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001 truth or dare ? 仁川市的四月，樱花锦簇开满了大街小巷。 突如其来的一场落雪，冻的满大街的女生咬牙切齿的在心里骂娘！ 蓝瑟会所的二楼包厢里，暖气开的很足，足到衣服穿不住，男人女人的外套，横七竖八的扔在脚下，空气中除了弥漫的酒精味。 “truthordare？” “truthordare？” 宁檬闺蜜的生日会，玩的还是老掉牙的真心话大冒险。 在一众人的摇旗呐喊声中，喝到烂醉的宁檬长发一甩，手中的酒瓶砰的一下就砸在了茶几上：“大冒险！！！” 在别人面前掏心，对于宁檬来说根本不可能。 包间里的一众人等的就是宁檬这句话，今晚上她的庄儿，可没少祸害他们，临了了终于逮着她了，非要可劲的整她一发。 “到我了是吧？”开口的是一个男人，上学那会儿追过宁檬，被拒绝的相当干脆，据说后来抑郁到看了好几次心理医生才缓过神来。 他现在幸灾乐祸的盯着宁檬，心里指不定憋着什么坏水。 “说，别废话！”宁檬抬手一把将头发拢到脑后，清冷依旧，都懒得看他一眼。 包间里的人开始交头接耳低语，等着瞧好戏。 “这样吧，从现在起，回廊外经过咱们包间门口的第三个陌生人，上去索吻十秒！外加一句，老公，你怎么才来？人家想死你了……” 男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包间里的就炸起了期待尖叫声。 众人都明白，他这是要让宁檬学这里的小姐卖风情！ “过分了吧？”闺蜜姜小可冲着那个男人翻了个白眼，他这是想搞事情啊！ “大家聚在一起不就是玩嘛，玩不起就没意思了，再说，依着宁檬平时的做派，这也只能算是小儿科吧，对吧？” 宁檬自然知道他含沙射影的意思，拐着弯骂她呗，反正，被小三这么久，这样指桑骂槐的说辞，她早就习惯了！ “宁檬，你可玩了大家一晚上了，别扫大家的兴致啊！” “对啊，玩玩嘛！” 众人起哄。 “你该不会是不敢吧？”那个男人盯着宁檬，唇角扯了扯，眼里闪烁着贼光。 “呵，不敢？一会儿就算是回廊里出来的是你爸爸，我也照啃不误！”宁檬轻蔑冷哼，缓缓的站起身来。 她微微俯身盯着那个男人：“何必跟个娘们一样磨磨唧唧非等第三个？第一个就生扑，才过瘾！” 面对宁檬泰山压顶的气势，那个男人直接萎了！ “哎，檬……”姜小可想要去拉宁檬，根本拉不住啊，这死丫头直接扭动着绵软撩人的腰肢斜倚在了包间门口。 很快，一个身着宝蓝色商务西装的男人从电梯口闪进了回廊，身后还跟着两个笔挺生猛的黑衣人保镖，三人步履一致，走路生风！ 即便是未到近前，透过醉眼朦胧的酒气，宁檬觉得这个男人还不错，身形修长匀称，明显的气宇不凡！ 就这气场，宁檬甚至还不忘脑补了一首BGM！ 上吧，宁檬，就这货了！ 亲他总比亲一个叔叔辈油腻大爷要好的多啊！ “老公，你怎么才来？人家都想死你了啦！” 宁檬扭腰迎了上去，在那个男人措不及防的时候顺势将他逼到了回廊的墙壁上。 壁咚！ 这是宁檬第一次见到季展羿，回廊里的灯光染了昏黄的色泽，她微微抬头，目光恰好落在他微抿的薄唇上。 这是宁檬见过的最好看的嘴巴，淡粉色，唇形比整容医院广告板上的还要完美。 只是那个时候，他们谁也不曾想到，只是一眼，却注定了余生的纠缠！ 做贼的，都虚！ 宁檬不敢看他，纤白手指攀附而上，如同蜻蜓点水划过他的白衬衫，双手就环上了他的脖颈。 季展羿墨色眸子微沉，面露诧异，蓝瑟的小姐都是德艺双馨的抢手货色，不至于此吧？ 他搞不清楚眼前这个女人什么来路，再说，今晚上来蓝瑟是有重要的事情，不想节外生枝，抬手一挥，示意身后的黑衣人不要轻举妄动。 “喂……” 不给季展羿缓神的的机会，宁檬踮起脚尖，昂首捕捉上了他的薄唇，这一吻，并不浪漫，夹杂着究酒精作用下的生猛。 宁檬的唇齿磕到了季展羿的薄唇，疼的他黑眸骤然一缩！ 光天化日，居然被强吻了？！ 十，九，八，七…… 宁檬不忘使命，右臂一松，抬手冲着身后躲在门后偷窥的吃瓜群众做着倒计时手势。 这一幕落在季展羿眼里，瞬间便洞悉了一切！ 玩他？很好！ 第2章 002 只差一秒 五，四，三，二…… 在即将大功告成之际，宁檬心里忍不住就得瑟起来。 可就在这个时候，她忽然觉得后腰一紧，紧接着就是天旋地转，180度回旋之后，整个人砸在了墙壁上。 咚的一声，后脑勺传来巨疼，疼的宁檬呲牙咧嘴，媚态全无。 阿西吧，只差一秒！ 这个该死的男人多配合一秒会死吗？ 宁檬的酒品本来就堪忧，醉酒之后更是让人不忍直视。 可漂亮的女人就算是花样作死，她也还是漂亮！ 老天就是这么不讲道理，还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宁檬挣扎着扭动身子想要继续生扑，季展羿修长漂亮的手臂一抻，直接顶住了宁檬的额头，将她抵在了墙上…… 身高臂展这个东西是个硬伤！ 任由宁檬手脚并用的扭打，却怎么碰不到季展羿分毫。 躲在包厢门口偷窥的一众吃瓜群众，这下全都“噗”的一声笑喷出来。 “完了……” 在众人笑声中，姜小可却一脸衰色的咬紧了自己的手指，拇指上上百块大洋的水钻直接被咬了下来。 这回闯大祸了！ 季展羿抿紧了薄唇，目光一垂就落在了宁檬不停倒腾的两只手臂上。 下一刻，当他捕捉到到宁檬左手手腕上一抹幽蓝的时候，眉心一簇，深邃墨色眸子染上了复杂的情绪…… “疼……” 手腕被骤然扣住，而且捏着她的那个力道太大，疼到人的骨头缝里，不过瞬间的功夫，宁檬眼眶里的泪水直打转转。 季展羿眸子闪过一丝微微的诧异，他那个神情古怪，但是随即手臂一甩，就把宁檬甩到了身后黑衣人的怀中。 季展羿抬眼一个眼神，其中一个黑衣人走上前来。 他微微侧头，在黑衣人耳边低语了两句。 “是，明白！”黑衣人恭敬的点头，但是浓黑的眉毛微微跳动了一下，脸色也跟着变了。 黑衣人领了季展羿的命令，直接单手环住了柠檬的腰，像是拎着一只张牙舞爪的奶猫，转身出了回廊，下了楼去。 季展羿则是抬手整理了一下袖口，随手摸了摸自己被磕破的薄唇……疼！ 一想到刚才宁檬生扑时候那个媚眼如丝的笑容，以及她柔嫩到让人想入非非的樱唇，季展羿心里莫名的就涌现出一波躁动。 这个女人，该不会有毒吧？！ “展羿到了？”远处包间门前闪出一个同样气宇不凡的身影，看到季展羿的时候，眉眼含笑但绝对不止是恭迎。 季展羿眼眸微暗，收敛了神情，挺胸昂首，阔步向回廊前方不远处那间装潢最考究的包间走去。 “怎么办，怎么办？” 宁檬的闺蜜姜小可要疯了，她抬手一巴掌就狠狠地抽在了那个男人的后脑勺上，气的七窍生烟：“你好歹也是个男人，居然这么小人行径！现在好了吧，出事了吧？！” “我哪里知道她这么生猛……” “你担心什么啊，刚才那个男人这么帅，就算是发生点什么也是稳赚不赔的事情。”另一个女人花痴的盯着季展羿的背影，满眼的红心跟着节操滚了一地。 “就是啊，你担心什么，宁檬都甘愿做三儿，被一个五十岁的秃头男睡，这一回，算是她换个鲜口，分明是赚了……” “你知道什么啊？！”姜小可气的直跺脚，忍无可忍一声怒吼：“你们知道刚刚那个男人是谁吗？你们就嘚嘚嘚嘚！” “话说，刚才那个帅炸苍穹的男人是谁啊？”花痴女捅了捅她。 “季展羿！” 虽说蓝瑟里九成人不认识季展羿这张新面孔，姜小可却偏偏认得！ 姜小可的爸爸是仁川集团旗下百货商场的股东，跟季家是外戚关系，对于季家的事情还是有所耳闻的。 季展羿，仁川集团董事长的三公子，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养在国外，刚刚回国不久就接管了仁川集团名下的金融医院。 别看这个人为人内敛，笑起来的时候是个带着梨涡的盛世暖男，但是他内里相当有自我，回国打出的旗号就是奉行独身主义，直接斩断了仁川一众名媛企图蜂拥而上的小心思！ 