玉的生母何宝仪亲手给他做了一件新衣。从小到大,兄弟俩感情也特别好,少有争斗,因为宋玉一直把他当亲生哥哥,从没有以自己是亲生的而耀武扬威,有时他反而觉得他俩不像兄弟,因为普通人家的兄弟是在打打吵吵中长成的,而他们兄弟之间从来没有争斗,原因可能是宋家毕竟是武林大家。 宋家在河北可是跺一跺脚震三震的角色,但是却一直与外边的交往不多,几乎只在自己家附近经营,但武林各大帮派却没人敢找宋家的麻烦,只因宋天南曾凭借[玄天剑法]打遍天下无敌手!当时宋天南还不到三十岁,河北宋家的威名就是那时侯闯出来的。 自从十六岁起,宋庭、宋玉就开始参加家族中一些事物的处理。到宋庭二十、宋玉十九岁时,宋天南因病发(心脏病)而把大部分事物交由二爷宋天平打理。但宋天平生性好静,虽一手剑法使得精妙纯熟,但似乎更关心琴棋书画,更不喜、也不善打理江湖中事,宋家虽然不在外经营,但是在河北境内势力还是有的,因此就把大权交由两个侄儿手中,反而变成自己从旁辅助。 宋庭也是好静之人,但他深知三叔宋天羽的确各方面都不敢令人恭维,由他当家只会坏了宋家名声。而疼爱自己的小姑武功虽高,但毕竟属女流,太多抛头露面并不太妥,于是只剩下自己。在他心里一直感觉欠宋家太多,所以尽管并不喜欢处理江湖里乱七八糟的琐事,但这副担子还是落在他肩。还有一个原因则是他显得比弟弟宋玉更老成,何况宋玉又似乎什么都听他这位大哥的。宋天南也常常批评自己的小儿子:“武功不错,但处理事情、考虑事情还不够全面,还需磨练!” 这几年来,除了个别大事外,家族内普通的小事,类似黑沙帮这种小事,通常宋天南、宋天平都是不过问的,那知今天—— 他醉了! 宋庭跌跌撞撞的回到宋家已是深夜,一身汗加上一身酒气,最畅快的莫过于去洗个热水澡。 浴室在宋玉卧房的对面。 宋玉的卧房现在可不是普通的卧房,因为里面还住着江南巨富王双富的漂亮千金王月玲,门上还贴着“双喜”、大红灯笼还高高挂着,虽说宋玉与王月玲这对璧人成亲已是数日前的事,但仍是洞房的打扮。本来当初媒婆是为他牵的红线,但他觉得近来事情繁忙,不必急于一时,推掉了。哪知后来媒婆一见宋玉,更是被宋玉的英俊惊呆,她本以为宋庭已是难得的英俊公子,哪知宋玉的容貌却更胜三分,所以当然高兴这意外的收获,于是半年后,宋玉先宋庭结了婚。 宋庭躺在热水里,酒意已醒了大半。忽听到对面房间王月玲的声音:“杨大哥,你别乱来,我叫了。” 一个男子声音怒道:“月玲,是你对不起我!”王月玲道:“不错,但我已是宋家的人了,你要怎样?” 男子阴笑道:“怎样?嘿嘿!我要点补偿!”王月玲道:“我没有必要给你什么补偿,你若是缺钱,毕竟一场好朋友,明天我叫爹给你就是了。” 男子淫笑道:“我不缺钱,我要你!” “你敢!我夫君就要回来了。”王月玲怒道。男子笑道:“我刚才见他在长城边处理件麻烦事,一时三刻还回不来。何况,别人怕你宋家,我杨某人可不怕。” “你别靠近我,不然我叫了!”王月玲急道,“救……”没了声音。 宋庭使劲摇了摇酒醉的头颅,确信没有听错,却越听越不对劲,也来不及穿衣服,顾不了避不避嫌,只穿了条内裤,光着身子飞出浴室,冲向“新房”。 “砰!”他直接从窗子闯了进去,王月玲的丫头早已被点了昏穴,而王月玲睁大眼睛无助的望着宋庭。显然哑穴被点,全身业已赤裸。 那姓杨的汉子刚才口中说的虽硬,但真被人撞破了,也知道绝讨不了好,也不转身看来者是谁,直接破门而出,逃之夭夭。 宋庭若追,虽那人轻功不弱,但至少八成以上能追得上,但一是自己没穿衣服,二自然是应看看弟妹有无大碍,至少应解开穴道,把自己不该看的部分用被子盖起来,何况王月玲的一双眼睛显然很想说话。 正在这时,外面值班的兄弟喝声传来:“什么人,站住!”显然是刚才那人溜的太急,被发现。于是宋庭先解开了旁边丫头的昏穴,再解开了王月玲的穴道。问道:“弟妹你没事吧?” 哪知王月玲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抱着他大叫:“救命呀!救命呀!” 宋庭这下为难了,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只是嘴里说着:“没事了!没事了!” 但两人都赤身裸体的感觉是宋庭下意识的推开王月玲,结果推在了王月玲的双胸上,王月玲又大叫:“救命呀!非礼呀!”外面人已经很多,这下宋庭知道糟了,走也走不成了,不走自然更不成。一分神王月玲已把他拖到床上,却不再叫救命,只是哭道:“不要呀!大哥!不要啊!”宋庭心中警兆一现,但他知道已经太迟了:他已进了圈套。 脚步声很杂,显然有很多人都赶了过来,但闻身后风声乍起,掌力迅猛,他只好回身接掌,然后宋庭撞墙,吐血。只听宋玉惊道:“大哥,怎么是你?!”本来宋玉武功虽高于宋庭,也不至于一掌将他震伤,但宋玉愤怒中全力一击,而宋庭只随意档一下,因此受了不轻的内伤,宋庭一口血在口中说不出话来。 只听宋玉道:“我急匆匆赶回来陪玲儿,老远就听见‘救命’,因此什么都不顾,但……但大哥,怎么会是你?” 宋庭没有解释,他已不必! 宋家偏厅,宋家要人几乎全到了,宋庭跪在厅中,宋天南本已病重,一气之下更是吐血不止,于是让宋天平处理这件家事。宋庭根本连想都没想过自己可以澄清,他只在想后果,依宋家惯例,应是死罪,宋家一向家规甚严。 王月玲哭诉,宋天羽斥责,宋天平摇头,一向疼爱宋庭的姑姑宋天凤本想给宋庭开脱几句,也只得叹气。宋玉没有表情的站在一边,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宋庭无言。 于是宋庭被暂囚于宋家刑堂的刑室,刑堂堂主正是前一天晚上站在宋玉身旁的中年人张院。宋庭躺在床上,想静一静,毕竟他觉得是幸运的,因为二叔至少未将他当场判死,毕竟这种大事需得到宋天南点头。 不觉夜又来临,从小跟着宋天南的书童宋福给宋庭送饭来了,“福伯,你来了,谢谢你了。”宋福一向甚疼宋庭,他叹了口气道:“看样子,老爷这件事也真的动气了。大少爷…唉…”宋福欲言又止,看来这件事情他已经向老爷子求过情了,估计老爷子还在气头上。 宋天南的卧室里。曾叱咤风云的他躺在床上,深深体会到病魔痛苦的他现在令他更痛苦的却是儿子的事。几下敲门声响起,宋天凤已进来,看见大哥满脸愁云,本已不该再提宋庭的事,但又不得不提,毕竟关系宋庭的性命。 宋福回见宋天南。试探问道:“老爷,您看大少爷……”“别提了!咳……”宋天南打断道。宋福只好叹着气离开房间。 宋天凤进去了,道:“大哥,庭儿也是因为醉了酒,相信他自己也很后悔,他清醒时肯定不会的!” 宋天南叹息:“唉!咳…这我也知道,但…咳…我们又怎向王双富交待。” 宋天凤道:“王双富那边交给我吧,最近他跟张金善斗得不可开交。我们可以把庭儿派去将功补过,相信王双富不会不顾全大局的。” 宋天南心里也不想少个儿子,便道:“好吧!咳…,若此法可行,就依你。” “那我走了,大哥,你休息吧!”宋天凤告退道。 宋福来到刑室,趁当值的守卫不注意,忽的闪电般出手点了四人穴道,然后搜出钥匙打开锁道:“大少爷,快走吧!天亮就来不及了。” 宋庭惊道:“福伯,你干什么……” “老爷不肯绕你,你还是逃吧!” “我不走,走了就更洗不清了。” 宋福催道:“你不走就能澄清么?” 宋庭愣住。 “现在走了至少还有机会,但不走就一丝机会都没了。”宋福劝道。 宋庭心里很矛盾,但这不是他考虑的时候,所以他选择走。宋家庄已在身后,宋庭突然想起,他走了那福伯怎么办,何况一走黑锅就背定了,除非找到那“杨大哥”。但他知几乎不可能,因为既是陷阱,肯定线索是假的,连声音可能也是假的。 但他还是想回去把真相跟父亲说明,尽管十之八九宋天南不相信,到时候即便任由处置,自己也问心无愧。就这样跑了,怎对得起养他二十多年的父亲。 宋庭从一个偏僻的角落潜回了宋家。“大少爷跑了!”远处叫声传来,吓了他一跳。不过他觉得更好,因为更容易潜到父亲的病房。果然,宋家里面开始有些混乱,他不费吹灰之力潜到父亲的病房,只见宋天南静静的躺在床上。 但实在太静了,静得可怕,宋天南再不可能动了,因胸口多了把匕首。宋庭悲嚎着扑过去,“爹…”只觉宋天南仍有余温,但已气绝,书架一片狼籍,匣子中的家传剑谱《玄天剑法》已不翼而飞。 哭声惊动外面的人,一人跑进来惊叫了声:“大少爷!”不远处正向这边走来的宋玉和宋天平立即飞奔过来。 宋玉望见直躺在床上的宋天南,悲嘶一声:“爹!” 宋天平怒道:“你这畜生!”举掌就往宋庭身上招呼。 宋庭只说了“我没杀……”就被逼在下风。宋天平口中不住大骂宋庭。宋天平本身掌法即高于宋庭,功力也较高,又是含怒出手,何况宋庭无心反抗,几个回合宋庭已被掌风扫中,疼痛万分。 此时,抱着宋天南痛哭的宋玉也转过身来怒吼道“:宋庭,你不再是我大哥,我必杀你!” 宋庭知道再不走就没机会了,正全力一掌逼退宋天平想飞身逃走,但宋玉凌厉的一掌已来。他深知宋玉武功底细,自己肯定受不起,只有硬对一掌。但仓促变招,至多用上六成力道,宋庭受伤飘出。宋天平飞身补上一掌,宋庭躲避不及,硬受一掌,再飘远,借势点一下树尖,消失在夜幕。 宋玉咬牙道:“让他跑了!”宋天平自责道:“都是为叔那一掌助了他,否则他插翅难飞。” 宋玉安慰道:“二叔你不必自责,我誓必杀此獠!” 宋庭连吐数口血,才将伤势勉强压住,他不敢停,一路狂奔,因为知道追兵即至。忽的前面闪出一人影挡住去路,宋庭顿住身形,一看惊道:“可秀!” 宋可秀乃宋福之女,与宋庭宋玉一起长大,感情很好,尤与宋庭谈的来。只见可秀冷冷道“:还我爹命来!”一剑刺向宋庭。 宋庭忙道:“慢着,可秀,福伯怎么了?” 宋可秀怒道“你还装,你……你越狱,杀看守的人也罢了,干嘛连我爹也杀了灭口!”说着哭了起来。 宋庭心里总算明白了,原来自己走了,有人随后杀了福伯和被福伯点穴的人,这帐自然也算在他头上。宋可秀一发现即出来追,而自己则返回宋家,所以宋可秀反而在自己前面。宋可秀已收住了哭声,振剑道:“纳命来吧!”当胸一剑平刺而出。宋庭站在原地,似已麻木,即使他反抗,此时肯定也不是宋可秀的对手,他几乎已丧失了战斗力。 “噗”一剑入肩,宋庭只觉得是自己害死了福伯,宋庭反而神色安定的看着宋可秀。宋可秀用力把剑一拔,转身掩面痛哭飞奔而去。 第二天,宋庭就成了江湖上的名人,全江湖都知道宋家大公子弑父夺走了《玄天剑法》,另外死在宋庭剑下的还有福伯和其女宋可秀,以及看守宋庭的几个下人,而宋家也因此悬赏一百万两银子捉拿宋庭,五十万两寻获《玄天剑法》。 这些都是半年前的事了。 半年没有宋庭的消息,而宋玉呆不住了,手下的人办事不力,他要亲自出来找寻宋庭。他听说太原一带最近有个人的三个月间连盗山西一带十七家富豪,被人称作“飞天大盗”。而之前并没有这号人物,能够连盗巨富的人应该不简单,何况任何可疑的人都不要放过,于是宋玉就派出人去查探飞天大盗,而宋天羽也亲自赶了过去。 正文 第三章 初逢月 第三章初逢月 孤鹜下山后就觉得有些不对,似乎总有人跟踪。又过了两天,已到江西了,前面就是南昌府。 城市并不是一个适合躲避的地方,因为人多眼杂容易被人发现;但如果已经被人发现,那城里却是个不错的脱身地方,同样也是因为人多,进城后孤鹜还是觉得有人在跟着自己。这时一辆八抬大轿从街道中缓缓抬过。孤鹜灵机一动,仗着绝世轻功,闪身由大轿的小窗没入轿里,随后,一生女子的尖叫声传出。孤鹜的动作快得出奇,本就不是打足十分精神的八个轿夫完全没有发现有人在眼皮下钻进了轿子,问道:“什么事,小姐?”只听轿内一甜美之极的声音答道:“哦,没什么,继续走吧!” 轿东拐西拐,来到了城门口,城门守卫同刚赶来的一队兵把轿子给围了起来。一个捕头模样的人道:“轿里的人请出来吧!” 抬轿之一道:“何捕头,你知道这轿里的人是谁家的客人吗?” 何七不屑道:“我不管,总之我要把轿里面的疑犯抓出来给求老爷交差,快下轿!”众人只觉眼前一亮,一位清丽脱俗、年约二十的绝色美女走了出来,从容答道:“你说我是疑犯?” 何七本有再凶的话也说不出来,喏喏道:“嘿!