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集 横空出世 母亲生我那一年,轰轰烈烈举国上下齐动员的大跃进,终于宣告炼钢失败。苦苦支撑了两年的人民公社的集体大食堂,总算宣布彻底解散。身上浮肿全身无力的社员们都喜气洋洋,奔走相告。在这样的氛围中,上过两年私塾的父亲,便高兴地把我起名叫解放。
父亲是个中等身材的中年汉子,常年剃着短短的平头。一对不怒自威的剑眉底下,是一双疾恶如仇的大眼睛,让人望而生畏。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连女人看了都羡慕得要死。
其实,父亲的眼睛特别不好,属于深度近视。戴上眼镜看书,几乎还要把书靠在镜片上。以至于父亲常说,他一生吃亏,就吃在自己的眼睛上。当兵,单位招工什么的,全是让自己的眼睛给挡住了。否则,早就吃上了令人眼红的国家粮。
父亲到三十岁时,才有了我这个带把的男孩,自然高兴得笑的是整天合不拢嘴。在那艰难的岁月里,为了庆贺我的诞生,不堪重负的父亲居然还请了一桌的客,吃掉了家里弥足珍贵的三斤大米和一升能熬好多稀糊的荞麦粉。代价好大哦!要知道,那可是咱们全家,整整一个星期的口粮。但父亲从不后悔,只有满脸的骄傲。可不,每次当着亲戚朋友或者熟人的面,只要一谈论这个敏感的话题,他就总是显得非常的自豪。说值,已经有无产阶级的红色接班人。还说,只要有我这个男孩了,他将来就有脸去见我家的列祖列宗。
在我出生前,家里已经有两个姐姐。而在我两个姐姐的前面,还有四个哥哥和姐姐。只不过,那先来人世间的四个哥哥姐姐们的命不好。他们降临到这个世上,没有逗留多长的时间,不是饿死的就是病死了。其中,死在“种花花”中的我四哥,居然还活到了四岁。看着哥哥姐姐们一个个的死,漂亮的母亲伤心得眼睛都差点哭瞎了。为这事,没上过学堂改信迷信的母亲,那个时候都快急成了疯子。她除了白天不停地叨唠观音菩萨外,晚上更是跪在蚊帐后面的菩萨像前,好几个小时不起来。同时,嘴巴也不停的老念着:“菩萨保佑,求菩萨保佑,阿弥陀佛,求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保佑……”不知到底是感动了天,感动了地,还是真正感动了菩萨。总之,跪肿了双腿的母亲,从此后就顺利地生下了我的两个姐姐,并且她们能够健康地成长。到生下我这个男孩,自然就更成为爸妈手心里的宝了。
刚着地的小孩,果然是见风就长。我一天天的长高,一天天地长大。长到两岁半时,三十多岁的母亲,居然又顺利地生下了我的弟弟。终于,我们成为了一家和睦的六口人。
在我四岁的时候,就开始慢慢的懂得一点事了。家里嘴巴多,要吃的东西也多,可粮食永远的不够吃。还记得生产队开粮仓分粮,那秤粮的长秤杆哟!好多社员都伸长脖子围着看。就生怕分哪一家的粮,秤杆会不公平地往上翘。于是乎,秤杆往往高了压下来,秤杆低了又抬上去。老这样反反复复地好多次,直到秤杆不高不低才罢休。难哪!在那时社员们的眼中,仿佛只有带星的秤杆,才是世界上唯一最公平的砝码。而四岁的我呢,可不管秤杆高和低的,只知道人多特别热闹的时候,我就可以浑水摸鱼。
谁说不是?集体分粮好啊!人小鬼大的我,会每一次在手里拿着一个玩耍的竹筒,紧跟在挑着箩筐的父亲的后面。轮到给我父亲秤粮谷时,我就总会假装绊着箩筐的绳子,摔倒在大堆小堆的谷堆里,乘机在竹筒里装满我特喜欢的谷子。然后迅速用手掌把筒口盖住,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开。除了第一次的红脸外,其如的我都演得那么的逼真,毫无任何的破绽。
小时候的外婆家,在我眼里是一个很高很远的地方。要坐两毛钱的火车,接着坐一毛钱的班车,然后还要走将近两个小时的山路。大年的真月初二和夏天的七月十一,七月十一是外婆的生日一家老小准时要上外婆家。外婆家的路途遥远加艰辛,就让那时候的我总是埋怨母亲。别人家的外婆家,为啥老是那么近?吃完午饭后,就可以从从容容地回家了。而我们家的外婆家,怪事?年年都是那么远?坐完火车后,竟然还要花钱坐汽车。善良的母亲,可从来不曾解释过。每次只是用眼睛,平淡平和地望着我。而我呢,也就只好一声不吭知趣地走开。再说,我家离公社火车站有十里地,全家出门,就非得要提前两个小时走。而每次要去外婆家,颜色不一致的慢火车,也总是在天还没亮的时机到。于是,这也让单纯的我老想不明白:去外婆家的鬼火车,怎么年年都是在晚上开?还有上火车,六岁长高不长肉的我,明明身高不到国家规定的壹米壹,可车上的列车员就是非要看着有,气人不?要花一毛钱买半票,哼!上过一次当的我,当然是绝对不会傻第二次的。
“把票拿在手上,把票拿在手上。哎?小孩,你的票呢?”火车到站台停下来后,验票的列车员阿姨瞪着眼睛,不和谁商量,就十分强悍地挡在车门口大喊。
“妈妈在车上,我要妈妈?呜呜,阿姨,我要车上的妈妈?”我嚎啕大哭的同时,眼泪吧嗒十分可怜地望着列车员。然后,就摇摇自己的头,随即把手指在了火车上。
“喂?喂?哪个妇女这么粗心呀?连自己的孩子下车了都不知道,你怎么做娘的?来,大人让一下,让小孩先上。哎?挤?挤?你后面的挤什么?真是的,看到小孩你还挤?有味不?孩子你只管上,阿姨替你挡着呢!”果然,嘴巴嘀咕着的爱心的列车员阿姨,就立刻拖住乘客已抓牢车门扶手的手,随即把我顶了上去。
火车站到汽车站的距离,有二十分钟的路程。为了赶班车,母亲只好用两只手,牵着两个姐姐不要命地跑。而肩膀上扛着我,一只手搂着弟弟另一只手提了个大包的父亲,大汗淋漓的就只能跟在后面拼命地赶。赶到汽车站,抱着父亲脑袋,被父亲颠得实在不行的我下到地后,就颠着脚对父母是不停地大跳和大叫。
“鬼外婆家老这么远,我不去了?妈妈,我要回家,呜呜,我要回家呀!”我边哭边赖皮地把尿到处撒在地上。
“儿子听话,马上就坐汽车了。来,乖哦!我的儿子真乖哟!”到汽车站的母亲,一手牵着弟弟,一边不停地哄着我。
“那我要吃冰棍?”我用手乱抓着脸上的鼻涕和眼泪,提出了自己要哭的条件。
“我也要吃冰棍?”弟弟挣脱了母亲的手,也晃着圆圆的脑袋附和着。
“儿子,现在过年,又不是六月的天?哪里来的冰棍?”父亲的声音,显然有些沉闷。
“上次我吃了,你就是怕用钱?小气鬼?我就要?”我一蹦三尺高,就故意把鼻涕大胆地涂在了自己的脸上。
“妈……妈,我就要吃冰棍?”帮忙的弟弟也坐到了地上,随即就满地打起了滚。
“嗯!我的宝宝乖!来,起来哟!你看你把新衣服都弄脏了,怎么去你外婆家?来,妈妈抱好不?外婆家有好多好吃的东西,正等着我的两个好宝宝呢!快点来。”母亲连忙一只手拉起倒地的弟弟。同时,也用另一只手,拍打着弟弟身上的尘土。
终于,我和弟弟的纠缠和耍赖,父亲只得从身上掏出一毛钱的大钞,在饮食店买了两个打得狗死的“狗不理”包子。我吃包子的时候,乘着父亲不留意,剥了两块包子皮,就迅速塞到那鼓着长长嘴巴的两个姐姐的手中……
外婆家的山,是很高的山很美的山。高耸入云的大山上,常年云缠雾绕,如同飘渺的仙宫。尤其,远眺那奇形怪状的大石头,在云雾缠绕的密林深处若隐若现,显得异常的神秘和不凡。当你一旦步入,立刻就仿佛置身于闻名天下的“石林”之中。抬头观望那奇巧怪异的石林和石头,总能令人张口结舌,目不暇接,让你不得不惊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再看那连绵起伏一望无际的群山,一年四季更是郁郁葱葱青翠无比。早上起床,那参天遮日翠玉般的楠竹的叶子,带着点点的水珠,在阳光的对射下,宛若一颗颗金光闪闪的金豆,随处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加上林间无忧无虑追打的小鸟,也始终不停地唱着欢快的歌儿。让人每一次去,都有临梦幻般的仙境。
外婆家的水,是很清的水很绿的水。清粼粼的水从高山顶处的云端里,带着扑鼻的芳香自然地飞流而下。清澈无底的深潭边,长满着数也数不清的五颜六色的各种野花。当流入潭中的瀑布,溅起白色的浪花时。于是乎,那无数的美丽的花蝴蝶,就在这潭边的野花丛中翩翩起舞。竟引得不甘寂寞的金丝鲤鱼,也时不时的冲上来凑热闹。这不,它不停地摆动着自己特别灵活的身躯,钻出水面时而看一看。时而,又羞涩得不好意思,扑打着尾巴钻入水中。喜得和我们一同前来玩耍的小黄狗,又蹦又跳狂叫不已。
两个小时的山路,就到了外婆家的藕塘边。走过长长的大堤,竹林挡住的外婆家的屋顶,就已经能够看到半个头。老远,外婆眯着眼睛穿过竹林,从长长的石梯上是一步往下走,一边往前看,这可都是外婆每年的老习惯。只见我亲爱的外婆,手里拿着我们最爱吃的油炸红薯片,后面跟着,又已经长大了的小黄狗。是啊!一年不见,昔日的小黄狗已经长成了大黄。而外婆头上的青丝,也变得有灰有白。由于小时候我贼精明,所以,外婆就特喜欢我,尤其特别喜欢我的嘴巴甜。
“外婆,给您拜年了,恭喜您老人家新年发大财,人长得越来越漂亮。”我撒娇地跑向外婆的怀里。
“哦,我的小乖乖!就你会说话哦!外婆人都老了,还能长得漂亮?呵呵,可外婆就是喜欢听。看看,今年又长高了,哎哟?又重了哦!外婆都差点抱不动你了。我的宝宝乖,来,张开嘴,外婆喂你吃块红薯片。宝贝啊!好吃不?”外婆边夸我就边高兴地把我搂在了怀里。然后,就喂了我一块红薯片。我一高兴,立即从外婆的手里,抓了几块薯片就捏在了自己的手中。
“喔喔,喔喔……”突然,跟着外婆旁边的大黄狗,一下跳得老高,居然用嘴来叼我手上的红薯片。吓得我赶紧把嘴里咬得咔咔响的红薯片吐在地上,随即“哇哇”地大哭起来。
“去,去……你这个绝狗毛,要死啊?吓着了我的小乖乖,看我一脚不跌死你?滚……”外婆说完,对着大黄狗就是狠狠的一脚。
“喔喔,喔喔,喔……”大黄狗肆意的叫着跳着,同时也摇着尾巴,不停地望着我这个似曾相识,而又特别不给它面子的朋友。
外婆家的第二天,第三天,那就是我,姐姐和表哥们的童话般的世界了。告诉你吧!在我外婆家的大山上,一年四季总是有那么好多好吃的东西。茶树上的花片,田埂边的刺球,长在地里的野葛根,那都是我特别青睐的对象。尤其长在高山岩石缝里的野葛根,好肥好长好大。姐姐和老表们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挖出来后,就只能由霸道的我一人掌管了。是的,小的淀粉少筋又多也咬不动,我才懒得理。我只选择最大的。回到外婆家,随便的洗一下,好肥好大挺诱人的一根,就放在火上烤。那火烤出来的扑鼻的香味,嗯!香得旁边看着的人,嘴边直流口水。终于等到烤熟了,姐姐老表们就虎视眈眈地用眼睛看着我用菜刀分,可我只分给他们一人一小块。乘下的大部分,我就牢牢地抓在自己的手里。而他们吃完我分给他们的小块后,竟然傻得连其它的都可以不动,就一个劲的傻站着看我吃。
既然大的有肉头好吃,那我肯定要多吃一点呗。于是,我也就越吃越有味,越吃越来劲,居然嘴巴还吃出好大的声来了。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当我神气地吃完了一节,然后用菜刀想砍断另一节的时候。那剁在葛根上的蠢菜刀,由于我的手小抓不牢,竟莫名其妙地一弹然后又一斜。于是乎,只听见“卡拉”的一声肉响,就坏事了,我感觉我的左手在抽筋似的疼痛。妈哟,可不是?那刚被舅舅磨得很锋利正准备切笋子的刀口,它特高傲地跳在我的食指上,就狠狠地咬了我一大口。当时直咬得我全身血管里的血,是全部集中从我开了的手指头上直线喷了出来。可不得了,当场就吓得姐姐和老表们,迅速一窝蜂地乱逃窜。也吓得孤独的我倒在地上的同时,赶紧用右手抓住自己流血的伤口,就开始“鬼哭狼嚎”地大喊。
“哎哟,妈妈外婆呀,你们俩快来呀!我出血了,出了好多好多的血了,我肯定要死了哟……哎哟,我好痛呀,臭妈妈,你怎么还不来?我可就要死了哟……”我大叫的声音,几乎把整个房子都抬起来了。
十指连心好痛哦!我的娘哟!我舅舅磨的那一把磨了大半天的蠢菜刀还真够厉害的。我明明轻飘飘的好像没用多大的力,可手指头上不肥的肉,就是让它给咬得差点连接不起来了,我好可怜的是不?加上会说话的医生一边缝线还一边不停地告诉我父母,说菜刀如果再重一点的话,我的这个手指头,肯定就要永远地与我自己亲密的身体分家了。哎?这治病的蠢医生,你缝线就缝线呗,干嘛还说话吓唬人?你的嘴巴说出来是轻巧,可就害得我好长时间一看到刀和血,都会闭上眼的心里直打颤。从此,我手指头留下了一生中怎么也洗不掉的疤痕。也自那以后,外婆家就在我的记忆中,随我的长大慢慢地淡化了。
第一卷 二集 调皮捣蛋 从外婆家回来,转眼就到了鸟语花香的春天了。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三月的春风,早已把冬天的寒气驱散得无影无踪。山坡上争奇斗艳的映山红,田野里竞相开放的草籽花,土墙边嗡嗡直叫的野蜜蜂,道路旁互相嬉闹的小伙伴;组合起来自然就成了一幅春天绝妙的图画。
正好刚满六岁的我,就已经显得特别的成熟和霸道。这不,生产队像我这么大年龄的娃娃有五六个,但我绝对是他们的领导。我叫他们下河摸鱼,他们绝不敢在水中偷偷游泳,我叫他们上树掏鸟,他们绝不会因难受而爬到树的半途退下。看到大人们,都把有步枪的我家的邻居叔叔,叫做民兵连长,于是,我也让他们神气地叫我连长。
吃过早饭,我头上戴了别着红星的八路帽,腰里插了把自制的木头大手枪,手上缠了条从姐姐书包里偷的红领巾,就威风凛凛地站在了自家菜地围墙边的樟树上。我潘冬子式样特机灵的眼睛,就严密地注视着应该快来的部下们。只听见脚步声响起的同时,人一个,两个,三个……就全部到齐了。
“连长,我刚才来,看到斑鸠进了杉树上的鸟窝,肯定里面下蛋了。”老流鼻涕,外号叫“红鼻子”的男孩,用袖口擦着自己的鼻涕,口齿有点不清地对我说。
“连长,昨天我跟我爸爸在仓库后面的屋子里拿东西,我看到里面有好多好多的红薯。”我的得力部下,家里父亲当保管员的小名叫“大脑壳”的周为国,晃动着他自己特别大的脑袋告诉我。
“哥……哥,爸爸已经回来了,你快……跑……”我看到了我自己的弟弟,从家里菜园子的后门口,歪着身子对准我站的樟树跑过来。
“爸爸手里拿了根好大的棍……子,我很听话的,肯定是要打…….打你。”弟弟口齿不清地警告我。
“嘘,有情况?大家马上进树林。”我像猴子一样,从树上一跳,就弹到了地下:“你们快跟我来,谁也不准做声。”我对伙伴们发号施令。
“哥…….哥,我也要去?我不告诉爸……爸的。”不满四岁跟在后面的弟弟,一见我们都不理他,就着急地发出了稚嫩的声音。
“听话,回家?哥哥回家带好多好吃的东西给你。”我只能骗着弟弟:“你太小,跑不动,我们大人有大事要办。”
“我就不……嘛?我……要去?”弟弟扭着身子,对我纠缠不清。
“给你,啪果!哥哥的大手枪给你了好不?好弟弟就听哥哥的话马上回家,哥哥就喜欢你?”忍痛割爱的我,只好先把自己心爱的手枪交给了弟弟再说。
“哦!我有手枪了,妈妈,我也有大手枪了,哥哥给我了,冲啊……”弟弟高兴地接过我的手枪,大声地喊着妈妈的名字扭头就走。