听说，有一个不怕死想尝鲜的方家小姐用了非常手段钻进了季展羿的爱车里，摆好娇媚pose准备给他来一鼻血直飙叩击心灵的初见。 现在，方小姐人已经进了精神病医院接受电击治疗了！ 刚才，宁檬可是直接生扑强吻了他啊…… 一想到这些，姜小可的脊背上的汗毛直接就倒竖了起来。 第3章 003 24K备胎 室外正飘着细碎的雪花，冷风刺骨。 宁檬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打底薄裙，冷风一吹，就打了个激灵，酒醒了大半。 明显感觉到自己被人拖行，她就开始手脚并用的挣扎。 “放手……你要带我去哪里？！” 黑衣人跟他的boss一样高冷，根本不去理会宁檬。 “放手！” 宁檬一声嘶吼，果然，拎着自己的那只手就真的乖乖的松开了。 就是嘛，非要逼着姐姐大嗓门，早干嘛去了……等等！ 迷蒙中，宁檬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往后倾斜，重心开始不稳，下一秒，身体悬空，整个人直挺挺的往后坠去！ “噗通”一声巨响，一大圈水花被炸开，宁檬整个人砸进了室外碧蓝泳池里！ 措不及防的喘息，一口冰水穿过咽喉，直呛肺腑，钻人骨头缝隙的寒冷夹杂着尖锐的刺痛瞬间在宁檬的心腔里炸开，她整个人就蜷缩成了一团。 别说宁檬本来就不会游泳，这样飘雪的天气，户外泳池水面上都结出了一层细碎的冰凌。 入水的瞬间，全身滚烫的血液像是被注射冷却剂一样，血流速度骤然降下来，正常人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 除了心脏位置传来的一阵阵抽疼，脑部缺氧，四肢抽筋。 那种割人皮肉的寒凉像是密密麻麻的针尖，沿着每一个毛孔刺穿进入身体，又冷又疼的感觉，生不如死！ 宁檬在水中扑腾了一阵，缓缓的就向泳池深水区的底部沉了下去…… 宁檬被捞起来的还算及时。 要不然就变冰块跟沉尸大西洋海底的杰克一个德行了！ 救她的除了姜小可之外，还有蓝瑟会所的老板，宋远羲。 除了蓝瑟会所老板的身份，宋远羲也是宁檬的电视台同事，圈内最具人气PD,干练，雷厉风行。 也正是因为身份敏感，会所一直由叔叔打理，知道他这层身份的人，少之又少。 这是人知道的，人们不知道的是，宋远羲其实是宁檬的初恋，从高三到大二，整整三年的时光里宁檬觉得自己上辈子简直拯救了银河系才遇上了宋远羲。 可攀爬的越高，摔得就越惨！ 宋远羲劈腿了，那一脚踹的太狠，宁檬觉得自己的世界呈方阵式坍塌。 为了他，宁檬在逃离的时候撞了车，至今腿的皮肉里还埋着钢板！ 不过，宁檬也得感谢宋远羲，不是他的抛弃，她也不会遇见一身白衣的樊琛。 只可惜他不在了，若是他在……他怎么可能放任自己胡来？ 若是他在，自己又怎么会的这么荒唐？ “给，趁热喝，驱寒！” 宋远羲盯着宁檬，他瞧着她的眼神比水晶杯里的姜汤还要温热。 虽然小包间的暖气开的很足，裹着毯子的宁檬还是一个劲儿的瑟瑟发抖。 她接过姜汤，瞟了一眼宋远羲那双足以颠倒众生的眉眼，就垂下了头。 这次丢人真的是丢到姥姥家去了！ “这一次，你招错人了，那位小爷，你惹不起！”宋远羲抬手扯了扯腰间的浴袍带子：“你这性子，适当改一改，会吃亏的。” “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在蓝瑟惹事了！”宁檬垂着脑袋。 宋远羲眉心一拧，这样的话，他不喜欢听。 那天，宁檬是被姜小可送回家的。 “宋远羲这是对你死心不改？刚才看你落水，嗖地一下跟个金枪鱼一样就扎进了泳池里。就刚刚那人工呼吸，还是他抢着做的呢！” “你要说，你们两个之间没什么，我丫的还真就不信!唉，我跟你说，宁檬，虽说好马不吃回头草，但是古人有云，凡事总有例外，退一万步讲，宋远羲现在是个24K纯金的好备胎……” 姜小可打了个方向盘的，从后视镜里看了宁檬一眼。 擦，这货居然窝在车后座上睡的口水横流！ 我说她怎么不吭声呢，如果她醒着这会儿大耳瓜子早就抽在自己后脑勺上了。 姜小可挑了挑眉，心率一直180居高不下，就今天这险象环生的刺激感，真尼玛过瘾。 不过，这一切对于宁檬来说，就是地上的一滩灰烬，她醒酒之后，风一吹，脑子里什么都不剩！ 宁檬在仁川电视台工作，综合频道《侧耳倾听》的专访记者。 从第一现场实习记者到专访记者，宁檬花了三年。 这三年，她可是拼命了老命。 就拿上一次来说，为了采访到信德百货的杜社长，她兜兜转转像个跟屁虫一样追了那个死秃子2个多月。 刚开始，那孙子就跟大尾巴狼一样抻着，装佛爷。 就在宁檬要放弃的时候，他回了一条短信，意思总结起来就四个字。 他大爷的！ 谈就谈，谁怕谁啊？ 宁檬谁都不怕，就怕没钱。 访谈人物完不成，下边有的是人眼巴巴盯着这个位子，如果自己再做回一线记者，那点微薄的薪水，怎么填补家里那三个巨大窟窿？ 宁檬把这事跟姜小可说了，两人就商量了计策，不管怎样先把访谈做了，等那孙子想要起贼心的时候，姜小可就带人佯装便衣查嫖闯进去。 人算不如天算啊！ 谁知道杜社长的正宫从哪里得了消息，抢先一步去了酒店，直接把他俩按在了床上。 这不，宁檬这小三的帽子就稳稳当当的扣在头上了！ 名声是小，为这个，宁檬的差点把饭碗给摔了，直接从专访记者空降到了一线记者。 三年付出，就跟撒了一泡尿一样，什么都没有捞到却惹的一身狐狸骚。 后来宁檬想起这事儿，觉得背后一定有猫腻，但到底是谁算计她，却一时间没有头绪。 职场嘛，无非就是这样，勾心斗角！ 结束了采访，整理好稿子，宁檬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 活动了一下颈椎，开门下车，宁檬进了单元门上了电梯。 电梯门关死的前一秒，忽然，一直手臂悄无声息的进来，电梯门瞬间弹开。 现在可是深夜十点半，整栋楼鸦雀无声，电梯这种敏.感又邪门的鬼地方冷不丁的多出一只手，吓得宁檬心脏一阵狂跳。 进电梯的是个一身黑色棒球服的男人，头顶还带着一顶棒球帽，遮着大半边脸，但九头身的比例，匀称修长，整个人身上带着一种让人看一眼忍不住再看一眼的气韵。 即便是宁檬这种不怎么犯花痴的人，见到这样的身影也不免侧目。 不过，话说，这人从进电梯为嘛就一直盯着自己？ 外加近乎夜行衣的装扮……宁檬心里就犯嘀咕了。 听说最近小区连发几起入室盗窃案，该不会这么巧吧？！ 明明可以靠颜吃饭，非得靠“技术”？ 后退了一步，宁檬贴近了电梯壁，这货为什么还盯着自己？冲着自己勾唇一笑，又是什么鬼？ “咳咳……” 宁檬算是艺不高，胆子贼大的那一种，她不知道从那本书上看到过，危险逼近，逃离不一定是最好办法，你可以试试反客为主，出奇制胜。 “看什么？是不是长这么大，没见过姐姐这么漂亮的女人，这么漂亮的长腿？”宁檬挺直腰板，媚眼微翻，小腿微微一伸，刻意在那个身影面前画了半个圈。 她的意思很明显，姐姐我可不是吃素的，就这十厘米的细高跟，分分钟能踢爆你，不信，可以试试！ 那个身影扯了扯唇角，笑意勾的越来越满。 他非但没有被宁檬的气势逼退，反而转身上前一步，手臂一伸穿过宁檬耳后抵在了她身后的电梯壁上。 完美的壁咚姿势！ 阿西吧，这男人胆子居然比自己都大，最该死的是他暗黑的气场瞬间的把自己的胆子碾碎成渣……宁檬掌心开始冒汗。 “再漂亮的女人，做三儿！是个男人都提不却兴趣！”口口声声说着不感兴趣，他的目光却落在了宁檬的身上瞟了一眼。 猛然间，他低下头去，在宁檬措不及防的瞬间，薄唇抵在了她的耳畔： “我就是好奇的问一句，那天游泳池的水，可还好喝？” 第4章 004 求你别走 游泳池？！ 一听到这三个字，宁檬全身的汗毛就倒竖了起来。 果然，宁檬抬眼的时候就迎上了那张看一眼就小鹿乱撞的薄唇。 季展羿？！ 擦，就是大冷天的把自己扔进泳池差点淹死的正主！ 