不,不是……”转头问轿夫道:“这位小姐是……”同时向手下递个眼色,两手下迅速把轿子查了一遍,毫无收获的摇了摇头。 轿夫答道:“这位小姐是我家向掌门的师妹。”何七一听可不得了,弘扬派向华生可算南昌城百里的头号人物,更是当今江湖十大高手之一!并不是自己惹得起的人物,于是赶紧赔礼道歉,但心里又觉奇怪,向华生已五十多岁,当他师父还差不多,他师妹怎会如此年轻? 原来刚才孤鹜飞身入轿,取了常人视觉的暂留时间差,立即从另一窗飞出到对面的墙后逸去。通常人见他飞入轿内目光会停留在轿子上片刻,而此时正是他摆脱的最好时机。孤鹜飞过轿子时,时间只够他一瞥和一句“对不起”,但这一瞥确是惊艳一瞥,只见轿中丽人美得无与伦比,手在半空,杏目圆睁,一副吃惊的样子,却足以动人心魄!孤鹜知道他这辈子再也别想忘记之一幕,忘记这个人。 正回味这刚才的甜美一瞥,忽见宋天羽从不远处客栈走出,正往这边来,看样子是在找人。孤鹜的第一反应是转过身,但已没有跑的时间,于是他只好跟着前面的两个人一起走进路边一扇门里去。里面看门的以为孤鹜和那两人是一起的,也没有阻拦,只恭敬道:“各位里边请!” 三人来到一个大厅,光线昏暗却并未点灯;里面已有十余人,却无人交谈,看情形他们相互间并不是很熟;正中站着两个人,虽光线极暗,但孤鹜仍看清一人约四十岁,相貌十分普通,一人约二十七、八,虽似无精打采,但自有一种魅力,孤鹜知道这两人俱是扎手人物。 中年人说道:“这次本帮邀请大家来,主要是有一件事希望诸位能帮敝帮一个忙。” 湘江一霸插口道:“没问题,嘿…”见没人响应,且十个有九个都不太友善的看着他,忙尴尬地收声。 中年人横了湘江一霸伍庆虎一眼接道:“只因敝帮不方便出面,且不想让人知道,才烦请各位帮个忙;到那地方后,人除掉,财归你们,另外每人再额外50两黄金,算是帮主慰劳各位。”然后转身对年轻人说:“风兄,你带他们去吧!”孤鹜这才知道自己是上贼船了。 于是孤鹜跟着这群人来到了一座庄园外,牌匾上写着“白云庄”三个大字,这庄园就是行动对象。 孤鹜毕竟是内行,他一眼就看出这是一个堂口,而且应是秘密堂口,若非是行动目标,他可能还看不出。 十几名高手,每人突袭一间房,迅速而又干净。孤鹜冲进房,见一中年美妇护着一七、八岁的男孩,吃惊的望着他。此时四面八方已经很混乱,惨叫声不断,孤鹜本就不是来杀人的,根本没打算要劫,也不想卷如别人的帮派争斗,所以他打开窗道:“我数三声,你们如果还在就别想走了!……一……” 中年美妇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对方是要放生,说了声“谢谢”,抱着儿子窜窗而出。孤鹜笑着正想转身出屋,突听中年妇人一声惊呼。 他掠出窗外,见山西二鬼正围攻中年美妇。他眼光一扫,见四下无人,就想好人做到底,便飞身过去说了声“让我来”,两剑!山西二鬼到地。孤鹜继续数道:“二……”! 各人回到前院汇合,显见都完成了任务。那姓风的青年人笑道:“大家带着东西各自去吧。” 众人中有几人说了声“告辞”,但大多数人显是不愿多留一刻,转身便走。 孤鹜自然更是不愿久留,但那姓风的却快步上前拦住了孤鹜,微笑道:“这位兄台请留步,小可有几句话相私下与兄台聊聊。” 孤鹜神色自若道:“风兄,抱歉,在下有事在身,不便多耽搁。” 那姓风的青年剑客瞄了四周一眼后低声道:“我想问问兄台山西二鬼何在?” 孤鹜虽极镇定,但仍免不了全身一震,知道刚才的事全让那姓风的看在眼里。心里正盘算是否该杀之灭口,以免让他召回群盗,那要脱身就难了。那姓风的继续到:“在下并无恶意,兄台不知那山西二鬼是一人左心人,一人右心人,若不是我补了一剑,你现在已被刺了十几个窟窿了。” 孤鹜无语。姓风的道:“阁下秘密被我揭穿而未向在下施毒手以封口,足见阁下非等闲之辈!在下风飞花,阁下……”孤鹜道:“在下孤鹜,只是无名之辈,之所以未向风兄发难,是因为没有把握,何况你似乎并无恶意。” 此时群盗已离开很远。风飞花道:“此地不宜久留,孤兄,咱们边走边谈。” 风飞花似乎对孤鹜一见如故,极力邀请孤鹜加入弘扬派。 孤鹜当然知道弘扬派,弘扬派掌门向华生可以说是江西武林的泰山北斗,声望极隆,但今天的偷袭却不够正大。 风飞花是向华生手下四大堂主之一,深得器重,他保证只要有他引见,孤鹜加入弘扬派就不是问题。其实孤鹜并不想加入什么门派,但是他明白江西一带的武林人莫不想加入弘扬派,如果自己不想反而惹人怀疑,只好装做不胜感激的样子。 孤鹜在大堂等着向华生出来接见,不久,有三人从内堂出来;第一个是向华生,第二个是一绝色少女,年不过二十,看相貌与向华生有几分相似,正是向华生之女向清玉。但孤骛的目光却留在了第三个人的身上,再也离不开,原来这第三人正是那日他闯轿时在轿中的美女。(插曲《最爱》) 目光交接,仿佛空气凝结,久久不能也不想移开。向华生干咳了两声,孤鹜与那轿中角色美女几乎同时尴尬一笑,但虽初时是尴尬的微笑,到后来却有了“招呼”的意味,毕竟他们已算见过面了。不过这一笑在他二人眼中看来却有不同,那美女觉得孤鹜笑中带点不屑的冷漠;而孤鹜觉得女子眼中似有“讥笑”之意,毕竟此女当日知他狼狈,而且回想当日,那女子手在半空,显是会武之人的敏捷反应,出于精确的判断,知无恶意,才佯作惊吓状,否则当日就在轿中吃上大亏。但事实是双方都有误解,孤鹜略带不屑,实际上是感怀自己的遭遇,似乎对一切都灰心,更可理解为苦笑。而那女子眼中的笑仅仅是因为当日在轿中和今日不同的表现而略觉好笑,是出自少女的纯真,并非讥笑。 孤鹜本已觉得自己心已死,当他觉得那少女在讥笑他时,内心又凉了一大截,而且充满失望的痛苦,他的内心还能感受到痛,还能更凉。只能证明一件事:他的判断并不准,他的心还没有死! 孤鹜向向华生报拳道:“孤鹜见过帮主!” 向华生道:“本座听说你武功不弱,想让你加入本帮,你意下如何?”他本不太看得起孤鹜,尽管话已说的相当不客气,但他仍觉得自己说的实在太谦虚了,恨不能把话收回来,重说一边,多加点“威严”进去。 孤鹜并不想加入他这什么帮派,不过仍很懂事的道:“在下不过一无名小卒,能得帮主看的上眼实乃荣幸,但在下实有要事在身……” 那轿中遇到的绝色美女道:“难道鼎鼎大名的飞天大盗也叫无名小卒?”语虽平淡,但听在孤鹜却极刺耳。孤鹜一方面惊于仅凭当日自己入轿即被识破身份,既惊又佩;不过反而安心了不少,毕竟宋庭的身份更安全了,遂微微笑道:“过奖了,不过是徒有虚名而已。” 向华生似乎并未听见什么“飞天大盗”,也并不觉得怎样,而且看出孤鹜似在避难。心下暗想:任你什么大盗多厉害,不也被追得到处躲? 向华生朗声道:“你不用说了,看在飞花的份上,我也不会亏待你,好吧!你就先在风堂主手下干着。”孤鹜正想推辞,向华生道:“行了,你先下去吧!”然后转身与两位少女说话。孤鹜只好退下,但听向华生对二女说:“思月、清玉,你们今天下午打算怎么过?……”后面的话就听不见了。 孤鹜当然就是宋庭,自从宋庭狼狈逃出宋家就一直隐姓埋名,东躲西藏,孤鹜已经是他这半年来用的第五个名字了,宋庭后悔的是自己不该把事情做大出了名,以至引得江湖中的注意。宋庭知道弘扬派帮主向华生武功极高,属下四大堂主,尤化角、潘人雄、赖耀武、风飞花都是高手。另外跟帮主夫人交情匪浅的“艳女”何素芳在帮中地位也极高。也属一流高手。帮内高手如云,实力与日俱增,帮中智囊却是青春漂亮的帮主夫人江心霞。江心霞这几天正好有事外出,否则这种事情肯定有她在场。 四月天,阳光灿烂,正是春光明媚,百花盛开的好时节,富家子弟大都比较喜欢赏花。宋庭曾是宋家大少爷,虽算不上对花很感兴趣,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所知已算不少。而向家虽分内外花园,名贵花多半种在内花园,但外花园中也有不乏好花,尤其近日,有十来盆月季开得甚艳,引得不少帮中之人来看。宋庭闲着无事,听一些弟兄说起,遂也来见识见识,聊以解闷。 此时正值午后,花园中人并不多。向华生之女向清玉也听说这几天外面的月季美,正打算溜出去看,跑到门口,撞到刚进门的向华生身上。向华生哈哈笑道:“丫头,这么急要冲到哪里去呀!” 向清玉娇道:“爹!女儿想去看一看那外园的月季花。” 向华生皱眉道:“外园的花那有内园的漂亮,这儿这么多花难道还不够!” 向玉清道:“不嘛!一定要去看一看。” 向华生道:“嗯!不行,今天我是来试你武功的,看你上次我教你的连环八剑练得怎么样了。” 向清玉不依,但向华生坚持道:“过了这一关再说!”话到一半即出手攻向向清玉左肩,向清玉只好侧身避过,退开数尺,出剑攻出两剑,阻住了向华生紧跟上来的一阵快攻。以简制繁,看来向清玉的剑法已有相当火候,向华生看在眼里,乐在心头。转眼百招即过,向华生卖了个破绽,向清玉一直处于挨打招架之下,见有机会反击,自然不肯放过,一剑刺向对方右肋。哪知向华生微微侧身、收腹,左手闪电般拿下向清玉手腕,剑尖离向华生身体已不足一寸。 向华生哈哈笑道:“经验不足!经验不足!你这丫头,若不是你急于求成,也不至于败得如此之快。”他一向甚疼女儿,见她剑法有长进,更是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向清玉见剑已试完,虽然自己认输,但爹仍觉满意。虽趁机迫不及待得到:“爹,您现在该放女儿出去了吧,不然一会儿花就谢了!” 向华生笑道“哪会这么快花就谢掉?明天再看不迟,今天爹想把爹的绝技青云剑法传授于你,再以后爹就没什么好教你的了。”青云剑法是向华生的成名绝技,向华生人虽粗犷,但剑法却轻灵、飘忽。 向清玉以前就曾多次请求传授,但未得获准,今天见父亲要传授,心下已极高兴,但却不动声色得道:“我现在不想学了,我要去看花,你那剑法也没什么了不起,我把连环剑法练纯熟了,照样也不怕。” 她这样本是吊向华生的胃口,而且她也确实想出去看花,毕竟憋在心里多等一天并不好过。果然向华生受激:“什么,我的青云剑法比不上连环剑法?”他见向清玉侧脸正忍住笑,恍然大悟道:“哦!你这丫头,原来是不想学,还是想看花吧?好!小翠、小红,到外面把小姐要的花搬进来。”转过头对向清玉道:“乖女儿,这下你该专心练剑了吧!” 宋庭本来对这帮派并无好感,对请一群黑道人物去杀人抢劫更是不耻。但自从见了向华生父女后,总觉她父女不似坏人,尤其再见那轿中美女,更是对这帮派再无丝毫恶感,他甚至都想再此帮长期呆下去。宋庭在花园中想着想着,自己也笑了,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如此想法。忽见小翠小红走来,小红道:“哎呀!刚才忘了问小姐是只要一盆还是全要了。”宋庭心中突然极想弄清楚那轿中美女的确切姓名,但他以猜到向华生口中的“思月、清玉”,清玉应是向华生之女。 宋庭过去问道:“两位姑娘是否在帮向清玉小姐选花?”小翠、小红平素本极刁,但见此人衣着虽不觉怎么样,看起来并不觉讨厌,而且神情可亲,所以没有骂出口,只答了声:“不错。” 宋庭接道:“若是向清玉小姐要花,自然这盆月季最好。”小翠答道:“是啊!小姐也是要的月季。”宋庭指着一盆大多数花开的灿烂,“就这盆吧!” 不远处的阁楼上,沈思月静静的看着发生的一切。她那绝美脸上的表情似忧似喜,令人难以捉摸她心里正在想什么。 正文 第四章 任务 一日,一位帮中兄弟向宋庭传话道:“何小姐要见你,马上跟我走吧!” 宋庭讶然道:“何小姐?我?”这个被称之为大众情人的女人,找自己有什么用意? 宋庭想不到艳女何素芳居然是在自己的闺房见自己,何素芳半躺在床上,身上柔美的线条尽现眼底,令宋庭也不得不承认何素芳确是很有媚力。 何素芳对宋庭娇声道:“大侠请坐。” 宋庭忙道:“不敢”,然后坐下问道,“不知小姐有何事找在下?” “奴家是代两个在白云庄被你救过的两个人向你道谢的。”何素芳软绵绵的道。 宋庭心中震惊,知道那晚的事已为人知晓,但仍不动声色笑道:“不知他们近况如何,你不提我都险些忘了。” 何素芳哈哈娇笑道:“本想吓一吓你,娜知吓你不倒,我就喜欢有胆量的人。”