“红鼻子,你和小眼睛爬上树,去看看鸟窝里是不是下蛋了?如果有蛋的话,把蛋拿好了就马上回来,快去。”见弟弟走了的我,连忙安排要办的大事。
“谭新和背背你们俩人,马上回家拿两个袋子,到仓库的后门口来。”交代完他们两个,我又转向身旁的大脑壳。
“你快点回去把你爸爸的钥匙偷出来,不要让他发现了。我到仓库那边去看看地形。”我周密的计划,已经超出了我自己年龄的思围。
时间不长,红鼻子和小眼睛俩人,速度很快地掏出了树上的斑鸠蛋赶到了。偷钥匙的大脑壳,也把他爸的钥匙偷来了。谭新和背背拿的,则是他们家哥哥姐姐的书包。见人马到齐后,我从大脑壳周为国的手上抢过钥匙,迅速地打开了仓库的大门。随即,跟着一脚就踢开了里屋的那张偏门。哎哟!真乖乖的不得了,哦呵呀呀!里面还真藏了好大的一堆散发着诱惑人的香红薯。我立刻高兴地冲了上去,拍不急待地拿上一个大的,在身上随便地擦了擦,嘴巴一开就全力地咬上去了。邪门?看到地上有那么多的红薯,鼓着眼睛的他们几个,根本就不等我的指示,居然也一窝蜂的冲上去抓着红薯,飞舞着牙齿就猛地啃了起来。舒服啊!房子里咔咔咔的响声,听起来特别的清脆,每个人连皮带肉,是足足的美美的吃了两大个还有多。
眼看着渐渐鼓起来的小圆肚皮,我知道哥们几个,也确实吃得差不多了。于是,我立即叫他们停下吃,迅速打开书包使劲地装。不能装的,就楼在怀里往外面拼命地搬。人多力量大,不到半个小时,前前后后的跑了好几趟,终于把里面的红薯,是搬了好大的一个洞。搬出来那么多的红薯往哪里放?放心,我有的是好办法。这不,把红薯埋在山里我们经常“办厨”的灶底下,压上泥巴,然后再盖上草和树枝。一切做得天衣无缝,神鬼不知。完事后,我握紧拳头宣誓似地交待哥们,这个事情一定要绝对保密。否则,谁说了,我就对谁不客气。先打一顿不说,还要永远地开除和我们一起玩耍的资格。
事情往往超出了想象。偷吃了一天的种红薯,原本就不干净,有的还坏了,加之没有洗,还连皮带肉吃的,不出问题那才真是邪门。可不,到了晚上吃饭时,我就明显地感觉自己有点不对头。坐在饭桌上,自己肚子里面的肠子,咕噜噜地搅得我翻江倒海是直冒冷汗。随即,豆大的汗珠顺脸而下。本来,倔强不肯低头的我,首先还想死死地抵抗住。可终究扛了没多长时间,就痛得倒在了地上,大喊大哭地满地滚。一见这阵势,可把我父亲吓坏了。只见他二话没说,冲进内室,翻箱倒柜地抓了一点零钱放进口袋。就赶紧把我抱在怀里,不要命地往外面冲。
一路上,我的叫喊声和父亲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眼睛高度近视的父亲高一脚,低一脚的,就奔跑在模糊不清坎坷不平的羊肠小道上。突然间,一不留神的父亲,踩在了田埂边的口子上。随着他的身体一歪,抱着我就跌倒在满是水草的稻田里。可父亲根本管不了那么多,捞起眼镜护着我的他,爬起来只是继续拼命地向前奔跑。在父亲的心里,儿子就是他的全部,没有什么东西比他的儿子更重要。
终于,满身淤泥大汗淋漓的父亲,抱着我奔跑了十来二十里地,总算赶到了人民公社的卫生院。而接诊的,正好就是一位刚从县医院退休了的老医生。只见老医生头已经明显透顶,眼睛戴着眼镜,脸蛋下面还长着很长的灰白胡子。看着他那比父亲还要深邃的眼睛,和已经透顶了的脑袋瓜,立刻就让我想到了自己在小人书里面看到的古代神医。原版正宗的,就是这个模样。于是,我就估计,这应该是一个和他们一样同样厉害的老医生。否则,肯定就不会是这种古代人的打扮。再仔细瞧瞧,哎?就凭着他那光光发亮的脑袋顶,谁说不是传说医道高手中的顶尖高手?呵呵,不假,还真是让我给猜着猜准了。
你看,他用手摸了摸我涨得顶瓜顶瓜的大肚皮,在上面敲锣鼓似地连敲几下:问我痛不?不痛肯定是傻瓜,是吧!于是,我点了一下自己的头。随即,低下头用耳朵对着我的肚皮是听了又听的他:又问我难受不?不难受?我父亲干嘛还背着我跑到你这里来?于是我又狠狠地点了一下自己的头。谁知,他再用两只滑下来的手,不打商量就用全力扳开了我带牙齿的嘴巴。你猜怎么着?他居然问我吃了什么?我当时就很气愤。是的,我立刻判断出来,这个老医生的脑子有问题,而且还有很大的问题。你看啊,他明明用力地扳开了我的嘴巴,而且还控制住了我的脑袋,居然问我吃了什么?你说,六岁大的我,还能摇头和点头来回应他吗?于是,带着疑惑的我,只能鼓着眼瞪着他来表示最强烈的抗议。意思是:我的脑袋动不了。而你的这个动作,比我的肚子更难受、还更令我痛苦。谁知,他根本就不理会我挣扎的表情。只是霸蛮地将他的鼻子连同那带老人味的脑袋,死死地顶在了我嘴边的牙齿上。我估计,他肯定还在苦苦不停地思索:我到底吃了什么?
好长的时间过去了,我的口水流了好多好多,前面的肚皮上到处都是,嘴巴也几乎让他给憋得变形了。终于,他自己也难受地想站起身。就在他抬头时眼睛的镜片,几乎是顶着我父亲眼睛的镜片时。感觉不妙而又松松垮垮眼睛一斜的他,这才脑袋一缩,就艰难地对着我着急而又冒冷汗的父亲发话了。
“这位同志啊!你知道不?我们的祖师爷教导我们,看病一般都是望闻问切,这样才能找到病的根源。可我今天只闻了两三分钟,就已经知道你孩子得的是什么病了。你听着啊:肚子里面咕咕地老响,呼出来的气味,又不是那么的好闻。而且,我闻得出来,还有一股很重的烂馊味。所以,我现在完全可以断定,这孩子一定是吃了,很多不干净的东西才引起的。这就是医学上说的,属于食物性中毒。至于你孩子到底吃了什么,他自己应该心中有数。我不说,他也完全明白,是不?”老医师果真是老奸巨猾,望着我一语双关。然后,他才抬起头用那捉摸不定游离的目光,对着我面目狼狈的父亲接着说。
“吃下去太多…….也就是说,不干净的东西,肯定是消化不了。加之时间长了,自然就会转发成肠炎,现在需要马上做手术。你打算怎么办?带钱了没有?”老医生说完话,可不管我惨淡的样子。他只是用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父亲的脸。
父亲一听老医生说,要变肠炎还要做什么手术的,立刻就吓得脸色全都白了。只见他身体哆嗦,浑身颤抖,歪歪斜斜地抱着我站起来,伸出一只手对准老医生一带,一把就捏住了老医生的右手。
“老医生,您一定要救救我儿子,不管用多少钱我都要救我儿子,倾家荡产我也要救我儿子,求您了。儿啊,你要是得了什么肠炎病,那你让为父的还怎么活呀?”父亲泪流满面焦急地望着老医师,随即就贴着我的脸抱紧我大哭。
“屁话?尽说屁话?这位同志,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难道看不起我的医术和我的人格?你不要大惊小怪,危言耸听的好不好?你知道什么,简直就是胡说?我告诉你,人又不是猪,猪得了肠炎病是活不了。但人得了肠炎病,又没什么了不起的,是不?不就是个很小很简单的洗肠手术吗?只要是医师,谁都会做。你放心好了,你儿子的命包在老夫身上。只要你带钱了,我就把这个手术做好,行不?好了,快松开你的手,用那么大的力,抓得我手都动不了。”老医师边说边摸着自己的右手,见父亲一只手已经在翻着自己的口袋,他也就着手准备医疗器戒。
说那手术也真的很简单,很简单。老医师在父亲抱着我旁边的桌子上,放着好大的一盆凉水。从药箱里,拿了根好长好长的软管子和一个塑料漏斗,倒出热水瓶里面的开水淋了淋后。随接就把泡好了的软管子和漏斗,丢进了那大盆的凉水里。眯着眼睛的老医生,又从药箱里拿了点药的什么的,放进了那大盆的凉水里,用手狠狠地搅动盆里面的水好一阵后。这才叫我父亲,用手死死地箍住我的手和脚,说什么一定不能让我动弹。否则,出了问题,他就概不负责。直到父亲点头同意,他才大声地吩咐医院另一个大夫,又夹着我的脑袋扳开我的嘴巴。终于,我的嘴巴在两只大手凶狠的围攻下,我只得无奈地吐出了自己的舌头和露出嘴里满口的牙齿。而准备好了的他,从桌子上的凉水盆里拿起那根软管子,就往我的喉咙里面捅……
我这才知道,他说的什么小手术,就是平时给猪插管子那样的插。妈哟,那老光头纯粹就是装神弄鬼地糊弄人。还说什么小手术?几个大人夹住一个六岁大的小孩,居然还说什么小手术?屁话,我还不知道?我家里的一头百多斤的大猪,病了灌药也只要三个人夹着呢!老光头,明显是尽说瞎话骗小孩呗。当时,我十分伤心和难过,眼泪也就让他吓得更加不停地往下掉。
管子,一点又一点地往我的喉咙里面插,我的喉咙涨痛得,好像想吐什么东西的但又吐不出来。我的妈哟!那种膨胀和难受想呕吐的滋味,我不好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形容,我只记得我当时,只能用惶恐害怕的眼神来乞求他,抗议他。可无动于衷的老医生,根本就不理会我的感受,他只是不停地用他的手捅着,捅着,好像根本就无视我的存在。渐渐地,我从自己的嗓子和肚子感觉难受的过程中,我估计那长管子,肯定已经插进了肚子里的最深处。如果管子再往下插,管子肯定就会从底下破门而出。我完了,我惊恐无力可怜兮兮的呻吟着,呻吟着。同时也在考虑:老光头,你再灌水,我就死定了哦……
总算好不容易地盼到了他拿着管子的手,是松开不再往下插了。满以为捅在肚子里的管子,就能很快地把我鼓胀的东西全部地吸出来,让我舒服一点,也让手术快点结束。谁知,那老光头是不但不让管子吸,反而还一只手在盆里掏了一大瓢的凉水,另一只拿着一个漏斗就套在了那根管子上。于是,他拿水瓢的手一抬,水就顺着管子源源不断地流了进去。不得了哦,我听到了管子里面“咕隆咕隆”的水响声,那是像和我平时听到的生产队,牛生病要灌药那样的响声是一样的。妈的,这老光头缺德啊,竟然把是人的我和牛同一样地对待。于是,我就在心里狠狠地骂着老光头的娘了……水的响声,依然还是在接连不断的响着,而哀鸣的我,也依然是那么的孤独和无奈。
越来越难受的我,本能的用嘴巴狠狠地骂着。可让管子堵着的,我的嘴巴是怎么骂也骂不出声来。慢慢的,身上的力气完全消失,已经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力了……
水还是顺着管子,源源不断地流进我的肚子里。眼看着盆里的水是越来越少,而我的肚子,就像是老医生在用抽气筒不停地打着气。“噗,噗……”越来越大,越鼓越高,我自己看到,已经差不多有我妈妈开的南瓜那么大那么圆了。我估计如果再加水的话,肯定我的肚皮就会立刻爆破。老光头,我错了?我求你停下来还不行吗?我还小,我可不想死哦!看到自己鼓胀得那么大的肚子,我是越来越惶恐和不安了。
终于,在我恐慌不宁浑身颤抖的关键时刻,看到肚子涨得差不多的老医师,望了一眼盆里的水,总算放下了手中的水瓢。只见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然后就不急不忙地把管子从我嘴里,慢慢地拔了出来。随即,他又拿了一个大马桶,放在我的**底下后。这才用手摸了摸我还在流泪的脸蛋,眯着眼睛的很滑稽地对着我。
“喂!小朋友,你圆乎乎的肚皮好好可爱的哦!简直可以让爷爷当皮球踢了。”以为我有动静的他,根本没见我有半点的反应。你说,我能有反应吗?把我的肚皮搞成女人怀孕的样子,还说当球踢,缺德的老光头,他想得美,我才不上他的当呢?于是,他只得又连忙改用其他的套路哄我:“小朋友,你知道我头顶上的头发,到哪里去了吗?我不告诉你?”有意引起我注意的他,是隔着镜片地对着我,接连不断连续眨了眨他的眼睛。
“呵呵,不知道也猜不出来吧?那爷爷告诉你啊!哼,全都是让那些可恨的虱子咬断的。虱子咬下来的头发,那怎么办呢?爷爷可不想白白地浪费那么好有营养的东西,就把它一根一根地贴在了自己的脸上,就成了现在的长胡子。你没有长胡子,有头发是吧!那你看看爷爷脸上的胡子,是不是比你的头发还长啊?来,你摸摸看?”老光头说完后,居然用自己的手,拿着我的手去摸他的胡子。
突然一下来了兴趣的我,立马就被他的言语打动了。是呀,好奇怪不?我只看到我妈妈给两个姐姐头上捉虱子,根本就没见到虱子能咬断姐姐的头发?虱子既然能咬断头发,那我两个姐姐的脑袋上,为啥一直都是满头的黑发?再说,胡子也能贴上去吗?那我父亲怎么老用刀子刮,有时还要用手用力去扯?果然,天真顽皮被他深深吸引住了的我,当时也就忘记了顶呱呱的肚子的难受。我借着他的力,伸出自己的手指头,就迅速地抓着老医生下巴的一大把的胡须,是用力狠狠地一拉。老光头又骗我?妈呀!根本就拉不动。我望着自己手上的胡子,再望着老光头,眼神就有点木然了。
那个眼睛不好的老医生,没料到我手术后还是那么的顽皮,也根本没想到我的手还能有那么大的力。他望着沾在我手上的大几根花白胡子,痛得张着嘴巴连连地叫苦。
“哎哟!真是个调皮鬼,你真是个淘气鬼。看看?小东西又在撒尿呢?羞不羞哦?告诉你,要陪我的胡子哦!”老光头说完,也同样对我鼓起了他自己的长嘴巴。
一个大人用长嘴巴对着我装可怜?我可不上你的当。心软?谁心软谁就是王八蛋!谁叫你自己说话糊弄人?再说,我的手是你自己拿上去的,我无非就借了你一点力呗,你怪谁啊?哼哼,老光头,你刚才欺负我连长那么长的时间,我现在不但要拉尿,而且还要狠狠地骂你。于是,来火了的我,就翘着自己的嘴巴对着他放声大骂。
“你这老光头,死光头?尽骗人。你的胡须不是贴的,是长的。爸爸,老光头说他的胡子是贴上去的,可我怎么扯不动啊?你告诉我,爸爸!到底是长的还是贴的呀?”我骂完,随即就抬头问抱我的父亲。谁知,老医生和那位男医生包括我父亲三人同时都笑了。他们三人一笑,于是,我就只能跟着他们傻笑。我一笑,可就不得了,果然就引起了自己的连锁反应。
“噗通,噗通,噗通……”终于,坐在父亲身上笑着的我,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底下的闸门。光**,对着马桶就开始了连续不停的轰击。“噗通,噗通…….”接连不断,肚子里面的东西,是从下直冲入桶。储存酝酿了一天能量的没有休息的肚子,在这个时候,有如山洪全面爆发是势不可挡,刹那间就泻了一大半桶。气味难不难闻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还来不及交代的老医师和帮忙的那个大夫,赶紧用手是死死地捂着自己的鼻子,两人几乎同时,都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出了房间。房子里面的灯光下,就只乘下父亲抱着几乎虚脱的我了。而竭尽衰竭的我,好不容易地泄拉完后,轻松了许多,昏昏沉沉的就靠在父亲的怀里睡觉了。
第一卷 三集 瞒天过海 事情远没有结束。没过几天,生产队种红薯的季节就到了。这不,全队人马挖好地,就准备到地里去种红薯。可当大人们打开仓库,进里屋拿红薯种时,他们全都傻眼了。留种计划的红薯,竟然给人搬了好大的一个洞,谁敢说不是邪门?于是,到场的男社员们纷纷议论,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和集体公然对抗,这不是挖社会主义的墙角吗?那还了得?以至于脖子上围了一条旧毛巾的老队长,脸色十分难看的当场就发火了。