惊诧之下，宁檬美目圆瞪，就撞上季展羿一双深邃自若的眼眸。 这是宁檬头一次看清季展羿的长相，活脱脱就像是T台上生拉硬拽下来的超模！ 五官立体，眉眼深邃，睫毛长到让她一个整天刷生长剂的女人都怀疑人生，鼻尖一侧有一个针尖大小的黑痣，落在他的脸上却非但没有扣分反而起了点睛之笔。 宁檬自认为宋远羲就是自己见过的最好看的男人，而眼前这货居然比他还要出挑。 不过，比起禁欲系的宋远羲，季展羿身上笼罩着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气场。 这种气场，虽然看起来平和，但是裹着一种疏离感，逼的人不敢跟他对视。 “叮咚……” 电梯门打开，季展羿微微勾起的唇角回落，手臂一收，阔步走出了电梯。 他神情虽然平淡，但是宁檬却能从他的眼神中明捉捕捉到一种信息： 她就是一散发着腐臭味的死老鼠一样，让人恶心，提不起兴致！ 呃，宁檬虽说不是杠精，但也不是软柿子，如果是平时，她肯定反唇相讥，可今天迎上这个死男人却卡壳了，真特么让人抓狂。 宁檬抬手拍了一下额头，压制自己的怒火，下意识伸手想要关电梯门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已经到了19层，赶忙冲出了电梯。 大约是自己冲劲太大，今天的高跟鞋太高，脚下莫名一绊，身子不稳直接就扑在了对面的墙上。 季展羿听见动静，转过身来，目光就落在了宁檬的身上。 四目相对，两人的目光的都滚出了一圈诧异。 不是，这个男人站在自家门口干嘛？ 该不会跟姜小可讲的一样，这个男人就是个死鬼畜吧？ 自己酒后是失态强吻了他，然后他半夜尾随自己杀人，碎尸，泄恨…… 宁檬最近悬疑侦探剧看的多了，满脑子都是那种暗黑的血腥画面。 “我警告你，你别太过分！我承认，那天是我喝高了……但你这样大半夜围追堵截就过分了啊……识趣的赶紧滚开，我告诉你，我男朋体可是特警！” 季展羿盯着宁檬，楼梯口的灯光并不太亮，落在这个女人一头漂亮的长发上，打出了一圈莹润的波光，长得还挺漂亮，美人在骨不再皮，她算是骨子透着美的那种。 可惜了，是个蠢货！ “你男人不是杜社长吗？” “……”宁檬一听到季展羿提到那个秃头大肚腩的油腻老男人，吃的宵夜直往上顶。 “你男盆友还挺博爱的，呵！”季展羿神色上没有身边变化，语气既平淡又轻松，可就是这该死的语气恨得宁檬咬牙切齿。 呵？呵你大爷！ 宁檬站直身子准备上前跟他理论，季展羿却一个转身，向回廊尽头的1905室走去。 他住这里？ 为什么偏偏是这套房子？ “喂！你给我站住……”宁檬也不顾脚疼，直接就冲了上去，再季展羿关门的前一瞬扣住了他的手臂。 “你为什么会住进这套房子？之前的房主人呢……阿……阿嚏！” 大冬天泡在冰水里，宁檬的高烧两天，现在还严重感冒中，刚才一个喷嚏没忍住，唾沫口水直接喷了季展羿一脸一身！ 那一刻，季展羿是崩溃的，真想抬手将这个死女人扔下楼，摔死算了！ “拿开你的手！” 这个女人是吃什么长大的，力气跟水牛一样！ “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会住进这里？！” 宁檬情绪一下子便的激动起来，这个房子对她意义不凡，自己都跟房主交过定金了，为什么转手卖给别人连招呼也不打？！ 季展羿从宁檬一双清亮的的眼眸中捕捉到了细碎的闪烁，她很激动。 “无可奉告！”季展羿一把甩开了宁檬的手掌，湛黑色眼眸缓缓迷紧：“离我远点，蓝瑟的事情还没完！” 说完，砰的一声，季展羿甩上了房门，一道风把宁檬挡在了门。 换了鞋子，衣服，忙了一整天的季展羿就开了电视卧倒在了沙发上，随手摸起了一本医疗杂志。 门外砸门的声音此起彼伏，季展羿蹙了下眉，抬手把电视的音量调高，选择充耳不闻。 只是，当他起身去冰箱里拿啤酒的时候，目光刚好落在置物架那个水晶盒子上，忍不住就停住了脚步。 透过晶莹剔透的白水晶，里面静静的躺着两只手工编辑的蓝色手腕，这手环，跟门外女人手腕上戴着的，一模一样！ 门外的柠檬折腾了半天，见季展羿就跟死翘翘一样不做任何反应，只能会自己的窝。 开门进了1904，自己租住一居室，宁檬摸出手机就给1905的房东打了电话。 “喂，老刘，房子是怎么回事……我刚才回家的时候怎么看到有人入住了呢？你是不是背着我把房子卖给别人了？” “檬啊，对不住啦，正如你所说房子我已经出手了！” “可我都交了定金了啊！” “定金我再退给你，你再买别的啦……” “啦什么啦？做人能不能有点信用，你当时抄底价连哄带骗把这房子从樊妈妈那里骗到手，现在又跳过我把房子卖出去。亏我们是同窗一场，你到底有没有人性！” “那什么，檬啊，我人在国外呢，信号不好，那啥……回国我再找你赔罪啊……” “喂，等你回国，黄花菜都凉了，今天你就跟我说清楚……喂？喂！他大爷的！” 电话被挂断，宁檬一头扎进了沙发，气的七窍生烟，头疼愈烈。 最近这是怎么了，喝凉水塞牙，穿道袍都撞鬼！ 躺在沙发上，脑袋越来越疼，宁檬抬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脑门，烫的自己都缩了手。 吃过药，在自己脑门上贴了两张退烧贴，柠檬就卧倒在了床上。 半醒半睡中，她做了一个梦，梦见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拨开了一团白光，穿过迷雾走进了自己房间。 他坐到床边，捉住了自己的手掌，十指紧扣的瞬间，他们两个人手腕上的那两道漂亮的蓝色开始生出了纠缠的弧线，将两个人仅仅的纠缠在了一起。 你别走……阿樊，求你不要离开我。 你看到了吗，我们两个人就像是这些纠缠的曲线的，已经融进了彼此的身体里，你若是离开了，就是在硬生生把我的身体撕裂，抽离成废墟…… “铃铃铃~” 整整一个晚上，宁檬翻来覆去都在做着同一个梦的，清晨醒来的时候，枕头上潮湿了一片。 闹钟吵得厉害，她伸出手臂摸索着想要关掉，摸了半晌才发现，是有人来电。 “喂。”宁檬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一开口，发现自己的嗓子都是嘶哑的：“梅姨，一大早的干嘛啊？我不找对象，你别给替我瞎操心……” “别对象了！宁檬，你妈妈买早餐的时候晕倒了！我已经帮忙叫了救护车，仁川融合医院，你赶紧过去！” 宁檬听了梅阿姨的话，一个激灵翻身而起，慌忙套上衣服，摸了车钥匙跌得撞撞就冲下楼去…… 第5章 005 老妈出事 大约是宁檬前二十三年过的过于顺风顺水了，老天爷都瞧不过去。 准备第二十四年来个考验！ 先是身为特种兵未婚夫死在了维和战场上，紧接着父亲因为受贿，挪用公款畏罪自杀。 随后母亲悲伤过度突发中风，好在是轻微的，抢救及时没有什么严重的后遗症，但是整个人已经变的浑浑噩噩不复从前了。 宁檬费劲口舌跟领导请了假，好不容易缓了口气却堵在高架桥上。 但愿佛祖保佑，老妈不会出事！ 两只手不安的扣在方向盘上，骨节攥到一片青白，但车子往前一步也是的费劲。 在高架桥上堵了半个小时，宁檬终于到了的仁川融合医院。 宁檬把车子挺好，车门还来不及关上，身后就撞上了一团绵软。 “要死啊，走路都不生眼睛的啊？！” 宁檬还没反应过来，一个女人尖酸的声音在耳边炸了起来，紧接着就被身后一个推搡的力道给呼在了车门上。 呃，屋漏偏逢连夜雨，宁檬不想耽搁时间，憋着一肚子的火气，撩了一把头发说了声“sorry”。 如果不是姐姐十万火急，今儿非要跟你好好掰扯掰扯。 “你等会儿！” 宁檬正准备撒腿往急诊楼冲的时候，却被身后伸过来的一只手臂一把拽住,然后硬生生拖了回去。 “你跑什么啊？等会……你看着怎么这么眼熟啊？姐，你瞧瞧，这是不是姐夫那个三儿？” 纳尼？ 