宋庭微笑不语。何素芳接道:“或许帮主还不知道,但如果我说了,你离开弘扬派的希望就很小。” 宋庭点头笑道:“不错。”却不再说话,似乎根本未将生死挂在心上。 何素芳讶道:“那你还不求我放过你?” 宋庭故作不解道:“但我觉得好像是你有事要求我,所以我就免了吧!”如果她真要告密,自己早就没命了。 何素芳赞道:“你那么聪明!难道我有什么要求你还看不出来吗?”她勾住了宋庭的脖子,胸前的山峰也靠了上去,眼光却在往床上瞄。 宋庭望了她一眼,轻轻推开了她道:“如果你能坚持一年内不和男人上床,我就答应你!” 一年不和男人上床,她又如何做得到?勾住宋庭的手也不由自主的松了下来,而宋庭趁机退出了门外。 何素芳跺脚向宋庭叫道:“回来,不然我告你。”宋庭恍若未闻,头也不会的去了。 沈思月却从隔壁房间走了出来,站到了何素芳旁问道:“你怎么看?” 何素芳一改刚才的放浪:“看不透,但应该不是好色之人。” 沈思月没有说话,她怀疑孤鹜一开始就知道有人藏在隔壁,如果真是这样,那他的武功可不是一般。 第二天一早,小卒来叫宋庭进内堂,说帮主有事召见。 宋庭心理摸不清到底是怎样一回事,只见向华生仍高坐上方。向华生哈哈一笑道:“怎么样?这些日子还过得去吧?” 宋庭道:“很好,不知帮主有何吩咐?” 向华生拍腿道:“好!够耿直,我喜欢。那我就直说了,我女儿要去她外公家办件小事,但最近我们跟别的门派有点过节,所以需要人护送,我想请飞花和你老弟帮忙走一趟,没问题吧?” 四月的黄河流域,已是春暖花开,官道上的行人也多了,宋庭与向玉清、风飞花一行三人已赶了三天的路。 宋庭知此行看似简单,实则危险重重,因为名义上虽说是到向玉清的外公家,但不可能什么礼品都不带,三人一行向东北方向走。 由于宋庭自逃离宋家以来,一直怕行藏暴露,全身一直穿的破破烂烂,胡须也不敢刮掉,加上他心情一直不太顺,一直倒足了霉,几乎一直有些愁眉不展,因此并不受看。一路上宋庭发觉向清玉几乎一直都在尽量避开自己,他并不想弄清原因,毕竟这样自己也轻松的多。 行程已是第四天了。一路上三人只风飞花时而与向清玉和宋庭谈些琐事。向清玉对风飞花道:“风堂主,照我们的行程来看,大概明天才能到吧。”风飞花答道:“小姐,明日午后之前一定能到。” 穿过了一道密林,那种阴森的感觉荡然无存,风飞花向宋庭道:“孤兄,这次任务完成后,帮主一定会升你当香主,以后大家合作的机会就更多了。” 宋庭笑答道:“谢风兄提携。”风飞花道:“哪里、哪里,帮主本想升你作香主,但只因少了一件功,所以……”他虽未说明,但宋庭知他意指这次任务并不难,宋庭只笑笑会意而不答话。 再过片刻,风飞花又道:“孤兄,兄弟有一小事请教。”宋庭略觉风飞花今日有点奇怪,仍笑答道:“不敢。” 风飞花接道:“不知‘南山下雪客不来’这句唐诗是什么意思?”一旁久未插语的向清玉终于忍不住了,不解的道:“风堂主,我怎么不知道这句唐诗呢?” 风飞花道:“唐诗何止千万首,流传广泛的不过仅数百首,小姐有没听过的诗也很正常。”但眼睛却一直盯着宋庭。 宋庭心里忽然似乎明白了许多,但却只笑笑摇头,无奈的答道:“我知道又有何用,一切都已由不得我。”答的虽含蓄,但风飞花仍然心里有数,向清玉并未听懂多少,立在当场。 宋庭与风飞花都对望着,谁也没动。 向清玉忽道“有人”!宋庭淡淡道:“待会儿从东南方向突围还有机会。”言下之意竟已被包围,而且他已感觉到东南方向可能实力弱些。 向清玉虽对外表看起来不怎么样甚至还有点恶心的宋庭没什么好感,但仍相信宋庭有一定实力,故向东南方向望去,只见东南方人头攒动,显然人数不少,不禁犹豫。 埋伏的人已经冲了上来,忽听身后风飞花一声惨叫,四面八方的人也抓住这一绝好的时机同时进击。风飞花似是受伤不轻,叫道:“小姐小心孤骛,快逃!” 向清玉本对宋庭不太信任,对刚才风飞花的轻易受伤正感奇怪,听到风飞花的叫声,更是认定是宋庭搞的鬼。她虽为女子,平时实与男子性情相差不大,更重义气,因此她不能丢下风飞花不管,独自逃命。风飞花带伤与两人硬拚,大概六七人围攻向清玉,只有三人攻击宋庭。 宋庭对刚才风飞花的受伤比谁都清楚,知他诈做被人暗算,其实是籍此拖住向清玉,令她不能轻易独自突围,而事实上风飞花根本没受伤,只是惨叫了一声而已。宋庭用余光知道向清玉暂无危险,而对方显然觉得胜券在握,除了对自己,都似乎要活的。围攻自己的虽只三个人,但显然是参与攻击中最强的,而且招招杀手,场边有七八个人在一旁冷眼观战,对方显然胜券在握。有两个人气势不凡,明显是众人之首,一为年过五旬的黑须老者,一双鹰眼深邃,内外功必有相当造诣。另一人三十上下,面色雪白而无血色,似是久病多年的书生,貌虽英俊却让人看起来觉得不舒服。 眨眼间三十回合过去,向清玉经验虽不足,但剑术却相当神妙,一剑刺倒一人,使得那老者又连派身后三人补上。几乎同时,宋庭闷哼一声,左肩挨了轻轻一下。向清玉那边,虽然有九人围攻,却未现败象,场边掠阵的两个高手都把目光投向向清玉,并把身后两人也派上。 宋庭知道向清玉已是强弩之末,只需再过片刻恐怕就会败下阵来,何况再加两人?不过自己的机会也来临,围攻宋庭的三人配合相当不错,虽然占尽优势,却没有特别好的机会,但见宋庭腹部空门大露,都觉得机不可失,三人竟然都往宋庭下腹攻去,宋庭一个急提身,整个人倒立半空,头下脚上,手握剑轻旋却快逾闪电!这是宋庭剑法与轻功的完美结合,但若不是他先隐藏武功虚实,先装作不敌受轻伤,让人以为不过是一般高手而轻敌,绝不会胜得如此轻松。 围攻宋庭的三人颈上各有一道血丝,一缕鲜血从脖子上浸了出来,画面凄美而可怖。 宋庭趁势扑往向清玉,而最后两名准备上前围攻向清玉的高手则赶紧回剑攻向宋庭。那一旁掠阵的老者与病书生也意识到犯了个错误,没有一开始就拿下宋庭。但他们的目标始终是向清玉,二人不理会宋庭,双双准备出手尽快拿下向清玉。向清玉被九人围攻本已吃不消,若再加入这两大高手,不出三招,必然被擒杀。 宋庭充分利用自己的速度和地方两人变向立足未稳之际,攻其下盘,两人惊慌之下倒地。 此时先杀到向清玉面前的病书生已经刺出了七剑,他们看来已经不打算再留活口,向清玉刚才一直就被逼得很紧,根本无暇他顾,也根本不知道风飞花和宋庭怎么样了。在病书生的攻势下,立时抵挡不住,虽然化解了六剑,最后一剑却是怎么也避不过了。 眼见病书生的剑身离向清玉的额头不足两寸,宋庭的剑急刺向清玉面门,向清玉虽然想躲闪,但是除了宋庭和病书生的剑,周围还有九人的兵刃,根本没有机会,那一瞬间,她甚至不自觉的闭上了眼睛。 只觉得一缕凉风擦着额头划过,那是宋庭的剑先刺过自己的额前,宋庭的动作竟然比病书生还快!紧接着,几乎是同时,病书生的剑刺上了横刺的宋庭剑身,宋庭也抵挡不住病书生的全力一剑,手中剑被病书生的剑尖刺向后摆。“啪”的一声,宋庭的剑身打在了向清玉的额头上,向清玉的额头顿时有了一条红红的剑痕,但毕竟没有受伤。 宋庭眼睛望向惊魂未定的向清玉,对她使了个向上的眼色,向清玉虽不太明白,但她天生聪慧,也知道要注意上边。这时宋庭全力将剑身往上一翻一挑。病书生本是飞身扑来,这一剑虽然被宋庭所阻,但前冲之势仍在,病书生只觉得在宋庭这一翻一挑,近似移花接木的功夫之下,自己控制不住剑和身体,连人带剑抹过向清玉的头顶,划下了几缕青丝。 而向清玉的反应却更快,在病书生的身体飞过自己头顶的时候,向清玉已经收回击退九人合力的一剑,剑尖顺势上挑,病书生立时被开膛破肚,鲜血自上而下溅满向清玉全身,而那病书生,自飞过向清玉头顶之后,落在两米外的地上,当场气绝! 整个过程说来话长,其实也不过在眨眼之间。宋庭剑未收回,那老者已从宋庭右后方刺出九剑。宋庭一个急转身,几乎毫不思索的刺出四剑,“叮、叮、叮、叮”两剑连续四下相接,破掉了老者的九剑。老者深感诧异,这小子在毫无防范的情况下,能知道自己九剑之中,四实五虚,并能从容化解,实在不简单。 其实宋庭表面上虽然从容自若,心里却暗叫侥幸,他刚才只是无处可躲,只好听风辨物,冒险一试,想不到竟然成功。而这老者的武功显然还在病书生之上,自己又已经消耗了大量功力,尤其是刚才勉力去挡病书生的全力一剑,虽然用了些巧力,但病书生并非弱者,宋庭自己也很不好受。 老者的攻势再次上来,这次只有五剑,和刚才的九剑相比,这五剑似乎慢了很多,而且出剑的角度正是刚才九剑中的虚五剑,但宋庭却面色凝重,这五剑都是实的,而且尽攻宋庭全身要穴,更要命的是,宋庭感觉到身后也有一剑刺来。 宋庭不敢分心于后,只期望身后的向清玉能够帮自己挡住身后的那一剑。宋庭身形连动,从不同的角度出手,总算化解了老者的全部五剑,却觉得左胸一凉,一截剑尖贯胸而过出现在宋庭胸前,宋庭心中叹息,向清玉毕竟还是没能挡住这一剑,好在自己刚才移开了半步,避过了心脏等要穴,才不至于毙命当场,一剑迫退老者,一边嘶声叫道:“向姑娘,快走,在下断后!” 向清玉松开了插在宋庭背后的剑柄,愣住了。之前他几乎已认定宋庭伤了风飞花,而她对风飞花也有不少好感,虽然风飞花并未像她二师兄一样追求自己,但在她眼里,风飞花算是不错的自己人。至于刚才宋庭救了自己,在向清玉看来,只是对方攻击自己的时候配合上出现了失误,自己才避过一劫,宋庭最初的那一剑的确是冲着自己面门而来的。 但在手中的剑刺入宋庭胸膛的瞬间,向清玉感到了不妥,听见宋庭叫自己先走,她更是几乎可以肯定自己错杀了宋庭。 向清玉这一走神,围攻她的几人可没闲着,但她不敢把剑从宋庭身上拔出,只得闪避,但仍被刺中两三处。 宋庭不顾鲜血狂涌,挥剑逼开那老者,回刺围攻向清玉的九人,那九人正全力准备击杀向清玉,防范不及,两个最接近向清玉的高手顿时丧命于宋庭剑下。宋庭见到向清玉手中空空,随即想到她的剑必然就是自己胸前这把,心中气极。向清玉又中了一剑,眼神慌乱,全身是血,清秀的脸上毫无血色,望向宋庭的眼神全是无助和悔恨,她毕竟还年轻,宋庭想到了她的那位美丽的表姐,那是不属于世间的美丽,这一刻宋庭原谅了她,只叫道:“快滚,还等什么?”接下了向清玉的压力。 向清玉对宋庭心中有愧,不敢多说,飞出战圈。 那老者见状不对,想去追击向清玉,但宋庭脚踢地上一把剑,那剑即飞袭老者,老者不得不闪身躲开,向清玉就已经逃开,逃向了风飞花。 宋庭虽然重伤,但还是敌住了余下的七名高手,还再踢了另一柄剑,低喝一声,飞向向清玉,不过却是剑柄向前。风飞花正假装和两个高手战在一起,似乎快要支持不住,向清玉望见宋庭送剑而来,不由佩服宋庭的武功,能接连如此举重若轻的发挥,恐怕父亲也不过如此。 向清玉接剑后再次发威,围攻风飞花的两人似乎功夫一般,三两下被向清玉解决掉,回头望了眼正被围攻的宋庭,扶起似乎就要脱力晕厥的风飞花夺路而去。 老者也不追赶,只留下来,围攻重伤的宋庭。宋庭虽然简单处理过伤口,毕竟伤得不清,流血也不少,在硬接了老者一剑之后,只觉一阵眩晕,胡乱刺了一通冲出包围,身上又添了几处剑痕,宋庭已经站立不起,只好以剑支撑身体,不至倒地,浑然没有发觉向清玉和风飞花两人已经不知所踪。 正文 第五章 偷天 那老者和余下的七名高手再次围了过来,宋庭深知这次看来是在劫难逃了。却发现眼前一花,一个人影飘然出现在身前,接下了对方的全部攻击,宋庭神智已经模糊,但还是能听见敌人的惨叫和兵器掉落地上的声音,宋庭只觉得自己好累,只想就这样沉沉睡去,却听见那梦中的甜美声音喝道:“千万不要睡,你要坚持住!” 宋庭听出这是沈思月的声音,那个美得不可思议的沈思月,他开始打起最后的精神,缓缓坐下打坐调息。而这时候,沈思月已经解决掉了七个敌人,正和那唯一剩下的老者战在一起,等到宋庭调息完毕,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的是一双明亮的眸子,面色冷淡,眼神却充满了关切。 “你醒了,能走吗?”沈思月给宋庭用上了独门疗伤圣药[温玉散],否则宋庭绝对不会恢复如此快。 宋庭点点头:“多谢沈姑娘的灵药,在下已经好很多了。”他看了眼周围的尸体,最后那老者也在不远处,但最初被自己刺伤腿的两个人却不见了,看来对方的援兵恐怕快到了。 