“全体社员今天停止劳动,马上开会查清楚,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偷队里的种薯?啊,肯定是有坏人,想破坏我们社会主义的大好形势。哼,想让我难堪,门都没有?我们这里讨论,马上派民兵去报告大队部。”老队长情绪激动,嗓音也就特别的洪亮。
“哪个王八羔子偷……偷的?好啊!今天你有本事,就给老子站……站出来?”老队长一激动,说出来的言语就有些不文明。
“这个仓库,好像只有队里的会计和保管员两人有钥匙。别人应该进不来,进来也没这个胆量。我看,缺了这么大一个洞,肯定就是他们两人合伙偷的了。”在一旁对会计和保管员有矛盾的记工员彭叔,不怀好意就直接把矛头指向了不在场的他们两人。
“你别乱猜疑?毛主席他老人家说过,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这几天会计家的丈母娘死了还没有回来,难道说他也有份?那肯定是不可能的是不?那排除了会计,按你的意思,就是周子龙了?你瞎编吧!凭秀才的为人,打死我也不相信他能偷红薯?我们作为gonchandangren,可不能随便冤枉一个好人?”在队里当出纳员的老党员牛伯,连忙站出来解释。
“会计没份?那不是保管员周子龙还是谁?谁有钥匙,谁就能开这张门呗?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你敢保证他没有?你说啊!”记工员彭叔立刻大言反驳。
“嗯,我想想看?那确实只有保管员是最大的嫌疑犯,没错,应该就是他了。周子龙回来没有?回来马上把他押到大队部去。这还了得,偷了集体那么多的红薯,田里空着让我怎么向大队部交差?”没有深思大发雷霆的老队长,也就认准是队里保管员周子龙无疑了。
“这……这…….哎…….”队长的好友牛伯,只气得狠狠地跺了一下自己的脚,随即就连叹了几声气。眼泪急出来的他,知道自己一个人已经无力回天了。
就这样,可怜的我的得力手下,大脑壳的父亲周叔周子龙,还没来得及明白是怎么回事,在去站上回家的路上,就被民兵们是逮个正着,然后又被稀里糊涂地带到了大队部。
大队书记姓徐,五十多岁的年纪,有着省部级领导一样魁梧的身材。他那颗硕大脑袋的脑瓜中间的长头发,尽管是朝后成行梳理上去的。但让人不敢恭维的是,举止可数的几根毛发,怎么也掩盖不住那光光的,几乎已经荒凉了的破草地。然而,怪事呀?他眼皮上的那两条眉毛,却又好像显得与身体特别的不对称。一句话,他的眉毛实在太长、太肥沃了,肥沃得简直就是在流油。你只要看到他,根本就无需再去看什么电影里面的西天如来佛的眉毛。这不,在他那对快盖住眼睛的长吊着眉的下方,就是他自己几乎被蒙住了的两只灰色无光的眼珠子。加之经常穿着一套浅灰色的中山装,以至于当他把中山装的扣子解开,用右手撩着一边摆动的时候,那纯粹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开国元帅的版本。平日里的他,除了嘴巴,老喜欢习惯性地叼着一个黑色的烟斗,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吞云吐雾外。有时,发着牢骚的就突然情绪失控地骂着别人的娘了。
这时听到外面有动静的大队书记,立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于是,他装模作样的就立即翘起自己的二郎腿,悠闲地坐在办公室旁边的椅子上哼起了花鼓戏。当眼睛的余光,看到被民兵押解进来的保管员周叔已到大门口时,他又赶紧地闭上自己的眼睛,然后不停地“吧嗒”着手中自制的卷烟。直到已经不长的一点点的烟头,烫着他的手指时,他才猛地装作一惊,烟头随手一丢,就把吸烟时烧着的右手,捅进了自己的嘴里不停地[00]。本来,他的这个动作对他来说,只是属于家常便饭罢了。可就让已经十分辛苦的两个民兵,押着周叔站在他的面前,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养精蓄锐好大一会,这才睁开鄙视的目光,对着周叔是很随意地扫瞄了一下。按道理,早已满腔怒火的他,发脾气是应该站起来立刻开口大骂的。然而,注重面子的他,还是把左手习惯性地伸向自己的中山装。直到中山装的扣子从上到下全部解开,目露凶光的他,才再次抬头把眼光狠狠地对准周叔很茫然的眼。突然,他伸出自己的右手,几乎是用敲山震虎的力气,在办公室的桌上就是“蓬捅”的一巴掌。只听到“膨”的一声大响,桌子上的茶杯被跳起来震倒的同时,杯里的茶水也随即流到了桌上和地上。
“你就是那个保管员周……周什么来着?我呸?还子龙?你有三国赵子龙的本事吗?赵子龙那可是保家卫国的大将军。你爹娘起了这个名字,无非是想让你当将军?呸,我看是痴人做梦,简直连狗屁都不如?你太胆大包天了,竟然敢挖社会主义的墙角?只有反动的特务,才会那样地反欣欣向荣的社会主义革命。从现在起,你就是我们人民专政的万恶的敌人。我们要狠狠地批斗你,同时还要让你在全大队挂牌游行。你这个进入我们社会主义内部的叛徒,内奸和工贼,如果不把你批死批臭,那我怎么还能管其他的人?”大队书记龇牙咧齿面目狰狞地喷着口水,凭着想象地发挥着他的即兴表演才能。
“民兵把他捆起来,今天晚上,给我好好地看管好他。明天上午,让他和那个偷白菜的人一起,通通在全大队挂牌游行批斗。如今,这个资本主义的歪风邪气如果不刹住?那咱们还怎么干社会主义?长此以往,那咱们社会主义的大家庭,岂不就被你们这些牛鬼蛇神搞垮台了?”大队书记说完后依然红光满面,灰色无神的眼睛,也突然发出绿色的光芒。
这个时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周叔,在有如皇权的大队书记的面前,是没有任何说话的资格的。所以,他只能胆战心惊地站在那里,盯着大队书记的两片嘴巴在上下不停地翻动。至于后来说什么,他确实连一句都没有听进去。脑袋始终昏昏沉沉的他,只记得进来的时候,大队书记骂他挖社会主义墙角,并且明天还要把他和偷白菜的人在全大队游行批斗。
是的,他不明白,他始终有点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了?既没有偷东西,也没有反党,更没有说反动的言论?为什么就被突然抓起来了,并被说成是特务和挖社会主义墙角的敌人?明天居然还要批斗?世道怎么会这样?苦苦思索怎么也想不明白的他,那天晚上果然没有回家。他连同那个偷白菜的人,被关在了大队部的牢房,学校礼堂的地下室。
第二天上午的九点整,在邻居队的田埂上,就传来了蔡久打锣的铜锣声了。
“大家都莫学我的样偷白菜啊,是偷社会主义大家庭的劳动成果啊!”“当,当,当……”是偷白菜的人,那嘶哑的声音。
“大家都莫学我的样偷红薯啊,是挖无产阶级社会主义的墙角啊!”“当,当,当……”是保管员周叔周子龙,那痛苦无奈的声音。
要是平时的话,看的人肯定不多。因为,“地富反坏右”包括四类分子,经常都是这样游行和喊着口号被批斗的,人们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然而,今天游行的是生产队的保管员,是本队的才子加官员,以至于,整个屋场的人就全部出动来围观了。果然,用绳子牵着的周叔和偷白菜的两个人,被四个背着抢的民兵,随即押着就来到了我们生产队。两个人都被麻绳子,五花大绑地捆着。两个人的手里,都提着一个大铜锣。偷白菜的人胸前,用草绳子圈了一颗大白菜,周叔的胸前,则是用草绳子穿着一个大红薯。十分滑稽的两个人,是边走边打铜锣边轮流地喊着规定的口号。渐渐地走过来的游行队伍里的周叔,到了自己生产队自家的门前,就放声地大哭起来。那男子汉受委屈受冤枉的哭声,让任何明白知道他的人听了,都感到无比的心酸。
可不,读了一肚子书的周叔,感觉自己真是有辱天下读书人的颜面。尽管他在喊着口号在游行批斗,但他的脑子始终在不停地转动:“倒八辈子霉不?堂堂的被别人敬重、贵为被称作秀才的自己,居然在莫名其妙的情况下,就被逼迫在全大队游行和批斗了,自己也太窝囊太悲哀了吧!无可置疑,现在已经是挂着莫须有的罪名了,关键是回家后这张老脸该怎样搁?估计从今以后,怕是已经无脸见左邻右舍和全大队的社员们了吧!然而,这年头又能到哪里去?天下到处还不是都一样,自己又能到哪里去过安生的日子?哎,目前看来,还只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于是,想得太多内心痛苦的队长,就哀叹这世道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昨天还是队里的保管员?今天就不分青红皂白地成了游行批斗的四类分子?为什么就没有人站出来为自己主持公道或者说上一句话?自然,自尊心很强很要面子的他,哭完后就迅速地低着头,眼睛看着地下。轮到他喊口号时,他就把嘴对着天上干喊。
周叔的老婆陶婶,蓬着头,穿着一件短袖的汗衫,光着脚的也挤在穿流不断的人群里。她也为自己的丈夫,感到好委屈好难过。是的,丈夫明明没有拿队里的一个红薯,怎么就成了挖社会主义墙角的人了?确实,她也想不通也想不明白。但是,她又无能为力,她也无法为自己的丈夫鸣不平。看到丈夫满头的大汗,满脸泪痕的她,只能是快速地跑进了自己的屋子,用大碗盛了满满的一碗水,端到嘴巴已喊起了泡的丈夫的口边,让丈夫喝完。流着眼泪的她,只能这样做了,这是身为妻子的她,唯一能帮丈夫做的事情。
“当,当,当……”“大家都莫学我的样偷红薯啊,是挖社会主义的墙角啊?”周叔游行的队伍渐渐地远去……
这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我的得力部下,周叔的儿子大脑壳,居然整个人群里都没有看到他,邪门不?还不死心的我,在我眼睛能看到的视线范围内,又重新迅速地筛选了一遍,还是不见他的身影。这小子真够哥们,他居然没有把这个大事说出去?不愧为我的好部下好哥们。要知道,我可是指挥的主谋啊!当时,确实吓得六神无主的我,担心他们说出来后,我也要挂牌子游行和批斗。然而,事情往往就是这样,你担心要发生事,偏偏他就不发生。这个秘密,一直没有人知道。只不过,大脑壳的父亲由于这个冤案,从此由生产队的保管员,贬成了一般的庶民。而彭叔,就自然而然地顶上了周叔的位子,神气地当上了生产队的保管员。
第一卷 四集 年幼无知 小孩的心事很幼稚,很单纯。小孩的想法很天真,很恬静。这件大事在哥们几个中间,根本就没有造成多大的影响。也就前后几天的时间,我们又和从前一样地融洽了。我依然还是他们的领导,他们依旧是我的好哥们和好部下。
九月一号,影响我们一生重大的时刻终于来到,新学期正式开学了。就在这一天,我们全部都起得很早,换上干净的衣服,背着崭新的书包。然后,在父辈们的带领下,和我们的哥哥姐姐们一起,开着浩浩荡荡的大部队,全部都集结在大队部破烂不堪时常漏雨的老学校。于是,学校礼堂里的桌子边,报名就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红鼻子,他是我们几个中的,老师第一个要检验和考试的对象。
“姓名?”回答:“红鼻子”。“几岁?”回答:“肉六岁”。“家庭什么农?”回答:“鼻头浓”。“父亲叫什么?”回答:“父亲叫狗呀子”。“母亲叫什么?”回答:“四妖精”。红鼻子回答完后,所有的老师都望着他目瞪口呆。
第二个轮到我。
“姓名?”回答:“曾解放。”“几岁?”回答:“六岁。”“家里是什么农?”回答:“贫下中农”。“父亲叫什么?”回答:“曾金爹。”“母亲叫什么?”回答:“曾凤姑。”“你们家都姓曾啊?”“不姓曾,难道要我跟你姓啊?”是的,我是他们的领导,当时我是这样考虑的,我回答问题时,绝对不能让他们看笑话。
呵呵,我不聪明鬼才相信。因为,我的推理是我的父亲姓曾,姐弟们都姓曾,那母亲肯定也姓曾是不?要不,怎么叫一家人?别人都把我的母亲喊为“凤姑”的,那自然我母亲就是“曾凤姑”了。看到老师们开心的大笑,我自己心里也喜滋滋的。当时我估计,我的回答,应该是所有报名新生中最有水平的。
大脑壳是三个。
“姓名?”回答:“周为国。”“几岁?”回答:“明天就六岁。”“家庭成分是什么?”回答:“四类分子家庭。”“父亲叫什么?”回答:“父亲叫周子龙。”“母亲叫什么?”回答:“母亲叫陶婶。”这小子也很精明,知道父亲游行了一次,就自然而然地把自己家庭说成了四类分子。他的回答让老师们都苦笑着脸地望着他,然后就是谁也没有表情。
小眼睛是四个……好的,我们几个,都全部顺利地通过了报名的考试。经过筛选,除谭新和背背的年纪不到六岁,被挡在了学校的大门外。其余的我们四人,就全部成为了名副其实的一年级的小学生。
正式开始上第一节课了。我们教室里上课的课桌,是用红砖砌成的长方形的墙壁、然后在上面压了一块水泥板做成的。由于学生太多,每间课桌,就只能挤着三个小孩。加上我们小学一年级没有座位,全班的男女同学就只好背着书包,都全部站着的听老师讲课。
我和我哥们小眼睛的中间,是夹着一个比我们俩稍微矮一点的女同学。要知道,四十五分钟的上课时间,对我们野惯了的农村的野孩子来说,确实是相当难熬的。这不,当班主任女老师,讲课讲完了阿拉伯数字后,又正在黑板上用正楷字,按顺序写着大写的汉字“壹”到“拾”时,她刚动手写上那个长“壹”字的脑袋,我就感觉我的屁股底下已经有顶不住的危险了。然而,看到前面有老师怕挨骂的我,又不敢随便地到外面去上则所。随着我的眼睛,对黑板前的老师溜溜地转了转,心领神会的我就迅速地拉下了自己的裤子。于是,“哧,哧哧”带气味的尿,顺着那课桌的砖头就“哗啦啦”地流到了教室的地板上。拉完了尿后好舒服的我,赶快抬头用眼睛看了一眼尽忠职守的老师,她依然还在黑板上埋头苦干。我这才嘴巴长长的嘘了一口气,同时还跟着伸了一个懒腰。我同坐的哥们小眼镜一见我这样,早就憋得难受的他,什么也不管也飞快地拉下了自己的裤子。这小子,十足的邪门,他以为是和平时在我们自己的家里一样,随随便便的想怎么干就怎么干。竟然一边拉,还一边用嘴巴不停地吹着:“嘘,嘘……”就是他鼓着嘴巴的这么简单的一吹,可就让夹在我们中间的女同学,她再也顶不住了。只见她不等小眼镜拉完尿,也跟着不由自主地扒下裤子,随即蹲在了地上……呵呵,乱套了,教室里面确实全乱套了。我的哥们在我的带动下,男女同学又在我哥们的带动下,教室里就比则所里面还要则所的了。
我们的班主任女老师,也是一个和我父亲一样眼睛高度近视的人。由于忙于写字,她没有看到我们拉尿的情景,但她还是闻到了尿的气味。她回过头在讲台上用鼻子嗅了嗅,感觉好像有点不对头:明显的越来越难闻了。于是,她连忙放下手中的粉笔,又用手扶了扶眼镜,这才哆哆嗦嗦的走下讲台,想看过究竟。透过厚厚的镜片,走到座位旁边的她,看到教室的地板都是湿的,其中竟然还有一些地方在流动。她就有点莫名其妙和纳闷了:“奇怪啊,刚才上课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成现在这个样子了?气味这么浓?难道是这群无知的学生们拉的尿?在教室里拉尿?男生女生都拉吗?”