宁檬转身看向身后，当时耳边就响起了一首凉凉…… 人家都说狭路相逢，这明明就是冤家路窄！ 一辆骚气逼人的玫红色宝马小跑停在了自己那辆白色甲壳虫旁，此时立在自己身后的是两个一身名牌的五十岁老女人。 她俩是双胞胎，宁檬一时间有些分辨不清，哪一个才是杜社长的正宫！ “小狐狸，上一次在酒店你跑得快没逮住你，想不到今儿在这撞上了！”其中一个女人瞪大了一双铜铃一样的眼珠子，上手就在宁檬的胳膊上狠狠地拧了一把：“姐，给姐夫发短信说在这家医院做产检的该不会就是这个骚蹄子吧？” “你撒手！”宁檬忍无可忍，一把甩开那个女人，暴躁的小脾气就爆发了：“你把嘴巴放干净点！” “想听干净话，那也得自己干净才行！” 这一次开口的是杜社长正宫，她随手摘了架在脸上的迪奥墨镜，虽然跟妹妹长相上没差别，但是一开口，自带气场，很明显的，腔调都不一样。 她身后跟着一个肌肉男，不知道是贴身司机，还是相好。那双眼睛死死地盯在自己身上，像是看见了鱼的猫。 “杜夫人，上一次是误会，赶明儿我请您喝咖啡解释清楚，但是我现在有急事，那就不奉陪了……”宁檬事情不太妙，准备开溜。 “站住！” 站住？怎么可能？ 也不去打听打听，她宁檬从来也不是一个听话的主儿！ 站住是不可能的，宁檬撒腿就跑。 杜夫人双手抱臂，冲着身后的男人使了个眼色，宁檬就像一只小耗子一样被男人揪住领子拎了回来。 “喂，我说……” “把她给我拖上车，找个地方把孩子处理掉！”不等宁檬多说，杜夫人脸色一沉，阴郁的像是黑山老妖一样。 以前，宁檬自己有时候也挺阴的，但是在杜夫人面前坚持就是以卵击石的小儿科。 她刚刚的那个眼神，就是想弄死自己无疑。 “喂，住手！你们搞错了！”宁檬挣扎。 “我跟你们家老杜啥事没有！那天你们去酒店不是也看到了吗，我俩就是玩塔罗来着，他让我看看还有没有大运之年……放开我……” “放手啊！就那个满肚肥肠，秃顶，肥头大耳的油腻老男人……我喊人了，救命啊……救命！” 眼看自己要被拖上车，宁檬扯开嗓子尖叫。 “住手！” 忽然，一个低沉清朗的声音响了起来，下一秒，一个温热又有力的手掌扣住了的宁檬的手腕。 那个声音很平淡，可落在每个人的耳朵里带着一种不可抗拒威严，纷纷停下了手里动作。 宁檬抬头，就迎上了一双不甚熟络但好看到要命的眉眼…… 这不是昨天那个好死不死没把自己气到挺尸的季展羿吗？此时看到他，宁檬虽然诧异之极，但是莫名的心口一热像是见到了亲人，恨得死死抱紧他那条两米八的大长腿! “展羿？” 杜夫人转身看到身后立着的是西装笔挺的季展羿，也是相当的意外。 “小姑妈好！”季展羿冲着杜夫人微微欠了欠身子，说不上多恭敬，但是礼貌上过的去。 小姑妈？！ 季展羿跟社长的正宫不但认识，而且还是亲戚？！ 宁檬刚刚燃起的一簇希望的小火花瞬间像是被浇上了一泡尿一样，灭了个干净！ 倒霉催的，他俩如果强强联合，完虐到自己连骨头渣都不剩。 “你这是……”杜夫人挑眉，目光落在季展羿紧紧扣着柠檬的手掌，有些摸不清套路。 “姑妈一定是来找杜社长的吧？” “你怎么知道？” “猜的！”季展羿勾唇，然后目光一抬，示意杜夫人看身后门诊楼方向。 杜夫人转身，就见不远处，门诊楼的前停稳了一辆黑色的奥迪，大腹便便的杜社长从车上走了下来，身旁还站着一个身高比他高半头的靓丽女郎。 那个女人一身超短裙，她半挂在杜社长身上，娇笑连连。 杜社长心情看上去非常好，跟那个女人说说笑笑，不时的低头抚她的小腹，两人亲昵的进了门诊楼。 这样的画面差点没把杜夫人的心脏病给了起来，原来忙活了半天，正主在这里儿！ 一声清脆的咬牙切齿声过后，杜社长冲着身旁的男人使了个眼色，然后阔步直逼门诊楼。 “姐，可是这个女人怎么处置？” 第6章 006 崩成渣土 杜夫人的妹妹恶狠狠的剜了宁檬一眼。 “小姑妈，这个女人交给我！我帮你调教！”说着，季展羿手臂一个用力，一把将柠檬扯进了自己怀里。 宁檬挣扎着抬头瞪了季展羿一眼，她就搞不懂了，能把这么不要脸的话说的那么心安理得，风轻云淡，这个死男人是怎么做到的！ 眼见杜夫人走远，宁檬一把甩开了季展羿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 她整个人像是一条橡皮筋一样弹开，躲得老远。 怎么哪里都是这个人？！ 宁檬悻悻地盯了季展羿一眼，他脸上挂着的浅淡的笑容，一双湛黑色深眸染了晨光，里面淬满了细碎的光泽。 幸灾乐祸是吧？你笑吧，笑掉你俩大门牙才好呢！ 宁檬懒得理他准备转身就走，身后的季展羿却不冷不热的甩了一句：“‘谢’字不会说？” “谢什么？你是指刚刚替我解围？”宁檬回头冲着季展羿翻了个白眼：“我有求你吗？狗抬耗子多管闲事！” “……”季展羿语塞。 很好！ 遇到宁檬，绝对是季展羿回国之后的一大惊喜！ 众心捧月千依百顺的日子过的还真是不习惯，要不然自己怎么会刚回来就遇到了这个怼天怼地对空气的女人？ 眼见宁檬长发一甩，扯着背包向门急诊室冲去，季展羿眼眸微微一眯。 果然，她倒是一点没变，跟记忆中那个模糊的影子一样，奔跑起来像是一阵旋风。 心急如焚的宁檬问了前台，从急诊室辗转到住院部，一阵狼窜，等见到宁妈妈的时候，额头上的汗水都沿着脸颊直往下滚。 “大夫，我妈妈这是怎么了?” 宁檬看着母亲双目紧闭躺在床上，手指，左胸上都穿插粗细不一的管子联通旁边的仪器，心脏深处咯噔一声，感觉整个人就往无尽的黑色深渊坠去。 “你是病人家属？”开口的是一个心外科医生，还算随和，关键是颜值过关，干净的俊逸的五官配上一身大褂，帅到晃眼。 可惜，宁檬心急如焚，现在根本腾不出心思来赏这份“好姿色”。 医生看了一眼匆忙赶来的宁檬就冲她招了招手：“先让病人休息，我们到外面说。” “好！”宁檬点头，嘴上应着心里却直犯嘀咕的。 一般医生背着病人跟家属宣告消息，毋庸置疑，情况一定非常糟糕。 “是这样的，在你来之前，我们已经给病人做了全身检查。然后，我们发现……”医生顿了一顿：“我们怀疑……” “怀疑什么？大夫您倒是说啊，这又不是电视剧卡点，拜托您就别卖关子了……” 宁檬是个急性子，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在她面前的时候说话做事卡带。 不过很快她就发现眼前这个男人满脸黑线唇角开始抽搐，立即识趣的告饶：“对不起啊大夫，我就是太心急了，您说，您接着说……” “病人送医后出现短暂昏迷，濒死感。胸闷，心颤，感知障碍。” “我们查了心肌酶谱，心脏CT，颅内+颈部MRI平扫等检查的，病人心脏跟大脑都没有发生明显器质性，病变。而且，刚才病人一直觉得自己呼吸困难缺氧，但是血氧饱和度正常。” “所以呢？我妈到底是什么病？” “我们初步怀疑病人精神状态存在异常，她现在的一些特征跟植物性神经紊乱非常的像！而且急性焦虑症发作，也跟心梗的症状极为相似。” “也就是说，我妈妈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对吧？”宁檬对焦虑症的没有什么很深的认知，所以松了口气。 “是的，不存在生命危险。但是……”医生盯着宁檬：“焦虑症患者本身会出现各种各样症状，内心非常煎熬，还是要早些配合治疗。如果病情延误发展成为重度度焦虑会合并抑郁，后果不容乐观。” “我知道了。”宁檬点头，心里就卷起了一团乱麻，焦虑症她没怎么听过，但是抑郁症她可听得多了。 不光听得多，见得也多。 当年大学寝室一个女生，就因为抑郁症在宿舍楼公厕格子间里割腕自杀了，这个阴影她现在还没擦去。 “大夫，怎么确诊我妈妈是不是患了那个什么焦虑症？需要吃什么药，做什么治疗?” “你问的巧了，今天周四，院内有一顶级神经内科的专家坐诊，你带着你母亲的检查报告过去让他看一眼。” “好的，谢谢大夫。”宁檬是个明事理的人，眼见医生态度随和，觉得自己刚才出言不逊就赶紧道谢。 “份内的事情，不过这个主任医师的号很难挂，这样吧……”医生顿了顿，冲着回廊里缓步而来的护士喊了一句：“吴，你查完房之后带着705的病房家属去门诊楼找今天神经内科坐诊的专家，加个急。” “好的薛医生，收到。”远处的护士应了一声，比了一个ok的手势。 “谢谢……”专家号有多难，别人不知道，宁檬这个电视台工作的人心里可跟明镜似的。 黄牛党，挂号难，这样的采访报道她做了不下百八十起。 “不客气！”他礼貌的回应，然后扯了扯工牌：“我叫薛朗沅，如果705病人还有什么其他问题直接找我就行。” 说完，薛如一转身向回廊尽头的电梯口走去。 宁檬跟着护士小吴前往门诊楼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绕过就诊等候区的时候，宁檬能清晰的感受到等待区的就诊病人一双双哀怨，愤怒的小眼神在自己身上一下一下戳啊戳的剜割。 你别说，“走后门”的感觉还真的就是挺爽。 三十四号病人出了门诊室，吴护士抬手就在敲了敲门，然后闪进了去。 大约五秒钟之后，护士就走了出来，脸上莫名的就多了几许桃粉春色。 “你现在可以进去了，我刚刚已经打过招呼了。”吴护士说着，还不忘抬手捂住了自己绯红的双夹，然后一路小跑逃离了门诊楼。 什么情况？ 宁檬心里直犯嘀咕，这是医院也不是窑子，刚刚那个小护士看上去怎么那么兴奋呢？ 再说了，刚刚她进去了也不过五秒，眨眨眼皮的功夫，这里面的正主得“德艺双馨”到什么程度？ 宁檬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推开了门诊室的房门。 门诊室不大，纤尘不染，干净到出奇，窗台上摆放着两株繁茂的绿萝。 医生背窗而坐，低着头，十指如飞正在键盘上录入着什么信息。 “医生您好，我就是加急的那位……”宁檬故意拿捏了嗓音，让自己说话听起来尽量的谦逊温柔，像个知书达理的闺秀。 有求于人就得识趣一点，撒娇的女人最好命。 果然，宁檬的话还没有说完，房间内敲键盘的声音戛然而止，端坐在电脑对面医生缓缓的抬起了脑袋。 起初的时候，宁檬心里还有那么一些小窃喜，但当她迎上眼前那双铺满了疏离的黑眸，瞬间觉得自己当胸中了一枪。 duang！ 所有的小庆幸，被崩成了渣土！ 第7章 007 余额不足 遇见季展羿，宁檬的本能反应就是拔腿而逃。 她后退一步，撞上身后虚掩的房门，房门一闭夹到手指，疼到直蹦高。 季展羿眯眼眸，看着疼到上蹿下跳的宁檬，意外之余不免就微微勾起了唇角。 “怎么是你？”十指连心，宁檬疼到眼圈泛红，她抬眼迎上季展羿那双直勾勾又不乏幸灾乐祸的小眼神，恨得牙根发痒。 季展羿没有说话，盯着她的时候唇角的玩味越来越浓。 回国之前，他专攻的脑外科，特别是加入无国界医生组织之后，这一专攻的作用发挥到了淋漓尽致。 在战火跟瘟疫肆虐的西非边陲，很快季展羿就明白了一个道理，简单的医学救不了多少人，他们身上的伤痕虽然愈合，但是被战火灼烧过的心灵会留下一生终难泯灭的创口。 后来，季展羿开始关注抑郁跟焦虑症候群体，专攻神经内科。 毕竟，手术刀摸得太久，拇指跟是指常年会淬着一股子血腥味，他越来越不喜欢。 季展羿倒是羡慕那些坐诊医师，很快，回到国内的仁川融合医院，他的愿望得以实现。 不过，现实远没有想象中来的安逸，他每周坐诊一次神经内科之外，更多的还是在脑外科的手术台前！ 此时的他，一身纤尘不染白大褂，逆着光静坐在那里，这样的他跟柠檬以往时候见到的季展羿都不一样。 他周身干净到散发这着一种让人难以名状的魔力，举手投足间哪怕是一个眨眼的细微动作都浸润在一团干净的白光里，撩的人心痒难耐。 难怪，刚刚那个小护士看他一眼就会双颊飘红。 就自己这混迹情场多年的老阿姨，看一眼心脏也会砰砰乱跳，擦，完全是初恋的感觉！ “你有在这发呆的时间，就出去排号！”说着，季展羿抬手摸起鼠标就要传唤下一个病人。 季展羿情绪一收，恢复了面瘫状态，他情绪收的太快，宁檬收不住差点被内心的诧异给拽倒在了地板上。 “等等等……” 宁檬知道他们之间嫌隙不浅，若是季展羿着小手指轻轻一点，自己非得排队等上整个下午，她没有那个时间可以浪费。 说是迟，那是快，柠檬也顾不得手疼一个箭步冲上前来，伸手就把季展羿按在鼠标上的手给薅了起来捧在掌心：“等一下，有话好好说，别激动……”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宁檬满眼含笑，用妩媚的小眼神一脸谄媚的瞅着季展羿，心里却止不住的想骂娘。 这个女人，不去混娱乐圈做演员真是可惜了。 季展羿侧眼斜睨了宁檬一下，她那两只小蹄子就像是小考拉一样紧紧的攥着自己手臂，掌心的湿热滑腻透过他的手背蜿蜒而来…… 这种特别的感觉沿着血液滚入心底，季展羿明显能感到自己心脏深处骤然一顿！ “放手！” 这不是宁檬第一次抓他了，他向来讨厌的就是陌生人无缘无故攀附而上的亲热，而这个女人偏偏就像是算计好了一样，每一次见面，每抬一脚都要狠狠地踩在他的雷区上。 宁檬意识到了不妥当，慌忙放开了季展羿手掌。 季展羿手掌抽离，宁檬的一双手反而变得更加的无处安放。 好在季展羿够忙够专业，根本懒得挪用一分一秒来揶揄埋汰她。 “急诊室转过来的？”季展羿正襟危坐，真的是把宁檬当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陌生病人。 季展羿悻悻然瞟了她一眼，来他神经内科的人基本上没几个正常人，果然，这个女人的脑袋是短路结构，这样一来蓝瑟会所她“突袭”自己也就能找到合理的理由了。 想到那天蓝瑟会所里，生扑自己女人就坐在自己的眼前，季展羿的阴影一闪而过，膈应到抿了抿薄唇。 “你刚刚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不是我！” 宁檬见季展羿像是看神经病一样瞅着自己，立马就不干了。 “……” “我没病！是我妈！” 宁檬见季展羿依旧拿那种难以名状的眼神盯着自己，赶紧把手里提着的资料砸在了季展羿面前：“薛医生交代我来找你的，他怀疑我妈患有焦虑症。” 季展羿既不反驳，也懒得花时间跟宁檬掰扯，抬手取了宁妈妈的脑部核磁共振的片子，座椅一转，就把片子卡在了一旁的医用观片灯上。 季展羿眯了眯眼眸，抬手上薄唇，目光落在片子上，神情严肃不苟言笑。 还真是专业呢…… 宁檬看不懂片子，就只好从季展羿的的表情上寻找突破，可很快，她就发现自己跑偏了。 在工作中认真，专业的男人本身就是自带光环，而且季展羿一身白衣还有另一样技能加身！ 喜欢制服诱惑的，可不仅仅是男人！ 颜控的女人对橄榄绿的军装以及九头身比例男人身上裹着的那件白大褂，根本不具备任何免疫力，看一眼，足以攻陷整颗心！ 而偏偏季展羿就是那么一个光环叠着光环的男人！ 宁檬的目光落在他侧颜上，观片灯的光芒透过一薄薄的胶片折射出来的散光落在了他浓密的睫毛，坚.挺的鼻梁，染了樱粉的薄唇之上…… 他整个人周围正在不断汇聚出一个虫洞，能吸食掉人理智的虫洞! 如果不是季展羿指尖落在桌面上清脆的敲打了两声，宁檬的小灵魂就直接被抽干净了！ “咳咳！” 宁檬清了清嗓子，赶紧重整旗鼓，挺直了腰板。 “就片子上看，的确没有器质性病变，薛医生的怀疑有道理。只不过我没有见到病人无法确诊。” 说完，季展羿飞快的收了片子，归袋，扔给了宁檬。 “SO……”宁檬眨了眨眼睛，盯着季展羿，他就一句话把自己打发了？ “等中午坐诊完毕，我会去住院部看一下病人的情况！”季展羿勾唇，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是狐狸先生鹰隼般的锋锐：“SO，等我！” 季展羿最后那个直勾勾的小眼神勾的宁檬心脏乱颤，直到出了门诊楼还七上八下攒动个不停！ 