沈思月也看出了这点:“那就好,此地不宜久留,我们需要先离开这里……恩……你是怎么知道我姓沈的?” 宋庭支吾以对,却咳了两口血出来,沈思月不再追问,扶助宋庭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先疗伤。 “差不多走远了,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吧。”沈思月的声音冰冷,听不出一丝感情。 宋庭知道现在不宜多说,忙坐下调息,只觉得大量真气透入,迅速帮助真气不足的自己疗伤,赶忙抓紧时间全心调息。 这地方是野外一个草棚,在山坳里边,还算隐蔽,照理应该不容易被人找到。 不过事与愿违,远处已有轻微的脚步声,从脚步声听来的一共有三个人,但这三人的武功都属于一流,至少和那病书生和老者在伯仲之间。 沈思月心下暗急,宋庭知道她刚才为助自己疗伤,消耗非常之大,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如果强行与人争斗,恐怕有害无益,而且对以后练功都有不小危害。 相反宋庭的情况还好些,虽然刚才左胸中剑,但毕竟没有伤及要害,只是失血不少。在沈思月的灵药和全力协助下,伤口已基本愈合,内伤也好了大半,消耗的功力也恢复了一些。如果再过半个时辰,宋庭和沈思月绝对可以轻易解决掉来的三个高手,对于他们来说,需要的只是时间。 沈思月塞了一颗[生血正气丹]到宋庭口中道:“一会我先挡住他们,你先走!”[生血正气丹]入口即化,宋庭敏锐的感觉到自己的气血正在快速的恢复。 宋庭苦笑不语,自己虽然时常跑路,但是还没有要女人来为自己殿后的习惯。 来人一共三个,已经到了门草棚外,先进来的是一高一矮两兄弟,后面则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看起来丝毫不起眼,感觉就像乡下随处可见的农夫,没有丝毫特别之处,但宋庭和沈思月的目光却都集中在了他身上。 “想不到闽南双怪和黑煞手刘威都作了偷天教的走狗,真是想不到!”沈思月一口叫出了他们的名号,包括那农夫模样的刘威在内都有有些惊讶,当然,沈思月超乎想像的绝世容貌也让他们有些惊艳! 沈思月趁对方一愣之际,轻声示意宋庭先走,口中掩饰道:“放心,我只需片刻就可以把这三位老人家送回老家!” 闽南双怪阮星海、阮星河兄弟都是脾气暴躁的人,怒喝一声,就要冲上前来,但刘威却道:“冷静点,她是想激怒我们。” 沈思月大为可惜,如果能够激怒闽南双怪,估计会轻松不少,不过令她更失望的还是宋庭,刚才他竟然没有趁机先走,反而扣住了自己的手腕,隐隐制住了自己的脉门。 宋庭露出一丝令人绝望的微笑:“还是我送你回家吧!” 沈思月转头怒视宋庭:“你究竟……” 宋庭已经点了沈思月的哑穴,又封住她双手的穴位,得意的道:“对不住了,沈姑娘,在下也是神教中人。” 黑煞手刘威等人面面相觑,这个女子的看来相当不好对付,本以为会有场恶战,却没有料到会是如此结果。 只听宋庭对刘威道:“南山下雪客不来?”这是风飞花当时试探自己的暗语,宋庭既然假装偷天教的人,自然就先用上了,如果对方先问,自己可对不出后半句。 那高个阮星河一口吐出道:“火烧九重天!”显然这是偷天教的切口。 而那阮星海则一脸企盼的望着宋庭道:“阁下是……”虽然是在询问,但是意识中已经认定宋庭是自己人,只不知道身份而已。 宋庭瞪了阮星海一眼,斥道:“你们,哼,险些坏了我的大计!”宋庭看出这三人是以黑煞手刘威为首,此人看来颇有些脑子,想要骗过他不容易。 好在自己之前遇见过风飞花,而且知道他们正在夺取一样很重要的东西,而宋庭决定现在就假扮风飞花,相信风飞花既然是卧底,不见得有多少人认识,想到这三人听沈思月的语气,应该都是最近才加入偷天教的,所以宋庭的底气足了很多,完全把自己当成了风飞花一般,冷冷盯住刘威道:“这女子是教主点名要的,若是出了什么差错,谁也脱不了干系!” 看宋庭的表现,刘威也信了几分,却还是试探道:“是是是,阁下是……?” 宋庭喝道:“混帐,你是什么职务?打听本座的身份!你怎么不去问教主?”宋庭气势骄横,完全没有把刘威放在眼里。 刘威竟被宋庭一下震住,阮星海忙献媚道:“刘兄乃是赵堂主新聘的护法,他的一双黑煞手可是罕逢敌手,阁下莫非是教主的特使?”他在偷天教的时间比刘威久些,知道教主有些神秘的特使,早认定眼前的年轻人是教主特使。 刘威被呵斥虽然不爽,但出发前也听赵千独堂主说过会有人接应,看他的嚣张跋扈,必是常年待在教主身边无疑。 宋庭哼了一声,似乎对于阮星海说出自己的身份很不满意,其实他心里却对阮星海满意急了,自己总不能自称是教主特使,从对方口里说出来当然最好,宋庭眼神望过对面三人,似乎警告他们不要张扬,最后冷峻的目光还是落在的刘威身上:“带我去见赵堂主,至于这个教主要的女子,本座受了点伤,刘护法,就由你抱着她走吧。” 刘威心头一动,素闻教主好色,而这女子美若天仙,恐怕真是教主要的人,只是若以后追求起来自己抱过她,恐怕没有好果子吃,于是推却道:“不敢,还是特使您老人家抱着保险些。”阮星海见了沈思月后,几乎连口水都快掉到地上了,正想“申请”这份美差,却被阮星河拉了一把,使了个眼色。阮星海也不傻,当即反应过来,不再言语。阮星河也并不是有多聪明,只是在他看来,连刘威都使劲往外推的事情,绝非好事,所以才拉住自己哥哥。 宋庭心中暗笑,却露出少许失望的神情道:“那好吧,她就由我带着,不过,我可也不敢抱她。”说罢解开沈思月四肢的穴道,但手仍搭在沈思月手腕,冰清玉洁的肌肤,令宋庭也不禁为之一荡。 闽南双怪在前面带路,宋庭和沈思月在中间,刘威稍微靠后。 沈思月的四肢穴道解开,本来是不能运用真气的,但是刚才或许宋庭解穴的时候力度稍过,竟然能渐渐调动真气冲穴和恢复。 刘威似乎看出了沈思月的不安份,宋庭似乎也察觉到了这点,扣住沈思月的手紧了紧道:“姑娘,想少吃点苦头就别玩花样!” 沈思月大恨,对宋庭咬牙道:“卑鄙!” 宋庭淡然笑道:“姑娘过奖了。” 半个时辰后,宋庭吞下的那粒[生血正气丹]功效已经完全发挥,宋庭觉得精神好了很多,气血也旺盛了,知识伤口还有些隐隐作痛。刚才沈思月的[温玉散]虽然神效,但毕竟伤得不轻,能基本愈合已经很不错了,只是如果剧烈打斗,伤口难免又会裂开。 自认为瞒住了宋庭的沈思月功力也已经偷偷恢复,只是在寻找时机摆脱宋庭的挟持。 五人来到一间破庙,阮星河对宋庭道:“特使大人,赵堂主应该就在这庙里。”宋庭心中有些犹豫,需不需要现在发难,想想身后的刘威,还是放弃了,点点头,就跟着走了进去。 宋庭没有想到的是,沈思月不但没有反抗,反而比他还先一步跨进了破庙,原来是破庙的角落躺着一个人,昏迷的向清玉! 不出宋庭所料,风飞花的确是偷天教中人,是几年前就打入弘扬派的卧底,在刚才假装被围攻时,向清玉来救,他趁向清玉扶住自己毫无防备之际,轻松的制服了向清玉,飞快的带到了这破庙,见到赵千独后才发觉其他人都没有回来,为了赶尽杀绝,风飞花又再带了几个人出去追杀宋庭。 其实宋庭能够躲过追杀,还来到这里也要多亏风飞花,当初风飞花用偷天教的暗语“南山下雪客不来”来试探出了宋庭非偷天教中人,但宋庭也有了警惕之心,后来还反利用了一把。 靠里处站了名五十余岁的老者,应该就是赵千独,闽南双怪和刘威都上前去向赵千独见礼。 想到那向清玉羊入虎口,如果不救她,却不知道有多悲惨的结局,恐怕身边的沈思月也绝对不会放过自己。如果要救人,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留守的人并不多,除赵千独外,只剩七八个二三流教众,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在自己身上。 要救人,最好现在先突击干掉对方一两个高手,宋庭脑中闪过两个选择。先偷袭刘威是宋庭最想做的,但是刘威为人一向小心谨慎,成功可能不大,而且一个不好,说不定偷鸡不成蚀把米;闽南双怪与是就成了最好的下手对象!宋庭正思虑间,捉住沈思月的手不自觉的松了些,沈思月等这机会却好久了,哪里会放过,手腕一翻一扣,反扣宋庭的脉门;宋庭反应也不慢,手一缩,沈思月便只抓到了宋庭的手而没能反扣住宋庭的脉门,不过还是抓住了宋庭的手,同时沈思月左手一掌推向宋庭胸膛,宋庭手被拉住,根本躲闪不开,只伸出右掌勉强挡住胸前。 “砰”!宋庭被震飞,胸口旧伤口和嘴角都溢出鲜血。宋庭本以为沈思月是刚刚恢复,不敢全力与对掌,却不知道沈思月已经完全恢复,而且沈思月的功力本就比宋庭只高不低,所以宋庭才吃了大亏,被一震之下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第一个注意到这变化的是赵千独,他一早看见了宋庭,正想问刘威宋庭是谁,就发生此变,于是没有问出口。闽南双怪首先上前扶住宋庭,而刘威则拦住了沈思月,赵千独见沈思月武功奇高,不敢轻敌,也迎了上去。 可怜闽南双怪刚刚扶住宋庭,顿觉肋下一凉,两兄弟双双倒地不起,他们实在没有想到宋庭会偷袭自己,临死前听见宋庭说了句:“抱歉”! 赵千独和刘威也发现了这边的情况,但在沈思月的剑下刘威虽然知道上当却脱身不得,只有沈思月隐隐觉得自己是错怪宋庭了。 赵千独舍了沈思月来战宋庭,宋庭毕竟伤重,刚才若不是偷袭也不可能解决得了武功不弱的闽南双怪,现在来了功力最高的赵千独,立马处于下风。但另一边,虽然有几个教众的加入刘威却仍然敌不过沈思月,刘威暗暗叫苦,这沈思月的功夫实在太高,就算是赵千独来估计也讨不了好。 沈思月也很有经验,知道刘威并不是三两招可以消灭的,却把主要精力放在几个教众身上,不过片刻,面对沈思月的就只剩下刘威一个了。 赵千独也觉得奇怪,这个年轻人身受重伤,自己虽然功力占尽上风,他却往往能起死回生,三十招以过,却仍然拿不下他。 “你究竟是谁,这么年轻有这样的身手,相必不是无名之辈!”赵千独问道,他希望宋庭回答,一旦分心,自己的机会会大一些。 不过宋庭并不理会,他却知道沈思月那边的情况,他在等到沈思月的突破。 果然,独自面对沈思月的刘威已经不是对手,右腕被沈思月刺了一剑,伤得虽不重,但也绝不好受。赵千独就更紧张了,要是沈思月解决掉刘威,恐怕自己这条老命也要搁在这里。 正在沈思月和宋庭渐渐占据上风的时候,情形又起了变化,风飞花带着四五名高手回来了! 赵千独大喜,忙对风飞花叫道:“快来拿下这对男女!”而宋庭也对沈思月道:“救人要紧!”趁赵千独分心之际脱离开来与沈思月合在一起同攻刘威。 刘威本就手忙脚乱,哪里还能抵挡,虽然避开了沈思月的剑却中了宋庭三剑,虽然都避开了要害,但也丧失了大半战力。 沈思月抱起昏迷的向清玉就往旁边的庙外的马匹上跃,赵千独想飞身阻拦,却在空中被宋庭接下,除非赵千独想挨上宋庭几剑,否则他绝对拦不住沈思月。赵千独心中恨极宋庭,这人根基扎实,本应该有一套高深的剑法,但却被改动过,变得简明而实用,更难对付。伤重且如此,若是他完好,赵千独担心自己会不是对手,所以现在既然他想殿后,赵千独就下决心要留下宋庭。 正文 第六章 惑敌 沈思月的马已启动,跑过赵千独身边的沈思月顺势一剑,赵千独不得不避开,而宋庭则趁机跃上马背,但两名护法却挡在了马前进的道上。而后边,风飞花和赵千独追击的速度也绝不比慢,甚至更快,恐怕还没有冲过前面的两个护法,就会被风飞花和赵千独先赶上,如果那样,就真的是跑不掉了。 风飞花的轻功不错,加上刚才赵千独受阻,所以风飞花现在竟然还在赵千独前面,离马后背的宋庭不及两米,但风飞花似乎往了他的功夫却远不如赵千独,而他更没有想到宋庭竟然弃马冲自己而来,这一剑几乎到了人剑合一的地步,杀气盈盈,风飞花完全没有信心接下,事实上他也接不下,而且距离是如此的近,好在他轻功不弱,险险滚开,吓得屁滚尿流狼狈不堪,风飞花还在为自己能避开如此一剑得意,却不知道宋庭的目标本就不是他,而是他身后的赵千独! 