就当她抬头用眼睛望了一眼同学们,想从中找出破绽时。她突然发现所有的男女学生也都在大胆地看着她,而且都站在湿湿的座位上,好像根本就无视她的存在。这就使信心不足的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神经过敏了:“绝对不可能,应该没有这样低素质的学生?如果脸皮都是这么厚,拉完尿后,居然还能这么明目张胆地看着老师,那今后谁能管得了?”
为了证明自己判断的错误,搞不清缘由的女老师只得弯下腰,用她的芊芊玉指在还在流动的地板上轻轻的点了一下,随即就放到自己的鼻子底下闻了闻:“呸”?好骚,果然是童子尿。她立刻吓得花容失色,大步跨上讲台,拿上自己的书夹和粉笔盒,就不要命地往教室的外面冲。由于特别气愤,她奔跑的时候,抬起来的一双紧张无力的脚,绊到了教室那几寸高的门槛。只听见“扑通”的一声大响,她整个的人,就摔倒在教室外面的走廊上。惨哦!那个陪了她还不到一个小时的新眼镜,也“啪嗒”的一声摔出一两米,就悲愤地到马克思那里去报到了。一盒鑚新的粉笔,随之也咕噜噜地滚得满地都是。而看到老师人倒在地上,听到眼镜玻璃破碎声响的男女同学们,居然都打着手板,无不大声地大笑和叫好。直气得脸上发青的女老师,连身上的疼痛也不顾,连掉在地上的书夹子都不拿,就迅速爬起来一瘸一瘸地跑了。后来知道她是新来的班主任,是戴上新买的眼镜上第一节课
事情毕竟不是小事,全班的男女同学,竟然都把教室当成则所,真是胆大妄为不?愤怒的女班主任老师,终究还是忍不住地把我们小学的校长请来了。她的意思很明显,就是等着校长给我们全班每个人,来一个最严厉的处分。否则,就难出她心中的那口恶气,和那一副已经光荣了的她心爱的眼镜。
我们的校长,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天生自然式的卷发,上大下小的瓜子脸形。上身着一件洁净的白色短衬衣,显示着人的精干。下身流行有点带喇叭式样的蓝色裤子,配上发亮的三接头皮鞋,那是十足的一个高级知识分子的打扮。在班主任老师严厉的叫喊声中,我们全班同学按要求,被分成两排是站在了讲台的前面。校长在班主任的陪同下,就站在我们两排的正中间。只见校长大方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哼”一下鼻子的同时,也清了清自己的嗓门,就对着我们一年级的小学生开始做报告了。
“嗯?同学们好!这个啊,今天你们全班的同学,在老师不明真相的情况下,集体举行了大规模的比赛。我看,这很好嘛!说实话,这可是我当老师以来,见到过的最新鲜刺激的好事?哈哈,这个嘛!说明同学们的胆子都很大,集体荣誉感特强,应该大有潜力可挖。但是,同学们啊!我希望你们把这个长处,用在今后其它地方的决赛上,教室里面就麻烦你们再不能这样了。当然,我知道所有的同学们,都是好孩子的。所以,这一次的无意识,我就原谅大家,也就不和同学们计较了。只是,这个啊!请同学们务必记住。今后如果要上则所的话,就一定要举手报告你们的老师。同学们啊!你们现在已经是一个上学的学生了。这个啊!今后再也不能,按你们在家里玩的那一套的小把戏了,知道吗?还有,嗯,嗯?这个嘛…….”校长的指示还没有说完,就猛地咳嗽起来。
“嗯,这个、嘛?现在气味越来越浓重,那我希望同学们解散后,马上和你们的老师,到食堂里面拿水捅打水冲洗教室。这个嘛?气味太难闻了就不好受,人就会咳嗽是不?好!我现在宣布,全体马上解散。”总算在“这个嘛”言语的引导下,好不容易地做完报告的校长,用眼睛望了望同学们。随即,皱着眉头用手在自己的鼻子下扇了扇。然后,眼睛一抬,看也不看我们的班主任一眼,嘴巴也“呸”的一声,就走出了教门。
班主任老师见校长来了,居然没有批评我们,而且只说了那些无关要紧的话就走了。她气得狠狠地鼓起了自己的长嘴巴,随即,又用脚在地下,用力狠狠的连续地跺了跺。不过,跺也是白跺,气也是白气。没有用的,谁叫她不是学校当官的哦!无可奈何的她,只得带领同学们按照校长的指示,拿桶打水冲洗教室。开学的第一天,就这样被我们打发走了。
第一卷 五集 意想不到 小学读的书是很少的,基本上就只有语文和数学两门课。上完了语文上数学,上完数学还是上语文。天天这样,周而复始枯燥无味是特别的单调。好在一个星期,还有那么重要的两节体育课。说上体育课,对我们头脑简单的小学生来讲,那就是我们心中无限向往的花花世界。记得那个时候,只要是听到上体育课的铃声一响,穷得不得了的疯小子的男同学们,就一窝蜂的涌着冲向学校的泥巴操场。然后就分成两边,玩我们笑傲江湖的新名堂斗牛。那个斗牛呀,那真是特别地过瘾。用一只手把一个腿提起来,进退自如地和对方进攻着。呵呵,“攻!攻!冲!”直杀得天昏地暗,尘土飞扬。直冲得人仰马翻,哭爹喊娘。就是现在看到的电视里面的角斗士
我们这一派在我的领导下,尤为显得特别的厉害。我的几个得力手下战无不胜,所向披靡。我指导他们的宗旨,一贯是不惜任何的代价,也要把对手冲倒在地。一个人不行,两个上,两个人还不行,同时上三个,我就不相信撞你不下来。想打架的话?哼,来啊!谁怕谁?大我们几班的同学,我们都能把他打倒在地。再说,我们人多,而且不怕死的可以用嘴巴一顿地乱咬,谁不怕还算他真有本事。后来,上体育课,我们就直接分边打群架了。再后来,连下课的十五分钟,也养成了这样的习惯:变成了同年级的甲班和乙班对打。是啊!这个速度太快了,很容易解决复杂问题的。几个人冲上去把人打倒在地,然后就一窝蜂地跑了。直气得老师,经常拉我们的耳朵和打我们的手掌,也气得好多家长,都跑到我家里的父母亲面前告御状。不过,玩归玩,学归学。我的学习成绩,始终是全班全年级最好的。那个对我印象最差的女班主任老师,看到我的成绩好后,居然也冰释前嫌地对我刮目相看。我有什么问题的,她也争只眼,闭只眼的。后来,还索性让我当上了班里最大的官:班长。
进入小学三年级的下学期,我依然是班上成绩最好的常青树老班长。而且随着我的日渐成熟和霸道,我的权利在班上也如日中天,越来越风光的不得了。这不,老师要检查的同学们的作业,也点名要我检查,迟到和旷课的也要我登记,就连打扫卫生也要我安排。于是我感觉,自己真有本事也太有才华了。
我能不自豪吗?自己下课走路时,可以随便地叫班上哪个同学背我。心血来潮时,也可以任意地叫哪位同学们蹲下来做马,自己大大咧咧地坐在他们的肩上耀武扬威。然后,被一大群男同学拥着的,想到哪里就到哪里。只是,骄傲的我,始终有一点弄不明白。总感觉,当老师也不难啊!你看看,整天都是拿着课本的对着书本上念经一样,这照本宣科的事谁不会啊?不信?我也上去一样地念给同学们听。再说,检查作业也真的很简单,很简单。用红笔在作业本上对的打钩,错的打差,然后写上个日子,这就完了。检查作业和功课,就是这么的简单了事。于是,我就好把自己,比作是班里同学们的老师了。
自然,沾沾自喜的我就飘飘然高高在上,八面威风的好不神气。完全可以这么说,我的权利到四年级的时候,在班上就已经到达了极致和顶峰。班上的同学没有哪个不听我的,他们也不敢不听我的。哼哼,谁敢不听我的,检查作业的时候我就说谁不合格,让老师罚他回家写一百遍。你明明没有迟到,我就在本子上登记你迟到,让老师罚你晚上回家时天天打扫卫生。真是的,不信你试试看:我班长说的话是老师相信?还是你庶民说的话老师相信?加之班上我的几个老部下的极力维护,我就成了班上名副其实的“王”了。当然,哥们三个有什么问题,也需要我帮忙照顾。因为,我是他们的连长。
四年级开学才两个月,学校就有了很大的变化。不知是什么缘故,很突然地增加了许多的学生。学生多了,学校里没有多余的教室,自然就要寻找另外的一条出路。于是,我们班和同年级的三个班,在大队和学校领导的统一安排下,为适应新的形势,就一起搬到了我们生产队后面的另一个生产队被零时做成的学校,和我们自己生产队的距离相隔很近。说上这段距离,就是一座小得可怜的,这头放屁那头仿佛能闻见的小山。
大队部和学校的领导真有眼光。他们之所以选择那个地方做零时的学校,关键是看中那个生产队的房子大部分是地主家遗留下来的。房子好多好多相连的一大片,到新政府掌权的时候,被打倒收回的地主家的房子,就全部分给了贫下中农和没有房子的特困户。美死人了,我的确蛮喜欢我们被零时安排的那个学校,比我们经常漏雨的老学校近多了。还有那一间连一间的房子像迷宫一样,无论天晴下雨的你都不会晒着太阳和淋上雨水。然而,我和同学们更喜欢的,是地主家屋后面的山上那密密麻麻高耸的树林。树林里的地下,藏着好多相连的,那个时候防日本鬼子飞机下蛋的防空洞。在防空洞里很热闹的,里面有蝙蝠,鸟啊老鼠蛇之类的东西很多。有的时候进去,准能逮着其中的一种。所以,如果说洞里不好玩,那才是傻瓜们说的傻话。同学们一旦进到这个洞里,就总是谁都不想出来。尤其在里面玩打仗,有模有样的还真像《地道战》里面打仗的模式。
我们新的教室,就设在一户贫苦农从被打倒的地主家,分得来的一套有天井的大院子里。教室的黑板,改用一张门板涂上黑漆做成的。整个新教室面积很大,光前面半截,就足足能够容纳我们班的六十多位同学。只是一条,天晴的时候听课还好,要是下雨就有点麻烦。那天井上空漂流下来的雨水,总是很随意的弹跳到后两排同学的身上。理所当然,这怪不了别人,谁叫后排同学的成绩特不好。总是考试不及格或分数最低的,他就只能是这样的待遇。所以,在那个年代,似乎学校都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成绩最差的同学,永远只能坐在教室里面的最后一排,无人关注。仿佛这就是天经地义亘古不变的规律。而我,始终是安排坐在教室全面的第一排的正中央,桌子几乎就挨着老师讲课的黑板了。好讨厌哦!由于课桌前排离老师的黑板太近,以至于力气大的男老师讲课的时候,总有唾沫和口水飞过来,让我只能捂着口鼻地听老师讲课。
说实话,我可希望老师把我编到后面的倒数第一排。到下雨的时候,我就能够用手去抓那些飘舞的雨水了。说来也奇怪,那些滴滴答答响着的雨声简直特别好听,不管什么时候,都能让玩心大发的我兴奋不已。其实,也不能怪我贪玩。你看看,不就简单的语数两门课吗?对于听课时记忆力好的我来说,根本就用不着花费那么多的时间。再说,天天学,每天上课的老师,都是安排好多的时间让学生们自己自习。一旦当走进教室的哪位老师交代完一句复习后,老师随即就不知道人到哪个地方去搞约会去了。然而,尽管是这样,但每一学期要学习的书,老师还是仅仅只用了整个学期的三分之二的时间,就早早全部地上完了。但是,谁也没有办法,班主任老师就非得让成绩好的坐在前面。老师说,这是很多同学想坐也坐不到的座位。还说,这也是成绩和荣誉的象征。
哎,这也许就是我们中国遗留下来的传统老习惯。始终把成绩,用做来衡量一个人好坏的重要因素吧!而现代所有人的毛病,就是虚荣心太强,死都要面子。明明知道自己难受,可还是要苦苦地死撑着。而我也不是圣人,所以,也就走不出这个怪圈了。
慢慢的,所有的同学都适应了这里的环境,也都喜欢上了这里优美的环境。在我们教室的旁边,有一个小小的侧门,走出这个小侧门,到达山林上有一个一丈多高的土岩。而要到充满神奇诱惑的山洞里去玩,就非得要经过这高高的土岩。于是,班里的男同学,在我这个班长的重点暗示下,经过半个多月的中午和下课时的模爬,总算是踩出了一条,人能够攀爬上去的“自古华山一条道”的人行小道。
我记得,有句古话叫做“人在曹营心在汉”。但我不知道这句话,是哪朝那代哪个名人说的?想起来,那真是说得太好了。因为,它完全是说到我的心坎里面去了。看看,上课的时候,我人坐在教室里,可心早就已经飞向了那个神秘的防空洞。以至于下课的时候,就连那短短的十五分钟课间时间的玩耍,也都成为我们男同学争分夺秒的好光阴。我们依然是分成两派。以我班长为头的是一派,以学习委员大脑壳为头的是另一派。就这样,我们两派在洞里是飞天蜈蚣,不管天晴下雨,天天打得乌烟瘴气,神鬼不宁。当然,主要的武器,依然是黄泥巴做成的球,树枝条做成的枪。为了不耽误我们的上课时间,考虑周全的我,在外面就专门安排了一个胆子很小,且又怕打仗的男同学听铃声。只要上课的铃声一响,他就立马在外面报警给我们吹哨子。首先,我们还能把握分寸,上课的铃声一响,就赶野鸭子似地挤在一起一溜烟地奔向教室。尽管头上的泥巴,还在不停地往下掉,脸上的汗水,也还在死死地往下流。而看到的老师,也只是简单的训斥几句,也就不了了事。因为,班长和学习委员,毕竟是老师的左右臂膀,更何况我们班的成绩,始终是全校同年级最好的。
人啊!最大的失误,莫过于忘乎所以得意忘形。由于我班是全校重点推广的尖子班,而且,在多次的公社文教办统一的考试比赛中,成绩始终是名列前茅。曾经多次受到学校的表扬,也曾多次得到文教办奖励的奖状。所以,急于想得到答案的公社文教办,就决定和全校的老师精英,到我们班进行一次现场的听课,想看看我们班的老师和同学们,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是怎样在老师的英明教导下,起得那么好的惊人的成绩的。于是,听课的时间,就定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第一节课。
那是一个天气非常晴朗的一天,天空中看不到任何一丝的云彩。学校放了中午学,回家吃饭的同学们返回校后,在我和学习委员大脑壳的精心组织下,我们又全部一溜烟地,爬进了学校后面山里面的那个防空洞里。
哎?傻哦!鬼迷心窍的我,根本就没有发现,我安排平时听铃声的那个胆小的同学,病了没有来。记性本来很好的我,居然忘记了这天下午,竟然还有这么重要的一课。再加之头天晚上,大队部放的电影《地道战》那精彩的画面,已经完全渗入到我们的脑海成催发剂。以至于,在我和学习委员的英明领导下,我们全班两派的男同学,在防空洞里是疯得忘记了世界,忘记了一切……
当我们的班主任语文老师,钻进航空洞里找到我这个班长,瞪着眼蹦着脸地大发雷霆时,满身脏污的我就知道闯下大祸了。当我们夹着尾巴灰溜溜地回到教室时,已经是超过了整整的半个小时。而文教办和听课的老师,早已不见任何的踪影。果然,班主任这次对我再也没有手下留情。她右手拿着那个教学的尺子,左手按着我的手指,在我的手掌心上,就是重重的好几下:“啪,啪,啪”,好响亮的响声哦!妈妈呀!这可是我上学以来,第一次看到我们的班主任老师,对我是那样的凶,那样不留丝毫的情面。直打得我的左手,后两天从书包里拿本子都有点困难。而打完了我的班主任,随即又罚我和全班的男同学,面对教室的墙壁,是整整的站了一个下午。
事情影响太大了。可不,公社文教办就直接点名,批评了我们的学校。还说什么考试的成绩,每次都纯属巧合。倒霉哦!这次学校的校长,再也没有像一年级那样地对我大发慈悲。他和学校老师们开会讨论,决定在全校师生大会上,对我进行点名批评和记过处分,并同时要我作深刻的检讨。在这关键的时刻,我的班主任老师站起来,说话表示反对。她说,我的成绩大家有目共睹,每次的考试,几乎都是全年级的第一,为学校争得了那么大的荣誉,不应该处罚得那么的严厉。还说,如果事情处理太重,肯定就会影响我的积极性,影响我们学校,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典型光辉形象。终于,我的班主任老师的努力没有白费,学校只让我在班上做了个检讨。但是,我由此丢掉了三四年来的呼风降雨的总统宝座:纯爷们的班长。从此,我也由班里的一把手,变为普通的贫民百姓了。