呃，这个臭小子！ 宁檬伸手捂拍了拍自己的心口，长长的吐了口气。 等你？吓唬姐姐是吧？走着瞧！ 宁檬回到病房的时候，宁妈妈已经醒了，梅阿姨陪同在侧。 “檬檬，那会儿你梅阿姨情急之下通知了湉湉，她现在上了高中，学习任务很紧张呢，让她别过来了！”宁妈妈脸上毫无血色，连说话都是有气无力。 不过，即便是再怎么着她也不会忘了担心小女儿宁湉。 同样是女儿，宁妈妈对待他们姐妹俩的态度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知道了！”宁檬挑了挑眉：“梅姨，你先帮我去照看一下我妈，我去把费用缴一下。” “你好，请您换一张一行卡。”现在已经接近中午下班时间，窗口收费人员也变得浮躁，态度明显地不敢恭。 “为什么？” 第8章 008 小白眼狼 柠檬眼见银行卡被扔了出来，也不免冒火。 “余额不足，我怎么给你缴费？难不成我给你垫上？”收费人员翻了个白眼。 “不可能！”宁檬瞪大了双眼。 这张是工资卡，多了没有，里面三五万还是有的，所需费药费8000块，没道理余额不足！ “要么您换一张卡，要么您理明白了再过来，后边还有排队的呢，别耽误别人时间。下一位……” 宁檬被身后一老大妈推搡出了人群，整个人有些发懵。 她绕开收费处，找了一个相对僻静地方，摸出手机飞速的翻阅了手机银行的账单明细。 很快，宁檬就查到了一条购物明细。 您尾号为0898的账户03月29日06:49在顺德百货交易人民币-57000.00。 这张是跟宁湉共用的，她的支付宝绑定着这张卡的…… 3月29日，那不正是姜小可过生日的那天吗？自己喝大了，没注意到这条信息？ 宁湉透不动声色的透支自己的银行卡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以前自己每每说她两句，妈妈杨凤归总是袒护她。 想不到她现在居然狮子大开口到这个程度？ 所以，那一天宁湉到底去顺德百货干了些什么？！ 宁檬只觉得热血上涌，眼前发黑。忍了又忍，她甩手就把电话打给了宁湉。 电话打了三遍无人接听，等宁檬打到第四遍的时候，接的倒是相当的干脆。 “干嘛？”宁湉还是跟往常一样，一开口就跟一二五八万的大爷一样，一脸的不耐烦。 “干嘛？你说我干嘛？宁湉你自己做了什么不清楚吗？”平时忍她就忍的够辛苦了，现在再听到宁湉这种语气，无异于火上浇油。 “不清楚！”电话那端，宁湉回答的干净利落。 “你去顺德百货买什么了？” “……” “说话啊！” “我人在妈妈的病房呢，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过来说呗！”电话那端依旧是不痛不痒的语气，一句话说完，就扣了电话。 宁湉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差点气到宁檬吐血。 宁檬几乎是一路飞奔着去了住院部，怒火攻心的冲进了杨凤归的病房。 “湉湉不要难过，妈妈没事的……妈妈不会像爸爸一样离开你……”杨凤归半躺在床上，捉着宁湉的手臂，泪眼朦胧，两句话没说完就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一身校服的宁湉站在病床前，手臂任由杨凤归拉着，她别过头去看向一侧，嘴巴里漫不经心的嚼着泡泡糖，时不时的翻个白眼。 从她的脸上看到的只有厌弃，淡漠，可真瞧不出一点点的伤心难过。 “湉湉……” “好了，别叫唤了，一把年纪了哭哭啼啼的臊不臊啊？有什么啊，你这不还没死呢吗？你要真死了，我陪着你不就得了？”宁湉马尾一甩，啪的一声咬碎了唇边吹起来的泡泡。 “宁湉，你说什么呢？！有你这么跟妈妈说话的吗?” 宁檬一看到宁湉副臭德行，就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抬手甩她一耳光。 “檬，没事！别跟妹妹一般见识……”杨凤归眼见宁檬怒气冲冲的走进病房赶紧的和稀泥。 “妈，惯子如杀子啊，你这样下去，就算是后悔药给你来一吨，也是无济于事！” 宁檬这次也不由着杨凤归上前直接绕过床尾扯起了宁湉的手臂：“你给我出来，我们的账还没算呢！” “檬啊，轻点……你轻一点……湉湉的腿不好，你别拽她……别介……” 宁檬直接自动忽略了病床上杨凤归的苦苦哀求，径直把宁湉拖到了病房外。 出了病房，宁湉一把就甩开了宁檬，刚刚在病房里她不反抗全然是演给妈妈看看；现在出了病房宁湉怎么可能放任宁檬嚣张？ 在这个家里，她从来都习惯了骑在所有人的头上，宁檬算个什么东西？ “钱呢？！” “什么钱？”宁湉后退一步，昂着头，身子直挺挺的倚在身后的墙壁上，看都不看宁檬，自顾自的嚼着泡泡糖。 “别给我装蒜，顺德百货，五万块你干了什么？！” “花了！” “花了？买了什么？！” “你管得着吗？”宁湉面对怒火叠涌的宁檬选择了嗤之以鼻的冷哼：“再说了，爸爸死后，是谁大包大揽的说今后我所有一切的花销都抱在自己身上？我花点钱怎么了？” “……” 宁湉见宁檬被自己成功气挺，抬手扯了扯肩上的背包带，翻了个白眼。 “你干嘛？！” 措不及防，宁湉的手臂一下子被宁檬扣住，她挣扎了几下挣脱不开，加之宁檬居高临下逼迫而的强大气场，她微微缩了缩脖子。 “你买了这个？” 宁檬眼眸里落满的星辰此刻正被怒火点燃，一丝丝猩红在眼底深处攀爬蔓延。 她死死地捏住了宁湉的手腕，然后将他的手腕扯到眼前。 宁湉的手腕上多了一枚卡地亚的手环，今年刚出的情侣基础款！ 一个普通校的高中校就开始攀比奢侈品，这样下去还了得？ “把手环取下来，退了！”宁檬强压怒火不让自己发飙。 “凭什么，我不退！我不……” 宁湉挣扎，宁檬争抢，忽然，啪的一声，宁湉手臂上的手腕被硬生生扯断，吧嗒一声跌落在了地上。 宁湉停止了挣扎，一时间回廊里喧嚣的声音声音逐渐远去，宁檬的心脏跟着不断下坠！ 她不是故意要弄坏它的！ 宁檬咬紧了下唇，弯腰从地上把断成两截的手环摸了起来。 接近六万块的手环啊…… 宁檬看着心肝都颤抖。 不对！ 宁檬摸起了断掉的手手环，很快就发现手腕不对！ 很轻，很轻，轻到不像是金属的……宁檬看了一下手环的截面，果然是树脂镀金的！ 这种东西在淘宝9.9包邮，海了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宁檬难以置信的盯着宁湉。 “好了，现在满意了吧？”宁湉笑起来阴森森的，眼眶里的泪水滚了一圈又一圈，却拼命不让它流下来。 “你不是想知道吗？我也不怕告诉你，钱我是花了，你猜的没错，我是买了一个手环，我送人了！”宁湉眼角的泪水簌簌滚落，她滚了滚喉咙却不擦：“我喜欢的那个男孩子，他值得拥有最好的！” “……” “他什么都好，我发了疯的喜欢他！但是你看看我……像我这种样的人，我配拥有什么？！” 宁湉声嘶力竭的冲着宁檬一声嘶吼，她抬手狠狠地砸在了自己的腿上，恨到几乎要咬碎牙根。 她跟宁檬一样，长得很漂亮，可不同的是宁湉身患小儿麻痹，从小到大，只要出现在公众面前，她每迈一步都会引来一片异样的目光。 有人同情，有人侧目，有人闪躲，有人唾弃！ 整整十四年，她遭受的非议比旁人多了太多，她比任何人都努力，可换来的是什么？ 换来最多的两个字，就是不配啊！ 这样的她追赶不上世界的美好，更配不上那个暖如春风的少年！ “他出身很好，就读云端贵族学校。我知道一般的东西他也瞧不进眼里，他生日，我想送他一件入眼的东西……”宁天双目无神，声音越来越低：“你可能不知道，看到他笑，我有多开心。” “我想离他近一点，所以我就去淘宝搜了一个同款……” 宁檬听到这里，眼圈也跟着一红，她还真是傻子！ “喜欢你的人，就算是你用草芥亲手编制一个，他也会喜欢……用金钱镀金才能博得他一个眉眼，那只能是可悲……” “得了吧！