风飞花是躲开了,赵千独却迎面而上,宋庭这一剑虽威势仍在,但却已经弱了几分。但高速前冲的赵千独也不得不停下,拼尽全力来接下这一剑,毕竟刚才宋庭的实力已经赢得了赵千独的重视。但赵千独却猛觉上当,因为这剑上的力道远比自己预料中小太多! 不错,宋庭这次的主攻本就不是剑,从一开始的虚张声势就是为了吓人,为了迷惑敌人,他真正的意图在腿上。 赵千独毕竟在前追赶之中,前冲之势犹在,当他发觉上当时,已经有些迟了,宋庭的双腿几乎已经到了自己胸前,赵千独右手剑已经收不回来,只有左手胸前回防。令赵千独松了一口气的是,宋庭并没有什么后招,两脚先后踢在了自己左掌之上,力道也比自己预料中小得多,被自己左掌强力的推了出去……该死!赵千独骂道,自己又上当了,宋庭根本没有想来伤自己,他只是想阻挡自己追击! 宋庭并非不想重伤赵千独,刚才双腿袭击他前胸的时候本是绝佳机会,但是宋庭本身伤得不轻功力消耗也很大,能一脚踢开他左手一脚踢中赵千独胸口也不见得能要他性命,但这样一来自己大耗功力不说,伤势必然加重,而且还很有可能会被赵千独右手回防的剑收去性命,所以宋庭的目的变成了既阻追兵又借力。 宋庭的轻功在武林本就可算前列,在赵千独浑厚的一掌助推之下,更是跃过前进中的沈思月头顶,直射那两个拦路的护法而去。 两个护法以灰袍护法为首,均非弱者,但是借助奔马的威势,沈思月的剑法已如水银泻地般铺了过去,几乎是无差别的群体攻击,两人都觉得自己完全被剑光罩住。而宋庭更是后发先至,借赵千独的掌力,几乎和沈思月的剑一起攻到。 灰袍护法虽然明知道对方是想从这里冲出去,但是却有些力不从心,但他并不是风飞花,混乱中他眉心中剑,胸口更是至少五处剑伤,望着一骑三人绝尘而去,灰袍护法缓缓的倒了下去,但是他不觉的亏,因为他分明记得自己有一掌击在了实处,十成功力的一掌。 而另一个护法,则早早的躲了开,虽然受了点轻伤,却没有大碍。不过正是由于他的躲闪,才致使沈思月和宋庭能够逃离,否则,就算能阻挡几招,赵千独等人也能再度追上。 马虽是好马,虽然载着三个人,依然奔驰如飞。 沈思月好久才从刚才的惊险中恢复过来,好在是冲了出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多亏你了,谢谢!”沈思月对身后的宋庭道。 宋庭静静的没有开口,沈思月也不在意,在她的印象中,宋庭本就是一个相当孤僻的人,并不善言语。 沈思月开始觉得有些不对了,好大的血腥味!她感觉到后背上有些湿漉漉又热腾腾的东西,很多!回头一看,是宋庭的鲜血,沈思月暗骂自己该死,没有及早发现,估计宋庭在上马的时候就重伤昏迷了!见到宋庭的口鼻中不断有鲜血流出,沈思月心急如焚,忙把宋庭放下马来,他现在的状况,实在不能再受颠簸! 沈思月帮宋庭先止住流血,又喂了他一粒[生血正气丹],不过她估计这次的效果肯定不会太好,毕竟短时间吃两粒同样的丹药,效果必然大减!沈思月这才记起解开向清玉的穴道来帮忙,自己是怎么了,以前从来没有如此手忙脚乱过,完全是因为见到宋庭重伤才一切都乱套了。 冷静下来的沈思月首先想到赵千独等人应该很快会追上来,于是在马屁股上刺了一剑,那马悲嘶一声流着血跑向了远方,沈思月这才带着清醒过来的向清玉向旁边的密林里走去。 走了不多远,沈思月不敢再走,必须要帮宋庭先压制住伤势,否则估计他撑不了太久。向清玉这才发现这个血人就是宋庭,想到自己曾经错怪他,还刺了他一剑,心中就满怀歉意,关切的问道:“怎么是他!姐姐,他怎么样了?”虽然按辈分沈思月是她师叔,但二人一直都是姐妹相称。 沈思月面色凝重道:“伤得很重,需要马上疗伤!” 向清玉惊得花容失色,在她想来既然错怪了宋庭,自己总要找机会补回来,绝不能让他死,于是忙帮沈思月把宋庭放好,正欲说话,沈思月却阻止了她。 向清玉还没有会过意来,就听见一阵马蹄声疾驰而过,二女这才真正松了一口气,开始合力替宋庭疗伤。 宋庭体内生机虽弱,却非常坚韧,而沈思月因为之前就帮助过宋庭疗伤,所以对于他体内真气的运转还是有些了解了,在激活了宋庭体内残余的坚韧真气后,开始随着宋庭体内真气的路径,不断的修复宋庭的内腑,由于沈思月真气的性质本就良于治疗,所以在沈思月帮助下的效果竟然不比宋庭自己疗伤差! “噗”!宋庭又再吐出一口淤血,终于睁开了眼来,虚弱的道:“多谢两位!” 二女同时收掌,向清玉功力本弱,又是救人心切,完全不吝惜功力,见宋庭醒转,连话也说不出来,立刻坐下调息。 沈思月也喘息道:“你真气已畅通,先自己调息一下。” 片刻之后,宋庭调息完毕,在[生血正气丹]的帮助下,伤已好了小半,二女也都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向清玉对宋庭道:“其实都怪我错手伤了你,否则你应该不会受此重伤。”宋庭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沈思月却道:“我们最好先离开这里,赵千独等人恐怕很快就会折回。”只要他们追到那匹受伤的马,就会知道上当,很快很快就会回来。 话音未落,却已经有马蹄传来,宋庭苦笑:“已经来不及了。” 赵千独等人七八匹马就在密林外停住了,风飞花道:“刚才经过此处时,我便觉得这里血腥味特别浓,他们定是在此处下马的!” 赵千独虽然有些鄙视他马后炮,但也同意他的判断,“追!”赵千独一声令下,一行七人就冲进了密林,开始分散搜索,这几人都是经验丰富的高手,相互之间并不会隔太远,只要一个人发现异常,都可以相互呼应。 不过所有人心里都清楚,恐怕他们已经跑远了,再傻的人也不会在这里等着被追杀吧。重伤宋庭的老者已经身亡,其他人却不知道宋庭重伤几乎丧命。 “在这里!”风飞花大叫道,其他人都惊喜的跃了过来,才发现风飞花不过是发现了些痕迹而已。 这里正是刚才三人疗伤的地方,周围的一切都证实宋庭等人的确在此待过,应该是疗伤调息以后才从这里离开的。 赵千独感受了一下地表的温度,“还有些微温,应该不会走太远!赶紧追,这里有两条路,飞花你带三人追左边这条路,其他人同我走右边。”时间不等人,在感觉有希望可以追上以后,顾不得细想,当然是越快出发越好!赵千独基本可以确定宋庭走的是这两条路,因为其他地方都没有被人碰过的痕迹。 这些人都是高手,轻身功夫都不弱,说到追赶猎物都不甘落后,很快就远去了。 刚才宋庭疗伤处旁边的一棵大树上,宋庭从树梢上轻松的跃了下来道:“下来吧,他们已经去远了。” 沈思月和向清玉也先后从树上跳下,这密林中的树木枝叶都非常繁茂,藏下几个人是不成问题。也不能说赵千独等人完全想不到树上,但是宋庭故意在地下留了不少线索给他们,无论是血迹还是地表的温度等都是宋庭故意留给赵千独的,当一个人一直注意地下的时候,对头上的东西难免会疏忽,宋庭显然是赌对了,毕竟情况紧迫并来不及他们细想! 三人身上都有伤,如果硬拼根本不是赵千独等人的对手,沈思月带着二人来到官道上,七匹马还拴在树上,剑光一过,七条缰绳都断开,三人各取了一匹马,又再把另四匹赶走,这才驾马而去。 风飞花最先察觉上当,等他回到官道时,已经人去马空。 正文 第七章 伤离别 脱离了危险,向清玉的兴致这才高了些,渐渐又恢复了几分神采,问沈思月道:“对了,姐姐,你怎么知道来救我的?真是多亏你了!”虽然她也知道自己能脱困其实最应该感谢的人是孤鹜,但是刚刚才跟他倒过歉,又要去感谢他,有点放不下面子。 沈思月摇头,望向宋庭道:“你该谢的不是我,我本没有打算去救你,只是正巧在附近找一个人,结果遇见孤鹜,我是被他押着到破庙的。”沈思月说的是实话,她当时根本不知道风飞花有问题,所以没有想过向清玉会被擒。 向清玉这才正式跟宋庭道歉:“对不起,之前是我错怪了你!” 宋庭淡然一笑道:“没关系,我习惯了。”他只是随口而出,却听得二女一愣,沈思月更是不好意思,自己比向清玉也好不了多少,同样是误解了他,想起当时他假装制住自己,其实是为了替自己争取更多时间恢复,所以才故意没把自己的真气封死,可笑自己还以为是运气好。 “对不起,我也错怪了你!”沈思月诚挚的对宋庭道。 宋庭见到沈思月没事就已经是最好的回报了,忙道:“真没关系,你们别太在意了。” 沈思月道:“无论如何,我和阿玉也该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宋庭也对在草棚的事情向沈思月致歉:“在下斗胆冒犯,也是在冒险为之,能够成功救出向小姐,也是运气,还请沈姑娘对我当时的言语恕罪。” 向清玉一听还有隐情,忙好奇的问道:“你当时都对姐姐做什么了,说来听听!” 沈思月脸色微红的斥道:“小玉,别多事!” 宋庭心情也不错,其实在沈思月身边他的心情一直都不错,也附和沈思月道:“大人说话,小孩子被插嘴!” 向清玉骄横惯了,虽然明知宋庭只是玩笑,也一脚踢向宋庭,好在没有踢到,却被沈思月喝止:“小玉!你望了他的伤还很重?” 向清玉这才反应过来,有些歉疚的道:“你受这么重的伤……唔……伤口还痛吗?”在她看来,一个人受了伤,无非就是伤口比较痛而已,她哪里知道通常一个人受伤,最痛的往往不是伤口! 宋庭道:“没什么大碍了。”宋庭说得很轻松,但沈思月却知道他连续受伤,恐怕恢复起来会很难,而且他的伤口毕竟刚愈合,骑马虽快,但毕竟还是有些颠簸,对伤口可没什么好处。 “往东十里有个小镇,名叫铜陵,我们可以先去歇歇。”沈思月提议道。 如归客栈是铜陵镇上最大的客栈,三人找了衣服换洗干净,宋庭虽然头发胡须多很长,整理之后却是精神了不少,顿时显得俊朗了不少。 向清玉换了一身浅绿色的套裙,整个人如一缕清晨的微风,出现在宋庭面前:“看不出来,你长得也不难看嘛!” 宋庭笑了,“向小姐嘴巴这么甜,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我做?” “你怎么知道!唔……你这么聪明,那应该可以保护我的安全。”向清玉显然对宋庭一眼看穿她很吃惊。 宋庭苦笑,“说罢!什么事?”的确,如果向清玉不挽留,其实他是打算离开了,虽然有些舍不得,但是这里并不安全,宋家的人似乎也在附近搜索自己的下落。 向清玉道:“其实也算是你未完成的任务了,我爹不是让你和风飞花护送我去我外公家的,现在我可还没到。”她虽然斗争经验不丰富,但是也看出孤骛志不在弘扬派。 宋庭有些犹豫,沈思月这时走了过来道:“小玉,不要强人所难了,还是我送你吧!” 宋庭望了沈思月一眼道:“其实我也没什么地方可去,如果沈姑娘有事,可以由在下代劳。” “掌柜的,还有客房吗?我要两间上房。”楼下有宋庭熟悉的声音传上来,宋庭听得出这是宋家刑堂堂主张院的声音。 “有有有,两位客官楼上请!”掌柜的声音相当恭敬,显然看出这两人不是普通路人。 上楼的声音传过来,本来站在门口的宋庭忙退回房间内,但他的一举一动却都落在了沈思月的眼里。 三人一起出发,准备再次赶路。向清玉这次其实是负责把刚到手的一部分藏宝图送到武夷派外公家,不想却出了风飞花这叛徒,向清玉人虽被救出,但藏宝图却被风飞花搜去了,好在那只是宝图的一部分,就算对方得到也不可能得到宝藏,另一部分现在正在武夷派,所以尽管藏宝图已丢失,仍然要赶去武夷派通知外公小心防范。 铜陵虽然是个小镇,但却在南北要道之上,街道上来往的路人并不少,三人只好牵着马步行到镇外,否则难免会伤到路上行人。 向清玉明显很少外出走动,东张西望的,对任何东西都很好奇;而沈思月虽然下山不过半年,却比向清玉稳重十倍不止,只是她似乎有什么心事,对周围的事物倒并没多上心;宋庭则还是低垂着头,尽量不引人注意到自己。 向清玉一会开心的拉沈思月看这里又看那里的,像一只刚出笼的小鸟,沈思月也只好耐心的给她作免费导游。 宋庭虽然没有什么好奇心,但只是听听二女的对话,已经是一种享受了。 忽然听见沈思月奇道:“咦,那边那人不是宋天平宋二侠吗?” 宋庭闻言,全身一紧,几乎毫无思索,条件反射般的后移一步,躲到了二女后面,他甚至都不敢去看二叔在哪里,只知道自己很怕见到二叔。 却听向清玉高兴的问道:“宋家宋二侠,在哪里,是那一位?”