第一卷 六集 人心叵测 暑假,总是在不知不觉的蝉鸣声中就到来了。骄阳似火七月的天,根本无半点风。即使有的话,也不知道躲在哪个地方乘凉去了。树上的叶子,看不到丁点的晃动。好热哦!滚烫的地板,像冒着腾腾热气的蒸笼,憋得人透不过气来。而农村一年之中最繁忙的季节双抢,就总是在这样的氛围中打响了。
我们生产队是一个依山傍水,有着百十多口人的美丽的小村庄。村子四周的群山绵延起伏,绿树成阴是风光无限。听着那清澈溪水的叮当声,悠悠然一年四季总在小村旁不停地回荡。针对我们队自然美观的大好条件,以至于大人们老讲,我们生产队应该是个出大人物和发大财的好地方。缘因就取决于我们队里的,那条横贯东西自然流畅的大溪流,这可是了不得的。老人们还说,自然的水能够这么气势磅礴地向东流,就是一场春水向东流。从阴阳八卦风水学的角度来讲,这原本就是出人才和发大财的风水宝地。
于是乎,果然就出了一个人才。只不过,他不是一个正面的人才,是蒋介石政府统治下的一个宪兵团的团长。谁都知道,豺狼当道的旧社会,宪兵见官大三级。更何况,他是一个堂堂的伪政府的宪兵团团长。神气和骄横的样子,是可想而知的。解放前,他和湖南省国民党的党政高官是称兄道弟,鱼肉百姓。到了一九四八年底的解放前夕,他的宪兵团和国民党的先头部队,一起就被蒋介石派到了台湾。那个时候,穷途末路的蒋介石,在人民战争汪洋大海的围攻下,似乎已经预感到他自己末日的来临。于是,就亲自点名派他的亲信宪兵,到台湾去提前控制局面,以便他到台湾后无后顾之忧。所以,正确地说,他是蒋介石的一条忠实的走狗,是与人民政府死死为敌的反动派。只是,他这个人的家乡观念特别严重。在一九四九年,湖南临近解放时,他居然带着他的家眷和大量的金银财宝,又回到了他的老家,也就是我的家乡。准备大肆购买田土,依旧过奢侈腐朽的生活。可随着湖南的和平解放,他这样的人,自然就成了人民专政的对象。但人民政府还是宽大为怀,希望他放下脑中的信念投降,然后再重新做人。可吃了迷魂药的他,就是死不改悔他反动的立场,还死死地为他的主子蒋介石唱赞歌。于是,他这样的人,就只能为蒋介石土崩瓦解的反动政府陪葬,只能在人民正义的枪声下完蛋。听说他的功夫,还是蛮厉害的。枪决的时候,整整的浪费了国家的九颗子弹,才结束了他罪恶反动的一生。
人是出了个这么反动的人,财就没见哪家哪个发,可日子还得照常一天一天的过。这不,这天中午午饭后的一点,门前柳树上的宣婵就已经十分嚣张了。它们此起彼伏争先恐后的豪叫不止,就好像正在进行昆虫界的美声比赛似的。可把队里平时喜欢叫的几条老狗,都气得哑声地钻在挡住了太阳光的樟树底下,就吐着那红红的长舌头大口不停地喘着粗气,以示它们的最强烈的抗议。其实,单从狗的气愤的程度来看,就不难看出:眼睛时开时闭的显得非常的不安定,呼吸也时大时小的显得特别的不均匀。不用说了,就是让树上的无法无天的死叫声搅得睡不安宁。想想也是,能怪那些狗吗?你天天都是一个老调重弹,也不知道创新变更一下,你这蠢东西哟,谁听了谁能受得了?
而每天听到宣婵吵闹声的队里的男社员们,就比其他动物更显得特别的心烦。这不,他们几乎热得全都光着膀子,就躺在自家堂屋里的稍微有点凉气的地板上。尽管眼睛是闭上眼的,可脖子下连着的身体不管怎样,就是翻来覆去的老睡不着。以至于身体左右滚动的时候,地上都留下来湿湿的痕印。
再看看中午根本没顾上睡觉的好多女同志,一只手抱着一个正在吃奶的光**小孩,另一只手则都摇着一把破蒲扇。她们坐在地上不是躺,而是把自己的后背死死地抵在土砖砌的墙壁上。就想从陈旧的泥砖墙壁上,也吸收一点点的凉气来。
按道理,天气表面的温度应该在摄氏四十度以上。然而此时,老队长戴着他那顶戴了几年的破草帽,脖子上围了一条淋了水的旧毛巾,依旧从人们的视线中出现了。尽管天气是那样的炎热,尽管他脸上的汗水,在不停地往下流。但他还是神气十足地从上屋到下屋,然后从下屋再到上屋,一户不漏地上下走了两遍。终于,他吹响了出工时的号子。只见他拿着哨子一边吹,一边走,还一边不停地大喊:“出工了,出工了,大家出工了。”老队长的哨音和喊话声,同时传得很远,很远……
可能是半空中那吊着的太阳光线,实在是太强,又可能是外面热得要命的鬼天气的温度,又实在是太高。反正听到哨子和喊声从地上爬起来的男社员们,好多跑出门掂着脚在自家滚烫的坪里,抬头望一下半空火一样的太阳后,又匆忙缩头地跑进屋里躺在地上大口的呼着气。而就在这一进一出的十几秒的过程中,汗水也迅速地湿透了人的整个短裤。眼看着一个小时过去了,没有人出工。两个小时过去了,还是没有人动。真不知道,勤勤恳恳的老队长在外面吹了多少遍哨子,也不知道,任劳任怨的老队长在外面喊了多少个来回。总之,他那张古铜式的黑脸,就只看到两只眼睛在转动了。于是,汗流浃背湿透了衣服的老党员老队长怒火烧心,终于忍耐不住是随口而出:“你们这些人真是奴隶性质,都让gongchandang]的社会主义制度把你们惯成了这样。你们只喜欢国民党的皮鞭,只要他们的皮鞭一举,你们就自觉老老实实地听话出工了。”确实,老队长话就这么说了。说完后,喉干舌燥的老队长,回到自己的屋里喝了满满的一大碗水后,又接着出来喊工。直到下午的四点整,社员们这才在老队长的无数次的哨声和喊声中,挑起箩筐工具零零散散地走出了房门。
晚上亮灯的时候,闷得要命的鬼天气,还是一点风都没有。全身湿透的老队长,左手摇着一把蒲扇,坐在自家的饭桌旁咬了一块盐酸冬瓜,正准备用筷子快点扒饭时。突然,四个荷枪实弹的民兵,走进屋子就团团地围住了他。以至于可怜的老队长,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的反应,大队书记就命令一个民兵,把一双冰凉的手铐戴在了他的手上。没有含糊,速度很快,前前后后几分钟的时间就解决了问题。当我们生产队的社员和老队长的家人,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老队长人就随即被带走了。押解老队长的,依然是大队书记亲自出马组成的队伍。而大队书记一帮人到公社签字后,连夜就直接将老队长转到县城。从此,老队长在很长的时间内,一直全无音讯。直到四人帮垮台后放回来时,人就已经完全地变了模样。
随着老队长的一走,红红的布告上的罪名马上就贴出来了:“反对党中央毛主席,支持国民党蒋介石颠覆政权。是反动派安插在我们社会主义国家的阴险的特务,是真正典型的现行反革命。”老队长喊工时无意说的那些气话,让他成为了现行的反革命。代价,自然是到封闭的劳改农场,去进行漫无天日的劳动改造。
第一卷 七集 柳暗花明 老队长被突然地抓走了,整个生产队顿时陷入一片混乱。大家都不知道,究竟该干些什么为好,局面一团糟,是谁也指挥不了谁。到这个时候,松松垮垮的大集体的社员们,才终于明白,没有队长指挥的社员们,纯粹就是一帮乌合之众,没有半点的凝聚力,办不成任何的事情。俗语说的好,国不可一日无君,队不可一日无长。更何况是在如火如荼的双抢紧张时节,好多无粮的家庭,还在等着田里的早稻米下锅呢。眼看着抢收抢插的双抢时间,已经拖了好几天,能不能在秋季到来之前,把秧苗全部插下田,还确实是个未知数。事情的严峻性,队里的每个社员都心知肚明。
还真想不到,通过全体社员的投票,周叔周子龙居然被推举当一队之队的队长了,邪门不?说实在的,队里的社员们之所以选他,还确实是经过一番深思和考虑的。一条,周叔是老党员,在生产队已经当了好多年的保管员,有魄力、有本事指挥队里的一切大小事物。二条,他和邻里邻居的关系,以及为人处世都还不错。到外面办事,光凭着他满肚子的文化和会讲道理的嘴巴,别人也还蛮打算他的。所以,尽管他头上有四类分子的头衔,但聪明的社员们权衡再三,在几个候选人之间,还是毫不犹豫地投了周叔的票。然而,周叔被推举当队长的同时,好多的闲言闲语马上就出来了。说是告密的人就是周叔本人,说什么他为两年前的那桩事一直怀恨在心。更有说的,周叔就是想当队里的这个一把手。有实权,能够指挥全队的一百多人。
谣言归谣言,议论归议论,可正事还得马上办。这不,周叔既然已经当上队长了,那就得拿出点真本事来,让大伙瞧一瞧看一看。因为,只有真本事,才是对谣言和议论最有力的回击。
好家伙!新官上任三把火,周叔当天果然就行使队长的权利。宣布在晚上召开全体社员大会,商讨队里眼下急需解决的几个重大的疑难问题。
晚上的会议,就准时在周叔家举行。尽管天气非常炎热,人随便的动一下就会大汗淋漓。但大坪里面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依旧座无虚席,畅所欲言。新队长的老婆贤惠的陶婶,也穿上了一件平时不怎么穿的新衣服,满脸笑容,殷勤周到地递上切好的烟丝和纸。然后,又端上滚烫的豆子芝麻茶。于是乎,七月的晚上,社员们在大坪里喝着茶抽着烟,眉飞色舞是高谈阔论。尽管满身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湿透,还散发着一阵阵难闻的酸臭味。但社员们仍然是情绪激昂,妙语连珠地相互调侃。
“请大家静一静!承蒙诸位乡亲看得起,推荐我周子龙当队长,本人在这里多谢你们了。社员同志们,老队长发生的这件事,是谁也没有想得到的。可政府的事,咱们谁也说不清,谁也无权干涉。所以,今天晚上就不谈论这件事。同志们啊!我们之所以要选择在今晚开会,其目的,主要是讨论队里集体双抢的事情。这是件大事,是迫在眉睫急需解决的大问题。到目前为止,已经耽误了好几天是吧!为了让咱们队在下半年能有一个好的收成,也为了同志们今后能够填饱肚子。从明天起,一定要集中全部力量,来抓紧时间抢收抢插。我希望同志们一定要拿出实际行动来大干特干,把流动红旗给我重新夺回来,以雪前耻。让兄弟生产队,也知道我们队究竟有多厉害。”周叔不愧是有文化的人,他说的话只说重点,社员们全部都在认真仔细地听着。
“从明天起,全队的男男女女,除个别的打杂外,全部统一安排,分成两组干。我们一定要争取和往常年一样,在七月十五之前,如论如何也要吃上新粮。大家看看,还有什么补充的意见没有?我的话完了,谢谢。”队长的话一完,鸦雀无声的全场,顿时就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刚才我们的新队长,对队里今后的工作,做了全面的系统的具体的安排,我们大家应该尽全力地支持和配合。我相信,在新队长的英明领导和带领下,我们队今年一定会把流动红旗重新夺回来。”牙齿深黄吐着一口烟的保管员彭叔,已经开始发挥他的长项,拍马屁的功能了。
“恭喜周子龙队长,成为我们生产队这一届的新任队长。我代表全队的全体社员同志们,表示热烈的欢迎和祝贺。队长和乡亲们啊!今天晚上,我没什么好多说的,就借队长家的宝地,提一个小小的建议:咱们生产队,能不能在明天早上会个大餐?再说,队里集体的仓库里面,还存有一点咸鸭蛋,如果再派人到站上,买几斤肉骨头什么的回来就行了。一来呢,庆贺咱们的新队长上任,二来,大家也应该有好长的时间没有吃到肉了吧!就算是打打牙祭怎么样?”彭叔的话一说完,望着众人是狠狠得意地吸了一口烟。然后,就故意摇晃自己的脑袋,把口中的烟雾喷成一圈一圈的。随即闭上眼睛的他,就十分自信地等着社员们那热烈的掌声。是的,他相信他自己说的话,应该是相当的有分量的。因为,家里连油都没有吃的社员们,一定会高举双手百分之百地赞成吃肉。
“好啊!有肉吃了,终于有肉吃了!托队长的福哦,我们大家都同意。”果然,社员们热烈的掌声经久不息,明显超过了刚才给队长鼓掌时的时间。
不奇怪,在那一切全部凭计划的年代。对于一个壮劳动力的工价、一天只合到两毛钱的农民兄弟们来说,肉简直就是天方夜谭里的神话。是啊,连油都没得吃,而又饿得头昏眼花穷得叮当响的社员家庭,当然是极少有钱买肉进补的。肉的诱惑力对他们来说,确实太大太有吸引力了。说起来还真是惭愧,一年忙到头,除了过年时的一两餐的猪头肉炖萝卜什么的,其他的日子,确实就很难看到肉的影子了。这会儿,一听到有人说到肉,都好像闻到了它特别香的味道。其实,大家并不是为彭叔的话说得精彩鼓掌,而是为有肉吃而激动。
牛伯,天还没亮就起床了。原因,他是队里的出纳员,掌管着生产队的财政经济大权。再说,他和供销社肉食门市部砍肉的人,又是姑老表亲戚。光凭着这层关系,他去买肉就有很大的优势。可以只要猪身上的肥肉,而瘦肉一点都可以不搭。以至于管钱又有关系的牛伯,明白只能是自己亲自出马跑这一趟了。
牛伯还之所以选择早点去站上,也是有两个重要的原因。一来,去晚了的话,猪身上的肥肉就全部卖光了。买光了?你砍肉的是亲戚也没用。二来,去晚了让人发现可就不得了,立刻就会有人说闲话或者举报。说你奢侈,有资本主义小生活苗头的倾向。所以,他不想让别人看到和发现,更不想让其他买肉的人说他:为什么就他能买到全部的肥肉。确实,斯文而又喜欢唱戏的牛伯,知道事情还是做得越隐蔽越好。因为,这可以减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闷热的天气,早上根本就没有风。起来后,穿短裤的牛伯套上一条长裤到厨房漱口时,才发现窗户上的牙膏里,早挤不出任何的东西了。坚持每天漱口的牛伯,只得在水缸里掏出满竹筒的水打湿口后,迅速地打开大门,走到门前的污水沟边,立刻伸出手指在嘴里的两排牙齿上狠狠地抠了抠。随即,喝了一大口的凉水,就将嘴巴一闭脑袋往上一抬。当他嘴里“咕隆咕隆”的水,再次从他的口中飞向臭水沟时,也不过前后花了两分钟的时间而已。漱完口的牛伯,在堂屋的角落里,寻到了一双草鞋穿在脚上。又在坪里凉衣服的篙子上,拿上那件已经看不到白了的白背心套在身上。然后,再从老式的柜子里,翻出一个黄色挎包挂在肩上,就健步如飞地出现在昨天还没有降温的山间小道上了。
十里的路程,耗费了牛伯三十几分钟的时间。当大汗淋漓的牛伯,出现在供销社的肉食门市部的门口时。他的亲戚姑老表,也正好在凳上摆好了猪肉。
“姑表弟,您早啊!这么早就开门了?姑妈,她老人家的身体还健旺吧!”满脸笑容地对着老表,牛伯老远就亲热地打起了招呼。
“早!呵呵,牛表哥您比我还早啊!这么远的路,您就赶到了站上,有急事?甭担心,你姑妈的身体结实着呢!只是眼睛,比以前差多了,人到身边才看得清的。”牛伯的姑老表,也堆起笑脸连忙热情地回应。
“哦!身体好就行。我爸说了,过两天就会去看她老姐姐的。麻烦老表把肥肉给我砍五斤,顺便帮忙给弄两三斤猪骨头。我说表弟啊,队里今天早上要会个餐,我还得马上赶回去做早饭。”牛伯看了看两头没人,才把嘴巴靠近老表的耳朵是轻言细语。
“你放心,今天的肥肉还没人动。我说表哥,舅舅有事就不必亲自来了。他和舅妈的身体也应该还健朗吧!我这里还留有一点点的猪血,正好烦请表哥带回家给二老做汤补补身子。我由于忙,也好长时间没有看到舅舅舅妈人了。等我有时间的话,一定上门向二老问好请安。”姑老表说完,手脚麻利地举起了屠刀。