宁檬，你不是我，你就不要大放厥词！” 宁湉根本不允许宁檬诋毁她喜欢的人，从来最厌恶的就是她的教诲：“你喜欢的人都死了，你每个月还要给樊家一笔钱，养着那个小寄生虫你却开心不已！你喜欢一个人可以拿钱来栽培，我为什么不行？！” “说来说去，我动你的钱你不就是心疼吗？我还你！” “还？好啊……”面对宁湉这只小白眼狼，宁檬气到心口一阵阵绞痛：“拿怎么还？！你拿什么还？！” “呵，你说我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啊？大不了我就学你呗，做三儿啊！往老男人肚皮下一躺！” 宁檬万万没有想到，宁湉最后会这样阴狠在她心口上又补上了一刀！ 她滚了滚喉咙，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一双手因为极度愤怒跟痛心而变的颤抖不止。 “姐啊，有阔绰的恩客别忘了介绍给我，我也好早还你钱！”宁湉年纪不大，但是眼眸里却浸润了与她那个年纪并不相符狠鸷。 她整了整背包肩带，故意在宁檬的左肩上重重的撞了一下，一瘸一拐，扬长而去。 刚刚，宁湉的话像是开山的凿子一样，一下一下狠狠地砸在宁檬的旧伤口上。 她身体靠在墙壁上，双手掩面缓缓的蹲了下去。 不能哭啊宁檬，宁湉还小，她就是个狼崽子，恨归恨，回到家还是你妹妹不是？ 宁檬抬起手臂胡乱的抹了一把眼泪，正准备起身，冷不丁的一样东西就凭空而落的砸在了自己身前。 一款亚麻灰的格子手帕！ 宁檬被帕子一角的hermes小标给烫到了眼睛，慌忙抬头，就迎上了季展羿居高临下审视着自己那双墨色深眸…… 第9章 009 是个替补 宁檬被季展羿那个眼神吓了一跳，攥紧了帕子慌忙就站起身来的。 季展羿眼也不眨的盯了她半晌，宁檬正要开口之际，他却转身进了病房。 宁檬嘴巴干张了半天，目光一垂落在掌心那个干净的帕子上，心里莫名的就生出了七上八下纠缠往复的曲线。 这个男人怎么就跟幽魂一样，总是在自己最倒霉，最不堪的时候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自己身后。 宁檬一度认为自己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然后被下了降头。 可季展羿虽然每次都是是冷眼旁观，却也不曾落井下石…… 所以他到底想干什么？ 难道真的像姜小可说的那样，他是一只想着放长线的猫，然后准备慢条斯理的玩死自己？ 临近傍晚，玉黛湾旁别墅群，季家老宅。 季展羿在医院忙了一天，接到了季老爷子的电话，赶了回来。 季展羿从十岁那年就寄养到了美国，坦白的讲，无论是对季家老宅的人还是这里的草木，都不带感情。 他们之间不需要感情。 他不过就是季家圈养在外的私生子罢了，如果同父异母的姐姐季翡不是因为心脏病突发身故，季老爷子也不可能把他从美国捞回来。 坦白的讲，他就是个替补！ 用得着的时候，提出来抛头颅洒热血卖命；用不着的时候，他就算烂在角落里也无人问津。 季展羿整了整衣襟，开门下车。 不曾走到门前，别墅的房门刚好被人推开，一个笔挺的身影闪了出来。 “展羿回来了？” 开口的是堂哥展季佑霖，他一身黑色西装，右手中指上带着一枚祖母绿戒指，周身透着一种比他那个年纪还有厚重几分的沉稳，内敛。 季佑霖父母早年双双死于车祸，在六七岁的时候就过继到了季老爷子的膝下。 名义上，在季家，季佑霖就是大哥，仁川集团的副总裁。 他瞧着季展羿，微微的勾起了唇角，眼底里锐气很盛，但是好在有笑容掩盖。 那个笑容足够礼貌，但是并不热络。 “大哥好!”季展羿礼貌回应，但是他心里清楚，他的回归，季佑霖心里一百个不欢迎。 “嗯！”季佑霖谦和的点头，右手一抬就搭在了季展羿的左肩上：“这一阵子，金融医院的事情辛苦你了。” “大哥客气！”季展羿眼角的余光落在季佑霖中指的祖母绿宝石上，眼眸微微一眯。 这样的寒暄，他向来不怎么喜欢，但季展羿明白自己既然选择融入季家，必须的戏份，还得做。 “有时间多回来陪陪爸爸，他很想你呢！你快进去吧。”季佑霖手掌轻轻的在季展羿的肩膀上拍了拍，微微一笑，阔步走向了的停在了不远处的那辆黑色迈巴赫。 季展羿也没有回头去看季佑霖，唇角回落，面露凝重。 他进屋的时候，季老爷子端坐在欧式宫廷沙发里，双手抵在红木拐杖上，目光低垂，一脸愠怒。 而季老爷子身侧离着一个四十岁所有的中年女人，吴秘书。 她一身包臀通勤装，里面搭配了一件紫罗兰的雪纺衫，头发有条不紊的束起，气质绝佳。 “季董事长好……” 季展羿自从回国以后，一直喊老爷子董事长，从开没有开口喊过爸爸。 季老爷也不习惯凭空多出一个儿子，季展羿那么叫，他也不反驳。 不过，今天，季展羿“好”字还未收住尾音，啪的一声脆响，一打字资料就狠狠的砸在了季展羿的身前。 “这些都是什么？你解释一下！”老爷子眉眼一抬，滚满了浑黄的眼眸满是不怒而威的愠色。 季展羿低头瞟了一眼地上的资料，那上面赫然罗列满了自己跟宁檬在蓝瑟会所回廊里打KISS的照片。 如果不是这些照片，季展羿根本不能想象，自己被宁檬强吻的那一幕居然这么…… “现在是什么关口？”老爷子抬手，握在手里的手掌狠狠地砸在了地板上：“融合医院是我们跟政府洽谈合作的项目！政府最关注的是什么？形象，形象啊！” “你知道有多少家医疗企业虎视眈眈的盯着这个项目？你是谁？你现在就是融合医院擦得最亮的一面镜子！” “你都干了些什么？去夜场找小姐！我知道你洋奶粉喝多了，处事开放！但是这是在国内，而且现在无数双眼睛盯着你呢！把你在洋鬼子那里学来的臭毛病都给我剁了！” 季家本来就是奉行儒学的世家，季老爷更是条条框框在手，古板的要命。 季展羿最最瞧不上的或许就是季老爷子这一点，口口声声伦理纲常，还不是伪君子？ “当年可是您费尽心机把我跟我妈妈扔去旧金山的犄角旮旯，现在你把罪名统统归结到洋奶粉上身，好像不合适吧？” “你这个臭小子！还敢顶嘴！” 啪的一声脆响，季老爷子怒火上涌，抬手一拐棍就把茶几上一个鎏金骨瓷的欧式高脚果盘扫落在了地上。 “董事长,您消消气，小心血压……”立在沙发一侧的吴秘书慌忙走上前来帮着季老爷子顺气，然后抬眼给季展羿使了个颜色。 那意思是让他少说两句，别活脱脱把老爷子给气挺尸了！ “不过，董事长，话又说回来了……”季展羿冷眼盯着季老爷子，自动忽略了吴秘书的眼神：“我吻自己的女朋友，犯法吗？” 女朋友？! 季展羿此言一出，季老爷跟吴秘书一下子大眼瞪小眼，一下子就傻了眼。 “展羿……你回国之后不是一直奉行的独身主义吗？女朋友……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刚刚季老爷子扫了吴秘书一眼，她会意，转头看向季展羿替老爷子开了口。 “凡是都有例外，就跟一向用情专一的董事长见到我妈妈以后也会忍不住沦陷一样！这个女人是个例外！” 季展羿挑眉，每次父子二人碰面，不怼个鸡飞狗跳，那就是缺乏圆满感。 “咳咳咳……”季老爷子气到一口气喘不上来，开始不停的呛咳。 他并不善罢甘休，抬起手里的拐棍就要往季展羿身上撸：“小兔崽子，造了反了……” 一场会面不欢而散，季展羿懒得跟季老爷子在这里浪费唇舌，直接离开了老宅。 老爷子被他气到血压飚到了一百八，吴秘书慌忙给他扣上了氧气罩，缓了十五分钟心率才回归正常。 “吴秘书……” 季老爷子缓过气来，冲着正在沏果茶的吴秘书招了招手。 “董事长，您吩咐……”吴秘书将沏好的果茶端到近前，然后矮身做到了老爷子身前替他轻轻的旅顺心口。 “这个女人……”季老爷抬手扯过了一张遗落在茶几上的A4纸，然后手中点在了照片中宁檬的脸上。 “这个女人，给我查，彻彻底底的查！