能见到江湖上的成名人物,的确是令人开心的事。 沈思月却没有说话,只是转过身来望着宋庭,眼神有些混乱,似有说不出的情绪在里边,对宋庭道:“你应该不叫孤鹜吧?” 宋庭早觉出有些不对,宋天平平日极少出门,认识他的没多少人,何况沈思月这个下山不到半年的少女。他也已经看了看周围,连宋天平的半点影子都没发现,那么沈思月这么说的理由只有一个,就是在试探,试探自己!很明显,她成功了! 宋庭长叹,没有作声,算默认了。 向清玉道:“姐姐,他是不是孤鹜有什么关系,我们知道他是好人就可以了。” 沈思月却道:“好人?难说!小玉你听说过宋庭这个人吗?”她的眼光仍在宋庭身上。 向清玉道:“欺师灭祖的宋庭?我的当然听过……啊……姐姐你难道怀疑孤鹜是宋庭??不可能!” 宋庭终于开口道:“没有不可能,我的确是宋庭。”既然已经被看穿,的确没有再掩饰的必要,看样子,自己的名气真是大得可以。 向清玉满脸失望:“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是宋庭?”她不愿相信这个舍命救自己的家伙,竟然是那个武林中人人唾弃的恶贼!她想替宋庭辩解,证明他不是宋庭,只是沈思月认错人,但却不知道说什么好,毕竟沈思月的判断很少出错,更令人绝望的是,这家伙亲口承认了!她更知道,沈思月之所以被派下山,其实就是为了消灭宋庭,因为自己的师祖,也就是沈思月的师傅和宋家关系匪浅,在听闻宋天南被逆子杀害后更是气得病倒了,于是派出关门弟子沈思月帮助宋家清理门户。 向清玉的手不由自主的搭在了沈思月正欲拔剑的手上,“姐姐,不要……先问清楚……” 沈思月道:“我下山的时候,师傅交给我一个任务,就是要杀掉你,因为你丧心病狂、欺师灭祖!你有没有话说?”其实在她心里,她也不愿意眼前的人就是宋庭,下山之后,她去过一趟宋家了解情况,作为故人之徒见到了宋天平,也知道宋玉宋天羽等人去山西追查宋庭的下落,因为宋玉怀疑这个人很有可能是飞天大盗孤鹜。 第一次见到宋庭是在轿子里,当时的孤鹜为了躲避宋天羽,沈思月就已经有些怀疑。后来在弘扬派遇见孤鹜则有些意外,但她还是请何素芳去试探,至少看看这孤鹜是不是好色之人,因为宋家剧变的起因毕竟是因为王月玲,而王月玲正是个美人。结果试探并不算成功,而且他似乎并不好色,这反而令沈思月的怀疑降低了些。 这些天她一直在附近搜寻宋庭的踪迹,最后还共患难一场,本来几乎已经排除孤鹜了,但今天在客栈宋家的人出现时候孤鹜的表现再次令沈思月怀疑,所以才在刚才故意试探宋庭,而宋庭一个不小心就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虽然沈思月希望宋庭能够给出合理的解释好让自己放过他,但宋庭却知道自己怎么解释都是徒劳,陷害的计划堪称完美,换了自己站在对面恐怕也不会相信自己的辩解! 所以宋庭无话可说:“没有!” 早在逃离宋家的时候,宋庭的心就死了大半,这些天来,在沈思月的旁边,宋庭的心好不容易开始活了过来,但是当宋庭把“没有”两个字说出的时候,在宋庭的心里,生机也随之“没有”了,他没有准备逃,没有准备避,只希望沈思月的剑能够快一些! 沈思月已拔剑。 向清玉却拦住她道:“姐姐,你真要杀他?可……可他毕竟救过我性命!我……我……”她急得有些说不出话来,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宋庭死。 沈思月道:“我救过你一次,你也救过我一次,可你救了小玉,而且还因此身受重伤,所以这次……你走吧!赶快,越远越好!”沈思月似乎并不是在解说给宋庭听,而是在向自己解释放走宋庭的理由。 如果是其他人,宋庭可能都离开了,但是在沈思月面前,他却不肯放下自己的尊严,不愿意这样灰溜溜的走人,宁肯死,也不愿! “我不会走,你要杀就杀,不用计较之前的事情。”宋庭道,“换作下次,我恐怕不会再坐以待毙。”最好能激沈思月马上把自己杀了。 向清玉再次感觉到了沈思月的杀气,忙对宋庭道:“你……别说了,你就快走吧!”又转头对沈思月道:“姐姐,我们走吧,管他走不走,我们还要赶路呢!” 沈思月最后看了宋庭一眼,没有看见退让,她当然不会真的现在就改变主意杀了宋庭,但心里也恨他的不退让,只好转身对向清玉道:“走吧。” 宋庭默默转过身,与二女背道而行,离两女越来越远,宋庭的心也越来越冷。他感觉仿佛掉进了一个三万英尺的深渊,只有一片寒冷的黑暗,看不见一丝光明! 向清玉五步一回头的看看宋庭的背影,望着那消瘦而沉重的背影,走路都还有些蹒跚,他真的就是那个传言中的宋庭吗?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想起自己对他的误解和宋庭的数次相救,还有那眼神中流露的淡然,就觉得他不是坏人,在她内心深处,隐隐觉得可能再次误解了他,或许,最好所有人都误会了他! “小玉,你哭了?”沈思月轻声问。 “没,我只是想到丢了藏宝图,回去肯定又要被爹骂了!”向清玉一边拭干了眼泪,一边掩饰。 沈思月没有揭穿她,自己又何尝没有在掩饰? 向清玉的眼泪可以流到脸上,而自己的泪却只能在心里流! 正文 第八章 虎口夺食 不知不觉间,宋庭又回到了铜陵镇里,前面的人群忽然一阵骚乱,宋庭看去,原来是有几人骑着马在大街上飞驰,这几人都是老熟人,赵千独和风飞花等。 宋庭随着街上的人群退到了一边,望着几人呼啸而过,心中一动,混在人群中跟了过去。 赵千独等人住进了铜陵镇东边的东宾客栈,人虽然可以不休息,他们的马可是要休息的,而且他们其实也非常累了,相对与宋庭他们的逃,追的人其实更累。 赵千独武功高强,宋庭和他交过手,就算没有受伤,也很难赢他,而且分出胜负肯定在百招以上,以现在的宋庭来说更不是赵千独的对手,何况他还有大把手下。所以宋庭没有敢去盯赵千独,而是风飞花。 风飞花是教主派出的卧底,也可算是教主特使,和赵千独并不是一系的,其他人都是赵千独的手下所以都两两一间房,只有风飞花是自己住,他信不过别人,就算同是偷天教属下也信不过,很多做卧底做太久的人都有一个习惯,就是几乎不相信任何人! 刚刚入夜,赵千独就来到的风飞花的房间,“风兄,老夫有几句话,想单独跟风兄聊聊。” 风飞花可是无比精明的人,望了赵千独一眼,大概就知道了他打的主意:“堂主请坐,有什么话尽管对飞花说。” 赵千独沉吟道:“从向家丫头那里夺来的宝图还是风兄手上,刚才总教那边来人说,教主急着想要那张藏宝图,要我遣人马上送过去。” 风飞花心中冷笑,他当然知道赵千独是想和自己抢攻,说什么教主着急都是藉口,自己才不吃这套!毕竟风飞花的身份虽然名义上比赵千独低,但却并不归赵千独管辖,而是直属于教主,这种锦衣卫性质的最大特点就是根本看不起其他人。于是风飞花笑了笑,对赵千独道:“劳烦赵堂主怎么好意思,飞花也正有此意,只是事关重大,飞花实在是信不过别人,所以藏宝图还是由我亲自送给教主吧,明天一早我就出发!” 赵千独心中暗恨,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意味深长的道:“那风兄可要收藏好了,如果一个不小心弄丢了,可不好向教主交代!” 风飞花心下得意,却面露感激:“多谢堂主提醒,风花一定不会让堂主失望!” 听着风飞花略带刺的话语,赵千独知道再待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于是起身告辞。 风飞花送到门口,然后把门关好,回到床前的桌旁坐下,听了听左右,确信赵千独等没有在隔壁偷听之后,从怀里取出一张旧羊皮来,这张羊皮被丽人切开过,在风飞花手中的只是其中一部分而已,但是上面有一些弯弯曲曲的图画,正是从向清玉手中夺来的神秘藏宝图。 风飞花把藏宝图平铺在桌面上,把油灯挑到最亮,翻来覆去的研究这藏宝图,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但这东西明天就要拿去交给教主了!独吞?想是想,可偷天教主是什么人风飞花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可没这个胆! 风飞花拿出一方白布,铺在藏宝图旁边,犹豫了片刻,像是下定决心般,对外叫道:“小二……” 很快有小二跑了过来,垂头问道:“客官有什么吩咐?” 风飞花一边把藏宝图收到胸前的口袋中,一边道:“给我准备笔墨,快去!” 店小二再度躬身道:“是,客官!” 风飞花忽然心现警兆,觉得有些不对劲,刚才自己一心在想怎么处理藏宝图,没有留心,但这店小二来得太突然了,现在回想起来,自己竟然没有听到他的脚步声!! 这人绝对不是普通的店小二! 风飞花一觉不对,第一件事情就是开始后退,但是已经晚了,因为宋庭先一步发动了! 但风飞花毕竟是高手,他突然之间的警觉救了他一命! 宋庭突袭的致命一掌并没有击实风飞花,由于风飞花的退,宋庭在只有改掌为戳,正中风飞花心口!风飞花功夫虽然不弱,但内力修为却远不如宋庭,惨叫一声,被宋庭戳得重伤,口中喷出一蓬血,人更是连退四五步,被都靠在了桌边,撞歪了桌子才勉强站住。 但是宋庭的轻功何等出色,就算现在有伤在身,也绝对不会给风飞花留下机会,风飞花还没站稳,宋庭已经如影而至,一爪抓向风飞花咽喉! 风飞花还没有站稳,根本没有躲闪的余地,见宋庭这要命的一爪,早已吓得肝胆俱丧,忙运功于掌上护住自己咽喉要害。 宋庭却并不想也不敢和风飞花硬拼,虽然明知道可以重创甚至击杀风飞花,但风飞花临死的反击必然会令自己伤上加伤,周围已经有人赶过来,宋庭虽然不怕死,却也不想和风飞花这种人同归于尽! 风飞花挡在咽喉的手掌挡空,宋庭的并没有抓来,暗自庆幸之余,也有一丝恐惧,不好,他想夺藏宝图!!只觉得心口一痛,宋庭的这一抓竟然抓到了自己胸前,风飞花胸前一块皮肉和衣物瞬间和身体分离,再次发出一声惨叫,但宋庭的攻势还没完,在抓到了风飞花胸前的藏宝图后,顺势握拳的宋庭手臂暴长一寸,施出寸劲,重重的击在风飞花心房! 这次风飞花没有再叫出声来,只是“噗……”的喷了更大的一蓬鲜血,晕死过去! 宋庭的手还来不及收回,后面就有劲风袭来,宋庭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赵千独! 宋庭顺势前滚,避开第一击,却避不开第二击,无奈之下只得和对方硬拼了一记,还没有完全好的内腑再次开裂,赵千独的掌力果然雄厚,就算自己全盛时期恐怕也讨不了好,但现在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逃跑,才最重要,只要等其他高手过来,自己休想离开! “留下那张羊皮,我就饶你一命!”赵千独一边欺身上来一边道。 如果宋庭的剑法算一流,那掌法就只能算二流,现在手中无剑,必定不是赵千独的对手,而赵千独似乎也根本不给他考虑的时间,毕竟他也担心宋庭会逃走。 宋庭顺起一脚,把旁边的桌子踢向赵千独,希望能阻他一阻,自己则趁机破窗而走。 赵千独也最怕宋庭破窗而逃,忙大喝一声,加速冲上前来,左手一掌把那木桌击成木屑,身形只是稍微缓了一瞬间,并没有起到宋庭期望的效果,赵千独毕竟还是追了上来。 不过宋庭却不能再留,这一瞬间不走,他就连破窗的机会都没有了! 宋庭不理会其他,飞身出窗,而赵千独的手掌也几乎同时印上宋庭后背。宋庭带着一蓬雪雨飘落在长街之中,略微一琅,转身飞入旁边一所宅院之中。 赵千独心中暗恨,想不到这小子竟然宁肯硬挨自己一掌也要破窗而逃,真是小看他了!他却没有直接追下去,而是直接跃上了客栈的房顶,在这夜里,现在追进那宅院,宋庭显然已经走远,只有在高处发现踪迹以后才有追赶到的希望。 手下的几个高手已经冲到了赵千独身边,赵千独指着宋庭飞进的宅院道:“那小子中了我的裂心掌,跑不了多远,刚才进了那院子,你们赶紧去追,我在上面盯着。” “记着,一定要给我逮到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赵千独补充道。 