牛伯用三块多钱买了五斤的肥肉和三斤骨头,他扭着脖子左右地看了看,就暗自庆幸:还好,没人。就迅速地把肉和骨头用布包好,随即放进带来的挎包里扣上结。出了水产门市部,他到供销社又买了一块钱的海带。五块钱还乘下的零头,又带了一点姜大蒜什么的。突然间,牛伯又记起自家的牙膏还没有买。于是,又立刻从长裤的另外一个口袋里,掏出私家的三毛钱,总算是买了一支最便宜的牙膏。兴高采烈的牛伯,这才急急忙忙地赶往回家的路上了……
一路上,牛伯的心里还在不停地盘算。他考虑,今天早晨的这餐饭一定要亲自掌厨,拿出自己的最高水平,让全队的社员们,都好好地开开眼界。闻闻海带炖骨头的香味,他牛伯到底是怎样炖出来的。想到这里,心花怒放的牛伯,迈开的步伐,就像是有节奏的运动员一样。想着这道自创的拿手好菜,似乎牛伯的鼻子,也闻到骨头炖海带的迷人的香味了。
第一卷 八集 唯恐不乱 我们生产队的仓库,是由六间大小不一的房子组成的。其中,两间主屋最大最高的房子的半空,是用几公分厚的木楼板隔着的。便于上下两层存放粮食,以减少建筑的成本。只是,楼板上的粮食,总是要比下层让可恨的老鼠多吃掉一些。因为,老鼠总能在屋顶和楼板上的空间搞串联。靠东边最小的一间,是队里当官的做办公用。其余的两间里面,塞满各式各样杂七杂八的农具。剩下的最西边不大不小的那一间,就是全队集体的厨房了。
厨房,说起来也很简单。土砖糊泥巴砌的灶,生起火来就到处冒黑烟。灶上,尽管也能放两口大铁锅,但老铁锅内总是铁锈老厚一层,根本就不像吃饭的锅子。在锅旁边的台子上,能够摆上一张门,在门上放点菜什么的,就组成了队里的大食堂。其实,大食堂的两口锅,原本是主要用来集体早稻谷种做催芽用的。由于年成不好,产量不高,一年四季,队里确实很难开个餐。真要开个餐什么的,光那两口铁锅老厚的铁锈,一个人不忙活一两个时辰的话,那根本就弄不干净。
到七月十五双抢的前十天,整个的仓库里,就早已看不到任何的食粮了。偶尔在墙边有几粒,那也只是房内的老鼠和屋檐边钻过来的麻雀的囊中之物。于是,集体早上会个餐,就正好利用上了仓库里的一间大空房。在空房间内,摆上六张从邻近的社员家借来的桌子,还没法吃饭。因为,六张吃饭的桌子,除一桌摆着集体的四条长凳子外,其余的可都是没有座位的。而既然集体能够明目张胆地会餐,总不能都站着吃饭吧!所以,要吃集体大锅饭,社员们还得从自家带椅子来。再说,摆着四条长板凳的那一桌,也不是随便可以乱坐的。因为,这是本队够着官员级别的人,才能够享受得到的待遇。尽管这样,但社员们还是高高兴兴地从自家拿来小椅子,很自觉地围坐在仓库里面那间密不通风的几张桌子旁。
整整忙碌了一个早晨,菜总算是上桌了。一碗茄子,一碗青菜,一小碗土辣椒炒肉,一盘白得不能再白,有点带糊味的烧冬瓜,还有一大碗水煮的黑不溜秋的长豆角。终于,主角菜,牛伯的拿手好菜:最后一道引人注目的一大盆海带炖骨头汤,就被放在了桌子的正中央。说来还真不容易,这六六大顺的六道菜,可都是牛伯他亲自掌厨,带着三个帮手花了整整的一个早上才做出来的。只是,海带炖骨头汤,并没有牛伯想象的那么香。漂泊在盆里的海带,死死压住在盆底下不停地叹气的,剁淬了的一点点的骨头渣子。倒是冬瓜的糊味和铁锅的铁锈味,比那大盆海带炖骨头汤的味道要浓得多。好在那碗本地土辣椒炒肉,手靠近桌子夹菜时,还能让人在糊味中,闻出那么一点点的香味来。至于保管员彭叔,在会上吹牛皮吹破的咸鸭蛋,始终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见到。而吃饭的社员们,也似乎早已经忘记了保管员彭叔,头天晚上在大伙面前的狗屁承诺。不好说什么的牛伯早已经是汗流满面,等人把饭菜上齐后,也端着一碗饭,自觉地坐到了那桌摆着四条长板凳的桌子上。
谁都知道,房子里面人多,温度自然就高。这不,仓库两边墙本来就密不透风,加之只有一个窗口又是紧闭的,以至于社员们一落座,汗马上就出来了。就在大家流着汗看着菜端起饭碗,正准备正常用饭时。谁知,窗口边那桌就坐的红鼻子的父亲、狗牙子的老婆、俗名叫四妖精的水莲,就难受得有点顶不住了。她解开衣服上衣扣子,露出胸部红包巾的同时,满脸汗水的她,随即站起身,走到窗户旁,伸手就准备把窗户的两扇门打开。按道理,这本来是件很小的事。然而,让人想不到的是,竟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男女们都把眼睛对准了她。奇怪呀?怎么会是这样?其实道理很简单。首先,由于她和社员们一起混着进来的时候,大家都忙着摆椅子抢座位,自然就没有发现什么新大陆。可如今一落座,看到了打扮得这么漂亮的她一起身,又岂能不成为众人眼中的猎物。只见男人们的眼睛立刻闪闪发光,都死死地盯着,可以说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女人们呢,则都是怒目鄙视嘴角带着冷笑。
怪不得?你看那焦点人物外号叫做四妖精的水莲,是何等漂亮和出众。自然弯曲,瀑布一样乌黑发亮的披肩发飘洒自如,两条有如弯月一样妩媚动人的柳叶眉款款深情,一双大大传神的丹凤眼光彩四溢;小巧玲珑的小嘴巴配着一对甜甜的迷人的小酒窝,是要多动人就有多动人。再来看看她的衣着,合体的解开了的紫色罩衣下,一条红红的红围巾,怎么也包不住她那呼之欲出闪动的shuangfeng,让人只想前去一探究竟。白色的裤子,称着修长xinggan迷人的双腿,让任何男人都想入非非。脚穿自手缝制的一双白底黑面大小正好合适的布鞋,尤为恰到好处地露出鞋中没穿袜子的裸脚背。呵呵,对于这样美丽的女人,能不吸引旁人的眼光吗?估计连电影里面的女演员看到,肯定也会自叹和自愧不如。
于是,在众人的惊叹声中,走近窗户的四妖精水莲,把她乌黑的青丝向脑后重重地一甩,随即闪动着扑闪迷人的大眼睛,在整个的房子里迅速地扫了一个来回。紧接着,她伸出羊脂般的芊芊玉手,“啪”的一声,就把窗户上的两扇窗门,是很随意地打开了。顿时,解放了和自由了的空气,穿过窗门,随风迅速从窗口从四妖精的身上漫过,又在整个房间里蔓延
真香哦!男人们都张着嘴巴鼓着眼睛地对四妖精伸长脖子,是用鼻子闻了又闻嗅了又嗅。总体来说就是感觉香,太香了,一股迷人的花香味。再看四妖精的人和身材,更美,简直就是天上的仙女。由于她走动,是喜欢习惯性把身体走成有弹性的猫步,以至于,她那高耸的胸脯就怎么也控制不住,老是上下不停地闪动。这下可不得了,竟引得色迷迷的男人们,都把眼睛看呆了。有的甚至,已经在往喉咙里面吞着口水了。
“这婊子,竟然敢穿得这么露?这不是有意在勾引我们家的男人吗?骚货,骚货,不要脸,太不要脸了……”尽管女人们都鼓着嘴巴在生闷气,但也只能在心里狠狠地骂着。
“队里的领导说了,全队这么多人在仓库里吃饭,怕外人看到会影响不好,早就规定不准开窗户门的。四妖精,你算是老几啊?别人不敢说你,是想在你的面前讨好。老子就不怕你?你这骚货,你看你长得风骚就想出头是不?”队里的单身汉“宝矮子”,嘴里还含了一块咬不动的肥肉皮,就对着窗户边的四妖精开起了炮。
“老娘就打开了怎么的?蠢宝猪,你看看你那jiba傻样子的,也想闻老娘的骚是不?我呸?你还不够格。你是哪里长出来的一根葱,敢管老娘我?傻样,去吃屎吧!”四妖精用嘴里的连珠炮,是很快地对上了。
“你这个骚货,整天的就知道怎样勾搭男人,还要不要脸?你是不是想当婊子、又要立牌坊?你这个骚货婆娘,也不怕丢人?”宝矮子掉了肉的嘴巴一急,就明显地发青了。
“我骚货?你这个挨千刀的,怎么这么傻啊?你不知道吗?是你父亲跟了我,才造了你这个傻蛋。我不骚的话,能有你?猪啊!你只有去吃屎,免得在这里丢人现眼的?你们大家都知道吗,我说与你们听听,这傻猪一样的东西,还几次想勾搭我老娘,我呸?就他这个傻样,也不撒泡尿地照照镜子?真气死老娘了。”四妖精一旦放开了自己的嘴巴,那是嘴里有什么就能够说出什么来的。
“我……我……”宝矮子的脸一红嘴一急,就把要说的“我”后面的话,是全部生生地吃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我?我?你我什么?蠢猪,你说呀,你敢赌咒向大家说没有?还好意思在这里瞎喳呼,几十岁的人了,嘴巴上连一根毛都不长,我估计,下面肯定也是一毛不拔?有味不?你蠢宝一样的,竟然还敢来调老娘的口味?傻蛋,你他妈的纯粹就是傻蛋。你怎么不去死啊?塘里又没有盖盖,绳子又没有打结,火车轨道你随便躺?可惜,可惜你没有长毛,要不?你干脆用自己的鸟毛,把自己吊死得了,也免得老在世上丢人现眼的。”四妖精说开了,更是得理不让人。直骂得哆嗦的宝矮子,只知道红着一张脸的一个劲地说“我”字。
“四妹啊!你是一个见过大世面的人,又何必和他这样的人一般见识?俗话说得好,狮子和狗打架,打赢了也不光彩。哎!四妹,你今天打扮得这么漂亮,又是为的那件事?”队里的保管员彭叔,看到毫无招架之力的宝矮子,就连忙阴阳怪气地接过了话题。
“哎哟!彭大保管员啊。您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不是每天都这样吗?瞧您说的,难听死了。人家都已经快成黄脸老太婆了,还能打扮给谁看啊!再说,你又不看我四妹的?”四妖精说话的同时,随即向彭叔抛了一个媚眼。
“四妹,我看你今天打扮得,比平常还要漂亮多了,肯定是想给你什么心上人看的吧?大家说是不是啊?你们大伙说说,四妹今天漂亮不漂亮!”彭叔说完话,就把眼睛故意地向旁边的新队长周叔转了转。至于四妖精的丈夫狗牙子在不在屋里,他才懒得理呢!因为,他不怕他。
“你这个猪婆娘,早上吃饭在这里出什么风头?你给老子滚回家去。”正在吃饭的四妖精的老公狗牙子,终于是忍不住地站起来发火了。
“好啊!你这只这缩头乌龟,你不帮老婆的忙,老娘我不怪你?可你怎么反帮别人,来一起对付我?你猪啊!是傻蛋先骂我的,我好好的招谁惹谁了?你这个遭天杀的,老娘不是家庭成分不好,也不会嫁给你这个乌龟王八蛋窝囊废了?老娘是一朵鲜花,插在你这堆牛粪上哦!呜呜,我好命苦哟”一见老公帮别人而不帮自己的四妖精,确实是越想越伤心,越想越来气。终于,来火了的她,就边哭边往老公那边冲……
好好的一餐饭,竟然吃成这个样子,可就让保管员彭叔心里,是显得特别地高兴和激动。是啊!他就喜欢这样的局面。他想:耽误一天是一天,这双抢要是拿不下来?我看你新队长怎么了难?怎么向上面交代?你这新队长当不好,明年我就可以稳稳当当地把你挤下来了。
的确,在表面上看起来是笑,而心里气得要死的保管员彭叔,始终认为:自己这次磨破了嘴皮游说了好多的社员,他们明明都答应投自己的票,让自己当队长的。可到了关键的投票时刻,很多人还是放弃了当时对他的承诺,反而反过来帮队长的忙了。以至于,就搞成了今天的这个烂摊子局面。于是,他在心里是愤愤不平:你们这些两面派、无知的小人,看老子今后怎么收拾你们?然而,当他明白过来,美丽的四妖精是为了队长时,他就望着队长周叔是一肚子的火:哎!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告状的好。好不容易让老队长坐牢,原以为只有自己才可以稳稳地坐他的位子了,谁知?灶底下竟然杀出你这个李逵,就彻底地打破了老子的全盘的计划。
一想着身为四类分子的周叔,现在已经坐上了队里的第一把交椅,一想着方圆上十里最妩媚的人儿,竟然能够为队长打扮得漂亮到这种程度。你说他恼火不恼火,来不来气?是的,他思考就是这半路上杀出来的程咬金,断送了他的美好的前程。所以,他是希望队长早点下台,然后自己好接班。
摸着心口咬了一块肉的他,还在回想当时的情景。选票的结果一出来,就差点没把他当场气晕。是啊!他在心里不停地悔恨:谁当队长不好,为什么是自己嫉恨的仇人周叔当了一队之长呢?真是世事难料,到头来竟然是帮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不过,恼怒之余的他,又有点暗自庆幸:还好,别人还不知道是自己告的状。否则,那些看着自己不顺眼的社员们,不把自己扯成七块八块才怪呢?再说,光老队长的一家,就会用刀子和自己拼命。想到这里的他,就认为自己不应该急,反正今后有的是机会找队长的麻烦,有的是时间,报复那些和他唱反调的大胆刁民……就在保管员彭叔还在聚精会神,考虑事情的前因后果,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而那边的水莲和狗牙子两口子,早已经是吐沫横飞地搅在了一起。
“你们这样闹,太不像话了?有什么事,晚上回家再说吧!这里是集体,影响很不好,请你们注意自己的形象。”队长周叔,终于是忍无可忍地发话了:“狗呀子你到我们这桌来,吃完饭集体马上开工。”
“你这个不死的没用的蠢猪,竟然敢骂老娘?老娘我不让你戴绿帽子,就不是我四妖精水莲了。狗牙子我的儿,你给老娘等着,老娘一定要让你多戴几顶绿帽子,看你今后还敢欺负老娘不?呜呜,骂老娘……老娘现在我就不活了……”四妖精水莲舞着手,是不停地打在老公的脸上。
其实,吃饭有这么多人,按道理说,他们俩口子的架,应该是打不起来的。然而,就是这个让鲜花插在牛粪上的狗牙子,就是这个一无是处的四妖精的老公,太让他们眼红和眼馋了。以至于,他们总喜欢看点笑话的或者戏剧什么的,来解解他们自己的馋。
狗牙子,说来还的确话长,人是没什么本事,又长的不怎么的。快到三十岁的年纪了,居然没有学到半点养家糊口的手艺。斜着眼的脑袋顶上,头发秃的有虱子爬都能够看清楚。那有点弓的驼背,穿上一件衣服,前面总是要比后面长好多。还有,那明明是很平坦的道路,被他那生下来没有包好的脚踩上去,就显得有些不那么平坦了。
然而,他的父母亲,是远近闻名的裁缝,手艺很好。方圆十几里的衣服,几乎都让他的父母亲给包做了。所以,家里的条件可以说是特别地好,好得几乎就是那时队里的暴发户。可不,大瓦房前前后后的有好几间,家里蝴蝶牌的缝纫机有两部,狗牙子的手上还戴了块上海产的名牌手表。还有,他的父母亲还经常性地从站上,提着一挂挂绕着草绳子的肉,回家后或炒菜或煨汤的,香得让人特别的眼红。由于他家的条件好,以至于还让我闹了一个很大的笑话。说穿了,就是他家的木楼上,竟然还藏着一部长方形的收音机。
说出来,还真是怪吓人的。那是一次无意中,我和红鼻子顺着楼梯,就玩到了他们家的木楼上。调皮的我一不留神,一用手就拧到了那个东西上面的按钮。我的妈哟!你猜怎么着?那框框一点点大的东西,居然里面有人在大声说话。你说,这不是闹鬼是什么?当场就吓得我大呼小叫,连滚带爬地滚下了楼梯。下地后还在大喊着,有鬼啊,有鬼啊。还好,那天他的爷爷正好在家。他看到我滚下楼梯,随即上楼一看,看到还没有关的收音机,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精明的他爷爷,怕我把这个事传出去,立刻就给了我好多好吃的东西。并且还吓唬我说,那框框是专门做招魂用的工具,赶鬼的,对任何人都不能说。如果说了,说出去的人自然就会没命。我才没那么傻呢,是吧!说了没命,那我干嘛还说出去?