咳咳……” 老爷子轻咳一声，接着说道：“展羿这个臭小子在美国长大，医术精湛没有错，商场争斗可是个门外汉。” “董事长，您是担心背后有人算计展羿？” “总之……尽快把她所有的资料给我找来！” 季老爷子身体往后一靠，盯着宁檬的那双眼眸缓缓收紧。 第10章 010 非要这样 两天后，杨凤归出院，季展羿给她开了药，气色恢复的很快。 临别的时候，杨凤归不知道季展羿跟宁檬认识，更是拉着季展羿千恩万谢的一顿夸。 很快，梅阿姨也加入了阵营，直夸得天花乱缀。 季展羿向来也不是腼腆的人，愣是让这俩老阿姨给夸的手足无措。 “季大夫，像你这种年纪轻轻就做到主任医师的，我是闻所未闻，真的是太厉害了！长得又帅，有这么有天赋，你该不会就是传说上辈子拯救银河系的那位吧？” 在这场夸赞比赛中，梅阿姨很快就一马当先抢占了先锋，她一边说，不忘一边冲着季展羿竖大拇指。 “季大夫，有女朋友了没？”梅阿姨退休前在婚介所上班，这职业病一带一路，瞅见黄金单身汉比捡了狗头金还要兴奋。 说着，梅阿姨盯着季展羿，一双眼睛就眯成了月牙，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打心眼里笑开了花。 “瞧你这个笑容就是没有了!没有正好！我跟你说啊……” 梅阿姨跟打鸡血一样不由分说的就扯着宁檬的胳膊把她拖到了季展羿面前：“我们家宁檬啊也单着！你瞧瞧，这模样，这身段，万里挑一都捡不到的宝儿~” “梅阿姨！！！” 宁檬硬生生的被梅阿姨推到了季展羿的怀里，直撞得季展羿一个趔趄，长辈一起哄，她脸就臊的慌。 “你别说话!”梅阿姨的业务能力刚刚施展开，根本刹不住。 “季大夫，我们宁檬可是电视台的一姐，跟你这工作也登对……” 什么一姐啊，明明就是一风吹雨淋，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一线记者，操着白面的心，领着白菜帮子的钱！ “模样，身段，工作都有了！你再看看我么宁檬的屁股！”说着，梅阿姨啪的一声脆响一巴掌就甩在了宁檬的翘臀上，被弹得老高。 “瞧瞧这屁股又大又翘，好生养，娶回去，保证你两年抱三！我跟你说……” “梅阿姨！！！”宁檬也顾不得什么尊老敬老，抬手就捂住了梅阿姨的嘴巴。 这个老女人自家里开开玩笑也就罢了，这是什么场合啊，关键眼前这个男人还是季展羿啊！ “唔唔……好，我不说了……”梅阿姨挣扎的功夫还不忘冲着杨凤归比划了一个邀功手势。 这又是什么鬼？ 杨凤归不忘默默地伸手给梅阿姨点了个赞！ 还有这操作？是不是亲妈?! “那什么，檬啊，让季大夫跟你交代一下出院后的注意事项。我去上个厕所，她梅姨，我腰不好你来扶我一把。” “得嘞！” 这俩老家伙眉来眼去一拍即合，双双躲进了厕所。 一时间，鸦雀无声的病房里，宁檬甚至听到一阵阵秋风卷落叶的悲凉BGM飘过自己耳畔…… “你看哪里？!”宁檬回头，就发现季展羿的眉眼低垂，目光定定落在自己的屁股上…… 这货到底盯了多长时间了？ 她蹦着高的转过身去，双手后背遮住了自己翘臀，活像是一只炸了毛的小野猫：“你有病啊！” “这么激动？”季展羿单手插兜，另一只手则是扣着病例本。 他缓步上前，宁檬本能后退，下一秒，宁檬后腰就砸在了身后的墙壁上，退无可退。 “你想干什么？”迎上季展羿微微勾起的唇角，他的脸上的坏笑溢满了唇角，连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眸慢慢爬上了撩人的戏谑。 在那一刻，看着季展羿一点点逼近，宁檬心口擂动的心跳声仿佛要撞破心腔的束缚，穿越一切，去接近这个男人不断蔓延而来的嚣张气焰。 宁檬啊宁檬，你也有老马失蹄的时候…… 第一次，宁檬认怂，脸颊飞起了一片滚烫的绯红。 这个男人有毒，验证完毕！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在医生眼里，人的任何部位只能被定义为器官！说白了，就跟看猪肉没什么分别！” 猪肉? 季展羿明显是在拐弯抹角她是老母猪！ “你把话给姐姐说清楚，谁是猪？” 季展羿正要反唇相讥的时候，忽然们会外廊的回廊一个身影快步而过，那个身影穿过去之后不到两秒钟又折返回来，停在了门口。 “你们这是……” 立在门外的是一个细高清秀的身影，一身宽大的深绿色手术服，短发束在帽子里，但是眉清目秀，气质过人。 季展羿闻声就向门外看去，当目光落在门外那个倩影的时候，立即就后退一步跟宁檬保持开了距离，就连脸上的神情也随之一收。 宁檬不瞎，自然也看得出来季展羿对门外这个女人不同寻找。 “怎么了？” “709四号床的病人开颅手术后，十二个小时内出现了视力障碍，病人情绪不稳定，娄主任不在，麻烦您过去看一下！” “好，我知道了！”季展羿听到病人出现了状况，不敢耽搁，立即随着那个身影跑去了709病房。 季展羿离开，刚刚笼罩在侧那股强大气场被抽离，宁檬像是飞出湖面的鱼然后又重重跌入湖水里。 虽然得以喘息，可是却莫名的多了一种落空感！ 要死了，宁檬！ 宁檬抬手猛烈的揉了自己的脸一把，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这样的男人就能撩到你？ 你还能不能有点出息？！ 宁妈妈出院，宁檬吊着的小心脏终于落了回来。 如今，倒是宁湉偷偷拿钱花样作死的事情像是一根尖锐刺卡在咽喉，令宁檬耿耿于怀。 这次宁湉费了五万块大洋，杨凤归也兜不住这团火，训斥了她两句，没想到这个小妮子居然玩起了离家出走。 眼见太阳下了山，宁湉的电话却关了机，心急如焚的杨凤归颤抖着双手给宁檬打了电话。 “妈，您先别着急，我问问宁湉的同学，一会给你回过去。你在家等着，别着急！” 宁檬接到杨凤归电话的时候，正在电脑前跟同组的秦昊校对拍摄好的片子，栏目组领导的命令，下班之前必须赶出来。 “昊，还有五百字的稿子，就交给你了，家里出了点急事我必须马上回去，回头请你吃大餐，么么！” 宁檬慌忙抄起了背包跟手机，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夺门而出之前不忘给冲着秦昊飘了个飞吻。 秦昊是刚刚毕业的实习生，在这个部门就是任劳任怨的小黄牛，宁檬临阵逃脱，他敢怒不敢言，只能是委屈巴巴的扶了扶镜框。 不过，初来乍到台里，宁檬这个小姐姐倒是没少照顾她，帮她个忙倒也没什么怨言。 就算是有怨言，宁檬这个性格也丝毫不care! 宁檬火急火燎的冲出了校对室，迎面就撞上了阔步而来的宋远羲。 宁檬冲的太急，半边肩膀重重的撞上了宋远羲的手臂，如果不是他眼疾手快长臂一伸，宁檬这会儿说不定被刚才那股力道带一个狗吃屎。 “这么晚了，你还在？”宋远羲低头看向宁檬，扣住她手臂的力道不减分毫。 “你不是也一样吗？” “刚开完会，明天新一期节目开拍，准备工作不能少……” “哦！”宁檬不想听他扯，直接打断了他。 “你脸色不好，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家里出了点事情，来不及跟你说了，先回去了。” 宁檬不是没瞧见宋远羲眼眸里温热的关切，只是她很清楚，他们两人之间隔了太多中不可能。 如今的宋远羲跟以前一样，就是花枝招展的罂粟，虽然美好，但骨子里有毒。 试问曾经被它折磨到痛不欲生的人，再见时，还会复吸？ 至少，柠檬不会！ 不去沾染，不去碰触，也许才是最好的自保方式。 “如果我没记错，今天限号，你今天早上来的时候没有开车……” “滴滴打车啊！这点银子我还是有的！”宁檬淡漠的勾唇，也不打算跟他浪费唇舌，转身就走。 “非要这样吗？” 蓦然之间，宁檬手臂一紧，宋远羲的手掌再度扣上了她的手臂。 他目光哀哀的，滚了滚喉咙，宁檬如今的淡漠像像是一把狠狠淬进他心脏深处的冰凌碎渣，呼吸拉扯之间，痛意弥漫。 “宁檬，我们之间，就只能是这样吗？”