宋庭在躲进宅院的瞬间,也知道赵千独并没有追来,而是飞上了客栈的楼顶,赵千独的确是一个相当难缠的对手。不过宋庭也不简单,本就轻功出色的他在做了几个月的飞天大盗后,更是把潜行匿踪的功夫练到了极致。 宋庭没有再飞遁,因为那样必然被赵千独发现,他选择了言着屋檐下小跑和行走,在客栈看不见的地方就跑,经过客栈能看见的地方就走,赵千独虽然坐镇上方,却始终没有发现宋庭的身影,他甚至希望宋庭还在那院落之中。 终于在很远之外的地方,赵千独才发现了宋庭,该死!这群废物,人都已经跑远了,他们还在那宅院里搜! 宋庭已经消失在铜陵镇外,赵千独一咬牙,亲自追了上去。 追了不到十里,就完全失去了孤骛的踪迹,赵千独也不禁佩服起宋庭,中了自己的裂心掌还这么能跑的,这算是第一个! 赵千独叹了口气,让几个手下继续追,自己则返回东宾客栈,他心里其实已经放弃了。 赵千独和心腹手下王蝉回到客栈,王蝉探了一下地上的风飞花,发现还有一丝气息,于是对赵千独道:“堂主,他还有一口气,要不要……”王蝉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赵千独哼道:“杀了他,弄丢了藏宝图的罪名是不是由你来背啊?”王蝉马上会意,现在还不能让他死,如果风飞花一死,教主自然只会怪罪赵千独;但若是风飞花还在,那丢失藏宝图的责任就全在风飞花了,赵千独可是提醒过交给自己保管的。 所以风飞花现在不但不能死,还得马上救活他,拖久了恐怕还不容易救活。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救人啊!难道你还要我亲自动手?”赵千独喝道,顿了顿道:“不过可不必真的治好他,死不了就行了!” 王蝉示意明白,风飞花的命,自然由教主去收,毕竟藏宝图丢了,总得有个人去让教主撒撒气! 宋庭出铜陵镇的时候一时不小心,知道被赵千独发现了,顾不得伤势,忙提气狂奔。越到后来却越难受,内腑受创显然十分严重,尤其是心脏,更是痛得几欲裂开! 宋庭知道,如果不是夜晚,自己一路的血迹并不明显,自己绝对逃不到这么远,现在已经快三十里了吧,心好疼……头好重……好重……终于支撑不住,一头栽倒路旁…… 快到中午的时候,搜寻宋庭的人终于带来了消息,发现了宋庭的踪迹,赵千独二话不说,高兴的赶了过去。 大约在三十里外的一处山脚发现了宋庭的尸体,只是有些残缺不全,只剩了些骨头,衣服虽破,却的确是昨晚宋庭穿的小二衣服。 “怎么会这样?”赵千独问。 “回堂主,我们找到的时候就这样了,听说这附近时常有野兽出没,可能是昨晚被狼吃了大半。”一名手下恭敬的道。 赵千独不置可否:“发现其他东西了吗?有没有见到一张羊皮??”他关心的始终还是宝藏。 令赵千独失望的是,几个手下都摇头。 赵千独蹲下身来,亲自拿起一根腿骨看看道:“从这骨头来看,此人的确是练过武,普通人的腿骨没有这么密实。” 王蝉也道:“从一路的血迹来看,也是到这里就没有了,相信那孤鹜一定是晕死在这里,然后便宜了野兽,只是堂主,你说有没有可能他把藏宝图藏在了那宅院里呢?” 赵千独心中一震,是啊,如果自己是孤鹜,在中了一掌,明知必死以后,多半不会一直拿着藏宝图,反而会藏在什么地方,“马上回去,在孤鹜一路来过的地方仔细搜寻,一定要把那藏宝图给我找出来!” 正文 第九章 黑寡妇 尽管赵千独严禁手下把这次的事情泄露出去,但是飞天大盗孤鹜被偷天教赵千独堂主率众击毙一事还是很快传开了! 消息传播的速度似乎总比人更快,第二天中午向清玉和沈思月就在酒楼中听到了这个消息,在双双摔坏了茶杯之后,二女都没有了吃东西的心情。不过这也好,至少可以快些赶路! 一开始沈思月并不太相信孤鹜身死的传言,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宋庭的实力,如果不是身受重伤,赵千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但问题是,宋庭的确受了伤,而且伤得相当重! 沈思月开始有些烦乱,就算宋庭重伤未愈,凭借他的轻功,想逃应该还不是问题。难道…难道他是根本就不想逃?还是他根本就不想活了,自己送上门去? 不会的,宋庭竟然是个通缉犯,是个恶贼,是个为利益不择手段欺师灭祖的混蛋,必然十分珍惜自己的性命,必然不会做出如此蠢事,这消息,一定是他故意放出来的烟幕!沈思月有些奇怪的是,她竟然有些希望宋庭就像传说中那么忘恩负义,那么自私自利。 但心里却有个声音否定了沈思月的幻想,虽然和宋庭在一起也不过就这两天的事情,但是,沈思月却不得不承认,其实在心底里,自己早已把宋庭当成了一个认识了很久…很久以前的朋友!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他不是宋庭,沈思月完全不在意和他多些相处多些了解…甚至更多…总之一切皆有可能! 这短短两天,虽然大多数时候是在紧张惊险中度过,沈思月却不觉得苦,不觉得累,仔细想来,恐怕是因为苦的累的都被宋庭接下了。 在山上学艺的岁月,师傅要求相当严格,沈思月除了练剑还是练剑,她甚至不记得自己是否曾经有过童年! 和宋庭在一起的时候,虽然彼此话不多,也曾有过误解,但沈思月却总觉得他是能理解自己的,只有他能完全了解自己的想法,只有他…可…他为什么要是宋庭?! 沈思月不敢再想下去! 入夜,沈思月和向清玉终于来到位于福建北部的邵武,而武夷派就在邵武东北郊。 夜凉如水,虽有一弯新月挂在天边,天色却不怎么好,山里忽然传来一声悠长的狼啸,就算以沈思月的沉着,也不禁被吓了一跳,而向清玉更是想起了江湖中人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月黑风高杀人夜! 呸呸呸!我怎么会想到这句话,向清玉暗自骂道。 武夷派并不在城区,而是坐落在山脚,郊外的夜晚本就是静谧的。但今天,似乎也太静了些,更奇怪的是,堂堂一个武夷派,竟然没有连一个看门的弟子都没有!! 二女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妙,向清玉更是快步冲了进去。 虽然是夜里,但还是清楚可见,这里简直是人间的修罗地狱,横七竖八的倒满了尸体,遗憾的是,在众多尸体中,向清玉还是找到了她外公,武夷派掌门熊万里的尸体,哭得泪人似的向清玉终于晕了过去。 沈思月则冷静得多,她忍住想哭的冲动,把四周察看了一遍,一共六十三具尸体,没有活口,从现场迹象来看,应该没有人逃脱! 也就是说,武夷派上下,包括厨工在内,全部毙命! 应该是天刚入夜发生的事情,也就是说,所有的人在是在大约一个半时辰之前被杀的,而对方显然是在找寻什么东西,最大的可能则是向清玉口中所说的另一部分藏宝图,整个过程似乎都没有太剧烈的打斗,很可能是外公熊万里一早就被人制服,不少弟子都是在完全没有反抗的情况下被杀的。 更可怕的是,敌人竟然没有留下一具尸体,甚至连一点证据都没有留下。 唯一比较碍眼的发现,是第二天在搬动尸体去埋的时候,在佣人吴妈的衣物里掉出的一朵颇为名贵的珠花。 吴妈基本是专门负责服侍贵宾的,例如前两次向清玉来武夷山游玩,住在东厢,起居也都是由吴妈打理的,但她毕竟是一个下人,怎么可能有他十年工钱都买不起的名贵珠花? 武夷派内是没有女眷的,外婆早就去世多年,就连母亲也在六年前病逝了,一定有女人来过这里! 但是尸体里并没有其他女人,所有的人都在这里了,那么这朵珠花是谁的?? 向清玉收起了珠花,这也许是这灭门惨案唯一的线索! 一个枝叶茂密的山谷,除了参天大树就是巨大的蓝竹,在一间小木屋内,有一张竹床,床前一张木凳上坐着一个女人,一个美丽的女人。 竹床之上,一个人躺在床上,血色全无,这或者应该是具尸体吧…噢…不对,这死尸似乎还有微弱的呼吸! 那个坐在床前的漂亮女人左手拿起一只竹筒,筒里有也药汁般的东西,女人右手一小截竹枝,把竹叶在左手的竹筒里蘸了蘸,轻柔的放在床上那死尸的唇边,他的唇非常干燥,大概是由于失血过多的缘故,都已经开裂,这些天来,所幸这女子耐心的服侍,才勉强保住了性命,伤势也稳定了下来,身体开始渐渐好转。 女人放下手中的竹筒,轻轻松了一口气,虽然看似很简单的一件事情,她却像是完成了一个巨大的工程般,已经是累得香汗淋漓,身后的丫鬟立刻替递过一条毛巾给她。 这已经是第九天了,这个虽然还没有活过来,但毕竟,也还没有死! 萧雅暄虽不认为自己医术天下无双,但排进前十绝对没有问题;虽不敢说医过的伤者无数,从来没见过伤这么重的,更没有见过伤这么重还能撑到现在的! 木竹村几乎每天都有重伤之人,只要能活着回来的,就都能活着! 这全是萧雅暄的功劳,不过萧雅暄并不认为这是一种功劳,在她看来,这更像是理所当然的,更像是一种责任,一种义务。 宋庭来到木竹村的时候并没有死,他还活着! 是的,他还活着! 所以萧雅暄不能让她死,她不能让一个外人来破了自己的规矩,坏了自己的名声! 尽管自己的名声并不好,黑寡妇!对大多数江湖人来说,这个名字依然是一个禁忌! 不过宋庭终究还是破了萧雅暄的良好纪录,虽然他还活着,但是九天没有醒过来,已经是最长昏迷纪录了,就算是两年前苏剑身重四十一剑,回来的时候几乎都断气了,在萧雅暄的妙手之下,也不过七天就醒了过来! 这个家伙,竟然一躺就是九天!萧雅暄觉得自己很没面子,也许当初根本就不该把他带回来! 第十天,宋庭终于第一次微微睁开了一下眼睛,木屋似乎没有窗,光线很暗,却正好使宋庭眼睛不受强烈刺激。 宋庭努力想保持清醒,努力想要不再晕过去,但他立即就晕了过去! 再度醒来的时候,已是深夜。这次动听的血气比之前足了很多,应该不会像上次那样莫名其妙的晕过去了,屋内有一盏昏昏黄黄的灯,令他可以看得见眼前的环境。 宋庭眼珠转了几转,发现一个秀气的少女在一旁为自己煎药,并未察觉到自己醒来。 宋庭感觉到嘴唇边上有血腥,微微泯了下嘴唇,这味道…很新鲜,但宋庭却可以确定这不是自己的。多次的是受伤经历让宋庭对自己的鲜血非常熟悉,想起刚才在昏迷中隐隐有感觉到有血自口中流进体内,应该就是边上熬药的红衣少女吧,正想开口致谢,哪知道刚一动口,才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来。虽然只是微微想动个嘴,却依然全身一阵剧痛,“呃”的痛出声来! 那红衣少女听见,惊喜的转过头来道:“你醒了,先别动,小姐刚刚才…才给你…医治过,你别乱动,我去叫小姐!” 宋庭听话的没有乱动,可他也未能等到人来。 第十一天,宋庭第三次醒来,站在旁边的除了之前的红衣少女外,还多了另一个女子。这个女子显然就是红衣少女口中的小姐了,她年约二十多岁,和红衣少女相比更有成熟女人的韵味,穿了一件青色的轻衫,简单朴素,全身傲人的曲线在略显宽松的衣物之下若隐若现,更加令人遐想,就算是自认见色不乱的宋庭也不得不承认她的魅力,在自己认识的众多美女中,只有沈思月如皓月般的美丽不输于她! 宋庭在看她的时候,青衣女子也在留心的观察宋庭,她能读懂宋庭的眼神,有惊艳、有赞赏、有遐想却没有淫欲;眼神虽然有些涣散,但却是清明的! 宋庭记得上次的教训,没有顺便开口说话,但是眼睛却流露出对二女的感激,无论如何,是他们救了自己。 “你不用谢我,我救你是有目的的!”青衣女子脸色略有些苍白,和她的脸色相若,声音竟也是冷冰冰的。 宋庭有些好奇,这个女子能够如此坦白的对自己说这些,倒是博得了宋庭不少好感,很多事情预先说出来总是比在心里算计好得多。 青衣女子继续道:“你只需要知道,你已经死过一次了,以前的一切都已成过去,从今天起,你叫钟无!记住,你的命已不再是你的,而是我的!” 宋庭没有表示异议,事实上,他对这世上大多数事情都已无所谓! 而青衣女子则继续道:“所以,在我收回成本之前,你绝对不可以死!但是如果有一天你实在不愿意活下去了,麻烦告诉我一声,一个死人对别人或者毫无用处,对我可还有很大的利用价值!