而漂亮的水莲,之所以能够嫁到我们队里给狗牙子做老婆,事情还得从好几年前说起。那时,水莲家里富农成分的父母亲,来我们队请裁缝做衣服时,想不到狗牙子的家里条件,竟然是这般的好。考虑怎样把自己的独生女儿,嫁过来享福的水莲的爹娘,立刻就请了一个能说会道的媒婆上门做媒。终于,媒人在水莲的父母许下许多好处后,在狗牙子的父母亲面前几乎是磨破了嘴皮,但还是功效不大。为了自己眼中的利益,精明的媒婆,就运用了釜底抽薪这一招:瞒着狗牙子的父母,把狗牙子的本人,就偷偷地带到了水莲的家里。
这下可不得了,看到世上竟然有如此美丽之人的狗牙子,果然是神魂颠倒,回家后每日茶饭无味,就老缠着自己的父母亲,说一定要娶漂亮的水莲做老婆。考虑到女方家庭富农成分的老两口,感觉还是门不当户不对,还是死死地不答应。这下,竟急得害了相思病的狗牙子,是狗急跳墙,说什么他的父母亲如果再不同意,他就要跳大坝或者上吊死给他们看,让老两口永远断子绝孙。本以为父母亲会同意的狗牙子,见这招,父母亲还是无动于衷没有任何的反应。于是,黔驴技穷的他,只好来最后一招“孤注一掷”。只见他眼泪巴巴,装模作样地拿着一个捡来的,早已经灌下半瓶水的农药瓶,当着父母的面大喊大哭,说要马上喝下去。这个主意还真不错,立马吓得一根独苗的父母亲大惊失色,生怕胆小的儿子一不留神地喝了下去,那他们家就真的是断子绝孙了。终于,老两口好不容易地说尽了好话,直到点头答应了这门婚事。这才慌慌张张,夺下了儿子手中的农药瓶。
就这样,如花似玉还不懂事的水莲,就嫁给了这个,比自己还要矮并且脚有点破的狗牙子。果然,年纪轻轻的水莲自嫁过门后,正如她的父母亲所期盼,果真是来享清福的。这不,水莲在由少女转变成妻子的过程中,自己也非常地争气。不到十个月的时间,就早产地为他们家里生下一个长得好几岁,也还是老流鼻涕的男孩红鼻子。把狗牙子的父母,喜得是天天喊菩萨,赞菩萨。说来还真的是邪门,第二年的水莲,居然又早产,为他们家里生下了一个和红鼻子一样的小红鼻子。这对于已经四代单传的狗牙子的家里来说,无疑就是锦上添花。喜的狗牙子的一家人,就把水莲当活菩萨一样的在家供养着。不让她做饭,不让她洗衣,甚至连水莲的脏短裤,她的婆婆也抢着帮忙洗。家里的事情都很少干的水莲,那就更别提下田干什么农活的事了。
而清闲的水莲呢,整天的无所事事。于是,空虚的她,就想方设法地打扮自己,有好的布,好看的各种颜色的布,她就从百货公司扯回来,让她的公公婆婆做。而她的公公婆婆,总能按她的要求,如愿地做出合体的衣服来,让她穿在身上就比城里人还要时髦的。乖巧能干的水莲,衣服穿着漂亮的同时,又时不时地把外面漂亮的很香的鲜花摘回来,放在烧开的水里浸泡后地洗过澡。以至于,水莲的身上,就老是飘着一股淡淡的自然的花香。以至于,那诱惑的香味,让队里的男人们总是鼓着鼻子闻了的还想闻。而她的漂亮的身影,也总是让看到她的男人们,走过去回过头来还要看。一次,一个过路的回头看她的男人,一不留意踩空了脚,就掉进了我们队里的那二米多深的大坝里。要不是真有人下去救得快的话,估计也就与他爹娘从此拜拜了。看看,这么漂亮的美人儿嫁给了狗牙子,男人们能不嫉妒吗?他们俩口子不打架,他们能上去揩油水吗?果然,几个喜欢水莲的人,就迅速上去拉架了。只不过,他们上去是把狗牙子的两只手死死地抓住,就让水莲的手,是全部地打在了她老公的脸上。而他们就在水莲打老公的过程中,也乘机把手在水莲的**,腰和高挺的shuangfeng]上狠狠地抓几把。
其实,当水莲的老公狗牙子举起手掌的时候,也正是狗牙子骑虎难下的时候:他需要人快点来拉架,他才好脱身。因为,他不可能真的打自己的老婆的。说实话,如果当时还没有人出场拉架的话,他那举起的手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要知道,他对老婆水莲,那可是全心全意的真爱。别说打,就是爱都爱不过来。你看看,水莲晚上打绳子衣,他可以举着油灯在椅子上蹬好几个小时的傻望着她。水莲在澡盆里洗澡,他可以把花瓣一片一片的柔脆,然后慢慢地抚在她那白嫩能拧出水一样的皮肤上。水莲在床上睡觉喊热的话,他手上的扇子就能够永远不停地扇下去。在他的心里,水莲是天上的仙女,永远是他的心肝宝贝。
只不过,今天看她这样出风头地和别人乱说一通,居然还有点调情的味道,他就有点来气,就有点控制不住自己情绪。因为,他也是一个男人,一个比女人多了一点东西的男人。但是,他又是一个不是男子汉的男人,一个怕老婆怕得要命的男人,一个让老婆说得一文不值但又有一点自尊的男人。这不,为了自己的颜面,他装模作样地也要出来表示一下自己的。就这样,旁人越拉他,他的情绪好像越失控。而拉他的人,就越希望他不停地挣扎,他们才好从中揩油。于是,哭着的、喊着的、摸着的、笑着的、一团人就全部都搅在了一起,几乎就已经到了难以控制的局面。
就在这紧急关头,只见队长周叔,板着脸站起来是一声大喊:“你们还这样糊闹,今天干活就不给你们记工分了?连妹啊,你也够辛苦的啦!今天还要干活呢?难道本人当队长,你有什么反对意见不成?”
就是队长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让本来还想有所表现的水莲马上就熄火了。也难怪!自她嫁到我们队里来,队长周叔一直是她心仪的对象。谁说不是?要身材有身材,要人品有人品。而且,还是一个写得一手好毛笔字,被村民称为本地“秀才”的文人。只是,熄火了的水莲,还是有点想不通。因为,队长居然敢点着她的名字批评她。直气得她,是用银牙狠狠地咬住了自己嘴巴的下唇:欲语还休。终于,她用她那满是怨恨的眼睛,死死地注视着队长周叔,注视着,注视着……于是,真正伤心的泪水,就似一股清泉从她的眼中夺眶而出,她泣不成声在心里死死地喊着:“冤家哟!要不是你今天当队长,我才懒得来,吃这个没有一点味道的什么烂[jiba]菜。你这个死鬼,怎么就不明白奴家的心思呢?奴家今天打扮的这个样子,就是想让你这个冤家看的呀……”水莲是越想越伤心,越伤心她就越流泪。哗哗的泪水,掉在了胸部的红包巾上,掉到了地上。以至于让看她的旁人,还以为她在生着老公的暗气。
不露神色的队长周叔,用眼睛飞快地瞄了一下,他看到了四妖精那带梨花的泪脸,竟然是那样的迷人。以至于他的身心,就像被一道突然而来的闪电击中,令他浑身一颤和哆嗦。是的,他在不停地思考:“这漂亮的女人啊!今天是怎么了?这样多愁善感的?难道是自己刚才的话说重了让她难受?没有啊?自己刚才明明没有说什么让她难过的话呀?哎!”他在心里不停地叹着气:“这女人太漂亮太那个……”
然而,他也知道,这个女人的胆子比一般女人大,嘴巴也比一般女人敢说,而且还敢做敢当,从不拖泥带水。他想,如果今天他有所表示,或者稍微说出一句安慰体贴她的话,她难保不扑上来抱着自己大放悲声?
终于,已经考虑到诸多因素的队长,索性就不想了。因为,明白现实的他,确实不想让这成为队里的话题,成为社员们茶余饭后的笑料。尤其这年头,犯男女作风的问题,也是要判刑和坐牢的。饭吃到这个份上,再吃下去,说不定又会出什么乱子的。于是,队长周叔,就急忙地掏出了口袋里的哨子,吹响了出工的号令。
第一卷 九集 惺惺相惜 我们家乡的早稻田,一般都是用水淹着的。稻田里有水,谷子收割完,把湿稻草担上来,就正好可以直接犁田插秧了。那个时候,天老是干旱,水很难放到田里来。这不,就为放水,队与队之间,常常是舞刀弄棍的打得不可开交。上面的领导来解决问题,结果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于是,无奈地就只好采取抽签的形式,每个队叁几小时轮流地放。可这个方式,也不是特别地奏效。因为,往往是水刚放到田里,上面就已经完全断流了。只有保持稻田里的水不流失,就能为生产队节约好多的工和时间了。但是,稻田里有水,也给收割稻谷增加了不小的难度。
生产队男女社员们,按队长的指示总算被分成了两组。队长和会计,两个人各带一个组。每个组,男女老少大大小小的有二十好几个人。那大一点的稻田还好说,人摆下去稀稀疏疏的没什么影响。可要是稻田小的话,那田里就只看到人的脑袋了。队长周叔带的组的劳动力比较齐,但难度比较大。稻田里很烂,而且泥巴非常深。有的田间,你不留神的,你就掉田里的坑里面了。而掉坑里,没有两个人拉,你是上不来的。
父亲,是个身强力壮的正劳动力,是队长亲自点名,要他参与到他这个难度比较大的一组的。只是,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疼爱我的父亲看到已经八岁的我,还整天在家里无所事事地逛荡着。于是,他就决定,让我也参加到这轰轰烈烈的双抢运动中来。原因有二,一是队长和父亲历来就是好哥们,队长新上任,父亲就想尽自己的全力来帮助队长。二来,我也确实年纪比较大了,十岁了还整天在外面飞天蜈蚣、惹是生非地老闯祸。一旦参加集体劳动,就正好可以磨练一下我的野性。再者,几个小哥们都听我的,我上了,他们也一定会跟着上。我父亲认为,如果我们哥们几个都上,就能够成为集体一股不小的力量。于是,在父亲的软磨硬劝之下,我只好信心十足地答应带领哥们几个披挂上阵了。但条件是,每天给我一支冰棒的钱。
我们这个组收割的第一丘田,还真是队里的老大难。说起这丘田,那可是队里遵照上面的指示“移山造田”和“改坝造田”,直接填了大坝的一个角才改成的。有着足足的四亩地。由于稻田是用新土培起来的,所以稻田里的大坑小坑是不记期数。人如果精力不集中,稍不留神的,还真很容易地就掉里面了。
时不等人,说干就干,早稻的收割,于是就正式开始了。首先是妇女们下田,要把稻禾割倒在地。只见十余个清一色的年轻妇女,风风火火的就从半圆弧形状在稻田里一字摆开。只听见,“沙沙沙”手碰稻禾和镰刀相撞的响声,就像一曲曲美妙动人的乐章,同时在田野里凑响。
水莲今天也来了。说来也怪,她本来是和她老公分在那一组的。但她看到队长在这个组,而且又是组长的,就一定要参与到这个组。说什么,人多力量大,自己有一份热,就一定要发一份光等等。说来还真是邪门,到我们队这么多年,有谁见到她真正下过地?今天居然要参加劳动,岂不是怪事?惊得队里所有的社员们,全都明目张胆地望着她。然而,水莲好像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角色。依然表现得十分的从容和冷静。面对众人的讥笑和讽刺,她也置之不理,硬是死打蛮缠地跟着我们这组抢收来了。
下田后,手拿镰刀割禾的水莲,早已经换掉了早晨吃饭时的衣物,成了一个十足的农妇的打扮。用绸子扎起来的头发顶上,戴了一顶新草帽,早上吃饭时紫色的上衣,被换成了一件崭新的米白色短袖衬衣。只不过,米白色衬衣映出的裹胸,依然是早上那条红红的围巾包着的那很有弹性的胸脯。下半身米黄色的半节裤子的里面,依然是两条令无数男人都心动的长长的yu腿。看着四妖精的人,是比其她的女人漂亮,潇洒。但她割禾,就明显的比其她女人要慢一些。是的,毕竟她很少下田的。然而,不服输的她,以前在娘家,那也是田间的主力的杀手,她首先是慢了一阵,那只是由于不适应的缘故。渐渐地,随着时间的流逝,她也能和其她的女人平起平坐齐头并进了。
而对于今天水莲的超乎寻常的表现,队长周叔确实蛮感动的。他知道,水莲之所以参加今天的劳动,并不是想赚什么工分,纯粹就是为了响应他的号召。
太阳已经老高,眼看着稻田里的稻禾,也割倒了一大片。于是,打谷机隆隆的响声,就终于在田野里唱响了。分工很明确:队长周叔和父亲,是桶上的主力干将,两个人就直接负责拌禾。保管员彭叔夹在队长和父亲的中间,只负责帮忙踩机子。出桶,捡草包括拖草,都是牛伯和小眼睛父亲的事。稻田距离生产队的晒谷坪太远,挑谷就安排了两个年轻人。我们哥们四个被分成了两派,每边两个由一个正劳动力领队。于是,不到十岁大的哥们几个,在烂泥巴的田野里,就开始了人生的第一次的磨练。随着打谷机不停地轰鸣,树上的宣婵,也争先恐后你追我赶地唱着,就它自己能够听懂的流行歌曲。而在收割的泥泞地的稻田里,我们就用自己的小脚,在一步一步地丈量着我们自己人生的距离。
队长是个好队长,父亲也真是个好帮手。从滚筒和稻禾脱粒欢快的笑声中,就可以看到滚筒和稻草很快地热恋了。这时候,激情四射的男人们,发威的雄性的吆喝声是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呵,来啊!呵,来啊!”吼声是惊天动地。像精灵在田野里晃动的我们哥们几个,浑身也都是使不完的力气,都在使劲拼命地奔跑着。这个时候,我们就把自己比作,是电影里面的小英雄张嘎子了。是的,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住,我们前进的步伐。你看,烂泥巴被我们踏在脚底下,是显得那么的软弱无力。飞扬跋扈见缝就插的污泥,被我们的小脚赶得,是慌不择路四处逃窜。而那沉甸甸的稻禾,和我们的小手是紧紧地抱在一起,又笑得那么的开心。慢慢地,随着太阳的升高,温度的加剧,稻田里的气氛是越来越浓,男女社员们的情绪,也是越来越高涨。终于,忍耐不住的女人们,索性也拉开了野性般的嗓子,发出了一声声传得很远的尖叫:“哟……哟……”这么壮观的场面,慌得路过我们头顶大汗淋漓的热风,也迅速加入到我们的行列。
四妖精水莲已带红晕,有如擦了胭脂般的脸蛋,被那厚脸皮的汗水,是死死不停地纠缠着。她站起身,从裤子的口袋里,掏出那条用花香浸泡了的小手帕,用套着袖套的右手,就轻轻地抚在自己难受而又有点模糊的脸蛋上。闻到香味,感觉稍微舒服了一点的她,斜着眼神就望着干活的队长,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她多情的眼眸里,看到了队长周叔有如巨人般的身躯,在不停地忙碌着大喊着。于是,周叔的样子,就很清晰的映在她的脑海里:宽宽的额头,大大的眼睛,厚厚的嘴唇。看到豆大的汗珠,顺着周叔的脸蛋不停地往下掉,四妖精就开始有点心疼了:“冤家呀,你好像总是有那么多使不完的力气?你累成了这个样子,难道就不知道有人心疼?哎!你是个好人有本事的人,可就是我水莲没福气?老天啊!你真是不公平呀?我们有情人不能成眷属?我心中的痛苦,有哪个能够明白啊?”想得心痛的水莲的脸上,已经分不清哪是泪水和汗水了。多情的她,用深情的余光久久地注视着队长周叔,注视着自己的心上人。于是,她的心就不在自己的身上了。
“噗,咕隆,咕隆…”突然,转眼之间,来不及反应,踩着坑的水莲就只露出上半个的身子了。只见稻田里凶狠的淤泥,还在咬住她的身体不停的往下拖。眼看着一分,一寸……已到了十分危急的关头了。不得了,众人眼前的四妖精水莲,马上就要从地球上消失了。
“救命啊……”吓得面无人色的四妖精水莲,张口嘴巴就拼命地大喊:“救……”当她第二个救命的“救”字,还只刚出口喊了一半,在桶上反应灵敏的周叔,就把他手里还刚捅进机子的稻禾,狠狠地摔向了天空。他的两只泥脚,对准泥坑里喊救命的水莲,就大步地跨了过去。于是,他像追赶食物的猎豹,他用“刘翔”那百米跨栏的动作,向前狂奔……终于,手和手死死的连在了一起。顿时,所有的呼吸停止,整个空气凝固,无数双望着的眼睛,射出了太阳一样的光芒。
队长,终于抓着水莲的手了,多好的一双美丽的手啊!这双没有瑕疵的手,这双让他可望而又不可及的温柔的手,这双让他多少次想抓,而又不敢抓的温馨的软乎乎的玉手……他就这样紧紧地抓住,生怕自己一不留神的随意一松开,水莲的人就会突然的不见。其实,精明的队长,知道水莲的脚,已经踩到底了。因为,田里的坑,原本就只有这么的深。可他还是这样使劲地抓住。他知道,这样的机会,在他的一生中不多,也许就永远的只有这样的一次。所以,如论如何,他一定要把她抓住,牢牢的抓在自己的手中,从而感受这片刻间的温馨和欢愉。
水莲,终于拉住队长的手了,多好的一双大手啊!这双让她魂牵梦绕,永远都够不着的大手,这双让她在梦中轻轻抚在自己无憾深情的脸上的大手;这双让她在无数次梦中,牵着她走向美好未来人生的大手……是的,她要永远地抓住这双大手,只要抓住了这双手,她就能够得到极大的满足。其实,她也知道自己的脚,已经踩到底不再往下沉了。可她还是这样死劲地拉住。她甚至还突发奇想,地球是不是能够就这样地毁灭?
怪事呀?本来水莲的旁边,还是有几个女人的。只要她们把手简单地伸一下,水莲的人马上就可以脱离“危险”了,可她们就是视之不理。哎?女人的嫉妒,让她们都恨得咬牙切齿,无动于衷。是的,她们都在恨着这个女人,都在恨着这个恨之入骨的女人:这个把她们家里男人的魂,都牵走了的女人,这个长期让她们家的男人,把香挂在嘴边的女人;这个本来长得很漂亮的,可还要打扮得这么妖艳这么漂亮的女人……所以,她们才懒得理她。尽管她们也知道,坑也不过就齐腰的那么一点深,根本就不会有生命危险。可她们刚才居然还异想天开,希望地板突然地裂开,好让水莲整个人迅速全部沉下去。是的,死了多好啊!死了一了百了,就扫除了她们心中的阴影。这样,她们的心里,就不会永远的不那么的踏实了。
然而,气人不?就是这个泼辣的风骚的女人,居然让本队可爱的队长,竟然这么不要命的发疯了似地跑过来救命,邪门不?于是,她们就知道自己今天又错了,不止是这样,而且是犯了一个不可原谅的大错。因为,队长也是她们心中的偶像,也是她们心里单相思的恋人。只不过,她们都是把感情,藏在了自己心灵的深处,而不善于表达出来罢了。早知道这样,哎!何必不把手简单地伸一下呢!可于今,迟了,两个人的手,已经是紧紧地连在一起分不开了。
第一卷 十集 人模狗样 队长周叔总算是费了一番周折,才把自己心中喜欢的人拉了上来。而拉上来的全身泥巴的水莲,也就像口香糖那样,死死地粘住了队长周叔。她像蛇一样的软绵绵的箍在队长脖子上的双臂,让队长感觉全身发软。她那含情脉脉勾魂似的盯着队长的眼神,又让队长更加的意乱心慌,颤抖得连手都不知道抱她哪里的好……渐渐的,两个人的嘴巴在迅速地接近,再接近,就只剩下一点点的距离。时间要是以秒计算的话,多好啊!因为,眼看着两个人,马上就要嘴巴对嘴巴地吻在一起了。呵呵,直看得旁观的社员们的血脉都快炸开了,直看得旁人都闪动着着急的目光,在死死的盼望。而忘情的两个人,也都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他们呼吸加快的同时,也都同时感觉到了对方咚咚加快的心跳声。
然而,就在社员们和四妖精水莲,都认为是水到渠成,精彩镜头永留世间的时候。突然间,意乱情迷的队长,在两个人的嘴巴,已经快要接触的刹那间,猛然的一惊,就把头狠狠地扭了过去。于是,大家就只能都看到闭着眼的四妖精,那尴尬的红扑扑的脸蛋了。
怪事呀?好好的队长,为什么在这个紧张刺激的关头,为什么在这别人都想一饱眼福的关键时刻,竟然不留余地,就打破了所有人的幻想和憧憬,谁说不邪门?
其实,一点都不邪门,而且还很正常。因为,队长就是在这个时候,眼睛的余光,正好看到了保管员彭叔眼中射过来的那冷冷的目光。于是,神智不明的他,就突然地清醒过来了。
呵呵,谁说不是哦!你看保管员彭叔那转动的似笑非笑的脸,那射过来的充满嫉妒的眼光,如果谁见了谁不害怕的话,那这个人的脑袋瓜肯定就有问题了。因为,一旦到了明天,那惊天动地的新闻,准定就会铺天盖地而来,就会迅速转播和到处发芽。
而清醒过来后的队长,也感觉自己今天的大脑和思维,好像很是莫名其妙,动作也身不由己和冲动。为什么会这样,这是连他自己也说不清的缘由。他只是觉得,对方好像就是巨大的磁场一样,在牢牢地吸引住他。以至于就让水莲在他的胸前,紧紧的吊了那么大半天,让她那高高的胸脯顶得他,差点就露出了男人色狼的本性。
于是,果断地把头一歪的队长,就迅速地做出了决定。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让保管员彭叔的嘴巴,永远找不到任何和自己说话的借口。终于,他用自己的满怀激情的双手,把水莲的身体,从自己的胸前是慢慢地推开。同时又将自己眼睛的余光,从水莲身上的那些敏感的部位迅速地撤离。随即一句:“身上这么脏,有点难受是吧!你赶快到大坝里去清洗一下……”就在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的同时。彭叔的话,果然就从他吐不出象牙的狗嘴里蹦了出来。
“四妹啊,刚才要不是队长舍身亡命地救你,那你的命差点就没了。好悬呀!你真是命大福大。我看你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四妹,你就等着享福吧!”彭叔望着水莲到胸口围巾的污泥和深深的奶沟,用舌头舔了一下自己有点泥巴味道的嘴巴边继续说。
“只是四妹啊!你看看,你刚才那么漂亮的身段,转眼之间就弄成了这么个难看的样子?让你那本身很突出的两个“优点”,现在变得就不“优点”了。呵呵,四妹啊!真是太可惜和太浪费资源了哟!”找准了目标的彭叔,望了一眼队长,就皮笑肉不笑地挖苦着四妖精水莲来。
“我这个乡下婆娘,能有什么后福?不被人活活气死,我就烧高香了。彭哥啊,你可不要生气,小妹的意思,可不是说你气我哟?但我目前确实有个问题想问问:你怎么老是挖苦和讥讽小妹?总是和小妹过不去?呵呵,小妹身上两个漂亮的“优点”,现在是不“优点”了,难不成彭哥你身上的那个“长处”,现在就想出人头地?好,痛快,既然你想展现你的长处,那也用不着在这脏不拉挤烂泥巴的稻田里?因为,这里人少根本无人欣赏,再说,别人干活也没有时间欣赏。所以,我建议彭哥,你就直接站在公路上,让过往的行人一饱眼福就行了。哈哈!你低头看看,居然还在一冲一冲的?蛮有味是吧!别臭美了?我看你那个不中用的“长处”,晚上还是留给你自己的老婆用吧!”四妖精反应灵敏针锋相对。在她的脑海里,除了队长等几个人难对付外,其他的对她来说,简直就是狗屎一推。
彭叔听完四妖精莫名其妙的讽刺话,急忙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下身。这下,他的脸就由红变白然后迅速地转成了茄子色。是的,他自己下身的裤子,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竟从裤裆中间开了一条很长的线缝。以至于里面那条烂短裤挡住的东西,经不起刚才从四妖精身上敏感的部位所受到的诱惑,竟然开始在里面大闹天空了。
看着自己里面的时高时低的有个洞的烂短裤,配上裤裆中间那开档了的长线缝的烂裤子,脸色十分难看的彭叔,羞的恨不得地上有个洞,就马上钻进去。他想,完了,本来是想拿四妖精和队长周叔开牌的。谁知,竟然把焦点,都全部转移到自己的身上来了。呵呵,谁说不是哦!
“哈哈!彭大保管员啊,你也真是太那个点了吧!你是不是很久没有和嫂子亲热了?你看你现在激动到这个程度:还一冲一攻的?大白天的你冲什么攻什么啊?哈哈!笑死我了,你还真够威猛的哦!就是不知道嫂子晚上能不能吃得消?”妇女中比较泼辣的我哥们小眼睛的母亲,操着湖北话的裴婶口中打着哈哈,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就是啊!彭哥,你家里怎么穷得连一条短裤都买不起啊?你那条烂短裤,给我做包罐布用,我都嫌它不好,你竟然还有本事把它穿在了身上?哈哈,肯定是你平时把“功夫”都用在嘴皮上了吧!哟?你老婆也真是,省钱也不应该在那个地方省钱,是吧?还有,明明知道你的那个东西,是那么的调皮,她就应该在你的裤裆部多加一轮线的,也免得在这里,让大家好像都看什么稀奇物似的?你自己是不羞,别人还羞死了呢!哈哈,笑死我了。”另外的一个女社员,随即也笑得蹲在了稻田里。
“妈妈,刚才彭伯伯说的四姨的两个“优点”是什么?我怎么没有看到啊?”我哥们小眼睛,眨着他特别灵活的小眼睛对着彭叔:“彭伯伯,你是穿了女人的裙子吗?今天就你最难看了,你的裤子里面的那个东西怎么那么大啊?我的可只是很小的。妈妈,我的怎么老长不大呀?我也要长得和彭伯伯的一样大。哎呀?彭伯伯,你里面的那个东西又在乱动呢?好可怕的,妈妈,它想干什么?”小眼镜的一席话,可就让好多的人,都笑得转不过气来。
“去,去,去?你他妈的小混蛋?我的大东西?你爸你妈他们都有呢!你这没有家教的小王八羔子,是你妈的烂“优点”,配上你爸的烂“长处”,这才有了你这个小混蛋。妈的,简直一点教养都没有?有其子,必有其父母,将来肯定是一点出息都没有?”彭叔骂人的同时,是紧紧地夹住自己的双腿。但他脸上的青筋,被气得是鼓了又鼓,爆了又爆。骂完了小孩的他,感觉还不解恨,又把眼睛狠狠地向小眼睛的父母瞪过去。
“现在太阳已过头顶了,上午速度还是蛮快的。我希望大家下午继续努力,争起今天把这丘田拿下来。好了,现在大家收工吧!”队长总算吹响了收工的号子,又一次把彭叔从困境中解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