例如你的人头,就可以带给我大笔财富!” 如果不是感觉到这青衣女子有一身不错的武功,宋庭甚至怀疑自己遇到了一个生意人而不是一个武林同道,直到青衣女子说道最后一句话,宋庭才意识到这个女子很不简单,从她话里的意思,她似乎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自己的人头值一大笔钱,这是什么意思? 是认为把孤鹜的人头献给赵千独还是把宋庭的人头献给宋家? “你…”震惊的宋庭竟然嘴里吐出一个字来,他能说话了:“你…究竟是谁?”虽然说得很辛苦,但毕竟能说话了。 青衣女子道:“我是谁,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重要!我需要知道我现在这条命是谁的。”宋庭坚持。 青衣女子似是在回首从前,半晌才幽幽道:“自从五年前,我的第三个新郎暴毙之后,江湖上的朋友就称我为[黑寡妇]!” 正文 第十章 有情 黑寡妇,这个名号在武林中其实已经是一个禁忌,尤其对有多数男人来说。 传说黑寡妇本名萧雅暄,十七岁开始闯荡江湖,当时江湖为之惊艳,甚至有人称她为天下第一美女,追求她的人多如过江之鲫,但她并不贪心,很快选中了终南山新一代弟子中的佼佼者丘无恙,令天下的公子哥们失望了好一阵。哪知丘无恙自小有隐疾,在新婚当天,黑寡妇十八岁,花轿还没进门,丘无恙兴许是兴奋过度,十多年没有发过的老毛病犯了,顿时一命呜呼! 这婚自然是没结成,仇到是差点结下了。 待到黑寡妇二十岁再度出嫁时,新郎已换成文弱书生,杭州知府的公子赵良,老知府六十得子,对这儿子是视如珍宝,如果不是儿子坚持,他是决不会允许一个江湖草莽进自己家门的。这次总算是把黑寡妇迎进门了,不过赵良实在太高兴,新婚之夜竟然因为饮酒过量,还没进洞房就暴毙而亡,于是黑寡妇就又成了未过门的寡妇! 这次,得罪了官府的黑寡妇只能逃亡! 又过了几年,渐渐已经有人淡忘黑寡妇的时候,出身绿林的好汉王石不信邪,通告天下要娶黑寡妇。又是结婚当天,在迎亲途中,王石听见有人在背后议论,把自己和黑寡妇都说得相当难听,一怒之下找人单挑! 令几乎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身手可算一流的王石,竟然死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手上!于是黑寡妇终究还是黑寡妇! 从此无人敢过问黑寡妇,只有在背后说长道短,或者是在脑子里YY一下。 黑寡妇一气之下隐匿江湖,暗中组织了一个神秘的杀手集团和情报网,成了江湖中不可忽视的一股力量! 只是这些年来,见过黑寡妇样子的人少之又少,而宋庭虽然知道黑寡妇,就连她本来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黑寡妇虽然名声不佳,但是却很重信诺,就宋庭而言,对她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只是不知道黑寡妇到底想怎么样。 宋庭似乎一点都没有因为眼前的人是黑寡妇而吃惊,也没鄙视厌恶什么的,在他眼里黑寡妇和其他人没什么不同:“既然我这条命已经是你的了,那你能不能说说打算怎么用我这条命,如果我做不到,趁早就别浪费药了。” 黑寡妇的脸色缓和了些:“你应该知道我干的是什么生意,无非就是杀人而已,很简单!我很看好你,我有预感,你将成为我木竹村新的王牌!” 宋庭却道:“很简单?杀人可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假设你要我去杀……”他本想说,难道你要我去杀我爹我也去吗?却想起了宋天南,没有能够说出口。 黑寡妇好像完全没有看见他的痛苦神情,冷哼一声道:“你还有不敢杀的人??” 宋庭深深望了黑寡妇一眼,自己醒来,黑寡妇都没有问过自己的身份,那只有两个可能,对方根本就不在乎自己是什么身份或者对方根本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宋庭轻轻叹息:“杀人而已,没有问题。”他之所以犹豫,是想起了沈思月,假设有一天目标是她,自己能下得了吗? 见宋庭陷入沉默,黑寡妇似是看穿了他的顾虑道:“要成为一流杀手,必然要完全无情、六亲不认;不过如果想要作一个超一流的杀手,单靠无情是远远不够的!一个真正顶尖的杀手是一定要有情的,只有了解情感你才能更加了解你的目标,才能更有把握!” 见宋庭不置可否,黑寡妇顿了一下继续道:“我很看好你,所以我把你当成顶尖人才,待遇也是最顶尖的,所有顶尖杀手一生的任务中,都可以有三次放弃的机会。”很多时候,懂得进退的人才是真正能活命的人。 宋庭眼中第一次有了些神采,这个黑寡妇能说出这番话实在不简单,相信世上的杀手老板没有几人有这样的魄力,能够让自己手下的人有放弃任务的选择机会,因为那样往往是要损失很大一笔钱和声誉的。只能说明黑寡妇对自己手下的人看得比钱更重,或者说是一种投资。他却并不知道木竹村的杀手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享有这个权利的,正如刚才萧雅暄所说的,一流的杀手只要六亲不认就好了,只有最顶尖的才需要有情,所有杀手中,能达到这个标准的总共才四人,而宋庭,是第五个! 黑寡妇萧雅暄已经离开,走之前吩咐丫鬟小梅好好照看宋庭,小梅就是这几天一直照顾宋庭的那个少女。 宋庭没有再睡,睡了这么多天,难得这次醒来精神好,自然要多看看,尽管这房里实在没什么可看的。 小梅把刚刚煎好药倒了一碗,小心的端到宋庭身前,准备喂宋庭喝药。 宋庭勉强露出一丝笑容道:“谢谢你,照顾了我这么久。”宋庭的伤口还是很痛,但是对一个一直照顾自己的人总不好冷冰冰的吧。 小梅用勺子细心的喂了宋庭一口,却不小心洒了一半在宋庭身上,歉意的笑了笑道:“其实你最该谢的人不是我,是小姐!因为平时都是她亲自喂你药的。” 宋庭显然有些意外,“是她?黑……”他顿住了,后面两个字自然没有说出来。 小梅看他有些不敢相信的神情,笑道:“木竹村里的人都是叫她大姐的,你是不是觉得她很凶?” 宋庭苦笑摇头,虽然萧雅暄谈不上很凶,但是给他的感觉至少不温柔,哪里知道这些天来悉心照顾自己的人却是她,难免有些意外而已。 “其实小姐对你已经是相当不错了!”小梅一副身在福中不知福的看着宋庭,宋庭却不解的望向她,在等她的下文。 “小梅从未见过小姐如此全心全意的治一个人,连自己的血也不吝惜!”萧雅暄一开始医治宋庭可能是试一试的心态,但是好强的她后来一心要治好宋庭所以自然是加倍用心了,但是到了最后连自己的血都舍得,在小梅看来就不仅仅是不想让宋庭破纪录那么简单了,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应该还有其他东西参杂在里面。 宋庭这才记起自己醒来的时候曾经尝到嘴唇上的血腥,难道当时就是萧雅暄以自己的血在帮自己? 见宋庭有些失神,小梅放下了手中的药碗,问道:“你在昏迷的时候一直在叫你爹,至少叫过十几次,你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当时宋庭被赵千独的裂心掌重伤,五脏六腑易位,气脉混杂,思维也很混乱! 宋庭黯然,无论如何,父亲的死跟自己多少都有些关系,如果不是自己闯回宋家庄,引起混乱,估计那个人也不能如此轻易的加害父亲。宋庭相信消息灵通、耳目遍天下的萧雅暄应该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来历,但是眼前这个小梅却是应该不知道,“我爹对我很好,从小就很好,可惜前不久被奸人所害,现在还不知道凶手是谁!” 对于宋庭的哀伤,小梅能够感觉得到,于是岔开话题道:“对了,还有一个叫[申姑娘]的,你恐怕叫了七八十次,应该对你也很重要吧?” 宋庭老脸一红,他当然知道小梅口中的人就是沈思月,想不到短短的相处,她的名字却深刻在自己心底! 一想到如今已全无半点可能,胸中一股闷气,痛得呻吟出来,小梅忙上前帮宋庭推拿:“小梅该死,小姐说了让你好好休息,尽量不要跟你说话的,你先别说了,赶紧好好休息,要是伤势恶化,小梅恐怕就要受罚了。” 黑寡妇萧雅暄果然不愧是女神医,几剂药下去,三天,只是三天之后,重伤的宋庭已经能下床走动了。无论黑寡妇的动机如何,宋庭都还是想真诚的对她说声谢谢,但这几日宋庭都未见到萧雅暄。 一个月过后,宋庭感觉到自己已经好了七八成,但毕竟是重伤初愈,身子还比较虚。在床上躺了这么旧,腰腹竟然有了些赘肉,这对一个随时要在刀口上舔血的人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所以宋庭到木屋外来练练身子。 好久没有舒展筋骨的宋庭从未发现原来练功的感觉是如此美妙,浑然忘我的耍出一套家传剑法,时而风声鹤唳,时而如水银泄地,大概是练得太投入的缘故,竟完全没有发觉有人一旁。 宋庭练完收剑傲立,总算找回了几分当年宋家大公子的感觉,心头却是一丝悲凉袭了上来,刚刚的气势立时降了下去。 旁边掌声响起,黑寡妇萧雅暄走了过来:“宋家剑法果然精妙,不过这似乎却并不是那套威震天下的[玄天剑法]吧!” 宋庭知道她意指自己杀父夺了剑谱,这也是江湖上几乎每个人都知道的。宋庭并不想辩解,因为那是无谓的! “如果你觉得我这种人该杀,你可以杀了我的!”宋庭淡然。 萧雅暄轻声一笑:“笑话!你以前做过什么关我什么事?对于我来说,你是我手中很有用的一张牌,你的底子很好,假以时日,或许还会成为一张王牌!”有用的东西,绝不随便浪费,这一直都是萧雅暄的信条。 宋庭道:“其实我一直想问你,难道你就这么肯定,我会留在这里做你的工具而会离开?” 萧雅暄笑笑:“你会不会离开或者你想要怎么做不该问我,该问你自己!” “看你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应该可以接任务了,改天会派给你,我木竹村可不是养闲人的地方,最近米可是很贵的!”丢下一句话,萧雅暄扬长而去。 基本上恢复以后,小梅也回到萧雅暄身边,宋庭又再一个人,住在木屋里,感觉像是还在太行山的半山腰,自己曾经在那里住过一阵,还有那可爱的可儿。凭良心说,宋庭并不讨厌现在的生活,甚至相当喜欢,他甚至愿意长期这样待下去,可能是已经习惯这样的日子。 夜里,就像在太行山上一样,像那个天真的可儿一样,宋庭在这里也喜欢望着漫天星斗。 宋庭觉得望着星空,会给人一种超脱世间的感觉,会忘却很多烦恼,不过,有的时候,也会记起一些过去的片断。 宋天南年富力强的时候,凭借玄天剑法曾经所向披靡,被列为江湖十大高手之一,仅仅次于隐先生之后位居第二! 在家和宋庭宋玉相聚的时间并不多,主要都是教授兄弟俩剑法。 宋庭的资质虽然已算上乘,却还是不及宋玉的天纵奇才,宋天南也承认假以时日,宋玉的成就必然青出于蓝! 所以从小到大,宋庭虽然比宋玉大一两岁,但比武较技却从来没有占到上风,兄弟俩感情虽好,相互比斗的时候却是毫不相让。 随着年龄的增长,宋玉的优势开始明显,宋庭多半是处于下风。 按照宋天南的评价:宋玉的剑法攻势凌厉,霸气十足,攻强守弱,不过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宋庭由于长期处于被动的抵挡、拆招,明显攻弱守强,却不乏绝处逢生的机会。 而事实上,宋庭之所以能数次化险为夷,不能不感谢一直和宋玉的对练,进攻虽不算顶尖,轻功和防守却是超一流的。 这天,宋庭终于收到一张字条: “翼州一霸陶一峰,又名陶七爷,男,五十一岁,身高五尺三寸,略胖; 擅右手,轻功尤佳,兵器折扇,好色成性; 委托时限:十五天; 特殊要求: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